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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顏竹佳 -【我,來自一千年前】《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4:48 PM     標題: 顏竹佳 -【我,來自一千年前】《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7-29 06:13 PM 編輯

【書名】:我,來自一千年前

【作者】:顏竹佳

【內容簡介】:

  一千年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當你發現自己來到一千年後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興奮,害怕,亦或是茫然?

  一夢千年,林箋睜開眼,發現自己已身處一千年後,父親是帝國一級上將,家中有著三個優秀的兄姐。

  就像是再美麗的鑽石都會有些許的瑕疵,而她就是那個瑕疵。

  這個身體的前任給她扔下了一個爛攤子。酗酒,打架,被拒婚,十七歲而已,她已經名揚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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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5:03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1 我,來自一千年前

  「我是家族的敗類,所以我去死就好了,對不對!」

  「你也是騙子,所以,不如我們一起死掉算了!」

  「林箋,你的驕傲就是用來傷害關心你的人,是嗎?如果是這樣,那你去死吧!」

  「對了,我忘記了,你身上從來就沒有『驕傲』這個詞!你的存在就是林家的恥辱!」

  連串的爆炸聲在耳邊響起,同時貫穿於腦海的,還有一些嘈雜的人聲,所有人都在痛斥,都在責駡。

  林箋恍惚著被人拉扯著,胳膊上傳來的刺痛讓她的腦袋清醒了一些。

  周圍到處是非金屬物質燃燒後散發出來的刺鼻的嗆味,伴隨著爆炸聲,救護車刺耳的聲音也由遠及近。

  「啪!」正被人拖著行走的林箋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耳光,也讓她徹底的醒了過來。

  抬眼看去,卻只看到一片血紅,忍不住伸手擦了一把,手背上一片殷紅,額頭,流血了。

  林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滿面怒容的女子,她看起來也不怎麼好,額頭一片淤青,頭髮散亂,此時正氣的渾身顫抖,姣好的面容鐵青一片。

  「林箋,齊西亞對你那麼好,你居然想撞死他。他把你當做親妹妹一般,即便你被全世界唾棄,他還是覺得你只是因為缺少關心而鬧彆扭的孩子。可是你居然想殺死他!我們都錯了,你是個沒有心,惡毒的人!」

  林箋面無表情的捂著被臉,看著面前就連罵人都沒有不帶髒字的女人。

  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誰來告訴她,那個什麼「齊西亞」到底是哪路人馬?

  為什麼飛車追毒販的她此時會出現在這裡,林箋看著從空中飛馳而來的救護車,終於面無表情的倒下了。

  ===============

  睜開眼,光線很柔和,並不刺眼。

  林箋忍住頭痛,有些吃力的扭頭看向四周,一間病房,單人間。看起來相當的豪華,正對著床頭的是一台液晶平板的電視,看起來至少有四十寸。

  遙控器就放在她床頭的矮桌上,上面還擺了一隻瓷瓶,裡面插了幾朵花,看不出是什麼品種,粉色的小花,細長的花瓣,數了一數,居然有十二片,這是什麼花?林箋皺起眉頭。

  手背有些刺痛,正在輸液。林箋動了動,這才感覺到自己全身就像是被壓路機碾過一般。重新閉上眼,林箋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再次睜開眼。出現在眼前的依舊是剛才見到過的景象。

  這一切都不是夢,雖然匪夷所思,但是真的發生了。

  液晶平板很容易的將她的影像顯示出來,躺在床上的少女,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瘦的形銷骨立,一頭長髮此時雜亂無章,這明顯不是自己。

  林箋費力的抬起了手,指甲上染著黑色的甲油,尾指上紋著一圈花紋,看起來像是一串字母的花式體,林箋看不明白。

  躺了不知道多久,這間病房居然一個人都沒有,林箋覺得小腹有些墜漲。看了一眼輸液架上那一大瓶快到底的液體,苦笑了一下。

  這麼一大瓶水喝下去都會想要去廁所的吧。

  雖然,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處,是何身份,但是人有三急,這是等不得的。

  扭頭看了看四周,右邊的牆壁上有一間門,應該是內置的衛生間吧。

  輸液瓶中的液體剩的不多了,林箋自己熟練的拔了針,又在矮桌上拿了棉簽壓住針頭的部位,按了一會,下床朝著廁所走去。

  在衛生間中痛快的放完水的林箋,洗了手,剛要開門,卻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握著門上旋鈕的手鬆了下來,林箋將耳朵貼到了門板上。

  「人呢?」男人的聲音,清亮簡潔,卻有種無所謂的感覺。

  「我怎麼知道。」女人的聲音,冷漠短暫,卻帶著一絲煩躁。

  「又丟了的話,老大會不會發怒?」說著擔心的話,語氣中卻沒有半點擔心。「也許任她自生自滅也不錯,何苦連累我們總被大哥罵個半死。」

  「你以為你的那些爛桃花帳比林箋的事能好多少。」

  「哎呀呀,總是這麼說話刻薄的話,會嫁不出去的。」

  「不勞你操心。」

  「好吧,要不要對林箋進行全球通緝!」

  「同意,反正丟人也不是丟我的人。」

  聽到這裡,林箋再也不能無動於衷的聽下去,旋動把手推門走了出來。

  病房內一男一女同時轉身看向林箋,其中的男子正攥著電話,看起來全球通緝不是玩笑。

  林箋踢踏著拖鞋爬回到床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站在面前的兩人。

  銀灰色布料製成的制服,肩膀與前胸處裝飾著黑色的花紋,肩部的肩章處則裝飾著銀色的星狀物。林箋看到,男人的肩膀上是兩顆五角星,而女人的肩膀上則是三顆四角星。

  這是代表軍銜的肩章?這是林箋的第一反應。

  病房內一陣沉默。

  看著躺在病床上腦袋上還纏著紗布的林箋不出聲的打量著自己,林梓與林弘心裡都有一定程度的驚訝。

  這小妹妹是撞壞腦袋了麼?她最正常的反應不是逃跑或者站在病床上對他們聲嘶力竭的控訴麼。難道終於開始進化了,知道無聲的反抗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咳!」林家老二林梓決定先發制人,「關於你這次的事件,林默少將親自給你制定了懲罰計劃。這一個月內,你不能出門,你所有的銀行卡都將凍結,是全面凍結,即便是在紫羅蘭星球都不能用。這一個月內,你的家庭教師將開始正式工作,半年後,如果你考不上阿祖圖蘭士官學校,那麼,林元哲一級上將將全帝國通告,與你脫離父女關係。」

  手執平板通訊錄,將上面的內容讀完後,林梓挑了挑眉毛,這次的處罰夠嚴重的啊。眼光放回到依舊躺在病床上面無表情的小妹身上,林梓的臉上依舊是一副幸災樂禍的倒黴樣,「怎麼樣,你有一次上訴的機會。」

  聽起來是挺嚴厲的處罰,但是林箋已經完全被這一大段話中出現的兩個人弄暈了,這林默少將是誰?林元哲一級上將又是誰,貌似是她的父親,但是一個父親會因為自己的女兒考不上一所學校就與之脫離父女關係麼?她是養女麼?

  面前這兩位又是怎麼回事?一個看起來滿臉的幸災樂禍,一個就差咬牙切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林箋想了想,問道:「您二位,是誰?」

  一時間,病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林箋眨了眨眼,看著面前的兩人從錯愕中恢復過來,男人翻了個白眼,女人一臉鐵青的開口:「林箋,收起你拙劣的表演。」

  就在這時,擺在病床前的液晶平板電視旁的疑似電話的東西開始發出聲響,林箋繼續眨了眨眼,看著兩人根本沒打算動作,而是將目光放在她病床旁的矮桌上,林箋拿起遙控器,按下了POWER健。

  「林小姐,你好。」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人出現在屏幕中,看起來應該是大夫。

  「你好。」林箋回答。

  「啊,原來林中校跟林上尉也在,真是太好了。」電視中的男人看到在病房中的另兩位,臉上露出了笑容,「你們看起來精神不錯。」

  你妹的精神不錯,林箋瞥了一眼依舊跟木樁一般杵在病房中依舊保持各自氣場的兩位。只是從這位大夫的語氣中,林箋確認了一件事,這兩位估計跟她也有關係,都姓林。

  「你好,諾蘭醫生。」林梓給了個笑臉,而林弘依舊一張冷臉。

  對於林弘的冷臉似乎並不在意,這位名叫諾蘭的醫生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拿起了放在身邊的一份報告書:「是這樣的,半年前,林小姐,哦,我是指林箋小姐在德拉坎得星艦學校的飛行模擬倉課程中受過一次傷,當時因為撞擊了腦部而致使課程中斷。」說到這,諾蘭醫生抬頭看了林箋一眼,隨即將目光放到林梓與林弘身上。

  林箋木然的看著諾蘭,他似乎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眼睛隨即眯了起來。

  「是有這麼回事。」看了看依舊在床上做小貓姿態的林箋,林梓點了點頭。表情開始有些嚴肅起來。

  「好的。」諾蘭醫生點了點頭,「當時受傷後,醫學檢測只是外傷,當時腦內的一個出血點沒有被發現,現在腦內發現了一個血塊,處在海馬體附近,將一束記憶神經包裹起來了。由於牽扯到神經問題,所以血塊暫時無法取出,只能靠藥物排出。我想在以後的一段時間內,林箋小姐可能會發生突然的記憶消退情況。」看著林箋依舊一副漠然的樣子,諾蘭的表情一頓,「或者是已經出現了。」

  屋內一陣沉默,林梓與林弘對視一眼,各自掏出自己的通信器。

  這份沉默一直持續到三人坐上林梓的車,一輛拉風的空中飛行跑車,酒紅色的車身,側翼伸展出兩個類似於蝙蝠骨架般的翅膀,看的林箋嘴角一陣抽搐。

  林梓設定好自動駕駛路線,便點了一根煙,仰在駕駛座上,看著前方。半晌才悠悠的開口:「什麼都不記得了麼?所有人?」

  林箋坐在後排座上,想了想回答道:「有個人叫齊西亞……」

  「混蛋,哥哥姐姐都不記得,偏偏就記得那個人麼?」

  看著從前面轉過頭來那雙漂亮的卻帶著怒火的冰藍色眼睛,林箋一愣,吶吶道:「只是在車禍後聽到有人提起過。」

  「算了。」看到林箋一副木訥的樣子,林梓泄了氣,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我是你二哥,叫林梓,旁邊的是你姐姐,叫林弘,我們還有一位大哥叫林默,父親的名字叫林元哲。」

  「那,母親呢。」

  車內再次沉默。

  「去世了。」坐上車後一直沒有開口的林弘回答。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5:11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2 人類千年發展簡史

  林元哲一級上將的大宅子讓林箋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整棟建築有四層高,抬眼望去房間無數,車子在靠近宅邸的時候從天上落了下來。看著帶著薔薇花與劍的大鐵門緩緩的打開,建有噴水池的院子便展現在眼前。

  太腐敗了啊,看著跟皇宮似的。

  門前早有管家等候,看到車子停到門前,上前為林箋打開車門,恭敬的彎腰:「二少爺,大小姐,二小姐。」聽得林箋再次抽搐。她生長在紅旗下,祖上八輩貧農,哪裡見過這種排場。只得摸摸鼻子,走下車,餘光中看到林弘皺起了眉頭。

  管家先生有一頭梳得一絲不苟的銀髮,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二小姐請跟我來。」

  看樣子似乎已經得到了她腦殘的通知,林箋挑挑眉跟著走。

  上了三層樓梯,才到達自己的房間,管家卻並沒有離開。

  打開門,林箋走進門看了一眼,挺普通的房間,一個書櫃,裡面零零落落的沒幾本書,梳粧檯上倒是堆滿了化妝品。書桌上放著一個看起來很酷的電腦顯示器。兩面牆一左一右各有一扇門,大概一個是衛生間一個是衣帽間。

  「二小姐,林默少將指示,你的銀行卡已被凍結,如果需要使用請交代我,我會請示少將。」管家先生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個平板顯示器,開始朗讀,「您的課程將從後天開始,一週五天課,週六周日可自由行動,但是不得離開本市。晚餐安排在六點,少將將會出席,請問還有什麼吩咐。」

  林箋摸了摸鼻子,「為什麼你對大哥的稱呼跟我們不一樣,還有,我爸爸呢?」

  「哦,林默少將在兩年前獲得帝國少將的軍銜,法律規定獲得將銜的在職軍人其行為均可脫離家族,包括懲戒與授勳,在稱呼上,成年人也必須以官職相稱。」說到這,管家又加上一句,「您今年還未滿十八周歲,依舊可以稱呼林默少將為哥哥。還有,上將閣下常年駐守德奇沙斯要塞,並不在帝都居住。」

  「哦,謝謝你的解釋。」林箋點點頭,看起來是個蠻重視軍隊的國家。「哦,對了,請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呃,我是說公元紀年。」

  「現在是公元3012年2月16日。」管家先生沒有對林箋的腦殘問題表現出哪怕一點點的詫異,職業素養果然了得。

  「好的,多謝。」

  「很榮幸為您服務。」優雅的管家先生臉上沒有表露出半點情緒,微笑著鞠躬彎腰離開,並體貼的幫林箋將房門關上。

  林箋扭頭看了看房間,又看到書桌上放了一摞嶄新的書籍,一眼看上去,貌似是教科書。

  「公元3012年啊。」林箋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本書,人類近代史,「一千年後的世界還是用紙書的麼?」

  人類近代編年史概略。

  看到這個題目,林箋隨手拽過來一把椅子,坐上上面看了起來。

  公元2012年12月,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出現第一例病毒感染症狀。

  從第一個被感染的人出現,到病毒波及到全球人類居住區,只用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人類,這個統治地球長達萬年的生物此時已被這種後來被稱為「BJM-12」的病毒逼到絕境。

  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類變成了喪屍,整個地球被人類堅守住的城市只剩下波士頓。在最初的恐慌與沮喪過後,被尊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爆發出極為堅韌的鬥志,人們拋棄一切負面情緒,空前團結,堅定的認為他們必將戰勝災難。

  一名叫做傑拉德․班德李希的美國海豹突擊隊上尉站了出來,帶領人類開始進行反擊。(至今,不管是在帝國首都還是在聯盟首都,都有這位人類英雄的雕像。)

  2013年5月,美國生物學家大衛․D․羅斯福在具有病毒抗體的倖存者身上發現了基因排列的共有性,從而得出基因優勝的理論,同年另一位來自南美的生物學家迪亞哥․費迪南德提出了基因改造技術。

  憑藉這項技術,人類最終得以戰勝「BJM-12」,直到最後一個喪屍倒下,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公元2012年到2022年十年的時間被稱為「人類紀元的冰河時期」。全球近百億人口銳減至不足一千萬。

  同年,戰後統一政府成立。

  人類在經歷了近百年的重建之後,於2106年完成了空間技術的第一次重大飛躍,當年5月,人類在火星建立了第一個常駐科學空間站,並在隨後兩年時間,將空間站進一步擴大化。在隨後的幾十年間,空間技術日新月異,突飛猛進。同時,伴隨著地球資源的逐步枯竭,人類也開始積極探尋銀河系中其他可供人類居住的星系。

  2154年亞空間跳躍航行法的應用,為人類探索銀河系提供了科學的可能。

  2172年,距離太陽系900W秒差距的星系被發現其構成與太陽系完全相同,另一個奇跡在銀河系中被發現。此星系以其發現者天文學家夏爾․克帕塔․桑那的名字,被命名為「夏爾星系」。

  23世紀初期,人類開始陸續遷往夏爾星系。

  2212年,戰後統一政府結束了其一百九十年的使命,新政府命名為銀河星系聯盟。,而2212年被正式定為宇宙曆元年。

  空間技術的發展,宇宙航行技術的進一步完善,以及終於涉足宇宙的偉大壯舉,使得人類對於宇宙探索的熱情空前高漲。短短二十年間,相繼有十幾個大型壯年行星群被發現,但由於其元素及大氣構成並不完全適應於人類居住,人類的銀河開發熱情曾一度受到阻礙。

  直到宇宙曆69年,基因改造技術再次被提及,科學家法耶諾․布裡斯通過基因重組排序的方式,使人類得以在周邊類似太陽系的各個星域得以生存。

  自此,人類進入迅猛發展時代,在此後的兩百年間,人類的足跡已然遍佈銀河系。

  自人類冰河時代結束的四百年間,銀河星系聯盟的人口已由當初的不足一千萬迅猛發展到兩百億。相對於冰河時代,這段時間被稱為人類的「白金時代」。

  此時亞空間跳躍法已不適應更遠距離的航行,人類的宇宙探索受到最為嚴峻的阻礙。科學技術達到瓶頸,長時間的安定和平使得人類開始變得怠惰。同時,社會中的腐敗開始漸漸顯露。各星域相繼發生政變,一時間整個銀河系開始變得動盪,戰火燎原。

  宇宙曆312年,銀河星系聯盟解體,人類分為三大政治體系。各體系之間連年戰爭,一時間,銀河系被如煙花般絢爛的戰火所籠罩。

  宇宙曆406年,大麥哲倫星系外星蟲人襲擊銀河系,在人類危亡關頭,三大政治體結束了近百年的戰亂,第一次攜手,在歷時五十年的對抗中,人類終於再次取得勝利。

  宇宙曆460年,三大政治體系簽訂了和平條約,從此共存於銀河系。而宇宙曆460年,同時被三大政治體系定為官方曆元年。

  注:三大政治體系——銀河帝國,銀河星系聯邦,民主行星同盟。三大政治體系以三角形共存於銀河系,中間為三國共治地帶,以科學家法耶諾命名的星域「法耶諾星域」,在星域周圍各有一個要塞,德奇沙斯要塞,隸屬於銀河帝國。拉米蘭要塞,隸屬於銀河星系聯邦,古代城市婁要塞,隸屬於民主行星同盟。同時,在法耶諾星域附近,有一塊常年出現矛盾衝突的地帶,被稱為巴塔巴卡激戰地。

  看完,人類發展簡史,林箋有些發呆。原來2012年真的是世界末日,原來喪屍這種東西真的曾經存在於人類社會中。原來,在這一千年的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現在是公元3012年,宇宙曆801年,帝國曆341年。

  天色已然黯淡下來,林箋看著窗外一動不動,直到管家再次上樓通知晚飯時間已到。林箋才回過神來,跟著管家走出房門。

  走出房門的時候,林箋看到了林梓跟林弘,兩人看到林箋根本沒換衣服也沒洗澡,皆是一皺眉頭,但是似乎又有種很緊張的氛圍,林梓甚至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做了一個深呼吸。

  林弘也在身側攥了攥拳,轉頭看向管家:「林默少將到了麼?」

  「是,少將閣下五分鐘後將抵達。」

  林箋看的一頭黑線,用不用好像國家元首蒞臨一般啊,這不是自家人麼?

  跟著兄姐站到一樓客廳的門口,三人呈縱隊排列。

  林箋盯著大門,眼睛不敢眨一下。

  終於,大門緩緩的打開了,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林箋正要仔細定睛看去。

  「啪!」身邊兩位的同時敬禮把林箋嚇了一個哆嗦。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5:18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3 林默少將

  同樣銀灰色的軍裝,胸部以上滿繞著黑色繁複的紋樣,在屋內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來人面色瑩白。林箋看著他,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的身高,讓人打量他的時候不得不仰著頭。明明是一個看起來頎長清瘦的人,可是隨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前,那隨之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卻讓人忍不住呼吸一窒。

  肩章上是一支薔薇的花枝加上一枚六角星,這應該就是將銜的肩章了。

  他目不斜視的向前走著,同時舉手向林梓與林弘還禮,動作流暢而優美。

  這哪是皮糙肉厚動輒帶著痞氣的軍人啊,這簡直就是國際巨星的範兒啊,林箋看的是目瞪口呆。

  看著那人一步步的向前走著,已經快走到自己面前了,林箋覺得自己手心都沁出了汗水。再也不敢仰著頭看,林箋放平視線,看著那人的肩章在眼前移動。在到達自己面前的時候,似乎停了下來。

  林箋眨了下眼睛,確認那肩章確實是不動了。

  有些忐忑的抬頭,卻差點被飛來的某物體差點打中鼻樑。下意識的抬手撈住飛來物,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啥,林箋就被林默少將的目光給釘在原地。

  被林默的小眼飛刀淩遲了一會,林箋覺得自己腦門都冒汗了,她已經不敢看肩章了,頭已經低到只能看軍靴了。

  「吃飯吧。」聲音從頭頂傳來,靴子移動了,那壓迫在身上的氣場陡然消失,讓林箋瞬間有種失重的感覺。

  她終於明白了林梓跟林弘為什麼會那麼緊張了。

  摸了摸鼻子,果然出汗了,林箋低眉搭眼的跟在林弘身後朝著飯桌走去。

  林默坐在桌首,林梓坐在右邊,林箋跟著林弘坐在左邊。

  坐下的空擋,林箋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東西,一個黃色的紙袋子,裡面一遝文件,抬頭寫著「德拉坎得星艦學院退學通知」。

  靠,晦氣。

  林箋一揚手,把文件塞回紙袋中,放在旁邊的座位上,開始如林弘一般正襟危坐起來。

  「林梓,昨天高階軍官會議後,休斯提督特意跟我提到想要任命你為首席幕僚,這幾天任命書就會下來。」林默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語氣隨意。

  在林默說完後,林箋看到坐在對面的林梓眉頭一皺,雖然他很快便掩飾了起來,但是林箋已經明白,看起來他並不滿意這份差事。

  「第七艦隊表面看來雖然不如第二艦隊風光,但是休斯提督卻是一個相當有能力並且務實的人,而且在提攜下屬方面很大方。」似乎是知道林梓對此會有不滿,林默點了點頭,繼續道:「最重要的是,今年年底巴塔巴卡的換防交接艦隊在今天的會議上定下來了,明天就會通告全軍,接任艦隊就是第七艦隊。」

  林箋看到林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對於他們這群職業軍人來說,有戰爭才會有機會,而在目前這個至少是看起來還算和平的銀河系,除非主動出擊攻擊大小麥哲倫星系的外星人,就只有在巴塔巴卡激戰地能有艦船級別以上的戰鬥了。

  「首席幕僚與次席幕僚所承擔的責任是完全不同的,整個艦隊的軍人都可能因為你一份拙劣的作戰計劃而喪命,雖然最後的決策者是艦隊的提督。」

  「是!」林梓站起身敬禮,表情嚴肅,醫院中那個吊兒郎當的人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記住謹言慎行。」林默點點頭,隨即將目光放到林弘身上:「林弘,有關你申請調往艦隊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林箋看著林默,此時他雙手交握的放在胸前,大拇指無意識的在互相的摸索著。

  「我……」林弘猛然抬頭,與林默對視,林箋餘光看到她放在身側的拳頭攥了起來。「我不想待在後勤部。」林弘放棄了與林默的對視,別開了臉。

  「你的三次飛行模擬倉實戰成績已經表明你並不適應在艦隊工作,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這件事情。」林默的聲音冷了下來,林箋看到林弘的手在微微的顫抖。抬眼望去,林弘緊盯著桌面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濕潤。很難過的樣子,這情緒迅速感染了林箋。

  林箋有些不明白,林默怎麼能這麼冷漠。

  「後勤部是軍隊中的重要部門,後勤補給在戰爭中可以說是最為重要的一環,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個人的問題影響工作,你同樣擔負著帝國軍人的榮譽。」

  「是!」林弘沒有再反駁,只是依舊失落。

  「不適應艦隊的空間力場跳躍又不是你的問題,硬要去的話很可能會受很嚴重的傷。」林梓的語氣有些煩躁,語速相當的快,「我們都不希望你受傷。」

  原來是這個原因的,看來有些誤會林默了。林箋心中點了點頭,看著林梓,他臉上沒有那種在醫院時讀懲罰措施時的幸災樂禍,相反卻有些卻急切。

  林箋一面看著這晚餐前簡短的家庭會議,一面打量著每個人的動作細節,分析著這三人各自的性格。沒辦法,這是上一世做刑警時的職業習慣。現在好多了,當初她剛做刑警那幾年,碰上好幾個大案子,犯罪嫌疑人相當的狡猾,害的她那陣子,跟誰說話都分析人家說的是不是真話。

  「林箋。」

  正胡思亂想著,林箋被點名了。

  得,林梓和林弘都被「教育」過了,這就到她了。林箋摸摸鼻子,這估計輪到她就該是大頭了吧,吃飯前這點時間不知道夠不夠一片長篇大論。

  林箋抬頭看去,林默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在桌上輕輕的敲著,目光似乎沒有焦點一般。隨後竟無意識的閉上眼睛開始揉著太陽穴,英挺的眉宇間鋪上淡淡的一層疲憊。

  林箋有些怔忡,從進門到現在,林默身上一直保持著一種叫做壓迫感的強大氣場,包括在教育林梓與林弘的時候皆是如此,可是在提到自己的時候,卻顯露出如此明顯的疲憊。可見,林箋這個人物在這個家庭中是多讓人操心。

  林箋不知道是否應該說點什麼,她看著林默垂下的眼簾遮住冰藍色的眸子,哦,他們三人皆有著相同的冰藍色眸子,都有著帶著點墨綠色的黑髮,只有林箋,是完全的黑眸黑髮。

  管家的到來終於打破了這份讓林箋無措的沉默,林默像是突然驚醒一般,點點頭,示意管家開始上菜,竟絕口不提林箋的事情。

  這種被吊著的忐忑讓林箋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林默的晚飯解決的很快,看得出是常年在軍隊養成的習慣。而林箋由於心裡不安,沒吃幾口也有些吃不下了,林弘似乎心情很差也沒有胃口。只有林梓因為得到了一份好差事而吃的開心。

  等到幾人都吃完了飯,林默才從餐桌上站起身,朝著林箋道:「跟我來書房。」

  看著林默的背影,林箋喝了口水讓自己保持鎮靜。她站起身看了看林梓與林弘。林梓聳了聳肩,表示無能為力,而林弘乾脆不予搭理。

  深呼吸了一下,林箋跟上林默的步伐朝著位於二樓的書房走去。

  「坐。」林默走進門,坐在書桌後,抬眼看向林箋。

  林箋看了看林默,在距離書桌最遠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林默看了看她,「那東西已經看過了吧。」

  林箋知道他說的是那張退學通知書,遂點了點頭:「看過了。」

  「我,聽說了你的檢測報告。格蘭今天下午親自給我打了電話,他說你失憶了。」

  林箋看著林默,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遲疑,帶著一種很不習慣的感覺。看起來他並不適應這樣心平氣和的跟這個最小的妹妹說話。

  格蘭夏爾․馮․諾蘭,她的主治醫師。在醫院的時候,林箋已經知道了那位總是一副笑眯眯模樣的醫生的全名。

  林箋的沉默似乎讓林默有些不適應,他有些煩躁的扯開軍裝上的風紀扣,冷硬的氣場有些破裂。

  「身體怎麼樣?」這是長久沉默後的第一句話。

  林箋在心裡撇嘴,臉上依舊保持鎮定:「諾蘭醫生說除了之前受損的記憶,其他一切正常。」既然電話都打了,還能不知道她身體怎麼樣?林箋突然覺得,這位大哥其實也不是看起來的那麼高高在上,至少依舊有讓他感覺到棘手的事情,比如說跟她溫聲軟語。

  林箋不帶情緒化的回答終於小小的激怒了林默,他臉上的表情又恢復成剛進門時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很好,從明天起,家庭教師就會來上課。現在距離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考試還有五個半月,我希望你能把握住這次機會。這個月內,你不能離開家門,這是對你這次闖禍的懲罰。下週一的晚上六點到九點例外,諾蘭伯爵的生日宴會你需要出席,並且要向齊西亞․馮․諾蘭道歉。明白了麼?」

  「我可不可以先瞭解一下,我到底對那個什麼齊西亞做了什麼?」道歉的話,得先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吧,林箋想了想問道。卻看到林默的臉色果然變得有些難看。

  「你連……算了,這件事你去問林梓吧,我十點還有個會議。」林默站起身,轉身將風紀扣扣好,走到門口終是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林箋,「這幾天,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看著關上的門,林箋歎了口氣,癱倒在沙發上,看向窗戶,外面似乎是起風了,風吹動樹木的枝椏來回的搖擺,像是表演拙劣的小丑。

  一時間,林箋的心裡難言的複雜。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5:25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4 記憶的片段

  種滿薔薇的花園中,有人在低聲啜泣,哽咽被極力的壓抑在喉間。但是大概是因為過於悲憤,還是有些微破碎的嗚咽自喉間溢出。

  林箋站在花園中,刺目的陽光讓她有些眩暈。

  她完全不知身在何處,只能朝著那嗚咽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牆角蹲著一個小男孩,就像是被人從泥水中拎出來一般,渾身都是泥土。

  額頭蹭破了皮,滲出殷殷的血絲,嘴角也淤青了一塊,一頭金色的髮絲此時也被泥水糾結成了泥塊。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樣子,正在狠狠的用骯髒的袖子擦著眼睛。

  林箋走到他面前,像是驚嚇到了他,他像是觸電一般,迅速的站了起來,眼眶中還殘留著淚水,可是一張臉卻倔強的板著,眼眸中帶著赤裸裸的兇狠。

  她在跟這個孩子平視!

  林箋一驚,扭轉腦袋看著自己,她居然也變成了七八歲時的模樣。

  「林箋,居然被你找到了。」

  「這個雜種居然躲到這裡了。」

  「路西菲爾,這就是你的弟弟?哈哈哈哈,看起來跟你還是有點像的呀。」

  「混蛋,我沒有弟弟!」名叫路西菲爾的女孩子仰著臉龐,看向男孩子的目光帶著極盡的鄙夷。

  「就是,聽說他之前是住在第十三區的,誰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雜種。」路西菲爾身邊的看起來稍微大些的男孩子得意的說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竟然跟了四五個差不多年紀的孩子,林箋茫然的回頭看向那個叫路西菲爾的女孩,她金色美麗的長髮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澤,一張小臉驚人的精緻,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像天使一般的孩子,嘴裡竟說著這麼惡毒的話。

  而顯然,這些話惹怒了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怒吼一聲,就像是被惹怒的小獅子一般撲向路西菲爾,一瞬間將她美麗的長髮扯掉了一縷。所有人皆是一愣,但是一瞬間大家都恢復了意識,路西菲爾身邊的大孩子上前將他一把扯了下來。而他扭身又跟那個大孩子打了起來,那小小的身軀爆發出強大的衝擊力,一時間竟把高大的雅克撞翻在地,兩人隨即在地上扭打起來。

  「雅克,打死他!」被撤掉一縷長髮的路西菲爾面容扭曲。

  一時間場面變得極其混亂,尖叫聲,怒駡聲,拳腳聲混雜在一起。

  男孩被其他幾個男孩子拳打腳踢,卻依舊不依不饒的撕扯著雅克,林箋看到他每次被踢一腳,都忍不住悶哼一聲。

  「不要打了。」這樣下去,這個孩子會被打死的,林箋上前推開了那幾個圍著孩子狂踢的少年,又把那孩子從雅克身上扯了下來。她驚訝的發現,似乎相比起那些男孩子,她的力氣反而大一些。

  幾人終於被分開了,男孩跌坐在林箋身後,看來受傷不輕,他倒在地上慢慢的蜷縮起身軀,口中發出壓抑的呻吟聲。

  林箋抬頭看向路西菲爾,後者的臉上帶著滿滿的恨意。

  「林箋,你居然幫著這個雜種,我跟你絕交!」她精緻的面容已經完全扭曲,一時間竟顯得有些醜陋,她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孩子,「齊西亞,你等著,早晚有一天……」

  齊西亞?!林箋一愣,下意識的低頭看向那個倒在地上的孩子,餘光中卻看到在身後的不遠處的人影。

  路西菲爾的話生生的被扼在喉間,她的目光看向林箋身後,眼眶中急速的氤氳,卻倔強的不肯讓已經彙集成滴的淚水流下來。只是狠狠的轉身,動作幅度之大讓她金色的長髮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路西菲爾並一眾少年已經走遠,林箋慢慢回頭,薔薇花叢中站著一個高個少年,他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此時看到路西菲爾的離去,這才緩步走了過來。

  他身形纖瘦,表情平淡,先是看了林箋一眼,這才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的孩子。

  林箋看到他的眉頭快速的皺了一下,眸子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最終還是彎腰將那個孩子抱了起來。又轉頭看向林箋,點點頭:「你哥哥正在找你。」

  林箋依舊有些茫然,少年抱著的孩子就是那個齊西亞?那這少年又是誰?這到底是那裡,這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卻看到那少年再次回頭,臉上竟帶上點點笑容:「你今天看到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好麼?」

  林箋頓了頓,方才點頭:「好。」

  場景陡然轉變。

  林箋坐在一架正在高速飛行的空中跑車上,車上響著重金屬搖滾樂,高速行駛產生的氣流吹亂了她的長髮。

  林箋極力的穩住氣息,看向坐在駕駛艙的背影,卻正好看到他回頭。

  年紀大了不少,卻依稀能看出當年那個倔強孩子的眉目。只是如今那份倔強已被那不羈的笑容取代。「林箋,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瘋狂的飆車了。」他的言語中帶著濃濃的興奮,「你知道,違反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校規可是會被退學的。」

  林箋愣了一下,「你要去德拉坎得念書了?」

  「是啊,那個老混蛋說我畢竟是他的孩子,不能任我墮落下去。他是怕我給諾蘭家族丟臉而已。」齊西亞挑挑眉毛,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可是,誰在乎呢?我只知道我等了八年的機會終於來到了。從明天開始,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嘲笑我,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嘲笑你整天跟一個雜種在一起。」

  林箋愣住了,看著駕駛艙的齊西亞,他還帶著一份少年人的稚嫩,語氣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改變人生時刻的到來讓他興奮無比,所以他的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野心。

  車子停靠在海邊,齊西亞跳下車子,略帶粗魯的將林箋扯了出來。

  林箋已經被飛行的高速徹底搞暈了,腳剛剛沾地,男性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她幾乎是被壓在車子上的,齊西亞的吻毫無預警的落了下來,帶著淡淡的煙草味,談不上溫柔,卻讓林箋腦中一片空白。

  嘴唇被激烈的吸吮著,齊西亞把她整個人籠罩起來,她在小小的空間中開始有種窒息的感覺,想要掙脫,卻完全沒有力氣。

  終於,這個讓她差點因為窒息死掉的吻結束了,她被齊西亞緊緊的箍在懷中,只聽的到耳邊喃喃的聲音:「我可以去德拉坎得了,林箋,嫁給我吧。」

  林箋有些恍惚,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只看得到遠處,銀河像一條長帶一般,遠遠的懸在天際。

  場景再次轉換。

  這一次,卻有些不同,林箋就像是看電影一般,看著坐在自家客廳中臉上帶著快樂笑容的自己,不時的走動反映出了內心的焦急。

  她在等待什麼呢?林箋默默的看著自己,不,這應該是真正的林箋。

  門終於打開了,林箋看到自己猛然的站起身來,又看到林默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看到林默的表情,女孩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我怎麼會相信你的話!真是太可笑了。」林默快速的摘下自己的手套,帶著勃發的怒氣將之扔到遠處,「我怎麼會相信那個人會看的上你。」

  林箋看著眼前的場景,女孩臉上的錯愕瞬間轉化成憤怒。

  「我怎麼了?我知道,你們都把我看成是林家的敗類,可是我沒有努力麼?我也想努力的跟上德拉坎得的課程,你們看到我的努力了麼?你們就知道責備我,就知道罵我。」女孩的臉色已經漲紅,「你們都一樣,恨不得我這個給林家丟臉的人死了算了。可就算你們都是這樣,我還有齊西亞,我……」

  「你給我閉嘴!」林默怒極反笑:「你說你有誰?你知道你在說誰麼?你說的那個人是諾蘭伯爵的次子,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有史以來第一個在二年級獲得薔薇勳章的人,你知道別人怎麼看你麼?一個廢物想要高攀諾蘭家族下一任伯爵。」說到此處,林默再也壓抑不住怒氣,一腳踹翻身邊的一張椅子。

  「我們林家的女兒,再不堪,用得著攀附諾蘭家族麼?以後你給我離那個人遠點,再讓我看到你糾纏他,我就打斷你的腿,即使你活到一千歲,林家也養得起你。只要你別在外面再給我丟人!」

  林箋看到女孩已經有些搖搖欲墜,卻倔強的不肯倒下,她沒有再反駁林默的話,只是問道:「我只想知道,齊西亞怎麼說。」

  林默看了她一眼,看樣子是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只是言語依舊帶著嘲諷:「『很抱歉,我不知道何時給予林箋小姐這種錯覺,請一定替我表達歉意。我已經有心儀的女性,並且很快就要訂婚了,所以對於林箋小姐的好意,我只能說聲抱歉。』這是他的原話。」

  「是誰?」女孩的眸子已經有些赤紅。

  「我警告你……」林默眯起了眼睛。

  「是誰?」女孩的聲音已經有些聲嘶力竭,渾身已經開始顫抖。

  「德安西博公爵的女兒。」

  「我要去找他問清楚。」女孩面無表情的聽完林默的話,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不允許!」林默一把扯住女孩的胳膊,女孩一再的忤逆讓他再也壓抑不住怒氣,指著女孩的鼻尖,「林箋,惹怒我的後果你清楚。」

  「好啊,我這就去找記者,通告全國,我林箋與林家脫離關係……」

  「啪!」

  一記耳光將女孩幾乎打飛了出去,也徹底驚醒了林箋。

  林箋坐在床上,黑暗中只看得到被風吹開的窗戶,不停的來回搖動拍打著窗框。

  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出了一身的汗,胸口依舊帶著鈍鈍的痛,心臟急速的跳著,讓她瞬間有種供血不足而造成的眩暈。

  一陣冷風吹來,林箋打了個哆嗦,記憶開始大段的湧入腦海中。

  頭痛欲裂,林箋抱著頭蜷縮在床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5:31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5 炮術士官

  林箋是被陽光晃醒的。

  想要用手背遮住陽光,卻感覺到一陣刺痛。眯著眼睛,看到輸液的瓶子。

  「醒了?」耳邊響起聲音,比這刺目的陽光可柔和多了。

  林箋歪頭看去,來人看著眼熟,再想想就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諾蘭醫生麼,他今天沒有穿醫生的白色制服,而是很隨意的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這讓林箋一時沒有認出他來。

  看到林箋醒了過來,格蘭夏爾․馮․諾蘭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走到林箋的床前,俯身看了看,隨即點頭:「看起來精神不錯。」

  這位大夫是不是只會說這一句話啊,林箋記得上次看到他,他也是用這句話打頭。

  「我生病了麼?」林箋覺得似乎有些頭暈。

  「有些著涼。」格蘭夏爾將手覆到林箋額頭上,笑了笑:「燒已經退了,感覺怎麼樣?」

  格蘭夏爾的笑容其實很淺淡,但是卻給人一種相當溫暖的感覺,林箋本就被陽光刺得有些恍惚,再看到格蘭夏爾放大在眼前的笑容,一時間有種發怔。

  看到林箋發呆,格蘭夏爾疑惑的眨了眨眼,他與林默從小交好,向來把他的弟妹看成自己的弟妹,事實上他對於自己的弟弟妹妹其實更冷淡些。此時看到林箋發呆的樣子,心裡一時有些感歎。

  林默那個傢伙,實在是太嚴肅了,其實他心中是很在意這個最小的妹妹的。但是卻總是用最壞的方式表達自己的關心。這孩子大概極少得到林默的笑臉吧,林梓,林弘跟她的年紀相差的也有些大,平日裡也忙於自己的事情,她應該是很寂寞的吧。

  想到這裡,格蘭夏爾的語氣又放柔了一些,「要不要起來坐一會。」

  感受著美男的溫柔,林箋呆愣愣的點了點頭,便被格蘭夏爾扶著坐了起來。

  屋內被從窗子外透射進來的陽光照射的一片敞亮,林箋慢慢的回過神來,看著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格蘭夏爾。

  剛才直覺的他的笑容柔和,此時卻覺得他彎起嘴角的樣子依稀有些熟悉,雖然氣質上有些與腦海中的印象不太一樣,但是林箋還是很確定。他,就是那晚出現在她夢中的,在那個男孩子到地上將之抱起的少年。

  雖然金髮已經長及肩膀而被隨意的束起,身量也拔高了許多,但是他彎起嘴角眼簾下垂的模樣,讓人印象很是深刻。

  再加上他的姓氏,林箋確認,他大概跟那個齊西亞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兄長?

  那麼關於她的那些種種事件,他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思及此處,林箋便扭頭盯著那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書的男子。想從他的臉上尋找出一些情緒的痕跡。他對於她應該也是有些不屑或者厭惡的吧?或者是冷眼旁觀,看好戲的姿態?雖然到現在為止,他給予林箋的感覺絕對沒有以上那些負面詞匯所表達的情緒。

  被林箋的目光注視許久,格蘭夏爾終於合上書,看向林箋,表情有些無奈:「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你不討厭我麼?」

  那晚在被林默訓話後,林箋聽話的去找了林梓,瞭解自己的情況。林梓得到心儀的職位,脾氣也好了很多,言語間也婉轉了很多,但是就是這種帶著保留意味的說法也讓林箋聽得眉頭越皺越緊。

  蠻橫跋扈,性格古怪而暴戾,為了壓制心裡的狂躁,小小年紀便使用鎮靜類藥品,有嚴重的藥物依賴症。頭腦不算很好,走後門進了德拉坎得星艦學校卻因為一年終結考試全面紅燈而被退學。

  林梓沒有對林箋說起過齊西亞的事情,但是林箋知道,這大概也是一項很嚴重的罪名。只是以她的「重重劣跡」,那個齊西亞居然還能喜歡她,林箋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年紀還小的前身可能看不清楚,但是林箋看的卻很明白,齊西亞對於前身絕對是有感情的,雖然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讓他做出這種選擇,但是那晚他眼中流露出來的情感,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但是在外人看來,這大概只是小女孩一廂情願的想法吧。

  而這位諾蘭先生,心裡會怎麼想呢?林箋雖然並不在意,但是卻有些好奇。

  格蘭夏爾一怔,而後反應出來林箋在說什麼,他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我對你的瞭解並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從林默那裡聽來的。」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笑了笑:「他每次說起你,雖然很生氣,但是到最後卻總是會將責任歸結於自己身上,所以,但就我所聽到來看,你也不是天生就是這個樣子的。我也沒有立場去討厭或者責備你。」

  「齊西亞……」眼前這人確實是個君子,林箋想起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貌似是前身開車撞了人家的弟弟,一時間覺得是不是應該道歉一下。只是不想對方卻有些誤解自己的意思。她看到格蘭夏爾又彎起了嘴角,只是這次卻帶上了些許諷刺的意味。

  「我比你更瞭解自己的弟弟。」格蘭夏爾打斷了林箋的話,顯然並不是很想討論這個話題,「比起這個,我想你更需要談談以後的事情,比如阿祖圖蘭的入學考試。」

  林箋看著格蘭夏爾,半晌才點點頭,這身體目前只有十七歲,上學是理所應當的,她來自一千年前,對於目前的這個世界,還是一無所知。這個世界於她太過陌生,瞭解他最好的方式莫過於學習。而學校則是一個最好的場所,至少以後也可以有個一技之長能養活自己,雖然這學校聽著有些像軍校。「諾蘭醫生有什麼建議麼?」

  「雖然我現在的確是你的主治醫師,但是往後的一段時間裡我也是你的家庭教師,所以你可以直接叫我格蘭夏爾。」格蘭夏爾笑笑,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遝資料翻看起來:「我看過你在德拉坎得的成績,坦白說,不怎麼好。」

  「是麼。」林箋笑笑,並不在意。

  對於林箋的不在意,格蘭夏爾有些驚訝。以林默的說法,這位林家的小女兒雖然脾氣暴躁而乖戾,但是卻有些好強,當初她執意要進德拉坎得星艦學校讓林默很是高興了一陣,但是卻因為天賦問題,完全無法趕上其他學生的進度。在因為脾氣問題被大多數同學排擠後,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但是,即便如此,以林箋的性格得到他這種評價,還能這麼淡定,卻有些奇怪了。

  「相比起德拉坎得,阿祖圖蘭的成績要求低一些。但是他畢竟是最好的士官學校,要考進去也不算容易。」格蘭夏爾拋開心中的疑惑,開始講解,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

  「請等一下。」對於軍校,前世是刑警的林箋其實是很有興趣的,她原本是很想去軍校的,但是無奈於老爸的高壓才不得不報考警校,她老爸就是一個警察。而現在是一千年後,這時的戰爭可不同於一千年前,這時星際間的大戰的,想想這些,林箋就有些熱血沸騰。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這句話是人類在一千年前的夢想,但是即便是夢想也讓人熱血沸騰。「能具體的介紹一下德拉坎得與阿祖圖蘭之間的區別麼?」

  也許是林箋眼中的期待讓格蘭夏爾想起了什麼,他臉上的笑容重新的濃烈了起來,「很高興你會對於這個問題有興趣,這表示你終於真心的想要學習了麼?」

  林箋一愣,臉上有些發燒,看來這傢伙也知道她的前身進德拉坎得的原因。心裡不免有些惱怒,「說不說啊。」

  「呵。」格蘭夏爾被林箋惱怒的神情逗樂了,「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成立於帝國曆200年,距今有將近一百五十年的歷史,主要為艦隊培養戰略戰術方面的人才,你的哥哥們都是畢業於這所學校的,哦,這你應該是知道的。而阿祖圖蘭士官學校其實歷史比德拉坎得更加悠久,今年正好是學校成立的第兩百年。主要為艦隊培養具體操作的技術人員,以及後勤補給人員。哦,阿祖圖蘭最享譽全國的是他的單體飛行學院以及陸戰學院。」

  原來是這樣,林箋撇撇嘴,合著德拉坎得是培養當官的,阿祖圖蘭是培養幹活的。

  這時,輸液瓶中的液體終於見底了,格蘭夏爾將針頭從林箋的手上拔了下來,並將一張報名表放在了林箋的腿上,「這是阿祖圖蘭的學院系別,你看看,哪一個比較有興趣。」

  格蘭夏爾在收拾工具,林箋按著手背低頭看著放在腿上的報名表。

  分類很是詳盡,後勤補給她沒興趣,單體飛行,陸戰學院雖然很有名,但是與前年前的空軍,陸軍似乎有些相似,她更感興趣的是戰艦。

  就是船艦學院,分類也很詳細,具體也能看出是主要側重哪一方面的,比如艦船操作,這明顯就是教駕駛員的。艦船運動,這是培養艦船行進指揮的。炮術士官,這是培養炮手的。這三樣是比較吸引林箋的,至於後面那些艦船維護,通信技術之類的純技術工種,林箋不在考慮之內。

  讓林箋很開心的一點是,如果一年級考試成績達到一定的優秀程度,學生可以在第二年選擇第二學位,就是說,如果她成績優秀,她可以選擇另外一個感興趣的科目。她剛才一直在艦船運動與炮術士官中猶疑,看到這一條,林箋有些意外的驚喜。

  這時,格林夏爾收拾好東西走了進來,「怎麼樣,對哪個比較感興趣?」

  「炮術士官。」林箋拿起筆在炮術士官一欄上打上了對勾。

  聽到林箋的話,格蘭夏爾沉默了一會才說:「炮術士官絕大多數都會被分派到戰列艦,而戰列艦在戰爭時,處於最前線,你確定麼?我想你的哥哥更希望你選擇後勤補給或者通信技術戰時聯絡之類的。」

  「我確定!」林箋沒有退讓,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不覺得哥哥他會這麼想。」

  格蘭夏爾看著林箋,終是點了點頭:「好吧,也許你是對的,但是這還是要通過林默少將的同意。」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5:51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6 改頭換面

  「炮術士官?」林默看著辦公室牆壁上的通信器顯示屏中格蘭夏爾,皺起了眉頭。

  「你覺得怎麼樣?」格林夏爾看到林默的表情,聳聳肩:「我對她說你大概不會同意,但是她卻不這麼認為。」

  林默右手放在桌上,無意識的敲著桌面,格林夏爾並沒有打斷他,只是默默的等著。

  「你覺得怎麼樣?」

  「你問我?」格蘭夏爾有些驚訝,林默少見的猶豫不定讓他感到驚訝,雖然兩人是至交好友,但是格蘭夏爾此時卻並不是很清楚,林默的猶豫出自什麼理由。所以他只能根據自己的想法:「我告訴過她了,炮術士官大多會被分派到戰列艦。不過,你妹妹似乎對於被派往前線戰艦相當感興趣。是不是你們家的基因中都有這種所謂的『好戰因子』?」林默的另一個妹妹林弘也很想到戰艦上工作,這件事林默也曾對格蘭夏爾抱怨過。

  「你這一段話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建議,如果你是我的幕僚,我會把你送回學校重新回爐一遍。」聽了格蘭夏爾的揶揄,林默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瞬間就像是來自納斯達亞平原的風在初春吹融了西風江上的冰蓋一般。

  這笑容直接晃暈了進來送文件的副官,希爾菲絲少尉。這位剛從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戰術指揮系以第二名成績畢業的女軍官,在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所有女學生羨慕的目光中成為帝國最年輕少將的副官。長官前途無量,更兼具英挺帥氣的外形,這讓希斯菲爾少尉很難不心生仰慕。

  林默從副官那裡接過軍務省傳達來的文件,點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希斯菲爾少尉略帶遺憾的走出辦公室。

  將文件放回到桌子上,林默繼續與格蘭夏爾討論。「我記得阿祖圖蘭規定,成績出色的學生可以選修第二學科?」

  「這個問題我問過你妹妹了,她似乎是在艦船運動與炮術士官中有些猶豫。」格蘭夏爾回憶道,然後又綻開笑容:「這都是戰鬥系的科目。」

  「很好,讓她去艦船運動系,如果第一學年的成績達到標準,我允許她將炮術士官當作第二學科。國家給予她優渥的生活,她就必須為之付出自己的貢獻。」林默點點頭,卻看到格蘭夏爾挑起眉毛的樣子,「怎麼了?」

  「不,沒什麼。」想起林箋的話,格蘭夏爾笑了起來。

  哥哥一定會答應的,我這麼不學無術,即便是能順利畢業,大概也就是被分派到某個士官學校做一個炮術教員吧。

  兩兄妹的想法看起來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卻起到了相同的作用。

  反正,林箋得到了她想要的。

  「格蘭。」林默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看向格蘭夏爾的眸子中帶上了一絲歉意:「艦隊的任務書已經下來了,明天我就要去費斯切拉,可能要半年才能回來,這段時間,林箋你幫我照看一下。林梓下個月就要去第七艦隊報到,林弘我也放心不下。」

  「好了,我知道,我們相識多年,不必如此客氣。」格蘭夏爾笑了笑,費斯切拉位於獵犬座M51旋渦星系的最外端,距離夏爾星系相當的遠,那可以算是銀河帝國的最遠端,即便是亞空間跳躍法行駛法,也要近一個月才能到達。

  林箋並不知道自己未來半年的時間已經被林默託付給了格蘭夏爾,這一個禮拜的時間裡,她幾乎不抬頭的在惡補各類的知識,大到銀河帝國的歷史,小到各種家用電器的使用方法。

  反正林默已經將她禁足一個月,而林箋也不太想出門,要學習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進一個禮拜的時間,林箋沒有再看到兩位哥哥。據格蘭夏爾所說,林默已經率領第三艦隊出征平叛發生在遙遠小行星上的叛亂,這倒是讓林箋很是羨慕了一陣。

  想到自己如果能從士官學校畢業,也能進入到軍隊,直至可以參與戰鬥,林箋對於枯燥的學習更加的上心。

  而林梓因為在軍區有自己的士官宿舍,平時也並不在家居住,再過不久,他也要隨第七艦隊去巴塔巴卡激戰地進行防禦交換任務。

  就在林箋在家中讀書讀到昏天黑地的時候,姐姐林弘帶來一個消息,因為第七艦隊的出動後勤部最近很是忙碌,作為新近人員,她要加班工作,所以晚上某人的訂婚儀式將只有林箋一人代表林家出席。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林箋幾乎調動了臉部的所有神經才讓自己忍住了嘴角的抽搐。

  尼瑪,她來到這世界上除了這一家四口外加一個管家,誰都不認識啊,哦,對了,還有一個格蘭夏爾。

  再加上她還擔負著「道歉」這讓人鬱卒的任務。

  所以,一整天的時間,林箋小姐很煩躁。

  在她將枯燥的《銀河帝國編年史詳解》第三次摔到桌子上後,格蘭夏爾才像是終於發現林箋的失常,將自己手中的書放下,好暇以整的道:「晚上我沒有女伴,你要不要……」

  「要!」林箋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格蘭夏爾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看著她不安了一上午,此時面容憔悴的樣子,格蘭夏爾搖了搖頭。

  「那你是不是要去整理一下,我可是很挑剔的呢。」

  格蘭夏爾的話讓林箋一愣,不自覺的看向放在一邊的鏡子,說實話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其實是有些排斥看鏡子的,每次看到鏡子,她總會覺得世界已經完全改變,她已不是自己,而是這個名叫林箋,家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的十七歲少女。她怕失去本來的自己。

  鏡子中的女孩子,消瘦而憔悴,長髮雜亂沒有光澤,臉色蒼白,下巴尖的幾乎紮人,一雙失神的大眼睛下是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即便林箋不是個非常在意外貌的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尖叫。幾乎是捂著臉衝進洗手間,可是,面對著洗手間盥洗臺上那一大堆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林箋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很多東西她不會用……

  時間過去了十幾分鐘,格蘭夏爾聽到林箋從衛生間中傳來的悶悶的聲音:「我可不可以去趟美容院之類的地方,至少讓我剪剪頭髮。」

  格蘭夏爾失笑,右手卷成桶裝,放在唇下輕咳了一聲:「好吧,我想林默應該不會反對。」

  作為一個單身漢,還是一個出生富貴之家的黃金單身漢,格蘭夏爾有自己固定的髮型師,於是他帶著林箋同學到了這家名叫「布拉琪」的形象設計會所,林箋瞥了一眼門口巨大的招牌,「布拉琪」是北歐神話中美之女神的名字,林箋覺得有些惡俗。

  走進去後看到陳列在大廳內的有名設計師的經典作品,林箋才知道這裡還提供出席各種場所的禮服。果然是騷包的上層社會人士出入的場所。

  林箋被格蘭夏爾交給一個男人,男人有著一頭長及腰際的水藍色長髮,這讓林箋很是驚訝,以至於在進入髮型設計間後,她數次想要撫摸一下男人的長髮。

  男人瞥了她數眼,在終於明白這個女孩根本不會看人眼色後,才沒好氣的說:「染上去的。」

  「可我從沒見過這種像大海一樣顏色的藍色。」林箋猶自對於那個顏色很在意,滿眼的羨慕。

  「這是出自織女星系一種特殊植物提煉的,目前帝國還沒有大規模使用,所以沒有見過也是正常的。」大概是林箋羨慕的口氣讓男人的虛榮心得到滿足,他的口氣聽起來緩和多了,此時林箋已經坐到了椅子上,男人開始認真打量林箋。然後他皺起了眉頭:「你的髮型設計師建議你留長髮?」

  格蘭夏爾將她交給自己的時候,示意她今晚要出席一個大宴會,從她原本的穿著來看應該也是貴族女孩,而貴族女孩一般都有自己專屬的髮型設計師。蒂亞諾皺著眉頭看著林箋盯著鏡中的自己,這女孩眼中有種隱藏的銳利,雖然不知道這份銳利來自何方,但是她周身的氣質明顯不適合長髮,於是他撇撇嘴:「我建議你剪短髮,如何?」

  林箋臉上露出了笑容,點點頭。

  看起來這女孩子也很清楚自己適合什麼樣的髮型,是個明白人,蒂亞諾心情好起來了,挑挑眉毛開始下刀。

  剪頭髮的時間很久,久到林箋幾乎有些昏昏欲睡,在終於收拾完頭髮後,林箋睜開眼,遮住眉骨的劉海,右側稍長,而後面則是打出層次的短髮,俐落卻又帶著一絲魅惑,林箋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看著鏡中一下子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自己,林箋覺得很滿意。

  「你的皮膚怎麼這麼差,到底怎麼樣才會把一個十七歲女孩子的皮膚搞到這麼差?」

  原來這傢伙不光是髮型師,就連面子上的問題也是他來負責,林箋挑挑眉,懶洋洋的回答:「抽煙,酗酒,嗑藥,化濃妝,晨昏顛倒。這些毛病我都有,基於這方面考慮,我覺得我的皮膚看起來還不錯。」

  蒂亞諾目瞪口呆的看著林箋,半晌,才點點頭:「好吧,請問你是怎麼保養皮膚的,基於那些不良嗜好,我認為你的皮膚很完美。」

  揶揄過後,蒂亞諾也只能任命的為林箋改善膚質,一層又一層的來自遙遠星球的植物面膜被覆在林箋的臉上,一開始林箋還覺得臉上癢的讓人受不了,因為不同的面膜她覺得自己的臉一陣冷一陣熱。到最後她覺得自己的面部神經已經被殺死了,完全麻木了。這才又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天邊已經有些擦黑了。

  大概是睡了一覺精神很足又化了一層淡妝的緣故,林箋覺得自己看起來好極了,這副身體原本就是個美女,只是之前的精神狀況太差,看不太出來。而此時,林箋覺得自己的臉簡直在發光一般。

  「很好,非常好。」蒂亞諾欣賞著自己的傑作,臉上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看著林箋在鏡子前打量著自己,伸手接過助手遞過來的一件長裙:「最後一步了,這是我為你選的禮服,換上去看看。」

  不得不說,陪女人來做形象設計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即便是好脾氣如格蘭夏爾,此時也覺得快坐不住了。這整整一下午的時間,他已經看完了店內所有的雜誌,喝了四杯咖啡,格蘭夏爾對自己決定陪林箋出席晚上的宴會有些後悔。

  只是,那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對於未知的場景有著天生的懼意。尤其是今晚訂婚宴會的主角又是齊西亞,他答應過林默要照看她,所以本不打算出席訂婚宴的諾蘭伯爵長子,還是決定出席了。格蘭夏爾有些苦笑,他跟林箋的一對,大概是這次宴會中最讓人添堵的組合了。

  但是當正在大廳等候的格蘭夏爾看到林箋穿著一條銀白色的長裙有些彆扭的走下樓後,他差點像那些十七八歲絲毫不知道掩飾的半大小子一般吹起口哨。好吧,格蘭夏爾發現,林箋不是小孩子了。

  林箋穿了一條銀白色的完美展現她身材的曳地長裙,她繼承了林家良好的基因,身材挺拔而修長。長髮被一頭俐落的短髮替代,劉海微微遮住眼睛,眼角處被蒂亞諾用眼線筆稍微的挑高了一些。蜜色的肌膚搭配上枚紅色的唇色,視覺效果強烈。青澀與魅惑,英氣逼人卻又帶著一絲慵懶。格蘭夏爾看向站在一邊的蒂亞諾:「我覺得你平日裡有些偷懶。」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作誇獎麼?」蒂亞諾大笑。

  「當然。」格蘭夏爾將視線轉回到林箋身上,臉上帶上笑容:「我預感到,今晚我會成為所有男士羨慕的對象,來吧,我的姑娘!」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5:58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7 伯爵家的訂婚宴(上)

  即便是在銀河帝國的首都星阿斯加特,二月份的晚上天氣也有些涼,林箋跟著格蘭夏爾步出布拉琪,隨即便被晚間的一陣涼風吹了個透心涼。

  格蘭夏爾看到林箋打了個哆嗦,眉頭皺了一下,轉頭看向將二人送出門口的蒂亞諾,這傢伙穿的倒是很保暖,像個女人似的披著一個大披肩。

  於是林箋便看到格蘭夏爾沖著蒂亞諾燦然一笑,伸手將他的披肩扯了下來,「明天還你。」說話間,便將披肩給林箋披上了。

  林箋坐上車,隨意的朝車窗外看去,卻看到蒂亞諾神色間有些恍惚。

  「他怎麼了?」林箋轉頭看向正在調試路線的格蘭夏爾。

  格蘭夏爾聞言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朝著蒂亞諾做了一個「進去」的手勢,將車子發動起來,這才看向林箋,挑挑眉毛:「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

  林箋被噎了個白眼。

  二月的夜晚,天空晴朗,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遠處銀河像一條長帶一般的掛在天際,恒星們散發著強度不一的光芒,將銀河整個籠罩在一片薄薄的光暈之中。

  林箋歪頭看著窗外,認真的回想,在地球上是不是曾經看到過這種美景。

  答案應該是沒有的吧,所以她此時真真切切的活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在這裡,車子可以駛上天空,沿著透明的風道,完全不用人駕駛。

  科技進步了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人類已經可以在宇宙中遨遊,他們已經將戰場挪至那樣廣闊的世界。此時此刻,她的哥哥林默是不是正站在戰艦的艦橋上,看著外面璀璨的星空呢。

  「在想什麼?」

  耳邊傳來格蘭夏爾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一樣。

  林箋微微驚訝的轉頭看他,後者將胳膊支在窗框上,撐著腦袋,歪頭看著她。臉上看不出表情。自第一次見到他,他便總是帶著笑容,像這樣面無表情,或者說帶著淡淡恍然的神態,讓人有點驚訝。

  「在想宇宙中是什麼樣子。」

  「你,沒有離開過阿斯加特麼?」聽了林箋的話,格蘭夏爾倒是有些驚訝。

  「不太記得了。」林箋笑了笑,失憶了麼。

  「……」

  交談的並不順暢,格蘭夏爾的情緒委實有些奇怪,林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是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來,格蘭夏爾是諾蘭家的長子,為什麼襲爵的是本來並不受喜愛的次子齊西亞而不是他呢?

  還有就是,在這個軍人被無限崇拜的國家裡,格蘭夏爾身為貴族為什麼沒有隨大流的去從軍或者從政呢?他為什麼甘於做個不坐班的醫生,甚至跑來做她的家庭教師呢?

  相對於她的兄姐,他實在是閑的有些離譜。

  但是,似乎跟格蘭夏爾還有些不熟,林箋處於謹慎的性格,在那裡有些猶豫的疑惑著。

  只是還沒等她猶豫完,諾蘭家到了。

  車子穩穩的停在草坪上,就像是直升機降落一般,旁邊早有泊車小弟前來,在看清楚車子後驚訝的大喊:「格蘭少爺!你回來了。」

  「晚上好,達龍。」格蘭夏爾又恢復了以往笑意盎然的模樣,走下車子,並紳士的為有些僵硬的林箋打開車門,「到站了,我的公主。」

  林箋有些僵硬的走下車子,冷空氣讓她清醒了許多。

  她微微有些緊張,裸露在空氣中的肩膀上起了一小片小小的疙瘩,不知道是冷風造成的,還是由於緊張的心情,她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緊張?」格蘭夏爾將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轉頭看到林箋瑟縮了一下。

  「還好。」林箋低了頭,卻感覺到手上一熱。身邊的人攥住了她的手,那手掌乾燥而溫熱。林箋覺得那份熱量一下子便傳遞到了自己身上,奇跡般的,她剛才想要克制的顫抖停住了。

  深呼吸一下,林箋挺起腰身,轉頭看向格蘭夏爾。

  「笑一下。」伯爵府邸通明的燈火映襯在格蘭夏爾的眼眸中,讓他水藍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圈金色的光暈。

  林箋看著他俯視自己,感受到手上傳遞來的力量,力量漸大。她驀然明白了,這個人也是不願意來到這裡的,他今天會來這裡,想必是因為她的原因。

  想到這,林箋閉上了眼睛。

  格蘭夏爾定定的看著林箋,看著她慢慢的睜開眼,再睜眼後,那黑潭般的眸子中驀然侵染上一層流動的光華。那流轉的眸光,讓她整個人瞬間產生了變化。

  在微微的怔忡後,格蘭夏爾仔細看去,她挺直了脊樑,目光堅定而從容,嘴角微微的翹起,帶著一份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他甚至感覺到她的手加大了力度反握了回來,雖然,依舊帶著一股涼意。

  他聳了聳肩,將胳膊彎起。

  林箋臉上的笑意擴大了一些,挽起格蘭夏爾的胳膊,兩人朝著那燈火輝煌走去。

  兩人到達的時候,伯爵家的大廳中已然聚集了不少人,真正的衣香鬢影,流轉光華。穹頂的吊燈發散著柔和的燈光,樂隊奏著輕柔的樂曲。

  站在門口,林箋便看到了真正的主會場那是在後花園中,穿過大廳便能看到。

  格蘭夏爾的到來讓伯爵家的管家很是激動,林箋看著他目瞪口呆後一副要老淚縱橫的樣子,心裡覺得有些喜感,由此想起了自己管家那副標準的格式化的姿態。心裡有些唏噓。

  一步步的邁上臺階,林箋能感覺到,周圍的嘈雜聲隨著他們二人的到來而逐漸減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箋甚至感覺到整個大廳在一瞬間有那麼一陣子鴉雀無聲。

  何至於此啊,林箋有些訝異,終於不知道是誰的低語打破了這真空,直至演化成竊竊私語。

  林箋帶著一份漠然的笑容環視四周,純粹的打量目光,卻讓與她目光相撞的人皆是匆忙的低頭。看著她們的目光與自己相撞卻猝然潰敗,然後又不甘心的抬頭瞪她,帶著各種情緒,不外乎是輕視,嘲笑,每個人似乎都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看熱鬧的心情。

  「如果我不是確實記不起哪裡得罪了她們,我真的會以為是我想多了,做賊心虛。」

  「你很在意?」格蘭夏爾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

  「當然,為什麼不?」林箋看到格蘭夏爾有些不相信的目光,笑了笑:「這至少表示我很有存在感。雖然我不太享受這份感覺。」

  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這些衣著鮮亮的男女,林箋發現,男人裡面穿著軍裝禮服的居然有不少。「你們家跟軍界有關麼?」林箋對於這個銀河帝國的高層瞭解還不多。

  「諾蘭家族是世襲罔替的貴族,百年的歷史,當然有自己的艦隊,既然有自己的軍事力量,怎麼可能跟軍界完全隔離。」格蘭夏爾從侍者的託盤上拿起一杯酒,想了想又給林箋拿了一杯。

  林箋聞言倒是真的吃驚了,首都星,皇帝腳下,貴族居然有自己的軍事力量。這符合中央集權式的社會麼?無意識的接過格蘭夏爾遞過來的酒杯,林箋小啜了一口,意外的清淺。林箋正待要詢問關於貴族的特權問題,餘光卻感受到了來自不遠處一道強烈的目光。

  雖然一直與格蘭夏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林箋還是分出一些心思去關注著來自周圍的目光,那些女人們在發現自己根本不予搭理後,逐漸的失去了興致,唯有這道目光,就像是伽馬刀一般,冷冷瀝瀝的糾纏不休。

  林箋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女人的資料,看起來眼熟,應該是有些印象的吧。

  這時一個女人端著酒杯走了過去,手上還拉著另一個女人。

  「瑟琳娜,恭喜你哦!」在一片私語聲中,這句話被林箋聽得清清楚楚。

  「謝謝你,戴安妮。」

  「我聽說你之前出車禍,沒事吧,你知道我之前一直在多蘭星,這幾天才剛剛回來。」

  「我還好,齊西亞很好的保護了我。」

  「那真是讓人嫉妒呢,呵呵。」

  「我聽說是有人故意撞車造成的事故。」

  「真的麼,哦,奧丁大神在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人。」

  「怎麼會沒有,她不是在那邊站著呢麼。」

  「好了,不要說這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了,希望你們玩的開心,我現在要去找齊西亞了,時間差不多了。」

  瑟琳娜離場前看了林箋一眼,沒有帶著什麼鄙視的目光,剛才那糾纏不休的姿態早已經消失無蹤,在離開大廳前,她甚至朝著林箋露出一個微笑。

  而在她離開後,那些女人卻依舊聚在一起。

  林箋看著那個小圈子越來越大,女人們已經開始肆無忌憚的討論她了。甚至就連一些男人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時不時的拿目光瞥她一眼。

  只不過,相比起女人們直白的鄙視目光,林箋更討厭那些男人們帶著探究的興味盎然的目光。林箋歎了口氣。

  格蘭夏爾瞥了她一眼。

  「有時候我覺得,男人啊,還是話少的比較可愛。」

  「其實,女人也一樣。」格蘭夏爾露出了笑容。

  這場宴會說是為諾蘭伯爵慶祝生日,但是因為伯爵此時並不在阿斯切特星,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晚的主角是伯爵家的次子齊西亞與公爵家小女兒瑟琳娜。今晚的訂婚宴才是主題。

  就在這時,門口再次有些嘈雜,林箋扭頭看去,一個穿著軍裝的男子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就像是林箋剛剛進門一樣,那嘈雜瞬間消失,場面再次真空。

  那男子有一頭銀色的長髮,如同水銀一般蕩漾在身後,淺灰色的眸子,美麗的如同無機質一般。他身形挺拔,有些刻骨的清瘦,嘴角卻帶著未達眼眸的笑意。

  「哦,神啊,那不是法萊寧上校麼?他今天也來了。」

  林箋聽到不遠處有少女小聲的驚叫。

  就連格蘭夏爾也有些驚訝的看過去。

  「那是誰?」林箋小聲的問道。

  「法萊寧․修伊伍德上校,隸屬於第一艦隊,軍務大臣的直隸。」格蘭夏爾回答,目光並沒有離開那人身上,「他是最有希望打破你哥哥二十八歲成為少將的軍中記錄。」

  「他多大?」林箋撇撇嘴。

  「二十五歲。」格蘭夏爾想了想,口氣有些酸澀:「基本上大家認為,三年內他絕對有希望晉升為少將。」

  「聽起來你不是很喜歡他。」林箋挑眉。

  「哦?你聽出來了。」格蘭夏爾笑了,「我的確不是很喜歡他。」

  「我能問原因麼?」

  「可以,不過我不會回答。」

  林箋一晚上第二次被噎住。

  不過,雖然格蘭夏爾同學不是很喜歡這個傢伙,但是他的到來總算是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林箋稍微的鬆了口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眾人的目光,女人們的目光變成了傾慕,男人們的目光變成了帶著嫉妒的不屑。

  環顧了一圈,林箋嘖嘖:「果然啊,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面對比自己擁有更多東西的人,總會惡意的去猜想別人的陰暗面。」

  「或許吧,這大概就是人的本性。」格蘭夏爾點點頭,隨即卻又話鋒一轉:「不過,軍中確實流傳了一些對他不是很有利的留言。」

  林箋驚訝的轉頭看向格蘭夏爾。只是此刻大廳卻突然安靜下來。

  隨著大廳中樂曲的轉換,就連花園中的人也都聚集了過來,今晚的主題就要開始了,林箋看到一個人從花園中走進大廳,他穿著得體的黑色禮服,金色的短髮在大廳輝煌的燈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光彩。

  這是……齊西亞?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6:17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8 伯爵家的訂婚宴(下)

  那一瞬間,格蘭夏爾感覺到身邊的林箋挺直了脊樑。說實在的,他原本也帶著點看戲的心態。在與林箋相處的這近一個禮拜的時間裡,他發現林箋完全不同於他所聽到的那個樣子。

  她不是非常好相處,但卻並不是那種硬碰硬的抵觸,更不是那種林梓口中所說的,「就像是家裡有一個隨時都可能引爆的中子彈」,她不太喜歡別人擅自安排她的事情,但是在面對這種情況,她卻又能忍下來,格蘭夏爾不知道她是處於什麼樣的考慮,也許是林默這次對她施加了過大的壓力,也許是這次的教訓讓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也許是……

  格蘭夏爾發現,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清眼前這個女孩子的真實面目。

  所以,今晚他想看看,在面對著讓她遭受重大挫折的人面前,她會是一種什麼姿態。

  身邊的人似乎已經將全身心放在了今晚的主角身上,格蘭夏爾不著痕跡的退開一步,借著啜酒的姿勢打量著她。

  她毫不掩飾的打量著正在接受眾人道賀的齊西亞還有公爵小姐,表情有些複雜,卻絕不是生氣。

  唔,很有些意思,格蘭夏爾冷眼旁觀。不防備,被林箋的一句話差點嗆到。

  「你在期待什麼?」林箋轉眸看向格蘭夏爾,他顯然有些尷尬,此時表情還有些僵硬。

  她顯然並沒有期待他的回答,格蘭夏爾心中微微有些惱怒,因為她說完後便迅速的將視線再次轉移,目光的焦點依舊是齊西亞。

  一瞬間,格蘭夏爾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生氣,於是他獨自轉身朝著幾個相熟的人走去。

  在他轉身後,林箋回眸瞥了他一眼。

  再回頭時,便看到一雙眸子帶著灼灼的熱度穿透這輝煌的燈光直射而來。

  林箋詫異,心道,難道是自己記錯了,是她甩了他,而不是他甩了她?

  不能啊,這麼大的糗事,一個兩個全大廳的人都是知道的。

  可是既然是這麼個情況,這位這麼瞧著她是怎麼個意思。難道是在訂婚宴上看見自己的舊情人會格外的有種自豪感?看,老相好都來捧場?

  林箋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從這看去,齊西亞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美男,雖然看著依舊有些青蔥,學冷峻氣質還沒有到家,顯然不能跟林默同志比一比,這一想就有點天馬行空,思緒飄得有點遠,看在別人的眼裡,就有點兩兩相望,視線纏綿的感覺。

  餘光中看到瑟琳娜臉色有些發青,林箋舉起酒杯朝著齊西亞笑了笑,果然看到他狼狽後退。

  這次浮上臉是真心的笑容了,林箋轉身朝著花園走去,不太適應做膈應人的角色啊。

  男主角去輕聲細語安慰 ,她這個女配角可以清靜一下了。

  花園中的燈光幽暗,氣氛倒是不錯,很安靜,只是一下子從燈火輝煌的大廳中來到這裡,有些不適應,林箋隨手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又從侍者的盤子上端起一杯,沿著擺在花園中的長條桌慢慢的走著。

  中午只是隨便吃了幾口,現在倒是有些餓了,桌子上都是些精緻的蛋糕點心之類的,甜膩的樣子讓林箋沒什麼胃口。

  花園中的燈光有些暗淡,但是,饒是如此,天空的星辰也顯得不那麼明亮了。林箋順著開滿薔薇的路上走著,心裡開始覺得開的濃烈的薔薇園看起來很是眼熟。

  漸漸的,一陣若有似無的呻吟聲被晚間的風帶了過來。就像是記憶深處,那個受傷的孩子在嗚咽。林箋一愣,步伐快了一些。

  只是在看到了那呻吟聲的來源後,林箋華麗麗的囧了。

  阿斯切特的衛星——月神一號此時正在天幕中散發著清幽的亮光,這將小小的一方天地照射的還算是清晰。

  林箋看到一棵高木海棠樹下,正交疊在一起的兩個人。

  林箋所在之處可以看到,那男人精壯的腰身,他將那女人壓緊在高木海棠樹的樹幹上馳騁。動作狂放而勁猛,隨著他的每一次動作,那棵高木海棠都會一陣搖擺的落下幾朵開的正盛的花朵。林箋看著已經薄薄的鋪了一層花朵的地面,心想,明早這棵樹大概就綠肥紅瘦了。

  林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打算離開,這活春宮也沒啥看頭。

  只是正打算離開,反方向傳來的聲音卻又讓她停住了腳步。

  「瑟琳娜,我很抱歉,林箋她,確實是我以前的戀人。」

  這算什麼?以退為進麼?林箋瞥了一眼,發現那如漆似膠的兩人並沒有聽到,有些苦笑,看來這兩對情人之間的距離讓他們不足以發現對方,而她則恰好處於這兩對之間的臨界點,所以她只能停下腳步,一耳朵忍受著那黏著的被壓抑著的呻吟聲,一耳朵聽著她的『前男友』跟他的未婚妻交代情史。

  「我……聽說過了,林默少將的妹妹似乎不太受家人重視……我想這一點可能會讓你覺得與她……不,我很抱歉,齊西亞,我不知道要如何表達,但是我想我真的很愛你,我為了你快要發瘋了。」

  「我很抱歉,曾經讓你那麼難過,都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那男人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溫柔。

  「其實我能理解林箋,如果把我換做她,我大概也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你已經讓我瘋了。」

  「她被慣壞了,你怎麼會跟她一樣。」

  林箋聽得目瞪口呆,眼前浮出瑟琳娜在大廳中看著她燦然一笑時的場景,那看著她的眼神有多親切,只是在收回目光的一瞬間,才微微洩露出一絲被驕傲侵染了不屑。

  此時又聽到了這帶著委屈卻不帶詆毀的話,林箋笑了笑,站的有些累,她靠在樹幹上,抬頭看著天空,心裡有些悶悶的發疼。

  那邊的談話似乎已經結束了,林箋甚至聽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漸行漸遠。

  林箋歎了口氣。

  傻姑娘,如果你能聽到今天的話,還會不會那麼難過?還會不會對你的哥哥那麼生氣?會不會後悔那麼多年的真情投入,會不會絕望的放棄生命?

  後悔麼?傻姑娘!

  一股男性特有的帶著汗液的氣味撲到面前,林箋瞬間清醒,一抬頭,撞入眼中的是一雙被慾望濡濕的黑眸。

  林箋一驚,後背瞬間挺直,卻被那人壓到樹幹上。

  那人直逼著俯身下來,林箋只能雙手推向他,卻碰到他袒露的胸口,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前襟打開,露出裡面結實的胸膛,林箋直覺的觸手一陣濕滑,出了不少汗啊。

  她並沒有多少羞澀,這男人其實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甚至可以說依舊是個少年,只是身材的確精壯,可惜臉上還嫩了些。

  林箋並不出聲,她不確定不遠處的齊西亞是不是已經走開,所以她只是瞪向眼前的少年,希望他識趣點。

  可惜少年卻有點混不吝的感覺,直視著林箋幾乎已經有些兇狠的目光,反而饒有興致的繼續俯身,林箋已經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精味了。

  你妹,酒精上頭了麼,林箋不再客氣,朝著少年的小腿狠狠一腳,那高跟鞋尖銳的鞋尖撞上了少年的腿骨,林箋聽到一身悶哼,那少年皺起眉頭,目光變得兇狠起來。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林箋皺了皺眉頭,被聽見了。

  身上卻感覺一鬆,那少年撇頭看了看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扭頭看了一眼林箋,眼神變得不耐,放開林箋,轉身離開了。

  林箋鬆了口氣,正打算趕緊離開,卻發現衣服後面被樹幹上的突起給勾住了。

  這真是個倒黴的夜晚,林箋試圖把手背過去解開那被勾住的衣服,腳步聲的主人已經到了跟前。

  林箋不得不仰起頭看向來人。

  齊西亞看著那距離自己不足一尺的臉龐,神情有些恍惚,那蜜色的臉龐就像是帶著重力場一般,吸引著他的手指不自覺的靠近。

  月神一號散發著清幽的光芒,將她的黑眸鍍上一層流轉的銀光,卻將裡面的警惕隔絕開來,看著不那麼真切。

  他就像是在膜拜一般,腦海中無數聲音在嘶喊停下來,可是他卻已經被心中的魍魎控制住心神指向撫摸那讓他思念到瘋狂的女子。

  就差那麼一點,就碰觸到了,齊西亞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尖距離那蜜色的肌膚只差一公分的距離。他的手腕被一隻消瘦的手攥住,那隻手瑩白細長,卻瘦得骨骼分明,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手背上佈滿了針孔。小指的根部,留著一圈淡淡的印痕,與周圍的皮膚顏色略顯不同。

  齊西亞真切的感覺到那攥在腕間的手隔著袖子傳來的涼意,她沒用多大的力氣,卻讓他覺得心臟都被緊緊的攥住,一瞬間疼痛的無法呼吸一般。

  林箋見他呆呆的看著她的手,有些莫名其妙,卻突然想起,那小指的根部曾經紋著一圈花紋一樣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文字的花式體。

  是跟他有關的麼?

  林箋心中就連氣憤都沒有了,齊西亞這舉動只讓她覺得好笑,他做什麼做出一副被甩的失戀少年模樣,前一秒還在柔聲安慰美麗高貴的未婚妻,下一秒就對不良少女一往情深。

  在那燈火輝煌的大廳中,他帶著溫柔的笑意站在未婚妻身旁,沒有將半點目光浪費在被諷刺目光圍繞住的她身上,此時在她安靜的站在屬於自己的小小的空間中時,卻又來試圖喚回她往日的情分?

  這世界上哪有這樣好的事。

  林箋摔下他的手,表情冷淡而疏離。

  「林箋。」

  他叫著她的名字,聲音聽起來很像格蘭夏爾,只是聽起來有些嘶啞,嘶啞中又帶著幾分尖銳,就像是金石相擊一般。

  「諾蘭先生,我應該恭喜你,未婚妻很漂亮。」林箋抿了一下唇,昂頭看著面前的人更加面無血色,嘴角的笑容綻開:「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的樣子,需要我幫你叫醫生麼?還是夜晚的涼風讓你心情不佳?不如趕緊回到大廳裡,那裡溫暖的很。」

  「你把它洗掉了。」面前的男人答非所問。

  「是的,我已經記不起這東西的含義了,甚至不知道這花式體的字寫得是什麼。」林箋點點頭,表情滿不在意,「我失憶了,真正意義上的失憶。有人說過,靈魂才是一個人的主體,我的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人,所以我已經不是林箋了,從我在醫院醒過來的那一瞬間,我與你,就只是陌生人了。」

  「陌生人?」齊西亞似乎有些無意識的喃喃自語,他的表情慢慢的變化,直至定格在一副叫做悲傷的畫面。

  林箋看著他直達眼底的真切的哀傷,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她從未被這樣哀傷的眸子凝視過,並不知道這種眼神具有這麼強烈的衝擊力。

  只是,也許他真的有難言之隱,可是一切皆已改變,沒有了半點可能轉圜的餘地。

  「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道歉。」林箋搖搖頭,將剛才胸口一瞬間的窒悶放在腦後,收斂的笑容,表情變得有些冷淡,「雖然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道歉。」

  「我明白,需要道歉的是我,但是……」過了許久,齊西亞才開口,眼中的情緒已經被掩藏,只剩下一層絕望,「我不會求你原諒,我只要你能記住我,哪怕是因為憎恨。」

  林箋無語,她看著齊西亞眼中的火焰慢慢的燃盡,直到只剩下一層灰燼,半晌才點點頭,那火焰燃燒的過於激烈,就連她似乎也被點燃了一般,胸口的窒悶又重新湧上,心臟卻覺得隱隱的麻癢,就像是被什麼在輕輕的啃噬,帶著一種空虛的絕望。

  這感覺太詭異了,林箋克制住自己的煩躁,看向齊西亞,她需要趕緊離開這裡,所以也顧不得什麼了:「我的衣服被樹杈勾住了,幫個幫吧。」

  齊西亞一愣,點點頭,走到她身後,將林箋被樹杈勾住的衣服解救出來,手指狀似無意的劃過她裸露的脊背。

  那感覺就像是被火焰灼傷一般,林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回頭,朝著大廳的方向快步的走去。

  十分的不對勁!

  林箋很確定,她的身體出現了問題,絕不僅僅是因為齊西亞的原因,而是她的身體本身出現了問題。

  林箋有些倉惶的尋找著格蘭夏爾,在看到那個安靜的站在角落中的人後,她竟無意識的鬆了口氣。心裡安定了許多,但是身上的情況卻更加糟糕了,全身都像是有細小的蟲子在啃噬一般,痛苦漸漸開始蔓延。

  「格蘭,我有些不舒服,我們離開好麼。」

  格蘭夏爾一驚,看向林箋,她幾乎搖搖欲墜,趕緊扶住她:「發生什麼事了?」

  林箋努力保持清醒:「我想,可能是毒癮犯了。」說完這句,她再也撐不住,在倒入格蘭夏爾懷中的前一秒,她看到他蒼白了的臉色。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6:23 PM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09 混亂的夜晚

  身體就像是被虛空吞噬一般,那疼痛一點一滴的加大開來,最初就好像是蠕動的蟲子在慢慢的啃噬,這種帶著麻意的疼痛漸漸的順著血管抵達全身各處。

  當劇痛襲來時,林箋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住,那種帶著窒息感覺的劇痛讓她伸直了脖子,她徒勞的張大嘴呼吸著,可是依舊感覺呼吸阻滯,就好像肺部被灌進水泥一般,即便是空氣也一樣無隙可入。

  「好痛苦。」林箋額頭已經佈滿汗珠,反覆的無意識的從唇邊流露出來的都是這句話。

  恍惚中,身邊竟有一個散發溫暖的熱源,林箋不自覺的靠近。

  實在是太難受了,可是意識深處卻有人在狂喊:「堅持下去!挺過去!」

  這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痛苦,讓人根本無法抵禦,林箋張開嘴將指頭放進嘴中狠狠的咬了下去,嘴中瞬間充斥了血液的甜腥味。指尖的疼痛就像是隔了一層一樣,但是即便如此,依舊讓她的注意力轉移了一些,身體深處的痛苦似乎有些減輕。

  林箋得到了喘息,立刻又要咬下去,卻被人捏住了下頜,手被強制的拿了出來。

  「不要!」唯一的緩解痛苦的舉動卻被人阻止,林箋眼眶中立刻溢出淚水,腦中混亂,眼睛迷離,眼前一片模糊,她開始掙扎,用盡全力的掙扎,卻被人緊緊的箍住,再也不能動彈半分。林箋心中憤恨,多日來的惶惑不安在最脆弱的時候終於衝破了克制的壁壘,就像是洪水重開破敗不堪的堤壩一般,傾瀉而出。

  格蘭夏爾將林箋的雙臂反剪,一隻手攥住她兩個纖細的手腕,另一隻手將她的腦袋牢牢的按在胸口,這女人力氣大的要命,他一瞬間甚至考慮把她打暈算了,但是又想到,毒癮這東西必須依靠自己的意志去克服,外力的作用其實很小。

  這麼一會時間,他的額頭已經佈滿了密密的汗珠。

  車外已經有人好奇的看過來,格蘭夏爾只得放開按著林箋腦袋的手打開自動巡航裝置,將車子升空。

  就這麼一閃神的功夫,林箋已經撐起頭狠狠的一口咬在了格蘭夏爾的肩膀上。

  格蘭夏爾悶哼一聲,手刀已經舉起,堪堪將要落在林箋的後脖頸上,卻在看見那雙原本清亮而此時帶著痛苦的茫然的眸子後,再次將那腦袋按在懷中。他歎了口氣,轉頭看向車窗外,窗外星空依舊。

  自從百年前,織女星系被開發出來,那裡多樣的植物種類極大的滿足了銀河帝國居民各方面的要求。這導致織女星系周圍海盜叢生,大家心知肚明,這些海盜中有不少都是被銀河星系聯邦以及民主行星同盟政府所控制的。

  那是整個銀河系的寶藏。

  可是任何事物有好的一面,就會有壞的一面。

  織女星系不僅盛產用於食物,保健,染料等各種用於民生的植物。她盛產的植物中還有一種相當有名,那就是煙草與冰罌粟。

  雖然政府明令禁止從織女星系引進冰罌粟的提取物,但是有人類的地方就會有追求暴利的謀求。冰罌粟的提取物還是遍佈銀河帝國的各個角落,甚至可以說遍佈銀河的各個角落。

  格蘭夏爾不止一次看到過吸食這種毒品然後毒癮發作的人,那種直逼靈魂的痛苦,可以將一個人所有的醜態展露出來。

  再強壯的男人,也同樣哀號著在地上翻滾,乞求著緩解這種痛苦的東西。

  格蘭夏爾甚至看見過有人實在受不了的將尖刀刺入胸口。

  可是現在,格蘭夏爾低頭看向那個被他按在懷中的人,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滑落下來,掛在不停顫抖的睫毛上,她臉色蒼白,眉頭緊皺,卻倔強的再也不肯發出聲音。

  終於,格蘭夏爾覺得自己懷中的人漸漸的有些安穩下來,低頭看了看,睡著了。

  小心的將人放到副駕駛的位置上,格蘭夏爾終於鬆了口氣,他將車子停下,靜靜的懸浮在空中,打開車窗,這才發現剛才將自動巡航的數據搞錯了,此時車子正停在阿斯切特星最大的人工海上方。距離市區,已經不近了。

  他安靜的看著窗外的人工海,天上的繁星在海面上映射出點點的磷光,不遠處還能看到一艘艘的遊輪,上面倒是燈火輝煌,大概是那些貴族們又在舉辦一場盛大的舞會。

  銀河帝國就是被這樣一些整日奢華度日的人所把持著,在銀河星系聯邦以及民主行星同盟正在大力發展外宇宙空間技術的時候,他們依舊在窮極奢華的大笑著,喝著百年分的香檳,跳著輕盈的舞步。

  副駕駛的位置上傳來一聲呻吟,格蘭夏爾轉頭看去:「醒了?」

  「嗯。」終於完全清醒過來的林箋,聲音中帶著一絲暗啞,她坐直身體,看了看周圍,想起不久前的樣子,有些沉默。

  「感覺怎麼樣?」

  林箋沉默了一會,臉上浮上一個難看的笑容:「有點餓了。」

  格蘭夏爾定定的看著她,半晌挑挑眉:「好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順便換件衣服。」既然她不願意提起剛才的事情,那麼就隨她吧。

  林默啊,你的妹妹,其實挺不一般的。

  車子在行駛了將近三十分鐘後,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街道,此時已經是深夜,各家餐館基本上都關門了,可是這條街上的幾家小餐館卻依舊燈火通明。

  林箋有些好奇的看著格蘭夏爾將車子停在一個僅能容納十幾輛車的小型停車場:「這是哪裡?」

  「你不是在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待過一段時間麼?居然不知道這裡,這是諾丁漢街,距離德拉坎得步行不超過十分鐘。」格蘭夏爾將車子挺好,打開車門縱身跳了下來,伸展了一下,這才紳士的走過去為林箋打開車門:「這裡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夜不歸宿的學生們最喜愛的地方,每家餐館都是通宵營業,並且都有自己相當出色的招牌菜。」

  林箋與格蘭夏爾並肩走在有些幽暗的小街道裡,聽著他依舊在身邊絮絮叨叨:「有些日子沒有來這裡了,這可是我跟林默當年最喜歡來的地方。」

  林箋有些驚訝:「你也是這裡畢業的?」

  「我畢業的時候,可是第一名,你哥哥是第二!」格蘭夏爾在說這話的時候眸子中閃爍著流動的光彩,表情隱約帶著驕傲,「我,林默,再加上愛德華,我們三個是那一屆的英雄。看,最裡面那間名叫『太妃糖』的餐館就是愛德華的父親開的。哦,我忘記說了,愛德華現在是你哥哥的首席幕僚,官至中校。」

  三個人中的兩人都已經官至高位,可是為什麼格蘭夏爾卻只是安於做一個小醫生?林箋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跟著格蘭夏爾走進那家叫做『太妃糖』的小餐館。

  木門上墨綠色的油漆有著剝落的痕跡,看起來年份有些久,推開門時,一陣悅耳的風鈴聲隨之傳來。

  林箋抬頭看去,瞬間有些怔忡。

  與那條幽暗的小街道相比,這裡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世界,餐館內燈光明亮,氣氛盎然,顧客相當的多,在這將近午夜的時分,幾乎三分之二的位子上都坐著人。

  看得出來都是一些學生,穿著相同的制服,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大聲的談笑著。

  服務生們忙碌的穿梭在餐桌間的縫隙中,還抽空朝著站在門口的林箋和格蘭夏爾說了一聲「歡迎光臨。」

  「哦,格蘭,很久不見,你看起來好極了。」一個滿面紅光的老頭推著餐車走出來,看到了兩人,熱情的打著招呼。

  「嘿,帕克大叔,生意看起來不錯呢。」格蘭夏爾上前與大叔擁抱,「看到我身後的那個女孩子了麼?給她找件衣服吧,夏麗芬娜的就行。」

  「哦,真是漂亮的姑娘,只是身上的衣服怎麼皺成這樣子。」帕克大叔看了看跟在格蘭夏爾身後的林箋,促狹的眨眨眼:「難不成你們剛剛經歷過一場車震?」

  「咳……」格蘭夏爾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要亂說,這是林默的妹妹,我可不想被他給斃了。」

  「額,的確如此啊。」帕克大叔顯然也是一愣,隨即臉上又浮上笑容,隨手拉過一個服務生:「嗨,奈拉,你帶這姑娘去換下衣服,找件夏麗芬娜的襯衫,我記得她在這裡放了幾件衣服。」

  林箋有些拘謹,臉上努力的堆起笑容,向這位熱情的大叔表示謝意。

  「哦,美麗的姑娘,不用客氣。趕快去換衣服,然後就能吃到美味的小鹿排,剛剛煎好的,還有今天才送來的產自織女星系的蘋果酒,希望你能喜歡這裡。」

  看著老頭眉飛色舞的說著自己店裡的招牌菜,林箋也被這歡樂的氣氛帶動,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溫軟的笑容。

  看著林箋跟著服務生走向後廚,帕克大叔才回過神來朝著格蘭夏爾眨眨眼:「真是個美麗的姑娘,不是麼?」

  格蘭夏爾笑了笑,點了根煙:「是的,很美麗。」

  林箋再次出來的時候穿著一件白色的亞麻襯衫,幾步走到格蘭夏爾的對面坐下,看到他挑起的眉毛,林箋撇撇嘴:「只有上衣,所以我把裙子剪短,我想蒂亞諾大概會很生氣。」

  亞麻襯衣有些小,緊緊的裹在林箋的身上,裙子被剪到膝蓋以上,倒是挺搭配,格蘭夏爾點點頭:「挺好。」

  吃著澆過鮮榨檸檬汁的新鮮小鹿排,林箋四處打量著周圍,她來到這裡一個禮拜了,除了諾蘭伯爵家,這裡是她來的第二個地方,相比起之前的宴會,這裡更有真實的生活氣息。這一切讓她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覺。

  在這段時間裡,她一直在為進入阿祖圖蘭而努力,在她的印象中,阿祖圖蘭是開放給平民的士官學校,而德拉坎得星艦學院似乎則充斥著貴族子弟。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儘然,這裡的學生們,年輕,親和,臉上帶著笑意,沒有拘束的放聲歡笑,吃起東西來狼吞虎嚥。與自己的想像竟然有些差距甚大。

  「很驚訝?」格蘭夏爾笑了笑:「德拉坎得也有平民的,而且也有很多人並不喜歡那些老舊的貴族做派,這裡雖然看起來不夠體面,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很好,很舒服。所以當初我跟林默經常來這裡。」

  這裡確實很好,林箋點點頭,甚至有些滿足的啜了一口還帶著氣泡的蘋果酒。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06:31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18 06:38 PM 編輯

序曲:跨越千年的靈魂 010 摯友․敵人․一生

  午夜的時鐘終於敲過了十二下,餐廳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林箋忍不住抬頭看過去,一個金髮碧眼的美人坐在一群男學生中,臉色潮紅,帶著難以遏制的快樂表情。

  帕克大叔將一個大蛋糕送了出來,放在那個女孩的桌上,臨走還朝著那女孩對面的男學生眨眨眼:「希爾,這主意真不錯。」

  林箋看到那名叫希爾的男學生赧然的撓了撓頭,看著女孩的眼中帶著濃濃的愛意。周圍的歡呼與口哨聲讓他更加的局促起來。

  熱騰騰的菜肴散發著薄霧般的蒸汽,蛋糕上寫著大大的「愛」字,帕克大叔親自上陣拿著小提琴拉著一曲不怎麼成調的歡快曲子。

  一時間,這間小小的餐館與門外幽暗的世界與世隔絕一般。

  林箋托著腦袋看著這場面,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了笑容,相比起今晚另一場表達愛意的宴會,她覺得這看起來稍嫌簡陋的生日聚餐更能打動人心,看那女孩微微潮濕的眼眶就能明白。

  「羨慕?」格蘭夏爾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饒有興味的看著林箋有些沉思的表情。

  「羨慕?不,不,我只是……只是有些感慨,也替那姑娘高興,年輕時的愛戀總是不摻雜任何雜質。」林箋被格蘭夏爾的問題打斷了思緒,不太知道怎麼回答他,也許是有些羨慕,但是更多的是替那姑娘高興。

  「得了,她看起來可比你年紀大。」格蘭夏爾嗤鼻。

  林箋一愣,摸摸鼻子,是啊,她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八歲的女人了,她現在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女。

  林箋的沉默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就在林箋想著該如何打破這份沉默,畢竟今晚真是多虧了格蘭夏爾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學生拿著一架照相機走了過來。

  「先生,能幫我們拍張照片麼?」男學生看起來喝的有些微醺,但是明顯教養不錯,動作舉止沒有半點失禮之處,看到格蘭夏爾有些疑惑的挑眉後,撓了撓頭解釋道:「我是個攝影愛好者,相機都是這種古董式的膠片影相機,沒有自動對焦功能。」

  「好的。」格蘭夏爾笑了笑,站起身來將照相機拿到手裡,林箋看著相機有些驚訝,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真是古董機,碩大的鏡頭連在小小的機身上,看起來相當的給力。

  林箋也跟著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將位置讓了出來,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格蘭夏爾給那群人拍照,就連帕克大叔都讓他們拉過去舉著小提琴笑嘻嘻的站在一起。

  氣氛溫馨卻又帶著些盎然的生機,林箋看的心生羨慕,說實在的即便是上一世,都沒有過這種單純的帶著點熱血的快樂,這個一千年後的世界,遠比一千年前複雜,這裡科技文明發達,偏又因為中世紀般的社會制度而帶上了中世紀特有的優雅與繁複,甚至於軍校的學生們身上也帶有某種以前不曾見過的單純而向上的氣質,整個世界看起來就像一張嶄新的復古明信片一般,有些違和,卻更多的給她一種新鮮感。

  林箋正獨自感慨著,餐館的門打開了。

  一個人,帶著門外的冷空氣撲面而來,似乎是將餐館外的幽暗寂靜一起帶了進來。那人急衝衝的衝了進來,幾乎整個的撲到林箋身上,林箋被他帶的幾乎摔倒,那衝力讓兩人蹣跚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正好此時,格蘭夏爾按下了快門,他按下快門後,看著幾乎將鏡頭完全遮住的兩人,有些鬱悶的抬頭看去。

  這場變故讓餐館瞬間安靜下來,林箋在站穩後才看清楚這名罪魁禍首。

  竟是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子,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雨,女孩的頭髮幾乎在滴水,身上的衣服也很是潮濕。很冷的樣子,在站穩後便有些瑟瑟發抖。

  「夏麗芬娜!」帕克大叔在反應過來後震怒的大喊:「你又這麼晚才回來。」

  「少囉嗦,老頭子!」屋內溫暖的空氣讓夏麗芬娜打了幾個噴嚏,終於緩過來後,她滿不在乎的甩了甩髮絲上的水珠,朝著帕克大叔聳了聳肩幫,從隨身帶著的背包中拿出一疊錢甩給他:「這是上個禮拜從店裡拿的錢,還給你。」

  說罷,不過帕克大叔氣的直哆嗦的抖著鬍子,滿不在乎的從林箋身邊擦身而過,還一邊嘟囔著:「都說了是拿去投資的,好像我貪了你的錢似的,用得著麼,切!」

  一時間整個餐館中的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格蘭夏爾重新給眾人拍了照片,氣氛才慢慢的恢復。

  那個時候,那架照相機的擁有者,那個普通的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後勤系學生還不知道,多年後,這張被林箋與夏麗芬娜破壞的意外的照片,成為他後半生的依靠。在他死後,這張照片被帝國博物館正式收藏。

  那是林箋與夏麗芬娜一生中唯一的一張合影,銀河系中最有權勢的女人與最有錢的女人。

  她們的關係一直被人猜測,有人說她們是一生的敵人,有人卻說她們是一生的摯友。

  ============================

  附帝國陣營列表

  宇宙艦隊編制為十二支艦隊,第一艦隊因為擔負首都星系費斯切拉星系的防衛任務,所以戰艦數量超然,為兩萬五千艘。其餘艦隊戰艦數量在一萬五千艘之一萬七千艘上下浮動。

  華特裡格大公(菲利普․馮․依涅茲斯塔)陣營:

  軍界:國防大臣奧赫伯爵,麾下艦隊三,四,七,九,十二。

  其中,第三艦隊司令官林默少將,首席幕僚愛德華中校,分艦隊指揮官休斯迪亞;

  第七艦隊司令官休斯少將,首席幕僚林梓中校。

  駐守德奇沙斯要塞艦隊(數量兩萬艘,是正規編制中數量僅劣於第一艦隊的強大艦隊),要塞駐守官員為林元哲一級上將。(此處可以看出林家在軍界的超然地位)

  貴族方面,帝國超過半數貴族更為支持大公即位,同樣的,會在日後不斷更新名字。

  目前已經出現在文中的有:德勃西伯爵,在殖民統治事件後自殺。

  諾蘭伯爵,即格蘭夏爾與齊西亞的父親。

  德安西博公爵,即齊西亞未婚妻瑟琳娜的父親。

  公主殿下(凱瑟琳․馮․依涅茲斯塔)陣營:

  軍界:軍務大臣,麾下艦隊一,二,八,十

  第一艦隊司令霍夫曼中將;副司令兼艦船運動執行官奧格涅少將;

  首席幕僚:法萊寧上校;分艦隊指揮官:尤金上校,西斯提上校。(從各職位軍銜上明顯高出第三艦隊這一層面可以看出第一艦隊在宇宙艦隊中超然的地位。)

  貴族方面,同樣在日後會不斷更新名單。

  已經出現在文中的有:沃爾西斯伯爵,即莫裡斯的父親。

  西米拉斯伯爵。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11:47 P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1 重力場體能測試

  林默站在旗艦帕西法爾的艦橋上,看著外面無盡的空域。

  第三艦隊結束了費斯切拉星域的平亂,終於踏上了返航之路。

  費斯切拉星域位於獵犬座M51旋渦星系的最外端,是整個銀河帝國領土的最遠端,再向前便是一片廣闊的無法航行的空域,空域的對面,則是一片未知。

  銀河帝國的科學家們,無數次的想要探尋那片被稱為『寂靜之海』的空域對面,卻在整整一百年間徒勞無功。

  在返回首都星阿斯加特的路上,會經過幾個大型的星域,其中就有包括近五十個壯年恒星的恩克拉多斯星域。

  此時,林默的第三艦隊正從這裡以正常的行駛速度經過。

  幾個正處於活躍期的恒星爆發出奪目的光芒,將這黑漆漆的宇宙照耀的光彩奪目。恒星的風暴嚴重的干擾到艦隊的通信系統,各艦船間的聯絡都只能通過單體通訊機,更不要說接受來自帝國的消息了。

  「這片星域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通過?這光芒耀眼的讓人如此不舒服。」林默的聲音中有些無奈,這位第三艦隊的司令官極少帶有如此的情緒,幸好此時他站在重力遮音場中,他的話只能被周圍五米的人聽到。否在不遠處艦橋的工作人員一定會被司令的語氣驚嚇到。

  愛德華․方連․帕克站在林默的身邊,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他是第三艦隊的首席幕僚,也是林默的摯友。

  「你會不知道還得過三天才能通過麼?我記得在學校的時候,你的星圖考試成績是第一名。」愛德華溫和的聲音在這片小小的重力場中微微的回蕩,「要是被下屬們聽到他們萬分敬仰的司令因為美麗的恒星光芒而如此煩躁,大概會相當驚恐。」

  愛德華․方連․帕克是一個有著橘色頭髮的溫和男子,習慣性的背手站在林默的身後,與他一起看著熒光幕外的空曠宇宙。

  「抱歉,我最近的確有些急躁。」

  「不要跟我道歉。」愛德華歎了口氣:「我的職責就是為你分憂。而且,我家裡也有一個讓人頭疼的妹妹,所以我可以理解你。」

  林默被一語道破心事,微微的有些尷尬,他自嘲般的笑了笑:「通訊被截斷前,格蘭發來消息,說是林箋考上了阿祖圖蘭,雖然成績相當的靠後,但是總歸是件好事,不是麼。」

  「哦,這的確值得恭喜。」愛德華點點頭,「不過,你會讓她進入軍校,這點還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瞭解,只有在軍隊中,我才可能稍微的照顧她一下。」林默搖搖頭,「只是,她選擇的科系讓我有些憂慮,難道真的是基因使然,讓我們家族的人都對戰鬥有著如此高的熱情。林梓,林弘都是,現在就連林箋也是。」

  愛德華站在林默身邊沉默了一會,眼中流露出少有的疲憊:「銀河帝國已經有超過百年的時間不曾有過大規模的戰爭了。軍人們對於戰爭的恐懼在世間的流逝中慢慢的被熱血所取代。這其實很不好,也許當他們真正的踏上戰場,才會明白,戰爭到底意味著什麼。不過,相比起這個,我覺得你更應該操心一下你妹妹的學習成績。」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那傢伙現在在做什麼?」

  林箋同學在做什麼,她在挨駡!

  「我實在是不明白,像你這種小女孩為什麼不去穿著漂亮的衣服參加舞會。我想,你就是在腦袋上頂著一大瓶香檳酒跳著圓圈舞,都不會比你剛才的動作更難看。

  你這簡直就是在浪費國家的財產,國家斥資建立學校不是為了讓你這種不動人間疾苦的小姑娘來胡鬧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通過了入學考試,但是,你聽著,即便是你通過了入學考試,如果在一個禮拜後,你的空間模擬艙行走還是這麼難看的話,如果你的1.5重力10公里越野跑不能進入三十五分鐘的話,我會讓你打包滾出阿祖圖蘭的。」

  阿祖圖蘭的新生在入校後,必須進行為期三個月的訓練。訓練的內容包括重立場中的體能訓練,通信機的駕駛,遠程單體機的操作,以及空間無重力模擬行走。

  這裡培養的都是要踏上軍艦的戰士,所以必須保證他們的體質符合在軍艦上作戰。

  這幾項達標後,才能正式開始軍校的專業課學習。

  看著面前咬著煙頭,翹著兩撇小鬍子的教官,林箋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試圖讓自己將周圍那些竊笑的聲音無視掉,儘量保持平和的語氣,「報告!」

  「說!」小鬍子教官將嘴裡的煙頭吐掉,朝著林箋撇了撇嘴。

  「1.5重力場10公里越野跑的及格成績是三十八分鐘,為什麼我要進入三十五分鐘?」她之前的最好成績是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跑到八公里,然後嘔吐的一塌糊塗,中止訓練。這份成績單對她來說,不亞於癡人說夢。

  「因為我高興,因為這裡我說了算,明白了麼?」

  林箋看著他臉上帶著惡劣的笑容,好暇以整的正在等待著她哭喊著不公平,於是她沉默了一會,點點頭:「明白了!」

  「怎麼了?今天的訓練還沒有結束?」門口傳來溫和的聲音,所有人都抬頭看過去。

  林箋也看向門口,出現在門口的是他們的專業課老師艦船運動系的系主任,達海諾中校。軍銜不高,年過五十不過是中校,但是在場的所有學生都知道,目前服役於軍隊中的幾名艦船運動的名人皆是他的弟子。

  他們其中已經有人官至少將,成為艦隊的副司令。

  所以,沒有人會因為軍銜而小看他。

  「出了什麼事麼?」看到林箋孤零零的站在好友教官希耶羅的面前,達海諾溫和的笑了笑,「希耶羅是不是為難你了?這傢伙向來對新學員很是嚴格,但是相信他,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能說說你怎麼了麼?」

  「教官要求我1.5重力場10公里越野跑的成績要達到三十五分鐘之內。」林箋儘量讓自己的表達客觀一些,她可不希望給這位中校留下一個告狀的印象。

  「的確有些苛刻,不過……」達海諾臉上一臉遺憾的表情:「這裡是他的領地,我也無能為力,畢竟,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林箋心中感覺到一陣的怒意,之前對於這位中校的敬仰一下子去掉了一半。軍人是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可是公平呢?她不要求優待,可是卻也不能容忍偏見。

  她的教官明顯因為歧視女性而想讓她滾出軍校,難道這樣的命令也要服從麼?

  她學習的科目是艦船運動,而不是參加陸戰隊,為什麼會被要求達到這種苛刻的條件。

  「報告!」林箋看著達海諾灰藍色的眼睛,沒有回避。

  「哦,請說。」達海諾依舊表情溫和,眼中甚至帶著一絲好奇,他想知道林箋想要說些什麼。

  「我認為,要求下屬對於命令無條件服從是上位者無能的表現,因為其本身也無法解釋命令的無理之處。」無視周圍傳來的抽氣聲,無視教官的咆哮,林箋挺直了身軀直視著達海諾中校的眼睛。

  「唔。」達海諾中校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微笑,「如果你此刻是以一個上位者的身份說出這番話,我要為你鼓掌,因為這充分的表現出你的自信與胸襟。但是此時你的身份卻連下屬都算不上,所以我只能將你的這番話認定為不堪忍受痛苦而選擇逃避的膽小鬼,明白了麼?」

  林箋看著達海諾灰藍色的眸子,那裡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在那裡,林箋找不到一點憤怒或者……讚賞。

  「這算是我為你們上的第一堂課。」達海諾回身看向此時安靜無比的眾學生:「一次戰鬥的勝利或者失敗,並不完全取決於指揮官的判斷,下屬們的執行能力更為重要。尤其是我們作為執行艦船運動的軍官,能不能很好的執行指揮官的指令,這決定著一場戰鬥的勝與負!明白了麼?」

  「是!」

  整齊劃一的回答,在空蕩的重力模擬艙教室蕩起重重的回聲。

  在得到學生們的回答後,達海諾沒有再看林箋一眼,轉身走出教室。

  學生們都離開了,只有林箋站在不剩一人的教室中,身形依舊筆直。

  直覺的,她覺得達海諾的話是對的,當然也許只是因為他是個很好的說服者,但是,在沒有確切證據反駁這番話的此刻,林箋決定執行他的命令。

  打開通訊器,林箋按下了幾個數字。

  過了一會,格蘭夏爾的臉才在顯示屏上出現,他看起來精神不太好,但是林箋並沒有注意到,她此時心裡更加的急躁。

  「有什麼事嗎?」格蘭夏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暗啞。

  「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將重力模擬艙內的體能短時間大幅提高。」

  「體能訓練出了問題?」聽了林箋的話,格蘭夏爾表情認真了起來,「難道你也跟林默一樣?我記得他在入學的時候,重力場體能也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這是家族基因的問題?」林箋詢問,姐姐林弘貌似也是因為這個問題被拒於艦隊作戰之外,此時聽格蘭夏爾說林默也有這問題,心中有了這種想法。

  「是的,當初林默在入學後的重力場體能測試中成績相當的差。」

  「那麼他是怎麼通過考試的?」

  「想要在段時間內大幅提高重力場內的體能,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極限』。」

  「極限?」

  「對,那就是在重力場內耗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到達你身體的極限。」格蘭夏爾的表情愈加的嚴肅,「通過極限,你就能完全適應1.5重立場,體能也會大幅度提高。但是我要提醒你,這會非常痛苦。」

  林箋笑了笑:「比毒癮發作還痛苦?」

  格蘭夏爾沉默了一會,看著林箋,眼中的疲憊驟然顯露,明顯的讓林箋也一愣:「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不,沒什麼,只是最近工作比較忙碌。」格蘭夏爾將眼中的疲憊稍稍掩飾,勉強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哦。」林箋沒有多想,點了點頭,關閉了通訊器。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8 11:58 P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2 超越極限

  「雖然我一向知道你對於新學員總是極為苛刻,也知道你不是很喜歡女性學員,但是卻沒想到有這麼嚴重。」達海諾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好友,隨意的說著,「那個學生看起來不錯,有雙銳利的眼睛,看起來她很期待成為軍人。」

  「是麼?她以往的『戰績』可不是這麼說明的哦。」希耶羅聳聳肩,表示並不認同:「在我看來,她那份可笑的執拗不過是因為被寵壞了。」

  「不過,她是林元哲的女兒。」達海諾摸了摸下巴望天:「他們家的孩子都不錯,這個也不至於很差吧。」

  「不至於?」希耶羅嗤鼻:「她可是惡跡斑斑呢。」

  「行了。」達海諾笑了笑,用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看著他一臉的嫌惡:「我還不瞭解你麼?這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希耶羅愣了一愣,甩下達海諾的胳膊,一臉的嫌惡更加的明顯:「得了,我只是不希望年底與德拉坎得的比賽中,我們的新生輸的太慘。即便是她能通過這次的體能測試,如果在年底的比賽裡太難看的話,我也會把她踢出去的。」

  達海諾看著希耶羅氣呼呼的背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搖了搖頭,轉身朝著學校的大門走去。

  那個傢伙對於女學員一向要求更加嚴格,是因為他不希望那些正如鮮花盛開般年紀的孩子死在戰場上,就如他的女兒一般。

  那傢伙的女兒,是他這輩子的驕傲,卻在一次小規模的衝突中,永遠長眠在巴塔巴卡激戰地。

  女人,在身體素質方面遠差於男人,所以想要上戰艦,必須做的比男人更好。這是那傢伙的觀點。

  想起剛才在模擬艙教室中那雙倔強的眸子,達海諾微微的歎了口氣,「林,你還真是捨得,把四個孩子都送進軍隊。希望那個孩子能堅持下來吧。」

  ===============

  林箋坐在自己的床上,腿上放著便攜式電腦,她正在看格蘭夏爾傳給她的關於提高體能的資料。一個禮拜後的體能測驗關係到她能否留在阿祖圖蘭,這大概算是她來到這裡後的第一次大挑戰。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體能充沛,所以她打算今晚去嘗試一下。

  從陽臺上飄來淡淡的煙草的味道,林箋抬頭看去,她的室友此時正斜倚在陽臺的牆壁上看著遠處入火的霞光。

  林箋有兩個室友,其中一個因為父親的葬禮而離開了阿斯切特星還沒有回來。

  此時在陽臺上的女子名叫陳靜蘭,這是林箋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家人後見到的第一個擁有E式姓名的人,她同樣有著黑髮黑眼,在這個混血極其普遍的世界中,如此純正的亞洲中國血統讓林箋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極為的激動。

  但很快林箋就發現她的這位室友相當的沉默,她極少說話,在第一次見到林箋的時候,她雖然有些詫異於林箋的激動,但也只是點點頭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已。

  所以,到現在為止,林箋也只是知道她的這位室友名叫陳靜蘭,在這裡學習的是單座式攻擊艇,有點像戰鬥機駕駛員,二年級生。

  林箋第一次來到寢室的時候,她正斜倚在自己的床上抽煙,而自從林箋住進來後,她便只在陽臺上抽煙了,這一點讓林箋對她的好感更勝。

  林箋打開校內網,開始查詢今日場館教室的使用情況。

  很好,今天重力模擬艙教室的課程都已經結束了,而且,大概是因為今天是一部分科系的休息日,所以晚上並沒有人預約。

  林箋站起身,將電腦放進背包,想了想,又按照格蘭夏爾說的,將從醫務室中拿到的強心劑放了進去。

  林箋做這件事的時候,陳靜蘭剛好從陽臺進來,看到強心劑,她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林箋細心的看到了這一切,笑了笑:「如果我不能通過體能測試,我就會被打包踢出阿祖圖蘭。」

  陳靜蘭了然的點了點頭,從自己的床上拽下那件飛行員特製的曾讓林箋相當羨慕的外套,走出門,只是在打開門時,她停頓了一下,低聲道:「祝你好運。」

  林箋點點頭:「也祝你。」

  林箋走出寢室的時候,正好看到陳靜蘭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身形消瘦卻挺拔,帶著一般女子少有的英氣,深灰色的夾克衫式外套穿在她的身上有種格外的韻味。

  「真帥呀!」林箋感歎,原來不管是在哪個時代,飛行員永遠是人類中最帥的一個團體。一時間,林箋的沉重心情竟消失無蹤,她甚至像男孩子一般吹了個口哨,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祝我好運!」

  林箋在夜色中推開模擬艙教室的門,獨自走了進去。

  教室的穹頂是拱形的,設置了電子熒光幕,站在教室的下方,抬頭望去,可以看到整個銀河系的十倍放大星圖。幽藍色的穹頂,被放大十倍的星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很美麗。

  那是一種可以震顫心房的美麗,就憑著這幅美麗的星空圖,都可以讓人不顧一切的想要飛身宇宙,向著星辰大海而進軍。

  「真是絕妙的設計。」林箋自言自語,沒有開燈,她想,如果一會的極限突破也許真的會讓人崩潰,在意志薄弱的時刻,看看這麼讓人震撼的星圖,也許會讓人重新鼓起勇氣。

  事實證明林箋開始的想法是正確的,在進入模擬艙半小時後,她已經開始覺得難以承受。

  因為1.5倍重力場的原因,體力流逝的更加快速。在此前半年的時間裡,林箋也為了入學考試而進行了有目的的體能訓練。

  此時看來,那些訓練簡直是杯水車薪。

  懸掛在牆壁上的電子儀器不帶感情的無機質聲音冷冷的報數:「30分鐘,6.9公里。」

  林箋咬咬牙,繼續向前跑著,這個成績距離希耶羅教官的要求顯然相差很遠,看來極限法勢在必行。

  只是,雙腿此時已經沉重不堪,身上的負重在時間的推移下就像是在以次方的速度無限增長。她開始感覺肺部猶如被灌了水泥一般,拼命的想要多呼吸一點氧氣,可是卻無法做到。

  身體裡的血液就如同沸騰了一般,心臟有著被灼傷的感覺,燒蝕著全身的肌肉,化作水分從身體隔出洶湧而出。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濕,林箋腦袋渾濁,可是身體卻對重量的感覺愈加的明顯。

  腦海中一瞬間卻回想起以前的舊事,剛剛進入警官學校的時候,帶著他們軍訓的是一群特種兵。那群教官們在訓練伊始,無情的嘲笑著他們的體能。

  他們不用大聲的斥責,只是嘴角彎起,流露出一絲不屑,便能將剛入警校還帶著滿身驕傲的小菜鳥們激的眸子赤紅。

  林箋想起,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能考上特警的,都不是一般人,他們當中有不少還是軍隊上退下來的。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在警局的時候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時候的她也跟同伴們一樣,認為自己像是無所不能。

  認為那些特種兵們只不過是自我優越感太強,根本無法理解教官們對他們的冷嘲熱諷。對於超負荷的訓練,他們每天都赤紅了眼的憤怒著,像個涉世未深的憤青一般,事實上他們那會的確是一群傻瓜。

  在渾渾噩噩中想起這些,林箋的嘴角竟然微微的彎了起來,此時她已經完全是在靠著慣性在移動雙腿,她感覺自己隨時都能倒下去。卻因為那些回憶而強撐著一口氣。

  真正瞭解了當年教官們的意圖是在三年後的一天,她隨緝毒隊出任務,當她看著隊友一個個的倒在那群窮凶極惡的雇傭兵槍下時。

  那一瞬間突然領悟,那天的陽光很是刺目,是個晴朗的秋日午後。

  駐紮在附近的特種兵們接到臨時緊急支援,他們的到來救了林箋一命,可是她的隊友們卻有五個人永遠長眠在那片美麗的山嶺。

  很巧的是,那群特種兵們就有林箋當年的教官。

  他在看見她渾身浴血目光空洞的站在陽光下時,沒有像以前那樣帶著冷冽不屑的表情,他只是走上前去將她攬在胸前,言語堅定:「你們曾經經歷過嚴格的訓練,你們每個人都很優秀,要相信自己。」

  那一刻,林箋真正的明白了,選擇了那個職業,面臨的會是什麼?

  在生死間,可以相信的唯有自己,也明白了,那些特種兵的教官們,以他們曾經經歷過的東西在教導他們。

  就像是醍醐灌頂一般,林箋臉上露出了這一世最為燦爛的笑容。

  即便是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濕透,即便是此時此刻,就像是要死去一般。

  前世就明白的事,為什麼到了這一世反而看不清了呢?難道是真的被這個十七歲的孩子左右了麼?

  不可能,林箋仰起頭,穹幕中的星空愈加的燦爛,她眯起眼睛,腳下沒有半點的停滯,那一瞬間她感覺到整個模擬艙中似乎已經變成了真空,窒息的感覺竟然是這樣的,帶著一絲熟悉的難以抑制的奇異的快感。為什麼會熟悉呢?林箋不明白。

  在倒下的時候,林箋執拗的選擇仰倒,這樣她就能看著星空,她靠著最後一點意識,將攥在手裡的強心針刺進肌肉。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箋感覺到一絲甘甜的空氣流入心肺,她緩緩的睜開眼。

  眼前的景象一點變化都沒有,汗水在地上洇出一個人形,林箋慢慢的站了起來。身上極度的酸痛,可是卻有種奇妙的通暢,1.5倍的重力場完全消失了一般,這算是成功了麼?

  按下控制器,電子器械的聲音再次響起:「三小時,40公里。」

  頭髮就像是被水洗了一般,林箋甩了甩頭髮,汗水四濺。

  時間已經是深夜,再不回去,舍監就要關門了。

  就在林箋打算開燈時,教室的燈卻突然大亮,刺目的光芒讓林箋忍不住迅速的偏頭,閃身躲進器械後方的陰暗角落裡。動作迅速的讓林箋自己都有些驚訝。

  模擬艙外傳來嘈雜的人聲,這麼晚了,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這裡,難道也是來進行體能測試的?

  林箋正打算走出艙門,卻在聽清來人的對話後停下了腳步。

  「莫里斯,這地方真是不錯,我都快忘了學校還有這個好地方了。」

  「這裡打開燈的話,外面看不到的,我看莫里斯根本就是常來這裡,哈哈。」

  「閉嘴吧,你們想把學校的督察引來麼?還不把重力遮音場打開。」

  低沉的聲音傳來,林箋心中一凜,果然是他。

  在入學的那天,林箋見到了這個名叫莫里斯的傢伙,她的新生同學們帶著嫉妒的口味說起過他,陸戰隊的佼佼者,很受其教官的欣賞,三年級生,據說在前一年的與德拉坎得陸戰隊的比賽中完勝對手。據說,在與真正的陸戰隊隊員比試中也不落下風。

  但是此人卻真真正正的是個混蛋,從不遵守學校的規章制度,靠著他那個身處高位的父親,在學校裡囂張跋扈,據說他去年一年時間裡就讓五個女人懷孕,林箋當時聽到這點的時候,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得是多無恥的人啊。

  但是當林箋看到這人的臉時,她確信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因為她曾經見過他,在齊西亞的訂婚宴上,那個幽暗的小花園中。當時他正在與一個女人交歡。

  林箋一直在避免與他正面相對,雖然她不太確定他是不是還記得她。

  但是沒想到,今晚會被他堵在這裡,很明顯,他們不會很快離開,而她則會很快的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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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靜蘭皺著眉頭看著陸戰隊的那些人走進模擬艙教室,她停下的腳步引起了身邊飛行隊同學的注意。

  「怎麼了?」內斯塔也看到了那群人進入模擬艙,但是他並不打算去管這個閒事。不知道為什麼,阿祖圖蘭歷屆的陸戰隊與飛行隊的關係都很不好,大概是因為這是唯一的兩個單體作戰的科系。所以,作為飛行隊的教官,他從不去管陸戰隊的閒事。事實上,除了飛行隊的隊員們,他懶得搭理任何其他科系的學生。

  「我要去一下模擬艙教室。」陳靜蘭掏出房門卡看了看,上面三個內嵌式小燈全是黑暗狀態,這顯示林箋並沒有回宿舍,她沒有任何朋友,此時應該還在模擬艙教室。

  「為什麼?」內斯塔皺起眉頭,顯然不贊同學生的話。

  「我要去確認一下,我的室友是不是還在那裡。」

  其他的飛行隊隊員們開始不滿,「陳,今天你的成績又是第一,這次你一定不能中途離場,我們馬上就要跟第一艦隊的飛行師們進行網上模擬比賽了。沒有你的話,我們就輸定了。」

  「喂喂!」內斯塔臉上露出怒其不爭的苦笑:「你們是不是男人啊。」餘光卻看到陳靜蘭已經朝著模擬艙走去了。

  內斯塔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安撫學生們:「你們先去,陳的室友貌似遇到麻煩了,我跟去看看,會在比賽開始前回來的。」

  「陳的室友?哦也,女生麼?我們也要去,英雄救美的事情不能讓教官獨佔,哈哈哈!」

  「喂,你們……」內斯塔再次無奈,他發現他這個教官愈加的沒有威嚴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12:05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3 陸戰隊的隊員們

  林箋沒有在重力模擬艙中停留很久,她此時此刻沒有精力沒有興趣跟他們幾個玩捉迷藏,剛才幾乎經歷過一場生死,讓她現在全身還是酸軟無力。

  她站在重力艙的門前,聽著外面一片喧嘩吵鬧,伴隨著陣陣的哄笑與吵嚷。

  這些人似乎是在慶祝什麼事情,林箋甚至聽到了酒瓶碰撞的聲音。

  要出去的話,看起來是越早越好,否則,等他們喝多了,恐怕就不是那麼好脫身了。

  想到此處,林箋不再猶豫,推門而出。

  門外的嘈雜在林箋推門而出後,戛然而止。

  目光所及之處,七八個穿著相同制服的學生七歪八扭的坐在椅子裡,目光同時射向林箋出現的方向。他們瞪大了眼睛,有幾個還保持著舉著酒瓶的姿勢,看著這個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人。

  林箋冷冷的掃視了這群學生一眼,他們將教室的門擋住了,想要出去,必須從他們中間穿過。

  林箋的突然出現,再加上她少見的冷漠鎮定的表情,讓這群學生一時間呆愣住,短時間的怔忡之後,他們面面相覷。

  直到一聲帶著輕率的高挑的口哨聲傳來,他們才反應過來,幾乎是同時,臉上浮上不懷好意的笑容,站了起來。

  這聲讓眾人回神的口哨聲是那個人發出的,林箋心裡有些懊惱,她本來打算趁著這群人發呆的時候趕緊出去,可是一切都被這聲口哨聲給破壞了。

  林箋心中有些煩躁,疲勞讓她的耐心大幅度的降低,她環視眾人,將他們臉上各色的表情一一收進眼底,這才將目光放到那個破壞她計劃的男人身上。

  果然,他是故意的,他在一瞬間發現了她的企圖,然後很迅速的作出判斷並用最簡潔的方式破壞了它。這就是陸戰隊的一貫作風麼?在最短的時間追求一擊斃命,林箋控制不住的在嘴角處彎起一個冷笑。

  那又怎麼樣,他以為她會害怕的發抖,就憑這幾個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男人」?他們已經把門口堵上了,有幾個還饒有興趣的的環著肩膀等待著她的反應。

  林箋看了看他們,臉上沒有一絲波動,除了嘴角處那絲不易察覺的不屑。

  她的脊背依舊挺直,微微的昂著頭,就像個真正的戰士,繼續的大步的朝著門的方向走著。

  莫里斯稍稍的正了一下斜倚著重力艙儀器的身體,不可否認,他剛才在看到林箋的一瞬間,的確也有些愣,誰都不會想到深夜的漆黑的重立場模擬教室裡居然還有人。

  但是他在最短的時間裡反應過來,不僅如此,他還認出這個讓他們嚇一跳的人是誰,以及在第一時間裡察覺她的企圖並破壞它。

  在兄弟們反應過來的一瞬間,莫里斯的確以為這個看起來高挑但卻消瘦的女孩會驚慌失措,哪怕是瞬間的無措,但是他眯起了眼睛都沒有在她的臉上發現一絲一毫的驚慌,相反的,她在看到他後,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這說明,她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更說明了她是真的沒有畏懼,她對他們不屑,或者說她只是對他不屑。

  看著林箋不再將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而是直直的走向教室的門,莫里斯眼中開始閃現怒火,嘴角卻揚了起來,他看著兄弟們投向自己的視線,努了努嘴。

  眾人心領神會,臉上的笑容愈加的張狂。

  「哦哦,瞧瞧我們在這裡發現了什麼?一個漂亮的卻又……孤獨的姑娘。」一個有著深褐色頭髮的學生拎著一瓶酒率先擋住了林箋的去路,他看起來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林箋不自覺的抬起頭仰視他,冷冷的看著他。

  看到林箋的目光,褐髮學生一愣,卻又很快的恢復過來,臉上依舊是滿不在乎的笑容。

  這時又有幾個學生走上前將林箋團團的圍在中間。

  「你認識她?」卡薩拎著瓶酒笑嘻嘻的走到莫里斯的身旁,從剛才就感覺到這小子有點不對勁,臉上掛著笑,眼底卻一片冰冷。「是這姑娘曾經拋棄了你麼?還是她根本就拒絕了你的追求?」

  莫里斯眉頭一皺,有種被戳穿的惱火,「就憑她麼?」

  話雖如此,他腦海中不可抑制的想起那晚,在月神一號的光芒下,她看向他的眸子閃耀著清輝,卻帶著濃濃的厭惡。

  「竟然是真的?」卡薩驚訝的挑眉,嘴角已經重重的彎了起來,「喂,她是誰?」

  「還能是誰?不就是那個被齊西亞․馮․諾蘭甩了,又被德拉坎得掃地出門的女人。」莫里斯帶著鄙夷的口氣說著,看到林箋挺直的脊背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一瞬間有種報復的快感讓他昂了頭。

  卡薩詫異的看了身邊的好友一眼,再看向林箋的目光便帶上了一絲探究。

  那幾個圍著林箋的學生聽了莫里斯的話,都有了意外,他們都是學院陸戰隊的佼佼者,都有著卓越的觀察力,林箋身上那一瞬間便被掩飾起來的僵硬沒有逃過他們的眼睛。

  首當其衝的便是擋在林箋身前的褐發學生,他似乎也有些詫異莫里斯的刻薄,扭頭看看莫里斯與卡薩,後者聳了聳肩表示不明所以。再看向林箋依舊沒什麼表情的臉,突然有些尷尬。

  這要怎麼進行下去,眾人都將目光在莫里斯與林箋身上來回的轉換。

  莫里斯卻雙手環上肩膀,帶著一絲得意等著林箋的反應。

  氣氛有些沉悶,偏又帶著一絲詭異,林箋久久不動的身影讓莫里斯開始漸漸的有些煩躁。

  終於,林箋動了,她緩緩的轉身看向他,莫里斯不自覺的停止了身體。

  「明晚九點,重力艙。」林箋的聲音有些啞,那是剛才體內眼中流逝水分造成的。

  莫里斯哼笑了一聲,言語帶著不屑:「我對別人不要的女人可沒興趣。」

  卡薩聽到莫里斯的話,眉頭又是一跳,這傢伙今晚到底發什麼瘋了。

  莫里斯的話讓眾人將目光再次放到林箋的臉上,她非但沒有被莫里斯激怒,反而在臉上露出了淡笑,「決鬥!你死,或者我死。」

  林箋的話讓那不屑的笑容在莫里斯臉上瞬間凝固。

  所有人都看到了莫里斯微微顫抖的身體內即將勃發的怒意。

  看到形勢不好,那站在林箋身前的褐髮男生連忙打岔:「得了,這女人耽擱我們太久了,趕緊讓她滾吧。」說著他伸手推了林箋一把,並在她身邊小聲的道:「你闖禍了,趕緊走吧。」

  聽到這話,林箋看了他一眼,那剛才還帶著痞氣的褐髮學生此時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收回目光,林箋伸手推門。

  一道閃光在門上一閃而過,電子鎖被鎖上了。

  林箋猛然轉身,目光帶著濃濃的不耐看向那個操縱者儀器的人。

  「居然要找我決鬥,很久沒有這麼大膽的女人了。」莫里斯忍住心中的怒意,臉上帶著有些猙獰的笑容朝著林箋走過來,他手裡拎著一瓶酒,遞到林箋身前:「為了你的大膽幹一杯?」

  林箋看著站在眼前的人,心中的煩躁已經快要到達頂點,看來今晚他還真的沒完沒了了,身上依舊綿軟無力,林箋閉了閉眼,抬手接過那瓶遞過來的酒。

  「喝完!」莫里斯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林箋攥著酒瓶的手有些青筋暴起,她打開瓶蓋,昂起頭,在周圍人驚訝的神色下,將那琥珀色的液體源源不斷的倒進了嗓子中。

  一股酒氣自胃中翻湧而出,林箋厭惡的將這份感覺強壓下去。

  這身體長期酗酒,讓她對於酒精的反應已經相當遲鈍。想要灌醉她,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想到這具身體以前的惡習居然在此刻幫了她一把,那種哭笑不得的情緒將林箋心中的怒意驅散了一些。

  她抬頭看向莫里斯,將手中的空瓶遞了回去,卻看到他眼中似笑非笑的得意。

  林箋瞬間的警惕起來,全身的血液似乎開始有些興奮,那感覺雖然不明顯,但是足夠讓林箋知道這瓶酒裡被他加入了什麼東西。

  他在酒裡放了致幻劑!前世的職業,讓林箋對於這一類的軟毒品相當的瞭解。

  這個人渣,居然給她下這種東西。

  心中一股戾氣勃然而發,就像是血液在一瞬間沸騰的澆在心臟中,那股灼燒的痛苦需要別人的血液來澆滅。右臂已經開始繃緊蓄力,她看著他的咽喉,腦海中閃現的一擊斃命的讓人興奮的景象讓她不自覺的戰慄了一下。就在林箋眼中閃過一絲戾芒時,重力艙的門卻突然打開了。

  「你們在做什麼?」在教室門打開的一瞬間,單座式攻擊艇的教官內斯塔恰好看到了林箋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他心中一驚,忍不住一聲暴喝。

  這聲暴喝同時喚醒了兩個人的心神。

  莫里斯是在林箋陡然聚起一身殺意的時候便發現了的,那一瞬間他幾乎就要反擊了。

  而林箋同樣被這一聲暴喝拉回了理智,她心裡重重的一頓,身上的煞氣一散而空。而身上緊繃著的氣息一散去,她立刻感覺到了渾身的酸軟,比剛才更累了,林箋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能不能自己走回去了。

  前面的路被讓開了,林箋無力去阻止陸戰隊和飛行隊之間的爭吵,她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向外走去。

  臨走前,她看向莫里斯,那傢伙也正看著她,眉頭緊皺,一臉警惕,看來剛才那一瞬間他同樣感覺到了危險。

  莫里斯看著林箋回頭看向自己,她眼中再也掩飾不住的疲憊讓他心中一驚,心中突然泛起一絲後悔,他實在是因為太生氣了,才會忍不住想要看她失態的樣子,她看起來狀態很不好,要不要告訴她剛才的酒裡有些特殊的東西。

  夏洛德的那個同性戀男友說那只是會讓人興奮的小玩意,可是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更加疲憊,莫里斯第一次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些許的不安。

  他走到林箋身前,能分明的感覺到她的排斥,他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複雜,道歉的話是絕對說不出口的,所以那一瞬間,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你,真是個垃圾。」林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莫里斯,在說出這句話後如願看到他瞬間扭曲了的臉,林箋再不看他,從他身邊繞過走出了重力艙教室。

  夏末的夜空晴朗的令人感動,銀河遙遠的掛在天際,林箋搖搖晃晃的走在回寢室的路上。卻有些執拗的昂著頭,她看著那條越來越模糊的光帶,內心深處渴望尋找一些東西。

  有沒有一條可以通往回家的路?

  從這裡仰視天空,能不能看到那顆藍色的星球。

  人在脆弱的時候果然還是希望能感受到家的溫暖了。

  在倒下的一瞬間,林箋感覺到自己被人穩穩的接住,鼻尖隱約的掠過一絲消毒水的味道,在意識存留的最後時刻,她看到了格蘭夏爾有些擔憂的面孔。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12:12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4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格蘭夏爾一手架著已經沒有意識的林箋,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向來溫和的人此刻也有些急躁。

  「現在已經是禁宵的時間了,而且今天也不是法定假日,你要把她帶到哪裡去?」陳靜蘭看著眼前的人,語氣平板,眼神卻相當的堅持。

  「你看不出來?她需要治療,我是她的家庭醫生,要帶她離開。」雖然站在面前的是少有的純正血統的古亞洲人,格蘭夏爾此時也沒有心情多多打量她幾眼。

  「阿祖圖蘭的規定相當嚴格,私自外出被發現的話會被強制退學,我認為這件事應該由林箋自己決定,而非她的家人或者……家庭醫生。」

  「你要她現在怎麼自己決定。」格蘭夏爾壓抑住心中的火氣,他突然覺得,這份帶著平板語調面無表情的堅持似乎有些熟悉。

  「前面的樓就是校醫院。」陳靜蘭指了指身後的樓,上面標了一個大大的紅色十字。

  格蘭夏爾沉默了,他明白面前的這個女孩子說的是對的,阿祖圖蘭雖然在綜合排名上排在德拉坎得星艦學院之後,但是其對於校規嚴格執行的程度卻絲毫不差。對於這所學校,他談不上多瞭解,所以,他覺得似乎應該按照這女孩子所說的去做。

  校醫院此時只有一名醫生在值班,見到率先走進來的陳靜蘭後一愣,便笑了起來:「陳,難得看見你來,難道飛行隊還有人可以讓你受傷?」

  「莫亞醫生,是我的室友。」陳靜蘭側身將抱著林箋的格蘭夏爾讓進來。

  格蘭夏爾將林箋平放在值班室中的病床上,便開始扒著林箋的眼皮開始檢查。

  「喂!為病人檢查難道不是我的職責麼?」看到格蘭夏爾自進來後便自顧自的為病人檢查,年輕的校醫臉上開始泛青。

  「我是她的家庭醫生。」格蘭夏爾頭也不回的給了校醫一句,話語中的不客氣讓小校醫的臉上更加的難看。

  在女孩子面前被人無視,是個男人都不會舒服的吧。他偷偷的瞄了一眼那個他一直很喜歡的女孩子,只可惜那人此時卻根本沒有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一雙鳳目緊緊的盯著那個金髮男子。

  看了一會,她轉身走到門外的陽臺上。

  「過於疲憊,還有點脫水,給她掛一瓶生理鹽水吧。」格蘭夏爾直起身,林箋的身體情況比看起來好不少,看起來她已經用過那個方法了。

  在他告訴她極限法的時候,他就有些不好的預感,這傢伙果然是說做就做,真是行動上的巨人啊。格蘭夏爾疲憊的搖搖頭,看向校醫莫亞。

  「我要經過檢查後才能對病人用藥!」莫亞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義正言辭,可是在格蘭夏爾渾身所帶的低氣壓下明顯的有些委頓。「等等!」

  格蘭夏爾看著莫亞的眼睛越瞪越大。

  「我剛才就覺得你有些眼熟,你不就是那個去年獲得醫學大獎的格蘭夏爾․馮․諾蘭麼?」莫亞看向格蘭夏爾的表情完全的變了,年輕的臉上此時充滿了崇拜。「能不能請您……」

  「對,我是格蘭夏爾。」格蘭夏爾不得不打斷這位熱情崇拜者的話:「先給她治療好麼?」

  「啊,很抱歉,我馬上給她輸液,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治病人,我真是愚蠢,我是說,一會能不能請您給我簽個字……」

  崇拜者喋喋不休的話讓格蘭夏爾有些頭疼,他隨口應了莫亞的話,走出值班室。

  那個與他一起過來的女孩此時靠在陽臺的圍欄上抽煙,黑暗裡,一星紅光忽明忽亮。一縷淡淡的煙嫋嫋的帶著婉轉的姿態消失在半空中。

  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轉身,順手掐滅了煙頭。

  格蘭夏爾直覺的,認為她想要說點什麼。

  果然。

  「我認識你。」陳靜蘭抬頭看向格蘭夏爾,看到他斜倚在門口,從上衣的外套中拿出煙盒,輕輕的向上一拋,將拋出一半的煙咬住,煙盒上自帶的打火機將煙點燃,整個動作看起來極為優雅,他在聽見自己說這句話後,沒有半點驚訝,顯然是看出了這一點。

  她刻意的誇大了違反校規的懲罰,將他帶到校醫院,就是為了這一刻,有一個可以單獨的說話的時刻。但現在看來,他顯然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

  也是,他真麼一個心思縝密的人,怎麼會看不明白,一開始沒有發現,大概是因為林箋的狀態,讓他失去了一些冷靜。

  格蘭夏爾看著陳靜蘭,他確實在為林箋檢查的時候便想通了這一點,此時他不動聲色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認識你,德拉坎得星艦學院334年畢業生。」看到格蘭夏爾因為這句話動作一滯,陳靜蘭笑了笑,她極少笑,所以笑容有些僵硬:「你們畢業那年與阿祖圖蘭的艦隊模擬演習視頻,我看了十幾遍。」

  「所以呢?」格蘭夏爾將煙頭熄滅,開始正視這場談話。

  「三個艦隊對三個艦隊。在W35空域處,分出一支艦隊將愛德華․帕克的艦隊牽扯住,然後利用空域邊緣密集的小隕石群,就能切斷你與林默少將之間的聯繫,然後兩支艦隊將你的艦隊與林默少將的艦隊各自擊破。你覺得這個戰術可以麼?」

  格蘭夏爾看了看陳靜蘭,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皺著眉頭,看起來並不自信,這讓格蘭夏爾有些疑惑,於是他點點頭開始回答問題:「首先,你為什麼會認為,一支艦隊可以牽扯住愛德華的艦隊。再次,你為什麼會認為W35邊上的小隕石群可以切斷我跟林默少將兩支艦隊?」

  格蘭夏爾看著陳靜蘭的臉上露出迷茫的神態,心裡有些疑惑,看得出來,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對於艦隊間的戰鬥並不熟悉,那為什麼會這麼執著的看著一場近十年前的學生比賽的視頻呢?

  「如果不行的話,請告訴我原因。」在短暫的迷茫過後,陳靜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愛德華對於艦隊的運用相當的有一套,否則他現在也不可能成為帝國第三艦隊的首席幕僚,一支艦隊能牽扯住他很難。再者,賽前我們一致認為,阿祖圖蘭與我們同屆的指揮系的那幾個優秀生確實很有一套,尤其是他們三人的配合相當的熟練,所以在一開始我們的策略中就沒有分兵作戰這一項,尤其是當時作為隊長的我,指揮的方式並不具有創造力。可以說我們三個人也是靠著很好的配合才能在三對三的比賽中保持全勝。」

  格蘭夏爾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之前仔細的計算過那個空域,小隕石雖然數量級多,但是質量卻很並不大,所以我將我的艦隊的裝甲艦數量增加了一倍,並且增加了工兵艦的數量,如果需要,我會使用空氣炸彈破壞那片隕石群,裝甲艦可以完全阻隔爆炸帶來的破壞。」

  「那樣的話,你的戰列艦數量不是會減少麼?」

  聽了陳靜蘭的下個問題,格蘭夏爾輕輕的笑了:「我相信林默,非常相信,雖然過了將近十年,我還是很清楚的記得當時對於他的信任。」雖然他從未與那兩人在真正的戰場上並肩作戰,他依舊毫無保留的相信他們。

  「戰場上的排兵佈陣會因為各種原因瞬息萬變,也許你相信林默少將的指揮能力,但是也許他的艦船運動執行官很差勁根本無法實現他的意圖,又或許你的炮手們打擊的精准度相當的差會讓你在占盡數量優勢的時候卻不能將優勢轉化為勝勢。」

  林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兩人同時看去,格蘭夏爾笑了:「你是在為艦船運動執行官和炮術士官們爭取利益麼?我記得你似乎是對這兩個系別很有興趣,現在就開始為提高他們的待遇而努力了?」

  林箋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重新放回到陳靜蘭身上,身後追來一個喋喋不休的醫生。

  「林同學,你得輸液,我沒有見過比你更不配合的病人了,一轉身的功夫,就不見了。」

  「用不著輸液,只要一瓶運動飲料就可以了,我有些脫水。」林箋搖搖頭。

  「還是輸液……」格蘭夏爾話沒說完便被林箋的話打斷,她用只能被兩人聽見的聲音道:「我被人灌了致幻劑,不想被他看出來,想早點離開。」

  格蘭夏爾剛剛皺起眉頭,想說點什麼,卻又被莫亞打斷。

  「唔,我覺得你還是進來再檢查一下吧,我覺得有些不對。」莫亞說話的時候有些吞吞吐吐,林箋感覺自己眼皮一跳,不是吧。

  格蘭夏爾倒是饒有興致的看了莫亞一眼,說實話,他挺驚訝的,不用借助儀器,就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這個孩子觀察力不錯。

  「好了。」格蘭夏爾看到林箋的臉色古怪,上前攬住莫亞的肩膀,這種平易近人的舉動讓年輕的校醫瞬間緊張的興奮了起來,「我們的這位小姐,以前呢,有些荒唐,你知道的,誰在年輕的時候沒有點奇怪的荒誕的想法呢?所以她雖然以前曾經有些不良嗜好,但是既然她現在已經努力想要改變自己,這一點也是可以原諒的對吧。」格蘭夏爾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極低,只有莫亞能聽到。

  所以林箋只能看到莫亞看著自己的目光慢慢改變,那雙眼睛中開始充滿肯定的鼓勵,林箋疑惑,不明所以。

  「而且啊,這孩子當初變壞還是因為某個男人……」格蘭夏爾看著這麼好騙的孩子,決定繼續編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所以林箋看到莫亞的眼中又充滿了憐憫。林箋被他看得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莫亞三言兩語被格蘭夏爾騙了過去,信誓旦旦的發誓為林箋保密,對於致幻劑並沒有發生太大的作用,那是因為林箋之前的毒癮,連冰罌粟都沾過了,這點小小的軟毒品,根本對她造不成太大的威脅。

  而陳靜蘭早在得到答案後便離開了,林箋一開始有些疑惑,後來聽了格蘭夏爾的解釋才明白,原來陳靜蘭的哥哥當初就是跟他們三人比賽中的一人,後來她哥哥因為一次事故而失去了生命,陳靜蘭一直想為他哥哥詢問一下當初的三人,可惜這三人如今都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如今心願已了,她也算是鬆了口氣。

  「你到底跟校醫說了什麼?」與格蘭夏爾並肩走在路上,林箋忍不住問道,時間已經接近淩晨兩點鐘,宿舍早已經回不去了,陳靜蘭去飛行隊的模擬艙跟隊友們訓練,林箋就只能跟著格蘭夏爾在學校裡遊蕩,這傢伙今天看起來格外的無所事事,竟然一副很有興致逛校園的樣子。

  「沒什麼,我只是編了故事,說你被一男人騙了,然後開始用毒品麻痹自己。以後你還會有難受的時候,雖然可能間隔的時間很長,但是至少不會到時候沒有防備,去找他就行。」格蘭夏爾想起莫亞多變的表情,笑了笑。

  「是麼。」林箋笑了笑,語氣有些自嘲:「其實也不算是編的。」

  格蘭夏爾一愣,看了看走在身邊的林箋,月神一號清幽的光芒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表情有些朦朧:「還是很在意麼?」

  「在意?不,當然不。」林箋聳聳肩,回答的相當篤定。

  這份篤定讓格蘭夏爾莫名的鬆了口氣:「那為什麼改變這麼多呢?」

  林箋一頓,抬頭看向格蘭夏爾,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有句話你有沒有聽過?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有一半人可以成為偉人。」

  「這就是你的回答?」格蘭夏爾有些莫名其妙。

  「對,這就是我的回答。」林箋倒是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即便是他聽不懂,可是她說的那是真話,只是,她以前的人生也只進行了不到一半,就算是時光倒流,頂多也只能成為一半的偉人吧。

  「算了。」格蘭夏爾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表情有些誇張的無奈:「你真讓人看不透。」

  「會麼?」林箋回他一個笑臉:「多瞭解瞭解就好,我不是個複雜的人。倒是你,我才覺得神秘莫測呢。」

  「唔,那你的確是要多瞭解一下,我還真是個複雜的人。」

  林箋的話讓格蘭夏爾笑了起來,她第一次聽到他明朗的笑聲,在寧靜的夜晚中帶著輕輕的回蕩。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12:21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5 再次相見

  身體比想像中要差一些,林箋在那晚過後整整休息了兩天才能保證正常的訓練課程,只不過,因為體能測試的時間早已確定,這一個禮拜裡新生們都只是需要自己安排一下最後的衝刺而並不需要上課,所以林箋的臥床休息並沒有引起哪怕是任何一個人的注意。

  教官對於林箋兩天沒有出現在重力場教室同樣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只是嗤鼻:「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恐怕是破罐子破摔了。」

  而林箋在那晚約定下的決鬥也並沒有實現,雖然她在那晚回到宿舍後便立即有些後悔,但是這場決鬥黃了的原因也並非出自她身上,而是因為她的對手,那個陸戰隊的第一好手莫里斯,他與他的同學們去參加比賽了。兩年一屆的銀河軍校生技能大賽。而今年陸戰隊的比賽被安排在了民主行星同盟的首都舉行。

  在聽到這一消息後,林箋頓時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表情明顯的讓她得到了陳靜蘭難得的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這讓她有些臉紅。陳靜蘭這些日子也頗為忙碌,這次大賽的單座式攻擊艇比賽是在德拉坎得星艦學院舉行的,這陣子她每天都要隨隊去德拉坎得星艦學院適應場地,每天回到宿舍都是一副要疲憊的表情,但是林箋知道,陳靜蘭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林箋有次因為在圖書館待的時間比較長而錯過了晚餐的時間,於是在索性在宵夜時間去到學校餐廳時見到了陳靜蘭和她的隊友們,她的那些英俊的飛行隊同學們幾乎是每個都癱倒在了餐桌上。

  林箋對於飛行隊有著很好的印象。飛行隊與陸戰隊是阿祖圖蘭的兩塊金字招牌,可是這兩個單體攻擊隊卻給人以完全不同的印象。陸戰隊的那些傢伙們看起來囂張,乖戾,他們橫行于整個阿祖圖蘭士官學校,身上有著市井間痞子無賴似得無所謂精神,這讓學校裡每個見到他們的人都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態。而飛行隊的隊員們則充滿了朝氣,他們明亮如朝陽,渾身散發著蓬勃的挺拔的氣息。有人告訴過林箋,不光是在阿祖圖蘭,在整個銀河系的人類國家,這兩隻單體攻擊團隊似乎都有著如此的傳統。

  林箋對此的理解是,陸戰隊就像是叢林間的王者,只是他們卻逐漸被發展的科技所拋棄,他們痛恨新科技武器讓他們的處境日益的低下,但是他們卻依舊保留了曾經王者的驕傲,他們反叛與世俗卻無奈的無法掙脫這份世俗的束縛。而飛行隊則不同,他們憑藉著科技的發展最終掙脫大地的束縛,在廣闊的無拘束的天空中,他們的內心得到完全的解放,可以一心一意的將自己的戰鬥意志充分的張揚出來。內心的差別體現在了個人以及團隊的風格上面,造成了陸戰隊與飛行隊的兩種極端化。

  林箋曾經將這份理解說給陳靜蘭聽,陳靜蘭站在陽臺上抽著煙聽著林箋半躺在床上無聊的分析兩支隊伍極端化的原因,那時她微微的昂起頭看著遠處的天際,半晌,就在林箋以為她根本沒有聽自己絮叨時,她卻說:「哪裡都有束縛,即便是天空中也一樣。」

  當時這句話讓林箋沉默了很久。

  在這段時間裡,林箋認識她的另一位室友,星圖測繪記錄系的二年級生安捷琳娜․帕德爾斯。

  那是在林箋突破體能的第三天,她在去校醫院檢查後得到了莫亞醫生的肯定,回到宿舍打算與難得休息日的陳靜蘭慶祝一番,在推開門後卻看到一個有著一頭美麗的墨綠色長髮的女孩,她的下巴尖的驚人,臉色有些蒼白,看見林箋進來後幾乎是驚慌的站了起來,然後露出了勉強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午安。」

  林箋詫異的看著她,又看了看一臉冷意的陳靜蘭,這一番打量讓那女孩更加的不安,林箋注意到她無意識的小幅度揪扯著自己的衣角,氣氛一陣沉默。是陳靜蘭打破了沉默,掐滅了手裡的煙頭,聲音有些啞:「這是安捷琳娜․帕德爾斯,你的另一個室友,星圖測繪記錄系二年級生。」

  林箋這才恍然,朝著那女孩點了點頭,看著她有些受驚的樣子,林箋極力讓自己看起來親和一些,笑著打招呼:「午安,我是林箋,艦船運動系的新生,你的新室友。」

  林箋的友好讓安捷琳娜相當的感激,她幾乎是一瞬間便在臉上將這份情緒表達了出來,急切的道:「我要去系主任那裡銷假,失禮了。」說罷,她又看向陳靜蘭。林箋看到陳靜蘭無奈的揮了揮手,然後安捷琳娜才鬆了口氣般的像是逃出了宿舍。

  「氣氛有些奇怪啊。」林箋在與陳靜蘭一起去餐廳的路上問道,這兩位室友之間的關係讓她有些疑惑。

  「安捷琳娜的父親是一個大地主,整個弗蘭星系有半數的星球是他的私人財產,雖然弗蘭星系在帝國裡算是一個極小的星系,但是你知道的那裡的礦藏資源很是豐富,所以他們家相當的有錢。」

  「然後呢?」林箋被激發了好奇心。

  「她的母親在她兩歲的時候去世了,然後有了繼母。繼母是一個沒落貴族家的小姐,有著大貴族的名聲卻窮困潦倒,安捷琳娜的父親對她的繼母相當的言聽計從,所以在安捷琳娜剛到十五歲的時候就把她打包扔到這裡來。」

  「你是說她只有十六歲?」林箋驚詫,這位二年級生居然比她還小一歲。

  「你能注意一下別的事情麼?」陳靜蘭一個白眼看過去,看的林箋訕訕。「她的父親去世,繼母跟她異母的幾個弟妹完全霸佔了她父親的家產,她快要被掃地出門了。在她回家前我就告訴她不能再這麼軟弱,要據理力爭,可是你看,她顯然沒聽我的。」

  聽著陳靜蘭帶著一絲懊惱的話,林箋覺得自己的心裡都有種暖暖的感覺。這個與自己在幾千年前有著相同祖先同髮色同眸色的女孩,平日看起來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在朋友困難的時候總是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她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十八九歲的樣子,可是至少在面對自己與安捷琳娜的時候卻總以一個姐姐的姿態那麼理所當然的關心她們。不帶任何功利的想法,不求分毫的回報,有種單純的率性的被壓抑在冷漠外表下的熱血。

  於是林箋認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我想,如果安捷琳娜是那種會費盡心思與繼母,弟妹虛與委蛇的女孩,你大概也不會這麼關懷她。你會這樣為她著想,不就是因為她是個會將世界看成花園的善良孩子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任何結局都是自己造成的,有些事情要自己去體會,有些過程要自己去經歷,有些事情值不值得要自己去評價,所以要怎麼做還是看她的意思吧。當然,不管任何時候,需要的話,我也會幫忙的。」

  在聽完這些話後,陳靜蘭停下了腳步看了林箋一會,然後臉上露出了淡笑:「你說的對。」

  接著她又聳了聳肩:「我不知道為什麼很喜歡你和安傑利娜,也許是我從小獨立慣了,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如今我們能在這裡遇到,也許是奧丁大神的指引,從這軍校出去後,不知道會各自擁有什麼樣人生,但是我們總還是有個在不知何處掛念你的朋友,想到這點我就有種很開心的感覺。你知道麼?我曾經想過,也許哪一天,我也會如哥哥一般死在戰場上,單座式攻擊艇飛行員這個職業在戰爭中是戰損最大的一個,沒有之一。我有時會害怕,我不如哥哥那樣總是樂觀向上,身邊總是一群朋友,如果我戰死在宇宙中,都沒有人會為我難過。」

  「不要這麼說!」林箋皺起眉頭,看著站在身側的陳靜蘭,她臉上帶著少見的淡笑,眉宇間安然若素,就像是在說著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一般,林箋搖了搖頭,這個女孩,真是太孤獨了。

  那天過後,林箋與陳靜蘭的關係就像是突破了一個瓶頸,她覺得似乎突然間可以看穿陳靜蘭的每一個想法。她在訓練的空當也會偶爾去看他們飛行隊的隊內比賽,同時也將陳靜蘭的同學隊友們認識了大半。

  有時候在訓練時看到身邊不時對自己露出各種帶著鄙視,不屑,又有幾分好奇目光的同學,再想起飛行隊那種親密友好的氣氛,林箋心中幾乎蒸騰起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果然麼,這種帶著兄弟般友情的團隊只會出現在這種征戰在第一線的作戰人員之中麼,這讓林箋很是鬱悶。

  雖然林箋在這一個禮拜中日子過得還算是滋潤,但是體能測試的日子依舊還是如期到來了,林箋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站在重力場教室中將耳邊同學們的嘈雜完全隔絕。看起來,每個人似乎都有些緊張,教官太過嚴苛,即便是他們的達標成績要求比林箋要低一些,但是那看起來依舊是一座高峰。

  他們在教室中等待了一會,教官依舊沒有到來,這讓大家焦躁不安的心更加的躁動,林箋身邊的嘈雜聲更大了一些,這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她正在努力的調整心態,這幾日她一直在做恢復性訓練,並沒有刻意去挑戰達標成績,雖然覺得應該沒有問題,但是事到臨頭,緊張那是在所難免的。

  你們可以不要吵了麼?」終於有些受不了了,林箋頭疼的看向身邊的學生們,她皺著眉頭,神色卻有些凜然。

  那被她職責的小團體中有四個男生,明明是男生,可是卻猶如女人一般,生生的將自己變成了五百隻鴨子。林箋的話讓他們一哽,幾秒鐘後,幾人臉上皆帶上了惱羞成怒的神色,「喂,我聽說了,你是被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掃地出門的學生,你把阿祖圖蘭當成什麼了?垃圾回收站麼?」

  「得了,喬伊,反正她在今天過後就會被教官踢出阿祖圖蘭。」

  「不過還是有些可惜呀,聽說今年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新生中有位大美女。本來我還覺得難得我們這屆中還有個長的不錯的女人,誰知道……」

  「知道什麼?傑拉,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你還不知道麼?我聽我那個在陸戰隊的討厭的表哥說的,他說我們今年艦船運動系的那個唯一的女生是個被貴族少爺拋棄的女人,那說的不就是她麼。我還聽說,那個貴族少爺就是德拉坎得的有名的天才齊西亞․馮․諾蘭,說起來還真是討厭呀,諾蘭家貌似淨出天才了。」

  「居然還有這種事,這真是阿祖圖蘭之恥,我們艦船運動系之恥啊。」

  林箋在一邊聽著,怒火中燒,簡直了,男人能這麼嚼舌,也是極品啊。她努力的按捺下心火,在心裡不斷的提示自己,要忍耐,要忍耐,過了今天,她早晚讓這幾個長舌的付出代價。一時間,簡直是心火燎原,林箋覺得自己腦袋頂上一定已經是青煙繚繞了,她在心裡將齊西亞罵了個狗血噴頭,暗自發誓,這輩子跟他沒完。

  身邊的那幾個長舌鬼沒完沒了的說著,就在林箋覺得自己的怒意馬上就要勃然而發,就連拳頭都攥起來的時候,重立場教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門口走進一人,林箋定睛一看,差點提起拳頭就上。那站在門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齊西亞․馮․諾蘭。

  尼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齊西亞的到來讓眾人停下了議論,同時隨著進入教室的人越來越多,教室裡反而越來越安靜。這些穿著暗金色制服的學生,顯然不是阿祖圖蘭的新生,有人眼尖的看出了這身制服的來歷,小聲驚呼:「這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制服!」

  林箋一愣,皺起了眉頭,剛才差點發狂的心態還是被她按捺了下來,此時她也覺得有些奇怪,看著德拉坎得的學生們走了進來。這些學生的制服是暗金色的,她記得那晚與格蘭夏爾晚餐時見到的學生們都是穿著暗綠色的制服,此時這些學生們的制服雖然制式相同,可是顏色明顯有著差別。

  在學生們魚貫進入教室後,教官希耶羅也走了進來,眉頭緊皺,臉色暗沉,明顯心情很壞。

  教官環視了一下周圍,皺著眉頭開口:「軍校生的技能大賽,單座式攻擊艇的比賽今天開始循環賽了,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兩座重力場其中一個在維修中,另一個用於比賽,所以今年的新生體能測試要與我們一起進行。」一語即出,一片譁然。

  林箋聽到身邊那幾個長舌鬼誇張的小聲抱怨:「這不是讓我們丟臉麼?連我都知道,德拉坎得的新生體能成績要求比我們要快兩分鐘。」

  對於成績的要求,林箋倒是並不在意,反正她已經被教官格外的「照顧」了,至於丟不丟臉,那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只要能順利通過測試,今天的目的就達到了,未來的人生也不會因為今日的丟臉而打了折扣,況且,今日丟臉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想到此處,林箋不禁抬頭打量齊西亞,他站在遠處正與教官希耶羅小聲交談,金黃色的頭髮將他的側臉遮住了一部分,相比起半年前,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雖然是低著頭,身形卻依舊挺拔。從側面看過去,有些消瘦,身後那幾個阿祖圖蘭寥寥無幾的女生都已經開始小聲的興奮的猜測他的身份了。林箋閉了閉眼,心說,確實是個美少年。

  再次睜開眼時,林箋看去,卻與那人的目光相撞。他與教官的交談已經結束,此時站在教室的角落裡,隔著兩個學校的百名新生,目光與她遙遙相接。林箋面無表情的與他相視,看著他的眼神從驚訝到灼熱到失望到絕望,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另一個方向。那裡,齊西亞美麗的未婚妻正穿著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新生的暗金色制服,咬著下唇看著她,那目光就想要將她釘在當場一般。

  林箋收回目光,挺直身軀,看向重力艙。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12:49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6 體能測試(上)

  德拉坎得星艦學院這次的新生是由他們的學生會副主席帶隊而來,齊西亞是作為副主席的助手而來。他們這次來進行測試的有八十名新生,除了後勤指揮系之外剩下的皆是單體攻擊隊的新生,其中就包括他們的陸戰隊新生,單座攻擊艇飛行隊大概是因為要留在學校觀摩比賽,所以並沒有來。

  林箋不再去看齊西亞和他的未婚妻,開始打量那些陸戰隊的新生,果然是單體攻擊隊,三十個新生看起來身體強壯,個頭普遍比教室中的將近二百個新生都高出一截,他們成兩列縱隊,站在那名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學生會副主席身後,表情嚴肅而情緒內斂,身上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場將他們隔絕在其他人之外,與周圍帶著好奇目光的新生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們也是新生?」教官希耶羅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陸,你今天帶著他們來是什麼意思。」

  「希耶羅老師,他們是陸戰隊的新生,這點千真萬確,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從去年開始,陸戰隊的新生在入學前都要經歷過第一輪的集訓選拔,畢竟他們將是最直面面對敵人的軍種,所以我們要嚴格選拔,這也是為士兵們的生命負責。他們是通過集訓測試的新生,所以同樣要進行體能的測試,只是不過他們的測試將會更加嚴格,我們在來之前已經得到了貴校校方的同意,借用重力場第三級模擬場。他們的測試跟其他人不同,請放心吧。」

  那位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學生會副主席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優雅的笑容:「當然,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與貴校陸戰隊的優秀學員們進行一場較量,我相信這一定是這群新生們所渴望的。」

  在他說完這番話後,林箋注意到那三十名學生的眼中立刻便露出灼熱的目光。還真是好戰!林箋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低垂了眼眸站在角落裡,身邊那四個傢伙依舊在低聲長舌。

  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學生會副主席陸意涵的一番話讓希耶羅教官的臉色一陣青白,同時也讓教室內阿祖圖蘭的新生們面色難看起來。陸意涵的一番話,大家都聽明白了。

  一直以來,阿祖圖蘭的單體攻擊隊在全帝國甚至銀河系中都是最為出類拔萃的,而這幾年德拉坎得星艦學院也開始大力發展這種單體攻擊系別,這些年來也開始穩步上升,陸戰隊與飛行隊的成績也大幅度提升,雖然阿祖圖蘭目前的陸戰隊依舊是全銀河系中最優秀的陸戰學生,但是他們中大部分都已經是三年級生,早晚有畢業的那一天,而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現在對於單體攻擊隊的成員挑選如此嚴格,相比在幾年後便能做到在單體攻擊隊這一系別上與阿祖圖蘭分庭抗禮。

  兩大軍校在各自的領域裡都有著老大的地位,而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卻在逐步的蠶食著阿祖圖蘭的一些優勢項目,這讓阿祖圖蘭的學生們心裡都不太舒服,他們本來在總體的地位上便處於劣勢,阿祖圖蘭的學生們大部分皆是平民或者小貴族,偶爾有些大貴族的子女入學,大部分也是那些因為軍功而被授予貴族身份的新式貴族。雖說英雄不問出處,但是他們確實因為這一點,在綜合排名上屈居第二。

  「哼,說的好聽,他們明顯是來炫耀的。」

  「他們也就敢面對我們耀武揚威,我們學校陸戰隊的新生優秀的都跟著民主星系同盟去觀摩比賽了,如果他們在的話,這些人哪敢這麼放肆。」

  林箋聽著身邊幾人的小聲嘀咕,心裡有些樂,平日裡這些學生們提起陸戰隊都是一副或者厭惡或者躲避的姿態,可是現在卻借用人家的聲望來慰藉自己的難堪,而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去贏得榮譽。林箋突然對阿祖圖蘭有些失望,新生的素質就是這樣的麼?她看看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那些新生,心裡突然有些擔憂,阿祖圖蘭的日漸式微,不是別人造成的,而是源自他們本身。

  「不過,他們說的第三級模擬場是什麼東西。」

  林箋這陣子天天晚上在這裡加練,她是知道的,阿祖圖蘭的重力模擬艙教室第一級模擬場就只是一個標準運動場,可以進行運動類比賽。而二級模擬場則是各種類型的野外場地,可以模擬山地,沙漠,叢林等等,是用於普通軍事比賽項目的場地。

  而三級模擬場則擴大到了星域,這種模擬場運用了最新的空間容納跳躍技術,說白了就是,所謂的第三模擬場只是一個空間門,阿祖圖蘭在宇宙中單獨辟出了一個小星域,他們在外圍做了堅固的保護設施將這一小塊區域變成了自己的校外操場,進入第三模擬場就是通過空間傳送技術到達了這片星域。

  這項技術需要強大的資金以及技術支持,在整個銀河帝國,有能力為自己單劃一塊星域的也只有德拉坎得星艦學院與阿祖圖蘭士官學校。

  說實在的,林箋對與這第三模擬場已經垂涎已久。

  「第三模擬場不能與第一第二場同時啟動。」希耶羅教官的臉色黑的只能用鍋底來形容。

  「當然,打擾了貴校的體能測試我們很抱歉,請不要在意我們,陸戰隊的隊員們就等到其他人進行完測試後在使用第三模擬場好了。」陸意涵的臉上依舊帶著優雅的笑容,完全沒有因為希耶羅的臉色而有一點變化。「諾蘭同學,請你安排一下新生們的體能測試,我現在去安排一下陸戰隊的事情。」

  原來這傢伙主要是來負責陸戰隊的,而齊西亞則是來做保姆的。

  「好了,體能測試現在開始吧。」希耶羅煩躁的大喊一聲,「要參加這次測試的人站出來,按照學號以及系別成十人縱隊排列,每十人一組,五組一次,分別進入一二三四五號場地。你們那邊怎麼排列?」第一模擬場有五個場地,每十人一組使用一個場地,現在要使用場地的加上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新生三個循環便可以結束。

  林箋的學號比較靠後,因為入學成績實在是有些差,幾乎墊底,排在她後面的就只有剛才四長舌之一的一個身形瘦弱的男生。

  「我們這裡按照系別就可以了。」齊西亞點點頭,跟陸意涵相比,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他轉身面對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新生們,「我們就排在他們之後,指揮與後勤學院一組五十人一場,軍事戰略科與情報科一場,裝甲擲彈與通信人數比較少那就最後一場。」

  「那就這樣吧,最後一場剩下的學生就合在一起吧。」希耶羅點點頭,阿祖圖蘭最後剩下的一些學生都是成績較差的,有極大可能被踢出學校的群體,這些人早晚被他踢出去,所以不算是阿祖圖蘭的學生,丟臉也不是他丟臉。

  林箋看了看身邊那個瘦弱的男生,他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相比起阿祖圖蘭,德拉坎得最後剩下的學生裡有戰鬥系的裝甲擲彈兵。這些與她無關,她只要通過自己的測試,其他人,跟她沒有關係。這整個教室的人,她都有些厭惡。

  林箋看著排在第一組的學生們魚貫的進入重力模擬場,模擬場邊的信號裝置開始啟動,數顯屏上顯示出紅色的1.5,表示此時的重力為1.5倍。因為是負重測試,所以在進入重力場的時候,每人都配備了標準制式的武器,一把模擬脈衝粒子激光束的微沖。看著那泛著幽藍色光芒的槍身,林箋的眼眸微微的黯閃一下,她曾經是一名優秀的突擊手,微沖是她最常用的武器。只是,不知道這種脈衝粒子激光打出來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與子彈的感覺會有多大不同。

  體能測試是相當枯燥的一件事,說白了就是負重跑步,除了此時在場內的跑的欲生欲死的人,場外的觀看的人倒是十分的無聊,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認真的觀看,等到到了第二場第三場後,已經沒有人注意場內的情況了。

  兩個學校裡都有跑到最後抱著垃圾桶狂吐的學生,多數都是後勤或者通信這類的文職學生,但是不管多艱難,倒是沒有人退出,林箋一直在注意著所有人的成績,希耶羅教官雖然對於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新生面色不善,但是兩個學校學生的成績倒是差不多,畢竟都只是新生,大家還未成為真正的職業軍人,素質什麼的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電子計分牌上顯示著成績的排名,此時排在第一位的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一個學生,但是大家都知道,在最後一輪測試結束後,這個排名將大幅度的發生變化。裝甲擲彈兵的身體素質雖然不比陸戰隊,但是比這些未來將要站在戰艦上的學生們那還是要好不少的。

  齊西亞的未婚妻瑟琳娜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情報戰略系的新生,其實林箋對於這種看起來氣質優雅身形纖細的貴族少女來報考軍校是有種不以為然的,那姑娘有著良好的教養,即便是差點死在跑道上,還是竭力的保持優雅的做派,儘量的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難堪,臉色蒼白,卻努力的朝著過來扶住自己的同學報以感激的笑容。

  這樣的姑娘,其實很難讓人對她心生厭惡。林箋看到凱瑟琳帶著一絲期盼又有些委屈的看向齊西亞,而後者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束目光時,那姑娘臉上一閃而過的憂傷,心裡搖了搖頭,何苦呢。不過,這種事情向來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許人家甘之如飴呢?林箋甩了甩頭,將這些雜念甩掉,最後一組的時間到了,她也要上場了。

  最後一組裡,阿祖圖蘭的學生只剩下十二人,十人一組,林箋便跟那個瘦弱的入學成績最後一名的男生落了單,他們兩人只能跟八個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裝甲擲彈學員們一組。

  手裡的微沖材質是碳素水晶,握著有些涼意,林箋看了看站在身邊的那幾個德拉坎得的學生,他們身形健壯將林箋與那個男生襯托的更加纖瘦,他們臉上的笑容還算友好,林箋沖他們點了點頭,這才看向身邊面色慘白的男生。他臉上的表情太過慘烈,林箋心下有些不忍,雖然這傢伙剛才編排過自己,但是林箋此時也不算太在意,畢竟在心理上,她並不將自己與那個已經消失的孩子等同為一人,這些人口中的林箋在她看來其實只是個陌生人。

  「他們的體能應該是相當的好,一會你跟著我,不要被他們的節奏打亂。」林箋站到那男生的身邊,不知道這傢伙的名字,她也懶得知道。

  「得了吧,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別忘了,你的體能還不如我呢。你是在侮辱我麼?」那男生有張白皙的面孔,剛才很是慘白,此時卻因為林箋的話而漲紅了。

  林箋冷冷的看了看他,便將目光放回到那幾個因為聽到他們爭吵聲好奇看過來的裝甲擲彈兵,隨便他吧,像這樣的人也是應該給他個教訓,否則就算是上了戰場,也是個炮灰。如果因為體能不合格被踢出學校,未嘗不是件好事。

  只剩下最後一組人了,之前測試完的所有人幾乎都沒有額外的力氣去關注別人了,所以整個重力場教室裡,認真觀看的人只剩下一小部分。阿祖圖蘭的教官希耶羅,在意裝甲擲彈兵的陸戰隊,還有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學生會副主席陸意涵。

  陸意涵此時將目光放到站在不遠處的齊西亞身上,他放在身邊的拳頭微微的攥起,薄唇緊抿,目光不時的追隨著那個此時在場內做著熱身運動的唯一的女學生。那個女孩陸意涵見過,在一年前她還是德拉坎得的新生,有關兩人的傳言他也略微的知道,此時見到齊西亞強作淡漠的樣子,陸意涵搖了搖頭,雙手抱肩開始觀看最後一場測試,他更在意的是裝甲擲彈學員們的成績。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1:00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7 體能測試(下)

  所謂的體能測試說白了就是在體育場裡跑圈,林箋整理了一下背在後背的裝備,將微沖掛在肩膀,在電子儀器的提示下開始慢跑,裝甲擲彈學員們已經大步的向前跑去,在一瞬間便將她和那個男生甩了出去,在測試前,她聽到幾個男生給那個孩子加油,他名叫切拉,此時在看到那幾個身體強壯的男生一陣煙似的跑遠便瞬間有些驚慌了,他一邊跑著又扭頭看看不慌不忙的慢跑的林箋,一咬牙提速開始追了上去。

  林箋根本就沒有搭理他,雖然在之前的幾組測試者中沒有裝甲擲彈學員,看不到他們的成績,但是能讓那群陸戰隊學生這麼在意的,怎麼可能是一般的新生,這種速度,林箋打賭他堅持不了一公里。

  「真是個蠢貨!」教官希耶羅看著牆上每個人的時速數據,臉色鐵青,切拉的初始速度太快了,只不過跑了短短的幾百米,他的心跳依然開始加速了。倒是那個女人,還有些沉穩,此時不緊不慢的保持著慢速。

  林箋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在這個未來的世界已經有半年了,她沒有安靜的等待著別人的幫忙,她也有積極的探求。因為科技的飛躍,人類對於自身的條件的探索興趣並不大,他們對於自身的興趣大概僅僅限於基因改造這一類。他們認為,所有的問題都可以憑藉科技的力量來改變,實在不行,還可以改造基因。但是他們都忘了,人類本身其實就是一個神跡一樣的存在。

  呼吸調整法在一千年前,幾乎所有的從事著高體能消耗的人都會運用,可是在這裡,林箋還沒有發現有人主動去運用,他們憑藉的更多的是藥物以及儀器的力量。

  在刻意的放緩呼吸速度後,心臟的跳動頻率也開始下降,供血開始變得稍微緩慢起來,林箋開始慢慢的加速,遠處的大屏幕上閃爍的冰冷的數據,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

  「咦,竟然有人的心跳在減速!」陸意涵有些驚訝的看著牆上顯示著所有人身體數據的顯示屏,在一片代表著上升的紅色數字鐘,一條綠色的數據格外的扎眼,上面顯示著「林箋,艦船運動系新生,心跳,呼吸頻率,供血機能。」她的各項數據在微微的下降,然後到達一個數據後便開始微幅的變動,數據變為黃色,這表示她的各項數據變動的幅度相當的小。陸意涵抬頭看向場內的情況,事實上她明明是在加速,可是數據卻完全不能表現出來,真是有意思。

  「是不是儀器失靈了?」站在他身邊的陸戰隊新生也都有此疑問,在林箋的數據開始變化的一瞬間,他們也看出了問題。

  「儀器沒有問題,問題出在那個學生身上!」教官希耶羅檢查了儀器,肯定的說,他摸了摸下巴,表情顯得相當的疑惑:「居然有新生會使用這種方法。陸,她不是被你們學校趕出來的麼?去年她在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測試成績是多少?」

  陸意涵聽到希耶羅的話,表情一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這位教官說話還是那麼直啊,聲音還那麼大,他抬頭看了看四周,果然,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新生們已經表情驚訝的看了過來。他不禁對裡面那個身材消瘦可是步伐卻依舊穩健的女孩感到擔憂,碰到這麼一個一根筋的教官,真是不幸。

  「嗯,諾蘭同學,幫忙查一下這位林箋同學去年體能測試的成績是多少?」陸意涵轉頭詢問,學生的成績記錄表都存在齊西亞․馮․諾蘭隨身攜帶的電腦中。

  「去年她沒有通過體能測試。」齊西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他甚至都沒有去查看成績,用得著嗎?她的成績他怎麼會不記得。

  陸意涵看了一眼齊西亞,這才對著希耶羅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對這女孩此時的表現並不瞭解。

  在希耶羅的示意下,重力場的大屏幕被切換到林箋他們這一組的場地,屏幕上,那名叫切拉的男生已經被落下了一大截,林箋消瘦的身形在一群強健的裝甲擲彈學員中格外的醒目,她緊緊的跟在最後一人身後,與這個小團體保持著很短的距離,電子屏上的時間以及時速表示,這一組的數據已經大幅的超過了之前各組的數據,即便是到最後他們都不衝刺而只是以此刻的速度勻速完成,他們的成績也相當的優異。

  只是,他們卻並不是普通的學生,他們是軍校生,是未來的職業軍人,軍人血液中獨有的爭強好勝的因子讓他們不肯能只是平穩的達到要求即可,更何況他們是地面作戰將會面臨最真實流血殺戮的裝甲擲彈兵。團體的團結意味著對外來者的排外,一開始對於林箋的友好,只是因為她是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是出於她看起來對於他們沒有威脅的形象。而此時,路程已經過半,她居然還能保持與他們同樣的步調,這讓這群年輕的未來軍人們開始氣血上湧。大屏幕上甚至可以看到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

  齊西亞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頭,作戰隊的排外與高傲他是相當瞭解的,不說林箋是阿祖圖蘭的學生,就是身邊這些同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戰略情報以及後勤部的學生這群裝甲擲彈學員們也一樣的看不起。看起來他們已經開始想要甩開林箋了。

  路程已經過了三分之二了,林箋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開始微微的加速,汗毛孔已經開始張開,身體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水。跑在前面的男生們突然加速,林箋撇了撇嘴,跟著他們變速跑著,在路程過半之前這樣變速想甩掉她可能還有用,可是現在路程已經過了三分之二了,再想這樣,已經無濟於事了。

  「嗨!看你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挺能撐!不要這麼逞強,會不可愛的。」

  林箋正在調整呼吸,身邊卻傳來輕佻的話,她抬頭看去,身邊幾個男生在聽了這句話後臉上都露出了譏笑的神色。

  「得了,安德魯,難得有個漂亮小妞跟你一起跑,你就得意忘形了麼?女人這種生物就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家中,偏偏喜歡跑到軍校裡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真是讓人厭煩。」

  「說得對,我更喜歡看到女人因為害怕而尖叫發抖的樣子,哈哈哈哈。」

  「哦,你的話讓我想起了軍務省的索菲亞少將了,要是女人都像她那樣一臉的粗魯,那真是讓人倒盡胃口。」

  重力艙模擬教室三個禮拜前試用安裝的擴聲系統讓這個場地間的交談毫無保留的傳到了全教室人的耳朵裡,一時間教室中所有人的表情很是精彩。女生們臉上都露出了憤怒的表情,這一點不分學校。阿祖圖蘭的男生們臉上露出了譏諷,而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男生們臉上則有些尷尬,他們一向自詡出身貴族教養良好,而此時這些裝甲擲彈學生的言語卻粗魯不看猶如市井流氓。

  雖然這些話他們私下裡很是贊同,可是說出來的話,就太失禮了。尤其是被這些平民們這樣鄙視,這讓他們更加的憤怒,他們敢肯定,這些阿祖圖蘭的下層平民們心中明明也是贊同這番話的,可是此時卻裝模作樣的展現他們可笑的紳士風度。

  陸意涵忍住扶額的表情,對著教官希耶羅臉上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後者回給他一個「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表情,這讓他更加無奈。

  而齊西亞的目光更加的尖銳,他已經不能掩飾他的表情了,此時眉頭早已緊皺了起來。

  身邊的幾個女生在對於自己學校的裝甲擲彈學員表達了不滿後,開始遷怒。

  「真是太難看了,她就不能離他們遠點嗎?為什麼非要逞強呢。」

  「好了,阿麗西亞,不要再說了,確實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說的太過分了。」瑟琳娜偷偷瞥了一眼齊西亞,強自按捺下心中的酸意說道,只是那份酸意讓她的語氣也有些發酸,她忍不住又說道:「她家本就是軍人世家,也許是因為從小的耳濡目染才會養成這種性格。」

  「什麼性格?喜歡跟男人混在一起的性格麼?」那名叫阿麗西亞的女生言語刻薄,就連陸意涵都皺著眉頭瞥了她一眼,這一眼讓她有些瑟縮,卻更加的厭惡那名在重力場中奔跑的女生。

  齊西亞的拳頭此時已經緊緊的攥了起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已經浮現,阿麗西亞的話極度的刺激了他的神經,他恨不得上去給她一個耳光,但是此時他卻什麼都不能做,他完全沒有立場。他此時能做的只有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在場內奔跑的女孩。

  她出生的奪目耀眼,備受寵愛,自小就受到父兄長姐的關懷,雖然在交往的那段時間裡,所有人都認為是她在追逐著他,可是齊西亞自己知道,他從她那裡得到了多少。正是因為跟林元哲一級上將的女兒交往,他才會得到父親的一點關注,在哥哥格蘭夏爾失去承襲資格後他才得以超越姐姐伊麗莎白而得到父親的認可。

  他永遠記得那晚,父親將他叫到書房後對他說起的那番話。想要承襲伯爵,林家的女兒是遠遠不夠的,那等驕傲跋扈,劣跡斑斑的女孩怎麼能扶持自己的丈夫。所以他放棄了她,將目標放在了公爵家的千金身上,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心中疼痛的幾乎要窒息一般,可是從小的經歷與過往讓他不得不在猶豫過後做出這番決定。

  林箋實在是個壞女孩,不是個妻子的好選擇,可是,齊西亞看著此時表情冷然的林箋,卻突然感到悔意正在侵蝕著全身的細胞,事實上,從那晚訂婚宴後,他便每日在悔恨的怒火上被炙烤。

  從那次車禍後,林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那個每日見不到他便彆扭惱怒的女孩不見了,她渾身就像是被一個冷冰冰的外殼所籠罩,看到他時目光淡然激不起一絲波動。她說她忘了,因為車禍的原因。可是,為什麼他就做不到呢?每日每夜被思念折磨的體無完膚。午夜夢迴,他總能想起她嬌嗔的面容。

  事實上,在他們交往的那段時間,他對她並不算好,一開始也總是有些若即若離,他從小便生活在悲苦之中,並不是一個那麼容易接受別人的人,在她一開始的死纏爛打下,他對她只有反感。可是,在不知不覺間,卻又習慣了她的嬌蠻。她時常被怒火侵染的眸子閃耀著黑曜石一般的光芒,那麼美麗,那麼奪目。每次他們吵架,她總是甩門而去,可是沒幾天就又會紅著眼睛來道歉。

  可是這一次,她卻真真實實不再理他,不再繞在他的身邊帶著一絲彆扭卻又偷偷的打量他。這次是真的惹怒她了,所以時間會很長麼?齊西亞不確定,心底卻依舊保留著一絲希望,希望她會如以前那般,在被思念煎熬過後紅著眼睛跑來找他。

  也許他依舊還有機會。

  林箋最後一次深呼吸,這才抬起頭,看向跑在身邊的裝甲擲彈學員,她眼中濃濃的不屑幾乎要激怒那群熱血的青年。「一般來說,言語間的詆毀一般是出於懼意,我的成績讓你們這群男人害怕了麼?害怕被你們瞧不起的女人會有超過你們的成績麼?」

  「你說什麼?你這個傲慢的女人!」林箋的話激起了幾個男生的怒意,這讓林箋稍微有些詫異,她自覺這幾句話也沒什麼人身攻擊的,這幾個傢伙這麼容易被激怒,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她抬頭看見在最前方領跑的看起來像是這個小團體的領隊之類的那個男生,他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保持著勻速跑著。林箋笑了笑幾步跑到他的身旁:「嗨,你的隊員們,這麼容易被激怒,在戰場上這可不是好現象哦,會死的很快的。」

  林箋無視那人直視下來的犀利目光,伸手揚了揚,「不陪你們玩了,我先行一步了,再見了,同樣不可愛的男士們!」

  在裝甲擲彈學員們瞪大的眸子中,林箋用著百米衝刺的速度一瞬間掠過跑在最前面的男生,朝著終點跑去。

  「這個死女人瘋了麼?距離終點還有一公里呢!」

  「開玩笑,我們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女人!」

  於是場外所有人都看到,林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終點衝刺,身後跟著一群拼命追逐的男生。

  「她……她居然到現在還能保持這種速度!」希耶羅身邊的助手已經有些結巴了,數字顯示屏上顯示林箋在這個距離的成績已經超過阿祖圖蘭新生體測歷史上的第二好成績,就是跟記錄之間差距也很小,如果她能保持這種速度到達終點,毫無疑問她將打破記錄。

  「她的各項數據開始大幅上升了!」陸意涵摸著下巴說道,林箋的心跳速率以及供血速度都開始大幅上升,看得出來她開始拼命了。

  在眾人的視線下,林箋的速度絲毫沒有減弱,而她身後的那些男生們則開始臉色發白,腳步也開始淩亂起來。「這麼容易就被對方打亂節奏,看來今年的新生還是要多加操練啊。」看著裝甲擲彈學員們狼狽的樣子,陸意涵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在他身後的陸戰隊學生們臉上則一副濃重的不屑。

  「到終點了!」學生們開始驚呼。

  「報告成績:林箋,艦船運動系新生,負重體能測試成績,1.5倍重力場十公里30分18秒,新紀錄,請注意,新紀錄!」儀器報告數據的時候依舊是冷冰冰的女聲,沒有帶絲毫的感情,但是整個重力艙教室已經沸騰了。就連德拉坎得陸戰隊的學生們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們在回想自己在集訓後這個項目的成績,很顯然,他們臉上開始泛青的表情表明了,他們也沒有達到這個速度。

  林箋在走出模擬艙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那些人眼中有羨慕,有嫉妒也有警惕。

  齊西亞看著呼吸稍微有些急促的林箋,在她經過身邊的時候,忍不住低聲道:「恭喜你,林箋。」

  林箋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仰頭看向站在身邊的人,表情沒什麼變化,隨便的點了點頭:「謝謝。」她看到了站在門口正斜倚著門沖她豎起拇指的陳靜蘭,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快步的走了過去。

  「很精彩!看起來這陣子的訓練沒有白費。」陳靜蘭將一瓶運動飲料甩了過去,看著林箋穩穩接住,「看來我特意跑來給你打氣有些沒必要啊。」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看起來比賽很順利?」林箋笑著將飲料的瓶子打開,陳靜蘭今天也去德拉坎得參加第一輪的比賽了,她此時表情看起來很是愉悅,大概是比賽沒有什麼難度。

  陳靜蘭聳了聳肩:「前幾輪比賽向來沒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選手。」

  齊西亞看著那兩人間輕鬆歡快的情緒,又想起剛才林箋那淡淡的道謝,微微的垂下了眼眸。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1:10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8 哥哥歸來

  「歡迎回來,林默少將,聽說平叛過程頗有些曲折,辛苦了。」國防大臣奧赫伯爵是一個個子不高的老人,發福的身材穿著與林默同樣的軍裝,看起來頗有些可笑,元帥的銜章與披風也顯現不出半點軍人的氣質。尤其是在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贅肉甚至隨著他面部的表情微微顫動,不過,此時滿面的紅光倒是遮掩住了他長期縱慾的萎靡神態。

  林默站在他的辦公桌前,身形挺拔,臉上看不出一絲波動:「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是下官分內之事。」

  在銀河帝國中,軍務大臣,國防大臣,宇宙艦隊總司令為軍界的三巨頭,他們掌控著銀河帝國的所有正規軍隊。雖然在名義上,宇宙艦隊總司令為帝國十二支艦隊的最高長官,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十二支宇宙艦隊歷來有各自歸屬的長官。這是帝國貴族間長久的派系之爭造成的。

  所謂的宇宙艦隊總司令事實上卻是擁有直隸艦隊最少的長官,雖然他具有在戰時調配除第一艦隊外所有艦隊的權利,但是真正忠心於他的艦隊只有第五,第六與第十二艦隊。

  軍務大臣則負責一切的軍中事務,麾下有四支艦隊,雖然在艦隊數量上少於國防大臣的五支艦隊,但是由於負責首都星阿斯切特及其周圍星域的第一艦隊在戰艦及士兵人數上遠超其他艦隊,所以在戰艦的總體數量上,只是略微遜色於國防大臣的五支艦隊。再加上軍務大臣為後勤,情報等軍中重要部門的直屬上司,所以在整個銀河帝國,軍務大臣隱隱有著超過國防大臣的勢頭。

  近年來,這一情況讓國防大臣奧赫伯爵很是不痛快。三巨頭身後各自有依仗的勢力,而他們本身則也是這個勢力體中舉足輕重的一份子。

  林默謙遜的表現讓奧赫伯爵很是滿意,這個帝國最年輕的少將以及艦隊司令近年來的成長可以讓最為嚴苛的人都無法挑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問題。而由他帶領的第三艦隊,軍紀嚴明,從長官到普通士兵的戰術素養遠超他所轄的其他四支艦隊,在整個銀河帝國,大概也只有第一艦隊可以匹敵。

  最為重要的是,這是個自己絕對可以控制的人,只要他的父親還駐守在德奇沙斯要塞,奧赫伯爵就不怕林默倒戈。

  想到這裡,奧赫伯爵臉上的笑容愈加的親切,他甚至從他那豪華的辦公桌後站起身來,走到林默身前,抬高胳膊狀作親密的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只是那身高上的巨大差距讓他感到些微的不快,「還要努力,你成為少將也有三年時間了,我相信,將來帝國最年輕的中將,上將甚至元帥都會是你。」

  「您謬贊了。」林默垂下眼簾,不露痕跡的將自己的肩膀從國防大臣的手中解脫出來,臉上卻看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波動。

  「好了,很久沒有回家了,我給你十天假期,好好與家人團聚一下吧。」奧赫伯爵點點頭,轉身又回到辦公桌後,他臉上已經露出不耐煩的神態,今天處理公務的時間有些過長,這讓他很疲憊。他揮了揮手,示意林默可以出去了。

  林默抬手敬禮,看了一眼奧赫伯爵身後的荊棘薔薇旗幟,轉身走出房間。

  在那扇厚重的木門關閉後,他的臉上終於洩露出一絲厭煩。在回復了門口衛兵的敬禮後,他大步的走出國防大臣的官邸。

  等候在休息室的愛德華․帕克見狀,立即起身跟隨而上。

  「你看起來心情不算好。」看到自己的長官兼好友緊抿的薄唇,目光直視前方,步伐迅速,愛德華․帕克便立刻感受到了林默周身散發的低氣壓。他的這位長官,每次在受到國防大臣的傳喚後便會表現出這種姿態。

  「我能在那個房間裡忍受這麼長時間,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林默低聲說道,步伐卻依舊迅速。

  愛德華․帕克看著聽著長官隱忍的低聲,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好了,至少我們還是完成任務,平安回來了。大概你的軍銜又要提升一些了吧。」

  「這又有多大的意義?」林默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卻依舊是一閃而過。

  兩人快步的從國防大臣的官邸高高的臺階上走下去,迎面卻走來一個消瘦挺拔的年輕軍官,他在走到兩人跟前時,立定站好,舉手敬禮。他舉止優雅,神色內斂,一身校官的軍裝穿在他身上有種別樣的風采。一瞥之下,完全感受不到軍人特有的那種殺伐氣質,就像是中古時代油畫上所常見的貴族少年。在立身敬禮時,看不出一絲謙卑。

  林默與愛德華從他身邊快速走過,兩人隨手還禮。

  在擦身而過時,林默看清了那人上校的領章,再加上那一頭標誌性的銀髮,讓他很快便認出了來人。

  「法萊寧․修伊伍德上校,第一艦隊的首席幕僚。」對好友瞭解甚多的愛德華,在林默對那人一瞥後便了然的笑道,「據說他會打破你二十八歲成為少將的記錄。」他頓了一頓然後有些揶揄的跟上一句:「說實話,我也這麼認為。」

  「你覺得我會在乎這種事情嗎?」林默無奈的搖頭笑了笑,瞬間惹得經過的女軍官們低聲驚呼,面對好友的揶揄,他並不生氣。

  「哦,當然,你在乎的大概只有你的家人吧。」愛德華轉頭看了看那些女軍官們,並對她們報以微笑,從而彌補長官冷漠的無禮,瞬間紅了一片女人的臉龐。「說實話,我覺得你應該找個女人了,否則,早晚我會因為替你改善這種人際關係而搞得家庭破裂。」

  林默聞言,步調頓了一下,「什麼時候家裡那幾個不再讓我頭疼,我才有時間考慮這個問題。」

  愛德華拍了拍腦袋,臉上的表情瞬間的變得無奈:「好吧,我能理解,我的家裡也有個讓人頭大的妹妹,好在,我家裡還有個能收拾她的老爹。而你,卻只能自己管教,說實話,我覺得再這樣下去,你會在成為一個丈夫之前先成為一個父親。」

  「我早就是個父親了。」林默瞥了一眼愛德華,「在我十四歲那年抱著啼哭不止的林箋整夜散步的時候就開始了。好在她終於開始有長大的跡象了。格蘭說她這段時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說實話,我還有些惶恐。」

  「哦?那個孩子終於過了叛逆期了?」愛德華驚訝的挑眉,林家的小女兒在整個帝國都囂張的出名,卻相當懼怕林默,從小便是如此,隨著她漸漸的長大,小時的懼意終於演變成叛逆的敵視,這一度讓林默相當的苦惱。林默自小便是個好兒子,好學生,然後成為一個好軍人,好長官,但是他在面對林箋時,永遠成為不了一個好兄長。

  「誰知道呢。」林默自嘲的說道,「我讓管家通知她今天回家吃飯,她有假期,但是管家說,她答應的相當勉強。看起來我們的關係似乎並沒有因為她的轉變而改善。」

  「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孩子都是會長大的。」愛德華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同為兄長的感受讓他很能理解林默。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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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能測試中大出風頭其實並沒有讓林箋得以擺脫「垃圾」的名聲,畢竟在這個時代的戰爭中,個人的體能實在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據。而在體能訓練終於結束後,林箋得到了她在阿祖圖蘭的第一個假期,為期三天,雖然不長,但是對於林箋來說,這突如其來的假期確實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而就在這時,她接到了管家的電話,她的哥哥——林默少將,平息叛亂,得勝回來。所以,她需要回家一趟,一家人團聚一番。

  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林箋沉默了一會,這讓陳靜蘭和安捷琳娜都有些奇怪。

  「壞消息?」陳靜蘭難得今天沒有比賽,此時正躺在床上看書。

  「看起來很為難呀。」安捷琳娜則是一臉的擔憂。

  「不是。」看到兩人為自己擔心,林箋笑了笑:「是我哥哥回來了,要我回家吃頓飯。畢竟,半年沒有見到了。」

  「哥哥?你哥哥回家你不高興麼?」安捷琳娜臉上的擔憂更加的明顯,她顯然是聯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然後又將林箋的處境與自己聯想到了一起。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林箋忙打斷她的聯想,解釋道:「我只是比較怕他,他是個嚴厲的哥哥。」想起林默,林箋有些無力,她自己也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林默有種心理上的懼怕。她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對此卻毫無頭緒。

  事實上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見過很多相當有威嚴的人,比如說達海諾上校,可是就偏偏對這個只見過一次的所謂的哥哥有些怕,哪怕在實際年齡上,她只比林默小四歲而已。後來她將原因歸結為林默確實不是個一般人,不光是她就連她優秀的姐姐還有二哥不都是很怕他的麼。

  「林默少將?」陳靜蘭沉默了一會,問道。

  「恩。」林箋點點頭,「聽說是去平叛一場叛亂。」

  「我也聽說了,是費斯切拉星域的叛亂。」安捷琳娜臉上也有擔憂,「這幾年有些不太平,聽說在邊境上的紫羅蘭星域邊上最近星際海盜也有些猖狂,啊?林默少將?林箋你的哥哥是林默少將?」安捷琳娜終於覺察到了關鍵詞,此時眼睛瞬間綻放出光芒,一把攥住林箋的肩膀開始瘋狂搖晃:「這是真的麼,真的麼!」

  林箋被她搖晃的眼冒金星,這個柔弱的姑娘在聽到林默的名字後爆發出強大的能量。「停,停!安捷琳娜,我快被你晃散了。」林箋好不容易安撫住這個發瘋了的女孩,撫弄了一下被搖晃亂的頭髮:「你不知道麼?陳靜蘭她就知道啊,我還以為你們都知道呢。」

  「事實上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偶然得知。」陳靜蘭聳肩。

  「這件事很讓人吃驚麼?林默少將有我這麼個垃圾妹妹難道真的這麼讓人難以接受,我覺得我們倆其實還是有些相像的地方的。」林箋笑了笑,看到安捷琳娜難得的瘋狂的表現,她也開玩笑道。

  「哪裡像啊。」安捷琳娜此時就差沒有眼冒紅心了,「林默少將是帝國所有女孩的夢中情人啊。哦,林箋,我真為你難過,你居然是林默少將的妹妹。」

  「為什麼要為我難過,一般來說,你不是應該羨慕我的麼?」林箋被安捷琳娜的邏輯搞糊塗了,她轉頭看向陳靜蘭,後者也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這樣你就不能夢想著嫁給林默少將了啊。」

  夢想著嫁給林默少將!林箋看著安捷琳娜的樣子,有種吞了一個生雞蛋一般的感覺,她看了看同樣一臉發黑的陳靜蘭,於是決定挽救這個少女:「恩,事實上,我覺得林默少將不是個結婚的好對象。這個人氣場太過強大,終身環繞著低氣壓,在他身邊低於五米的距離我就會有種顫抖的感覺。」

  「是這樣的麼?好酷!!!!」

  林箋啞然,這少女中毒過深,她無能為力了。

  「不過,你大概不會因為這個焦慮很久。」這時候陳靜蘭已經恢復了神態,合上手中的書,表情也嚴肅起來。

  「為什麼這麼說?」林箋一愣。

  「就像安捷琳娜所說的,這陣子不太平,據說第一艦隊已經分出一半去剿滅宇宙海盜了,而且帝國邊境上的星域領主們也蠢蠢欲動,皇帝陛下重病已久,皇位還沒有定下繼承人,支持公主殿下和華格里特大公的兩派貴族間也在朝堂上爭執不休。也許畢業後,我們再見面就是在戰場上了,只希望你我的奉獻出的青春不要淪為貴族們爭權奪利的工具。」

  在陳靜蘭的話說完後,一時間,屋內有些安靜,她說的都是事實。只不過,當時三人都沒有想到,戰爭會來的那麼迅速,而且不僅僅是國內的戰爭,整個銀河系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將近一個月重回學生生涯,林箋對此感受還提不上多大,一個月沒有回家,同樣的,對於那個家,林箋也沒有多少感覺。林默出征,一出去就是半年多,他走的時候還是初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秋了。二哥林梓,在林箋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二個月便開撥巡航巴塔巴卡,更是不見蹤影,林箋蝸居在家的日子只是偶爾能見到姐姐林弘,而林弘的性格與林默極為相似,也是凍死人不償命的,見到自己的小妹妹也沒有什麼話說,兩人目前依舊只處於見面點個頭的情形。

  所以林箋在自家那個大的離譜的豪宅門前,頗為躑躅了一會,這才推門走了進去。與她的「家人們」相處,目前是她最為苦手的事情。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1:18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19 書房長談

  有陣子沒有回到這個所謂的「家」裡了,林箋推開鐵門走進前庭,時值深秋,院子中的植物卻依舊青蔥,相比起之前在諾蘭伯爵家見到的草本花木,林家的宅院中種植的卻多是木本的針葉類植物。這些植物枝幹挺俊,葉色深沉,猶如這個軍人家庭給人的厚重感覺如出一轍。

  管家早已守在門口,看到林箋走進,臉上依舊是一派有禮而恭敬的溫笑,「少將已回到宅邸,此時在書房中,林弘小姐還未歸來,林箋小姐現在是回房還是先去見少將?」

  林箋邊走邊想了想,這才回答管家:「哥哥在忙麼?我現在去會不會打擾他?」軍銜少將,還是一支艦隊的司令,應該是個大忙人吧,現在是下午三點多,人還待在書房,不知道是不是依舊在處理軍務。

  林箋其實有些不太想見到他,這人壓迫感不是一般的強。但是作為妹妹,回到家中,對於半年不在家中的哥哥視而不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尤其這位還是現在她事實上的監護人。她吃的穿的都還指望他呢。

  「少將並沒有在處理軍務,進書房前曾交代,如果小姐們回家,可以去找他。」管家回答的一絲不苟,看著林箋的目光溫和,那份笑容中竟然帶著一絲揶揄,就像是看穿了林箋懼怕哥哥的這份猶豫,這讓林箋稍微有些不自在,「今晚似乎會有客人到來,我現在要去檢查一些晚餐的準備。」

  「好。」林箋點點頭,待管家消失在拐角後,這才深呼吸了一下,邁步走上樓,幾步過後,便站到了林默的書房前。

  林箋看著那扇雕著簡單花紋的木門,抬手輕輕敲了幾下,等了一會,門內沒有回應,又敲了幾下,依舊如此。不是說在書房的麼?林箋有些疑惑,剛想轉身離開,心頭卻微微的顫動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種想進去的欲望,好奇心來的莫名其妙又來勢洶洶。

  她的「哥哥」那個帝國最為年輕的優秀軍官此時就在裡面,敲門沒有回應,這是為什麼呢?他在做什麼?林箋覺得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可是在這樣一個深秋下午的時刻,她站在這個住了半年卻依舊陌生的宅邸中,面對這樣一扇緊閉的門,卻突然開始好奇起來。

  林箋將手攥到門把手上,輕輕旋轉,心中不免緊張,手上卻絲毫沒有顫抖。

  「啪嗒」,門沒有上鎖,輕易的被打開了。這聲輕響似乎震動了林箋,腦袋中瞬間清醒,林箋眨了眨眼,腦海中的清明瞬間恢復,嘴角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再怎麼說,這個身體依舊是這家裡的孩子,裡面那人再怎麼高的軍銜,也是這身體的哥哥,她發現,自己依舊沒有真正的將自己當成原本的那個十七歲少女,雖然林箋自己也並不想這麼做,但是家人,還是應該去學習接納的。

  想到此時,林箋沒有再猶豫,輕輕的將門推開,屋內的情景立刻展現在眼前,整整一面牆都被書櫃所把持,裡面裝滿了書籍,裝有藍色窗簾的窗戶旁是一張木制書桌,書桌上放著幾本書,還有一台通信器以及一台不怎麼新的電腦。看起來就與一千年前的普通書房沒什麼區別,上次林箋來這裡時,心情忐忑並沒有仔細觀看這間書房,此時才好好的打量。只是,此時這間書房的主人卻並不在。

  林箋走進書房,轉頭看了看,這才發現,這間書房原來算是個套間,在正對著書桌的牆壁上還有一扇門,那扇門並沒有關緊,微微的露著一道縫隙。這是什麼?書房內的臥室麼?林箋一頭霧水,走了過去。剛要揮手推門,突然想到,這要是臥室,會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啊。

  不過,就林默那張冰塊臉還有周身的低氣壓,再加上安捷琳娜那麼的推崇,他應該不至於帶個女人回家然後在床上大戰然後還不鎖門吧,這也太顛覆世界觀了。林箋心中囧了一下,這都想的是些什麼呀,難道是這陣子太過疲憊了?

  正在那唾棄自己的時候,那開著的門縫閃出幾道光芒,就像是在黑暗的屋子中看電視一般,林箋一愣,輕輕的推開了門。

  果然,在正對著門的牆上,有一個幾乎佔據了整面牆壁的大屏幕。

  一眼望去,林箋立刻被大屏幕上的畫面牢牢的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在猶如黑夜般的宇宙中,兩軍對壘。長達六百米的戰艦鋪滿了整個星域,從這個視角望去,那閃爍著光芒的戰艦們猶如黑夜中猛獸掀起的獠牙,高能量粒子光束以極高的頻率帶著幾乎讓人致盲的強光閃爍在屏幕上,在擊中戰艦後,戰艦上的裝甲防護盾瞬間激蕩起紅色的光芒,整個幽黑的星域空間被照射的如同白晝一般。一艘艘的戰列艦,裝甲艦在對戰中爆炸,激發出更加閃耀的光芒,那種美麗卻殘酷的光芒讓那些遠處激烈動盪的恒星都黯然失色。

  這麼安靜的房間,卻上演著這麼慘烈的戰事,林箋幾乎是窒息一般的看著牆壁上的戰鬥,直到慢慢的感覺到腳底的震動,這才發現,屋子內是有著遮音場的,而此時自己則是站在遮音場外的。

  屋內的擺設極為簡單,除了牆上的大屏幕,便只有一個小小的如案几般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個煙灰缸,一個煙盒。面對著牆壁屏幕的是一個大沙發,上面此時坐著一個人,不是林默又是誰。

  林箋看不到他的正臉,只能從側面看到他,手裡燃著一支煙,在幽暗的屋子內一閃一閃的亮著微弱的紅光,一隻手支在沙發的扶手上支著額頭,他的臉隨著屏幕上的光芒時隱時現一般,林箋在光芒閃耀的間隙中,看到他半垂的眸子下黯然的神情。林箋半晌才能移動腳步,這個人幾乎與這黑暗融合成了一個整體,讓人走不進去。

  一踏入遮音場,林箋便立刻被發現了。

  林默瞬間轉頭,隨著他轉頭的動作,身體都坐直了。在看到來人後,他皺起了眉宇,原本便鋒利的面目此時看起來更加的犀利。那雙冰藍色眸子中的冷冽讓林箋不由自主的心中顫了顫。

  「轟!」屏幕上又有一艘戰艦被擊沉,由於距離攝像者較近,被擊沉的一瞬間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猶如悲鳴一般。這迫在耳邊的巨響讓林箋猛的一抖,在回過神來後她看到林默拿起了放在手邊的遙控器按下按鈕,聲音便瞬間消失了。

  靜音了,林箋感覺到自己一瞬間似乎進入了一個真空一般的地方,她站在林默的身前,感受著他冰冷的目光照射在自己身上,冷冷瀝瀝的,讓人頭皮發麻。這沉默太讓人難受了,林箋咬了咬下唇,「我有敲門……」她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啟一個話題。

  「這房間的通信機一直開著。」聽到了林箋的話,林默瞄了一眼屏幕的旁邊,林箋注意到在大屏幕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屏幕,上面閃爍著此時開通的紅色訊號燈,她心裡緊了緊,到這個世界半年,還是不是很適應這裡一些就連小孩子都已經會使用的東西,剛才她敲門的時候直接忽略了門旁通訊機的另一個終端設備。根本沒有想起這茬。

  「抱歉,打擾到您。」林箋想到此處,倒有些坦然了,抬起頭直視林默,後背挺直,承認錯誤。好奇心果然會害死貓,現在林箋期待著對面這座冰山能赦免她讓她快點滾出去吧。

  「要過來坐麼?」

  林默的話讓林箋感到有些意外,她迅速打量了一下林默,他坐在沙發上,此時側身看著她,此時即便是坐著依舊身形挺直,兩條長腿因為沙發的高度雖然彎曲著卻依舊不得不微微前伸。臉上去看不出什麼情緒,林箋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想讓她坐過去,亦或是客氣一下?想到這,林箋走了過去,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不動聲色。

  「阿祖圖蘭,還適應嗎?」見到林箋坐到沙發上,林默點點頭,將目光重新放回到屏幕上,卻沒有打開聲效,而是開口詢問。

  「不是很容易,但是我在盡力去適應。」林箋此時已經安心許多,看起來這位哥哥想要瞭解一下妹妹的近況。

  「我聽說了你的體能測試成績,做的不錯。」林默點點頭,又說道:「身體方面怎麼樣?」

  「身體沒什麼不好的,很適應。」林箋斟酌著回答,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還是有些事情想不起來。」說完後,她有些忐忑的打量林默的反應,果然看到那人微微的蹙眉。

  「是嗎。」林默看到林箋的打量,抿了抿唇,舒展開了眉頭,又將目光放回到屏幕上。

  屋內再次冷場,就連屏幕上那狀似華麗的戰鬥都已經不能讓林箋安定下來觀看,真是有些難受,想起回家之前安捷琳娜的那番話,林箋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翻個白眼,跟這種人生活一輩子,會憋死的吧。腹誹是腹誹,林箋在與林默隔著長沙發坐了將近十分鐘後終於有些忍不住了,「這是真的戰場畫面麼?」

  「不,不是,這只是幾個月前方藍星系的一場演習,虛擬戰場。」

  「原來是這樣。」林箋鬆了口氣,這麼大的戰爭場面,要是實戰對抗演習,那也太敗家了,光這些戰艦就得多少財力的支持啊。

  「真正的戰爭比這殘酷一百倍。」林默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分散,林箋一愣,「演習中不允許使用指向性的空氣炸彈,也不允許使用工兵艦,同時對於雙方的勢力也有很詳細的瞭解,所以戰損的狀況很小。」

  這還算小?林箋無語的看著屏幕上的戰列艦一艘一艘的被擊沉,有些在被擊中的瞬間大幅度的擺動從而撞擊了身邊的戰艦,造成幾艘戰艦同時受損。

  「在這半年的時間裡,我想了一些東西。」短暫的沉默後,林默再次開口,這次說出的話,卻讓林箋有些驚訝:「我想,也許當初讓你選擇軍校並不是那麼的正確,我一直認為你還沒有選擇自己人生的能力,所以自作主張的讓你去軍校學習然後成為一名軍人,就像父親期盼的那樣,就像林梓與林弘那樣。可是,從小,你就跟他們不太一樣,我不知道為你做出的這個選擇是不是正確的。」

  「這個……」林箋有種一頭霧水的感覺,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下個月你就滿十八歲了,既然成年了,也該有自己選擇人生道路的權利了。以前你的樣子讓我有些擔心,所以我同意父親的選擇讓你進入軍隊,至少父親還有我們可以對於你有些照顧,但是現在我認為你已經長大了,格蘭跟我說過你這半年的情況,所以我覺得應該把你自己選擇人生的權利還給你。」

  看著林默斂去冷厲臉上露出一絲溫溫的笑容,林箋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笑啊,這讓林箋有些感到強烈的不適應,他這是什麼意思?原來,家裡人讓她去軍校,並不是指望她如同兄姐一般立下赫赫戰功,光耀門楣,而只是因為她是個渣,以後能方便照顧而已。

  在好不容易消化了這個讓人有些鬱悶的事實後,林箋心中反而生出一絲溫暖,看起來,這個家對於原來那個林箋來說也不算是冷酷嚴厲,只是在這外表下,還藏著家人的無奈與溫情。林箋有些感動。

  「我對於現在的人生方向很滿足,目前沒有改變它的想法。」林箋頓了頓,這才回答,在看到林默認真的目光後,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實話,以後我也會用表現證明這一點的。」

  林默的臉上微微的露出一絲意外,目光中有著若有所思的情緒,點了點頭:「這樣雖說也好,只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想父親可能會有些後悔了。軍隊對於一個認真的人來說,是一個很辛苦的地方,他一向嚴格,但是對你卻不同,只是希望你能生活輕鬆。但是,既然你自己這麼選擇了,我希望你能堅持下去,道路雖然也許不平坦,但是走下去卻會得到很多。很多東西,除了軍隊,你無法從別的地方獲得。」

  「比如說深厚的友誼?」林箋順著林默的話問道,果然看到他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是的。」

  與林默談了一會後,林箋感覺到她面對他時的緊張感漸漸的消失,這個男人只是不善表達出他的關愛而已,事實上對於自己最小的妹妹,他也一樣有著作為兄長的擔憂。在自認為稍微瞭解了一些後,林箋想了想,問出心中的疑惑。

  「嗯,我一直有些疑惑。」看到林默詢問的目光後,林箋將心中疑惑依舊的事情問了出來:「與我同宿舍的女孩說起過哥哥,還給我看過她的哥哥當年與你們的一場比賽。我聽說當時的那場比賽的指揮者是格蘭夏爾,為什麼當初以第一名畢業的人,沒有進入軍隊,而且失去了承襲伯爵的資格?」

  在問完後,林箋便看到了林默沉下來的目光,心中一緊,這些是不是不應該問的,格蘭夏爾是林默的好友,這些似乎涉及到人家的隱私,出口詢問好像不太好。果然,林箋看到了林默抬手揉了揉眉心。

  「這些事情是格蘭的一些隱秘,最好你去問他本人。」

  「嗯。」林箋點點頭,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

  「只是……」林默遲疑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格蘭是個很好的人,但是卻並不適合你。」

  林箋意外的抬頭看向林默,看到了他臉上有些複雜的表情。

  這麼看起來,格蘭夏爾的確是有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1:24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0 成為軍人的第一堂課(上)

  「格蘭,他並不適合你。」林默的話裡帶著遲疑,聽得出來,他為此也有些遺憾。

  「為什麼……會這麼說?」對於林默的最後一句話,林箋相當的詫異,她不覺得自己哪裡表現出了對格蘭夏爾有意思,除了剛來這個世界的幾個月時間她每週見到他幾次,在這段時間裡,她見到他的次數幾乎為個位數。

  此時已近黃昏,屏幕上的畫面在結束後自動關閉,林默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將放映室厚重的窗簾拉開,為阿斯加特星提供光照的恒星已經接近地表。林箋隨著林默的目光看去,這一切就跟在地球上時如出一轍,夕陽如火,灼燒著遠處的地平線。

  林默看了一會遠處的美麗景色,然後轉頭看向依舊坐在沙發上仰著臉看著他的林箋。

  落日的餘暉落在他的面龐上,極大的軟化了那份剛直,竟有種隱約的悲傷,看的林箋心中一驚。

  「格蘭他……」帶著那份讓林箋心驚的表情,林默緩緩的開口。

  「滴滴滴滴。」通訊器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斷了林默的話,林箋看到他幾乎是驀然的一驚,再定睛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他的臉已然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他彎腰拿起放在桌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通訊器,小屏幕上瞬間顯現出了管家的臉。

  「少將,愛德華․方連․帕克中校已經到了。」

  「請他來書房吧。」林默點點頭,在屏幕關閉後,轉頭看向林箋,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似乎是因為剛才那一刻的失態。

  「我回房間去了。」林箋順應他的心意,站起身來,看到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出放映室,在手攥到書房的門把手時微微停頓了一下,林默剛才的失態說實在的她還是有些在意的,心中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那個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便一直幫助她的男子,似乎真的有些問題。想起上次見到他時那張帶著疲憊的臉,林箋決心下次碰面要詳細問問,什麼交淺言深的,關心朋友是人之常情。

  林箋下樓的時候遇到了那位管家先生所說的愛德華․方連․帕克中校,這是一個有著橘色短髮的英武男人,與林默或者格蘭夏爾不同,他身材健壯,將一襲銀灰色的軍裝穿出了另一種風味。

  「下午好,女士。」愛德華看著面前這個長大了小女孩,臉上的笑容相當的親切,「我們曾經見過的,還記得嗎?」

  「如果我說,嗯,不太記得了,是不是很失禮,事實上我因為車禍的關係就連哥哥也忘記了。」愛德華中校雖然身材健壯,但是卻有相當的親和力,這讓林箋在第一見到他便生出好感,言語間也放鬆了許多,「不過,帕克大叔做的小鹿排我特別喜歡。」

  果然,林箋看到愛德華中校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濃重起來:「雖然我很難過這麼美麗的姑娘忘記了我,但是想到林默那傢伙也被忘了,心情好很多。另外,我家老爹如果知道你這麼喜歡他的手藝,想必會很高興。」

  愛德華看著走下樓的林箋,挑了挑眉毛,笑嘻嘻的走進林默的書房。

  「嘖嘖,有沒有種女兒突然長大的感覺。」看到站在書房窗前的林默,愛德華打趣道「幾年不見,你家的這個小姑娘的確是長大了,而且還相當的可愛。小心藏著哦,別被我們艦隊那些容易發狂的單身漢們給看到,哈哈哈哈。」

  「愛德華……」好友的打趣讓林默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才十七歲。」

  「哦,對。」愛德華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若有所思,「不過,她可真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很成熟的感覺。」

  林默瞥了一眼愛德華,他心中同樣有這樣的感覺,這個孩子的變化實在是大的有些驚人,說是脫胎換骨也不為過。

  「好吧,我們來說說正事,今天下午我去了憲兵那裡,洛卡斯那件事的確是有些問題。」剛剛從憲兵衛隊總部那裡回來的愛德華臉上此時已經開始嚴肅起來,「雖說那是個脾氣暴躁的傢伙,但是也不是那麼不分輕重的人。」

  在回到首都星後,林默接到憲兵衛隊發來的通知,隸屬於第三艦隊的地面維護人員洛卡斯因為襲擊貴族致死,而被憲兵衛隊逮捕,在他的直隸長官林默回來之前,他就被以謀殺的罪名起訴,並被處死。

  這件事讓所有得知此事的第三艦隊的人員感到憤怒,他們出征在外,留在首都星的人員居然這樣被不聲不響的扣上罪名,在長官不在的情況下便被處刑,這極大地侵犯了第三艦隊的名譽與權力。

  在銀河帝國,下屬的處罰向來都是由直隸長官來進行的,除非獲得皇帝的指示。

  這件事同樣讓林默以及愛德華相當在意,他們雖然隱約明白此件事與國防大臣脫不了干係,但是卻並不清楚其目的為何。

  「這件事繼續去查。」林默背手站在窗前,看著剛從大門走進來的林弘,語氣冷然隱隱帶著怒意,「我決不允許我的下屬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是!」愛德華表情嚴肅,立正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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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頓晚飯其實吃的沒滋沒味,林默與林弘都是寡言少語的人,林箋不敢隨便提起話題,只能用埋頭吃飯,整個場面只有外人愛德華中校偶爾改善一下氣氛。後來,就連這個比較健談的人也有些受不了這家的冷氣氛,他只能跟林箋撇撇嘴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了。

  說實話,林箋覺得這位中校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事實上能跟林默相處好的人,都是挺不錯的,至少忍受他的低氣壓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從家中歸來的林箋開始正式開始專業課的學習了,人在將要面對新事物,尤其是自己期待的新事物的情況下,都會有種興奮感,林箋同樣也不例外。

  艦船運動這一科目,雖然沒有那麼直接的具有攻擊力,但是整個艦隊中的地位卻是舉足輕重,陣型的變化,變型的速度,不同類型的艦船間互相的轉換。這都是一場戰鬥中最為重要的關鍵點。

  林箋對於這個項目抱有相當的期待。

  所以當她走進多功能教室後,她發現自己是第一個到來的學生,之所以說學生,那是因為還有一個人比她來的更早,再見到她走進教室後,那人便站起身臉上帶著有些拘謹的笑容打著招呼:「你好,我是艦船運動系達海諾中校的助手。」

  林箋點點頭,言語禮貌:「您好,我是林箋,艦船運動系的新生。」

  「我知道你。」這位助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容:「你在今年新生的體能測試中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作為艦船運動系的助教,我也很開心。而且,你是我們系裡今年唯一的女性。不過……」說到這,這位助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的擔憂,在看到林箋疑惑的目光後,又笑了笑,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發現依舊沒有學生到來,這才小聲的說道:「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今天的第一堂課,會讓你們看一段以前的戰爭片段。很殘酷的戰爭!」

  林箋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麼,只是笑笑的點了點頭。她想起了之前在林默書房中看到的那些畫面,心想,還好已經見識過了,有點心理準備。

  上課的時間到了,很快,整個教室坐滿了學生,看得出來,大家都很興奮,林箋看著他們,很容易就想起了曾經自己的學生生活。不管世界如何變化,人在青年時代永遠是最有朝氣的一代,承載著對未來的期望,希望自己的人生輝煌而熱烈。

  這些學生們,臉上帶著期待的神色,他們正在談論一些最近發生的軍隊上的事情,這其中就有關於林默平叛的事情。看起來,這些年輕的學生們對於林默都帶有很深的崇拜,帝國最年輕的少將,這的確是一份足以榮耀一生的榮譽。

  林箋在一邊靜靜的聽著他們談論,關於林默,關於那位最有可能打破記錄的法萊寧․修伊伍德上校,自己也隱隱的有些憧憬。作為軍人,榮譽是他們將要追求一生的東西,再無可以與之匹敵的東西。

  第一天上課的興奮感也許過於強烈,以至於達海諾中校到來的時候,大家都沒有發現。林箋第一個發現了那位站在講臺上,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看著大家的中年校官。她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體,第一次見到時的場景與他的那番話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便回蕩在腦海中,那種輕易便能化解學生怒意的睿智讓林箋對他心生敬意。

  林箋的動作驚動了學生們,大家也都發現了達海諾中校的到來,教室中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有些忐忑,身為軍校生,紀律是一開始便被嚴格要求的。而他們,就像一群沒有見識的菜鳥一般,讓興奮沖昏了頭腦。不知道這位中校,會對他們做出怎樣的評價。

  「哦,不用緊張,小夥子們。」看到大家臉上的忐忑,達海諾中校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化,而後他的目光又放到了林箋的身上,挑了挑眉,笑道:「哦,還有一位姑娘,我差點忘記了。正式歡迎大家成為阿祖圖蘭士官學校艦船運動系的一名新生,通過了入學考試以及體能測試,這表明大家都是優秀的有志向服役於軍隊的青年。我能理解你們此刻的興奮感,在四十年前的某天,當我坐在這間教室的時候,我看起來比你們還要緊張一萬倍。」

  達海諾中校的話讓大家的心情迅速放鬆下來,不少人被他打趣的話逗笑了,林箋則不動聲色的繼續聽著,剛才那個助教的一番話,此時讓她有些警惕起來。她直覺的覺得,這位教師絕對不像此時這般無害。性情溫和不代表他是個老好人,幾十年的軍隊生涯怎麼可能培養出一個老好人。

  「好吧,好吧,那我們就來上今天的第一堂課。」達海諾看著學生們放鬆的神情,臉上的笑容愈加的親切,只是在看到林箋緊繃著的臉時,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外,只不過瞬間便被他斂去,「哦,我的助手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的第一堂課,就是來回顧一下前輩們的一場真正的戰爭。發生於宇宙曆410年的,一場人類與大麥哲倫星系蟲人間的戰鬥。」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那場發生在將近四百年前的戰爭只留下了極為稀少且珍貴的歷史資料,視頻影像更是屬於密級的東西,一般人很難見到。但是,這些影像雖然珍貴,但是畢竟是發生在四百年前的戰爭,較於現在科技以及軍備力量的發展,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什麼教育價值。

  所以一時間大家都有些疑惑。

  只是,這些東西畢竟是一些極為珍貴的資料,所以在講臺上的大屏幕落下來的時候,教室中的所有人包括林箋在一瞬間,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1:36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1 成為軍人的第一堂課(下)

  多功能教室的窗戶開始慢慢的關閉,穹頂處卻開始打開,林箋看著整個教室陷入黑暗中,抬頭看去,這裡竟與重力艙模擬教室如出一轍的使用了銀河系的星圖作為裝飾。乍一望去,天際幽藍,閃爍著光芒的恒星點點屑屑的灑滿了整個天空,猶如月光灑在夜晚的湖面上。

  「準備好了麼?」達海諾中校的聲音遠的就像是來自天邊,所有人的臉上都已經開始凝重起來,林箋也屏住了呼吸。

  在大屏幕發出亮光的一瞬間,剛剛適應了室內黑暗的林箋被那道刺目的白光晃了眼睛,連忙用手擋住那陣白光,在感覺到白光微微變弱後,林箋這才將手放下,周圍的同學與林箋一樣,動作幾乎完全一致。

  只是所有人根本不會關注這樣一件小事,他們都被出現在眼前的場景吸引住了目光。

  林箋驚訝的看著自己周圍,剛才明明還是身處多功能教室,可是此時卻孤零零的一人站在室外,喧囂的街道上滿是面色慌忙的行人,父母抱著孩子步履匆忙,完全不顧被踩掉了的鞋子,孩子被父母驚慌的表情嚇到,放聲啼哭。汽車被堵在路上,不耐煩的鳴笛,輪胎蹭著地面的聲音帶著一絲焦躁。街道兩邊的高大建築到處是交戰後留下來的破損,遠遠的還有正在燃燒的高樓,燃燒造成的濃煙直達天際。抬頭望去,天空被小型攻擊機密密麻麻的占滿,讓這白日變得如同黑夜一般。

  到處嘈雜的聲音交匯在一起,汽車的鳴笛,行人的哭喊,小型攻擊機的轟鳴。林箋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副末日的景象。

  看著人群毫無障礙的通過自己的身體,林箋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科技的進步。真的,即便是在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支龐大宇宙艦隊的司令的那一刻,林箋也沒有像現在這般震動。就在幾分鐘前,她還天真的以為「看一段視頻」就是如在林默書房中坐在沙發上看著屏幕上的畫面一般。

  完全的沒有想到,竟是如此近距離的觀看,這個3D電影完全不同,她就像是真真正正的身處於這個四百年前的人類城市。

  天際突然閃現出一片白光,林箋跟影像中所有人一樣,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去,那片由小型攻擊機織成的網就像是被粗暴的撕開一般,從正中間破開一個大大的口子。林箋目瞪口呆的看著天空,直到耳邊傳來驚恐的尖叫,這才回過神來。

  天空中出現了另外的一種東西,林箋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他們,來自一千年前的她根本無法憑藉自己的幻想去想像一艘真正的戰艦是什麼樣子的,在來到這個世界後,銀河帝國的戰艦形象完全把持住了她的思維,她以為,戰艦就是那個樣子的。

  可是,這些出現在天空中的龐然大物是什麼。

  一個個暗紅色的巨大橢圓狀個體,出現在空中,他們體型龐大,人類的單體式攻擊機圍繞在它們身旁就好像是蒼蠅飛在一頭大象邊上一般,看起來那麼的無助與無力。巨大體們周身圍繞著如同枯枝一般的長長的觸手,那龐大的身軀居然還在不同的震顫,有規律的帶著明顯的節奏,就像是在呼吸一般。

  一股股黏稠無比的液體,順著那些那紅色的晶狀體一般的突起像是下雨一般的砸落在地面上,瞬間將地面上所有的生命毀滅,林箋看著被那液體砸中的人群,瞬間蒸騰起一片白煙,人類就像是被濃酸溶解一般,從上至下憑空消失,看著那上半身已然消失,下半身還在扭曲掙扎的殘軀,林箋一陣陣胃部抽搐,強忍著嘔吐感,深呼吸了一下,她才微微的鎮定了一下情緒,強迫自己繼續的看下去。

  天空中的單體式攻擊艇被從這些龐然大物中激射出來的光束衝擊的只剩下一星半點,整個人類的城市已經完全陷入了扭曲的恐慌,人們開始絕望,在一瞬間,他們甚至忘記了逃跑,或者站在原地呆呆的仰頭看著天空,或是蹲在原地抱頭嘶喊。那些龐然大物們此時完成了對空中武裝力量的圍剿之後,靜止了下來。

  他們龐大的身軀下方緩緩的打開,一個個紅色的物體開始降落,一開始只是零星的下落,到後來完全就如下餃子一般,其中一個物體正正的落在林箋身前,即便是神經強如林箋也禁不住在與那雙眼睛對視時發出一聲慘叫,如果那是眼睛的話。重重的複眼在半球狀的軀體上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看下去,那透明堅硬的外殼下流動著黃色粘稠的液體,在那液體中無數個黑色的個體在扭動,這樣的眼睛,林箋覺得自己的鎮靜隱隱有崩塌的跡象。

  這些散落在地上的單體成暗紅色的半球形,兩隻如枯枝一般的細腿支撐著他們臃腫的身軀,腹部為白黃節狀軟體,而後背則是暗紅色帶著顏色稍淺一點的原狀突起,他們上肢明顯比下肢強壯許多,尖端如鐮刀一般泛著尖銳的光芒,在中間段處又延伸出如同藤蔓一般的觸鬚。

  林箋幾乎是憑藉自己多年練就的神經條件反射的跳出去將近三米遠,這才想到此時自己只是在看一段幾百年前的景象。心神終於稍微的穩定了一下,可是發生在眼前的景象讓她剛剛強自鎮定下來的心神再次崩塌。

  那個剛才落在她面前的物種,揮起前肢長長的鐮刀,瞬間將一個女人連同她懷中的孩子切成一半。血液帶著身體各處的碎屑在巨大的衝力下如同爆炸一般成放射狀噴射出去。處於極度驚恐的人們被這些紅白相間的液體濺了一身,紛紛發出慘叫,開始不顧一切的狂奔,林箋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飛速追上的外星人一個個的劈成兩半,有些人甚至被它們用那藤蔓一般的觸鬚拉扯出了內臟。

  天空中剩餘的攻擊機紛紛的降落,遠處的母艦也飛速的行駛過來,林箋看到人類的士兵們開始向這片區域飛速的跑來。

  在看到這猶如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後,那些原本便因為痛失戰友而心情悲憤的士兵們瞬間紅了眼,也許在這些人中就有他們的親人朋友。

  林箋看著他們被汗水與硝煙弄髒的年輕的臉龐,他們心中也應該會有恐懼,只是此時恐懼已經完全被悲憤驅逐,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端著武器以自己的生命為燃料,拼命的奔跑,拼命的廝殺。卻被無情的利刃貫穿胸膛,他們的臉龐依舊年輕,卻在胸膛被貫穿的一瞬間定格,有些扭曲卻仍然不屈。林箋覺得自己眼眶漸漸濕潤,她已然不忍再去直視。這些年輕的戰士們,在用他們的軀體衝擊著這些外來的侵略者。

  兩種原本處在完全不同世界的物種,此時在人類生存的星球上慘烈的廝殺,整個城市在嘶啞的悲鳴。

  就在林箋覺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的時候,場景卻突然的轉換了。

  這是一個簡單的幾乎不能稱之為房間的屋子,整間屋子只有一張單人床,上面雜亂的扔著幾件骯髒的防護服。一個年輕的戰士坐在窗臺上,他看起來年紀很輕,不過二十出頭,白金色的頭髮軟軟的趴在頭皮上。年輕的戰士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在林箋看著他的時候突然凝視過來,那目光中的寧靜讓林箋心中一顫,那麼平靜,平靜的就像是帶著一種義務反射的無所畏懼。

  「好了,桑切斯,我要去了。」戰士從窗臺上跳下來,走到床邊,將防護服的頭盔拿了起來。林箋這才意識到,這個房間中還有一個人,只是她看不到,因為那個人就是此時拍攝這段視頻的人,也是留下這段珍貴影視的人。

  「要拍滿十分鐘的,這是規定。」那個叫桑切斯的人,聲音聽起來同樣年輕,只是年輕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哽咽。

  「總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嗎?」年輕的戰士臉上露出笑容,那笑容英武無比,「比起那些戰死在戰場上的同伴們,我還是很幸運的,至少會有人記得我,還能在榮光之路上見到我的名字。」

  「阿諾。」拍攝視頻的人已經泣不成聲,聲音顫抖卻帶著一絲希望:「戰爭就快結束了,是嗎?」

  「是的,所以別哭了。」林箋看著年輕的戰士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你瞧,我就要去結束他了。」

  林箋眼中的淚水終於落下來了,這場戰爭是如何結束的,不管是銀河帝國還是民主星系同盟亦或是銀河星系聯邦的歷史書上都有詳細的記載。

  兩百名最優秀的單體式攻擊艇戰士被選出,他們每個人的攻擊艇上都帶著足以毀滅一座城市的粒子炸彈。

  他們承載著整個人類的希望,在一個晴朗的秋日午後,義無反顧的沖向天際,在核彈頭打開外星人母巢的一瞬間,衝入其內部,引爆了粒子炸彈。

  戰爭就這樣在那極致絢爛的光芒下結束了。

  那個戰士最後的笑臉反覆在眼前晃動,沒有華麗的艦隊的攻防,沒有粒子炮間的對轟,這場四百年前的戰爭以這樣一種寧靜的姿態深深的印在林箋的腦海中。

  他是榮耀的嗎?哦,當然,他拯救了整個人類。

  林箋無法感受到他當時的心情,卻奇特的被他的笑容打動,她蹲在那個簡單的房間中,失聲痛哭,聲音回蕩在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裡。

  白光一閃,畫面終於消失,林箋感覺自己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她停止慟哭,有些茫然的回顧四周,穹頂緩緩的關閉,將那燦爛的銀河遮蔽。窗戶再次打開,深秋午後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她的世界。

  原來,視頻播放完畢了。

  林箋終於回過神來,可是心情卻極其複雜,她僵硬的轉頭看了看四周,所有的學生臉上再不復上課前的那般輕鬆興奮,他們個個臉色青白,面龐扭曲,眸子中毫不掩飾的流露著恐懼,有些人甚至已經嘔吐,涕淚縱橫。

  「年輕人們。」達海諾中校的聲音傳了過來,林箋看向講臺,年過半百的中校臉上的表情凝重而悲憫。「不要懷疑,這就是真正的戰爭。戰爭中充滿了絕望,殺戮。我不希望你們好戰,但是我希望你們在被需要的時候,能站出來,為你們想要守護的對象勇敢的去戰鬥。這就是戰士的使命,這就是我們的第一堂課。我的孩子們,祝你們能為自己所熱愛的信仰而戰鬥!」

  看著一屋子依舊沒有回過神來的學生,達海諾中校緩步走出教室,另一間多功能教室的門前此時也站著一個人,那是他的好友,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炮術士官總教練弗里達中校,今天也是他的第一堂課。

  「每年一次,我總為那些菜鳥們擔憂。」見到達海諾從教室中走出來,弗里達摸摸下巴,臉上有些不忍。

  「總得讓他們明白自己選擇了一條怎樣的道路。」達海諾感慨,選擇了軍隊,就代表了不平凡的人生,「只有經過漫漫長路,孩子,才能成為戰士。」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1:54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2 少將VS上校

  林箋走出教室的時候,臉色依舊有些青白,不得不說,這播放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影像資料,確實將她刺激的不輕。不過,看看周圍其他同學的那扭曲的面部表情,林箋覺得自己的承受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

  一走出教室,林箋便看到了站在樓梯拐角處的安捷琳娜,她懷裡抱著一個將近一米長的卷軸,小心翼翼的躲避著經過她身邊的人流,一邊四處張望著,在看到林箋後,臉上一排如釋重負的表情。

  林箋腳步頓了頓,這才走上前去,心裡有些感動,大概是知道今天她會受刺激,昨晚陳靜蘭和安捷琳娜便提議今晚一起去吃飯。臉上帶上笑容,迎上去,林箋拿過安捷琳娜手裡的星域測繪記錄儀,同她一起走出教學樓。

  「你今天也在這裡上課?」

  「是啊,今天的快速目測實錄需要使用多功能教室。」安捷琳娜點點頭,相較於林箋和陳靜蘭的高挑,她顯得矮了許多,比起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還要瘦弱一些。「林箋你好高啊,跟蘭一樣,總是要人仰視。」

  「這沒辦法,家族遺傳吧。」林箋想到了林默的海拔,撇撇嘴,她看著林默的時候一樣需要仰視,「再說了,哪裡很高,剛剛一百七十公分而已。」這句話得到了安捷琳娜的怒目而視,林箋笑嘻嘻的快走了幾步,然後等著安捷琳娜追上來,卻又看到她吞吐的想要說些什麼。

  「今天的課程,你沒什麼吧。」安捷琳娜小心翼翼的問道,側臉查看著林箋的表情。

  「還好。」林箋緩了緩步子,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淺淡了一些,「我想,我會在很長時間裡記得這堂課的。」

  「呼,那就好。」安捷琳娜長出一口氣,語氣轉為羨慕,「我當初可是連著做了一個禮拜的噩夢啊。」

  連做一個禮拜的噩夢,林箋看了看走在自己身邊的安捷琳娜,傍晚的餘暉將整個校園染得昏昏黃黃,她墨綠色的長髮在深秋的晚風中輕輕的蕩著,白皙的皮膚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纖瘦的腰肢更顯得她柔柔弱弱。說實話,林箋其實是有些同意那位粗暴教官的話的,這樣一個幽蘭般的女孩子,怎麼看都不適合征伐鐵血的軍隊。

  「林箋,明年年初我就要跟隨工兵艦去費斯切拉星域實習了。」

  「啊?」林箋一驚,「學校怎麼會同意你去呢,你不是才二年級麼?」

  「不要小看我啊。」恒星的餘暉照在安捷琳娜的臉上,熠熠光華,語氣中難得的含著驕傲,「一年級的時候我就通過了,實地星域測試考核。」

  林箋點點頭,沉默了一會才問道,「費斯切拉星域?那不就是我哥哥剛剛……」

  「對,就是那裡,林默少將平叛的那個星域,位於獵犬座M51旋渦星系的最外端。科技省要再一次探究『寂靜之海』,我會跟隨工兵艦做周圍星域的記錄修繕工作。」

  「唔,雖然聽起來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你為什麼不能等到三年級的時候再去呢?」林箋心裡有些遺憾,剛剛認識的朋友要遠行。

  「還不是因為她的小情人此時在費斯切拉星域服役。」揶揄的話響起,林箋抬頭看見穿著一身飛行服闊步走來的陳靜蘭,她步伐俐落,飛行員的短外套下是一雙筆直的長腿,頸間的圍巾隨著她的步調蕩在身後。

  真帥啊,林箋再次在心中暗歎。餘光卻看到身邊的安捷琳娜染紅了的臉龐,「啊?難道這是真的?」林箋也忍不住好奇心側頭問道。

  「嗯,」安捷琳娜羞紅了臉,表情卻帶著遮掩不住的幸福感,「羅傑斯服役於駐守費斯切拉星域的艦隊,而這次的修繕工作,他所在的艦隊也會隨行護航。我已經兩年沒有見到他了。」

  「兩年啊,那你們豈不是從小就認識。」林箋嘖嘖,安捷琳娜此時不過十七歲,兩年前那不就是十五歲麼?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父親擁有的那個星球隸屬於他父親的管轄。」安捷琳娜表情依舊羞澀,「等我畢業,我們就會結婚。」

  「真是幸福啊。」林箋轉頭看向走在自己另一側的陳靜蘭,「我怎麼記得,有人說我哥哥是她的夢中情人。」

  「林箋!」聽到這句話,安捷琳娜剛剛褪去紅暈的臉再次被染紅。

  看著小女孩漲紅的臉,林箋與陳靜蘭大笑。一時間,爽朗的笑聲在傍晚的校園中蕩起,引得路過的學生們紛紛側目。一些男學生們甚至停下腳步對著這三個學校中稀有的女生吹起口哨,他們臉上帶著熱烈的笑容,讓林箋收斂起的笑容再次出現在臉上。

  =================

  「花海」是帝國首都星阿斯加特最為出名的會所,只對軍部上層軍官開放。

  此時,得到難得假期的林默正坐在頂層的酒吧中,他看著蕩在高腳杯的琥珀色液體,有些出神。他頎長的雙腿因為沙發的高度而微微彎曲的前伸,一隻手無意識的敲打著沙發的扶手,似乎是在思考什麼難解的問題,抑或只是在放鬆心情。即便是處於這種場所,那種軍人身上所獨有的冷硬氣質依舊毫無保留的圍繞在他身旁,冷峻與優雅,他似乎就是這兩種氣質的代名詞。再加上俊美的臉龐,這一切引得經過的女服務生紛紛流連。

  法萊寧․修伊伍德站在酒吧打量著林默,他在這吧台前看了林默很久。作為第一艦隊的總幕僚,他與林默沒什麼交集。兩人唯一的聯繫恐怕就是那個無聊的少將年紀記錄。

  28歲就成為少將,統領一整支宇宙艦隊,這樣的成績……法萊寧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對服務生禮貌的道謝後,站起身來,朝著林默走過去。

  「可以坐下麼?少將。」法萊寧站在林默的桌前,雙手背在身後,做出跨步的動作,以表示對上級的敬重。

  他看著林默抬頭,林默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波動,卻讓他在一瞬間有種被壓制的感覺。有些人就是這樣,不動聲色的,就會壓人一頭。在心頭的一頓過後,法萊寧迅速的平靜下來,直視著林默的眸子,等待他的回答。

  林默看了他一會,抬起剛才敲打沙發扶手的手指,指了指圓桌對面的座位。

  法萊寧臉上露出微笑,「謝謝。」他走過去,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下官是第一艦幕僚,法萊寧․修伊伍德,現役上校。」

  「我知道你。」林默點點頭,直起身來,疊起雙腿,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雙手摩挲著酒杯,臉上冰冷的氣質微微斂去,「找我有什麼事?」

  「是關於您麾下艦隊地面人員洛卡斯中尉一事。」法萊寧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語氣誠懇,「這件事與第一艦隊也有些干係,幸得此事已經真相大白,第一艦隊司令霍夫曼提督對於洛卡斯中尉被倉促處刑一事也深表遺憾。隸屬於第一艦隊的肇事者也被處以嚴厲的處罰,擱置查辦,其男爵的爵位也被撤處。霍夫曼提督希望此事不會影響與您之間的友誼。」

  友誼?他與霍夫曼能有什麼友誼。林默看著面前這個年輕卻身居高位的上校,放下酒杯,站起身來,看向落地窗的窗外。

  卡洛斯一案已經了結,他與一名第一艦隊的人員因為糾紛而失手殺人,罪不至死,卻因為另一名當事者的惡意誣陷而失去了生命。直隸於國防大臣奧赫伯爵的憲兵衛隊在沒有調查核實的情況下就將他定為惡意謀殺的兇手,就因為那另一名肇事者是皇帝寵妃的弟弟。雖然在昨天國防大臣也就此事表達了不鹹不淡的遺憾。但是,這件事依舊讓林默心中憤怒。

  讓林默沒有料到的是,第一艦隊倒是並沒有袒護那名肇事者,反而嚴厲的處罰了那名男爵,這件事同樣在昨天被通告軍部,甚至發生在奧赫伯爵發表他的遺憾之前。說實在的,軍務大臣這刻意的討好,讓他有些意外。

  林默轉身看著法萊寧站起身,走到他身邊,他表情嚴肅,語言誠懇,直截了當:「皇帝陛下沉屙,你我雖然各自支持兩位繼承者,但是華特里格大公的為人想必林提督也瞭解。身為司令的您難道真的不忌憚他的剛愎自用?況且,他真的是適合繼承帝位的人選嗎?當年他帶領軍隊開發費斯切拉星域時,對於星域內的原住民蛛形蟲人的大屠殺,令整個人類詬病。自《夏爾條令》頒佈後,整個人類都遵循著不對低智慧種族進行屠殺這一條法則。近五百年來,只有華特里格大公無視這條條令,雖然在事後被皇帝陛下斥責一番,但是這件事完全證明了,他的暴戾。我想如果他繼承帝位,恐怕銀河帝國將會掀起一片狂風巨浪。林提督一定不會忘記,在兩年前的國務會議上,華特里格大公提出的,想要一統銀河的狂妄想法吧。」

  「那麼,你認為我應該效忠公主殿下?」林默笑了笑,目光瞥向法萊寧,眸子中帶著一絲冷冽,「那個今年只有十五歲的孩子?」

  「公主殿下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她卻與大公完全不同。」聽到林默提起海瑟希爾公主,法萊寧點點頭,語氣依舊不緩不快:「雖然身為公主,但是她從小性格開朗,今年也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德拉坎得星艦學院,也許有些過於正直的問題,但是卻有顆憐憫國民的心。」

  「法萊寧上校,恕我直言。」聽了對方的話,林默的嘴角露出些許冷笑,「你所謂的那個優秀的繼承人也不過是你們追求利益的工具而已。」

  「呵呵。」聽到林默的話,法萊寧卻輕笑了出來,「沒想到林提督依舊保持著軍人的正直,人類歷史上的朝政更迭,不都是追求利益的結果麼?這值得您拿自己的仕途去對抗麼?」

  「仕途?」林默也笑了,一向冷硬清俊的臉上驀然散發出一份不羈,這讓法萊寧一愣,林默比他高出七八公分,此時微微的俯首看他,眼中毫不掩飾的不屑讓法萊寧少見的心中惱怒,「不要將這世上所有人想成與你們一樣,仕途這種東西,從來都不能動搖我。」

  看著林默離去時挺拔無比的背影,法萊寧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他坐回到沙發上,歪著頭,像是個碰到難以解答題目的孩子,「人類還真是複雜啊,真的會有沒有弱點的人嗎?如果有,林默,你的弱點又是什麼呢?」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2:11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3 第一次實戰模擬比賽

  「就是現在!全隊!成『C』型排列,全面包圍敵人!」

  「報告,敵人成『C』型陣列超我軍包圍過來了!」

  「廢話,我是瞎子麼?別大驚小怪的,林箋,我們變陣,立刻將艦隊改為『紡錘形』,直接從對方W37空域處最單薄的地方突圍!」

  「來不及了啊,敵人已經靠近了!咦?我們已經變陣了麼?」

  「那當然了,我們的艦船運動是林箋在操作!怎麼可能輸給B班。好了,就是這樣,裝甲艦立刻運動到全艦隊兩側,中央艦隊,主炮全開,給我突擊!」

  「這他媽的教室怎麼這麼熱,你們這些混蛋,給我瞄準了再打!要是讓對方包圓圍殲了,你們下半年就給我死在炮臺上吧!」

  「報告,已接近敵軍旗艦,對方旗艦護衛艦隊數量兩百!」

  「單體式攻擊艇,全面出擊!艦隊立刻變陣!『E』式陣型,給我滅了那艘礙眼的大個子!」

  在阿祖圖蘭的模擬實戰教室中,一派火熱蒸騰,在深冬的夜晚裡,整個教室被三百多名學生鬧的人聲鼎沸。一晃眼,林箋在阿祖圖蘭正式開始艦船運動的學習已經將近三個月時間了。這還是第一次被叫來進行模擬比賽。

  這次比賽是完全模擬實戰對抗,觀看比賽的人看著這些正在進行比賽的人是在教室中操作各種儀器,但是參賽者本人卻如同真正的宇宙作戰一般是身在戰艦上的,林箋曾經一度對這類似於全息網遊的技術而感到過震驚。對於原本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來說,這種技術司空見慣,大家也都很熟悉這種遊戲的操作,而對於林箋這個來自一千年前的土包子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所以在這次比賽前,林箋提前一個禮拜的時間來適應這種操作模式。

  雖然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教學比賽,每三個月就會上演一次以使得的學生在校四年完全適應星際作戰,但是由於今年年底將會有兩年一次的學院對抗,便顯得有些意義重大,從而讓這場原本普通的比賽有些火花四濺。

  學院間單科的比賽在整個下半年的時間內已經完全結束,陸戰隊與飛行隊的冠軍都來自於阿祖圖蘭士官學校,不管是整隊作戰還是單人作戰,阿祖圖蘭這兩個單體作戰科系的強大優勢依舊得以保持。而戰略指揮系,情報後勤科,星域實況記錄依舊由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牢牢把持住第一名,其他的各個科系則被其餘學院瓜分。

  而這次比賽的最重頭戲就要在年底上演,那就是整體模擬戰。實戰模擬不是由個人或者小團體能決定的比賽,因為這需要各個科系整體人員的配合。各個軍種,艦種配備齊全。有著明確的戰略目標。這是一個學院整體實力的大比拼。

  在這場比賽前,還有一個類似於預演的比賽項目,場地,要求完全相同,但是人員要求全部為今年新入學的新學員。而新學員的比賽冠軍,則會獲得正式比賽的參賽資格。雖然在往年的比賽中,新學員冠軍隊很難通過正式比賽的第一關,但是這對於每個學校的新學員來說,依舊是無與倫比的榮耀。

  「母艦降落,立刻釋放裝甲擲彈兵與陸戰隊!我給你們十分鐘時間,立刻控制住地面指揮系統!」

  今天這場比賽的目標就是雙方誰能在第一時間內攻佔一個陌生星球的地面指揮系統,星球的地面指揮系統由電腦控制,屬於第三方,基本上誰先降落地面部隊,那麼就表明了這場戰鬥誰勝利了!

  林箋所在的一方已經降下裝甲擲彈兵與陸戰隊,在地面指揮系統瞬間亮起的紅燈的一刻,整個教室都沸騰了!紅方部隊所有的新學員們興奮的從自己的座位處跳起。這是他們第一次獲得模擬比賽的勝利,雖然只是一場比賽而非實戰,但是這場勝利依舊讓他們興奮無比。林箋摘下戴在頭上的全息頭盔,用手扇了扇額頭上的汗水,呼吸還有些急促,她同樣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剛才緊張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消失。

  勝利並沒有讓她失去平時的冷靜,她只是微笑著看著抱在一起的隊友們,還有對方那些年輕的懊悔著捶著桌面的年輕人。

  「嗨!大功臣,今年新生比賽的艦船運動指揮,達海諾中校一定會讓你上場的。」

  林箋回頭看去,是今年他們這一方的「艦隊司令」,戰略指揮系的一年級新生,今年全阿祖圖蘭士官學校入學獲得第一名成績的弗里曼․西萊納。只是在林箋看來,他的指揮職能說是中規中矩,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在戰場上,這樣的指揮官也許不會獲得奇勝,但是卻也不會輕易落敗,基於這個原因,林箋依舊尊敬他,畢竟獲得這場比賽的勝利,是源自於他的指揮。

  「謝謝。」沒有多說什麼,林箋只是笑著答謝,然後看著他笑著跟別人打招呼。

  「感覺怎麼樣?」達海諾中校的到來,讓林箋有些意外,中校臉上讚賞的目光讓她瞬間有些臉紅。

  「我自己的方面還是比較滿意的,做到自己平時的最好水平了。」林箋笑了笑回答。

  「的確不錯,艦船編排相當合理,整體變陣的速度比起對方快了不止一點半點,西萊納說的不錯,這場比賽會獲勝百分之五十取決於你的能力。」達海諾中校並不吝嗇讚美,言語間對於林箋表達了相當的讚賞,「就在剛剛,我上報了這次新生比賽艦船運動執行官的名字,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加油,孩子,你是我見過的在這方面最優秀的新生之一。」

  「謝謝,不過,中校,我還是有些疑問。」林箋道謝後,想了想又說道,「在剛剛比賽的時候,在艦隊到達C85空域時……」

  「哦,那裡啊。」達海諾中校眼中閃現出一絲光芒,「在那裡,你的艦隊變陣突然慢了一點,我發現了,你似乎有些猶豫,你是不是覺得,在那裡變陣與地方展開纏鬥並不明智?」

  「是的,N85空域不遠處有一個正處於活躍期的恒星,我認為那個時候如果誘敵深入,憑藉地勢的優勢完全可以將對方包圍,並不需要在之前與地方纏鬥。」

  「你說的不錯,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還有對方艦船操作以及指揮官的能力,做到這一點不難,這場比賽也會提前結束。」達海諾的臉上露出了讚賞,只是這讚賞一閃而過,他的臉上瞬間又嚴肅了起來,「你是不是開始覺得,一場戰鬥的勝利與否取決於指揮官的智慧?」

  「說實在的,我的確有種這樣的感覺,至少是這場比賽是這樣的。」林箋無畏於達海諾中校臉上的嚴肅,認真的點了點頭,雖然在這場比賽中由於她的優秀而最終獲勝,但是如果對方的指揮官更加優秀一些,那麼艦船運動的優勢便不會轉化為勝勢。

  「你的想法在某些意義上是正確的,所以歷史上會用『魔術師』,『奇跡的製造者』等等一系列誇張的名號來稱呼那些優秀的指揮者。」達海諾看著周圍吵鬧的學生們,轉頭看向林箋,「來外面說吧,這裡實在不是探討這麼嚴肅話題的地方。」

  林箋跟著達海諾中校走出教室,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阿斯切特星冬日的黑夜來的比地球更加早,此時天空已經佈滿了繁星。站在教學樓的走廊裡,看著掛在天邊的銀河,那撲面而來的冷空氣讓林箋剛才因為緊張而煩亂的腦袋瞬間清醒了許多。

  「剛才我們說到哪裡了?哦,我們說到指揮官的優秀會導致一場戰鬥的勝利。」達海諾中校微笑著看著站在自己身邊,腰身挺直的少女,她身上有著少年人特有的衝勁,卻有著少年人少見的冷靜與克制。多少年不曾見到過這兩種矛盾的特質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了。膽大心細,富有智慧,這是一個軍人最不可多得的品質。

  「是的,在這段時間裡,我的確學到了很多東西,也看過很多以前實戰的視頻,很多情況下,一場戰鬥的勝利與否取決於指揮官的能力。」

  「你說得對,我向來不否認這點,但是林箋,我要告訴你的是,一個人也許在某個時間裡可以欺騙所有人,也許能在所有時間裡欺騙某些人,但是絕對不可能在所有時間裡欺騙所有人。當一個狡猾的指揮官遇到另一個狡猾的指揮官時,真正決定勝利的,那就是艦隊的整體實力。我們也許不能選擇指揮官,但是我們可以讓自己更加的優秀,最終,當我們自身可以達到頂峰的時候,我們至少可以保持不敗。如果你的艦船運動永遠優秀於對方,如果你的炮臺永遠比別人打的準確,你至少就不需要你的指揮官比對方更加有預見性,只是見招拆招就可以讓自己站在高處。」

  只要你比別人優秀,你就可以見招拆招麼?林箋聽著達海諾中校的話,腦海中就如黑幕被光滿撕開一般,有種瞬間醍醐灌頂的感覺。就是這樣啊,在進入阿祖圖蘭之前,她不就是這麼認為的麼?為什麼只是在一場普通的比賽過後就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呢?

  一時間,林箋感覺到了自己之前在空談戰爭時的可笑,雖然就結論而言是正確的,但是卻只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的空談而已。也許在未來參加到真正的戰鬥後,想法依舊會有所改變,但是此時此刻,林箋真正的感覺到自己的不足之處,戰爭不是遊戲,不是比賽,戰爭對於她來說還很遙遠。

  平時被那些學生們鄙視的所謂「愚蠢」的指揮官們,他們也是經歷了學生時代,從軍校中脫穎而出的優秀人員,可是卻依舊在真正的戰爭中一敗塗地,在這一刻,林箋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林默,她在此時真正的理解到了「28歲的上將」在這個時代所包含的意義。他,的確是個很了不起的軍人。

  達海諾中校看著林箋眼中慢慢露出的光芒,心中讚歎,就是有這樣的孩子,不用多說,只要稍加的點撥,便能立刻理解。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的優秀學生便又會增加一名。

  「真的很感謝你,中校。」看著達海諾中校遠去的背影,林箋真心實意的道謝,在學校裡遇到這樣的老師,不論對誰來說,都是一種幸運。

  夜空依舊寧靜,林箋卻覺得一種豪情充斥心胸。

  「滴滴滴滴。」戴在手腕的通信器響了起來,林箋抬手看去,頓時有些驚訝,這是兩個多小時前的一通訊息,在進入實戰模擬戰場後,外界的通訊器會自動關閉,所以在此時,她才收到兩個小時前的訊息,信息來自於她剛剛才想起的林默。

  打開通信器,林默少將的立體影像立刻出現,依舊沒什麼表情,「三天後,記得回家。」

  什麼意思?三天後是什麼日子?

  以林箋以前的性格,也許就是關閉通信器,在三天後回家而已,只是,今晚在經歷了一場實戰比賽,又得到了達海諾中校的一番點撥,林箋正處於對林默的崇拜中,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撥通了通信器。

  通信器在過了一會才被接通,林默少校的影像瞬間生動起來,「什麼事?」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林箋卻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卻壓抑住心中小小的激動。

  「哦,我想問問,三天後有什麼事情?」

  「……」林默的表情稍稍有些驚訝,卻答非所問,「你看起來很高興?」

  「恩,我剛剛結束了一場實戰比賽,達海諾中校說我可以參加年底的新生比賽。」說到這裡,林箋臉上的笑容已經掩飾不住,她索性完全展露了出來,來到這個世界後,真心的第一次感到很開心,雖然對於林默這種真正的軍人來說,遠不足道,但是對於林箋來說,確實一場真真實實的勝利。

  「是麼?」林默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容,也有些意外,他頓了一下才道,「這麼開心?」

  「是啊,真的有些激動,難以想像,我會為這種小小的比賽感到這麼開心,但是事實卻就是這樣,站在戰艦上的感覺真的是太棒了。」林箋覺得自己一定是過於激動了,樣子一定像是個得到好成績而忍不住向家長彙報的孩子,所以她看到林默笑著抬頭看了下天空。一瞬間,她有些不好意思,開始試圖岔開話題,「哦,你還沒有說,三天後到底是什麼事情?」

  說完後,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停滯,因為她看到林默的臉上一下子沒有了笑容,「三天後,是你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忌日。」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2:18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4 掃墓

  銀河帝國首都星阿斯加特的冬天來的很早,只不過是初冬,清晨的氣溫已經接近攝氏零度,墓園中的來自地球被更改了基因而適宜於阿斯切特星的柏類植物上掛上了星星的白霜。四周寂靜無聲,偶爾有一兩個從身邊經過的人,也是行色匆匆,面色肅穆,氣氛偏於沉重。

  林箋跟在林默的身後,走在一階一階的臺階上,頎長挺拔的身軀將來自前方的恒星光遮擋的嚴實,林箋就縮在影子中,悶悶的低頭邁步。

  昨晚回到家的時候,林默並不在,等她早晨起來後,林默已經在客廳中等著她了。本來以為姐姐林弘也會跟他們一起去掃墓,沒想到卻只有林默一人,在吃早點的時候,林箋偷偷的問了一下管家先生,這才知道,林弘從來不跟她一起去掃墓,都是提前一天。這件事讓林箋有些默然,想必是因為妹妹的出生造成母親的離世而無法釋懷。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這麼介意的,林箋抬頭看了看林默的背影,他手裡拎著兩束白百合,為什麼是兩束,林箋沒敢問,從進入墓園之後,這位帝國少將的臉上就淡淡的籠上了一層悲傷,這層淡漠就像是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一般。林箋對於那位母親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但是卻對於林默有了一種新的認知。

  見慣了生死殺戮的鐵血軍人,對於家人,同樣有著一顆柔軟的心。他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十四歲了,那個年紀的少年早已脫離母親的羽翼開始憧憬自己的天空,尤其是林默這種自製而優秀的人。她可以想像,在失去母親後,在父親傷心過度離開家庭常駐遙遠的要塞後,他面對更加年幼的弟弟妹妹時是怎麼樣瞬間長大,擔負起長兄的職責。

  也許只有在此時,他才會流露出對母親的思念。

  清晨的冷風吹來,林箋冷不防的被吹了個正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清脆的聲音在墓園中顯得格外的響亮。林箋轉頭看了看,臉上有些紅,希望不要打擾了這些亡者的清淨。

  「冷麼?」

  「哦,還好。」林箋抬頭,這才發現,林默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她仰著頭,看著林默的側臉,白皙而深刻。

  在回答過後,氣氛再次沉默下來,林箋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能緊緊長外套,將整個下巴都縮進外套的領子裡,身邊的林默依舊只是穿著軍裝的外套,清冷的空氣就像是不能侵入他身體分毫。

  林箋跟著林默走到一處墓碑前,她看著林默單膝跪下,將一束白百合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照片中的女子,有著恬靜的笑容,看起來年紀並不是很大,只在彎起的眸子處有些許的眼角紋。女子有著與林默相同的幽黑的帶著點墨綠的髮色,有著相同的冰藍色眸子,沒有驚心的美貌,卻給人一種沁入人心般的安寧。

  林箋看著林默站起身來,朝著墓碑敬禮,此時的他已經斂去了眼中的傷感,表情恢復了一貫的冷硬,然後轉頭看向她。

  林箋斂了斂眸子,朝著那墓碑彎腰鞠躬,她不太清楚應該怎麼辦,只是真心的為這樣一個母親送上自己的一份恭敬。她直起身,看向林默,看到那人點了點頭,又朝一邊走去,林箋抬步跟上,兩人在另一處墓碑前停下腳步,墓碑上沒有照片,只有簡單的名字「愛女林笑。」

  林箋一驚,轉頭看向林默,她感覺到了什麼,想開口詢問,那些疑問卻梗在喉間,怎麼也問不出口,她只能看著林默彎腰下將另一束白百合放在碑前,又抬手將墓碑上的浮土輕輕拭去,這才站起身來。

  「也不記得她了麼?」林默轉頭看到林箋瞪大眼睛的表情,臉上溫溫的浮上一絲笑容,笑容裡帶著對亡者的追憶以及對生者的慰藉。「以前你有很難過的事情的時候,不都是跑來跟她說的麼?你曾對我說,整個世界,就只有她能理解你,只有她愛你。」

  「她……」林箋張了張嘴,林默眼中少見的溫暖讓她覺得有些羞愧,他不知道,他的妹妹已經換了一個人,而這個人,與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她是你的雙生妹妹,林笑。」

  林箋低下了頭,複又抬起來,轉頭看了看那個冰冷的墓碑,那上面只有一個日期,那代表著她從出生便失去了生命。

  跟著林默走出墓園,林箋壓抑了一個早晨的情緒終於開始緩解。坐在自動駕駛車上,林箋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象,有些出神。

  車內的自動循環發熱系統讓她感到有些燥熱,扯了扯衣服的領口,這才發現林默用胳膊支著額頭,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林箋不自覺的開始仔細的打量他,飽滿的額頭上落著幾縷落下的髮絲,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表情看起來很是放鬆,落在下眼瞼上的濃密的睫毛一動都不動,再加上那白皙的臉龐,林箋一瞬間都感覺到這是一個在蠟像館看到的蠟人一般。

  不由自主的,林箋伸出了手,她想戳一戳那臉龐,看看是不是觸之冷硬。

  呼吸已經因為緊張的感覺而不自覺的屏住了,車內安靜的驚人,雖然緊張,但是心跳卻依舊沒有紊亂,那是過於認真時的反應,林箋看著自己的手慢慢的接近林默的側臉,瑩潤的指甲上泛著淡淡的粉紅色的光芒,就在林箋幾乎感覺到了林默臉上的溫度時,她的手被攥住了。

  那被大力攥住時微微的刺痛感,讓林箋猛地一顫,腦海中瞬間清醒過來,手被緊緊的攥住,林箋有些惶恐的看著林默的睫毛微微的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冰藍色的眸子看向她,眼中帶著疑問。

  真是太尷尬了,在那樣的目光下,林箋一時間連謊話都編不出來,她能說什麼,說她想戳戳看,這麼好看的男人是不是一尊蠟像?腦海中如亂麻一般飛速旋轉的解釋的理由,讓林箋憋紅了臉。就在她感覺到腦袋頂上都要冒煙的時候,林默鬆開了她的手,複又轉頭看向車子的控制面板,「生日快樂,想要什麼禮物,或者去哪裡玩?」

  林箋得以將手收回,看著白皙的手背上淡淡的紅印,心中猛然鬆了口氣,暗歎自己剛才簡直就是被鬼附身了。在聽到林默的話後,心中漸漸的穩定下來,想了想才回答:「能不能送我去國家博物館,我聽說最近那裡正在展出來自地球的生物展,我想去看看。」

  前陣子,林箋偶然在看新聞的時候得知在國家博物館將展出一些來自地球的生物標本,當時安捷琳娜也很感興趣。對於安捷琳娜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地球只是個遙遠的名詞而已,雖然那裡是人類起源的地方,但是在人類離開地球來到遙遠的夏爾星系,時間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地球上的一切東西對他們來說,都是完全新奇的東西,地球現在已經近乎完全被人類荒廢,人類離開地球時,並沒有將其文明的產物完全帶走,曾經代表人類文明輝煌的核動能設施在世間的流逝下,漸漸的將地球變成一顆死星,在幾百年動盪與外星人入侵逐漸得到穩定後,人類這才發現自己的這個重大錯誤,但是此時卻已經無能為力。

  事實上,因為地球的資源已近完全枯竭,對於一顆沒有任何價值的星球來說,各國政府也不願為其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真正為此痛心疾首的,也只有那些被認為「迂腐可笑」的生物學家以及歷史學家而已。

  而林箋在聽到這則新聞的時候,去看一下的願望就極其的強烈,她甚至猛地從飯桌旁站了起來,這讓陳靜蘭與安捷琳娜相當的驚訝,不知道什麼東西會讓一向沉靜的林箋如此失態。只有林箋自己心中苦澀,來到這裡已經要接近一年的時間了,生活充實,對於軍隊的熱情讓她漸漸的喜歡上這裡的生活,而這則新聞的出現讓她猛然的驚醒,她幾乎就要忘記了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

  一時間,內心的複雜讓她難以名狀,她不知道是應該抬眼向前義無反顧,還是要牢牢記住自己來自何方。

  「你會喜歡看這類展出?倒是少見。」林默瞥了林箋一眼,開始設定路線,並沒有多問。

  「嗯,我想去看看,那些生物跟我來自相同的地方。」林箋緩緩的說道,她的這番話中有些歧義,可以理解為她是來自地球的人,也可以理解為人類起源於地球,她仔細的看著林默的反映,一瞬不瞬的,害怕錯過他一點表情的變化。

  「你現在有些想法真是讓人猜不透。」林默瞥了林箋一眼,嘴角微微的彎了起來。

  林箋一愣,臉上又有些發燒,不知道他想說的是去看博物館,還是剛才自己鬼附身一般的舉動。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2:31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5 賭注

  坐在食堂中,林箋端著咖啡,思緒卻有些飄遠。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天,但是那日發生的事情卻依舊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日與林默掃墓後,兩人去了國家博物館,剛進門,林默便接到軍部的緊急通知匆匆離去,只剩下林箋自己。

  林箋獨自一人走在博物館中,看著那些記憶中被人普遍認識而如今只能在博物館被人看到的動物標本,聽著身邊講解員細緻的講解以及小孩子們發出的驚歎聲,林箋心頭有種極為複雜的感覺。一時間突然想起當年看過的電影《盧浮魅影》,一個來自千年前的靈魂進入到主角的身體裡,面對講解員錯誤的講解而勃然大怒。一時間,頗有些百感交集。

  「好了,孩子們,我們來看看這種動物,哦,更準確的說是一種昆蟲,他們有種很特別的習性哦,那就是在交配後,雌性會將雄性吃掉來供給腹中受精卵的營養。」

  他們正在看著的是螳螂,林箋聽得有些囧,這群孩子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真的適合講「交配」這種知識麼?

  「咦?這種習性好像聽說過啊。」一個看起來很嚴肅且帶著書生氣的小孩子問道,林箋看著那個小小個子卻梳著整齊髮型的小男孩,有種要笑的感覺,原來不管哪個時代都會有這種小書生型的男孩子。

  講解員似乎是被問住了,她看起來相當的年輕,也許依舊是個學生,在假期裡出來做個兼職什麼的,但是雖然將地球生物的知識惡補了,但是顯然對生物學並沒有太大的瞭解。此時面對小男孩認真的詢問,臉色已經漲紅了起來。她注意到站在她身邊的林箋,一道求助的目光便直直的射向林箋。

  在一群孩子中雖然很是顯眼,但是您哪裡看出來我有這方面的知識……林箋也有些尷尬,忙搖了搖頭。講解員的面部表情開始接近絕望。

  「你說的很對,在五百年前,人類在探尋紫羅蘭星系的時候,曾經發現了外星物種,那個星系的所有物種除了阿爾蟲族都不具備智慧。你說的應該就是在那次探索中滅亡的阿爾蟲族,他們具有低等智慧,並且有著與這種地球昆蟲相同的習性。」

  這解答適時的解救了林箋與那位講解員的尷尬,林箋抬眼看去,那人有些眼熟。身形消瘦而挺拔,銀白色的長髮被束起隨意的搭在肩頭,在林箋打量他的時候,他也看向林箋,那雙猶如無機質般的幾近無色的灰色眸子讓林箋一下子想了起來。

  「林小姐是嗎?我記得好像見過你。」講解員帶著孩子們離開了這裡,那人便朝著林箋走來,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是法萊寧․修伊伍德,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

  「法萊寧上校。」林箋心中雖有些意外,但是依舊點了點頭,「久仰大名。」

  「居然在這種地方遇到您,真是讓人覺得意外。」

  「哦,我也覺得挺意外的,畢竟我不學無術的名聲已經傳遍帝國。」林箋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疏淡。

  「林小姐說笑了。」法萊寧回答的同樣不鹹不淡,林箋覺得沒啥意思,朝他點點頭後,隨即轉身看向別處,卻聽到他在身後緩緩的說道:「據說在一千年前,人類還生活在地球上時,人們信仰的神被稱為上帝,他們認為是上帝創造了人類與……萬物生靈。多奇怪,地球上的每種生物都有其天敵的存在,唯有人類沒有,從沒有什麼,真正的威脅到人類的生存。他們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鋒利的獠牙,沒有翱翔天際的能力,可是卻牢牢的統治了地球上萬年。不知道那個叫做上帝的神,會不會後悔創造了人類,後悔沒在創造人類的同時給予其一個天敵。」

  林箋聽得眉頭緊皺,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不含感情的就像是吟唱一般的喟歎時,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內心激起了強烈的反抗,「一千年前啊,一千年前人類不是差點毀滅於那種病毒麼?」

  「病毒?」已經在向門口走去的法萊寧在聽到林箋的喊話時微微的頓住腳步,他側頭回顧,束在肩頭的長髮有些鬆散,迎著從門口傳來的恒星光芒,林箋看到幾縷髮絲從他的肩頭滑落,他不在意的甩了甩,然後說道:「一千年前的災難,源自人類本身。你看,我一直認為,即便在這茫茫的宇宙中,能夠毀滅人類的只有其本身。」

  能夠毀滅人類的,只有其本身。

  林箋撓了撓頭,喝了口手中的飲料,心裡有些煩躁,食堂中有些嘈雜,但是她不能離開,約好了陳靜蘭和安捷琳娜一起吃飯,但是兩人到此時還沒有來,食堂上方播放著飛行器球類大賽的畫面,右上角顯示了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鐘。

  整個食堂中已經坐了不少學生,這裡不光是食堂,還是大家聚眾一起看比賽的好場所。

  林箋看不懂那些飛行器球類比賽,直覺的那些小小的飛行器穿梭在半空中速度實在是太快,她連那顆球都找不到,興趣是完全沒有的,所以只得縮在角落裡,百無聊賴。

  「哦哦,開始了開始了,達科你不要擋住我的視線。」

  「果然是今天播放,不枉我逃課跑來。」

  食堂中突然騷動起來,林箋不明所以的抬頭,這才看到食堂上方那個巨大的有十平方米的大屏幕上閃過一行大字「銀河系學院大賽單科——陸戰隊決賽」。

  這是在不久前結束的在民主行星同盟舉行的學院單科大賽中陸戰隊比賽的決賽啊,林箋咬著飲料中的習慣,挑了挑眉毛。單科大賽中陸戰隊方面不管是單人還是團體,都來自於阿祖圖蘭士官學校,所以食堂內的學生們才會如此的激動。等等……林箋被飲料嗆了一下,這次比賽陸戰隊單人的冠軍不就是那個「垃圾」麼。

  想起那晚,那個傢伙的挑釁,林箋瞥了瞥嘴。只不過,雖然心中不喜那人,但是她對於這種更注重人類本身機能的比賽還是相當有興趣的,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沒站起身離開這裡。

  林箋抬頭看著大屏幕,比賽是在位於民主星系同盟領域內的一個小星球上進行的,看起來有些像月球表面,地面凹凸不平,看起來遼闊而無生息。兩名穿著防護服的武裝到牙齒的人出現在場地中。包的透過掩飾,只能看到頭盔上的透明眼罩後的眼睛。好在頭盔上有著各個學校的標誌,那白色頭盔上的白色鷹頭標誌代表了此人就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學生。

  兩人都拿著制式的碳素水晶斧,不同的是,莫里斯手裡的斧子是雙面刃而對方則是單面刃加頂部的尖錐。在透射的燈光下,利刃泛著冰冷的寒光。

  在阿祖圖蘭士官學校,對於陸戰隊的莫里斯,眾學生們分成了完全極端的兩派,一派是狂熱的追隨者,而另一派則是極端的鄙視者。而此時坐在這裡的,顯然都是對莫里斯心生崇拜的傢伙。只要聽聽他們的歡呼聲就能瞭解了。

  比賽開始了,雙方都沒有貿然的進行主動的攻擊,只是在冷冷的對峙,一時間氣氛相當的凝重,就連林箋也感覺到了那從大屏幕傳出來的緊張感。這兩人都是好手,從兩人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林箋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看起來,這個單人比賽的冠軍,莫里斯拿的也不算輕鬆。

  很是不可思議,在倍數重力的地方,這兩人居然還能這麼迅速的移動!林箋眼睜睜的看著在圍觀的一群學生中有一個咬著吸管被畫面上兩人迅捷的動作驚倒,然後被水嗆到,水流從鼻子中噴了出來。

  在一開始雙方謹慎的互相試探過後,莫里斯似乎是對自己戰勝對方充滿信心,他雙手上下握著制式水晶碳素巨斧,斧柄緊靠身前,有點類似於以前的劍道運動員高舉竹刀的姿勢,他動作迅速,帶快要到達對方面前時,開始揮動巨斧,他的動作顯然相當的有力,那一瞬間,林箋甚至能感覺到兩人間的空氣被切開一般。

  面對如此來勢洶洶的攻勢,對方卻顯然早有準備,幾乎就在莫里斯開始邁步的同時,他也在開始迅速的後拉身形,在利刃到達面前之時,他竟然單手將巨斧揮起,巨斧的刃口與尖端的立錐間的凹槽格擋住了莫里斯戰斧的刃口。

  一時間,兩柄戰斧被巨大的衝力激蕩出些許的火花。

  在兩柄戰斧接觸的一瞬間,林箋看到莫里斯的對手幾乎沒有停頓的,右肩外撇,借著兩斧碰撞產生的巨大衝力重新將斧頭揮動,戰斧的利刃朝著莫里斯的下盤揮去,速度快的眾人只看到一道藍光劃過,而莫里斯此時卻還保持著舉著戰斧的動作,眼看著就要被那戰斧的利刃劃過雙腿,一時間,整個食堂充滿了驚叫聲以及驚喘聲。

  林箋托著下巴,一隻手揉捏著飲料杯,那塑料製成的杯子此時被她捏的已然有些變形。

  然後,讓眾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莫里斯將舉高的戰斧後甩,而身體借助戰斧後甩產生的慣性,整個的向後空翻過去,而此時,對方的戰斧堪堪的揮過。

  第一回合過去,兩人都沒占到什麼便宜,林箋則看出了關鍵,莫里斯在第一回合中並沒有盡全力,至少在對方移開架住的戰斧開始揮舞之前他就可以後翻了,那樣在對方的戰斧劃過前他便能結束後空翻,而對方因為慣性的原因必然會導致依舊處於上盤偏低的姿勢,居高臨下,莫里斯完全可以一招制敵。如此看來,剛才他只是在試探對方,看來阿祖圖蘭士官學校陸戰隊的第一高手,的確是有著深不可測的實力。

  接下來的比賽便有些乏善可陳,莫里斯開始展現他處處高人一籌的能力,力氣,速度,以及招式的精准。而對方則開始只有招架之力,林箋看的撇嘴,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以為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呢,沒想到就連第二名的實力都比莫里斯要差上許多。那傢伙原來就是靠著這種實力才這麼囂張的麼?林箋徹底忘了她原來的這個身體其實也很囂張,而且與莫里斯不同的是,她沒有半點實力。

  事實上,林箋對於這位獲得陸戰隊單人比賽第二名的傢伙很不以為然,甚至她對莫里斯也同樣不以為然。難道人類在進化了一千年後對於自身能力的探討居然是退步了麼?這讓林箋很難接受。作為一個一千年前的靈魂,林箋依舊不能理解人類過份依賴高科技與基因改造技術從而擯棄自身極限的超越。

  在她看來,這場被稱作銀河系學院陸戰隊最高實力間的碰撞完全沒有技術含量可言,這場比賽從頭到腳都是最原始的力量與速度的碰撞。只是,這種觀念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同樣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變的。漸漸的,林箋心中有了一個計劃。而這個計劃的關鍵,便是此時這個屏幕中脫下頭盔囂張的藐視對手的人。

  看到他那副徹頭徹尾的自大姿態,林箋忍住將手中飲料杯擲向大屏幕的衝動。

  「啊,為什麼我看到莫里斯從屏幕中走出來了,果然是我太崇拜他了麼?」

  「混蛋,什麼從屏幕中走出來,莫里斯的確是過來了,只不過他是從食堂門口走進來的。」

  「真少見啊,他們陸戰隊的少爺們也會來食堂吃飯。」

  林箋抬頭看向食堂門口,果然,那晚出現在重力艙模擬教室的陸戰隊的隊員們都出現在食堂的門口。

  莫里斯依舊是那副拽得二五八萬的姿態,他手裡拎著制服的外套,隨意的搭在肩頭,白色的襯衫領口開了三顆紐扣,泛著蜜色光芒的胸膛一眼便能望見。他就這樣逆光走來,林箋眯了眼睛,這還真是第一次認真的打量這個人。

  他有著與她相同的黑髮黑眸,但是卻有著與她不同的深邃而立體的五官,有些南美人的感覺。林箋不自覺的依舊對這個世界的人用著一千年前的區域進行劃分。

  莫里斯顯然也是看見了林箋,他嘴角泛出一個冷笑以表示不屑,他甚至誇張的在冷笑的時候身體顫動了一下,這做作的姿態讓他身邊的幾個陸戰隊的隊員們都翻了個白眼,這些小動作沒有逃出林箋的眼睛,看得出來,他們是一起經歷過很多東西的隊友,甚至可以用兄弟相稱,所以對於陸戰隊實際上的老大莫里斯,其他人也同樣報以一種自然的相處態度。

  而這種狀態無非出自兩種原因,一種是莫里斯其實是個徒有虛名的傢伙,但是陸戰隊單人冠軍的身份顯然證明了這一點的錯誤,那麼就只能是第二個原因,那就是莫里斯至少在陸戰隊中表現的不像現在看來那麼混蛋。

  看著莫里斯一步步的走進,周圍漸漸的開始安靜起來,林箋不動聲色,好暇以整。

  「你也在看本少爺的比賽?」在走進林箋的桌前,莫里斯還故作不知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屏幕,然後挑了眉毛,再次看向林箋,眼底深處的得意根本無法掩飾,臉上卻刻意表現的淡然讓林箋差點笑出來。得了,這還只是個孩子,雖然是個混蛋,但是只要不是犯到她頭上,她也懶得替他父母教育他,她也沒那麼空閑時間去扳正他的三觀。

  「喂,女人,你是在……」

  「我們打個賭好不好。」林箋笑眯眯的打斷了莫里斯的話,想起這個賭注林箋就覺得實在太好不過了,所以臉上的笑容一時間沒有收住,在看到莫里斯警惕的打量她的時候,林箋這才驚覺,稍稍的收斂了一些,卻不給他打斷她的機會:「如果我能在近身格鬥中打敗你,你替我做一件事怎麼樣?如果我輸給你,我也答應你一個要求。」

  「不是吧,莫里斯,第一次有女人挑戰你呀。」莫里斯身旁的大個子林箋也認出來了,就是那晚在重力艙教室中擋住她路的褐髮男生,而站在另一邊挑眉看著她的就是那個叫卡薩的學生。

  「你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啊,既然你這麼仰慕本少爺,本少爺就給你個機會,明天晚上在……」

  就是這時,林箋在莫里斯還沒說完的一瞬間縱身從座位上一躍而起,立手為刀向著莫里斯的臉部狠狠砍去,莫里斯一驚,本能的後退一步,他的反應相當的快,在堪堪只有掌風刮過時便改變的胳膊的方向朝著林箋的手腕攥去。在剛剛看比賽的時候,林箋便判斷出了他的反應速度與進攻路數,此時見到莫里斯果然橫手來抓,果然是自大,如果他直接劈掉她的胳膊,那她還真得費一番力氣,不過就此時看來,事情變得簡單多了。

  同樣的,林箋在縱身的過程中改變姿勢,整個人在空中瞬間停滯一秒然後還沒落地便扭身側翻出去,手掌劃過莫里斯的胳膊,掌變拳,在莫里斯胳膊上靠近肘關節的附近狠狠一敲。

  「唔。」手肘處傳來的酸痛的感覺讓莫里斯身形一頓,就在此時,林箋已經側身到了他身旁,直接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莫里斯的腰部,手肘處突如其來的酸痛讓莫里斯的屏息瞬間停頓,而此時腰部的脆弱讓莫里斯完全無法抵禦林箋的一腳,隨著那大力他狠狠的摔在桌子上,還沒等他抬頭,一道寒光便閃過,定睛看去,那指在喉間的利器卻只是一柄叉子。

  莫里斯仰面倒在地上看著彎著腰的林箋,他與她的臉此時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他甚至能感覺到林箋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臉上,看著林箋挑挑眉毛站起身來,那柄小叉子在林箋手中飛快的旋轉了一下,帶起一道流光,然後被她仍回到一張桌子上的餐具盒中。

  四周一片寂靜,陸戰隊的隊員們此時與所有在場的學生一個表情,嘴邊張大的可以活活的塞進一個雞蛋。

  林箋將叉子仍回到餐盒中,這才轉身看著慢慢從地上站起身的莫里斯。說實話,她這樣算是偷襲,而且也算是有些取巧,他們陸戰隊的隊員們不管是比賽還是正式作戰的時候都會穿著鉑合金作戰防護服,所以敲擊麻筋這種方式根本對其不會造成傷害,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在剛才制住這個傢伙,林箋心裡有些忐忑,怕這傢伙一時間受不了這種被偷襲的愚弄而發狂,或者不認帳。

  但是林箋有些意外,她看著莫里斯沉默的從地上爬起來,面色雖有些不好看,卻並沒有發怒,他直接走到林箋的面前,臉上已經沒有那份自大,但是此時沉默的而緊繃的面部表情,卻比剛才有壓迫感。林箋暗暗的在手臂上蓄力,以防他突然發難。誰知,這傢伙在瞪了她幾秒鐘後,卻撇了撇嘴,問道:「你可以說你的要求了。」

  林箋愣了一下馬上說道:「一個月後新生整體模擬戰的比賽裡,陸戰隊的新生將會有十名隊員參加,我希望你能幫我訓練他們,我知道這些新生還沒有進入到你們的小團體,所以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我希望他們至少能達到你百分之五十的水平。」

  「就這?好吧,這的確有些難度。」聽到林箋的話,莫里斯轉頭瞥了一眼此時在角落裡的陸戰隊的新生們,看到他們恐懼的表情後又撇撇嘴轉頭看向林箋,「向奧丁大神發誓,這個月我會好好操練他們。然後,一個月後,女人,我會再來找你,希望到時候你還能贏的這麼容易。」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2:49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6 陸戰隊的訓練

  一般來說,對於一隻標準配置的艦隊,她的最高長官應該是艦隊總司令,而次席則是艦隊的副司令,同時這一職位通常會由艦船運動執行官來擔任。所以,在這將要到來的新生實戰模擬比賽裡,林箋與戰略指揮系的新生弗里曼․西萊納共同擔負起統籌責任。

  就如一場正式的戰鬥一樣,他們有權利挑選自己的部下,從那些被各科系老師推舉過來的新生中。作為負責實際操作的長官,林箋負責各個戰鬥軍種,這包括飛行隊,陸戰隊,炮手,裝甲擲彈兵。而工兵,運輸補給,星圖測繪,以及戰術幕僚,後勤參謀則是西萊納的工作。

  為了這次的比賽,林箋感覺到自己已經有些睡眠不足了。

  與莫里斯打賭已經過去了近一個禮拜的時間,林箋決定去看看她贏得的賭注被進行到什麼地步了。

  陸戰隊的訓練場在遠離各個教學樓的地方,這可以理解,畢竟那是一群純體力勞動者,需要比較廣闊的訓練場。

  林箋知道地方,因為他們與飛行隊的訓練場只有一牆之隔,事實上他們兩隊的體能訓練是在一起進行的。當然,陸戰隊的體能訓練更加嚴酷一些。

  只是剛剛靠近訓練場,林箋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咆哮聲。

  「作為校醫,我很嚴肅的告訴你們,這樣是違反校規的,你們這樣會弄死他的。」

  剛剛進入陸戰隊的訓練館,林箋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據理力爭般的喊著,定睛看去,果然是校醫莫亞。此時他正站在訓練館的模擬艙外對著模擬艙內的人大聲的喊著。林箋跟著他朝模擬艙看去,也嚇了一跳。

  模擬艙內幾個學生穿著防護服聚在一起,他們看起來相當的狼狽,甚至有一個已經半躺在地上。最有精神的,也只能一手扶著同伴一手揮動著手中的制式戰斧。在他們周圍,環繞了一圈的虛擬外星物種。林箋認出來,那正是達海諾中校在第一節課的時候所放的視頻中的那種外星生物。

  此時,在模擬艙中幽藍的燈光下,那些醜陋的生物揮動著泛著冷光的戾芒,發出嘶嘶的聲音,正在將包圍圈越縮越小。

  林箋不自覺的抱住了雙臂,生生的將寒顫壓了下去。

  「這東西讓你有恐懼感?」不知什麼時候,莫里斯走到了身邊,林箋扭頭看了看他,面無表情的收回了視線。他摸著下巴,表情有些意外又有些探究,林箋絕不願意將自己的情緒流露在這人面前,所以此時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看向模擬艙。

  「第一堂課讓你們這些新生很愉快吧?」看到林箋明顯是在壓抑自己的恐懼,莫里斯惡劣的笑著,他聳了聳肩,撇著嘴說:「你看裡面那些菜鳥,你就是要帶著他們去比賽麼?我想你請我訓練他們可能是你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我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絕不會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林箋瞥了莫里斯一眼,將他的話噎了回去,這傢伙自大起來的姿態真正讓人無法忍受,自大也就算了,偏還帶著目空一切與自以為是。哦,還有經不起撩撥。林箋從莫里斯已經開始因為惱怒而漲紅的臉上收回視線。「別說那些沒用的,現在什麼情況。」

  莫里斯剛被林箋噎的翻了個白眼,他自小出眾,家世又顯赫,再加上有一副好長相,幾乎從沒有被女人這麼冷淡的對待,更別說這樣的不屑。只是雖然惱怒,但是這的的確確又是自己輸掉了的賭注,所以他壓抑住心中的怒意,扭過臉冷聲道:「那些東西是陸戰隊常用來實戰訓練的,完全模擬大麥哲倫星系外星人製作的仿真機器人,高智能。戰鬥力『B』級。」

  戰鬥力B級?林箋聽到了一個新名詞,「戰鬥力B級是什麼等級?」

  「單體攻擊體戰鬥力等級分為六個等級,最高級為S級,往下依次是ABCDE。」

  「我當然知道所謂的B級是按照什麼順序排列的,我想問的是B級代表了什麼水平,最高級的S又是什麼水平。」

  「這女人真是討厭。」莫里斯小聲嘀咕了一句,在看到林箋瞪過來的目光後,翻了個白眼開始繼續解釋:「沒有經過訓練的一般人類成年男子的戰鬥力水平就是E級,織女星系曾經存在的阿爾蟲族戰鬥力排在整個銀河系的頂端為S級。這樣說你明白了麼?」

  「人類成年男子的戰鬥力為E級?難道說整個銀河系中戰鬥力最弱的是人類?」莫里斯的回答讓林箋大吃一驚,人類成年男子的戰鬥力為E級的話,那女人孩子老人豈不是整個銀河系中墊底的存在?

  「你好歹是考上軍校的人,怎麼跟那些每天熱衷舞會的花癡姑娘一樣,連這點都不知道,這難道不是軍人的常識麼?」莫里斯終於抓住林箋的弱點,臉上又開始表現出不屑,這讓林箋不爽。

  「哦,很好,我現在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怎麼會有人將自己是最弱的存在視為常識。」林箋嘴角露出冷笑,看著莫里斯瞬間變臉,依舊出言相諷,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這家傢伙的時候總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尤其是他用著這幅自嘲的嘴臉說著這種不疼不癢的話時,她總是忍不住出言相諷。

  但是林箋也知道,陸戰隊也有陸戰隊的驕傲,雖然在這個時代,個人的單體作戰幾乎已經成為最低等級的戰鬥了,所以他們是最矛盾的團體。所以才會喜歡用跋扈來掩飾自卑,用囂張去表現驕傲。

  「在一千年前,人類還生活在地球上的時候,陸戰隊幾乎代表了軍人單兵作戰的頂峰。最優秀的軍人才會被挑中,他們鋒利,勇敢,真實,令人嚮往。」說到這,林箋扭頭看了看莫里斯,他的眸子晦暗不明,眉頭依舊沒有鬆開,只是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有些緩和,「你們屬於什麼級別?」

  「C級。」莫里斯回答,很快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是B級。」

  「很好。」林箋臉上露出笑容,轉身大步向著模擬場走去,雖然迎著所有陸戰隊隊員的目光,但是她身軀挺拔,步伐堅實,表情那麼坦然,「這麼不對等的訓練的目的是什麼?」林箋走到模擬艙的門口,伸手拿起放在一旁武器架上的制式戰斧,掂了掂分量,有些沉,隨即放下,然後問道。

  「莫里斯認為他們太過於依賴同伴,所以他殘忍的想讓這些麥哲倫蟲族毀掉這些小菜鳥們的單純。」站在模擬艙門外的卡薩聳聳肩,他此時正拿著表格站在模擬艙門外。

  「你認為他們的團結是錯誤的?」很明顯,距離模擬艙中被圍困的新生們大概只有一百米的位置有一輛陸戰的裝甲車,如果他們從一面突擊的話,至少有一部分人是可以的衝破阻攔跑到裝甲車上。可惜的是,此時在他們中有兩名看起來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息。而在此種危急的時候,剩下的十幾名隊員們也開始焦躁起來,顯然在他們內部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無非就是要麼放棄兩人衝到裝甲車上,這樣至少不會全軍覆沒。另一種觀點就是,不能放棄任何一個還「活著」的隊員,堅持到另一隊的隊員們過來營救。第三種觀點就是不能在防守下去,要跟這些蟲人拼死一搏,逃跑那是懦夫的行為。

  「你怎麼看?」卡薩看了看不動聲色的走到一邊的莫里斯,看著林箋問道。

  「我……」林箋還沒說完,便被一把攥住胳膊。

  「林箋,你在這裡太好了,他們說這是你的意思,我還不相信,他們這群眼睛長在腦門兒上的陸戰隊混蛋們怎麼會聽從一個新生的話。趕緊讓他們停止,這種訓練會毀掉他們的,新生的心理絕對承受不了這種殘酷!」

  林箋被校醫莫亞吼得差點耳聾,她甚至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絲絲疼痛的感覺,這小子,還挺有勁,林箋用力從莫亞的手中將自己的手腕解救出來,「莫亞醫生,嗯,怎麼說呢。你的憂慮是有道理的,但是我覺得你是不是有些誇張了,這不就是一場模擬練習嗎?說到底,對他們的生命沒有威脅,他們明白這一點,所以內心深處絕不會感受到真正的恐懼。」

  林箋對莫亞的表現有些意外,她之前也進行過這類的比賽與練習,這種練習類似於以前看過的小說中的全息網遊,進行訓練的人只是帶上一種刺激腦部的頭盔,他們的身體並沒有真正出現在場景中,只是在腦海中模擬出的畫面而已。這種東西,就像是遊戲一樣,不至於產生這種會毀掉什麼的情況吧。

  「什麼模擬訓練,你看清楚了,裡面那些不是光影技術形成的影像,那是真人,他們真的在裡面,再挺下去,會死人的!」莫亞幾乎氣急敗壞了。

  林箋大驚,迅速轉頭看向莫里斯:「這裡面都是真的?」

  「那是當然,陸戰隊從來都是進行實戰訓練。」莫里斯冷哼一聲,並沒有感到一絲抱歉。

  「我看你是瘋了,趕緊結束訓練,這會鬧出人命的。」林箋覺得自己頭都大了,看著莫里斯嘴角的冷笑,她覺得自己快抓狂了,用不用這樣啊,即便是她的新生比賽,也只是模擬比賽而已,用不著實戰的,比賽還沒開始,就鬧出人命,這在林箋看來不可想像。

  「你難道不認為只有經歷生死,他們才能成為戰士麼?」莫里斯此時卻端起了架在,雙手環肩似乎非常樂於見到林箋此時氣急敗壞的樣子。

  「等你真正成為他們的上司的時候再去決定他們是不是該經歷生死吧。我讓你訓練他們,不是讓你輕視他們的生命!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教官們是如何訓練你們的,但是我請你幫忙是想讓你讓他們在新生比賽中做到他們該做的,不需要他們為之付出生命。需要付出生命的理由遠比一場比賽重要一萬倍!」莫里斯滿不在乎的表情讓林箋氣的發抖。

  「真是婦人之仁,如果有一天戰爭開始了,面對必死之地,你作為長官的話,你也能代替他們說的這麼義正言辭麼?你會這麼在乎幾個陸戰隊隊員的命麼?」

  陸戰隊與單體式攻擊艇是這個時代的軍人中最容易戰損的兵種,所以林箋在聽到莫里斯這番話後,微微一頓,莫里斯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大,所以幾乎所有陸戰隊隊員們都看向這邊,整個訓練場中頓時一片寂靜。他們平時看起來無比堅毅的臉上,此時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黯然,他們幾乎都來自於平民,真正的貴族們是不會把兒子送進陸戰隊的,除了莫里斯這種異類。

  林箋沒有轉移視線,她看著莫里斯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聽著,我不管這個世界這個帝國的人有著什麼樣的狗屁世界觀,在我看來,人人生而平等,不管是什麼兵種,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如果他們是我的手下,如果我是他們的長官。我絕不會容忍他們面對必死之地,如果真的有這樣情況,真的有人必須做出犧牲,那麼我會讓所有人都記得他,直到世界末日。你聽明白了麼?現在馬上去結束這場見鬼的訓練!」

  莫里斯認真的看著林箋,與林箋相同的黑色眸子此時猶如灼燒的炭火,片刻後,他嗤笑一聲,「但願你記得今天的話,不過,我真是瘋了,居然會相信,別的不說,難道你會成為一個艦隊司令麼?」雖然語出諷刺,但是他還是轉頭看向他的同伴們,臉上帶著張狂與不屑:「來吧,混蛋們,我們去給那些小寶貝們來場真正的教育版戰鬥。」

  「哦!終於可以活動下了麼,我都閑的要發瘋了!」

  「我得想想,進去後怎麼安慰那些嚇哭了的孩子。」

  「哈哈,得了吧,夏利,你難道忘了,第一次進這場子的時候,你也是嚇的哭個不停!」

  林箋看著那群陸戰隊隊員們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換上防護服,魚貫的進入到模擬場中,方才的激動稍微的平復了一些,然後她看到莫亞和卡薩都看向這邊。莫亞的臉上此時是完全的呆滯表情,然後漸漸的開始變化,就像變臉一般瞬間勃發出崇拜的表情。

  「林箋,你剛才真的是太帥了!哦,奧丁大神在上,我第一次看到莫里斯那種吃癟的樣子,不管怎麼樣,如果你哪天成為艦隊司令,請一定讓我做隨隊軍醫,求你了!」

  「我想說。」卡薩看著莫亞,臉上一派無奈,「其實你錯怪莫里斯了,原本的計劃就是在那群新生們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們就出手相救。所以,你看,我們一直保持這種訓練的傳統,但是從未有學生發生死亡意外。你注意看看,在W85空域的地方,那裡有保護狙擊手……」

  卡薩還沒說完,林箋臉上已經開始有些發燒了,她無語的看向莫亞,言語間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既然是這樣,那你剛才鬼叫什麼?」

  「額……」莫亞也囧了,「我今年第一年做校醫……」

  林箋扶額,遁出訓練場,今天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在林箋溜出訓練場的同時,莫里斯帶著陸戰隊的隊員們已經將那些新生們帶出來了。他們出色的整體作戰能力真正讓那些原本還心有怨憤的新生們心服口服,原來真的不是為難他們,只要進行了艱苦的訓練,人類真的可以在相同甚至數量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戰勝戰鬥力為B級的麥哲倫蟲族。一時間,新生們的眸子都亮了起來。

  「莫亞醫生,你認識林箋?」莫里斯接過卡薩扔過來的毛巾,隨意的擦了擦防護服頭盔捂出來的汗水,問道。

  「唔,她來找我看過病。」莫亞沒有在意,他忙著給受傷的新生包紮傷口,便沒過腦子的隨口答道:「有天晚上她似乎運動過量,暈倒了,陳靜蘭送她來找我。因為我醫術高明,所以她後來常找我,我們很熟了。」雖然是隨口,莫亞還是將那天出現的格蘭夏爾而略去了。為此他一邊包紮一邊還有些小得意,為自己的一心二意。

  「她用強心針的那晚?」莫里斯心中一跳,想起那晚事後在重力艙教室中發現的強心針針管,他一直懷疑那晚用那東西的就是林箋。

  「哦,她那天確實是用了強心針。」莫亞點點頭,繼續手上的活。

  「這樣啊,那她為什麼總去找你,她有什麼病麼?」莫里斯蹲到莫亞的身邊,胳膊摟住莫亞的脖子。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作為醫生,不洩露病人的隱私這是職業道德。」莫亞縮了縮脖子,嘴硬道,只不過他完全不瞭解這群野蠻人,越是這種義正言辭的話他們越覺得是狗屁,他們喜歡挑戰所有道德體系。所以,莫里斯很自然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怎麼辦,我這個人就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你是選擇你的職業道德呢?還是選擇你纖細的脖子呢。」莫里斯眯起眼時就像是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一般。

  莫亞被這樣陰毒的目光看得血液都涼了,進入阿祖圖蘭以來,他所診治的幾乎所有的外傷都跟陸戰隊有關,那幾乎都是他們造成的。想起這點,他又打了個寒戰,苦著臉道:「好吧,我告訴你,林箋找我,是因為她想戒掉毒癮。」

  「毒癮?」這條消息讓莫里斯有些吃驚,隨即又有些了然,他對於林默少將的這位妹妹還是有些瞭解的,畢竟帝國上層誰不知道林默少將有這麼個出名的妹妹。只是真正接觸過後,林箋的表現讓人根本與之前聽到的模糊的印象對不上號,所以莫里斯在剛才的那一瞬間有些驚訝,現在想起來倒是合情合理。然後他又想起那晚林箋在喝下那瓶酒後露出的殺氣,頓時有些了然,那瓶酒中的確有些軟毒,這大概激怒了她。

  「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有些逾越,但是我還是要說。」莫亞帶著顫音的話打斷了莫里斯的思緒,莫里斯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繼續,莫亞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繼續道:「林箋真的挺不容易的,你知道那種來自織女星系的冰罌粟真的很難戒斷,我在上學的時候接觸過想要戒斷這種東西的病人,我所接觸的所有病人,沒有一個戒斷成功的,這其中不乏一些職業軍人,在出現戒斷反應的時候,什麼樣醜陋的痛苦哀嚎都有,即便是這樣到最終都沒有成功。但是林箋就做到了,她甚至拒絕使用藥物,而是生生的硬抗了過去。

  你能想像麼,那個女孩子只有十七歲,可是就能有那種成年男人都沒有的意志力,她甚至沒有大聲的叫喊,只是讓我把她綁在治療臺上,有一次她扭斷了自己的手指。我隱約聽說過她以前的一些事情,我想,人總有荒唐的時候,我不知道在她少年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混蛋讓她走上這麼頹廢的人生,可是她現在決心跟以前道別,而且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所以,我請求你們,不要為難她,她看起來很堅強,但是說到底,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說到底,她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莫里斯因為莫亞最後的一句話一愣,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林箋的模樣,倔強的,冷靜的,強大的,殺氣畢露的,可是唯獨沒有他所說的那種脆弱的時刻。與那個人只見過幾次面,每一次她表露出來的樣子,都讓人完全無法與那個流言中的女子聯想到一起。

  到底是什麼讓她有了這種脫胎換骨的決心?那個諾蘭伯爵的次子?莫里斯想起齊西亞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嘴角露出不屑,他不相信那麼一個人就能將她刺激成這樣,他直覺的不願相信。站起身來,看向莫亞:「我就當沒聽到,莫亞醫生,請好好為他們治療。」

  莫亞還想說什麼,一邊的卡薩聳了聳肩:「放心吧,莫里斯雖然是個混蛋,但是他言出必行。」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2:56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7 世界觀的問題

  阿祖圖蘭士官學校陸戰隊的訓練場中,隊長莫里斯正在跟隊裡唯一能跟上他節奏的副隊長卡薩進行戰鬥訓練,兩人一邊拆招,一邊閒聊。

  「喂,卡薩。」莫里斯的表情有些彆扭,這讓卡薩看直了眼,差點沒有躲開他揮過來的戰斧。

  「莫里斯,你要說什麼,別這麼吞吞吐吐的。」卡薩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不滿的說道,「你這樣我會不能專心的。」

  「少廢話,我是真有事情要問你,別打了。」莫里斯被卡薩噎了一句,臉上更加的不好看,既然不能專心的訓練,他索性收了戰斧,走到訓練場的一邊,看著其他隊友們對打。

  卡薩看到自家隊長少有的樣子,只得撇撇嘴,放下戰斧,拿起一瓶水,跟著走過去。說實話,跟莫里斯訓練,真是能要人命,汗流了一身,相當的不舒服,「喂,你到底要問什麼?」卡薩走到莫里斯身邊,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拿著水瓶,用呀要開蓋子,將水往嘴裡倒去。

  「你說,到底什麼是『愛情』?」

  「噗!」卡薩的一口水直接搶到了氣管中,瞬間咳得天昏地暗,甚至就連那些在訓練的隊員們都朝這邊看來,「咳咳!莫里斯,咳,你是要殺了我麼?咳咳……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你問我『愛情是什麼』?」

  卡薩誇張的表現讓莫里斯直接黑了臉,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卡薩繼續大驚小怪,「我知道你對那個林箋有意思,難道是被拒絕了,然後受刺激了?她用這種問題回擊你?唔,果然是高手,知道你的腦袋裡根本沒有這個詞匯,不愧是今年新生中的佼佼者,一眼就能看透你的本質啊。」

  卡薩的一番話,讓莫里斯的臉更加的黑了,可是讓他無從反駁的是,他媽的這傢伙說的還真是事實。

  正在醞釀一場暴風雨的時候,卡薩又一次被倒進口中的水嗆個半死,他好不容易順了氣,指著從訓練場門口走進來的人無奈的說道:「我遲早死在你們倆手裡。」

  莫里斯回頭看去,那走進來不正是林箋麼。

  「你到底是怎麼刺激他了,這傢伙居然會問我『愛情是什麼』這種問題。」莫里斯一看到林箋走過來,便又重新從地上拿起戰斧朝著開始四處躲避的隊員們走去,卡薩看著莫里斯的背影無奈的問向林箋。

  林箋聽了他的話,臉上同樣開始泛黑。

  這事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得知了林箋隱秘的莫里斯最近一段時間對於林箋相當的感興趣,以至於他甚至都沒什麼興趣去參加那些以前讓他很感興趣的舞會。他心情良好,以至於整個陸戰隊都格外的放鬆。用陸戰隊副隊長卡薩的話來說就是這傢伙又到了發情期了,目前他屬於腎上腺素激增並致力於尋找下手機會的狀態。不過鑒於他這次看上的對象是隻帶著利爪的猛獸,陸戰隊的隊員們對於隊長的前景並不看好。

  但是莫里斯對此嗤之以鼻,他並不掩飾他看上了林箋,那不是他的風格。

  不過林箋對於莫里斯的那些想法一無所知,在這方面她相當的遲鈍。

  此時她正在炮手們的訓練場,參觀炮手們的訓練,說實在的,在不同兵種的訓練場,那些教官們能通過不同的視角看到一場戰鬥的不同方面,在看過幾個兵種的訓練之後,林箋覺得大有收穫,所以最近她愛上了這種參觀。

  就像此時,林箋正饒有興致的聽著炮術教官的大吼。

  「聽到沒有,給我看准的再打。戰爭一旦開始,鬼知道能不能補給上彈藥,所以給我看准了打。還有恰克,你那是在打哪裡?如果你在剛才瞄準的它左側的那艘戰艦的主發動機,那麼那艘戰艦就會以回轉的方式將他身邊的三艘戰艦同時擊落。要記住了,在戰鬥中,像這種白癡的艦船運動執行官可是很少見的,萬一他給你們送上了這種大禮,可不要害羞,要照單全收。」

  「戰艦的外層防護場重新開啟的間隔是1.2秒鐘,而我們的艦船副炮的兩發炮彈間隔是1秒鐘,時間差,知道什麼是時間差麼?你們能不能不要把彈藥都浪費在他們的外層防護場上?」

  林箋站在訓練場的外圍聽得相當有意思,教官的這些話其實包含著很大的知識量,現在她有些相信了炮術教官們的驕傲,「擁有銀河系中最好的炮手,就等於擁有整個銀河系。」

  「這東西有那麼有意思麼?聽得還挺認真。」

  懶洋洋的話在耳邊響起,林箋扭頭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莫里斯站到了她身邊,林箋皺起眉頭:「我發現你最近很閑啊,我聽說你明年年初也要跟隨護航艦隊實習,不用多準備準備麼?」看的差不多了,林箋抬腿走出炮手們的訓練場,一旁的莫里斯毫無自覺的舉步跟上。

  「那種事情要準備什麼?我倒真是希望費斯切拉星域外圍的那片空域中有點什麼東西,不然一切就太無聊了。」莫里斯吊兒郎當的跟在林箋的身後,引起一路上人的側目,林箋皺起眉頭,有些嫌惡,「你跟著我幹嘛?」

  「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麼?」莫里斯也有些驚訝,「我在追求你啊。」

  ……林箋因為莫里斯的話腳步踉蹌了一下,她覺得分外的詫異,她實在是看不出自己身上哪一點讓這個傢伙有興趣。「你在追求我?」

  「當然,難道還不明顯麼?」林箋詫異的表情讓莫里斯有些惱怒,「你這是什麼表情,你現在不是應該表現的很興奮然後又有些羞澀麼?」

  「我覺得我的腦電波跟你不在一個頻率上,你沒有發現麼?」莫里斯的話讓林箋差點沒忍住嘴角的抽搐,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忍住心中的不耐,認真的看向莫里斯,這個男人有著一雙看起來深邃的黑眸,只是那雙眸子後面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就不知道了。看著莫里斯不說話的看著自己,林箋忍不住扶額,「莫里斯,你看上我什麼了?」

  「我覺得你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樣。」聽到林箋的問話,莫里斯挑挑眉,嘴角露出他自以為帥氣的笑容,「我的心告訴我,我愛上你了,所以我要追求你。」

  尼瑪!我看你是精蟲上腦了,還「我的心」!

  林箋瞬間有種喝了一整瓶醋牙都酸倒了的感覺,從第一次看到這傢伙,她就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他都很煩躁完全壓不住情緒,此時聽到莫里斯如此無厘頭的一句話,她更加要暴走了。這大少爺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啊。

  「我聽說你在一年的時間裡讓五個女人懷孕!」林箋隱晦的表達了自己對於他私生活不檢點的鄙視。

  「這跟我追求你有關係麼?」莫里斯一派莫名其妙聽不懂的表情,「我沒有強迫她們,她們都是情願的。我是貴族,我可以給她們優渥的生活環境。更何況,這根本就是誇大其詞,哪有五個?只有兩個而已,而且我已經要求她們不得將孩子生下來。」

  林箋覺得自己都聽暈了,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難道都是少數類型的男人麼?林默,格蘭夏爾,看起來都是正經的好男人,看著莫里斯說的一臉的理所當然,林箋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顛覆了。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的男女關係就是這樣的?貴族可以隨便的養情婦而且是這麼的光明正大?只是不管別人怎麼樣,林箋覺得自己完全不能接受。

  「莫里斯,我發現我的三觀跟你的三觀之間,間隔了一整個銀河系!我跟你真的沒什麼好說的。等你明白了什麼是『愛』的時候,再來跟我說這個詞吧。現在想讓我接受你,除非整個銀河系毀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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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對他說了這句話?說了『除非銀河系毀滅掉』這種話?」聽了林箋的敘述,卡薩笑的臉都要抽筋了,這讓林箋很是無語。

  「有這麼好笑麼?」

  「那當然,這傢伙的臉長得好,從小便勢不可擋,難得有讓他吃癟的人。」卡薩終於忍住笑,只是臉上依舊痕跡明顯,「不過,我說,你真的看不上他麼?他很不錯啊,在阿祖圖蘭士官學校裡,他這種大貴族家的少爺可真的不多,就算算上整個首都星的大貴族,這個年紀有這種能力的也不多見吧。我想對於你們女孩來說,他的吸引力應該很大的吧。」

  「看你一臉的理所當然,我都開始懷疑我的世界觀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林箋簡直無奈了,「卡薩副隊長,我來這裡是想來詢問一下我的那些要跟我參加比賽的隊友們,他們被訓練的怎麼樣了?你跟你的隊長大人能不能不要一見到我就問這種問題?難道我的臉上寫著我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尋找男人了麼?即便是我急不可耐的,我想供我挑選的對象也很多吧,我用不著非得將目光放在你們陸戰隊吧。」

  「好吧,好吧,不要動怒。」卡薩依舊一副好脾氣笑眯眯的姿態,這讓林箋一肚子火沒出發。

  「滴滴滴。」通訊器適時的響了起來,林箋壓下心中的怒意,打開了通信器,小電子晶幕上傳來的影像讓她一驚,她不自覺的輕呼:「格蘭夏爾,你怎麼……」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整整三個月不見蹤影,電子晶幕上的格蘭夏爾看起來整個的瘦了一圈。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03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8 探訪格蘭

  林箋跟隨著護士走在走廊中,在昨天接到格蘭夏爾的訊息後,她有些激動,格蘭夏爾看起來消瘦的相當厲害。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並沒什麼問題,只是這段時間過於疲憊,並且拒絕了林箋的探望,但是林箋在一晚上的輾轉後,還是決定來看一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於格蘭夏爾,林箋有種格外的感情,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他幫助她渡過了那段很讓人崩潰的時間。

  也許她天生堅強,但是那種點滴積累起來的恐懼足以打垮任何人。

  「林小姐之前有預約嗎?」護士小姐看起來很是和藹,帶著林箋朝著格蘭夏爾的辦公室走去。

  「是的,我們昨晚通過訊息,他知道我會來。」看起來格蘭夏爾此時不怎麼忙,所以護士小姐也是隨口一問,林箋也就隨口一答,跟在護士小姐的身後,「嗯,護士小姐,我能不能問一下,諾蘭醫生最近是有什麼重要的工作麼?」

  「重要的工作?」護士小姐一愣,臉上又露出了然的笑容,「諾蘭醫生這段時間跟在達科利博士身邊工作,前幾天才回來。哦,達科利博士也是我們醫院的榮譽院長,他在生物基因理論這方面可以說是整個帝國的權威。怎麼他沒有通知你麼?我記得他的病人們都得到通知了。」

  「哦,不,我不是他的病人,我只是有些私人的事情想要找他。」林箋有些尷尬。

  「好了,就是這裡。」在走到一間辦公室的門前後,護士小姐停下了腳步,沖著林箋笑了笑,指了指房門,「祝你好運。」

  什麼……祝我好運,林箋有些莫名,但也只能沖著護士小姐感激的點了點頭。看著護士小姐走遠,林箋這才抬手,輕輕的在門上敲了幾下,門內沒有聲音,林箋想起之前在家中書房的事情,抬頭看了看門的兩側,果然看到一個室內通訊器。她想了想,還是沒有使用通訊器,依舊在門上又敲了幾下。

  「請進。」這次倒沒讓林箋等很久,門內傳出來的聲音的確是格蘭夏爾無疑。

  林箋抬起頭,攥住門把手,推開。

  一進門,便與格蘭夏爾的視線碰在一起,他正從旁邊的檢查室走出來,手裡還拎著一些染著血的紗布,在看到林箋後明顯一怔。

  林箋看著格蘭夏爾,他穿著醫生的白色制服,樣子有些陌生,事實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雖然是在屏幕上,但是他就是穿著這身制服的,只是當時的他優雅溫潤,談吐風趣。而此時,他的袖子上都沾上了一些血跡,臉龐消瘦,目光複雜。

  林箋看著他將紗布丟進回收桶中,然後朝她點點頭,完全沒有見到長時間沒有相見的朋友的愉悅。

  「先進來吧。」

  林箋心中有些發緊,也只能點點頭,這才發現她的手還攥在門把手上,鬆開手將門合上,林箋走進辦公室。

  「你,有病人在麼?」林箋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也有些發緊,她不太善於應付這種沉悶的又有些詭異的氣氛,只能沒話找話。

  格蘭夏爾發現了林箋的局促,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已經處理好了,一會他自己會出來。你怎麼會來?」

  林箋沒有做聲,她只是看著那間檢查室,那裡面傳出了一些聲響,有些話,她並不想當著他的病人的面來說,只是沒想到,那個從檢查室中走出來的人,竟然也是認識的人。

  「愛德華中校?」林箋驚訝的看著從檢查室中走出來的人,他赤裸著上身,身上被紗布纏繞,左胸口處依舊隱隱的滲著淡粉色的印跡。「你受傷了麼?」林箋驚訝的站起來,看著這位給她很好印象的軍官。

  「哦,是林箋?很久不見,你還好麼?」愛德華在走出檢查室看到林箋的一瞬間也有些驚訝,他迅速的瞟了格蘭夏爾一眼,隨即臉上綻出輕鬆的笑容,只是有些勉強。

  這一瞬間的變化讓林箋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裡,她先是看了看格蘭夏爾,然後又看向愛德華,「愛德華中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為什麼會受傷?第三艦隊現在不是依舊處於輪休期嗎?」傷口在左胸,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傷了,這是想要致命的傷害。

  「哦,不,沒什麼,只是在某天晚上遇到了一些小混混而已。」愛德華臉上的笑容有些垮,他煩躁的撓了撓頭,看向格蘭夏爾,有求助的意味。林箋也同時將目光放到格蘭夏爾身上,卻發現那人此時正在望著窗外出神。

  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情況,林箋覺得自己心中的煩躁已經開始升級。表情不自覺的嚴肅了起來,眉宇間的冷冽讓愛德華也一怔。

  「我哥哥呢?」

  愛德華一愣,終於再也忍不住頹意,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不要擔心,林默他沒事。」

  得到了愛德華的回答,林箋心中稍安,「可是,你怎麼會受傷。」

  「這些事情……」

  「這些事情還是告訴她比較好,畢竟她身為林默的妹妹,早點明白自己家族的立場,對於她來說也是好事。」一直沒有出聲的格蘭夏爾突然開口,「他們既然能這麼大膽的對你們動手,那說不定也會向林箋動手。」

  「這次沒有成功,他們段時間內不會再有什麼大的動作。」愛德華依舊有些猶豫。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把我當作空氣。」林箋壓抑住心中的怒意,儘量平靜的問道。

  「好吧,今天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既然你看到了,那我就告訴你。」愛德華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以前開朗大笑的形象早已不復存在,「你知道的吧,第三艦隊是隸屬於國防大臣麾下的,而國防大臣與軍務大臣作為帝國軍權的兩大重心,他們支持的對象並不是同一人。國防大臣效忠的對象是華格里特大公,而軍務大臣則忠心於凱瑟琳公主。事實上,皇帝陛下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最近一段時間兩方的摩擦愈加的激烈,現階段依舊在帝國本土的就只有隸屬於軍務大臣的第一艦隊和屬於國防大臣的第三艦隊。所以,林默目前使他們的眼中釘。五天前的我去軍務省的路上被襲擊,當時我的車壞了,所以坐的是林默的車。所以,他們的目標是林默。」

  「你們的車子不是都有能力防護場的嗎,一般的激光束怎麼可能打透。」

  「他們用的是一種高穿透力的新型能量,所以我們懷疑,這一切與前一段時間費斯切拉星域的叛亂有關。他們可能得到了一種新型的能量,也許與『寂靜之海』之後的那片空域有關,因為科技省的人員曾經在那片區域的邊緣發現過類似的能量體。」

  「那你們豈不是會處於很危險的境地?」林箋不自覺的攥起了拳頭,這樣政權交疊的流血衝突,在來自和平年代的她看來幾乎有些不可思議。

  「不會的,這種東西豈是能隨便搞到手的,估計也是很珍貴的東西。而且這種拙劣的手段,使用出來也會留下很多痕跡。」愛德華搖搖頭,「恐怕這不是出自軍務大臣的手筆,我和林默都認為這是站在大公那邊的一些貴族的所為。林箋,今天跟你說這件事,不是為了讓你擔心,林默通知過你姐姐,但是卻沒有通知你,也是知道你在學校裡應該是很安全的,同時你今年也只有一年級,離進入軍界還早,所以這件事不會牽扯到你身上。只要你保護好自己,林默就不會再有什麼後顧之憂,你明白麼?」

  「我明白。」林箋低了頭,她明白愛德華說的是對的,她此時只是個依舊在軍校中學習的學生,她沒有能力去改變這種狀況,她甚至沒有能力去保護家人,雖然他們也不需要她的保護。只是,這種無能為力只能眼看著的劣勢地位讓她相當的不爽。

  「那麼好吧,我還要回艦隊處理一些事情。祝你好運。」得到林箋回答的愛德華重新恢復了開朗的神色,與格蘭夏爾打過招呼後便離開了。

  「你還好麼?不必過於擔心,你哥哥經歷過的事情比這多得多,這些小事是無法干擾到他的。」記憶中溫和的開解的聲音又出現了,林箋抬頭看向格蘭夏爾。他微微的傾身,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一絲擔憂。

  「那你呢?格蘭夏爾,你曾經說過,讓我對你多瞭解一些,可是當我真的去瞭解的時候,你卻又遠遠的躲開。」林箋抬起頭,看著格蘭夏爾,與他藍色的眸子對視,不避分毫。

  「我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今天我想要告訴你,也許你根本無法想像,那場車禍給我帶來了怎麼樣的傷害。你無法理解,在那段時間裡我有多崩潰,不,你當然看不出來,因為我從來不願將它表現出來。你為我做的並不多,但是每次在我即將崩潰的時候,這一點一滴的幫助都能適時將我從崩潰的邊緣拖回來。我最難看的一面你都看到過,所以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所以我以為我可以替你分擔一些難過的事情,就像你當初所做的一切。他們都把我當作孩子,好吧,我也願意做一個孩子,但是我希望可以做你平等的朋友,你明白麼?真正意義上,不拘年齡的朋友。」

  「我想你可能理解錯了。」格蘭夏爾的眸子看起來依舊漂亮,但是卻有些暗淡,「當初你的哥哥因為要去遠征,所以將你託付給我照顧,我一直把你當做我自己的妹妹。有些事情,做哥哥的不想讓妹妹代替自己承受,即便是分擔也不行,你明白麼?」

  林箋看著格蘭夏爾,心裡突然有些冷,她緩緩的站起身來,臉上的表情平淡了下來,點點頭:「好,我明白了。」

  天氣冷的讓人窒息,林箋回到學校感覺到自己幾乎已經要凍僵了,阿斯切特星的冬天意外的很冷,她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心裡有些空蕩。

  「我說,再過幾天就是比賽日了,你還出學校遊蕩。難道又去找你那個小情人?」

  惡劣的話,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在說,林箋轉身,果然看到莫里斯一臉鄙視的站在不遠處,身邊還有對她表示無奈的卡薩。

  「我去哪裡用不著向你報備。」林箋看著莫里斯,語氣冷冽,「還有,你記住了,我,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不管是什麼時候!你最好給我記住!」

  莫里斯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林箋在放完狠話後便揚長而去,半晌才回過神來,有些氣急敗壞的對卡薩道:「這個死女人,又吃錯藥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16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29 比賽的前夕

  林箋回到宿舍的時候,安捷琳娜也在,倒是陳靜蘭意外的也歪在床上,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視頻模擬機正在認真的看著。林箋回到自己的床上,仰面倒了下去,望著天花板出神。

  「你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最近的訓練很辛苦麼?」安捷琳娜走到林箋身邊關心的俯身詢問,「如果很累的話,不如去校醫那裡,能量補充槽雖然有些噁心,但是對於體能的恢復還是很有效果的。」

  「謝謝你,安捷琳娜,我不是因為訓練的事情,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在糾纏我,讓我無法平靜心情。」

  「咦?你也會有跟我一樣忐忑的時候嗎?」安捷琳娜一臉驚訝,她抬頭看了陳靜蘭一眼,低聲道:「我還以為你跟蘭一樣,是永遠冷靜的狂人。」

  「喂,我聽到了啊。」陳靜蘭的聲音傳來,安捷琳娜做了個鬼臉。

  「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怎麼了,可以的話,說給我們聽聽,也許我們能為你分擔一些。」

  林箋抬頭看到安捷琳娜擔心的神色,然後看到陳靜蘭也放下了手中的模擬機,朝自己看來。

  「沒什麼,也不是我的問題,是我的一個朋友,他看起來有些麻煩,但是他並不願意告訴我,所以我有些煩躁。」林箋抓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有些失敗,我把人家當作朋友,可是人家依舊覺得我是個孩子。」

  「額?怎麼會這樣呢?」安捷琳娜驚訝起來,「我覺得林箋你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嘛,在我看來,你跟蘭,你們兩人讓我對於帝都女孩的認知整整提高了好幾個檔次。說實話,在我來帝都之前,我還以為這裡的姑娘都是一些整天只是圍繞著社交界的花蝴蝶。哦,當然,這是我的家庭教師告訴我的。不過,我覺得,既然你的朋友不願意告訴你,那一定是因為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也許他不願意讓你也為此煩惱。」

  「我想你說的對。」林箋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只是覺得有些挫敗而已。」

  「是格蘭夏爾․馮․諾蘭嗎?」陳靜蘭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林箋迅速將目光放到她身上。

  陳靜蘭難得的笑了笑:「在我看來,你不像是那種朋友很多的人。能讓你這麼煩躁的,一定是相當熟識的人,除了的你的家人,似乎就只有那個人了。」

  林箋點點頭,半晌才回答:「是的,你猜的很對。」

  「那是個很複雜的人。」陳靜蘭從自己的床上坐起來,點點頭,「如果是因為他的話,我想我能幫助你一些,因為我哥哥的原因,我對於當年那個三人組也算有些研究。」

  林箋心中瞬間蕩過一絲激動,她猛然坐起身,看著陳靜蘭。安捷琳娜看看兩人,一時無語。

  「是的,當年格蘭他以優異的成績在軍校畢業,而且貌似也進入到軍界,但是他卻很快退役,重新去醫學院學習,雖然取得了不亞於在軍界的成就,但是我始終不明白原因。再加上他明明是諾蘭伯爵家的長子,卻被剝奪了繼承爵位的資格,這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林箋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她絲毫沒有覺得將自己的煩惱倒給別人多麼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在內心深處,她已然將兩人當作姐妹一般。

  「格蘭夏爾當年在軍界退役的原因我不是特別清楚,只是當年發生了一件事情,也許與這有關。」陳靜蘭想了想,從自己的床上拿起一個小型的信息存儲卡,然後插到自己腕間的通信器上,開始查找,「就是這個,那是在他進入軍界的第一年,他那時還是個中尉,在一次隨隊的例行巡航中,他所在的小隊因為意外死了兩個人。但是當時軍部並不認為這是他的錯,因為當時帶領小隊最高軍銜的並不是他,所以這支隊伍也不是他指揮的。但是在這件事發生的兩個月後,他就從軍界退役。我想,如果是跟這件事有關的話,這件事本身也許只是個導火索,真正的原因恐怕還要更加的深入。」

  陳靜蘭看著林箋皺眉思索的樣子,歎了口氣:「這些都是些很久前的事了,有些事,他既然不想你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那天晚上看他緊張你的樣子,也是把你當作重要的人,不想你知道也許真的是為了你好,何必一定要知道呢?」

  何必一定要知道呢,林箋看著陳靜蘭,臉上露出的悲傷讓陳靜蘭心頭一驚。

  她們終究無法理解這種孤身一人的感覺,也許有人也是從小孤僻極少有朋友,可是那種孤僻完全無法比擬她完全的孤寂。整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同類,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他們與她有著同樣的外表,說著同樣的語言,有著同樣的歷史,但是卻依舊有著一千年的隔閡。直覺的,林箋幾乎把格蘭夏爾當作溺水時見到的浮木,即便是上了岸,也不願有人將他拿走。

  「林箋……」安捷琳娜也看到了林箋的模樣,有些慌張,然後突然又想是想起什麼似的,從手腕上的通信器中調出一章宣傳畫,「你看,這是今年南特旅行公司推出的年終星際旅行線路,等你新生比賽結束,我們三個去旅行吧,好好的玩一圈,民主同盟星系,還有聯邦都在路線裡,甚至還有織女星系以及仙德瑞拉星系。怎麼樣,我請客哦,也許年後我們三個就要分開了。所以我們一起去玩一趟,你也散散心。」

  安捷琳娜的微微焦急的語氣讓林箋的心有瞬間的軟化,她抬頭看向那個年紀比她還小的姑娘,她眼中的擔憂那麼顯而易見,還有陳靜蘭,她不做聲的站在她的身旁,卻有種為她隔絕了孤寂一般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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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炮全開,就是現在,全力攻擊對方W53空域的艦隊。」還稍顯稚嫩的女聲在模擬場教室中回蕩,引得不少在軍隊中混跡已久的軍士們狀似漫不經心的偷窺。

  全力攻擊W53空域的艦隊麼?時機看起來還有些嫌早啊,艦船操縱員馬修斯聳了聳肩,聽從命令的調轉戰艦的方位,將龐大的艦體隱藏在二百艘護衛艦的後面。他今天被挑選來操縱旗艦。說實在的,他對於在休息日被挑來參加一場莫名其妙的比賽相當的不感冒,他已經連續三個月待在戰艦上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休息日,憑什麼他還要跑到軍校中陪著那個孩子玩這種警察與強盜的把戲。

  馬修斯抽空瞥了一眼站在少女身邊的上司,那是第一艦隊的首席幕僚法萊寧上校。不得不說,那兩位站在一起,確實看起來猶如上世紀最出名的油畫一般,看起來賞心悅目,也因為如此,他旁邊位置的同僚,那個男女通吃的老色鬼已經被艦長罵了兩回了。好在那個老色鬼是個不可多得的操縱手,否則,早在八百年前便被人蒙麻袋打死了。

  「凱瑟琳公主麼?」馬修斯將視線放回到操縱臺上,餘光看到身旁的老色鬼咬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雪茄,這是他的習慣。

  「嗨,就我看來,這位殿下至少已經比很多蛀蟲好不少了。」老色鬼咬著雪茄,咧開嘴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哦,放鬆點,馬修斯。不如今晚跟我去酒吧如何,我知道整個首都星最美妙的酒吧在哪裡。」

  「閉嘴吧,老混蛋。」馬修斯瞥了老色鬼一眼,繼續從操縱臺光滑可鑒的表面打量著反射出來的那兩人。公主殿下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正式進入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學習,在她的背後有著軍務大臣的支持,那就代表著至少有四支艦隊在她的身後準備隨時為她效命,這其中還包括他服役的第一艦隊。作為一個小兵,他是沒有權利去挑選自己的路途的,只能寄希望於他的那些上司們不要站錯隊。

  不過至少從現在看來,這位公主似乎不比華特里格大公差多少,年紀上的差距雖然大了一些,但是好在她身邊還有一位年輕的上校,不是嗎。

  「有些人就是好命啊,生就了一副漂亮的皮囊,」老色鬼隨著馬修斯的目光看去,看到兩人並肩站立的畫面,又瞥了一眼馬修斯,嘖嘖歎道:「其實這麼說來,馬修斯你長得也很不錯麼?如果從女人的眼光來看,你比那傢伙長得好。」

  「你還知道女人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馬修斯不以為意,嗤笑道。法萊寧上校雖然被外界所詬病,但是最為他直屬分艦隊的一員,馬修斯相當知道他的能力。在霍夫曼提督麾下的分艦隊裡,法萊寧上校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這個人,可不是只有外貌而已。整個帝國年輕的上級軍官中,能與之一較長短的大概也就只有林默少將了。

  法萊寧站在艦橋的重力遮音場中,看著前方電子晶幕中傳來的敵艦畫面。好看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還是有些急於求成了。

  為了早日讓公主獲得最為急需的軍功,事實上,公主與華特里格大公最大的差距就是在這方面,華特里格大公雖然暴戾,但是他的確為帝國立下了不少戰功,在崇尚軍力的銀河帝國,這一點可以說是華特里格大公最為依仗的東西。公主年幼,軍務大臣這一方的貴族們不得不揠苗助長,甚至不吝嗇的將第一艦隊駐守在首都星的兩隻分艦隊來輔助她學習。

  今年年底軍校裡的新生實戰模擬比賽就是公主殿下要踏上的第一個臺階,贏得新生的比賽,然後如果能在後面的主賽中拿到好名次,就能讓公主以一個高姿態出現在民眾面前。銀河帝國幾百年的歷史上,不是沒有能力出眾的女王,所以公主殿下這樣登場的話,完全可以讓民眾回想起曾經那位幾乎統一了銀河系的女王陛下。最輝煌的歷史總是被牢記在記憶中的,而民眾也樂意尋找其中的相同點。

  想到這裡,他突然又想起了另一個女孩。那個第一次在諾蘭伯爵家次子的訂婚宴上見到的女孩,她與傳聞中大不相同。他跟隨艦隊巡防一年多,剛回到首都星便聽到了那些有關於她的傳聞,可以想像,就連他這種一向不怎麼跟大家混在一起的人都能得知那些事情,可見那女孩在首都星的傳聞有多厲害。

  想必她的哥哥也很為此頭疼吧,想起那位林默少將,法萊寧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整個第一艦隊包括霍夫曼提督在內的軍官們其實都是相當友善的人,事實上整個帝國的軍官們大都很正直,常年生活在單純的集體中你能指望他們有多善於勾心鬥角。真正將政治玩的無比純熟的都是那些貴族政客們。軍人們也只是他們的棋子而已,只可惜他們也無法改變這種地位。所以,雖然大家處在不同的政治立場上,但是整個第一艦隊的軍官們對於那位帝國最年輕的少將評價都相當的好,不止一次在艦隊的例會上,有人拍著他的肩膀鼓勵「法萊寧,我們堅信,那個傢伙的記錄會被你打破。」

  那位少將,聽說是個極為正直的人,幾乎整個軍界對他都沒有什麼負面的評價,就連軍務大臣在談起他的時候都只有一臉遺憾,遺憾那個優秀的青年軍官不是站在他那一方。

  林箋,他的妹妹,那個被無數人詬病的在見過幾次後卻大感意外的女孩,聽說現在在阿祖圖蘭學習,不知道這次的新生比賽她會不會參加。想到這裡,法萊寧第一次對於這場猶如小孩遊戲般的比賽產生了一絲興趣。那個跟公主年紀相差不多,卻沉穩冷漠的猶如一個歷盡滄桑的成年人般的女孩子,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呢。說實在的,他有點期待。

  正想著,一陣巨震傳來,法萊寧一瞬間扶住了重力遮音場的橫杆,另一手扯住幾乎摔倒在地的公主殿下。

  「怎麼回事?」凱瑟琳公主憑藉法萊寧的支撐勉強的站穩,大聲的詢問。

  「報告!距離我方七百二十公里處,出現敵方艦隊。」

  「報告!W53空域敵方艦隊向我方靠近。」

  「報告!上方空域發現敵方旗艦!」

  「難道上面的才是他們的主力?」凱瑟琳臉色一片灰白,扶著法萊寧的手大力的攥了下去,現在的情況無一不是表明了,現在他們已經陷入了敵人的伏擊圈。「現在我要怎麼辦,法萊寧。」

  看著凱瑟琳公主有些惶恐的大眼睛,法萊寧轉頭看了看前方的電子晶幕,看來有必要在這裡給公主殿下一些指點。他首先看向公主:「殿下,我要關掉重力遮音場了,請保持自己的儀態,也請注意自己的言語。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長官的驚慌會導致整個艦隊的崩盤。」

  「我想你是對的,很抱歉。」聽了法萊寧的話,凱瑟琳公主咬了咬下唇,鬆開了扶著法萊寧的手,重新站直了身體,看向電子晶幕的大眼睛裡充滿了不甘。

  「不要灰心,對方是霍夫曼提督麾下分艦隊的長官,帝國有名的武將尤金上校,這不是一個在校學生可以應付的。」看到公主的表情,法萊寧忍不住出聲安慰,同時按下了重力遮音場的撤銷鍵。「全隊注意,立刻報告地方兩處艦隊的數量。」

  「W53空域艦隊2000艘,上方艦隊4000艘,地方旗艦出現在上方空域,護衛艦200艘。」

  「給我接通副指揮官。」

  十秒鐘後,電子晶幕上出現副指揮官的影像,法萊寧點點頭示意,無視那個傢伙眼中的戲謔:「你帶500艘戰艦,去迎擊W53空域的艦隊,儘量把他們向下扯動。」

  「是!」副指揮官敬禮接令。

  「全隊聽令,艦隊分三隊,成E型向上方艦隊全速接近!」

  凱瑟琳有些驚訝,轉頭看向法萊寧,在看到法萊寧認真的看著電子晶幕後,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只是法萊寧卻發現了她的猶豫,轉頭看向她:「在疑惑我為什麼會迎擊上方的主力?」

  「是的,前方艦隊只有兩千艘,為什麼我們不先去消滅這部分艦隊反而要迎擊上方的主力呢?」

  「尤金上校是伏擊戰的高手,他絕不會讓你眼前的這塊肉這麼容易被你吃掉。」法萊寧一瞬不瞬的看著前方的電子晶幕,他的話同時讓幾名操作戰艦的士兵笑了出來,這只是一場比賽而已,大家都很放鬆。甚至有人在下面小聲的開玩笑,「聽說尤金上校在追求女人方面也是個欲擒故縱的高手呢。」

  法萊寧也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淺淡的笑容一閃而過,只餘一絲痕跡。

  戰事果然如法萊寧一開始的預料而進行,副指揮官帶著500艘艦船成功的將對方2000隻戰艦向下拖動,在進行過程中工兵艦適時的放出磁力干擾,讓對方的兩支艦隊無法進行艦體間的通信,而法萊寧帶著艦隊主力以全速衝到對方旗艦所在的位置。5000隻戰艦對4000隻,數量上的優勢很大。在副指揮官有些撐不住後,法萊寧適時的調出E型陣上方的1500戰艦,掉頭給予重擊。

  戰鬥很快結束,電子晶幕上也露出了尤金上校無可奈何的臉。

  「法萊寧,你作弊啊。不是說你不參與指揮的嗎?」尤金上校一臉的無奈,知道的話,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尤金上校是第一艦隊數一數二的猛將,公主殿下也心生敬佩。」法萊寧看著尤金上校無奈的表情,只得將公主殿下拿出來回話。

  「閣下是帝國的棟樑,今日一戰,我很敬佩。」凱瑟琳接話,臉上露出優雅的笑容,她又看向法萊寧,心裡黯然了一下,他站在一邊有些不在心思,她今天的表現委實有些拙劣。想到這,她有些委屈,眼眶也有些濕潤。重新開啟了重力遮音場,她才有些哽咽的說道:「法萊寧,我是不是很笨。」

  「很笨?怎麼會?」法萊寧被公主的哽咽喚回了心神,抬手輕輕的拍了拍公主的肩頭:「基本上,現在帝國所有的高級軍官在你這個年紀都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已經很努力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看著公主殿下委屈的點頭,法萊寧心中也歎了口氣,他說的輕鬆,實際上給她這麼大壓力的,不就是他們這群人麼?作為帝國未來的希望,她沒有資格軟弱,想到這裡,法萊寧又嚴肅了表情:「這次新生的比賽,我想你會有一個很強的對手。一定要認真對待。」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39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0 新生比賽(一)

  銀河系軍校綜合性大賽終於在宇宙曆801年,帝國曆341年的年底開始了。為了紀念阿祖圖蘭士官學校成立兩百周年,比賽的組委會特意將開幕式放在了紀念日的當天。

  事實上在幾天前,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校園內就已經很熱鬧了,不光是來自銀河帝國各大軍校的學生,還有來自同盟以及聯邦政府的優秀軍校生們為這座百年名校帶來了勃勃的生機。

  對於學校的其他學生來說,這兩個國家的學生也許少見,但絕對不陌生。而對於林箋來說,這一切相當的新鮮。同盟的學生看起來禮貌卻又隱約帶著傲慢,而聯邦政府的學生則表現的赤裸裸的囂張,相較於這兩個國家的學生,帝國的學生們就有著折中,尤其是來自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學生們,幾乎每個人都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族的氣息。

  「林箋,你看我的肩章是不是有些歪?」林箋正面對著自己的穿衣鏡艱難的在自己的禮服上掛肩章,就聽到了安捷琳娜的喊聲,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學生們都有兩種制服,一種是平時用來穿的,另一種是在一些重大場合當作禮服的。事實上兩種制服差別不大,都是軍裝制式,只是禮服更加的繁瑣一些,也更加接近帝國軍人的軍裝。

  只是,那些繁瑣的小玩意掛起來實在是讓人煩躁,林箋正歪著脖子掛肩章掛的一腦門汗,這時聽到安捷琳娜在那彆扭,不由得出言擠兌:「得了,安捷琳娜,那玩意能掛上去就不錯了,誰會注意我們的肩章是歪是正。話說回來,這些零碎到底是誰設計的,真是有夠麻煩。」一邊說著,林箋將裝飾著薔薇花並帶著細鏈子的胸章也別在胸前。打量的時候,突然想起,曾經在林默的軍裝上也看到過類似的胸章,只不過,他的那個胸章上薔薇花下的細鏈子上還綴著兩把交叉的劍。

  「那怎麼行,今天可是大日子,宇宙艦隊的很多提督都會來的,就連林默少將也會來。我相信,這次來參加比賽的所有帝國的女生,哦不,應該說所有的女生都會希望被林默少將看上一眼的。」安捷琳娜眼睛散發出灼熱的光芒。

  「你說我哥哥今天也會來?」林箋有些意外。

  「是啊,往年都是這樣的,畢竟現任宇宙艦隊的司令們不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畢業的就是我們阿祖圖蘭畢業的,所以都會有一名軍界的高官代表他們所畢業的學校來出席開幕式。今年又是我們學校成立二百周年的典禮日,我聽說會來很多軍官,差不多在假期間的提督們都會到場。就連同盟和聯邦都會派來幾位高官。」

  「那你的意思是我哥哥是代表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出席的?」林箋有些好奇,「那麼代表我們學校的高官是誰?」

  「還能是誰,就是法萊寧․修伊伍德上校啊。雖然在軍銜上不及林默少將,但是畢竟也是第一艦隊的首席幕僚,也很了不起了。況且,林默少將那種出類拔萃的男人,豈是一般人可以輕易超越的。」

  林箋看著安捷琳娜一臉嚮往的說著,嘴角有些抽搐,「可是我聽說的版本是,法萊寧上校遲早會打破林默少將的記錄,畢竟離那個記錄還有三年,哦,不還有兩年的時間。」

  「哦,林箋,你不要總是在這種時候給我潑冷水。」安捷琳娜不滿的撇嘴,「至少他現在還沒有做到,不是麼?」

  「你倆還要在這裡磨蹭多久,再過半小時,典禮就要開始了。」門口傳來陳靜蘭不耐的聲音,兩人同時轉頭看去,然後齊齊的倒吸一口氣:「好帥!」

  陳靜蘭逆光而立,銀色的禮服筆挺的穿在身上,暗金色的肩章折射著恒星的光芒,照射在她的下巴上,溶起一道金色的光暈。林箋暗想,設計軍裝的那個人一定是對飛行員格外的青睞,陳靜蘭的制服上從右肩又斜下來一道類似綬帶一般的銀鏈,斜跨身軀直到左跨,並綴上了單體式飛行員的軍徽,那個大名鼎鼎的雙翅鷹徽,在徽章的下方又垂下幾條黑色的猶如羽毛般的絲帶。

  「哦,我真是太嫉妒飛行員的制服了。」看著陳靜蘭的衣服,安捷琳娜也受不了似的紅了眼。

  「就這個?」陳靜蘭扯了扯那條讓安捷琳娜心動的鏈子,嘴角瞥過一絲不屑,「這種浮誇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快點吧,我們真的要遲到了。」

  事實上,在去往慶典會堂的路上,林箋她們三人被無數人觀望。軍校的女生本就稀少,這三人還有著不俗的外貌,引得來自各校的學生不時側目。天氣晴朗,雖然處於深冬,但是恒星的光芒照在人身上依舊帶著融融的暖意。抬起頭來,甚至能感覺到那光芒的刺目。阿祖圖蘭百年的歷史,為她在這一刻積澱出了濃厚的質感。雖然陳年的建築都被新式的更加便利的場所所取代,但是校園中那些生長了百年的植物卻依舊保留了曾經的歷史。

  跟著人群,林箋三人來到了舉行慶典的會堂,這座建築,高縱入雲霄,即便是在帝都,也是在高度上排在前幾位的。她被建造成錐形體,四個方向有著弧形的外殼,在最頂端有著薔薇花的雕塑。一層的大廳,是用於舉辦大型慶典用的,足足可以容納近十萬人。今天這座建築全面開放,銀河帝國軍界中畢業於這所學校的人都可以來觀禮。

  走進會堂,林箋她們找到了自己學校所分派的區域,因為是阿祖圖蘭的學生,所以她們被分派到了很好的位置,幾乎處於會場的最前端。其實即便是坐在會場的最後端也沒什麼,因為在主席臺的上方,有三塊將近百名方米的大屏幕,足以讓最後一排的觀眾看得十分清楚。主席臺佈置的十分華麗,四層有著近百個位置的長桌,表明了,今天要出席這場慶典的高官不在少數。

  林箋她們的位置位於主席臺下右側的走廊旁,就在林箋要彎腰坐下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群學生朝著她們這個方向走來。身上是暗綠色的制式禮服,與她們同樣佩戴者薔薇花軍徽。

  「那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學生。」身邊的安捷琳娜看到林箋觀望的方向後,小聲的解釋:「咦,我聽說你在體能測試的時候剛好有德拉坎得的學生借用重力艙教室,你應該見過的吧。」

  林箋點點頭,依舊沒有坐下,那群人中走在最前方的是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女孩,她有著一頭暗金色的長卷髮,面容白皙,神色肅然,不高的個子卻身形挺直。她明明與跟在她身後的學生年級相仿,卻在衣著上有顯著不同,在她暗綠色的軍裝禮服的簡章上,有著一朵盛開的薔薇花將星,似乎與她曾經見過的林默肩章上的薔薇花枝不同,這個女孩肩章上的標誌更加的繁複,不是被兩柄利劍穿過,而是點綴上了火焰的花紋。

  「那是誰?」林箋歪頭問向安捷琳娜,依舊將目光放在那女孩身上。

  「誰?你是說那個走在最前面的女孩?看起來有些眼生。」安捷琳娜探頭看去,卻認不出來,只是在看到那女孩的肩章時大吃一驚:「哦,奧丁大神在上,那個肩章!那是皇室的標誌,難道說,她就是凱瑟琳公主?」

  林箋吃了一驚,這就是那位公主殿下?看起來意外的年輕。

  早已坐下的陳靜蘭也有些意外的回頭看了一眼,隨即輕聲說道:「聽說公主殿下進入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學習,看來今年的新生比賽她也要參加了。」

  「有點意思,公主也不會比別人多長一個腦袋吧。」林箋感覺到陳靜蘭言語中的慎重,不怎麼在意的笑了笑。

  「你別笑,國防大臣與軍務大臣隸屬兩位繼承者,這已經不是什麼隱秘了,軍務大臣既然在這個時候將公主殿下推到民眾面前,必定是認為時機已到,認為憑藉這位公主的能力可以給民眾一個高調亮相。說不定整個第一艦隊的軍官們都為她上過課。」

  「啊?那怎麼辦,這麼說來,林箋的這次比賽豈不是很危險?」

  「那就要看林箋的本事了。」陳靜蘭沖林箋跳了一下眉毛,「不過,至少在單體式攻擊艇方面,我敢保證,今年我們的新生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學校,為了你的這次比賽,我可是把他們操練了個半死。」

  林箋笑了笑,沒有做聲,將目光收回,安靜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喂,林箋,德拉坎得那邊有個女生一直在看你啊。」安捷琳娜坐不住的來回觀望,發現了隔壁那群學生中的異常。

  「哪裡?」林箋自己倒是完全沒有感覺到,轉頭看去,只是一眼看去,卻與一雙正好打量過來的目光相撞。酒紅色的短髮,褐色的眸子,平凡的面容卻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銳利。那人顯然也是一怔,林箋先彎了嘴角,沖她點點頭,那人也在一怔後,抿著嘴沖林箋點點頭示意,然後轉過頭,直視前方。

  在那人轉頭後,林箋這才將目光放到那個一直看著自己的人身上,只是這次只送給了那人一瞥,便收回目光。

  「那兩個人是誰?你認識麼?」安捷琳娜依舊好奇,忍不住打量那個面色有些難看依舊看著林箋的女孩。

  「不怎麼熟,你說的那個一直看著我的,就是我那位前男友的未婚妻,瑟琳娜․馮․德安西博公爵小姐。而她旁邊那位酒紅色頭髮的姑娘,曾經借給我一件衣服,名字叫,哦,對了,叫夏麗芬娜․方連․帕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48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1 新生比賽(二)

  「榮譽即吾等生命!向戰神起誓,吾等將永遠為神之子民而戰鬥!」

  「我想,公主殿下會給人們帶來驚喜,也許會讓民眾回想起帝國曾經的輝煌。」看著正在主席臺上代表新生發表演說的凱瑟琳公主,法萊寧輕聲說道,目光放在坐在他隔壁的林默。

  「當年緹絲麗德女王給民眾帶來的輝煌是建立在戰爭的基點上,在這種場合做這種政治傾向明顯的演說,你們真的這麼迫不及待?」林默對法萊寧的說法嗤之以鼻,不過,後者並不在意的笑了笑。

  「恕我直言,您何必如此堅持。如今的銀河系早已是暗流湧動。不僅僅是帝國,聯邦政府與民主同盟一樣有著自身明顯的問題。聯邦政府這次來參加新生比賽的指揮官是聯邦元帥的幼子,我聽說聯邦元帥因為其優秀的指揮天分對他極為寵愛,從小便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聯邦政府早已失去民眾的支持,他們更傾向於他們的元帥成為下一屆的主政者。這個今年只有十六歲的孩子,也許在未來不久後,就會成為我們戰場上的對手。少將沒有興趣麼?」

  「姑且看看吧。」林默看向主席臺下,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什麼叫優秀的指揮天分,他也許有天分,但是那只是在同齡人中比較傑出,真正的將才不光要有天分,更要有經驗的積累。等他二十六歲經歷過真正的戰鬥後,也許自己才會將他視為對手。現在,他的對手還遠不是這些坐在主席臺上的人,而是與他一樣坐在台下聆聽演講的學生。林默目光頓了一下,看到了林箋,此時她穿著軍裝禮服,安靜的坐在下方,目光平靜,面容清淡。

  在公主殿下代表新生演說後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校長為慶典致辭。

  在所有學生已經快坐不住的時候,重頭戲終於要開始了。

  「好了,我想大家已經聽我說話聽得相當不耐煩了吧。」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校長是一個腆著肚子的官僚做派相當嚴重的中年男人,在此時看到場下開始竊竊私語之際並不高明的自嘲一下,「那麼就來開始我們今天真正的盛典吧,我們來抽取新生實戰比賽的前兩對選手,這些幸運的同學們將立刻進行比賽,在我們所有人的面前,當然包括臺上那些胸前佩戴了無數功勳的將領們。怎麼樣,想到被自己崇拜的偶像觀摩比賽,你們有沒有感覺到豪氣萬丈。」

  校長的話剛落,台下便熱鬧了起來,大家都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齣。此時在座的學生們,除了阿祖圖蘭是全員道場,能代表學校來參賽無一不是出類拔萃的學員,對於榮譽的渴求相當的執著,而臺上都是三國中各個艦隊的高官,最後奪得冠軍的只有一支隊伍,但是如果此時能表現的奪人先聲的話,依舊可以得到高官們的關注,這樣就更有希望被那些榮譽卓著的艦隊挑中。阿祖圖蘭校長的這番話,頓時激起了大家的狂熱,最重要的是,這場比賽他們這些學生也能看到。這樣對於取勝的那支隊伍的指揮官也有一些瞭解,大家都是毫無名氣的新生,這種資料也是相當的難得。

  「這也是你們之前就商量好的?」林默看到身邊的法萊寧臉色有些不好,出言相諷。

  「這顯然是這位校長臨時起意。」面對林默的嘲諷,法萊寧無心相對,只是有些無奈,「顯然這對公主的隊伍還有林箋小姐的隊伍都不是什麼好消息,閣下又何必幸災樂禍。」

  「林箋的成績如何,我並不在意。」林默淡笑了一下,仰在椅子的靠背上。

  「難道閣下並不希望她進入軍界?」法萊寧有些驚訝,「我還以為閣下對她抱有相當的期待。」

  這次林默並沒有回答,只是平靜的看著阿祖圖蘭的校長請下兩位高官來抽取今天這兩場比賽的隊伍。他認出了其中一位便是第一艦隊的霍夫曼提督,長官也在,而法萊寧居然坐在自己身邊,看起來他對於自己的邀請並沒有放棄。林默抬手看了看手錶,愛德華的事情還沒處理完麼?到現在還沒有到,今天他的妹妹夏麗芬娜也在場,將會代表德拉坎得出戰。

  「我很榮幸的宣佈今天第一對參加比賽的選手們。」第一艦隊的司令霍夫曼中將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領,雖然軍銜已至中將,但是並沒有到五十歲,這才帝國的將領中也算是比較年輕的,當然,無法跟林默比較,畢竟三十歲以下的將官那是百年都難以遇到的。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手中的卡片,口氣有些興奮:「第一對將要對戰的學校名單是來自銀河聯邦政府的克里坦西法星艦學校,而與他們對戰的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

  霍夫曼提督的話音剛落,整個慶典大廳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作為兩百年傳統的高等軍校,阿祖圖蘭對於自己的新生們相當信任。

  「真是幸運啊。」法萊寧此時臉上露出笑容,笑容看起來猶如稚子,看起來很是單純,這讓坐在他另一邊的一位女性軍官臉上露出紅暈。「看來,林箋小姐所在的隊伍將會有一場激戰了。說實話,我對這場比賽很有興趣。」

  「看來你對那位元帥的幼子有著相當高的評價。」林默指了指第二對被挑出來的學校名單,德拉坎得星艦學院赫然在目。而與之對戰的則是來自民主同盟的第一高等軍校。

  「看來運氣還是不夠好,不過,情報科並沒有提出這幾年同盟有什麼優秀的學生。」法萊寧聳了聳肩,對於公主殿下也要在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進行比賽,他還是有些無奈的。這點從主席臺上一些軍官的臉上不怎麼好看的臉色上很清楚的能看出來。

  在第一輪就暴露在其他的學校目光下,總是有些不利的,但是好處也不是沒有。至少那個用首都星的名字命名的克里坦西法星艦學校一樣也會在今天展現他們的實力,這才是公主最主要的對手,至於阿祖圖蘭士官學校,說實話,他們的那位新生指揮官,法萊寧不怎麼看好,能力是有一些的,但是用兵頗為中庸。

  「好了,比賽將會在一小時後進行,慶典大廳中將會用兩塊大屏幕同時開始直播兩場比賽,希望看到比賽的學生可以留下來。那麼,慶典到此結束,請四個學校的代表去準備一下。」

  這樣的比賽,學生們當然不會錯過,所以絕大多數的學生都留下來看比賽,新生們如此,那些阿祖圖蘭的高年級生也留了下來,畢竟自己學校的新生也要出戰,他們此時也得知了對手的強大,所以大部分的學生決定留下來為同校加油。

  而主席臺上的軍官們,則被邀請到比賽觀摩室去看比賽,在那裡不光能看到全程的比賽畫面,還可以切到每一艘旗艦的艦橋,能聽到指揮官們的指揮。而這點,才是這些軍官們最為重視的。

  林默挑了一個有些遠的但是卻能將兩塊大屏幕都看到的位置,他有些累,昨晚幾乎沒睡,此時有些微微的困頓,但是即便是如此,他依舊沒有顯露出一絲疲態,只是整個人微微的仰倒在沙發上,就如同其他的軍官一般,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法萊寧依舊選擇坐在他的身邊,並且就像是看出了他的疲倦,揮手要來兩杯能量飲料。這近乎於討好般的做法,讓林默心頭微微的不悅,不過他並未對此作出反應。

  「嗨,我是遲到了麼?」爽朗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林默抬頭朝著來人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右手邊的位置,示意來人坐下。

  愛德華在打過招呼之後便看到了坐在林默左邊的法萊寧,在一怔過後,便抬手敬了個半禮,此時並不是什麼正式場合,而法萊寧的軍銜比他高了那麼一級,所以愛德華在隨手敬禮後得到了法萊寧的點頭致意。

  在林默的右邊坐下後,愛德華隨手拿起林默的那杯飲料,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才道:「我聽說林箋馬上就要上場了?怎麼樣,作為兄長,現在什麼感受?」

  「難道夏麗芬娜就不是你的妹妹?你現在什麼感受,我就是什麼感受。」

  「原來你也跟我一樣,希望在這個觀摩室找到一個好妹夫麼?」愛德華故作大驚的詢問,然後在看到林默瞬間微微泛青的臉色後,大笑出聲,這爽朗的大笑也引得周圍的軍官們紛紛側目。就連霍夫曼提督也朝這邊走來。

  見到霍夫曼提督走過來,三人起身站了起來敬禮。

  「這裡也不是什麼正式場合,你們都是年輕人,不會嫌我這個老頭子礙眼吧。」霍夫曼提督很是平易近人,在看到三位年輕的軍官敬禮後,樂呵呵的回禮。

  愛德華將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請霍夫曼提督坐下,自己則坐到了林默的身後。而第一艦隊的尤金上校此時也走了過來,坐到了法萊寧的身旁。

  「希望這是兩場漂亮的戰鬥,簽抽得不錯,正好能看到帝國與另外兩所學校在今年新生上的較量。」霍夫曼提督是個開朗的中年人,對於軍事戰術的關心遠遠高於政治,這也是軍務大臣將公主直接交給法萊寧的原因。

  「各位對這兩場比賽有什麼看法?」相較於年輕軍官們的拘謹,霍夫曼提督倒是很健談。

  「四個學校的指揮官我都不怎麼熟悉,或者說陌生也不為過。」年輕軍官們中軍銜最高的林默保留了看法,這讓霍夫曼提督有些驚訝,他佯裝不滿,開始嚷嚷:「不要這麼保守嘛,你們呢?這裡是學校,過於放肆不太好,尤金恐怕都要開盤了。少將,我聽說第三艦隊的軍紀很是嚴格,不過我們今天都是休息期,不要這麼拘謹嘛。」

  「說實話,我比較看好公主殿下,再就是聯邦政府的那個小子。」尤金上校第一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吧,雖然聯邦政府的那個小子確實有些名堂,但是作為帝國的軍人,我更願意看好阿祖圖蘭。」愛德華中校不甘示弱,說出自己的支持方。

  「那麼法萊寧呢?」

  「我跟尤金上校同樣的看法,不過我對於阿祖圖蘭的學生們倒是很感興趣。」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58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2 新生比賽(三)

  進入模擬艙後,林箋深呼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她已經站在了艦隊副旗艦的艦橋上了。這是正式比賽了,所以一切都要按照正式艦隊的配置來進行。作為艦隊的副指揮官,林箋有自己的旗艦。

  她環顧了一下坐在操縱臺上的同學們,笑了笑,走下艦橋,站到操縱臺後的空場中,在她身後是她的同班同學,那個曾經在體能測試中跟林箋分在一組的男生,在那場體能測試中他涉險過關,從此便成了林箋的忠實支持者,在這次的實戰比賽中,作為艦船運動系的新生,他被分派來作為林箋的副官。

  林箋所在的艦船身為整隻艦隊的第二旗艦,所配備的操縱員們也都是艦船操縱科目極為優秀的新生,此時看到林箋表情輕鬆,大家也都紛紛的摩拳擦掌,有些人甚至開始起哄。

  「嗨!我們的女王,讓聯邦的那些菜鳥們見識一下我們的艦船運動吧!」

  「我們還真是幸運呢,居然被抽到參加第一場比賽。你們沒有看到,在說到我們學校的時候,聯邦的那些菜鳥們,居然一臉的興奮,到底是什麼東西給了他們這種自信。」

  「誰知道呢?既然他們這麼看輕我們,那麼就等著瞧吧。」

  林箋微笑著聽著眾人的話,並不做聲。很快,艦橋前方的電子晶幕上顯示出身在艦隊旗艦的指揮官弗里曼。

  「各位,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做好一切準備!」

  在屏幕上的人影消失的一瞬間,副官切拉接到了第一條指令。

  林箋得到指令後,開始了她的工作。

  「讓全體艦隊開始整體向前移動,將工兵艦穿插在右側戰列艦中,艦體距離三分之一橫向長度。另外讓裝甲艦全部墜後,放出探查單體工兵艦,去前方探路……」

  切拉將林箋的交待一一記錄然後便跑去做全艦隊的聯絡。林箋走到艦橋上,開啟模擬對抗顯示儀。

  顯示儀成空間三圍狀開始顯示探路的單體工兵艦所傳回來的圖像。

  這場戰鬥的題目已經由比賽的評委席傳了過來,整個比賽的最終時間定為二十四小時,當然如果你能在二十四分鐘內搞定對手,那麼完全不必在模擬艙中等到第二十四個小時。這是徹頭徹尾的一場遭遇戰,整個比賽用地的空域,以艦隊最高速行駛只要十二個小時便能整個的通過一次。

  在這片空域中有一個小型的由第三方佔領的要塞,可以讓兩方任意的發揮。如果兩軍從頭到尾都沒有接觸戰,那麼將會以要塞的歸屬方為勝者。參加比賽的都是血氣方剛的軍校生,自然不會讓一場戰鬥這麼平靜的結束,所以比賽評論席也並不擔心這點。

  林箋看著工兵艦傳回來的圖像,將沿途的星系的情況記在心中,她相信作為指揮官的弗里曼也在作著這份工作,因為她將這些傳回來的圖像也給他傳過去一份。牢記星系的狀況,是一個合格指揮官所必須注意的。

  「指揮官傳來消息,命令全體停止行進。」切拉傳回來來自旗艦的命令,林箋點頭,下令全員停止行進。

  「前方出現小型機雷群。」切拉在林箋身邊說道。

  「我看到了。」從工兵艦傳來的畫面很清晰,前方不遠的空域處顯現出一大片機雷分佈的區域。整個艦隊正要通過一條狹窄的通道,在艦隊的左側一整片空域裡,一個極為活躍的恒星,林箋站在艦橋上甚至能看到恒星風帶起的奪目光芒。而在艦隊的右側,則分佈著一大片隕石群。

  看來對方選擇先下手了,被堵在這樣一個地方,可不是個好主意,林箋摸了摸下巴,開始思考弗里曼打算怎麼應對這個局面。對方若不是獲得了一個好的出場點,就是在一開始便放出高速衝鋒艦衝到了他們的前方。比賽組委會傳來的星圖表明那個第三方佔領的小型要塞就在通過這條狹窄區域的不遠的前方,以正常行駛的速度,大概會在兩小時後到達。林箋下意識的認為,對手選擇在這裡放下小型機雷群,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說不定,他們並不是獲得了一個好的出場點,而是運氣比較糟糕出場點距離要塞比較遠。想到這,林箋覺得弗里曼選擇在這裡停下來觀察對手有些保守。

  「切拉,讓工兵艦迅速分析旁邊恒星能量爆發的運動週期,還有,將右側隕石群的詳細分佈圖傳一份過來。」林箋按壓下心中隱約的擔心,「還有,讓第三列工兵艦去清除機雷,然後讓裝甲艦全體綴後,呈盾形排列。」

  此時,艦橋前方的電子晶幕上傳來弗里曼的影響:「對於目前的情況,你怎麼看?」

  林箋點點頭,開始分析:「我覺得對方可能運氣比我們差,他們的出場點比我們距離要塞的距離要遠。他們很有可能依舊在我們身後。所以我建議清除機雷群後,全力行軍,搶先佔領要塞。」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根據前方機雷群分佈的數量和規模來看,他們更有可能是在前方已經布好陣勢等待著我們突擊,急速行進的艦隊不可能保證完好的陣勢。我們還是穩一些的好,我們不能以整個艦隊來冒險。」

  林箋點點頭,表示認同,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弗里曼才是艦隊的指揮官,而她在艦船運動上必須全力配合他。但是不得不說,她認為弗里曼確實過於保守,如果對方真的是在身後的話,那麼他們的艦隊不管是突擊也好,轉頭猛攻也罷,都是一個好的作戰策略,突擊的時候陣型不穩同樣適用於對手。但是此時弗里曼才是指揮官,林箋擺正心態,吩咐切拉:「將巡航艦調出,全方位警戒。」

  「很好,看來我們的對手已經上當了。」與此同時,聯邦政府那位來自於克里坦西法的年輕指揮官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語氣輕快的對身邊的同伴的說著,「那麼,我們就來給他們送上一份大禮吧。」

  他身邊與他同樣年輕的同伴,看著從前方安放在機雷群上的小型雷達傳來的畫面,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畫面上可以看出,對方已經停止了前行,開始清除機雷群,而在後方的裝甲護衛艦數量只有標準配備的一半。這說明,對方的指揮官完全無法確定他們身處的位置,所以將力量均分,這樣一來,對於來自身後的敵人,可算是個大好的消息。

  「那麼,我們按照原計劃開始吧……」

  「報告,敵人自我們後方出現,速度極快,預計二十分鐘後到達第一區隊射擊範圍,數量六千!」

  果然,林箋攥了一下手心,這群狡猾的傢伙果然在他們身後,林箋毫不猶豫的下達指令,「切拉,命令D36空域的艦隊立刻下移向W47空域行進,在到達後急轉至Z63星域。同時讓B36空域的艦隊想Z63移動,快!」

  林箋的命令剛剛下達,幾乎整隻艦隊開始急速變換陣型。幾乎就是在一瞬間,整隻艦隊就像是一群紛雜移動的螞蟻在顫動一般,陣型迅速被調整。十分鐘後,所有艦種出現在了他們應該出現的位置。這讓在觀摩室中的軍官們屏住了呼吸。

  「真是精彩的艦船運動!阿祖圖蘭這一方的艦船運動執行官是誰,記住了,這是個好苗子。」霍夫曼提督摸著下巴,毫不掩飾其欣賞的態度,坐在他不遠處的尤金上校甚至站起來觀看。

  「只可惜他們的指揮官有些猶豫了,否則就憑這麼漂亮的艦船運動,他們都能給聯邦的那些孩子們一個漂亮的殲擊戰。」

  「閣下,阿祖圖蘭負責艦船運動的執行官名字叫林箋,就是林默少校的妹妹。」愛德華此時才開口,果然看到霍夫曼提督在驚訝後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而尤金上校甚至張大了嘴,看看霍夫曼提督又看看林默,半晌後識趣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在另一塊大屏幕上傳來的畫面顯示,來自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學生們此時表現良好,在一個小區域的戰鬥後,局面相當有利,但是由於兩方的主力艦隊此時距離較遠,在短時間內還形不成大規模的戰鬥,所以幾乎所有的軍官們都將視線放在這場帝國另一所名校與聯邦軍校之間的一觸即發的戰鬥中來。

  「前方機雷群已清除!指揮官傳來命令,整體保持陣型,緩慢後移。」從旗艦上傳來命令,林箋照做。在保證陣型不亂的情況下,整隻艦隊開始緩慢後移,只是在運動過程中,林箋命令分出兩百隻高速衝鋒艦以最高速穿越小型隕石群,向敵方的後方快速行駛而去。

  這也是剛才跟弗里曼報告過的情況,林箋始終認為,對方既然是告訴行軍而來,那麼他們的後方必然會出現問題。而二百艘戰艦即便是損失也不會對整體戰鬥有多大的影響,所以弗里曼並沒有反駁林箋的決定。但是林箋心中明白,這二百艘精銳衝鋒艦,他們所擔負的使命,一旦這次接觸己方吃虧,那麼這二百艘戰艦就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因為她牢記了一條定律,在戰場上永遠不會過時的定律!

  敵人來勢洶洶,因為身後恒星的風暴,林箋這一方無法展開有效的反擊,只能憑藉優秀的艦船運動而進行四個方向的移動,而裝甲護衛艦精准的出現在自己所在的位置這一點,竟也讓林箋這一方並沒有立即被擊潰,而只是緩慢的壓縮陣型而抵禦對方的進攻。對方的炮擊幾乎不能連續兩次擊中同一艘戰艦,這樣精彩的艦船運動不能想像是來自於一個入學還不到半年的學生之手。一時間,觀摩室中幾乎所有的軍官都開始討論這場戰鬥。

  在這場拉鋸戰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偶爾分神看向另一塊大屏幕的某個軍官發出一聲驚呼,原來,就在不知不覺間,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艦隊也遇到了同樣的局面,只不過與敵方艦隊形成包圍圈不是運動活躍的恒星,而是星際黑洞。

  帝國的兩支艦隊同時遇到如此不利的局面,觀摩室內帝國的軍官們同時黑了臉。

  而就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一個雪上加霜的消息傳來,畫面上阿祖圖蘭士官學校艦隊中綻開了一朵因為艦體爆炸而形成的煙花。那是他們的旗艦,幾乎所有此時還坐在沙發上的軍官們同時站了起來,聯邦政府軍艦中的一艘遠距離重離子炮艦,集中了旗艦!這種遠距離重離子炮艦只運用了干擾敵方的裝甲艦,誰知道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居然撞大運般的集中了對方的旗艦。

  一時間,帝國的軍人們相視無語,而聯邦的軍人們則臉上露出了鬆了口氣般的笑容。

  「情況不太妙啊。」此時無暇關心自己妹妹所在的德拉坎得星艦學院,那邊的情況還沒有到最糟的地步,愛德華中校摸著下巴,一向開朗的眉頭也緊皺了起來。

  法萊寧此時分神看了林默一眼,卻有些失望的發現後者依舊沒什麼表情的坐在沙發上,只是雙手交扣,目光深邃。

  就在觀摩室的帝國軍人一片愁雲慘淡之際,一個沉穩卻明顯帶著年輕女孩稍嫌輕細的聲音響起,眾人一愣,這才發現,原來在那艘旗艦爆炸的一瞬間,機靈的視頻採編人員就將主視角切到了副旗艦上,同時切到的還有剛剛通過副旗艦傳達到全艦隊的通告。

  「通告全艦隊,這裡是副旗艦,我是副指揮官林箋。即刻起,由我接任指揮權!重複一遍,即刻起,由副旗艦接替旗艦的指揮權!」

  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分毫的顫抖,意外的鎮定而自信,這份沉著讓觀摩室內那些身經百戰的軍人都安靜下來,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身材消瘦卻挺拔的女孩身上,他們看著她平靜的目視電子晶幕,揚眉淡看戰火燃亮宇宙。

  法萊寧不自覺的再次看向林默,這次他看到了滿意的景象,林默面帶怔忡,雙手按在沙發的扶手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就像要穿透屏幕一般。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09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3 新生比賽(四)

  「指揮官,我們還不反攻麼?」切拉看著己方艦隊幾乎要被逼入恒星風暴中,額頭上滴下汗水,他們已經在這種情況下堅持了將近三個小時,雖然說這絕大部分是林箋精湛的艦船運動指揮的原因,但是如果這樣下去,他們遲早要在這個區域便被對方打敗。如果是這樣,還不如絕地反攻,掙個魚死網破,也許還有一點機會。

  粒子炮的光束奪目耀眼,就像是用光織成的的網一般,將兩支艦隊都籠罩起來,能量炮與裝甲艦相撞時,能領場震盪出紅色的光芒顯示出了能量的轉化,這個三個小時,這一片原本黑暗幽寂的空域被這樣一場戰鬥點亮。

  「再堅持三十分鐘!」林箋看了看手上的恒星能量運動週期,言語堅定,拿著報表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只要能再堅持三十分鐘就好,三十分鐘後一切將有轉機。

  聽了林箋的話,切拉也冷靜了下來,一個多小時前旗艦被擊中那一瞬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完全愣住了,全艦隊都被即將失敗的陰雲所籠罩,而林箋那鎮定人心的嗓音將一切重新拉了回來。沒錯,只是旗艦被擊沉而已,他們整個艦隊雖然被逼得節節後退,但是卻依舊沒有遭受什麼重大的損失,各軍種配置依舊健全。所以,在很短的時間裡,所有人都重新振作了起來。

  站在觀摩室的軍官們通過大屏幕,很容易的可以看到目前兩方對峙的情況。

  聯邦艦隊成鐮刀形將林箋的艦隊團團圍在恒星風暴區,而林箋的艦隊此時分作三部分,成梯形狀均分在鐮刀中,她將最脆弱的艦種安排在裝甲艦後,每當前方的裝甲艦受到重創,後面的裝甲艦便能及時的補充,而三支艦隊空隙的區域,由於梯形狀後部分的延伸,得以保證安全,即便是鐮刀,隨便砍進來,也會被削掉刀刃。

  但是即便如此,因為身後的空域無法接近,林箋可以轉換的場地實在過於狹小,雖然在勉力支撐,但是依舊被對方緩慢的蠶食,不過,對方的艦隊也不是那麼舒服罷了。

  「很難辦啊,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愛德華小聲的在林默耳邊問道。

  「基本上,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到如此境地。」林默的回答依舊簡練,簡練到讓愛德華中校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

  「那法萊寧上校呢?您有什麼看法?」氣氛太過沉重,愛德華中校為了調節氣氛,轉頭看向那位與林默齊名的帝國年輕軍官。

  「如果沒有什麼後招的話,應該要考慮反攻了,畢竟這樣下去被擊敗只是時間問題。」法萊寧看著屏幕,思考著,轉眼看到林默也看過來的眸子中幾乎看不出焦急,他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想,林默少將此時看起來並不焦慮,必定相信林箋小姐有能力轉守為攻,或許,她已經想到什麼方法了。不過,目前身處局外的我,看不出有什麼好辦法。」

  「等於沒說嘛。」在一邊聆聽的霍夫曼提督也不滿的說道。

  沒有得到什麼好意見,所以所有人又將視線放回到屏幕上,等著那個聲音輕細卻鎮定的女孩給出答案。

  「前方傳回消息,我們派出去的五百艘急速衝鋒艦已經抵達要求區域,請指揮官下達命令。」切拉接到前方傳回的信息,低聲在林箋耳邊報告,那一瞬間,他看到了林箋猛然瞪亮的眸子。

  笑容在那緊抿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薄唇間展開,帶著一絲嗜血般的銳利。那雙幽深的黑眸此時閃爍著晶燦的神采,看起來充滿自信。

  「很好,讓他們繼續就地隱蔽,那裡有小行星群,貼住行星表面,再過幾分鐘,他們的運輸補給艦就要到達那個區域,不要留情,狠狠的打,一艘都不要給他們留下。」

  「是!」切拉聽了林箋的話,也瞬間明白了,在這三個小時的交火中,對方艦隊不惜火力的對他們進行猛攻,此時存儲彈藥能量必然開始頻臨枯竭,因為艦隊數量兩方都定為六千艘,如果在艦隊中補給艦的數量過多,那必定要減少戰列艦的數量,這樣會導致戰鬥力的下降。對方既然如此的急進,在遠離要塞的地方便開始對己方艦隊進行猛攻,必然要的就是儘早結束戰鬥,不願意與他們進行拉鋸戰。如果在此時,伏擊他們的運輸補給艦,對方一定會感到頭疼。

  「讓工兵艦位置下沉,靠近恒星,達到七百公里處待命。」看了看時間,林箋咬了咬下唇,時機就要到了,戰場上要求的就是不差分毫,要麼我就隱忍,等我要做好準備要反攻的時候,就是全面的進攻。

  「是!」切拉雖然不太清楚林箋如此做的目的,但是此時對於林箋,他已經完全的敬服了。

  「唔,在這種被打壓的嚴峻情況下還能冷靜分析對方的想法,真是後生可畏啊。」霍夫曼提督看著大屏幕,揉了揉眼睛,「我在她這個年紀,還是個只是到好狠鬥勇的傻小子。」在坐的都是身處高位的軍官,自然能立刻明白林箋這一招的含義。補給,在戰場上,永遠被放在第一位置。

  「只是如此的話,還不能脫困,即便是補給艦被攔截,此時的局面還是沒有扭轉,何況對方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尤金上校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所以,我們繼續看下去吧。」霍夫曼提督大笑,笑聲引來眾多視線,「本來以為學生的比賽會很無聊,難得看到這麼精彩的戰鬥。」

  大屏幕上,整個空域依舊明亮,聯邦政府的艦隊並沒有因為能量的過分使用而減弱攻擊的力度,很顯然他們依舊想在這裡決一勝負。恒星風暴似乎有些減弱,開始進入低潮週期。那明亮的發光點光亮的減弱,更加襯托出整個戰場戰鬥的激烈。

  逐漸的,觀摩室中的所有軍官發現,林箋艦隊的陣型似乎開始緩慢的變化,三個梯形陣中間的那一個開始緩慢的拉伸,然後開始向兩邊的梯形彙集,而聯邦艦隊仿佛想要抓住這個變陣,開始將鐮刀形收縮,炮火開始集中在中間區域。

  眼看著林箋中間梯形艦隊的裝甲艦因為不再更換而承受不住多次炮火的打擊開始紛紛炸毀,軍官們都屏住了呼吸。大家此時都有些不明所以,三字梯形陣是目前情況下最好的應對陣勢,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林箋在此時選擇變陣,而就從目前的情況的看來,這次變陣顯然不是什麼很好的主意。

  而在此時,聯邦政府艦隊鐮刀的右尖端最後一層的戰艦卻開始掉頭,顯然,他們得知了補給艦遭到了進攻,雖然分兵是個有些冒險的主意,但是此時的情況卻對他們極為有利,林箋的艦隊看上去馬上就要頂不住,此時分兵,聯邦政府的軍隊顯然是打著將林箋艦隊全數殲滅的主意。看出這一點,觀摩室中的帝國軍官們都屏住了呼吸,他們臉上都有些不好看,一些脾氣暴躁的軍官已經開始臉色漲紅。

  然而,屏幕上畫面的急劇變化,讓他們都瞪大了眼睛。

  林箋艦隊放在最後邊的工兵艦,在一瞬間朝著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恒星投下了大量的核能量彈。那些威力巨大的能量彈在接觸到恒星的熱量後立刻引爆,一時間,整個大屏幕變成了一團紅光。

  恒星表面劇烈的震盪,能量彈的爆炸引起了恒星的巨大波動,一陣陣帶著熱浪的恒星風從恒星的表面蕩出。

  觀摩室中的所有人看到,憑藉著恒星風的推動力,林箋艦隊就如脫出炮膛的炮彈一樣,幾乎就是在一瞬間衝了出去。右側梯形陣主炮全開就如重錘一般狠狠的擊打在了鐮刀的右端,那原本便有些薄弱的刀鋒瞬間被重錘折斷,將近五百艘戰列艦瞬間從屏幕上消失,原本嚴密的鐮刀型包圍陣,瞬間被打出一個缺口。而剩下的兩個梯形陣則從鐮刀的左端衝去,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鐮刀陣的左側也被擊穿。

  林箋艦隊在突出包圍圈後,立刻從敵陣之後彙集,在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艦船運動過後,林箋艦隊也變成了鐮刀型,而此時被包圍的艦隊變成了聯邦政府的艦隊。

  這一快速的攻防轉換,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

  速度之快,陣型轉換之熟練,指揮官的決斷,艦船的執行能力,這一切的一切讓觀摩室中所有的軍官們都張大了嘴,他們愣愣的看著大屏幕,直到形成包圍姿態的林箋艦隊開始毫不留情的開始集火猛攻,才回過神來。

  「真是漂亮的反攻啊!」

  「即便是宇宙艦隊的艦船運動執行官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帝國的未來一片光明啊!」

  「真是太漂亮了!」尤金上校激動的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完全忘記了他剛才的不屑。他此時不過三十多歲,還沒有被磨去年輕人的鋒芒。

  真是沒有想到,那樣一個被眾人所詬病的女孩,站在艦橋上卻散發出如此奪目的光芒,法萊寧看著此時切換到旗艦棧橋的大屏幕,看著林箋背手看著電子晶幕,臉上依舊一派從容。心中如滾水般沸騰,這一屋子的軍官,他們肩上的肩章足以晃暈所有人,而此時,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學生卻不動聲色的,比他們更加耀眼。

  接下來的戰鬥已經沒有了懸念,被重創兩處的聯邦政府艦隊在彈藥枯竭的情況下被林箋艦隊全殲。

  當大屏幕上打出比賽的結果後,觀摩室中帝國的軍官們紛紛站起來歡呼,就好像回到了他們年輕的學生時代一般。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的妹妹居然會是這麼出色的孩子。」愛德華中校此時感慨的說道:「完全不像是一個學生,那份冷靜鎮定,再加上靈活的戰術頭腦。林默,她真不愧是你的妹妹。」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同樣感到驚訝的林默在聽到好友的一番話後,也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真的,沒有想到。」

  終於結束了,林箋從模擬艙中走出來的時候,全身被汗水浸濕,這場戰鬥真的耗費了她幾乎所有的心力。身處在戰場上時還不覺得,此時卻感到壓力層層的壓了下來,真是很驚險的一場比賽啊。林箋活動了一下手腕,此時她手腳酸軟,幾乎要爬不出模擬艙了。她苦笑了一下,索性又躺回模擬艙。

  就在林箋疲憊的重新躺下去時,卻被一雙有力的胳膊從模擬艙中扶了起來。藉著這份力氣林箋掙扎著站了起來,這才看到是陳靜蘭。

  「很精彩!」陳靜蘭臉上帶著笑容,堅定的對林箋點了點頭。

  「林箋,你真是太帥了!!!我決定將我的偶像換成你了!」安捷琳娜激動的站在模擬艙旁,激動的渾身顫抖。

  「喂,幹的不錯啊。」莫里斯斜倚在重力場的門口,撇著嘴,眼中卻是滿滿的欣賞。

  「謝謝你們!」看著周圍朝她祝賀的朋友們,林箋臉上露出了笑容。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19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4 新生比賽(五)

  相同的局面,一個已經因為指揮官出奇的戰術而反攻大勝,而另一個依舊在勉力支撐。

  在暢談過林箋的勝利後,觀摩室的軍官們終於意識到帝國另一所軍校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學生們依舊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們的面臨的問題與之前林箋的處境很是相似,不同的是,他們的背後是空間黑洞,他們可沒有恒星風的幫忙。難道就只能在這裡被一點一點的蠶食?

  民主同盟星系的艦隊出人意料的善戰,不,應該說這位年輕的指揮官令人驚訝的相當聰明。他所帶領的艦隊完全看不出同盟星系的風格。在軍官們的印象中,同盟星系在整個人類宇宙史中幾乎沒有出現過什麼十分傑出的將領。他們有其相當單一化的戰鬥風格,樸實,無謂,喜歡實打實的硬碰硬。可是,這位來自同盟星系第一高等軍校的年輕學生,卻展現出了出類拔萃的指揮才能。輕靈,多變,詭譎多端。

  因為剛才林箋的戰鬥太過華麗,所以整個觀摩室中的軍官們都不清楚怎麼在無聲無息之中,這位同盟星系的指揮官就佔據了絕對的上風。所以在某位高官的要求下,剛才播放林箋戰況的大屏幕此時開始以五倍速回放之前兩校之間的戰鬥場面。

  從第一次接觸開始,幾乎每一次小規模的戰鬥,皆是德拉坎得艦隊佔據上風。同盟星系的艦隊完全沒有以往那種硬拼至只剩最後一艦的堅強,他們一旦被壓制,便迅速逃離戰場,而當德拉坎得艦隊追趕而上的時候,便會再出現一些戰艦,然後在接觸後再次逃走。

  而大屏幕上則明顯的顯示同盟星系將近一半的艦隊此時還在距離德拉坎得艦隊將近兩小時路程的區域,而他們另一半的艦隊此時正像一條珍珠項鍊一般以縱向分佈在德拉坎得艦隊通往第三方要塞的路上。他們以兩百艘戰艦為數量單位,不斷的出現在德拉坎得艦隊的後方,一經接觸便四散而逃,逃脫的方向四面八方,讓其對手非常無奈。

  如果追擊的話,有些被對手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而如果不追擊,那麼這樣一次次的挑釁會讓所有人煩躁無比。那種感覺就像是頑童戲壯漢,壯漢一開始隱忍覺得對方不值得動怒,然後卻被其一再騷擾。真正動起怒來,那頑童卻一溜煙的逃走。

  這種詭異的局面,讓觀摩室內的軍官面面相覷,他們在同伴們的眼中都看到了茫然。但是在隱約中,卻憑藉多年從軍的經歷嗅出了陰謀的味道,如果是這些軍官們來進行這場戰鬥,那麼經驗雖然不能讓他們瞭解到對方真正的目的,但是足以提醒他們陰謀的存在。

  只可惜,德拉坎得艦隊的指揮者凱瑟琳公主,雖然天資聰穎,到底經驗不足。

  隨著時間的推移,軍官們漸漸的發現了問題所在,在不知不覺間,德拉坎得艦隊因為來自於身後的騷擾,陣型被拉成了一條長線。

  糟了!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帝國的軍官們腦海中同時冒出了這個想法。而凱瑟琳公主顯然也在之後發現了自己艦隊的陣型問題,開始下令不再理會對方的騷擾,前方艦隊停止前行,後方艦隊快速行進,力圖將陣型重新排列完整。

  可惜,已經遲了一步,對方沒有給他們重新佈陣的機會,那些在之前四散逃脫的艦隊,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他們艦隊正中心的上下左右四方。就像是來自四個方向的立錐一樣,狠狠的將一條長蛇釘在當場。德拉坎得艦隊立刻警覺過來,在最初的慌亂過後,他們開始變換陣型,為圖抵抗來自四個方向的攻擊,他們想要將艦隊由一字長蛇陣轉化為四角尖錐型,但是始終是節奏慢上一拍,在他們轉化陣型的一瞬間,一擊得手的同盟星系艦隊便同時開始轉換陣型,四個方向的艦隊開始轉化為環形,開始攻擊四角尖錐的錐端。

  看著德拉坎得艦隊痛苦的應對,所有軍官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之前林箋艦隊那漂亮的艦船運動。如果此刻德拉坎得艦隊也有那種強悍的艦船運動能力,那在此時,便不會如此的被動。

  此時,在面對對方僅僅一半數量的戰艦時,德拉坎得艦隊的數量優勢竟然變成了行動上的劣勢,船小好調頭,這一點對方做的實在是過於完美。

  不要再在這裡纏鬥了!不少軍官身臨其境般的開始額頭冒汗,因為他們已經可以看到從大屏幕上顯示的,同盟星系艦隊的另一半艦隊此時正在高速的繞過戰鬥場地開始向著要塞的方向疾行而去。出生地的劣勢,已經完全被他們扭轉過來了。

  「看來你的情報有些偏差,未來的挑戰來自民主同盟星系而非聯邦政府。」少見的,林默主動開口,在他身旁的法萊寧表情嚴峻。

  公主殿下在十五歲的年紀已經相當出色,但是畢竟年幼,在需要忍耐的時候沉不住氣,而在需要抉擇的時候又有些魄力不夠。這些需要時間來積澱的東西,真是不能強求。法萊寧在心中喟歎。

  只是,只是為什麼在相仿的年紀中,林箋卻能如此出色的做到這兩點,對於她來說時間同樣吝嗇,經驗更加不可能擁有。她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難道真的有人能得到神如此的眷顧,天生便能擁有這些東西嗎?不可能的,他絕不相信一個進入軍校學習還不足一年的學生便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現,想必是平時得到了很好的教導,在她的身邊一定有以為出色的教師。

  而她有這個條件的,不是嗎?法萊寧不動聲色的看了林默一眼,果然,外界的傳論都是不實的,所謂的林家不睦的消息也是掩人耳目而已。如此看來,林默對於這位妹妹應該是抱有相當高的期待的,所以,才會傾其所有,傾囊相授。

  因為在外圍區域的纏鬥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同盟星系的一支緊緊由一百艘戰艦所組成的小隊終於率先到達了第三方要塞,並且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佔領了沒有防禦的要塞。雖然,比賽並不是佔領要塞便立即分出勝負,但是這種時間制的比賽是以最終兩方所擁有實體來進行的。

  德拉坎得艦隊在渡過最初的慌亂後,慢慢的憑藉數量上的優勢扭轉了局面,他們與同盟星系的艦隊都損失了將近兩千艘,此時兩方剩餘艦隊在數量上依舊持平,但是由於對方擁有了此空域中唯一的一座要塞,在實體擁有數量上,他們明顯的落在了下方。

  此時時間已經剩下不到五個小時,德拉坎得艦隊開始孤注一擲了,他們不再顧忌對方剩餘一千多艘戰艦的騷擾,開始全力向要塞衝去。而對方在騷擾無果後,又因為要塞已經得手,便自行離開,消失在德拉坎得艦隊的視線之中。

  在林箋比賽的兩支艦隊通往要塞的路上有一條狹窄的通道,組成狹窄通道的是活躍期的恒星與小隕石群。而在德拉坎得艦隊與同盟星系艦隊通往要塞的路上同樣有一個狹窄通道,組成這條通道的則是黑洞與隕石群。

  就在德拉坎得艦隊高速進入到狹窄通道的時候,同盟星系艦隊的騷擾戰艦又出現了,凱瑟琳公主此時已經完全不在意那些只敢騷擾而不敢正面接觸的戰艦了,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所有的學生此時都在大罵對手的膽小與狡詐,難道同樣的戰術他們還想要再用一次?簡直是欺人太甚。抱著這個念頭,他們不再去管那些出現在他們周圍的戰艦,開足馬力衝向要塞的方向。

  只是,這一次他們發現自己又錯了。

  出現在狹窄通道的這隻同盟星系艦隊數量明顯與之前遊擊的那些不同,在公主殿下反應過來這些是同盟星系的主力艦隊後,他們已經被對方困在了黑洞之前。他們被迫要在這裡與對方決戰了!

  「真是糟透了。」愛德華中校面對目前的局面,也只能搖頭歎息,「就連恒星風暴那詭異的優勢都沒有,他們面對的是黑洞,這下子我想就是林箋也不可能反敗為勝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林箋上升到了智將的高度。

  此時,局面已經發展到了與剛才林箋艦隊所面臨的同樣的境地。只是,這一次,就連剛才感受過勝利的帝國軍官們,也開始隱隱感覺到失敗正在到來。

  「林箋,要是你的話,一定有辦法的吧?」安捷琳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箋轉頭看去,安捷琳娜晶亮的眸子中帶著對她的狂熱崇拜與對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毫不掩飾的鄙視。她在休息了一下洗過一個熱水澡後,便匆匆趕來觀看另一場比賽的情況,卻發現德拉坎得的那位公主,似乎遇到了大麻煩。

  「這種情況下……神也不能扭轉的吧。」面對安捷琳娜的崇拜,林箋汗顏,數量上不佔優勢,整體實力不佔優勢,區域上又明顯的處於劣勢,林箋想像不出怎麼樣才能從這種情況下反敗為勝。

  情況已經相當危急了,德拉坎得艦隊已經完全不能再後退了,最後排的戰艦已經在勉力支撐黑洞所帶來的引力。再後退下去,便是被黑洞吞噬。只能勉力突破包圍這一條路可走,可是面對對方層層的包圍,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學生們開始有些絕望了。

  就在此時,通過旗艦傳來的通告響起。

  「通告全軍,這裡是旗艦,我是指揮官凱瑟琳,很抱歉由於我的失誤讓大家處於如此境地。為此,我將擔負起全部責任,如果能夠突出重圍,請大家盡力返回比賽出生地!指揮權自此時交給副旗艦!請務必不要有無謂的傷亡!祝大家武運昌隆!」

  話音剛落,德拉坎得艦隊公主的乘坐旗艦龐大的艦體迅速的開始轉動,在十幾秒鐘後,長達一千兩百米的戰艦完全橫向的面對了對方的獠牙,旗艦艦體一面的防護盾打開,兩百門主炮完全打開。包括兩百艘旗艦護衛艦在內,開始向對方中央地帶衝去。

  旗艦側體強大的火力,瞬間將對方鐮刀型的陣型打出一個凹槽,對方立刻展開猛烈的攻擊,兩百艘護衛艦瞬間就像在天空中爆裂的煙花一般,燃亮了整個旗艦,旗艦龐大的艦體,因為被無數粒子炮擊中的原因開始劇烈的晃動,卻依舊執拗的向對方的腹地移動。

  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所有的學生幾乎在一瞬間被驚呆了,他們的旗艦在為他們的逃離生生的以自己的生命殺出一條血路。一些女生已經開始包含熱淚了,男生們則紅了眼。

  在旗艦終於不堪炮擊重負而爆炸的一瞬間,同盟星系艦隊中間也被打出一個缺口,雖然德拉坎得艦隊也損失了相當數量的戰艦,但是到底有一千多艘戰艦逃離了包圍圈,朝著遠離要塞的星域逃去。

  時間到了終點,比賽結束,同盟星系艦隊獲得勝利。

  觀摩室中一片沉默,雖然最後帝國的學校最終失敗,但是那艘旗艦在最後做出的決定卻讓他們沉思。

  法萊寧鬆了口氣,公主畢竟是公主,她的成長環境決定了她思考問題的時候會站在絕大多數人所到達不了的高度。很好,一個偉大的統治者,她不需要有多麼高明的指揮才能,因為這些事必然有人會替她去做。但是作為一個帝王,想要得到民眾的支持,那麼就必須要有一顆仁愛的心。要讓民眾相信,在要做出抉擇的時候,她會選擇她的子民。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29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5 同盟星系指揮官

  希媞娜端著剛剛泡好的咖啡站在門外,輕輕的敲了幾下,門內卻沒有反應。她退後了幾步抬頭看了一眼房門上方的顯示屏,綠色的字樣表明房間的主人此時依舊待在房間中。她抬手看了看手錶,時間是上午十點,這個時候了,那人總不至於還在睡覺吧。

  「希媞娜?怎麼站在門口。」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希媞娜轉頭看去,有些靦腆的笑了笑:「亞斯學長,我正要給路非送咖啡。」

  「那站在外面幹嘛。」被稱作亞斯學長的人伸手推開門,然後轉頭笑道:「我就知道這傢伙大上午的在打瞌睡。」

  希媞娜跟著亞斯走進房內,一眼便看到路非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雙手交疊在腦後,兩條長腿翹在書桌上,姿勢舒服,氣息勻長。他的頭頂從椅背上露出一部分,幾縷純黑色的髮絲散露在外面,被窗外吹進來的風吹得微微晃動。

  一時間,她有些不忍打擾,昨天的比賽應該是累壞了吧,為了這場比賽,在賽前大家都辛苦了很久,路非作為指揮官,想必是更加的辛勞。想到這裡,希媞娜有些猶豫的停住了腳步,卻看到站在身邊的亞斯學長經過她的身邊。

  亞斯走上前去,一腳踢在椅子上,椅子的晃動瞬間驚醒了剛剛還舒服的睡著的男人。他雙手在空中抓了幾把,慌亂的又按在椅子的扶手上,這才穩住身形。

  「學長,我遲早被你玩死。」路非嘟囔著將雙腿從桌子上放下來,年輕的同盟星系指揮官有一張溫和的面孔,看到學長叉著腰站在自己面前時頓時有些委頓,在看見了端著託盤的女孩時,這才露出笑容,輕快而明亮:「希媞娜,你真是太體貼了。我正有些精神不濟呢。」

  「給,」索菲將咖啡到處一杯遞給路非,又給亞斯學長倒了一杯,這才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安靜的看著兩人。

  「在遙遠的銀河帝國還能喝到第七區瓦迪娜街區最純正的咖啡,真是幸福啊。」路非喝了口咖啡,滿足的歎息,亞斯學長也贊同的點點頭,轉頭看向希媞娜:「希媞娜,你來軍校真是埋沒了你的好手藝,據我所知,你們家的連鎖咖啡館遍佈首都星啊。」

  希媞娜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依舊恬靜的看著兩人。

  「啊,我把這個給你帶來了。」亞斯學長從手腕上的通訊器中抽出儲存卡,遞給了路非,「這就是阿祖圖蘭與聯邦政府的那場比賽的錄像,我們一起來看看吧。應該對你後面的比賽有幫助。」

  「哦,太感謝了,我正要去找這段錄像呢。」路非感激的從亞斯學長手中接過儲存卡,插入到放在書桌上的解碼器中,同時不忘朝學長討好的笑笑,引得後者翻了個白眼,「這種東西很好找的吧,你就是太懶惰了。」

  「哎呀,我們來的剛剛好啊。」年輕而開朗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幾個年輕人走進房間,他們都穿著相同制式的深藍色的軍裝式制服,衣領上配著金色的徽章,與屋內三人的衣著完全相同。

  「你們來的正好,來一起看看吧,這場比賽很是精彩。」亞斯學長站起身來,看著幾個走進來的學弟開始搬椅子,一起圍坐在書桌前,希媞娜為大家都倒了一杯咖啡。

  「會比我們那場更精彩麼?」坐在路非身邊的褐髮男生笑著將胳膊攬住路非的脖子,「難道還有人比我們路非狡猾?」

  「我快被你勒死了,海亞!」年輕的同盟星系指揮官此時翻著白眼從同學的手中掙扎著拯救自己的性命。

  「你就別欺負他了。」亞斯學長一拳揍在海亞的胳膊上,看著對方毫不在意笑嘻嘻的樣子,無奈的歎了口氣,只是語氣雖無奈,眼中卻帶著一絲寵溺,「好好看吧,混小子們,整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此時放在桌上的顯示器開始播放昨日另一場比賽的視頻,屋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不大的顯示器屏幕分成兩部分,在兩支艦隊還沒有接觸的時候分別顯示其出生地以及運動路線。此時屏幕的顯示器上顯示出了兩支艦隊的出生地,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艦隊出生地顯然更佔優勢。整個比賽場地與之前他們跟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艦隊比賽場地很是相似。看到這,年輕的同盟星系指揮官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真是沒有創意啊。」

  「要什麼創意,我覺得這種場地就很好,星際間的戰鬥中所要面臨的問題這裡包含了很多個,很考慮實戰的場地。」亞斯看了一眼路非,強硬的氣場讓路非撓了撓頭,不再言語。

  「你認真看看吧,這場比賽裡,阿祖圖蘭的指揮官面臨著與之前那位德拉坎得指揮官同樣的境地,卻反擊成功。她的對手也不弱,是聯邦政府有名的天才少年。多瞭解一下對手的情況,對你接下來的比賽很有好處,就目前看來,很可能阿祖圖蘭便是你決賽的對手。」

  民主同盟星系第一高等軍校所在的區域是在下半區,而銀河帝國的阿祖圖蘭士官學校則在上半區,如果他們接下來的比賽都勝利了,那麼在決賽中就會碰面了。聽到學長如此苦口婆心的話,路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開始認真的觀看。

  「咦,與我們的對手相同的境地麼?那得好好看看對方的手段。也許真有跟路非一樣狡猾的人吶。」海亞偷笑,在他身邊的幾人也跟著起哄笑了起來,此時屏幕上的比賽進程有些無聊,大家的注意力也放鬆了一些。

  很顯然,阿祖圖蘭的指揮官有些過於保守,穩健有餘魄力不足,在面對聯邦政府的艦隊時顯得有些畏手畏腳。路非托著下巴看著顯示器,開始進入狀態,那位聯邦政府的小兒子確實能力不俗,他也曾接觸過幾次,只不過都是在線上的模擬機戰。相較於銀河帝國的自視甚高,聯邦政府與民主同盟星系間的關係其實更為融洽一些,兩國之間的衛星傳導也很是發達,線上的聯繫也容易很多。所以有時候,路非也會在線上與聯邦的一些學生進行單人的模擬比賽。

  阿祖圖蘭的指揮官為其保守付出了代價,他們在通往要塞的狹窄區域中被包圍,身後是活躍的恒星風暴,面前是鐮刀陣型的敵方艦隊。場面與另一場比賽幾乎完全一樣。哦,不,應該說他們的處境更差,他們的旗艦居然被遠距離超高光束炮擊中墜毀。這種小概率事件的發生讓此刻圍觀的同盟星系的學生們也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聲。

  「這樣都能反攻?」有人已經開始懷疑比賽的結果了。

  「通告全艦隊,我是副指揮官林箋。即刻起,由我接任指揮權!」就在同盟星系的學生們開始小聲議論的時候,音響中傳來一句話,聲音清晰而鎮定!是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阿祖圖蘭全校的學生對於這一場新生比賽相當的得意,所以視頻製作技術人員特意討好般的把這句話也安插在視頻中。因為不少帝國的軍官們也特意指定了要一份視頻,這在以前可是很少見的。

  「是個女人!?帶領阿祖圖蘭反敗為勝的居然是個女人?」海亞驚訝的叫道。

  「真是讓人吃驚呀。」路非也有些驚訝,只不過比起那些在一邊驚得張大嘴的同學們,他看起來還比較能接受。

  「咦?」在同伴們只顧著驚訝的時候,路非注意到,在右上角的小屏幕上,一支由兩百艘高速衝鋒艦組成的小隊悄無聲息的向著聯邦政府艦隊的出生地飛去。

  路非看著右上角的那支小隊,一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弓起一指開始在桌面上無意識的輕輕的敲打著。

  屏幕上,阿祖圖蘭的艦隊被對手以鐮刀狀陣型包圍,在旗艦意外被遠距離超高光束炮集中墜毀,指揮官「陣亡」的極度不利局面下,面對著對方毫不吝嗇彈藥的猛烈炮火,整個艦隊卻絲毫不顯慌亂,而是依舊保持著很好的節奏在運動。

  希媞娜聽到從桌子上傳來的敲擊聲,很輕微卻很有節奏。她看向路非,他早已不見了平時懶散的模樣,目光灼灼,托著下巴的手不自覺的撓著臉龐的碎髮,而另一隻手正彎著手指敲著桌面。

  那敲擊桌面的頻率,正是阿祖圖蘭艦隊陣型轉化的頻率。

  面對對方的鐮刀陣型,阿祖圖蘭擺出三字梯形陣,三個梯形陣中的距離恰到好處,長了就會讓對方攻進來,短了就沒有了效果。而梯形陣也保證了己方的損失降到最小。最出色的便是他們的艦船運動,受損戰艦與頂替上來的戰艦之間的交替幾乎無隙可乘。

  「好精彩……」一邊的海亞喃喃,他正是民主同盟星系艦隊的艦船運動執行官,必然格外的注意對方的艦船運動,此時見到了如此高端而精彩的艦船運動,一時間有種全身被澆了一盆冷水的感覺。

  「還有,你們有沒有發現,他們的炮擊好准。」坐在海亞身邊的另一個學生也咋舌。

  「阿祖圖蘭的炮術精准度一直是有很高水準的,他們的戰鬥系科系一向很好。」海亞有些暴躁的說道,「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的艦船運動也這麼厲害,他們的艦船運動執行官是誰?」

  「就是剛才那個女孩,此時阿祖圖蘭的指揮官。」已經看過一遍比賽視頻的亞斯學長橫了海亞一眼,開始快進視頻,這三個小時幾乎都是這種步調一成不變的攻防。「終於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了吧。」

  視頻被快進到三個小時以後,所有人驚訝的發現,在三個小時後,阿祖圖蘭的艦隊依舊沒有遭受什麼重大的損失。

  而聯邦政府的艦隊卻開始有些變化了,鐮刀右端的一層戰艦開始離開戰場朝著遠處駛去,這是之前阿祖圖蘭預留下的伏筆,那兩百艘戰艦的作用就要發揮出來了。

  果然,在同一時刻,阿祖圖蘭的工兵艦投下了熔核彈,憑藉著強大的恒星風,阿祖圖蘭艦隊展開了反擊。

  反擊無比的精彩與迅捷,在迅速突破對方的包圍圈後,又是一陣讓人眼花繚亂的艦船運動,整體攻防的角色已然轉變,被包圍的變成了聯邦政府的艦隊。

  戰鬥在十幾分鐘後便結束了,整個房間已經悄無聲息,路非伸手關掉轉換器,覺得有些奇怪,回過頭來這才發現所有人都臉色發青,抿著下唇,一言不發。

  「喂,大家,這是怎麼了?」路非撓撓頭,一時間被同伴們的臉色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說實話,路非,你覺得阿祖圖蘭的這個指揮官怎麼樣?」海亞少有的一臉凝重。

  「恩,很厲害,戰術安排得當,時機把握的很好,很有預見性。」路非的神情開始興奮起來,對於那位指揮官,他也有著很高的評價。

  「混蛋,我是問你,有沒有把握打敗她!」路非的回答讓眾人齊齊的翻了個白眼,大家紛紛的將拳頭送給這個此時還依舊沒心沒肺的小子。「拜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很厲害,你這麼興奮是什麼意思啊。」

  「是你們問我對她什麼看法的嘛。」路非捂住腦袋哀號。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鬧了。」又是亞斯學長為路非解了圍,只不過他對於路非也有些沒底,「路非,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把握?」從拳頭中逃脫出來的路非揉著因為保護腦袋而被打了幾拳的胳膊,無奈的說道:「在戰場上,誰敢說自己一定有把握,一切都要看情況而言。地域,時機,艦隊的整體能力,還有對方指揮官的頭腦。這都是要考慮的東西呀。不過,她想要打敗我,也不會很容易就是了。」

  「我們的指揮官居然說這麼喪氣的話。」海亞無奈的攤攤手,臉上的神情也恢復了以往的傲慢,「既然我們的指揮官不能保證必勝,那麼就只有靠我的艦船運動了,哈哈哈哈。」

  「別得意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炮術士官們比不上對方嗎?海亞!」

  「或者你的意思是我的飛行隊靠不住?」

  「需要登陸作戰的話,你要代替陸戰隊去嗎?」

  海亞傲慢的話引起了周圍同伴們的嬉笑謾駡,屋內的氣氛重新的活躍了起來。

  「好了好了,午飯的時間到了,我們去餐廳吧。不管怎麼樣,填飽肚子是需要擺在第一位的。」亞斯學長笑著看著讓他驕傲的學弟們,開始一個個將他們推出房門。眾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向餐廳走去,引得一路上帝國學生們好奇的觀望。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37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6 第一次接觸

  為了這次來自銀河系各個國家的參賽學生,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學生餐廳特意聘請多名廚師以求食物種類可以滿足所有學生的需求。所以這幾天大多數學生都會選擇來為比賽而特意設置的第七餐廳來用餐,校方在注意到這點後,便將第七餐廳所有區域開放,一時間,這裡幾乎成為各國學生彙集的場所。

  莫里斯一手端著託盤,一手插在制服的褲兜中,一邊走一邊看著一個又一個的裝滿各國食物的自助式餐盒。他幾乎從不在公眾食堂進餐,平日裡都是去學生食堂樓上的小餐廳中進餐。今天隊裡的那些混蛋們非要來嘗嘗異國風味的食物,所以他勉為其難的跟著他們來了這裡。

  此時看著那些被統一裝在食盒中的食物,有種倒胃口的感覺。再加上,他在昨天看過林箋比賽後便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這讓他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外加心神不寧。可是卻總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有問題,這讓他愈加的煩躁。他草草的從食盒中盛出一些事物,剛要轉身,卻與迎面而來的人撞在一起。

  莫里斯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高了原本放在身前的餐盤,這避免了餐盤被對方拍在自己胸前,可惜對方卻沒有他的反應速度,嬌小的身軀整個的撞在他的胸前,還有一杯熱水,同時澆在他的胸口。

  「混蛋!」正在煩躁的莫里斯被一杯熱水燙了個正著,同時一連串道歉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這讓他更加煩躁,他一手揪起那人的衣領,將對方拎到自己面前,幾乎將她提離了地面,「不會走路嗎?」那被拎起的人有雙大眼睛,此時被他的舉動嚇得滿目惶恐,已經快要淚水盈盈。

  居然是個女人,莫里斯嫌惡的撇撇嘴,這女人一副被他嚇破了膽的模樣,看了就讓人厭煩。不過,莫里斯堅信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對於女人他向來不會用武力對待,當然,林箋例外,她除了長相,哪裡是個女人。莫里斯拎著撞到他的女人,腦子卻神遊到星際。

  「放開她!」一聲怒吼響徹食堂,也將莫里斯的思緒從銀河的另一端拽了回來。

  他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周圍,原來,不知不覺間,在他的周圍已經圍繞了幾個穿著灰藍色軍裝制服的年輕學生,為首的一個正舉著拳頭向他揮來。

  莫里斯冷笑一聲,這種軟綿綿的出拳速度也能拿出來丟人現眼麼,他一把甩開那女孩,又用極快的速度攥住來人的手腕,鋼鐵般的手指將對方的手腕牢牢制住。豈料那人也不甘示弱,另一隻手也揮拳而上,莫里斯的另一隻手還端著餐盤,他可不想讓餐盤中的食物灑出來弄髒身上的衣服,迫於此種無奈,他只得一腳踹出去,那人便捂著肚子應聲倒地。

  這一下子像是捅了馬蜂窩,在餐廳一個角落裡的穿著同盟星系灰藍色制服的學生們全部站了起來。

  而另一邊,已經有人開始吹起好事的口哨,莫里斯回頭看去,果然是自己那群混蛋隊友,他們正興致高昂的看著自己身陷麻煩中。

  「你居然對希媞娜動手?」剛剛看到這一幕的海亞,怒氣衝衝的將手中的餐盤扔下,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莫里斯的身前,而他的同伴們也迅速的跑來將莫里斯圍住,一時間場面開始緊張了起來。

  「你沒事吧?」路非與海亞一樣,同樣是剛剛看到這一幕,他走到希媞娜身邊關切的問道。

  「還好,」希媞娜已經顧不得害怕,只是抓住了路非扶起她的手臂,急急的說著:「不要讓海亞打架,這個人並沒有對我做什麼,是我先把水灑在他身上的。」

  「我看到了剛才的情況,雖然是你先撞到了他,但是這樣對待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難道是正確的嗎?」路非一向溫和的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他極少露出如此嚴肅的神色,但當他每次露出這樣神色的時候,大家都知道,這傢伙又開始執拗起來了。他鬆開扶住希媞娜的手,走到怒意勃發的海亞身邊,伸手擋住了海亞想要揮出去的拳頭,看向莫里斯的目光帶著譴責與執著。

  「你應為你的行為感到羞恥,向她道歉!」路非的聲音並不高,但卻帶著堅定的執著。

  「怎麼樣?你也想領教一下阿祖圖蘭陸戰學院的實力麼?」看到路非有些發暗的目光,莫里斯血液中的混蛋基因又開始活躍起來,他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神色開始變得玩味,看著這個比他矮了將近十公分的還是個少年的學生,他輕易的一手就揪起他的衣領。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不僅僅是因為阿祖圖蘭士官學校陸戰學院赫赫的名聲,更是因為他們認出了陸戰隊的隊長莫里斯,他們開始為這個被他揪住衣領的看起來相當文弱的少年擔心起來。

  「向她道歉!」讓莫里斯驚訝的是,這個少年黑色的眼睛裡,竟然看不到一絲畏懼,他依舊用他並不大的聲音重複這句話。

  「路非!」希媞娜緊張的快要暈倒了,她此時也顧不上害怕了,上前攥住莫里斯的胳膊,眼淚都流下來了。

  「我說,你又在這發什麼神經!」就在眾人以為少年要挨揍而氣氛緊張到最高點的時候,在人群的外圍響起了稍嫌輕細的女聲。

  莫里斯翻了個白眼,將路飛推開並鬆開了攥著他衣領的手,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被他目光掃到的人群紛紛讓路,眾人看去,一個穿著阿祖圖蘭軍裝制服的女生站在人群的缺口處。

  路非腳步踉蹌了一下,再抬頭時目光與那女生打量過來的目光正正撞上。她看起來與希媞娜差不多的年紀,可是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氣質差別之大,讓人無法將她們二人視作同一種生物。他看著那女孩走到莫里斯身前,身高的差距讓她不得不仰起頭,她皺著眉頭開始說話,「現在是午餐時間,不要打擾別人用餐好嗎?」

  而那剛才還一臉張狂的傢伙此時卻帶著一絲委屈的怒視那女孩,「這難道是我的錯嗎?」

  那女孩也有些不知道怎麼辦,她看著那傢伙,看起來並不怎麼想管閒事,「那行吧,你繼續,我去吃飯了。」路非看著她轉頭看向自己,然後帶著無奈的表情說道:「這個傢伙有事沒事就喜歡炫耀他的武力,請不要在意,他雖然脾氣暴躁,但是卻並不是個會對女人輕易動手的傢伙,雖然在另一方面他的確是個混蛋。」

  女孩真誠的語氣化解了同盟星系學生們的大部分怒氣,他們在看到莫里斯在聽到這番話嘴角抽搐的樣子後,心頭最後一點怒意也消失無蹤。海亞甚至走上前去表達好感:「好吧,也許我們的確不瞭解帝國的思維方式,不過事情算是過去了,我叫海亞,這個傢伙叫路非,那女孩叫希媞娜,我們都是來自同盟星系第一高等軍校來參加比賽的新生,能認識你嗎?」

  聽著這個叫做海亞的年輕人帶著微微傲氣的口吻介紹他們的來處時,林箋忍不住笑了笑,他們的確可以驕傲,同盟星系第一軍校與德拉坎得的那場比賽她看過,很精彩的比賽,很厲害的隊伍,很高端的指揮。

  海亞看到林箋的笑容,那笑容裡毫不掩飾她的欣賞,頓時有些愣,「你知道我們?」

  「是的,你們是很有實力的隊伍,祝賀你們獲得第一場比賽的勝利。」林箋點點頭,「我是阿祖圖蘭艦船運動科新生,我叫林箋。」

  直到整個餐廳都安靜下來,路非與海亞等人還處在剛才的事件中有些回不過神來。兩人不約而同的交換了眼神,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訊息,「這絕對是個人物!相比起來,德拉坎得那個什麼公主真是差太多了。」海亞感歎的說道。

  「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很強烈的舉動,甚至沒有大聲說話,為什麼我會有種她那麼強勢的感覺。」希媞娜也望著那邊正與幾人同桌吃飯的林箋,喃喃自語般說道。

  「她的確不一般,但是,海亞,你也不要小看那個公主。」路非第一個回過神來,將叉子咬在嘴裡說道。

  「為什麼?雖然那位公主最後以自己為代價使得她的艦隊有部分人逃脫,可是最根本的原因卻是她指揮失誤造成的。她最後的舉動只是彌補錯誤而已,而且,她是公主,怎麼可能為了那些底層的士兵們犧牲自己的生命,帝國的女孩們不是只注意舞會,首飾和漂亮男人麼。她最後那樣是不是作秀還不一定呢。」海亞越說越得意,他發現自己還是很有分析能力的。

  「表面上看來那位公主指揮無力,沉不住氣,又有些衝動。在這點上我贊同你的看法,但是,你也說了她是公主,銀河帝國目前並沒有明確的表明下一任皇帝的繼承者是誰,這位公主也有相等的機會成為下一任皇帝,而作為一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她需要有率領艦隊指揮的能力麼?顯然不需要,她只需要駕馭那些有指揮能力的軍官就可以了,她最需要的才華是贏得人心的能力,從這點看來她最後的舉動就很讓人玩味了。你可以不屑,因為這確實只是一場比賽,並不會真的威脅到她的生命從而認定她是在作秀。

  但是,你想想,我們覺得她是在作秀,不願意相信她是為什麼,是因為我們是站咋旁觀者的角度,她的執政觀點與我們完全無關,即便是她登上皇位,我們也不是她的子民。但是帝國的軍人們會怎麼看這一舉動,哦,我們不是所有的軍人,我們就說軍隊中數量最大的底層士兵們。那位公主的舉動會讓他們思考,如果他們也面臨同樣的困境,他們的指揮官會做出何種抉擇。

  這位公主用這種舉動在表明自己的立場,她在表達她的執政理念,身在高位者要勇於承擔自己的過失,身在高位代表了擔負著與之地位相同的責任。士兵們最怕的是什麼,不就是怕自己的生命被無意義的浪費,怕因為愚蠢的指揮官而死於一場愚蠢的戰鬥麼?不管公主以後是否會實踐她的諾言,她總歸給了人們一種希望,而希望是最容易傳播且最不容易被熄滅的東西。」

  海亞看著路非,瞠目結舌,半晌才回過神來,撓了撓頭,「路非,我不得不說,有時候你還真可怕。」

  「啊,不知不覺間居然說了這麼多,怪不得我這麼餓了。」路非揉揉肚子,開始享用自己家鄉的美食。

  「我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莫里斯看向林箋,雙臂環抱在胸前,語氣不滿,「你讓我訓練你的陸戰參賽隊員,可你居然沒讓他們出場!」

  「昨天那場比賽你覺得什麼時候能輪得到他們出場。」聽到莫里斯的話,林箋差點被嗆到,這傢伙,跟他認識越久越覺得他真的還只是孩子啊。「陳靜蘭還幫我訓練飛行隊呢,你看她怎麼沒跟我抱怨,昨天那種情況,怎麼說也是空域作戰,飛行隊比陸戰隊機會大不少吧。」

  「就是!」隨後趕到的正在吃飯的安捷琳娜幫腔,陳靜蘭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莫里斯,又繼續低頭吃飯。

  「這種事情該我考慮麼?我付出了努力,卻沒看到成效,這讓我很生氣。」莫里斯根本無視林箋的話,挑著眉毛斜眼看著林箋。

  「我只能保證,在戰事需要的時候,多考慮一下你的陸戰隊隊員們。」林箋撇撇嘴繼續吃飯,前半段的比賽估計使用陸戰隊的機會不大,昨天下午以及今天上午,她已經觀看了其餘四隻艦隊的比賽視頻,沒有很出彩的隊伍,估計決賽前她不需要很費周折。但是,同盟星系第一高等軍校的那位指揮官卻確實不容小視,也許在決賽中需要換一種打法。

  比賽的進展就如同林箋在餐廳中的想法一樣,在接下來幾天的比賽中,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隊伍一路披荊斬棘,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比賽便一路殺進到了決賽,因為對手的弱勢,林箋得以不必分心二用,沒有那麼勞累,弗里曼的指揮也愈加進步。

  而民主同盟星系第一高等學校也是如此,他們贏的更加效率,其新生指揮官路非的名字,也開始逐漸被人們津津樂道。這次新生比賽最大的看點就是這兩支明顯高過其他學校的隊伍碰撞到一起時,會激蕩出怎樣的火花。這不光是學生們的想法,在近幾天裡,帝國的軍界也同樣盛興這個話題。

  同時,在結束了最後一場小組賽後,阿祖圖蘭校方指定了最後決賽帶領艦隊的指揮官換成林箋,這也是幾乎所有看過第一場比賽的阿祖圖蘭學生們的意思。

  就這樣,距離決賽的日子要到來了。

  在進入模擬艙的前十分鐘,兩位指揮官接到了比賽組委會傳來的比賽場地地圖。

  決賽,要開始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44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7 決賽(一)

  躺在重力場教室的地板上,看著上方穹頂上被放大兩倍的銀河星圖,林箋忽然想起在不很久遠的幾個月前,她還在這裡滿身汗水的對抗著引力對於身體的糾纏。那個時候,初入阿祖圖蘭的她還面臨著被教官一腳踢出學校,而就在今天,她將要代表阿祖圖蘭去參加這一場被全銀河系軍校所矚目的比賽。看著頭頂的星空,她有些不能壓制內心的渴望,緩緩的伸出了手,想要撫摸那些閃爍著璀璨光芒的星體。

  在這樣一個時刻,林箋突然覺得,雖然靈魂的轉化她無力對抗,但是重生的意義她卻可以親自賦予。不管這是命運獨自給她的寬容,亦或是想要將她帶入未知恐懼的玩笑。新的人生,她一定會踏實走好每一步。

  曾經遙不可及的夢想,那只出現在電影屏幕上的星海深處,讓人血液都為之沸騰的征服宇宙夢想,在新的人生中,都那麼清晰,仿若觸手可得。林箋覺得自己一定是被蠱惑了,她原本並不是這些東西最狂熱的夢想家,可是當這一切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它們所帶來的震動遠遠不是一千年前的那些人可以想像的。

  浩渺遼闊的宇宙,璀璨奪目的星河,讓人有種忍不住去征服他們的欲望。

  林箋站起身,不再去觀望那人造的雙倍星空圖,打開重力場教室的門,冬日恒星依舊明媚的光芒灑滿了她一身,將她領口的肩章照射的熠熠奪目。走在通往模擬艙教室的路上,伴隨著身邊經過的學生們大聲的加油聲,林箋不自覺的挺直了身軀,心地激蕩,步伐卻愈加的穩健。

  在林箋推開模擬艙教室的門時,門內齊齊的傳來歡呼聲。所有站在模擬艙邊正監測數據的學生們同時站起身向林箋揮動著手中的頭盔,以表達他們此時興奮的心情。原來她算是來晚了的,此時就連陳靜蘭都已經在飛行隊那邊對隊員們進行最後的叮囑。

  「林箋,來來來,我給你準備了好東西哦。」

  「這是什麼?」林箋看著安捷琳娜遞過來的環狀觸之柔軟的東西有些遲疑。

  「不會吧,你沒用過嗎?」安捷琳娜驚訝,「當年,我就是靠著它才沒有在備考的時候死在模擬艙中,這東西可以調節你身體的各種數據,讓你不會過於疲勞。」

  「哦,謝謝,這東西太及時了。」林箋接過調節器,感激的說,上一次說真的如果時間撐得再久一點,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校方怎麼會突然改變指揮官的人選?」陳靜蘭看到林箋來到模擬艙教室,也走了過來,她昨天還在參加單體戰鬥科的表演賽,今早剛剛從比賽場地趕回學校,一聽說這件事,就直接來到模擬艙教室,飛行隊的新生們雖然被訓練的很好,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再提醒一下。

  「我也是昨天才得到通知的。校方的意思是上面有人希望這樣,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林箋點點頭,這件事她也有些奇怪,「不過,我問過哥哥,他說要我安心比賽,這些東西不用去管。上面是想要看看我第一場比賽是靈光一現還是真的有真材實料。」

  「真是太好了,如果能得到軍方的關注,林箋你以後的路就會好走很多。」安捷琳娜很開心的說著,看著林箋只是微微的露出笑容,又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首都星的那些人以前怎麼會那麼說你,果然不管是多優秀的人總會被詆毀的嗎?」

  「安捷琳娜,越是優秀的人就越會被詆毀。」看著安捷琳娜瞥著嘴,陳靜蘭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柔順的長髮,而看向林箋的目光則帶著期待與信任,「比賽加油,我們等著替你慶祝。」

  「好。」林箋微笑著點了點頭。

  「咦,莫里斯那個傢伙居然沒來啊,他不是說要來監督你啟用陸戰隊嗎?」安捷琳娜定著陳靜蘭的手有些艱難的轉動腦袋環顧四周,她原本對於學校裡的這個霸王也是敬而遠之的,後來也許是在林箋的影響下也開始對這個表面看起來兇狠的傢伙隨便起來。

  「我倒是看到陸戰隊的卡薩在那邊。」陳靜蘭收回了放在安捷琳娜腦袋上的手指了一個方向。

  那邊,卡薩正在朝她們三人走來。

  「那個傢伙,我是真被他打敗了。」聽到安捷琳娜的話,卡薩無奈的捂住臉,林箋莫名其妙的看到周圍陸戰隊的學生們也開始嗤嗤的笑了起來,仿佛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

  「到底是怎麼了?」林箋開始好奇起來。

  「昨天單體科系有表演賽你知道吧,莫里斯去比賽,這場比賽為了視覺效果並沒有採用空氣炸彈,所以光束槍,粒子槍什麼都是可以用的。」卡薩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依舊一臉的無奈,「結果他的對手是來自民主同盟星系的,那個傢伙一定是還記著那天在食堂發生的事情,所以就耍帥唄。明明可以遠距離開槍,他非得衝進人家的陣營裡用手槍的槍柄去打人家的臉,結果打是打爽了,他也被人群毆了,現在右眼還是青的呢。你知道,那個傢伙對於外表有多在意,那副樣子,他肯出來才怪呢。」

  「我該說點什麼呢。」林箋無語了,看著卡薩,對方一副完全瞭解她心情的姿態,沉痛的表示。

  「不用說了,我會代為表達你的敬佩,對於他單身攻入敵營。」

  「恩,用不著我自己說,這太好了。說謊不是我擅長的東西。」看著卡薩無奈的表情,林箋也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請參賽的學員準備,距離正式比賽還有一小時分鐘時間!請進入模擬艙,比賽將在一小時後正式開始。」模擬艙教室的擴音器裡傳出提醒的聲音,教室內的嘈雜瞬間安靜了許多。

  「祝你好運。」聽著身邊人的鼓勵,林箋踏入了模擬艙。

  再次睜開眼後,已經身在戰艦上了,不同的是,這次她所在的戰艦不再是副旗艦,而是阿祖圖蘭艦隊的旗艦,一艘長一千四百米,有著三百門主炮,一千門副炮,七倍重力防護裝甲的巨大戰艦。而此時,林箋正站在艦橋上。

  旗艦上所有位置的人員都已到齊,正在調試數據。

  「報告,比賽空域圖以及勝負判定標準已經傳來,請過目。」副官切拉在第一時間將接收到的比賽通知交到了林箋的手裡。

  「謝謝。」林箋點了一下頭,從切拉的手裡接過比賽通知。看了一會後,林箋下令,「通知各軍種負責人,來旗艦開會。」這次比賽的時間跨度為三天,而且比賽場地星域比之前的比賽複雜不少,她需要一個完全的作戰計劃。

  很快的,包括陸戰隊,飛行隊,工兵艦,裝甲艦,後勤補給,情報參謀等等各個部門軍種的負責人都到了旗艦。林箋將比賽用的空域圖上傳到立體投影儀上。

  立體投影儀上立刻顯示出了複雜的比賽空域地圖。

  「這次比賽的地圖在這裡,大家看一下。我們跟對方會出生在位於兩端的基地,這個基地為A級防禦標準,在兩方基地的前端各有一個己方要塞,要塞為C級防禦標準。在我們兩方要塞的中間區域共有五個第三方要塞,位於最遠端的兩個要塞是補給要塞,防禦係數可以忽略不計。中間的三個要塞為攻擊性要塞,位於兩端的要塞為C級防禦標準,而位於中間的重型要塞防禦係數為B級,要注意的是,這個要塞配有三門超遠距離重型能量炮,可以對我們兩方的要塞甚至基地進行直接的攻擊。另外,在我們兩方基地與這個重型要塞間都是一大片密集小行星群,戰艦無法通過,所以我們雙方的規模艦隊不可能直接到達這個重型要塞,只能借道。地圖上可以直接通航的區域我已經讓星際測繪書記官表示了出來,這些區域可以以正常速度航行,而沒有特意標明的空域,則無法給予正常的通航指引,艦隊進入時航行速度可以能會降至五分之一。」

  「很複雜的空域啊。」

  「恩,這樣一來,不確定因素有很多,臨戰的變化變得更加重要了。」

  「那麼,指揮官,勝負判定的標準是什麼呢?」

  給這些各軍種的負責人一定的時間消化地圖給予的信息後,林箋點點頭,「佔領或者摧毀對方的基地可以直接判定勝負。比賽總時間為三天共七十二小時,如果在這段時間裡雙方都無法佔領或者摧毀對方基地,那麼以雙方實體數量積分來判定勝負。」

  「三天時間,我的天,這麼久?」

  「這樣一來,空域圖中兩端的補給要塞便很重要了。」

  「現在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四十分鐘的時間,大家來說說看法吧。」林箋在會議桌的前端坐下,開始聆聽負責人們的意見。

  與此同時,同盟星系艦隊的旗艦上,年輕的指揮官路非已經開始佈置各軍種的任務。

  而在帝國軍界高官們最為喜愛的會所「花海」中,已經有不少軍官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位置,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準備觀看這場比賽的直播,在屏幕上開始顯示倒計時的數字後,會所甚至爆發出了歡呼聲。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53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8 決賽(二)

  比賽正式開始,兩支艦隊同時被傳送到基地,比起之前的比賽,每方的艦隊數量由六千艘增加到了兩萬艘。而這也是一支正規宇宙艦隊所擁有的數量,但從艦船數量上來看,這就不是一場簡單的遭遇戰,對於指揮官的要求就更多了一些,不僅僅要有臨戰的指揮能力,還要有很好的協調能力。

  在仔細聽取了各軍種各部門的負責人的觀點後,林箋開始下令。

  「洛菲西斯,將尖兵艦分成六隊,其中一隊分派一百艘單體式攻擊艇,穿越密集小行星群,去探查一下中央的重型要塞。另外五隊每隊配備三十艘單體式攻擊艇,即刻出發,具體人員安排,你來決定,三個小時後,我要看到所有要塞,包括對方基地的高空圖像。」

  洛菲西斯是這次參加比賽的飛行隊的隊長,賽前陳靜蘭成說著這傢伙很可靠,所以林箋對於他的能力並不擔憂。至於基地通往中間要塞的小行星群,小型尖兵艦與單體式攻擊艇都是可以直接通行的,所以林箋也同樣作了安排,之所以多給他們增加攻擊艇的數量,是因為在看了之前民主同盟星系的比賽,她直覺的認為,那個年輕而狡猾的指揮官一定會在那片區域動些手腳。

  看著洛菲西斯領命走出安置在旗艦艦橋的會議桌,林箋轉頭繼續分派任務,「羅莉娜,尖兵艦傳回來的圖像要在第一時間給我送來。然後,佛倫斯你去帶領一千艘戰艦去上方補給要塞,尼德你也帶著一千艘戰艦去下方補給要塞,戰艦比例六百艘戰列艦,一百艘裝甲艦,兩百百艘急速衝鋒艦,八十艘運輸艦,二十艘工兵艦,同時你們將陸戰隊分為兩隊,將他們帶上,人員你們自己挑選,可以請陸戰隊隊長埃德蒙調配人手。到達要塞外一千公里時,向我報告。」

  「是!」分艦隊隊長佛倫斯,尼德以及陸戰隊隊長埃德蒙同時站起身,接到命令後便離開旗艦。

  「好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戰艦上吧,等待命令。」將前期的作戰任務交代下去,林箋站起身,走出臨時會議區,走到旗艦棧橋的電子晶幕前,看著所有艦隊在基地星的外圍整裝待發。兩萬艘戰艦的指示燈在幽深的星際中格外的醒目,排列成一個完美的方形,林箋看到三支小隊緩緩的駛出基地防護場所在的區域,向遠處航行而去。

  「切拉,傳令下去,全艦隊,開往我們的要塞。」

  比賽才剛剛開始,林箋看著電子晶幕上全艦隊整齊的向己方要塞航行而去,便陷入沉思。民主同盟星系的上一場比賽她後來很仔細的研究過,對方的指揮官相當的狡猾,想起那天在餐廳見到的那個那孩子,林箋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千年前,那種黑髮黑眸的亞洲人種的特徵相當明顯,難道知道一千年後,還是這個人種更加的具備狡猾這種特性麼。林箋笑了笑,看向戰艦外幽黑的宇宙。

  從基地到要塞,以正常的速度行駛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在行駛到一半的距離後,林箋下令再次分出四千艘戰艦,分別開往最遠端的兩處補給要塞。她太明白在這樣長時間的戰鬥中,補給的重要性,中國古代的兵法總是強調「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對方那位指揮官看起來也不是那種急於求成的,但看他之前能忍住了分出兩千艘戰艦去撩撥德拉坎得艦隊就能明白這點。所以林箋下決心要打個時間差,她可以確信,對方絕對會跟她一樣在意那兩個補給要塞。

  想到這,林箋對身邊的切拉說道:「再次通知洛菲西斯,佛倫斯,尼德,埃德蒙,一旦出現情況,不要輕舉妄動,第一時間像我彙報。不要被對方迷惑。」

  看著前方要塞的輪廓逐漸出現,林箋攥緊了拳頭,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能耐!

  「指揮官,飛行隊隊長回復,已經到達小行星群邊緣,是否通過。」

  「立刻通過小行星群,注意安全,及時將小行星分佈圖傳回,讓工兵艦以階梯式距離安放能量檢測雷達,距離要塞一千公里前報告消息。」林箋想了想又補充道:「讓洛菲西斯安排下,安放小型機雷群,具體數量規模讓他來定。」

  己方要塞已經出現在眼前,比賽開始後兩方負責控制要塞的地面人員便會直接被傳送到要塞內,此刻林箋看著要塞表面的流動能量罩緩緩開啟,要塞已經準備好接受艦隊的準備。

  「留下一千艘戰艦跟我進入要塞,其餘艦隊在要塞外圍待命。」

  林箋所在的旗艦帶著一千艘戰列艦進入到要塞中,一進要塞,林箋便搭乘航天機進入到要塞的主監控室。

  「要塞的情況怎麼樣?」在入口處,要塞監控的負責人已經守候在那裡,時間就是金錢,林箋一邊大步向著主控室走去,一邊問話。

  「要塞的外圍有流動能量盾,可以抵禦五千艘戰列艦主炮全開狀態下攻擊三十分鐘,要塞本身有兩千門浮游炮臺,可以攻擊來自於所有方向的戰艦,攻擊距離與一般戰列艦炮擊距離相同。另外,要塞有一門中子能量炮,攻擊半徑為十公里,填充完全的速度為三分鐘。比賽組委會通知我們雙方的初始條件是一致的,所以可以預見,對方的要塞也是如此。」

  「很好。」在負責人介紹完要塞的情況後,林箋也到達要塞的主控室,「讓情報部注意接收各艦隊傳回來的情況。」

  林箋走到主控制的電子晶幕前,開始觀看派出去的尖兵艦傳回來的圖片。

  「路非,你覺得情況怎麼樣?」作為艦隊的副指揮官,海亞看著出現在電子晶幕上的路非,「你所謂的天羅地網已經布下了嗎?」

  「恩,該布下的都布下了,至於是天羅地網還是一張爛漁網,這得看對方的反應了。」路非撓了撓頭,言語間絲毫看不出一位足智多謀的指揮官所有的自負。「說實在的,我們的艦船運動不如他們,所以我真的要費上一番腦子呢。希望不要被對方看破才好呀。」

  對方指揮官臨陣的鎮靜自若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不知道在遠距離指揮上面,是不是也是如此優秀。不過,既然她在上一場比賽能定準對方的補給艦,那麼說明她也很在意補給方面的問題,所以路非在最初便從兩處最遠端的補給要塞開始布網,這兩個沒有攻擊性的補給要塞大概會成為兩方第一次交火的所在。

  想到這裡,路非決定為這場戰鬥再添加一些砝碼,「通知停留要塞外圍的艦隊,各調出一千艘戰艦,去補充開往補給要塞那邊的艦隊。」

  「看來雙方的想法都很接近啊,有些意外啊。」位於首都星最出名的會所「花海」中的軍官們正端著酒杯興致勃勃的看著這一場比賽,上一場比賽的精彩程度讓大家都極為驚訝,所以在初賽中最為優秀的兩位指揮官的決賽他們更是報以很大的期待。

  「看起來林箋不單單對於臨戰時的戰術變化掌握的很好,就連戰略方面也同樣優秀。」與同僚們坐在「花海」最為舒服的角落裡的尤金上校不由的讚歎,「另外,民主同盟星系的那個小子也是如此,看起來在遠端的那兩個補給要塞,他一定會耍一些手段,我都有點為林默少將的妹妹擔心了,上一場比賽,那個姑娘的戰術用的堂堂正正。相反,民主同盟星系的那個小子卻十分的陰險啊。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抗住。」

  「你說的對,前幾天我去找達海諾老師的時候,聽到了他對於林箋的評價。這份評價對於你剛才的觀點是恰到好處的論證呢。」說話的是第一艦隊的副司令,同時也是帝國目前最為優秀的艦船運動執行官奧格涅少將,當年在阿祖圖蘭士官學校上學時,同樣也是達海諾中校的學生。

  說實話,他本來對於這樣一場學生間尤其還是新生間的比賽沒什麼興趣,即便是在聽了同僚們傳的神乎其神的時候依舊沒有多大的興趣,而尤金上校直接甩給他林箋比賽的視頻,調出最為精彩的那段反攻戰,在看過那段精彩到讓人眼花繚亂的艦船運動後,奧格涅少將在決賽的前一天便讓自己的副官打好了病假單,病因是食物中毒,而他在今天本來是要去參加一個軍務省的會議的,因為他的缺席,第一艦隊的司令霍夫曼提督只得自己親自去開那個冗長的會議。

  「是嗎,說來聽聽。」對於奧格涅所說的,尤金上校相當的有興趣。其餘幾個第一艦隊的高官們,也適時表達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這次見到達海諾老師,老師相當高興,他說遇到了一個好學生,當時我開玩笑,問『難道說那個學生比我還好麼?』老師竟然很開心的說,『她以後的成就會不會比得過你我不能肯定,但是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她比你強太多了。」

  奧格涅少將今年三十六歲,他在去年三十五歲的時候升為少將,是帝國目前服役中的最為優秀的艦船運動執行官,同樣也是帝國青年軍界高官們的典範,與林默一樣。說到這裡,奧格涅少將面帶無奈自嘲的笑了笑,故作不滿,「當時我還很不服氣。不過老師說的倒是很對,剛剛進入學校的我的確是個混小子。但是對於這個林箋,老師的評價相當的高,他說在十七歲這樣的年紀,有著對前人質疑的勇氣這不少見,但同時也有接納各種不同意見的虛心就難能可貴了,更別說她在艦船運動這一方面的確有著過人的才華。而且,在一次模擬戰中她還表現出了傑出的大局觀,以及戰術方面的才華。老師說,她是個少見的多方面的人才。」

  「達海諾中校居然給出了這麼高的評價!」尤金上校驚訝,對於這位看似溫和實際相當嚴格的阿祖圖蘭士官學校有名的教室,他也有過耳聞。在聽到了這番話後,第一艦隊的高官們更加對於這場比賽期待了起來。

  就在所有人都在思索第一次接觸戰將在什麼地方開始時,林箋接到了與敵軍相遇的信息。

  「報告,佛倫斯傳回來消息,他們已經接近補給要塞,目前距離三千公里,但是能量探測雷達探測出,要塞上空出現敵方艦隊,數量三千搜!佛倫斯此時已經停止艦隊前行請指揮官示下。」

  怎麼會這麼快?切拉在報告完後,要塞主控制室裡的人員都倒抽一口氣,難道說同盟星系艦隊已經佔領了補給要塞?

  「指揮官,要不要讓佛倫斯先繞道去補給要塞下方的攻擊要塞?著這個方向的空域,我們不能一個要塞都不拿下。」看著站在電子晶幕前一語不發的林箋,切拉也有些著急,主控室所有的人也轉頭看向林箋,等待著林箋的決定。

  「通知佛倫斯,讓急速衝鋒艦以正常行駛速度繼續前行,其餘戰艦加速行駛。」林箋嘴角冷笑了一下,「三千艘戰艦?三千艘戰艦速度能快過我兩百艘急速衝鋒艦?他是插翅飛過來的麼?通知後方支援的兩千艘戰艦轉道旁邊的攻擊要塞,各部門注意,我們的第一場戰鬥就要開始了?」

  切拉在迅速通知下去後,依舊有些疑惑,回到林箋身邊的時候仍是一副深思的模樣。

  「你在考慮為什麼我明知道前面有三千艘戰艦還要讓佛倫斯送上門去?還不讓那兩千艘戰艦去支援?」林箋看到切拉的疑惑,笑了笑。

  「雖然這很不敬,但是我確實有些疑惑。」切拉臉紅了一下,回答道。

  「首先,我是不太相信對方的戰艦會如此高速的出現在補給要塞,畢竟我們的高速衝鋒艦也是剛剛到達而已,所以我認為那被能量探測雷達探測出的戰艦應該與我們一樣也是急速衝鋒艦,而且數量上絕對比我們少。你想想,如果是你,戰艦數量比對方多的話,會希望對方衝上來還是悄悄溜走。會這麼大張旗鼓的將發動機開到最大讓對方的雷達探測出數量,尤其是數量差距這麼明顯的時候?再次,對方的指揮官是個很狡猾的傢伙,在看他上次比賽的時候,我發現他很喜歡使用計中計,這次他既然在補給要塞上做出這種姿態給我看,很有可能是在通往攻擊要塞的路上設下了埋伏,就等著我們的先頭部隊了。」

  「原來是這樣!」切拉大吃一驚,仔細想想後,果然是如此,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很有可能會在這一區域被對方完全擊潰。

  「好了,通知佛倫斯,佔領補給要塞後,迅速將補給物資轉到運輸艦上,不必要求全部拿走,但求在半小時內離開要塞,另外,讓工程人員將要塞所有的密碼都給我改了。」我要讓你看得到,拿不走!林箋昂起頭,看著電子晶幕,「拿到東西後,只留護衛艦,其餘所有戰艦立刻轉向上端攻擊要塞!讓陸戰隊做好準備,他們登場的時候就要到了。」

  這一區域的情況可以算說是基本穩定了,可是另一方補給要塞的消息依舊沒有傳回來,林箋心中隱隱覺得有一絲不安。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02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39 決賽(三)

  「繼續聯絡尼德,一旦有消息,馬上通知我。」對於開往下方補給要塞的艦隊,林箋隱隱有些擔心,位於下方的攻擊要塞在位置上比較靠近對方的基地,而上方攻擊要塞則靠近自己的基地,這也是林箋對於佛倫斯遇到對方艦隊而依舊表示樂觀的原因。

  在兩隻艦隊開往補給要塞後兩個小時,尼德便失去了聯絡,不知道是被伏擊了,還是遇到了對方的佈置的靜默場而無法與指揮中心取得聯絡,如果是靜默場的話,尼德一定會間隔放出通訊機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大概再過一個小時就能知道了。

  「時間差不多了,通知停留艦隊,讓施恩克爾帶領八千艘戰艦,取道上方攻擊要塞,直接進攻中間要塞!隨時將情況彙報。」考慮到飛行隊傳回來的圖像,林箋下令。

  在林箋思索對方可能用到的戰術時,上方補給要塞就如林箋之前預料的情況一般,打響了這次比賽的第一炮。

  佛倫斯帶著六百艘戰列艦,一百艘裝甲艦,兩百艘急速衝鋒艦繼續向著補給要塞開進。很快,補給要塞便出現在艦船的電子晶幕顯示屏上。

  「嗨,佛倫斯,我怎麼覺得有些危險啊。情況真的會如指揮官所說的那樣,前面只是個幌子嗎?」弗吉亞是佛倫斯的同班同學,他們跟尼德一樣都是戰術指揮科的優秀新生,對於林箋的指揮才能依舊抱有懷疑,其實在多數參賽的指揮科學生中,像弗吉亞一樣想法的大有人在。在他們看來,第一場比賽的勝利絕大部分是因為艦隊艦船運動高出一籌,而利用恒星風使艦隊減速,那只是臨時應急的策略,真正像這樣大規模的攻防戰,他們對林箋依舊保持懷疑。

  前方出現在電子晶幕上的艦船指示燈數目與之前能量探測雷達探測出來的艦船數量相差無幾,將近有三千艘,這讓弗吉亞更加的擔心。

  「佛倫斯,你看,我們是不是還是轉道的好。」

  「弗吉亞,你忘記達海諾老師的話了麼?雖然說達海諾中校不是我們的專業課老師,但是上下級之間的互相信任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林箋既然信任我們,把最重要的補給要塞交給我們,我們就必須信任她的指揮。」與弗吉亞不同,佛倫斯雖然同樣是十幾歲的少年,但是沉穩的個性讓他很早便在班級中脫穎而出,作為這次新生賽中分艦隊的指揮官。

  「通知所有人,繼續前進,讓工兵艦開始佈置靜默場,掐斷他們的聯絡。」

  在經過十幾分鐘後,對方艦隊終於出現在面前了,佛倫斯開始下令開炮,六百艘戰列艦排在隊伍前方開始全力轟擊對方,裝甲艦則擋在運輸艦以及工兵艦之前,保護這兩種完全沒有防禦能力的艦船不受到對方炮火的波及。

  在第一輪炮擊過後,對方戰艦明顯無法保持陣型,被炮擊打出的缺口也無法補上,露出了隱匿在其後的運輸艦。

  「果然!指揮官的判斷沒錯,他們是想詐我們!」弗吉亞與其興奮的看著對方戰艦露出的破綻,原來如此,在對方兩百艘急速衝鋒艦以及同樣數量的戰列艦後,便只剩下運輸艦了。而剛才能量探測雷達探測出的能量波動是他們的工兵艦製造出來的假像,而指示燈數量的問題是因為他們將戰艦所有的指示燈都打開的原因,看著對方整個艦體都開著指示燈猶如一個個大燈泡一般的戰艦在己方的炮火下紛紛墜毀,弗吉亞臉上的興奮絲毫無法掩飾。「我們要不要追上去?」看著瞬間被擊潰的敵方戰艦向著他們所來的方向四散而逃,弗吉亞帶著興奮的聲音問道。

  「不用,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按照指揮官所說的去做。」佛倫斯看著弗吉亞臉上的興奮,搖了搖頭,打了勝仗還是如此輕鬆的確讓人高興,只是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將無法逃脫的戰艦消滅掉就好,至於對方的運輸艦,先留著,等待指揮官的安排。通知全隊,戰列艦到要塞外圍巡航,工兵艦與運輸艦立即開始搬運物資,二十五分鐘後運輸艦撤離,三十分鐘後工兵艦撤離。同時安排急速衝鋒艦,帶著陸戰隊去追開往攻擊要塞的艦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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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補給要塞的艦隊還沒有回復消息嗎?」路非兩手交握,手指間無意識的微微互相拉扯著,希媞娜看到這個景象,便知道路非此時遇到了一些問題,她走上前去。

  「是,已經到達的一百艘戰艦目前還沒有回復消息,似乎是對方放置了靜默場,隨後派過去的一千艘戰艦此時距離補給要塞還有三十分鐘的時間。」

  「看來對方的指揮官已經看破了我的想法,真是個難纏的人啊。」路非笑笑,臉上卻沒有計謀被看破的鬧羞與沮喪,只是略微的有些失望,他撇撇嘴,「好吧,我也沒有想著這次能瞞過她,時間只差三十分鐘而已,三十分鐘我看你能拿走多少。讓停駐在上方攻擊要塞路上的艦隊注意,不用再等下去了,全力開往攻擊要塞!希媞娜,與下方補給要塞的艦隊聯絡,另外,準備航天機,我要親自帶領艦隊,直搗黃龍!」

  ==============

  「報告!佛倫斯傳回消息,請指揮官示下!」前方傳來好消息,切拉的聲音也有些興奮,這是雙方的第一次接觸,以己方的勝利告終,這讓他很是開心。這帶著興奮的生意也讓林箋從中間小行星群的圖像中回過神來。

  「接通與佛倫斯的鏈接。」林箋點點頭,大步走向艦橋上的電子晶幕前。

  畫面上立即顯示出佛倫斯的圖像。

  「幹得不錯,」林箋向著對方點點頭,「說說情況。」

  「是,情況與指揮官所想的完全一致,對方的確是在詐我們,出現在要塞上空的只有一百艘戰列艦,兩百艘急速衝鋒艦,八十艘運輸艦,以及三十艘工兵艦。交戰在半小時內結束,我方勝利。目前已經按指揮官要求,三十分鐘內所有人撤離要塞,運輸艦帶著百分之五十的物資開始返航。我方損失戰艦四十六艘,屬下已經帶領剩下的戰列艦開往上方要塞。陸戰隊隊員在三十分鐘前便有急速衝鋒艦搭載全力開往上方攻擊要塞。對方有小部分戰艦逃脫,我們沒有追趕,另外,我們還繳獲對方運輸艦五艘,請指揮官示下。」

  「非常好!」對方幹淨俐落的完成任務,並且沒有急功近利的追趕地方逃脫艦隊,這讓林箋很是滿意,「你帶著繳獲的那幾艘運輸艦一起前往上方要塞,在接近要塞的時候分出一百艘戰列艦護衛,轉道開往下方補給要塞。別忘了,讓工兵艦給他們填充點東西,空氣炸彈這種東西,能裝多少就裝多少。到達攻擊要賽後,注意看清時機,將陸戰隊送進中間要塞!一定要保證他們安全到達,如果勉強的話,不要冒進。隨時保持通訊暢通。」

  指揮官輕快的語氣讓佛倫斯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笑容,尤其是在意會到了指揮官的計策後。

  佛倫斯的圖像在電子晶幕上小時候,林箋剛要走下艦橋,便又傳來了消息。

  「報告,下方要塞,尼德指揮官傳回消息。」

  「馬上接過來。」林箋眉頭一皺,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此時才傳回消息,恐怕是有些問題的。

  果然,電子晶幕上傳出了尼德有些焦急的圖像,「指揮官,我們在出發兩小時後,進入到對方的電子靜默場,無法與指揮室聯絡,我下令艦船停止前行,與後方趕來的艦隊匯合,在工兵艦清理靜默場的時候,我們遭到攻擊,對方艦隊數量四千,我方戰列艦數量上完全處於下方,此時已經有被擊潰的危險,請求支援。」

  原來這才是對方下定決心要拿下的補給要塞嗎?這一情況有些出乎林箋的預料,此時屏幕的右下角出現了兩方對戰的模擬陣型圖,自己的艦隊成一字形,而對方艦隊此時正如一柄三角立錐,紮入了己方艦隊的中間。

  「艦隊指揮權由我接手。」林箋表情凝重起來,分兵到兩處補給要塞的戰艦數量都是兩千五百艘,如果在比賽開始的這一階段就損失兩千五百艘戰艦,那會對後期比賽造成很大的被動,這樣一來,上方補給要塞的優勢便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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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還真是個難纏的人啊。」剛剛得到來自上方補給要塞消息的路非,無奈的歎了口氣,只是話語依舊輕鬆,看得出很是胸有成竹,「密碼被修改了嗎?既然拿不到,那就算了,讓上方補給要塞的戰艦全部撤離,開往上方攻擊要塞。與前頭部隊對對方進行夾擊。」

  上方補給要塞他本來就只是設個圈套意在拖延一下,沒想到被對方完美的看破,不過,因為下方的補給要塞才是他的目的所在,所以路非此時並不擔憂,「下面開戰了嗎?接通下方要塞艦隊,我要親自指揮!」

  「聯絡海亞。」

  「嗨,我正打的開心呢。」

  路非甚至可以從海亞身後戰艦的窗外看到炮擊產生的火光,看來戰鬥已經開始了。

  「採用三角立錐陣型,將對方艦隊從中間切開。分出一千艘戰艦,將其中一半引出來,然後讓剩下的三千艘戰艦快速包圍殲滅。」如果在這裡消滅對方一支兩千五百艘戰艦的艦隊,那麼對於攻入對方的基地就會容易一份,鑒於這個原因,絕對要奪下下方攻擊要塞。

  「是!」

  只是對方看起來堅決不肯上當,在幾乎要被他們的立錐形陣型切成兩半時,對方艦隊卻急速的退變為U型陣,反而將他們尖頭的艦隊迅速的包圍起來,「立刻將艦隊改為三字梯形陣。」路非的表情開始有些變化了,他皺著眉頭,右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對方的艦船運動果然厲害,變陣的速度與時機太過完美。

  等海亞將艦隊變為三字梯形陣時,對方已經再次轉化陣型,U字型的中間凹凸部分迅速的凸出,一瞬間U字轉換成了一個向上的E字型,因為數量上的差距,所以中間的一豎相當的短小,看起來有些搞笑,但是卻讓路非有些鬱悶,雖然這部分比較脆弱,但是己方依舊不敢深入其中,而兩方兩端的艦隊因為數量上差距不大,此時基本處於焦灼狀態。

  居然在這裡被拖入膠著狀態,路非用拳頭重擊手心,民主同盟星系軍隊所特有的果斷硬朗少見的出現在他的身上!

  「不用再跟他們糾纏,三字梯形陣立刻變陣,兩端插入E字間隙,將中間部分隔開,中間梯形陣迅速消滅其薄弱部分!」

  ===============

  數量上的劣勢終究還是逐漸的體現出來了,林箋無奈的歎了口氣,接通尼德:「幹的很漂亮,我們只是對方艦隊的三分之二,數量上的差距我們不能視而不見,再堅持一下,等佛倫斯的一百艘戰艦到達,你們就可以撤退了。」

  切斷了與尼德的聯絡,林箋迅速將目光放到小行星群的圖片上,飛行隊已經完全通過了小行星群,此時將中間要塞的圖像傳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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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佛倫斯在與上方艦隊會合後,帶領著完整無缺的兩千五百艘戰艦開始向上方攻擊要塞駛去。

  而與此同時,在下方戰區,在付出了一千艘戰艦的情況下,同盟星系艦隊幾乎全殲阿祖圖蘭兩千五百艘戰艦,剩下的三千艘戰艦在經過短暫停留後,帶著將下方補給要塞全輸帶走的運輸艦開始向下方攻擊要塞開去。

  民主同盟星系指揮官路非帶著一萬艘戰艦,浩浩蕩蕩的借由下方戰區開始向阿祖圖蘭艦隊所駐守要塞行駛而來。

  而阿祖圖蘭艦隊則分兵八千艘開往中間重型攻擊要塞,駐守要塞的戰列艦此時剩下七千艘。

  比賽的第一天過去了,民主同盟略佔優勢。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11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40 決賽(四)

  在比賽開始後的第二十八個小時,上方攻擊要塞區域的戰鬥也打響了。

  分艦隊隊長佛倫斯帶領補給要塞剩餘的艦隊開往攻擊要塞,而在那裡阿祖圖蘭的兩千艘戰艦正等在那裡與之匯合。在分出兵將陸戰隊與敵軍運輸艦送走後,他們便遭受了來自補給要塞以及對方基地兩個方向的夾擊。

  對方艦隊數量與他們相同,同樣是三千艘。

  「佛倫斯,派工兵艦下去,佔領要塞,然後急速衝往對方基地方向的戰艦,絕不能讓他們形成夾擊!」林箋站在己方防禦要塞的主控室,看著電子晶幕上,「切拉,通知施恩克爾,不要按正常航道行駛了,原地垂直上升,從小行星群的上方直接向中間的重型要塞行進!」

  此時在補給方面比對方少了一半,而戰艦比對方少兩千艘,情況只是略微不利而已。好在情況依舊可以彌補。林箋看著佛倫斯按照自己的命令衝向對方基地方向過來的艦隊,腦海中依舊在飛速的思考著。

  對方果然是對於大空域作戰很有一套,而自己這個半吊子指揮官雖然在小區域作戰中可以憑藉優秀的艦船運動取得優勢,可是在整體戰略上,似乎略遜一籌。好在艦船運動依舊是她的王牌,這保證了在數量對等甚至略處於下風的時候,她依舊可以獲得戰鬥的勝利。

  佛倫斯帶領三千艘戰艦以高速衝往來自對方基地方向而來的戰艦,對方顯然並沒有料到在被夾擊的情況下他依舊敢衝上來,一時間陣腳有些慌亂,但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穩住陣腳,但是面對阿祖圖蘭的三千艘戰艦,同盟星系的兩千艘戰艦顯然在炮火的覆蓋度上差了一些。

  所以他們開始便回擊便後退,而來自補給要塞方向的一千艘戰艦此時正在高速行駛而來,依舊力圖將包圍圈完成。

  「好,就是現在,馬上掉頭,高速衝往另一方向,陣型成紡錘形,將對方攔腰截斷!」看好時機,林箋下令,佛倫斯的艦隊立刻掉頭,在前方艦隊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便高速離開。陣型在高速移動中依舊變換自如,時間半點都沒有浪費。只留下那兩千艘戰艦的指揮官望塵興歎。

  在迅速消滅來自補給要塞方向的一千艘戰艦後,來自基地方向的兩千艘戰艦同樣無法阻止佛倫斯的行進,最後只剩餘不足五百艘戰艦逃亡基地方向。

  「艦船運動是多麼重要啊。」看著從前方傳回來的圖像,身在旗艦上的路非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形同數量的戰艦小區域作戰中,恐怕整個銀河的軍校生都不可能戰勝那個人。「好吧,那裡本來就不是我們的目標所在。通知海亞,垂直上升至小行星群,不用沿航道行進,通過小行星群上空向對方方向行進。看來他們的目標是中央要塞,我們在那裡再好好打一場吧。」

  通過小行星群並不是標準航道,通過它們,需要六小時時間,不約而同的,路非與林箋同樣選擇了這條航路。

  「指揮官,要不要休息一下。」切拉看著林箋依舊不動身形的站在電子晶幕前研究地圖,有些擔憂,他們的操作人員已經都抓緊時間輪換著休息了五小時,而林箋卻已經在這裡待了超過三十小時了。

  「不用了,施恩克爾的艦隊再過三小時就要到達中間的重型要塞了。在這之前我要再看看星圖。」林箋拒絕了切拉的好意,大空域的指揮果然不是可以憑空想像的,這幾天弗里曼指揮的比賽也讓她學習到了不少東西,否則,她今天肯定會更加吃力。

  不管怎麼樣,在全面作戰指揮的層面上,她的確不如路非,對方在各處分兵相當的講究,不動聲色的便佔據了優勢。這一點,是經過長時間的學習才能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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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她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艦船運動科的新生,說實在的,如果她沒有經過系統的戰略戰術方面的學習,那麼她的確在這方面是個天才。」

  在通過小行星群這漫長的時間裡,路非坐在艦橋上的椅子上端著希媞娜泡好的咖啡,對著電子晶幕上的海亞說道,「她對於星域中各個要塞以及地形的功用及敏感度相當的好,這點上基本跟我差不多,但是在具體到兵力的運用上就差了一些,這說明她的不專業。不過還好,幸虧在這點上她沒有爐火純青,否則就憑藉她的艦船運動,我們今天也不可能獲勝。」

  「看來你還是很有信心的嘛。」

  「信心要在接觸戰中積累起來的,好在此時我確實已經積累了不少了。那麼我們今天就給那個女孩好好的上一課吧。」路非端起咖啡杯,在海亞嫉妒的目光中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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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時後

  「報告!施恩克爾傳來消息,已經接近中間重型要塞,按照正常航速,預計二十分鐘後到達。」

  「垂直面上空出現敵艦!」

  「遠距離彈道粒子炮正急速接近,預計五分鐘後到達!」

  「敵艦數量一萬艘!正以兩倍速朝我們急速而來!」

  「報告,敵方攻擊要塞方向發現艦隊,數量兩千五百艘!」

  「報告!敵方攻擊要塞能量填充完畢,目標以鎖定我方艦隊!」

  在前方施恩克爾艦隊即將到達中間重型要塞的時候,三個觀測台同時傳回消息,突然出現的敵軍讓整個基地的人員都有些目瞪口呆,怎麼會這樣,前方的能量探測雷達並沒有探測出能量的大幅度波動,一瞬間在基地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林箋的身上。

  「不要慌!立刻接通施恩克爾,切拉,通知佛倫斯,準備開戰,我方攻擊要塞的能量填充完畢後,開始鎖定對方戰艦。」林箋在第一時間裡鎮定下來,對方不來則已,一來便來勢洶洶,此時施恩克爾還未到達中間的重型要塞,看來戰鬥區域被對方推進到自己這一方的小行星群上空。

  這一次對方的集結沒有給林箋可乘之機,在接通前方艦隊施恩克爾之後,林箋便看到了電子晶幕上,對方的戰艦已經集結完畢,整體通過小行星群開始向己方推動。敵軍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與己方艦隊位於同一水平面,而另一部分與舊位於穹頂之上,看樣子,是想兩方夾攻。在對方一萬兩千五百艘戰艦的龐大數量上,施恩克爾七千艘的戰艦顯得有些薄弱。數量上的差距幾乎有兩倍之多。

  「施恩克爾,不要硬拼,現在快速後退,」林箋一邊吩咐前方艦隊,一邊通知切拉,「準備航天機,通知基地外剩餘艦隊,做好出擊準備。我們去旗艦!」

  十分鐘後,阿祖圖蘭基地外圍剩餘五千艘戰艦開始向中間區域行駛而去。

  這場新生決賽最為大規模的一場戰鬥開始了,此時距離比賽開始正好三十六小時。

  在林箋到達前,施恩克爾的七千艘戰艦被路非一路逼到靠近中間要塞的方向,而他們則切斷了林箋兩支艦隊匯合的路線,似乎就在六個小時前林箋漂亮的作戰方式被重複體現在了這一場戰鬥中。

  一時間,兩萬多艘戰艦的炮火燃亮了整個小行星群的上空,兩支艦隊在這一區域展開了殊死的決鬥!

  「指揮官,我們現在怎麼辦?」站在艦橋上,切拉看著被對方逼近中間要塞的施恩克爾艦隊,對方此時已經形成了鐮刀狀將施恩克爾艦隊完全包圍。而在鐮刀的柄部,明顯的突出一塊,則是為了防禦後方的襲擊。

  「迎上去!全隊成紡錘形前行。」林箋看著電子晶幕,想要從側翼將對方一支艦隊撤出來從而為施恩克爾艦隊創造出突圍的機會。可是對方似乎卻並不為所動,只是調轉鐮刀的最後一層戰艦集火林箋艦隊。

  「繼續往側翼移動,全隊,主炮全開,裝甲艦移至艦隊側翼,全力攻擊對方W54區域的艦隊!」

  裝甲艦擋住了鐮刀上方的刀刃,而在林箋艦隊的全力打壓下,鐮刀下方的刃口處終於出現破損的痕跡,就在施恩克爾的艦隊要突圍而出的時候,下方攻擊要塞主炮發射的光芒破空而來。雖然只是中間重型要塞兩邊的攻擊要塞的低能量γ炮,但是那戰列艦主炮完全不能比擬的能量束瞬間掩蓋了炮火的光芒。施恩克爾的艦隊瞬間被消滅將近一千艘戰艦。

  戰區選擇的太好了,林箋咬了咬下唇,在他們到達之前,路非便將施恩克爾的艦隊逼到了中間重型要塞及他們一方的攻擊性要塞之間,而林箋他們的攻擊要塞此時因為射程的原因無法攻擊對方。

  「重新編輯隊形!對方的能量炮填充需要時間,繼續突圍!」林箋攥了攥拳,言語卻依舊冷靜。「我們繼續攻擊對方側翼,讓裝甲艦五分鐘一輪繼續扛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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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辛苦啊,我想如果是我在那裡,恐怕也不會輕鬆了。」尤金上校摸著下巴,嘖嘖道。雖然霍夫曼提督已經有些無奈,但是第二天依舊聚集在「花海」的第一艦隊高官還是不在少數。

  「如果不是艦船運動技術精湛,恐怕在兩個小時前,就會被民主同盟星系的那個小子給殲滅了。」第一艦隊運動執行官奧格涅也皺著眉頭,此時局面確實不容樂觀。

  「這就是你們拉我來看的比賽,在我看來,阿祖圖蘭的指揮,在大空域作戰的指揮能力雖然對於新生來說相當不錯了,但是對比起民主同盟星系的指揮官,還是差點。倒是艦船運動很精彩。」第一艦隊分艦隊指揮官西斯提上校是尤金上校的好友,同樣也是帝國年輕的後起之秀,他今年三十四歲,銜至上校。

  「西斯提,你敢說你軍校畢業的時候能比這姑娘強嗎?」尤金上校不屑的說,他此時已經完全成為林箋的擁躉者了,雖然林箋只是個初入軍校的新生,「人家學的可不是戰略戰術指揮科,人家是正經的艦船運動學生。再說了,這個姑娘最擅長的不就是反敗為勝嘛,好好看著吧。」

  「雖然說因為專業上的缺乏導致了目前局勢處於下風,但是考慮到她並沒有系統的接受過戰略戰術教育,能做到這種地步確實是難能可貴了。」奧格涅少將給出了中肯的評價,「不過,說實在的,這場比賽我不太看好她,目前她可用的資源不多了,而對方卻還沒有傷筋動骨。你們說的第一場她反敗為勝的比賽我沒有看過,所以我保留我的看法。」

  「法萊寧,你說!」沒有得到奧格涅少將的支持,尤金上校只能把目光放在一直沒有說話的法萊寧身上。

  「把視角切換到阿祖圖蘭的旗艦上。」法萊寧指了指屏幕,旁邊的服務生便迅速的切換頻道,林箋立刻出現在眾多軍官的眼前,她的表情依舊冷靜沉著,言語依舊鎮靜,仿若絲毫沒有看到己方已經處於下風。看到林箋的表現,法萊寧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容,「各位,別忘了,她不僅僅是阿祖圖蘭的一個新生,她還是帝國最年輕少將的妹妹。」

  法萊寧一番並沒有明確回答的話,讓在座的軍官們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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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箋的戰術終於得到回報,在第二發填充炮發射出之前,施恩克爾艦隊終於重圍與林箋的艦隊匯合,而此對方的鐮刀陣型也已經換位,隱約間有著將林箋艦隊包圍的趨勢。

  「就是現在,讓飛行隊引爆機雷群!」在鐮刀陣圍過來之前,林箋下令,位於對方下方的小行星群突然爆發出奪目的光芒,整個同盟星系艦隊下方的大型機雷群同時爆炸,能量的巨大波動將鐮刀陣前方的艦隊頓時摧毀。整個空域中,頓時充滿了機雷群爆炸後濃濃的煙霧,一時間,整個空域能見度降到零。而在這個空隙中,林箋迅速將兩支匯合的艦隊重新排列陣型。

  「報告,對方並未靠近,而是向我方基地迅速駛去!」

  糟了!在得到前方雷達傳來的消息後,林箋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對方的目的並不是在這裡與自己爭奪中間重型要塞,他們的目的是自己已經變成空城的基地!摧毀敵方基地為首要勝負決定點!

  「全體艦隊,全速向基地方向行駛!」基地的防禦系統能抵禦對方艦隊三十分鐘的攻擊,雖然短短的三十分鐘在艦隊作戰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林箋決不放棄,命令艦隊全速追趕。

  「通知要塞和基地的工兵,立即解惑對方通信頻段,全區域靜默場!掐斷他們與基地的通信!」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林箋在心中默念。她手裡還握著一張王牌,只要再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18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41 決賽(五)

  因為機雷群爆炸衝擊波的影響,路非的艦隊將林箋艦隊遠遠的甩在身後。此時位於艦橋上的路非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喂,你這可是剽竊啊。」海亞看到路非的笑容,心情也輕鬆下來,說實話,剛才那場包圍殲擊戰確實已經發揮出他最大的能力了,對方出色的艦船運動讓他使勁全力也沒有在原地將之消化,反而讓對方突出重圍,這一點讓他相當的在意。

  「沒辦法,第一場比賽裡,她利用恒星風使得全艦隊加速的方法真是太漂亮了,忍不住就拿來使用了。」聽到對方的揶揄,路非並不以為然,而是坦然的承認自己的這次戰術源於對方的智慧。說實話,幸虧他的目標是對方空虛的基地,如果這只是一場對攻戰,在對方漂亮的以機雷群拖延時間後,讓他面對對方完整的已經排好陣型的艦隊,他還真沒什麼信心能贏下來。畢竟,在對攻戰中,更加考驗的是對方的艦船運動以及炮術精准度。

  「陸戰隊有消息沒?」追逐著前方的路非艦隊,林箋轉頭問向切拉。

  「目前,還沒有。」切拉的回答讓林箋咬了咬下唇。「讓到達中間重型要塞的工兵立刻填充能量炮,準備好了!」

  「指揮官,來得及嗎?」切拉在將通信發出後,有些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來不來得及,就看我們能把他們拖到多長時間了。」

  而在兩方追擊的過程中,林箋先前派出去的陸戰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全隊,準備作戰!」陸戰隊隊長埃德蒙攥著戰斧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沁濕,他們躲在敵軍的運輸艇上全副武裝已經將近十二個小時,他們所在的三個運輸艇混在同盟星系的補給運輸中,目擊了兩方全部艦隊在中間小行星區域的前半部分戰況,在對方補給完畢後,便跟隨著運輸隊一路向要塞駛去。

  因為後方完全安全,而且運輸艦行駛速度略低於戰列艦,所以當運輸艦抵達對方要塞的時候,一百名陸戰隊隊員都已經有些爆炸的跡象。眼看著己方戰艦處於下風,而他們還在慢悠悠的漂在路上,所有人都憋著一肚子火,此時聽到隊長的話,大家立時都瞪大了眼。

  要塞防禦系統打開,運輸艦連同護衛艦緩緩駛入艦船港。

  耳邊聽著民主同盟星系的學生們互相拍手高聲笑著表達勝利的聲音,陸戰隊的隊員們開始磨牙,一會你們就笑不出來了,這是所有陸戰隊隊員的心聲。在聲音漸漸消失後,陸戰隊隊員開始整齊有序的從運輸艦上跳下來,他們行動迅捷,落地式毫無聲響,只有所持利斧的父刃上偶爾閃露出寒光。

  「按照計劃,開始行動。第一隊跟我來。」埃德蒙小聲吩咐過後,便帶著第一隊向著要塞的主控制室潛行而去。

  其餘陸戰隊的隊員們,也每十人一組,在釋放三艘運輸艇中所有的空氣炸彈後,朝著要塞各個控制區域飛奔而去。在短短的二十分鐘後,陸戰隊隊員們便已經控制了各個控制區域,而隊長埃德蒙所在的第一隊也逼近主控室。

  「敵人入侵!敵人入侵!」在通往主控室的路上,全要賽開始發出警報,大批要塞駐守軍人從主控室通道兩側的通道湧出,他們端著粒子槍,有些慌亂,他們沒有想到在遠離主戰場的己方要塞,居然遭到對方的攻擊,敵人甚至已經潛入。

  「笨蛋,不要開槍,有空氣炸彈!」防守軍人中的分責人,來不及阻止,一腳踹開身邊的想要向對方陸戰隊員開槍的隊員,「一開槍,我們就全完了。」空氣炸彈的刺鼻氣味濃重,表明了濃度極高,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一開槍,整個要塞都會爆炸。「全隊,配備防護罩,準備肉搏戰!」話音落下,防守駐軍開始紛紛方向手中的粒子槍將戰斧拿起。

  只可惜,在這一瞬息的時間,陸戰隊在隊長埃德蒙的帶領下已經衝了過來。

  ================

  「情況不太妙啊。」西斯提上校咬著侍者送來的食物,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屏幕,他們剛去會所的運動場運動了一番,回來的時間剛剛好,路非艦隊已經到達了阿祖圖蘭基地的射程範圍。在情況危急的時候,雖然已經是傍晚的晚餐時間,但是正式的用餐已經顧不上了,奧格涅少將吩咐侍者送來簡單的食物,大家依舊一邊看一邊吃。

  「看來勝負在一個小時內就要出來了。」奧格涅少將是大貴族出身,即便吃著簡單的三明治,依舊十分斯文。言語間,有些對於林箋的遺憾。

  法萊寧並沒有用餐,只是依舊端著酒杯,淡然的看著上方的屏幕。即便這場比賽輸了,也能說明林箋的優秀,只是對方過於出色。一時間,他突然很想看看林默此時的表情。擔心?憤怒?或者焦急?那樣一個冷靜自持的人,在關心的人遭受重擊時,會有什麼樣的情緒波動呢?

  ================

  在林箋艦隊以全速衝到與對方艦隊射成之內時,基地的第一層防護盾已經被擊穿。

  「全隊!成三梯隊一字型,全力進攻!」林箋放棄了防守,裝甲艦全部留到了最後,整個艦隊拍成三隊一字型,開始對對方的艦隊猛烈攻擊,基地的每層防護盾只能在對方全艦隊全力攻擊的情況下堅持十分鐘,此時第一層防護盾已經被攻破,她如今要全力拖延時間。

  對方將重裝甲艦全體放在最後,面對林箋放棄防守的猛攻,對方並不反抗,只是不停的更換裝甲艦。

  五分鐘後,在第二層防護盾已經發出橙色警告時,路非艦隊的裝甲艦終於全部被摧毀,路非不得已只得調出一般艦隊開始反擊,而剩下的另一半艦隊依舊對基地全力炮擊。基地的防護盾發出刺目的橙色光芒,顯示其已經相當的脆弱。

  「報告!我們的能量不足,只能再堅持五分鐘了。」旗艦能量檢測員此時再次發出警告,林箋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凜冽讓那個同樣是新生的十八歲少年不由的顫抖了一下。

  「繼續全力進攻!」林箋的聲音依舊毫不動搖,只是下唇幾乎被她無意識的咬白了。

  而就在林箋下令的同時,基地把發出一陣極為炫目的橙色光芒,第二層防護盾被擊穿!

  沒有辦法了嗎?雖然路非的半數艦隊面對林箋全力的進攻已經剩餘不多,但是能量即將告罄,而第二層防護盾被擊穿,情況已經到了最為危機的時刻。

  此時就連坐在會所中的軍官們,都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報告!陸戰隊發回訊息,已經佔領對方要塞!」切拉的報告聲將林箋的思緒猛然拉回,林箋迅速轉頭直視切拉,當她將目光放在切拉身上時,甚至還沒有理解到切拉話中的含義,切拉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疲憊,雖然這情緒消失速度快的讓他以為只是幻覺,雖然在一瞬間那雙眸子中便勃發出灼灼的光芒,就是這種光芒,讓他們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依舊相信她。面前年輕的女孩身上一如既往的展現出冷靜,自信,永遠將對手掌握其中的信念。「埃德蒙隊長回復,要塞已經按照預定計劃移動,一分鐘後將偏離中間重型要塞的攻擊區域!」

  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林箋狠狠的閉上了眼睛,兩秒鐘後,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再也掩不住勃發的神采。在看到切拉眼中的驚訝後,林箋笑了笑,笑容慢慢的綻開,此時旗艦的窗外恰巧然燃爆了一束遠距離中子炮,旗艦防護罩頓時激蕩出炫目的光芒,在這光芒的映襯下,她的笑容就像是在晨光中豔麗無方的玫瑰在怒然綻放。

  「聯絡重型要塞。」林箋開口,看向電子晶幕,重型要塞的主炮超γ遠距離光束炮已經填充完畢,早已蓄勢待發,瞄準的方向赫然是對方的主基地。切拉看著林箋抬起右手,頭微微的昂起,說了一個似乎是古老的棋類術語,「將——軍!主炮發射!」

  重型要塞的超遠距離光束炮帶著一道直徑超過一公里的光束,朝著對方的基地呼嘯而去。

  ===============

  「報告!靜默場已經清除完畢,已於基地聯繫上了。這是?天啊!!!」希媞娜看著通信屏幕上傳來的畫面,無法控制的驚叫了起來。她捂住了嘴,驚恐的看向路非。

  那帶著獵物即將到手而努力隱忍卻依舊洩露出來的興奮的指揮官,當他看到通信屏幕上傳來的畫面時,完全的愣住了。

  希媞娜看到他的眸子猛然瞪大,眼中的神采在猛然激射後瞬間黯淡。就像是火焰在一瞬間燃燒到極致時被突然撲滅,雖然餘燼中依舊有星屑光芒,但這微弱的火光卻依舊無力抗拒熄滅的命運,終究完全的暗淡下來。

  看著重型要塞的超大半徑光束朝著己方基地呼嘯而去。

  路非無言的看著己方的基地在瞬間被摧毀,旗艦中所有的操作人員在幾秒鐘前還是滿臉歡笑等待著勝利的到來,而此時卻一個個啞口無聲不敢置信的看著比賽結束的通知。

  半晌,路非喟歎。

  這就是所謂的,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嗎?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28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42 賽後

  路非的基地因為阿祖圖蘭陸戰隊強行挪開其防禦要塞,而暴露在中間重型要塞的炮火之下,使得這場決賽在最為緊張膠著之時戛然而止。勝負轉換的速度之快不光是在模擬教室觀看的學生大吃一驚,就連在會所中的第一艦隊的軍官們同樣半晌無語。

  「陸戰隊居然也能這麼使用,我一直以為陸戰隊只是用來佔領地方區域後用來登陸作戰的。」在勝負判定的聲音突然響起的時候,西斯提上校甚至將手裡的咖啡潑了出來。

  「唔,在地球時期,這樣的戰例便已經很多了。」奧格涅少將倒是見多識廣,「在古希臘傳說裡,『特洛伊木馬』就是這樣將士兵運送到特洛伊城,然後希臘士兵裡應外合攻下特洛伊城的。只不過在人類將戰場擴展到宇宙後,就過於倚重戰艦的群體作戰與火力覆蓋度上,人類本身反而被大大的忽略了。這算是時代的進步還是退步呢?」

  奧格涅少將沉溺在思考中的話讓周圍的軍官有些無奈,在他們的眼中,這明顯是時代的進步好麼?不過,這位來自阿祖圖蘭的十七歲新生,的確是相當的狡猾。雖然在具體到分兵數量以及實際大空域作戰上有著明顯的不足,但是考慮到她的年齡以及所學專業,第一艦隊的年輕軍官們都認為她在這方面確實有不小的天分。當然,如果她早就在林默的指導下學習指揮艦隊,那就另當別說了。

  在眾軍官們饒有興致的討論林箋的成長問題時,唯有法萊寧上校沒有說話,尤金上校見狀有些不滿,「喂,法萊寧,你想什麼呢?」

  「哦。」法萊寧回過神來,臉上露出抱歉的神態,「我只是在想奧格涅閣下的話。」

  奧格涅少將的話,雖然大多數來自於對人類地球時期繁複輝煌文明的感歎,但是卻依舊包含了深遠的意義。

  「我說,那種講究單兵作戰的冷兵器時代已經過去幾千年了。」西斯提上校誇張的表示無奈,「再說了,這個姑娘只是運氣好而已,如果是我,絕對不會讓她轟了我的基地的。」

  「西斯提,我服了你了,你帶兵多少年,你幾歲,她幾歲,你真好意思啊。」雖然不滿法萊寧的話,但是尤金上校對於西斯提的話更加不滿。一時間兩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行了,真是什麼地方你們倆個都能吵起來。比賽看完了,該收收心了吧。」霍夫曼提督的話在眾人耳邊響起,驚得一眾軍官集體起身敬禮。

  「全都給我回軍部,馬上開會!」

  「是!」

  回軍部的路上,尤金上校悄聲的詢問奧格涅少將,作為艦隊的副司令,奧格涅上校應該知道為什麼提督今天氣壓有些偏低。

  「是關於『寂靜之海』外的探測,科技省發回報告,說那裡有遺留下來的戰鬥痕跡,所以要派出一支艦隊先行探查。「奧格涅少將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霍夫曼提督,表情嚴肅,「原本要派出第十艦隊。但是因為大公的堅持,皇帝陛下親下敕令,改成了第三艦隊。」

  「林默提督的艦隊!?」

  「寂靜之海」的探測護衛等任務一向是由第十艦隊來負責的,這次大公竟然強力干預此事,恐怕背後的事情不會簡單。這是大公急於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現自己,還是另有企圖?一時間,第一艦隊的軍官們臉色都有些陰晴不定。

  ===============

  阿祖圖蘭士官學校模擬艙教室此時已經是一片歡騰,安捷琳娜一路跑到一艘模擬艙中,伸手打開了模擬艙罩,「林……」她歡快的聲音在看到模擬艙中睜開的藍色眼睛後被壓在了嗓子裡。

  在目瞪口呆看到躺在模擬艙中的男子慢慢的坐起身來,安捷琳娜大驚,「怎麼變成男的了……」

  「前輩,我是指揮系新生佛倫斯。林箋同學的模擬艙在隔壁。」長相英俊的少年並沒有因為安捷琳娜的烏龍而惱怒,只是緩緩的從模擬倉中站了起來。

  「啊,這真是。」安捷琳娜一瞬間紅了臉,她此刻恨不得地上有個地洞讓她鑽進去,「真是對不起。」

  「真是服了你了。」陳靜蘭從安捷琳娜的身後走過,抬手揉了揉此時滿臉尷尬的安捷琳娜,同時瞥了少年一眼。剛才的比賽,這個傢伙表現的相當沉穩。

  「我真是受不了這個模擬艙了。」林箋的模擬艙被打開了,裡面傳出了林箋無奈的聲音,「每次從這裡爬出來都讓我感覺是從棺材中爬出來一樣。」

  陳靜蘭來到林箋的模擬倉前,彎腰看下去,便看到林箋一臉疲憊的仰倒在模擬艙中,看起來真是很累的樣子,陳靜蘭臉上露出笑容,朝著林箋伸出了手。

  看著陳靜蘭伸出來的手,林箋苦笑了一下,「我現在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你要不要考慮下到我的陸戰隊來鍛煉一下你這糟糕的體能呢?」嘲諷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在林箋還沒有反應過來這討厭的聲音來自於誰時,整個人已經被打橫「撈」出了模擬艙。

  林箋忙抓住來人的胳膊以穩住身體,再抬頭便看到了帶著墨鏡的莫里斯,果然,林箋無奈,這個時候大概也只有這個混蛋會這麼諷刺她了。不管是誰,在整個比賽過程中,四十多個小時都不曾休息哪怕一會都會這個樣子的吧。

  莫里斯低頭看了一眼林箋,呲了一下牙表示笑容,便開始大步向外走去,那公主抱的姿勢,讓整個模擬艙教室哨聲,歡呼聲響起一片。

  安捷琳娜再次變得目瞪口呆,這個傢伙出現的毫無聲息,就這樣要把林箋帶走麼?她剛要出聲,卻被身後的陳靜蘭扯住了胳膊。陳靜蘭並沒有解釋,而只是給了她一個淺淡的笑容。

  「我想林箋同學此時需要去保健教室接受能量補充,這樣效率更高一些。」站在一邊的佛倫斯輕聲道。

  「那也用不著他啊。」聽著佛倫斯的話,安捷琳娜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瞪了指揮系新生一眼。後者卻還給她一個微笑,這讓安捷琳娜有些訕訕,索性轉身不予搭理。

  「喂!」林箋大驚,他這是想幹什麼,想用這種姿勢把她抱出模擬艙教室麼?用盡力氣使勁晃動莫里斯的胳膊,林箋開始反抗,她低聲道:「你這是瘋了麼?這樣被你抱出去,明天我就會變成整個學校的笑柄,不,是整個帝國的笑柄。」

  「被我抱出去就會變成笑柄?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多少女人希望被我抱呢。」聽到林箋的話,莫里斯也怒了,直接無視林箋的掙扎依舊大步向前走著,只是在經過陸戰隊時少做停留了一下,他看到在比賽中擔任陸戰隊隊長的埃德蒙,點了點頭,「做的不錯!」說完,便不再停留的朝外走去。

  林箋掙扎中從莫里斯的臂彎間看到陸戰隊的學生們因為莫里斯的一句話而瞬間燃亮的眸子,歎了口氣,不得不說,莫里斯這個傢伙,雖然品行不端,但是在陸戰隊的這個領域,還真是沒人比他做的更好。而這次的勝利,完全依靠的便是陸戰隊這個奇兵。

  兵法有云:「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正規用兵只能保證不敗,而勝利則需要依靠奇兵。

  林箋的思緒只是瞬間遊蕩了一下,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便已經被莫里斯抱著走出模擬教室的門了。

  「放我下來!」此時林箋也顧不得什麼了,她猛烈的搖動著莫里斯的胳膊,卻發現對方已經停下了腳步。

  林箋驚訝的抬頭看去,卻看到一人擋在了莫里斯的面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默。

  一時間,林箋也愣住了。

  「放下她。」林默看著莫里斯,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在用目光將莫里斯淩遲一百遍後,這才開口。語調比平時更加的冷清,讓林箋也不由的抖了一下。

  感覺到林箋抖了一下,莫里斯微微有些訝異的看了林箋一眼,而她隨即而來的猛烈掙扎讓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後不得不將她放開。對方是帝國一支艦隊的司令官,更重要的是,他還是林箋的哥哥。

  「跟我來。」在又看了莫里斯一眼後,林默留下這句話,轉身大步向前。

  林箋則深呼吸了一口氣,跟著林默走去。

  ================

  在液體能量倉中,林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同樣的能量艙外的人也可以看到裡面。所以林箋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了,看著林默坐在外面一邊聽著校醫莫亞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事蹟,一邊感受著林默一次比一次鋒利的眼風。

  雖然在液體能量倉裡,人根本感覺不到液體的存在,但是林箋依舊覺得自己快要溺斃了。

  好容易熬過這難熬的一小時,液體能量倉重新回到能量櫃中,林箋在更衣間中換好衣服走出能量櫃。

  校醫莫亞早已不知去向,此時在保健室中只有林默一人,他坐在窗邊的一把椅子上,看著窗外阿祖圖蘭的學生們歡慶他們新生的勝利。聽到響聲,他緩緩回頭,抬眼看向林箋,表情有些看不清晰的難懂。

  氣氛有些壓抑,林箋走上前去,站到林默的身前,看著他抬頭看向自己。他眼中帶著明顯的疑惑,這讓林箋瞬間有種手腳發涼的感覺。他,發現什麼了嗎?

  看著林箋臉色發白的站在自己面前,林默心中微微歎息,他斂了一下眼簾,再看向她時,表情緩和了很多。

  「我看了比賽。」

  「是。」林默緩和的表情讓林箋稍微的鬆了口氣。

  「雖然在整個戰鬥過程中有些被動,但是最後的戰術很巧妙。」

  面前的林默說話時微微露出的笑容,林箋也不自覺的彎起了嘴角。雖然比賽艱苦,但是一開始便步下的奇招起了作用,這讓她內心中其實也有些得意。但是對面坐著的是帝國第三艦隊的司令,他的誇獎也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看著面前的林箋露出靦腆的笑容,林默笑了笑,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過這種笑容了,依稀有些熟悉,似乎是很久以前,在她還是個小孩子時,經常對著自己露出這種笑容。小心翼翼的,帶著對於哥哥姐姐的憧憬,安靜的笑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在她的臉上只剩下不羈的帶著對所有人嘲諷的冷笑。

  林默心中一滯,思緒回過來時便看到站在面前的林箋有些疑惑的等著眼睛看著自己。看著將一頭長髮剪短後更顯消瘦的妹妹,那雙早已掩去輕狂的純黑色眸子,林默站起身,看向窗外。不自覺的,他躲開了那雙眼睛。

  「只是不可預知的因素過多,時間問題,對方留在要塞中的人員,對方基地留下的戰艦,都可以阻止最後的結果,只是對手跟你一樣年輕。可是在真正的戰場上,對手更有可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

  「但是我掐好時間了,而且特意請人訓練了陸戰隊。」不自覺的林箋開始反擊。

  「如果對方在要塞中的人,哪怕是一個人,開了粒子槍,那麼空氣中的炸彈都會讓要塞的動力系統完全癱瘓,即便是成為一個死氣沉沉的無用要塞,它依舊阻擋在重型跑的彈道上。」

  「如果這是一場真正的戰爭,對方會因為你炸掉了他的基地就停止對你的基地進行進攻麼?你是打算在那片空域中與對方魚死網破麼?真正的戰爭要求我們的不是毀滅對方,而是保衛自己的國家。」

  林默的一番話,聽在林箋的耳朵裡,不啻於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剛才還有些得意的心情,此時變得複雜起來。林默說的完全沒有錯,在陸戰隊佔領要塞的時候,也許真的會有對方的士兵引爆空氣炸彈而使要塞動力系統癱瘓,那樣要塞就會死亙在重型要塞與對方基地之間。在面臨國家生死存亡的時刻,一定會有人挺身而出,人類的歷史上從不缺少這樣的勇氣。不是在上第一課的時候便看過同樣的戰例了麼?此時,林箋再一次深深領會了達海諾中校的話:「只有經過漫漫長路,孩子才能成為戰士!」

  雖然她對於這個國家並沒有什麼深切的熱愛,雖然她不會因為大多數人的利益就罔顧少數人的生命,但是這個世界的人不同,他們都是生在這個時代長在這個時代的,他們對於國家的感情不是她這個外來者能比擬的。

  銀河帝國崇尚軍力,即便是軍校中的學生,血液裡流動的都是戰鬥的熱火。

  所以,林默說的沒錯。林箋垂了頭,他說的都對,他讓她對於指揮艦隊的認知重新等上了一個高度,可是心中依舊無可抑制的有些失望。

  「如果真的喜歡指揮系,第二年就去戰略指揮系吧,我已經跟校長打好招呼了。」林默轉回頭看到林箋垂著頭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表情卻依舊嚴肅,「這個月底我就要帶領艦隊離開首都星,自己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不要總這麼辛苦。」

  林箋抬頭,看著說完這些話後便離開的林默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怔忡。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33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43 路非的故事

  這是在銀河帝國首都星阿斯切特星的最後一個夜晚了,路非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雙手疊在腦後,看著窗外不同於故鄉的星空。阿斯切特星位於獵犬座M51旋渦星系的中部,是一個龐大而複雜的星系,在這裡可以看到整個銀河系就像一條長鏈一般遠遠的懸掛於天際,人造衛星月神一號在天幕上散發出清幽的光芒,使得那條長鏈也有些朦朧的美感。路非沒有開燈,似乎有些沉溺於這幅遙遠的美景之中。

  「還在想決賽的事情嗎?」希媞娜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路非平日就不是個話很多的人,這幾日更加的沉默。同伴們看到他少見的樣子,也有些不知所措。「雖然這麼說可能無濟於事,但是我還是想說,大家都認為最後的勝者應該是你,對方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啊?是你啊。」思緒被打斷,路非翻身坐了起來,打開了床頭燈,仿古的橘黃色燈光是路非很喜歡的。「我沒有因為決賽輸掉而沮喪,哦,請坐。」

  看著路非翻身坐在床邊,希媞娜走到他的書桌前坐下,目光中依舊帶著擔憂。「可是,你父親他……」

  聽到希媞娜提到自己的父親,路非也無奈的用手爬了爬頭髮,「這個的確是讓人頭疼呀。雖然出爾反爾不太好,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路非的父親是同盟星系有名的學者,對於路非就讀軍校的事情一直以來報以反對的態度,因為路非的伯父就是死於戰場之上。

  「還以為你會因為決賽最後的失敗生氣呢。」看到路非一如既往的柔韌性格,希媞娜也放心了許多。

  「怎麼會,且不說這只是一場比賽而已,遠不是真正的戰爭可以比擬的。」路非笑了笑,「單說在整場比賽的進程上,我並沒有輸給她,所以對於整場比賽我很滿意。至於最後的結果,雖然出人意料,但是我的確是學到了一些東西,所以,沒有什麼遺憾。」

  「我一直很好奇。」聽著路非的話,希媞娜有一時間的怔忡,像路非這種性格的人,怎麼會這麼執著於軍隊呢?常理來說,會熱衷於軍隊的人不都是有一顆爭強好勝心的嗎?就像海亞。「為什麼你會這麼執著於軍隊。」

  聽了希媞娜的話,路非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臉上的表情隱約的有些模糊,與他以往迷糊又隨性的樣子大相徑庭,希媞娜完全的愣住了,她盯著路非,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痕跡。

  他過了很久才開口,「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講起過,就連我的父母也沒有。」路非說著轉頭又看向窗外的星際,「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經常被一個奇怪的夢所困擾,我夢見自己站在家門口,門外一片荒涼,我慢慢的走在那種類似於戈壁的地方,被困住很久,怎麼走都走不進去。然後在我面前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具體什麼樣子,我幾乎記不清了,但是它說了一句話我至今記得相當清楚,它的發音很奇怪,可是更奇怪的是我居然可以完全的明白其中的含義。」

  「它說了什麼?」希媞娜完全被路非的故事吸引了。

  「他說……」路非轉頭看向希媞娜,目光中帶著悠遠的思索,「可憐的低等生命體,你們還要在三維空間中被禁錮幾個千年呢?」說到這,路非的目光清晰了起來,他表情認真,再也沒有半點以前迷糊的姿態,「我不知道,小時候為什麼總會做這樣一個夢,但是在我心底卻時時刻刻的吶喊著,讓我不要忘記這句話。我渴望,渴望有一天可以真正的接觸到超越三維的世界!」

  「那你更應該去科技發展署啊,為什麼要進入軍隊?」希媞娜被路非眼中少有的執著震住了,半晌才問道。

  「如果這個宇宙中真的存在於超越三維的文明,那麼以我們現在的科技程度,永遠都不會發現。除非他們主動出現,而一旦他們主動出現,那往往意味著殖民佔領,或者毀滅。」路非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雙手,「我總有種預感,那一天會真的到來。」

  ===============

  林箋再一次見到路非是在他即將返航的時候,在決賽結束後的第三天,因為還有高年級學生的比賽,所以他們在阿斯切特星停留了一些日子。雖然路非的同伴看起來不甚友善,但是他倒是一派輕鬆的樣子。在看到林箋與同伴後,主動過來打招呼。

  「這次來阿斯切特星最大的收穫就是與你的決賽以及,這顆行星上美麗的星空。」同盟星系的年輕指揮官看起來還是個文藝的人。聽到這富有文藝氣息的話,林箋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希望有機會看到辛納斯星的夜景。」辛納斯星是民主同盟星系的首都星,對於這個名字,林箋也就停留在星圖的地步。

  「哦,如果見到的話,你一定不會失望的,雖然與阿斯切特星悠遠的星空完全不同,但是我相信你也會喜歡那種似乎伸手就能摘星的感覺。」

  「聽起來相當不錯,我正打算進行一次星際旅行,旅程中似乎就包含有辛納斯星。」

  「真的嗎?那真是好極了,到時候請允許我作為導遊帶領你去觀光,尤其對於辛納斯的美食,我是很有心得的。」

  「路非,時間差不多了。」看著路非越說越沒譜,亞斯學長忍不住出言打斷,這傢伙,怎麼這麼沒心沒肺啊,沒見到周圍的同伴們臉色都發青了麼。

  「哦哦,是呀,時間到了。」路非迫於學長的壓力,只得對著林箋等人做了一個無奈的攤手動作,「請一定記得啊。」

  「好的。」看著面前來自於同盟星系的少年,林箋感覺到了一種來自遠方的友善。

  「我說路非,你幹嘛對那個女人那麼客氣。」已經距離阿斯切特星有一段距離了,在遠距離航行艦上,海亞看著路非鬱悶的說,自從輸給阿祖圖蘭士官學校,他看見那裡的學生就來氣。在他看來,林箋贏得實在是太有運氣了,偏偏人家並沒有犯規,自家學長還稱讚人家戰術上詭異多變,想法奇特。再加上路非似乎對於那位讓他們失敗回程的女生相當的友好,這讓他更加的鬱悶。

  「我只是覺得,身處不同的國家,也許只有在這個時間段,我們可以真正的作為朋友,或者說真正的同樣專心的關注於一件事情,而不摻雜其他諸多的因素。也許再一次見面就會是在真正的戰場是敵對相間了。很多時候,人生際遇真是讓人不可抗拒。」聽了海亞的話,路非端起咖啡杯,挑了挑眉毛,「再說了,我覺得林箋看起來是個不錯的人,難得在帝國中還有這樣的女孩。」

  「難道說……」海亞大驚,「難道說你喜歡上她了?」

  「噗!」路非一口咖啡全數噴了出來,海亞的一句話差點嗆死他,在咳了半天後,路非才緩過氣來,他有些無奈的看著海亞,「我只是覺得她是個可以作為朋友的人,怎麼在你眼中就變成了喜歡。」

  「哼,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海亞不屑的看著路非,目光卻轉向不遠處的希媞娜。

  ===============

  與此同時,林箋接到了校方傳來的消息。

  鑒於她在校際比賽中取得了最終決賽的勝利,她將代表阿祖圖蘭的新生去接受嘉獎,這一次參加新生賽的學生全部獲得代表軍校生最高榮譽的一星薔薇勳章。雖然在帝國軍界的榮勳當中,一星薔薇勳章是最低等的獎章,但是對於仍處於學生期的軍校生來說,已經是他們能夠有機會獲得的最高榮譽了。

  授勳將在皇宮的榮譽殿堂由華格里特大公親自進行。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41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44 大公․授勳

  榮譽殿堂位於帝國皇宮外圍北側,所以林箋等人從北側大門進入。

  坐在車子上,林箋看著路過的景色,心裡有種別樣的感覺。道路兩邊的樹木鬱鬱蔥蔥,樹後便是整片的綠地,放眼望去,除了幾名在工作的園丁,幾乎看不到其他人。整個北側苑林安靜的只聞鳥鳴。

  自從進入皇宮,車子已經行駛將近二十分鐘,這還只是皇宮外側,林箋不禁對於皇宮占地之廣感到咋舌。後來又想到自己真是擺脫不了以前的觀念,人類已經不是被禁錮在地球上的時代了,首都星系有十七個可以居住的行星,而首都星阿斯切特的常住人口僅僅有二十億,這個大小幾乎與地球相同的行星供人類居住的場所其實很是富裕。想想林家自己的情況就可以知道了,林家自己的住宅就幾乎占地二十公頃,在地球時期,一名將軍的住宅占地二十公頃,那是不可想像的。

  「再過五分鐘我們就到了。」開車的司機是宮廷的專職司機,看起來也擔負著對外來人指導的工作。

  「請問,今天只有我一個人麼?」行進在這空曠沒什麼人氣的皇宮苑林,林箋有種不太自在的感覺。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想起當初在格蘭夏爾那裡聽到的話,皇室間正湧動著深流暗湧,公主與大公間雖然還沒有正式因為皇權而鬧翻,但是對於雙方的勢力,他們皆已開始有所行動。但是,考慮到林家是站在大公這一方的,林箋心裡稍微的安定了下來。

  「不,今天來此授勳還有兩人,不過他們都是來自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司機先生盡職的回答。

  「這裡好安靜。」

  「是,外圍北側的宮殿通常用於皇室接待軍方高官或者授勳而使用。並不是皇室的居住場所,林箋小姐如果去南側就和覺得熱鬧多了,那裡經常會有皇室舉辦的舞會。哦,對了,林小姐的父親是林元哲一級上將,應該去過南側宮苑吧。」

  「啊,應該是去過的……吧。」林箋笑了笑,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車窗前已經出現了宮廷的樣貌,氣派淩然的建築前有一個聳立著雕塑的噴泉。車子在噴泉便停了下來,林箋彎腰走出車子。

  在跟著等候在門口的禮儀官去往榮譽殿堂的路上,林箋腳步不由的頓了一下,禮儀官敏銳的發現了一點,恭敬的道:「那裡是英靈殿。為帝國做出巨大貢獻而先出生命的將領都會在裡面留下生前的影像資料。」

  原來,在帝國的皇宮也有這種地方,林箋看了一眼,便跟著禮儀官繼續前行。只是在快到達榮譽殿堂時,林箋聽到了一陣類似爭吵的談話,禮儀官停住腳步,示意林箋也等一下。林箋並無異議,便停住腳步,開始傾聽對方的爭吵。

  「我說過了,關於『寂靜之海』的護衛工作已經交給第三艦隊,至於費用問題,我想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可是,殿下,之前由第十艦隊護航時支付的費用都是七百萬帝國馬克,這次您要求一千兩百萬馬克,財政省對於您提交的材料經過審核後並不認同。」

  「哦?我在材料中不是明確的說明了嗎?以往第十艦隊只是做護航工作,而這次第三艦隊不僅僅是護航那麼簡單,他們將要開進「寂靜之海」外圍,那裡是什麼情況需要我再向財政省提交證明麼?聽著,拉姆德尼亞,你最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或者你真的認為我的妹妹,那個還沒有完全長開的孩子真的能做出點什麼來麼?什麼,哦,不不不,不要露出如此驚恐的表情,你看,如果『寂靜之海』真的能探索發現點什麼,那麼很多問題就能解決了,不是麼。」

  前方的聲音停止了有一會,在確定他們不再繼續後,禮儀官便帶著林箋繼續前行,路上,林箋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擦著自己滿頭的汗水從前方快步走來。林箋轉頭看向他離開的方向,心中有隱隱的不安。看起來,那個什麼『寂靜之海』真的是個很兇險的地方,林箋有些為林默擔憂,但願不要出什麼狀況才好。

  「林小姐,已經到了,請您進去吧。」

  「多謝。」林箋禮貌的向禮儀官道謝。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禮儀官優雅的退下。

  就在林箋邁步要走進大廳時,身邊又出現了狀況。

  「哦,請讓一下好麼。我穿這身實在是不太方便,哦,請不要碰到我的裙子。」

  年輕的女聲帶著一絲驕慢在林箋的身邊響起,林箋下意識的讓開了門口的位置,抬眼看去的時卻只看到了一個背影,真是讓人咋舌的背影,在配合此處的地點,一眼看去不禁讓人感覺來到了十八世紀的歐洲宮廷。那個年輕的姑娘穿著一襲華麗繁複的絲塔夫綢長裙,蓬鬆而龐大的下擺明顯被類似鯨骨之類的架子撐起。

  林箋邁步走進大廳,迅速的看了一下四周,在看到同樣站在大廳中的兩人後不免有些驚訝。

  那兩人不是別人,都是她認識的人,齊西亞․馮․諾蘭,夏麗芬娜․方連․帕克。那兩人在看到她後的表情看起來真是完全不同,夏麗芬娜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的樣子,而齊西亞……林箋轉回了自己的目光,無視他眼中的灼熱。他前段時間看起來似乎成長了不少,男孩子在十六七歲的時間裡,成長也算是蠻快的。

  林箋站在與兩人對立的方向,看著那位剛剛進門的女子,看著她那不知怎麼勒出來的蜂腰,林箋覺得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氣來。

  「殿下!你來看看,我請宮廷裁縫做出來的衣服,完全手工哦,仿製地球時期古代的風格。」

  大公從殿堂另一面的房間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位侍從官,林箋看著他,仔細的打量。與公主華麗的金髮不同,大公有著一頭微微捲曲的褐髮,看起來依舊年輕,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他身材高大,看起來甚至比林默還高,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胸前掛著皇室特有的綬帶,狹長的雙眼,眸子灰藍,鬢角有些粗,有些泛青的下巴中和了他白皙肌膚帶來的細緻。

  似乎是感覺到了來自大廳內如此不避諱的觀察,林箋看到那人的目光掃了過來。那目光鋒利,尖刻,雖然快的有些漫不經心卻依舊給人一種警告的意味,林箋被這目光一刺,微微的偏開了視線,將目光打了個轉,才重新放在他身上。

  在那姑娘靠上去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林箋從他的眼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絲聚起的戾氣,雖然他很快的便咧開了嘴,從身後侍從官那裡接過一隻燃著的雪茄,坐到大廳中唯一的一把覆蓋著像是天鵝絨一般的椅子上。他大咧咧的將兩條長腿分開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皇室的幽雅,一隻手夾著燃著青煙雪茄,另一隻胳膊架在椅子的扶手上,粗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泛青的下巴。

  「你把臉塗得像戰艦上的反光材料一樣是想讓我今晚的晚宴完全沒有胃口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會有這種奇怪的審美觀,看著你打扮成這副樣子還會覺得心曠神怡?」

  那姑娘雖然驕慢,但是此時也感覺到氣氛的奇怪,她有些尷尬的擠出幾分笑容,「殿下。」

  「是誰告訴你這種地方可以隨便來的呢?」

  林箋看到他再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依舊是彎著的,只是那雙狹長的眼睛裡卻絲毫看不到笑意。

  女子已經被侍從官帶了出去,她出去的時候臉上有些呆板的樣子,淚水將她用作扮作古時宮廷貴婦而鋪滿整張臉的粉沖出了幾道淺淺痕跡。

  「就是你們嗎?」

  前方傳來的聲音讓林箋將目光轉回到大公身上,他坐在椅子上,夾著雪茄的手裡拿著侍從官遞來的紙張,似乎是想將名單上的名字與下面的三人對起來。

  「殿下。」侍從官從他的身後開始給他介紹三人,他點了點頭,看著走近的三人。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這是有些不耐煩的舉動,林箋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去與三人並排站在大公的面前。這種讓人巡視的感覺,說實在的談不上舒服。

  不用多久,大公開始授勳,只是授勳的方法讓三人都意外的詫異,他拿起放在一邊託盤的三個盒子,挨個的扔向面前的人,因為這行為過於讓人驚訝,林箋在接住那拋過來的盒子時,看到身邊的夏麗芬娜有些手忙腳亂的幾乎將盒子掉到地板上。

  那兩人似乎對於大公的帶著輕視意味的行為有些惱怒,齊西亞甚至有些漲紅了臉,夏麗芬娜也是嘴角下敏,眉頭微皺。

  「殿下……」侍從官對於大公的行為也感覺有些汗顏,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聲的提醒著。

  「得了,只不過是一場學生間的比賽,也值得如此的隆重麼?」大公看著齊西亞與夏麗芬娜憤懣的樣子,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他重新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名單,「銀河系校際比賽實戰模擬比賽冠軍,新生模擬比賽冠軍,情報後勤最優秀新人?很好,我總算是能勉強記住你們的名字了,等到哪一天你們真的為帝國立下戰功,我會親自為你們佩戴上薔薇勳章。」

  大公的話讓齊西亞與夏麗芬娜臉上的怒意消失了不少,在崇尚軍武的帝國,像是兒戲一般的學生比賽的確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成績,兩人調整心態的速度不慢,此時便恭敬的低下了頭。

  「你就是……林默的妹妹?」

  「是,林默少將是家兄。」林箋斟酌著語言禮儀,回答。不太明白為什麼這位會有此一問。只是,對方卻沒有繼續詢問下去,而是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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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箋。」

  在離開榮譽殿堂的路上,林箋被叫住了,她有些無奈的轉身看著那個從她一進來便目光灼灼看著她的人。他穿著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制服,神采俊朗,極為符合一般意義上人類的審美觀,是個英俊的男孩子。林箋有些不知道怎麼應對兩人間的沉默,最終只得點了點頭,說了聲:「你好。」

  「我看了你的比賽,恭喜你。」齊西亞看著林箋站在面前,話就像是從乾澀的喉嚨中擠出來一般。曾經齊腰長如黑瀑般的長髮,此時變成俐落的短髮,額邊稍長的一縷微微的擋在眼前,讓她黑色的杏眸看的不是那麼真切。看起來有些削瘦的身體以他從未見過的挺拔姿勢站立著,她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般,雖然還是那副容貌,但是站在面前,為什麼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謝謝。」林箋點了點頭,說實話,來到這個世界,她最不善於相處的恐怕就是面前這個人了。按說這個人與來自異世的她來說絲毫沒有聯繫,可是,說的輕鬆,既然占了人家的身體,又怎麼可能沒有來自這身體的羈絆呢。不管怎麼說,以前的那個人是喜歡他的吧,林箋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了聲再見。然後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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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學校後,林箋覺得整個世界的空氣都顯得清新了許多,以前都不會覺得自己的所處的世界裡所感受到的平等有多麼可貴,就像這空氣一樣,平時你根本不會覺察到它的存在,可是當你失去它的時候,才會感覺到窒息般的痛苦。林箋的感覺倒沒有這麼強烈,她只是對這種帝制的國家依舊有些不適應而已。尤其是這裡民眾的自主度其實也並不如以前的封建社會,只是國家政權依舊掌握在皇室的手中,不過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其實是無所謂的。只要生活的輕鬆,誰會去在意掌管國家政權的是誰。

  想到這,林箋感覺到輕鬆了許多。

  「喂,去皇宮授勳的感覺怎麼樣?」

  林箋轉頭看向莫里斯,剛才的情緒讓她嘴角依舊掛著淺笑,心情不錯,所以說話也沒那麼強硬,「不怎麼好,我不太喜歡那裡。」

  「喂,你知道的吧,科技省已經要再一次開發『寂靜之海』了。」

  「我知道啊,我哥哥已經出發了。」兩人一同向餐廳走去,已近傍晚,恒星的餘暉為校園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紗。

  「第三艦隊只是先頭部隊,科技省的工程艦隊會在一個禮拜後出發,同時會有一些護航艦以及巡洋艦跟隨。護衛工作也會選拔一些優秀的學生去實習。」

  「哦,是嗎?」林箋一面走一面聽著莫里斯的話。

  「喂,你什麼態度啊,我也要去的。」面對林箋的敷衍,莫里斯有些惱怒。

  「你也要去?」林箋有些驚訝的停住腳步,她只知道安捷琳娜會隨著第三批工程艦隊在一個月後出發,沒想到,莫里斯也要去實習。「那麼,祝你好運。」

  「……就這樣?」

  「那要怎麼樣?」林箋看著莫里斯微微抽搐的額頭,不明所以,到底要怎麼樣?

  「你不想去嗎?」

  「我?」林箋驚訝的問道,心中猛的跳動了一下,那是星際間真正的探索航行,她怎麼可能不心動。只是,她如今只是一年級,校方怎麼可能讓她去,「我去不了的吧,校方規定只有三年級以上的學生才能去實習,最優秀的學員也只能放寬到二年級。」

  「你想去那就好辦了。」莫里斯聽到林箋的話,表情瞬間變化,一下子裂開了嘴,笑的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這件事交給我,你就準備自己的裝備吧。」

  就像是一刻都等不及似的,林箋看著說完話便飛奔而去的莫里斯,有些無語,這種事他都能辦到?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獨自走向餐廳方向,鬼才相信她呢。林默在臨走前貌似跟校方說了什麼,以他的性格鐵定是要求她學習之類的事情,以林默在帝國軍界的地位,校方怎麼可能隨了莫里斯一個學生的心願。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46 AM

第一卷:阿祖圖蘭盛開的玫瑰 045 錢的問題

  在校際比賽結束後,林箋本學期的課程也算是結束了,接踵而來的便是各個科目的考試,艦船運動屬於她的專業課程,因為此次新生實戰比賽中精彩的艦船運動,所以此科目達海諾中校早早的給林箋打出了「優」的分數。而其他眾多的基礎科目就需要林箋一一的參加考試了。

  臨近帝國曆的新年,但是整個學校卻被籠罩在考核的陰雲中,對於阿祖圖蘭的大多數學生來說,很多本專業課程外的基礎科目的考試都不啻於人間地獄。比如說搏擊。當然也有絕少數人在大多數學生苦手的科目裡順利通過,卻在大多數學生順利通過的科目折戟沉沙,比如說林箋。

  林箋在空中模擬教室中已經待了將近一個上午了,早晨她參加了射擊以及搏擊的考核,教官皆是很快就讓她通過考核,但是這次小型飛行器駕駛,卻讓林箋吃足了苦頭。

  小型飛行器對於林箋這個來自千年前的人來說,根本就是從未接觸過,教官教授課程是完全是點到即止,大部分需要學生們自己去實際操作來增長實際的操控能力。大部分的學生因為駕駛過空中車的緣故,所以對於面板的操作以及空對空,空對陸的信號連接通訊相當的熟悉,所以在絕大多數艦船運動科學生很快通過小型飛行器的考試而糾結於搏擊考核時,林箋反而在小型飛行器上卡住了腳步。

  小型飛行器大多數用於在空域作戰中由於己方或者對方佈置靜默場而導致通訊無法靠電波傳達時作為戰時通訊聯絡用的,還有個重要作用就是在所搭載戰艦受到較為嚴重損傷時用以逃生。在這些情況下,大多數並不需要自己進行操控,由於飛行器上裝備有完整的衛星導航系統,甚至還設有固定戰艦比如旗艦,通訊艦,機載母艦等的直接定位系統,所以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並不要求造作者對其複雜的面板可以進行完整的操控。

  但是,因為是學習期間,所以校方的教材要求,所有學員必須對於小型飛行器乃至戰艦都有一定的操控能力。當然,你畢業後用不用的著,就不是校方所考慮的問題了。校方只是希望,在真正需要用到此類知識時,學生們不至於完全的束手無才。因為大空域作戰,動輒就是幾十萬公里的戰線,什麼事情,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戰後的搜索救援不可能綿延幾十萬公里。這時候,就需要學生自己自力更生了。

  「到此為止吧。」負責小型飛行器考核的教官正是飛行隊的總教官內斯塔正是單座式攻擊艇的總教官,因為平日裡教授大家的飛行器教官因為冬日的寒流染上了重感冒,所以今天的考核才由他來進行。內斯塔看著林箋努力的操控著小型飛行器,困難的避開一個個迎面撞擊過來的物體,有些無奈。果然,天才總會有在某一方面很低能嗎?這個學生在艦船運動方面的才能在整個阿祖圖蘭歷史上都不多見,聽說她的射擊以及搏擊技術也都相當的優秀,怎麼區區一個小型飛行器就這麼困難呢。

  林箋通過管制室將飛行器落地,巨大的速度所帶來的慣性讓她頭暈好一陣才適應過來。對於現在這個世界上早已經適應高運動速度的人們來說,這種慣性早已經習以為常,可是對於林箋來說依舊是一個需要長時間去適應的東西。

  「鑒於你剛才的表現,你的分數可能不會很高。我只能給你一個及格。」內斯塔很中肯的說道,卻有些擔憂這個在新生賽上一戰成名的孩子會有些承受不住,畢竟其他的科目都是那麼的優秀,如果是自尊心很強的孩子,及格的分數應該是很難以接受的吧。

  只是林箋的反應卻讓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的眸子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驚喜與感激,顯然剛剛看起來的沮喪並不是因為自尊心的問題,而是因為怕自己這一科被當掉。

  內斯塔有些無奈,「林箋同學,雖然你的專業是艦船運動,對於實際操作方面並沒有更高的要求,但是艦船運動執行官在艦隊中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我相信你的專業課老師達海諾中校也教授過你們這一點。作為一個艦隊的高級長官,更加需要全面的知識與能力,畢竟,全艦隊的軍人的命運都操控在高級長官的手中。就算是為了那些普通的士兵,作為一個長官,也應該多一些能力,多一些自保方面的知識。」

  林箋感覺臉上有些發燒,這個小型飛行器真的是讓她吃盡了苦頭,她完全以為這一科要不及格了,所以當教官說出讓她及格的話時才會忍不住喜形於色。此刻聽到教官如此苦口婆心的勸導,更加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本就是不是一個混日子的學生,而是因為真的從未接觸此類飛行器才會導致這方面知識的不足。「是的,我一定加倍努力練習,多謝教官的指導!」

  「我聽說陳靜蘭是你的室友,你可以請她指導你一下,在單體式飛行器的駕駛方面,整個阿祖圖蘭的學生沒有人做的比她更好了。」

  「是!」

  看著教官離開空中模擬場,林箋歎了口氣,看著管制室中的學長探出頭朝她做了一個無能為力的聳肩動作。這次考核,這位管制室的學長已經為她選擇了考試範圍內最為簡單的路程,結果還是被她搞砸了。好在算是及格了,否則,真是無顏面對這位學長。

  「你終於出來了!」

  林箋剛剛從空中模擬教室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教室門口的一臉菜色的安捷琳娜。林箋嚇了一跳,「你怎麼這種臉色。」

  「她在這裡等了你三個小時,鬱悶了唄。」一旁的陳靜蘭斜倚在教室外路邊的一棵高大的樹木上,聳了聳肩,「她一鬱悶就會變成這種臉色。不用擔心,一會看到漂亮衣服高興起來,臉色就自動會變回來。」

  「變色龍麼?」林箋聞言驚訝的想要戳一戳安捷琳娜的臉,卻被她面無表情,一臉呆滯的伸手揮開。

  「我白崇拜你了,你居然在這麼白癡的項目上被擋三個多小時。」安捷琳娜呆滯的獨自向前走去,留下兩人無奈的相視一笑。

  「喂,安捷琳娜,你這麼說我會不高興哦。什麼叫白癡項目。」陳靜蘭大步的追上去,卻被此時女王氣場全開的安捷琳娜白了一眼。

  「喂,我們這是打算去哪裡啊。」林箋這才想到這個問題,早晨離開宿舍的時候,只聽說她們會在考試教室的門前等她,倒是不知道一會要去什麼地方。

  「女王說想要去買衣服,所以我們的目的地是阿徹斯特星最為繁華的商業中心,空中花園。」說起一會要逛街的這項活動,陳靜蘭也有些發怵,她一向對此沒什麼興趣。但是因為安捷琳娜堅持要去,所以只能奉陪。

  「買衣服?」林箋一愣,買衣服是需要花錢的吧?她有錢麼?有錢的話在哪裡呢?這個世界還是用紙幣或者是銀行卡麼?因為在軍校中,所有衣食住行是完全一次性付清的,校方會發給學生一張晶卡,此晶卡會內置在學生校服胸前的校徽中。所以,一直以來,林箋跟沒對於錢沒什麼概念。此時要出校的話,那晶卡不至於還能使用吧。

  這是個大問題,林箋想了想,這種會暴露自己問題的白癡問題還是不要去問這兩人了,於是她稍稍的拉開了一段距離,抬起手腕上的通訊器,撥通了她幾乎從未撥通的管家先生的號碼。

  「午安,小姐。」管家先生的畫面很快的顯示在林箋的通訊器上。

  「恩,你好。我想問下,那個……」林箋覺得這問題真是不好問,遲疑了一下才豁出去的問,「我有錢麼?」

  「什麼?」管家先生顯然也是驚訝了,只是良好的職業素質讓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微笑立刻回到臉上,「當然,請問小姐有什麼需要?」

  「我自己可以支配的錢在哪?」

  「林元哲一級上將每年會給小姐的銀行賬戶存入一百萬帝國馬克,而林默少將也會給小姐匯入同樣的數量,小姐如果需要使用的話,只需要使用手上的通訊器交款即可。」

  「不需要密碼之類的東西麼?一百萬帝國馬克是多少錢?」管家先生果然職業素質良好,林箋此時也不管這問題有多尷尬了。

  「您的通訊器有附帶的DNA檢測與對比功能,所以並不需要您所說的密碼這類東西。至於一百萬帝國馬克……」管家先生沉默了一會,回答道:「帝國的一般公司職員年收入為二十萬至三十萬帝國馬克。」

  這麼有錢?林箋咋舌,這林家老爹和林默還真是大方,給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這麼多錢,怪不得這孩子會學壞。來不及多想,林箋對管家表示感謝,「真是感謝。」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祝您購物愉快。」管家先生的畫面自通訊器上消失,林箋看了看前方,快步追上兩人。

  「今天我恐怕又要淪為安捷琳娜小姐的苦力了。」看到林箋追上來,陳靜蘭笑了笑,「不過,好在今年多了一個你幫我分擔一下。看你也不是個喜歡瘋狂購物的人。」

  「怎麼,安捷琳娜每年都會買很多東西嗎?」

  「很多根本無法形容她的購買能力。」

  「……」林箋無語。果然,不管是哪個時代,總有女人為購物而瘋狂。

  「實習期前我要回家一趟啊,總要送禮物的嘛,每個朋友一件,就很多了嘛。」安捷琳娜對於兩人的反應無動於衷。

  倒是林箋心裡頓了一下。

  這位父親倒是還好,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倒是林默,這人算她半個衣食父母,再加上其實對她不錯,要不要送他件新年禮物。不過,按照之前這位林箋跟家人相處的態度,大概從未送過禮物這種東西給家人的吧。如果送禮物的話,那麼她的另外一個哥哥,還有那個再也沒有見到過的姐姐是不是也要有一份呢?還有格蘭夏爾……再加上在實戰賽中對陸戰隊的訓練幫了大忙的莫里斯,還有在她戒毒過程中幫忙的莫亞。林箋突然發現,在她的周圍,不知不覺的有很多人,已經關聯頗深。

  想到此時,她又想起,林默。那個人,此時應該已經快要接近通往「寂靜之海」的費斯切拉——堤西法走廊了。

  在首都星阿斯切特星開往「寂靜之海」的航路上,在靠近「寂靜之海」的邊緣處有一段狹窄的通道,通道兩側是費斯切拉星系與堤西法星系,因此該走廊成為費斯切拉——堤西法走廊。

  在此處狹窄的通道處,林默率領的第三艦隊遇到了一次突如其來的交火。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00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46 艾麗溫德

  「這次的任務怎麼想都覺得會很辛苦啊。」站在重力遮音場中,第三艦隊的首席幕僚愛德華中校無奈的看著前方幽暗的星域,他們已經進入到費斯切拉——堤西法走廊的中部了,這條狹窄逼仄的通道,每次通過,都會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在出行前,他的妻子溫麗莎剛剛診斷出懷孕,這更讓他對於這次的出征極為抱怨。

  「我本來打算讓你留在帝都的。」林默站在一旁,對於愛德華此時的心情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理解是可以的。

  「那怎麼行,這次不是簡單的護航以及探索任務,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愛德華無奈的聳聳肩,看著林默微笑著看著電子晶幕。他們從認識算起,也過了十幾年了,這份深厚的友情,對於他來說即便是人類已經遍佈銀河系,也找不出第二份了。同樣的,對於林默也是一樣的。

  「報告!」通訊兵站起身來,林默取消了重力遮音場。

  「什麼事?」

  「前方有船隻發來求救信號,距離13光秒。」

  「為什麼求救?」

  「不清楚,信號受到附近恆星風能量波動的影響不是很清楚。」通訊兵努力的分辨著耳機中傳來的斷續的信號,「啊,我聽到了宇宙海盜這個名詞!」

  「宇宙海盜?」林默皺了著眉頭,寂靜之海這片空域,因為兩側的費斯切拉星域以及堤西法星域的各個行星普遍貧瘠,導致了常住人口稀少,所以這片區域從未出現過宇宙海盜。況且就在不久前的費斯切拉星域動亂時,他們也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

  「讓休斯迪亞帶領五百艘戰艦加速趕去救援。艦隊按正常速度繼續行駛。保持與那艘船間的通訊。」

  「是!」

  「五百艘戰艦,會不會太多了?」愛德華中校聽得有些咋舌,一般來說,宇宙海盜基本上不會全員出動去劫持一艘運輸船。以第三艦隊的實力,五百艘戰艦幾乎可以抵禦其他艦隊六七百艘戰艦了。

  「還是小心點的好,就像是你說的,這裡的確讓人感覺很不舒服。」林默沉默了一會,這才回答。

  這次第三艦隊的出行,表面上打的是為科技省探索「寂靜之海」而進行前期的探路以及後期護航工作。但是不管是軍界的人還是政界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會認為第三艦隊的這次出行會有個這麼簡單的理由。在這一點上,大公顯然也懶得去掩飾,雖然他對外依舊堅持第三艦隊只是去執行探索任務,但是對於各方面的質疑,他並沒有過多的去費心思。

  而這次出行的真正目的便在走廊盡頭的堤西法星域,堤西法星域的領主德勃西伯爵在政治立場上一直是站在大公這一方的,但是近期情報系統卻提交了一份報告,指出了德勃西伯爵在最近一段時間內財政上有些異常,儘管只是一些小小的異常,但是由於之前費斯切拉星域的動亂,大公認為在這種暗流湧動的時期,德勃西伯爵的這份異常相當有必要徹查清楚。

  事情的起因很戲劇化,在首都星系阿斯切特星系的第六號行星上發生了一起惡性入門搶劫事件,那是一片豪華別墅區,居住人口並不多,第六星警備隊在調查這起入室搶劫案中發現在這起事件發生的別墅旁,連著將近十棟別墅都屬於安爾斯的青年男爵,但是安爾斯男爵在一起宇宙航行事件中已經失蹤將近四年,基本上在宇宙航行中失蹤的人口可以認定為死亡。這些別墅的購買日期卻顯示是在三年前。

  警備隊對此感到奇怪,便將此事上報給稽查隊,而稽查隊屬於大公的直屬部隊。在一系列的調查後,發現安爾斯男爵實際上正是德勃西伯爵妹妹的兒子,而德勃西伯爵的妹妹一家人早在十年前便過世了,換句話說,這一大片遺產的直接繼承人是德勃西伯爵。這一大片遺產包括十三棟佔地將近六十公頃的豪宅,以及第六行星的三處大型能量礦。

  一個一向低調的貴族,原來還隱藏著這麼一大筆財產,這不由得讓人懷疑啊。

  可是,這種事情,應該從哪裡著手呢?

  「報告!休斯迪亞指揮官傳回消息。」

  通訊兵的話打斷了林默的思路,他點了點頭,「連接休斯提亞。」瞬間,在前方的電子晶幕上傳來了分艦隊指揮官休斯提亞的身影。

  「司令官!屬下帶領艦隊趕到時有六十艘海盜船將一支民用艦隊包圍,至此已經將海盜清除,逃逸的海盜船屬下並沒有追擊。請司令官示下。」

  「很好,六十艘的數量並不算多,沒有必要追擊,你做的很好。」林默點點頭,休斯迪亞是近年來才提拔上來的分艦隊指揮官,銜至中校,是個不可多得的用兵沉著的軍官。

  「另外,有位女士詢問是否可以與司令官通話。」畫面上休斯迪亞的臉上有些為難。

  「女士?」林默的眉頭不出意外的皺了起來,這讓休斯迪亞的額頭劃過一滴冷汗,站在林默身邊的愛德華笑了起來,「休斯迪亞,你明知道司令官不喜歡這一套還這樣一定有什麼原因的吧。」

  一邊說著,愛德華又走到林默身邊低聲道:「林默少將的風頭原來已經波及這麼遙遠的星繫了,只不過你對於女性這種生物從不接近的名聲已經傳遍帝都了,不要讓這怪癖也被這裡的人們瞭解呀,否則你說不定真的會孤老終生哦。再說了,休斯迪亞既然這麼說一定有理由,姑且看看吧。」

  林默瞥了似乎終於興奮了一點的愛德華,這才衝著休斯迪亞點點頭,「畫面接過來吧。」

  畫面瞬間變換,出現在電子晶幕上的人變成了一個女子,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漂亮的蜜色長髮斜垂在肩下兩側,白皙的臉龐上一雙碧綠色的眸子如秋波般流轉,淡粉色的嘴唇此時微微的彎起,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十足十的是個美人。

  愛德華挑了挑眉,看向林默,後者依舊的一臉無動於衷,甚至依舊沉默不語,似乎在等著對方開口。

  「女士,這位便是第三艦隊司令官林默少將,我是幕僚愛德華中校,您執意要與司令官通話,請問有什麼事情嗎?」看著畫面上女子有些緊張的咬了咬下唇,而身邊的林默依舊一臉冷霜,愛德華心中嘆氣,無奈開口。

  那女子笑了笑,當真是如春光乍洩般,整個畫面似乎都明亮了許多,她先是感激的沖愛德華點了點頭,這才重新看向林默,「司令官閣下,我的名字是艾麗溫德․馮․德勃西。對於您及時派出艦隊救援,十分感激。不僅僅是我,達成這支艦隊的所有民眾都十分感激您,還有這個孩子。」

  一邊說著,女子彎腰抱起了一個小男孩,孩子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樣子,額頭上受了傷,此時已經經過治療,帖著一層紗布。那孩子似乎並不怯懦,即便是受了傷,依舊無謂的瞪大眼睛,用他還不純熟的帝都強調向林默道謝。

  看著那孩子的臉,林默終於不再一臉冰霜,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身為帝國軍人,保護民眾是我的職責。相較於向我道謝,我想你們更應該感謝休斯迪亞中校,是他帶領艦隊保護你們。」而這女子的姓氏,也同樣讓他有些驚訝。看來她正是堤西法星域領主德勃西伯爵的親屬。

  「是!」那名叫艾麗溫德的女子此時看起來也放鬆了許多,林默臉上淡淡的笑容讓她有些羞怯的紅了臉,她將孩子放下,似乎是做出了一個決定:「這麼說有些唐突,但是,司令官閣下,在經過堤西法星的時候,我可否邀請您去宅邸,我想我的父親會很希望親自向您道謝。當然,這也是我跟弟弟的願望。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請您多停留幾天,堤西法星是個美麗的行星。」

  「原來是德勃西伯爵小姐。」林默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以往的淡漠,「我們的確將會在堤西法星域駐紮一段時間,但是堤西法星並沒有艦船港,艦隊只能停留在行星的大氣層外,在士兵們身在戰艦上之時,作為司令官我怎麼能獨自享受舒適的環境。尤其是在艦隊正在任務期。」

  「是這樣麼?對於我的唐突,我真的很抱歉。」艾麗溫德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失望以及被拒絕後的赧然。

  「閣下,我認為我們可以接受德勃西伯爵小姐的提議。」愛德華出聲,他無視林默皺起的眉頭,坦然的說著,「艦隊已經經過將近四個禮拜的航行,士兵們也有些疲憊,堤西法星域正在『寂靜之海』的邊緣,我們本來也要尋找一個基地,第7789號補給基地也正處於堤西法星不遠的位置。我認為短暫停留堤西法星,讓士兵們休息一下是必要的。」

  作為林默的摯友,愛德華太瞭解這個人了,這明明是個進駐堤西法星的大好時機,但是林默這個人一定不會利用別人的感激與信任而行事。這樣做,雖然有些卑劣,但是如果德勃西伯爵真的是清白無辜的,那麼事後他愛德華一定會親自向這位小姐道歉。

  林默轉頭看了愛德華將近半分鐘,一時間第三艦隊旗艦帕西法爾的艦橋上氣氛有些沉默。

  半晌,林默點點頭,轉頭看向艾麗溫德,「那麼就打擾了。」

  看著電子晶幕上的畫面消失,愛德華打開了重力遮音場,轉向林默:「就算你這次要處罰我,我也要這麼做。這是最簡單的方法,有些事情不是你保持了正直就能得到對方的正直,那次的暗殺事件不是最好的證明麼?在你遠離首都星的時候,軍務大臣那邊說不定會朝著你的家人下手。想到這裡,你還能保持你的正直麼?」

  林默垂下眼簾,再抬頭時眼中依舊冷靜自持,「愛德華,你說的對。在這種時刻,我不應該猶豫。下令全艦隊,開赴堤西法星域,停住大氣層上方待命!」

  於是,在順利通過費斯切拉——堤西法走廊後,帝國第三艦隊停駐在了堤西法星的大氣層外,此時距離他們離開首都星已經過去了四個禮拜。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23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47 宇宙海盜

  正午的恆星光從大大的落地窗透射進來,落地窗採用的是復古式的紅綠格紋玻璃,那些繁複的小格子,使得透射進來的光線顯得有些支離破碎,瑣碎的灑在雪白的餐布上,映射出不同的光影。

  林默坐在餐桌的客位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個復古式城堡的主人德勃西伯爵。

  德勃西伯爵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今年不過四十八歲。但從他已經花白的頭髮以及時不時半垂的眼眸來看,周身卻有種掩蓋不住的頹廢之氣。就像是此時,在飯桌上,他已經打了不下三次哈欠。

  資料上顯示,德勃西伯爵早年畢業於帝國著名的文藝大學斯孚尼學院,是一個在文學上頗有造詣的貴族。事實上,在承襲爵位後,他也確實沒有什麼卓越的作為,只是在早些年的文藝省對於早期地球歷史的編纂上,作為其中的一名執筆者而留下過一些痕跡。

  林默端著酒杯,心中不禁思索,這樣個看起來只想窩在一個遙遠的星球上頹靡的過著日子的男人,真的會有什麼野心麼?

  第三艦隊於清晨到達堤西法星,顯然已經事先得到那位艾麗溫德小姐通知的德勃西伯爵帶著他的一干侍從,早早便在堤西法星唯一的一個只能停駐五百艘艦船的宇宙港等待林默等人。

  而顯然,這位伯爵不太適應這麼早便起床,再加上這頓午餐的確有些冗長,他明顯的有些睏倦。

  「真是抱歉,家父身體不是很好,請司令官閣下不要介意。」一邊的艾麗溫德伯爵小姐對於父親的萎靡也顯得有些無措,於是她一邊向林默道歉,一邊小聲提醒著父親。

  「哦哦,真是失禮了。昨夜接到艾麗溫德傳來的消息,我一夜都沒睡好,您知道的,作為一個父親,在得知自己的子女遇到危險時,都會寢食難安的。」德勃西伯爵終於清醒了一些,他皺起的眉頭都帶著一股文人所特有的憂鬱感,「所以,我要再次感謝您的出手相助。若不是您及時派去了艦隊,我真不敢想像此時會是什麼樣子。」

  「作為帝國軍人,維護民眾的利益,這是我的職責。」林默依舊是用這一番話作為回答,他簡練的表達顯然讓德勃西伯爵有些不知所措。

  「另外,我更想知道的是,這一區域的宇宙海盜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我的下屬報告時,提出了一點看法,他們相比起一般的宇宙海盜來說顯然更加有序,不像是一般的小海盜,他們顯得更加像一些訓練有素的軍人。」

  林默還不掩飾的話讓德勃西伯爵的臉上瞬間有些青白交錯,「您是說,他們並不是一些普通的海盜?這麼說未免有些太讓人不安了,宇宙海盜,這不是常有的事嗎?自從人類涉足整個銀河系,宇宙海盜這個衍生物就在同一時期伴隨著人類的腳步應運而生,想要完全的剿滅他們,這根本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那麼就因為他們是無法完全消滅掉的,就要任由他們危及民眾的安危嗎?民眾賦稅難道只是為了聽取這種說辭嗎?」

  「這個,這個怎麼會呢。」林默的話冷硬而堅持,這讓德勃西伯爵的臉側的汗水不由的滴落下來,這位大公殿下的得力幹將,與以前那些以巡視名義而來的欽差們顯然不同,「堤西法星系有著自己的警備力量,我們也在大力的剿滅近期出現在星系的海盜。」

  「那麼,我可否見一見那位警備隊的負責人。」隸屬於帝國的各個星系的警備隊都屬於國防大臣直隸,一般用於星系間的安全防衛事務,當然他們還有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作為帝都方面對於星系領主間的監視工作。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德勃西伯爵擦掉了那滴即將滴下來的汗水,這時正好有一道菜送了上來,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殷切的說道:「啊,司令官閣下,這是來自於織女星系珍貴的蔓梅果製成的菜餚,請您務必嘗一嘗。」

  ===============

  與堤西法星系的警備隊長拉納法斯少校的會見被安排在了下午,經過長時間的交談,林默從這位看起來疲憊不堪的少校處得知了不少的訊息。

  堤西法星系的這股宇宙海盜,的確是在近期才冒出來的,但是拉納法斯中校提供了另外一個重要的信息,在費斯切拉星域的暴動前,堤西法星域也曾經有過嚴重的宇宙海盜襲擊事件。而就在第三艦隊平叛的一段時期,這股宇宙海盜完全的消失了。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這股宇宙海盜並不像是一般的宇宙海盜那樣,他們很少出動,但是一旦出動行動不僅僅迅速而且相當的有素。這一點,就跟德勃西伯爵的看法大相逕庭。

  正是因為這夥宇宙海盜並不經常的騷擾民眾,而且行蹤極其詭異,警備隊面對其有序的戰鬥素養根本無法應對。所以,堤西法星系的警備隊才會對他們採取姑息的態勢。

  但是,即便是有理由的,對於宇宙海盜的姑息依舊有違警備隊隊長的職責。這讓這位拉納法斯少校在面對林默時忍不住有些發抖。

  「你有什麼看法?」在警備隊隊長離開後,林默轉頭看向愛德華。

  「如果將自己無力對抗宇宙海盜的事情上報國防部,那麼就會顯得自己碌碌無能,對於仕途肯定會有大的影響。基於宇宙海盜與一般民眾的矛盾並不大,所以將這件事情按壓下來,做息事寧人的姿態,這種做法可以理解。」愛德華點點頭,「但是,卻決不能作為官員行事的範例。」

  「你說的對,對於這位少校處置等剿滅這些宇宙海盜在進行也不遲,我個人傾向於讓他將功補過,畢竟在這遙遠的星系,他雖然沒有太大的建樹,但是至少在維持治安方面還是希望能做好的。」

  林默沉吟了一下,繼續道:「讓休斯迪亞帶領巡航艦去周邊搜索一下。另外,既然這些宇宙海盜不是一下子冒出來的,那麼警備隊對他們的蹤跡也不會沒有一點成績,讓這位少校帶著他的艦隊給休斯迪亞帶路。重點提醒他一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告訴休斯迪亞,明天早晨七點之前,我要拿到報告。」

  「是!」愛德華嚴肅起來。

  此時,敲門聲響起,在得到林默的允許後,艾麗溫德伯爵小姐端著託盤婷婷嫋嫋的走了進來。午後充沛的恆星光打在她蜜色的長髮上,閃耀著密密匝匝的光芒,有些刺目。

  「兩位大人,請試試我親手製作的下午茶。」一邊說著,艾麗溫德伯爵小姐彎腰替兩人斟上兩杯冒著熱氣的紅茶,並且體貼的加入檸檬水。

  「伯爵小姐還擅長這種事情。」愛德華挑了挑眉毛,端起放在面前的茶杯,有些陶醉的聞了聞那紅茶與檸檬混合的馥鬱的芳香,「真是好味道。我還以為貴族的小姐們更加熱衷於舞會與交際。」

  這話其實有些無理,但是這位溫和的伯爵小姐似乎並沒有生氣,她將託盤放在胸前,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中校閣下說笑了。我只是個人對這種事情比較熱衷,並不是些什麼體面的東西,還請兩位大人不要嫌棄。」

  「怎麼會,司令官閣下,你也嘗嘗,味道很不錯呢。」愛德華將杯中的紅茶一飲而盡,並不喜歡和紅茶的傢伙此時卻顯得迫不及待,這讓林默感到有些好笑,他點了點頭,端起身前的紅茶輕啜了一口,「味道很好,伯爵小姐,感謝你的午茶。」

  「兩位喜歡就好,我就不打攪了。」

  走出書房的艾麗溫德將放在胸前的託盤單手拿起,朝著走廊的盡頭匆匆走去,迅捷的行動與之前柔弱的表現大相逕庭。

  ===============

  休斯迪亞滿頭汗水的看著前方出現的密密麻麻的戰艦,回頭看了一下通訊兵,「給旗艦的訊息傳過去了麼?」

  「是的,閣下,訊息於三十分鐘前已經傳到,旗艦已確認接受。」

  「重複播放我方艦隊的通告,告訴他們,不要徒勞抵抗,否則將遭到我們最嚴厲的打擊。」

  「是!」

  休斯迪亞的心中總算是安穩了一些。在昨日下午接到司令官的命令後,他便在警備隊隊長的帶領下開始巡視堤西法星域,果然警備隊這些年與宇宙海盜們的對抗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在接連摧毀了幾個宇宙海盜的小型基地後,休斯迪亞帶著一支由兩千艘戰艦組成的艦隊開始循著海盜們逃逸的線路一路追擊。

  終於,在極其靠近『寂靜之海』的區域處,他們發現了這批宇宙海盜的老巢,那是一個建立在一個廢棄行星的大型軍事基地。其規模之大,遠遠超出了休斯迪亞一開始的猜測,從放出去的探測工兵艦衛星傳來的影像來看,這完全不像是宇宙海盜的基地,規模之大,幾乎可以容納五千艘標準戰艦。

  而在他們到達後,升空的宇宙海盜戰艦數量也說明了衛星傳來的圖像是十分正確的,在他們所處的位置前方,有著接近兩千艘戰艦。那些戰艦塗著黑漆,只在艦身處用白色反光塗料塗上了一個骷髏頭的圖案,表明了他們宇宙海盜的身份。

  這真的是宇宙海盜麼?這種規模的宇宙海盜休斯迪亞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既然遇到了,那就絕對不能放過了,如果在這種遙遠的邊境,不管他們坐視其壯大,不知道會留下什麼樣的後患。

  「報告!對方傳回文字消息。」

  「念!」休斯迪亞看著電子晶幕上傳來圖像,對方來勢洶洶,顯然是對他之前的公告不屑一顧。

  「這……」通訊兵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長官,開始讀通訊的內容,「帝國的貴族小子,洗乾淨脖子,等著大爺們的刀砍過來吧。」

  「碰!」休斯迪亞憤怒的一拳砸在第三艦隊副旗艦的船壁上,「混蛋,竟敢小看我們第三艦隊。傳令全艦隊,注意陣型,一旦對方到達射成內,全力炮擊!一艘都別給我留下。」

  話雖如此,休斯迪亞作為第三艦隊的三號人物,他絕對不是逞勇好鬥之輩,此時他心中也隱隱有著不安,一方面此處距離第三艦隊總隊駐紮的堤西法星已經有些距離,如果發生什麼意外,救援艦隊要趕過來也需要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

  另一方面就是在將消息傳到旗艦後,司令官並沒有傳回信息,這一點尤其讓他在意。

  自己方第一發砲彈發射出去至今,戰鬥已經僵持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前方兩千艘戰艦的作戰實力並不如他們的語氣那般強硬,甚至在第三艦隊的官兵們看來,他們還不如演習中帝國其他艦隊。這讓他們的士氣大振,只有指揮官休斯迪亞的心中隱隱有著不安。

  明顯處於下方的敵人似乎並不覺得他們處於劣勢,依舊在做著刻意的挑釁,這讓他覺察到了危機。

  「傳令下去,不要按照對方的步調,加速衝過去,將他們一擊擊散後立刻回轉。」用不著在這裡將他們完全消滅,第三艦隊有的是時間將他們一一剿滅。

  「報告,後方出現艦隊,數量五千艘!」

  援軍麼?休斯迪亞鬆了口氣,只是電子晶幕上傳來的畫面瞬間讓他呼吸停止。浩浩蕩蕩的黑色戰艦,那艦身上白色的骷髏標誌,如今就像是一把利刃一般直直的刺入他的胸膛。一個宇宙海盜團夥,居然有超過七千艘的戰艦!這是對宇宙艦隊的嘲諷麼?什麼時候,在這遙遠的邊境星系,竟然出現了一支不遜於一個國家標準宇宙艦隊的武裝力量。

  「這下慘了!」休斯迪亞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援軍呢?還沒到麼?」

  「是的,旗艦依舊沒有傳回指令!」

  通訊兵的話,讓休斯迪亞有些絕望,他轉頭看了看在剛才的激戰中被己方將近消滅了一半的艦隊,咬牙道:「堅持下去,援軍一定會來的。都別忘了,我們是帝國最為精銳的第三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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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第三艦隊,果然名不虛傳,面對前後的夾擊,還能做到有條不紊。」在一艘全身塗滿黑漆艦身上塗油白色骷髏標誌的龐大戰艦上,一個男子懶洋洋的斜倚在艦橋中央的柱子上,看著前方戰鬥區域傳回的畫面,「只是,這東躲西藏的戰法,也有些太難看了。」

  將帝國第三艦隊的一支分艦隊前後夾擊已經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對方面對前後夾擊的戰術並沒有潰亂,而是一頭紮進附近的行星間,利用行星作為掩體,不斷的進行防守反擊,一個小時下去了,對方竟然還沒有傷筋動骨。

  「如果不是你的部下愚蠢的行為,我們會暴露麼?」站在男子身邊一臉冰冷的女子,赫然就是在不久前還溫柔可人的艾麗溫德伯爵小姐。

  「哎呀,你要明白,那些從各處星域補充來的生力軍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子。畢竟不是我直屬的部下,你想讓他們有軍人的組織性紀律性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男子不屑的嗤鼻,「話說回來,補充人員這可不是我的注意。所以綜上,這次的問題也不在於我。」

  「所以我這次親自彌補這次出現的問題。」艾麗溫德冷冷的說著,她碧綠色的眸子中激射出一道猶如X光束般冷冽的眼刀,「所以,梅薩里安你最好配合點,萬一被林默抓住,你我都玩完。就算是在之前損失了一些戰艦,但是以三倍於對方的戰艦數量還只能做到這樣,你不覺得太難看了嗎?」

  「好吧好吧,貓捉老鼠的遊戲就到此為止吧。我就來好好會一會這位第三艦隊的指揮官吧。名字是叫休斯迪亞是吧。」名叫梅薩里安的男子,直起身,走到電子晶幕前,玩世不恭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嚴肅的痕跡。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30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48 殖民統治

  休斯迪亞看著艦隊的尾部勉強的躲過海盜艦隊的攻勢,終於全部隱藏到一顆小行星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逼到了『寂靜之海』的邊緣,此時左右兩側為不可通航區域,背後是『寂靜之海』,前方是對手的將近六千艘戰艦。這竟然是已經被對方逼入死地。

  「這位指揮官的確頑強,值得向他致敬。」梅薩里安站在旗艦的艦橋上,看著遠處被逼入絕境依舊在有條不紊防守著的對手。此時他表情輕鬆,看著一邊依舊一語不發的艾麗溫德,「堤西法星上空的第三艦隊,以及那位司令官,你打算怎麼處置。」

  「這裡只有兩千艘戰艦,第三艦隊還有一萬三千艘在堤西法上空,恐怕下次林默就會帶著全隊過來了。」艾麗溫德看著前方的電子晶幕,休斯迪亞的艦隊此時已經被逼入死地,「我已經讓艾爾將那東西散佈在第三艦隊的戰艦中了,到時候,帝國最年輕的少將就會跟他的第三艦隊一起消失在『寂靜之海』中。」

  「都說最毒婦人心,果然如此。」梅薩里安聽到艾麗溫德的話,翻了個白眼,但是電子晶幕上卻映出他彎起的嘴角,表情甚至帶著一絲玩味,「都說那位年輕的少將是帝國女人的夢中情人,難道你就不心疼麼?」

  「梅薩里安,我警告你……」

  「好吧好吧,當我沒說。」梅薩里安無視艾麗溫德冰冷如刀鋒般的目光,大笑著看著眼前被逼入死地卻並不慌亂的敵人們,「真是可惜了,真是支不錯的艦隊。竟然要埋葬在這種地方。嘖嘖……好了,對方已經無處可逃了,集中火力,殲滅他們!」

  「後……後面出現艦隊!」

  梅薩里安的要求艦隊齊射的手勢還沒有落下,來自操作臺的驚叫聲瞬時打斷了他的話,「數量多少?距離呢?」

  「數量……一萬艘以上,距離10.6光秒,距離我們很近,再過五分鐘將會進入射程!」

  「旗艦確認,是……帕西法爾!第三艦隊的總旗艦!」

  「怎麼會!」電子晶幕上傳來的圖像上那龐大的深藍色戰艦,兩翼發動機被隱藏在巨大的平行翼之下,就如眼鏡蛇王蛇頭上的花紋一般。再沒有其他的旗艦是這種造型了。艾麗溫德的臉上瞬間青白,「我明明……」

  「馬上分出一千艘戰艦把前面的艦隊拖住,其他戰艦立刻後退,呈四十五度角上升!」梅薩里安冷笑著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艾麗溫德,女人啊,果然是靠不住的。他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難道是最近清閒的日子過得太多了,導致思維能力都下降了麼,居然會相信她的話。

  「不行了!對方的火力太猛,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全滅的。」

  聽著前方傳來的訊息,梅薩里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他是作為這支海盜艦隊的指揮官站在這艘戰艦上的,但是這些只會對平民尖聲高叫,面對正規艦隊就望風而逃的手下們,怎麼能指望他們。就像現在,如果是他曾經的下屬們,即便面對著的是帝國的第三艦隊,即便是六千對一萬的絕對劣勢,那些傢伙們,大概也會滿臉興奮的想要給對面那些趾高氣昂的艦隊一點顏色看的吧。

  收回了思緒,梅薩里安無所謂的笑了笑,轉身走到通訊兵身邊,「把通訊回路打開。」

  「你想要做什麼?」艾麗溫德警覺的問道,或許是過於激動,她那即便是冰冷起來依舊動聽的聲音此時有些尖銳。

  「艾麗溫德,我有些厭倦了。」

  厭倦了?艾麗溫德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你難道忘記了嗎?當年你觸犯聯邦律法要被處決的時候,是誰救你出來的?你忘了你當初的話了嗎?你不是一直想要為你的長官報仇的嗎?我給了你這麼大一支艦隊,你現在憑什麼說你厭倦了!」

  「是嗎?這麼說我應該要感謝你?」梅薩里安笑了起來,笑聲很輕,語調也是。笑容卻沒有了一直以來的那種無謂的神態,顯得有些苦澀,「即便是作為報答,為你做了四年海盜頭子,也足夠了吧。寂靜之海深處那些骯髒的工作,我為你做了四年,還不夠麼?如今的我,早就不配做雷迪斯那大人的部下了。原本以為會在天堂相遇,現在看來,還是去地獄等著國防部的那群混蛋們吧。你現在離開旗艦還來得及哦。」

  看著艾麗溫德滿臉鐵青的離開艦橋,梅薩里安拿起通話器,「現在,全體艦隊,我們,投降!」

  看著梅薩里安臉上重新綻開的笑容,就如同四年前那個總是一臉陽光的大男孩一般,海盜船旗艦的船長也站了起來,拍了拍梅薩里安的肩膀,「還是要做回自己,才是輕鬆的吧。」

  「真是抱歉,讓您擔心了。」

  四年前,因為軍部間的紛爭,他最敬愛的上司雷迪斯那上將被軍事法庭開除軍籍,而他跟一些同僚則因為對於國防部過於激烈的行為被關進監獄,甚至除了他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被秘密處決。梅薩里安,這個曾經對於軍隊抱著極大熱情的男子,此時看著旗艦外幽黑的宇宙空域。這四年,被艾麗溫德在一顆廢棄行星上秘密救出來的他,成為了自己曾經最為不屑的人。

  「對方艦隊升起白旗!」

  在每一艘戰艦出廠之前,最後一個步驟便是在戰艦最醒目的部位安裝一個可以自動升降的平臺,平臺的顏色被塗成白色,在己方已經完全無獲勝希望的時候,這個平臺便用來表示投降。當然,雖然有人會在戰局已死的情況下升起白旗,但是永遠不使用這個裝置的艦隊也是存在的。在面對必死的局面時,究竟是升起白旗避免更多的流血還是硬氣的戰至一兵一卒,一直是一個軍界永恆的話題。

  「讓他們將能量彈拋下,出動登陸部隊控制對方旗艦。」

  「報告!有將近三百艘戰艦已經逃出射程範圍,是否追擊!」

  「讓休斯迪亞去追,被圍攻了這麼久,也該讓他出出氣了!」

  「報告,休斯迪亞中校傳來消息,逃逸的艦隊進入寂靜之海,請司令官示下!」

  「逃入寂靜之海?」愛德華驚訝的看向林默,語氣有些疑惑,「他們為什麼要逃入死地?難道說……」因為想到了一個可能出現的原因,愛德華的臉色變得有些白。

  「很有可能,他們已經探測出了寂靜之海的航路。」林默看了愛德華一眼,對他的猜測表示認同,「接通對方旗艦,我要與他們的指揮官對話。」

  電子晶幕上很快顯示出了海盜船旗艦的艦橋,出現在畫面中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青年男子,雖然並未著軍裝,但是敬禮的姿勢卻是極為標準。

  「我是這夥海盜的首領,名字是梅薩里安。」畫面上的男子臉上並沒有不安與焦灼,反而有種難得的平靜。

  「寂靜之海的航路是否已經被你們開發出來?」林默並沒有還禮,看著畫面的眸子中沒有一絲波動。

  「如果我據實以告,您會在皇帝面前為我求情麼?」畫面上的年輕男子臉上露出了笑容,林默看著那人一臉笑意卻依舊平靜的眸子,搖了搖頭。

  「對你的判罰要依據你的作為而定,我無法給你保證!」

  「早就聽說林默少將是軍界中難得的正人君子。我對您衷心的敬佩,但是,即便我是個身份不堪的人,但是對於我曾經發誓保守的秘密,我也不會卻背叛,這是一個小人物最後的堅持,也請您諒解。」

  林默沉默了一會點點頭,「你可以有你的立場。」

  畫面消失,林默轉頭看向愛德華,「讓休斯迪亞帶五千艘戰艦在停留在寂靜之海的邊緣駐守,其餘戰艦進入寂靜之海,工兵艦注意空域磁場。帕西法爾要在艦隊的最前方!」

  「我能理解你顧及士兵安全的想法,但是讓帕西法爾在最前方,這太危險了。」愛德華在說完這些話後看到林默皺起的眉頭,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好吧,我明白了。」

  只是,在進入寂靜之海後見到的一切,即便是林默這種冷靜沉穩到極致的人,也不禁深深地驚訝了。

  「這,這是什麼?」愛德華中校甚至已經有些結巴了。

  在縱深入寂靜之海一個小時之後,帝國第三艦隊發現了一個直徑為七百公里的小行星,行星上傳來生命體反應,在裝甲擲彈兵與陸戰隊先行降落而傳回圖片後,所有見到圖片的人都愣住了。

  帕西法爾巨大的電子晶幕上出現的畫面,足以讓人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這顆小行星上,赫然聳立著一個足以裝下兩支帝國艦隊的軍港,那高聳的軍港與這個行星的小直徑之間顯得那麼不協調。足有十公里寬的軍港上面密佈著裝載戰艦的安置槽,那遠遠望去數不清的黑洞洞的安置槽讓這個巨大的「牆壁」看起來就如一個巨大的長方體蜂巢一般。

  第三艦隊出動了偵察機,傳回的畫面顯示,在絕大多數的安置槽中都有一艘戰艦,戰艦的種類與帝國戰艦完全相同。登陸部隊在第一時間佔領了軍港的管理以及生產部門,難以想像,在寂靜之海的深處,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一個造船塢。即便是第三艦隊有超過一萬名陸戰方面的軍人,但是對於控制如此之大的造船塢依舊有些力不從心,第三艦隊只得從艦隊中緊急又調出一萬名肉搏戰出色的軍士來協助控制。

  而這種震驚還遠沒有完結,第三艦隊在距離小行星2700萬公里以及3400萬公里處的兩個小行星上都發現了巨大的採掘場,而採掘場進行採掘工作的居然並非人類。

  「這是……天啊,我看到了什麼?在《夏爾條約》頒佈五百年後,居然還能看到殖民統治這種醜陋的行為!」愛德華看著那些出現在電子晶幕上的生物,他們有著與人類類似的形態軀幹與四肢,皮膚卻呈暗紅色,他們偏大的額頭上有著人類所不具備的巨大複眼,而在他們的背後,還有著兩對略成透明色的翅膀,只不過,那看起來頗為纖細的翅膀此時卻被帶上了一個泛著金屬光芒的巨大枷鎖。「怎麼辦,我們要控制這裡嗎?陸戰部隊數量不夠!」

  「每個行星留下兩千艘戰艦監視,派出十艘通訊艦退出寂靜之海,立刻向首都星彙報此事!請派支援,包括戰艦以及工兵艦,探測艦!這裡情況太複雜,說不定後面還有類似的行星。光靠我們一支艦隊根本無法完全控制。」

  寂靜之海內部環境過於複雜,各種磁場相互干擾,通訊艦只能在退出寂靜之海後才能將圖片發回首都星。而此時第三艦隊也已經深入到將近一萬公里的縱深,再往裡走太過危險。林默下令將艦隊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駐留在寂靜之海之外,而另一部分則繼續監控已經發現的三個行星。兩方人每隔三十小時進行輪換。

  七小時後,第三艦隊通訊艦發回的訊息抵達帝國首都星阿斯切特星,這些從寂靜之海內部拍攝到的圖像,在第一時間震動了帝國高層。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39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49 星際旅行(上)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林箋不敢相信,在將近百米厚的冰蓋下竟然有著如此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雖然這世外桃源看起來文明等級實在是低了點。

  這裡是遠離帝國本土將近一千光年外的仙德瑞拉星系,也是林箋新年旅行的最後一站。因為先行探索「寂靜之海」的艦隊在出發一周後便傳回消息,科技省將此次探索任務推遲兩個月進行,因而莫里斯提出的想要林箋混入實習隊伍的計劃還沒進行便宣告破產。所以不僅僅是林箋,就連原本要準備出發的安捷琳娜和莫里斯也無所事事起來。年終的旅行便又被提起。

  而陳靜蘭則因為實習地並不在費斯切拉與堤西法星域附近,所以並沒有受到影響,此時依舊在學校的飛行基地進行最後的封閉訓練。

  仙德瑞拉星系的這個旅遊景點是帝國最大的南特旅遊公司所開發出來的景點,在短短的半年時間便受到歡迎。而這個星系最受歡迎的便是這第三顆行星。仙德瑞拉恒星相當的活躍,每隔一個月的時間便會爆發一次強烈的能量聚變。在一瞬間便會讓這個星系幾乎所有的行星曝露在火海之下。在這樣的環境裡,仙德瑞拉星系應該沒有生命可以存活,但是就在這距離恒星極近的第三行星上,人類探測出了生命的痕跡。

  帝國的科技省在對這顆行星極為詳盡的探測後發現,這顆行星在繞著仙德瑞拉恒星自轉的過程中,曝露在恒星方向的一面會變成火海,而背陰面則會處於極度深寒。探索隊在其背陰面發現了將近百米深的冰蓋,而這厚厚的冰蓋完全可以抵擋住恒星爆發時巨大的熱量。與此同時,科技省的探索隊在其水下兩百多米的地方,發現了這個可以稱得上奇跡一般的美麗所在。

  人類的科技在這一千年的發展,完全超過了林箋那個時代人類的想像。在這顆行星冰蓋下的水底世界,人類建造起一條長達一萬公里的通道,通道的表面採用反光材料製成,在通道外是完全看不到這條通道的。

  只有偶爾有生物靠近卻無法通過時,才能證明這條通道的存在。

  水下的間歇泉不斷的湧出清流,帶起一陣陣的氣泡。這顆行星的水底格外的清澈,也許這並不是水,只是一種類似水的液體,否則,怎麼可能會這麼的透徹,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甚至對於光線都沒有半點的折射。間歇泉隆起的圓環處不知道是什麼物質,發散著明亮的白光,將這個原本應該黑暗的水底世界照射的一片明亮。

  林箋幾乎將臉貼在了通道的觀察窗處,看著觀察窗外那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景象。間歇泉的旁邊長著蔥郁的植物,就像是水草一般,隨著水的波動而輕輕搖擺。幾個被稱為「鰭人」的生物在間歇泉旁嬉耍。它們長著長長的魚尾淡藍色的鱗片在水底的世界中折射出美麗的光芒。他們的上身有著光滑的皮膚,看起來像是人類的皮膚一般,卻並不像人類一般擁有雙臂,而是延伸出兩片薄薄的魚鰭,所以被稱為鰭人。

  它們擁有著銀白色的長髮,在水底世界中飄蕩著,與那些深紫色的水草糾纏在一起,顯得分外的美麗。

  這應該是一家子吧,林箋看著間歇泉邊的那三個鰭人。它們身材的大小有著明顯的區別,小鰭人歡快的在兩個大鰭人間遊動,不時的用它小巧的尾巴撩動大鰭人銀白色的髮絲。兩個大鰭人則是緊緊的圍繞在它的身邊,對於它調皮的舉動並無半點怒意。只是,當不遠處一種深黃色的看起來有些像變異青蛙一般的生物靠近小鰭人時,它們才會發出尖銳的聲音,將之驅趕。

  「生命原本是這麼偉大的,就像是它們,在這種地方依舊可以存在著。」

  喃喃如低語般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林箋轉頭看去,在她身邊的觀察窗處,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她臉色有些枯黃,一雙藍色的眸子就如枯井一般毫無生機。

  林箋心中一驚,不自覺的問道:「你,還好吧?」

  「我?」聽到林箋的回答,女子轉頭看向林箋,她的動作就如生銹的機械一般,滿是鈍感。原本應該是一個美人,而她眼底的愁郁卻如同滲透到血液中一般,壓抑住了她全身的生機。她看了林箋足足有半分鐘,然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我很好,在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林箋看著那個女子緩步向著通道的深處走去,覺得方才在那些異世界生物處得到的寧靜當然無存。這才想起,她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了。再待下去的話,安捷琳娜也許會擔心。想到這裡,林箋快步向著通道的另一端走去,她們說好要在通道的入口處匯合。

  此處距離通道的入口處有將近半小時路程,坐在通道內的通行車上,林箋看著一個個遊客站在觀察窗前,看著窗外奇異的生物而發出驚歎聲。來的時候因為窗外的景象太過美麗,並不覺得路途有些長,此刻回程時,卻感覺出來這條通道的長度。想到,人類居然能在這裡的水下幾百米處建立萬公里的通道,林箋再次為這個時代人類科技的進步讚歎。

  通行車內有些悶熱,林箋打開了通風裝置,過了一會卻覺得更熱。心下奇怪,林箋將通行車的窗子打開,這才發現,通道內不知不覺間的,氣溫開始升高了。

  「怎麼回事?」林箋問道,每輛通行車都有一位轉職負責開車的司機,此時司機先生的臉側也流下了一些汗水。

  「『天亮了』,」司機先生很是詼諧,將次面自轉到恒星面稱為天亮,「所以通道內的氣溫會升高一些,不用擔心,通道內安裝有溫度自動調控系統。車子裡也有調溫系統的,真奇怪,難道車子出故障了麼?」

  看著經過人群時人們開始有些煩躁的詢問溫度問題,林箋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司機先生,我們快點去入口的航天港吧。」

  「別擔心,小姐。我們這裡的通道是最新技術……」司機先生那充滿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警報聲便在通道內響起。

  「通知所有遊客,通知所有遊客,請就近搭乘通行車儘快到達航天港。重複一遍,請就近搭乘通行車,儘快達到航天港。」

  「怎麼回事?」與林箋同車的遊客已經開始有些驚慌了,而此時通道內用以照明的燈也開始變得有些閃爍。

  「是仙德瑞拉恒星爆發週期提前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顆行星。」在通訊器上得知情況的司機告知了遊客此時的狀況。一時間,緊張的氣氛在小小的通行車內散佈開來。而此時沒有搭乘到通行車的遊客們更加的慌亂起來,他們擁擠著在通道內橫衝直撞的跑著,一些男人們甚至跳過中間的柵欄跑到了通行車的通道上。

  瞬間,原本安靜的水底通道就像是沸騰的鍋子一般,尖叫聲嘈雜聲同時響起。偶爾能聽到幾聲工作人員在大喊,「請大家保持秩序,距離恒星爆發的時間足夠保證所有人安全撤離。」只是,在擔憂生命的人們的尖叫聲中,這些聲音顯得那麼微不足道,瞬間便被淹沒。

  「這顆行星被開發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在這個時候,司機先生依舊在試圖安定車子內的遊客,「請不要擔心,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將大家送到航天港!」

  只是,通行車通道上越來越多的人將這條原本寬敞的通道給擋住了,通行車的速度越來越慢,即便是司機憤怒的狂按著車子的外放喇叭,人群依舊在不斷的湧入通行車通道,到最後,車子的行駛速度甚至比不上人們奔跑的速度。

  「不行了,大家還是下車吧。這裡距離入口已經不遠了,大家跑過去也是來得及的。」見到這種情況,司機當機立斷的停下車子,打開車門。

  車內的遊客幾乎有些慌不擇路的闖下通行車,加入到人流中。林箋最後一個下車,只是剛剛下車,便被身後衝過來的人撞得踉蹌了一下,人越來越多。仙德瑞拉星系目前是全銀河系最受歡迎的熱點旅遊項目,每天將近有十萬人來觀光。

  越到接近入口的地方,人流越擁擠起來。林箋擠在人群中,不斷傳來的衝力讓她根本無法站穩,她現在更加擔心安捷琳娜,就連她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都很是困難了,安捷琳娜身材纖細,又是技術科目的學生,根本無法對抗這種人流。

  越來越高的溫度,讓通道內緊張的氣氛愈加的嚴重,高溫帶走了人們的體力。有些人已經開始流露出絕望的神態,不少人已經開始哭泣起來,他們乾脆的蹲在地上,捂臉痛哭。而這些絕望的人更加的阻滯了流動的人群,一時間,林箋覺得幾乎寸步難移。

  身後傳來巨大的衝力,林箋被撞的一個踉蹌,她努力的穩住身形,現在跌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她會被身後的人踩踏而死。只是,剛剛穩住身體,後面的衝力卻又撞擊過來,林箋再也無法抵禦身後的衝力,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傾去。

  在身體即將接觸到地面之時,一隻手緊緊的攥住了她的胳膊,蠻橫的力氣將她整個人幾乎拽了起來,林箋猝不及防,身後的衝力以及那強有力的胳膊帶來的拉力讓她整個人被壓在了來人的胸前。

  「你沒事吧?!」緊張而帶著怒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箋抬頭看去,莫里斯滿頭大汗,額頭上因為怒意已經隱隱浮現著青筋。「再推她我就殺了你。」

  林箋看著他一腳將她身後的一個高大男子踹倒在地。然後被後面的人踩到發出慘叫聲。他掙扎著,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

  「不要這樣了,在這裡摔倒,會死人的。」感受到莫里斯身上傳來的殺意,林箋忙拽了拽他,他穿著短袖T恤,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也滿是細細的汗水,那攥著她手腕的手掌也被汗水浸的十分滑膩。

  「你還說,你剛才差點被他推到了。你之前的本事哪去了,就這麼任他推你。」聽到林箋的話,莫里斯低頭怒視,此時兩人身高上的差距以及爆發的氣勢明顯的對比了起來,林箋聽著腦袋頂上如同悶雷一般的吼聲,覺得自己快聾了。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他在我身後,我哪有轉身踹他的餘地。」

  「你給我閉嘴,保持體力。前面還有一段路,你跟著我,我們衝過去。」

  這傢伙果然是當老大當慣了,對誰都是一副發號施令的語氣,林箋無奈的撇了撇嘴,跟著他向前衝去,他的手掌膩滿了汗水,本應該是滑膩無比,可是他巨大的手力卻製造了巨大的摩擦力,林箋覺得她的手腕快要斷掉了。前面的人群密密匝匝,抬頭看去就像是一堵不透風的牆,這個人居然能逆著人群衝過來,真是頭野獸!

  「莫里斯,你有沒有見到安捷琳娜。她會不會沒有跟過來……」想起安捷琳娜,林箋也有些慌了,剛才一緊張,忘了這回事了。

  「我讓你閉嘴你沒聽到麼?那個傢伙也是,我讓她先上航天機她磨磨蹭蹭的非要來找你,所以我把她扔上航天機了。腦袋好像撞到了,現在應該已經醒了,不過她現在也應該離開行星了。女人,真是麻煩,不自量力就會拖人後腿。」

  聽到莫里斯的話,雖然林箋在心中只能狂翻白眼,但是想到安捷琳娜已經安全了,心底到底是一塊大石頭落地。

  在莫里斯橫衝直撞的能力下,兩人安全抵達了航天港。

  只是此時航天機的數量卻明顯不夠,旅行團是按照時間一批一批抵達這裡的,所以無法保證在同一時間讓所有人搭乘。所以,在這裡,要保證女人與孩子先搭乘航天機離開這裡。整個航天港充斥著巨大的緊張情緒。男人們壓抑住逃生的渴望,讓女人們先登機。

  林箋被工作人員拉到一艘航天機的跟前,排隊登機。這顆行星的溫度越來越高,林箋心中的不安開始迅速擴大,航天機的數量不夠,而剩下的人還這麼多,雖說工作人員一直在安撫大家,距離恒星爆發的時間還長著,但是恐懼卻迅速的在蔓延。

  「讓我上去!」終於,在巨大的恐懼下,有人崩潰了,一個穿著原本講究此時卻狼狽不堪的年輕男子衝到航天機前一把推開了一個正在登機的小女孩。「讓我上去!」

  他的崩潰,讓整個航天港瞬間靜止了一般,林箋看到不少男人的臉上露出了類似於猙獰一般的表情。

  事情要糟!在生死關頭之際,人類本身的逃生欲望足可以壓抑住一切道德觀念。

  如果保持正常的秩序,這裡的所有人應該都可以逃離此處,可是如果發生暴動,那麼幾乎肯定的是,會有一大部分人將葬身此處。

  「你他媽的還是個男人嘛!」一聲怒吼響起,莫里斯一腳將那個男子踹出十幾米遠,在那名男子憤怒的爬起又衝到他面前時,莫里斯一把攥住他的衣領,直接將人提離了地面。也許是莫里斯兇狠的表情過於嚇人,那男子開始打起了哆嗦,卻依舊不甘心,「讓我上去,我的父親是……」

  「我管你是誰,不管是誰,都給我聽好了,老老實實的排隊。誰想插隊,小心被我捏斷脖子。」

  航天機繁忙的將人們一批批的運走,林箋看著女人和孩子們都被安全的運離航空港,終於也輪到她了。林箋突然有些惶恐,她看著莫里斯,不知道該不該登上航天機。莫里斯兇狠的眼神掃到了她的臉上,在看到她的神色時先是一愣,卻瞬間變得更加兇惡,「快滾,別拖拖拉拉的,礙事的女人。」

  林箋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她咬了咬牙,狠狠說,「你一定要跟上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登上航天機。

  只是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一瞬間,那張兇狠的臉瞬間的柔和了下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3:47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0 星際旅行(下)

  林箋坐在民用艦船上,在距離行星萬公里之外看著行星原本背陰面銀色的冰蓋一點點被染上了火焰,那火焰在遠處看起來就如噴灑的鮮血一般,漸漸的將冰蓋塗滿。

  「還有人沒有登上航天機嗎?」林箋所搭乘的民用艦船上都是女性,不少人現在都急切想知道與她們隨性的男人是不是都已經脫離危險。她們擠在艦船的窗口處,緊張的看著一架架航天機從行星脫離朝著停留在行星上空的艦船處駛去。然後再次回到行星的航天港。

  「前方傳回來消息,最後一批人員已經登上航天機了!大家放心吧。」

  民用艦船上工作人員的話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有全出來,驚心動魄的事情就發生了。仙德瑞拉恒星再次噴射出烈焰,波動更加的強烈,就連林箋所處的民用艦船都感覺到一陣陣輕微的晃動。行星上被火焰灼燒的部分迅速的擴大。最後幾艘航天機瞬間被淹沒在升騰起的火焰之中。

  民用艦船中一陣驚呼,林箋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一個工作人員衝到窗戶邊,看著那幾艘航天機瞬間被火焰淹沒。

  「你們不是說沒事的嗎?這種安全措施也可以稱之為絕對安全嗎?」

  「我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旅行!如果我的丈夫因此而送命,我一定會將你們告上法庭!」

  林箋聽著身邊因為擔心親人而喧嘩起來的人群,心中更加的煩亂,莫里斯這個人,他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傲氣在平日裡就隨時可見,伴隨著這種傲氣並生的還有那種所謂的騎士精神。說不定這個傢伙真的會搭載最後一班航天機!

  就在整個航天港將要被火焰吞沒之際,一道強光直沖天際,朝著仙德瑞拉恒星呼嘯而去。

  「是星際遠航導彈!」

  星際遠航導彈在接近恒星時,由於恒星表面巨大的溫度而爆炸,一時間就如同仙德瑞拉恒星衍生出一個伴隨星一般。巨大的光球疊加在光影中。爆炸產生了巨大的衝擊波,甚至撞斷了仙德瑞拉恒星的一道日珥。這顆原本如帶著美麗光冠般的爆發變星瞬間猛烈的湧動了起來。劇烈的恒星風在第一時間磅礡而出。

  林箋等人看到在行星的表面高度不到一千米處,幾架航天機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吹出了火焰中心。在歪歪扭扭的保持住平衡後,終於脫離了行星自身的引力衝出了行星的大氣層。

  民用艦船中一片歡呼聲響起,隨即而來的便是女人們喜極而泣的嗚咽。

  接下來幾日的航程中,旅行公司開始核對逃離人員。最後一批逃離行星的人員基本上都是在這顆行星的航天港工作的人員,所以基本上,只要是接到通知在第一時間開始撤離的遊客都已經逃出了那顆行星。但是依舊有一些失蹤者,這幾日就是在核對失蹤人員的各種信息。

  民用船也有電子晶幕,此時上面正在滾動播放失蹤人員的圖像信息。人數並不太多,只有七八個人。相比起逃脫的幾萬人來說,這次緊急事件的處理其實已經相當的高效。林箋坐在座位上看著電子晶幕上的圖像,直到顯示出最後一張圖片,心底的擔憂終於由大石落地。安捷琳娜不在之中,而那個非要跟著來的莫里斯也不在上面。看樣子,他們也安全了。

  在這次旅行前,就在她跟安捷琳娜到達首都星的航天港準備搭乘航天機去遠距離航行艦時,莫里斯拎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出現在她們面前。美其名曰,既然實習期被延後,那麼他也無所事事起來,況且她們都是女人,星際航行是一件不算安全的事情,說不定會遇到宇宙海盜,所以更加需要他這樣強壯有力的保護者隨行。安捷琳娜當時還很不開心,她一向反感這個傢伙的蠻橫霸道。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次林箋得以逃脫,的確是他的功勞。

  「這樣的人越來越多了,這個世界也讓人覺得愈加的壓抑了。」

  聽到身邊類似於歎息一樣的低語,林箋轉頭看去,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正坐在她的身邊,她穿著繁複而優雅,像是上流社會之人,只是那原本應該梳理的相當整齊的髮髻因為之前的慌亂變得有些雜亂。

  林箋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電子晶幕,上面開始回放之前失蹤人員最後身處的位置。仙德瑞拉星系旅行點的通道內的上方安裝有視頻記載器,可以說,整個通道都沒有盲點。七名失蹤人員在通道設施被高溫損壞之前依舊身處其中,他們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每個人的臉上都浮上了淡淡的笑容,仿佛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就如他們期待已久。

  「為什麼,他們看起來都像是在期待……他們期待死亡?」林箋看著電子晶幕上的畫面,她看到了那個在通道中遇到的女子,那個給人一種枯萎感覺的女子此時臉上卻綻出了寧靜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終於要解脫一般。

  「因為他們的確是在期待死亡,這次事件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契機而已。」聽到林箋的自語,老婦人回答道。

  林箋轉頭看向那位老婦人,聽出了她話中的認真,林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近一百年間,死於自殺的人類數量一直在大幅度上升,也許是人類目前的人口基數過於龐大,這種危險的改變甚至還沒有引起政府的注意。」看著林箋目瞪口呆的樣子,老婦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再過二十年,哦,不,也許根本用不了那麼長的時間,我們就會發現,人類最大的危機悄然而至。」

  「可是,大部分人還是很珍惜生命的,不是嗎?就在不久前的時候,大家不都是還在拼命的想要逃生麼?」老婦人的話太過危言聳聽,林箋覺得無法接受。

  「什麼事情都是要有一個過程的。」聽了林箋的話,老婦人搖了搖頭。「人類的基因經過多次人為的改變,而在此之前根本沒有時間去證實在經過百年為單位的時間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也許,我們已經到了要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您的意思是,因為基因的改變,導致了現在高發的自殺率?那種類似於厭世的抑鬱症狀是因為基因的改變?」

  「不僅僅是厭世症,包括狂躁,偏執等等各種精神層面的缺陷,在近百年的時間裡越來越多的體現在了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雖然人類本身便潛在的有此類的特質,但是絕大多數人都能憑藉道德觀念或者法律來約束自己,但是如今已經到了無法壓制的地步。看看現在高發的犯罪率就知道了。」

  老婦人的話讓林箋在這不算短暫的旅途中有種深刻的壓抑感,她來到這裡還不到一年的時間,生活在單純的學校中,老實說,她對於如今這個世界依舊不甚瞭解。所以感受不算深刻,可是在這樣一個時刻,她突然想起了格蘭夏爾。想起了陳靜蘭所說的格蘭夏爾會從軍界提前退役的至今依舊被嚴密隱藏的原因。

  為什麼他在從軍界退役後會重新去學習醫學與生物學,為什麼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看起來疲憊不堪且面目消瘦。想到這裡,林箋的心中感到了陣陣的不安。

  這種不安一直到林箋走下航天機踏上帝國首都星的土地上依舊沒有消失,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從這種不安中解脫出來,另一輪風暴便迎面襲來。

  首都星航天港的艦船停泊處的出口此刻已經被團團圍住,來自各地的記者抗著長槍短炮對準了整個艦船停泊出口。

  「林箋!」

  在紛亂嘈雜的聲音中,安捷琳娜的聲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林箋回頭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安捷琳娜雙眼紅腫的沖她衝來。

  「你沒事吧!莫里斯那個混蛋說他會把你找回來,竟然把我扔進航天機!如果你出了事,那拉著你來旅行的我就罪大惡極了!」

  「可我覺得這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事啊!」看著安捷琳娜又要掉眼淚,林箋無奈的笑了笑。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得意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林箋回頭看到了莫里斯站在不遠處,臉上盡是洋洋得意的神色。

  「好吧,看在他真的把你找到的份上,我決定把對他的印象稍微的改變一下。」看到那人一臉欠扁神色,安捷琳娜想要翻白眼的衝動。

  「請問一下,作為這次逃生的遊客,你對於仙德瑞拉星系航天港主要負責人下令向恒星發動遠距離導彈有什麼看法?」

  剛剛走出出口,林箋等所有遊客便被攔住了,林箋的面前甚至伸過來一個話筒。

  什麼看法?林箋一愣,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眼神有些銳利的女記者,不是很明白她眼底的鄙視代表了什麼?

  「對恒星發射遠距離導彈憑藉恒星風的波動讓搭在航天機的人脫離危險,我覺得這個主意不壞。」想了一下措辭,林箋謹慎的回答。

  「不壞的主意?」女記者的嘴角露出冷笑,「那麼仙德瑞拉星系的生物呢?因為對恒星發射遠距離導彈,導致仙德瑞拉恒星爆發劇烈,第三行星上的生物因為恒星過度的爆發而滅亡。因為幾百個人,導致一個行星的生物滅絕,這對它們來說是公平的嗎?」

  林箋一愣,她在一路的行程上並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因為遠程星際導彈引起了恒星更加劇烈的爆發,而原本在仙德瑞拉恒星週期性爆發的過程中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物們卻在這次的爆發中完全滅絕。一瞬間,林箋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在通道的觀察窗中看到的鰭人一家三口。在那無比清澈的世界中,自由自在快樂的一家人。

  站在林箋身後的莫里斯看到她緩緩的轉回頭,看著他的黑色眸子裡流露出一種不敢置信的難過。不自覺的,放在身側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莫里斯瞥過臉,臉上再次露出了輕蔑的神色,「她說的沒錯,而且,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聽了莫里斯的話,林箋一愣,似乎此刻雙目才聚焦到他的身上,她看到他放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只是一瞬間的顫動,速度快的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般。腦海中霎時清醒過來,那原本糾結於心的慘劇雖然依舊有些縈繞。但是,對於她來說,孰輕孰重,不應該有所猶豫。

  餘光中,莫里斯看到林箋再次轉過頭直面那位女記者,他轉過臉,臉上的神情不再輕鬆,這一點,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麼你覺得呢?覺得那幾百個人應該放棄自己的生命?」林箋再次開口時,聲音不大,卻滿含堅定,「這的確是一件讓人很難過的事情,但是,站在安全地帶的評論者們,你們能夠理解這些人的心情嗎?在危險發生時,這些男人們讓所有的女人跟孩子先行搭上航天機,而他們留到了危險來臨時的最後一刻。而這些女人們,她們在面臨危險時並沒有崩潰失色而只是隱忍壓抑住心中的驚慌。可是在看到最後的航天機被大火吞沒時,她們卻失聲痛哭,為她們依舊停留在行星上將逃生機會讓給別人的家人。

  你們,這些高談生命平等的評論者們。請你們親自去體驗一下絕望的感覺再來評論這件事情好麼?在這件事情上,旁觀者沒有選擇的權利,權利放在當事者的手中!我告訴你們,公平這種東西,只存在於市民的茶餘飯後或者當權者的高談闊論之中。這世上絕大多數人在衡量生命的輕重時都會將自己在乎的人放在第一位,而我,我自認為不是什麼聖人。所以,我更在乎我朋友的生命。現在我跟我的朋友們可以離開了嗎?」

  看著眼前這位因為這番話而一臉怒意的女記者,林箋冷笑著轉身,一手拉起安捷琳娜,另一手扯住莫里斯,「我們走!」

  安捷琳娜被林箋拉著步調有些踉蹌。林箋快步的向前走著,原本已經安定的心神因為這些記者的話再次波動起來,一時間,她的心中真的有些後怕,怕莫里斯這個混蛋真的葬身在那片火海之中。想到這裡,林箋不免心中更加的氣憤,幹嘛非要留到最後,她狠狠的瞪向莫里斯,卻看到那個被她拽著皺巴巴的衣襟的高個子男子此刻正一臉痞氣的笑著。

  「你還敢笑?!」看到那滿不在乎的笑容,林箋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麼回答的話,會有麻煩哦?」莫里斯臉上笑意卻更加濃重,不過他隨即撇了撇嘴,「不過也沒什麼,她們要是敢亂寫,我就去拆了她們的報社。」

  「你給我閉嘴吧,混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27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1 後續事件

  仙德瑞拉星系發生的事件在整個人類的生活圈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民主同盟星系反應尤其強烈。譴責之聲不斷,而林箋在航天港面對記者的回答也被刊登在民盟各個星系的報刊頭條。雖然對於當事者的角度來說有理解者也有反對者,林箋這個原本只在軍校生中偶爾被提起的名字,此時已經成了不少民盟國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於此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聯邦政府,在常駐帝國的記者們將資料傳回國後,媒體卻並沒有對於此事過多的評論,僅有的一些隻字片語也大多表示了對於事故中受害者的同情。輿論的導向力在此時顯露出威力,聯邦政府的國民們絕大多數也只是認為這是個發生在遙遠星系的小事故。幾日後,這條新聞便被大眾所遺忘。

  而在帝國本土,這件事也不過掀起了一個小小的波瀾,鑒於林默在軍界的影響力,報紙上並未刊登林箋的名字。只是報紙上的照片背影卻相當的清晰,熟悉之人一眼就能認出。而文章中所引用的詞匯也相當謹慎含糊,與媒體一向的清晰作風完全不同,只是指出這位發表看法的遊客是一名軍校在校生。原本此類含糊新聞並不會引起太大波動,而每當此事被某些緋聞花邊消息蓋過後總會有此事的相關評論將此事再次翻起。漸漸的,這條含糊其辭的新聞也被民眾關注了起來,甚至有人開始懷疑是軍界內部有人掩蓋某些「真相」。

  「難得那些記者沒有誇大其詞一回,民眾的反應看起來還有些不適應。」愛德華彎腰看著林默面前的電子晶幕上顯示的文字,撇了撇嘴,「這背影看起來很熟嘛,你看看,熟不熟……」

  林默將頁面拉回到顯示照片的地方,看著那消瘦的背影一手拉著一個人,短髮已經長長了一些,剛剛及肩,能不熟嗎。這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林默瞥了愛德華一眼,沒說什麼。昨天才結束了任務,抵達航天港,所有事物目前依舊在緊張的處理中,他現在還沒有時間去著手這件事。

  「仙德瑞拉星系當初的開發計劃是大公批准的,這件事他應該會處理。」林默仰倒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看著天花板上光色柔和的能源燈。海盜團體中那名叫做梅薩里安的頭目此時被收押在監,而堤西法星系的領主德勃西伯爵在第三艦隊佔領其行星後服毒自殺,德勃西家族中只有兩名正統繼承人,除了一個十歲的男孩,就只剩下那個不知逃到何處的艾麗溫德。

  「正是因為計劃當年是大公批准的,所以我想這些背後搞小動作的一定是軍務大臣那邊的人。不過,這似乎感覺意義不大呀,這只是個意外事件,到底能說明什麼?再次印證大公對於外星物種的殘暴?有些牽強吧。」愛德華摸著下巴,對於政界之事他顯然不如處理軍務那般得心應手。

  「如果把堤西法事件與這件事聯合起來想的話,大概能做出合理猜測。」

  「你是說……堤西法的外星殖民統治與公主殿下勢力一方有關係?」

  「可以說即便是猜測也有些大膽,但是如果真的要為林箋這件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的話,說不定這兩件事之間交雜的關係會成為重點。」

  「這種事,是不是應該向殿下稟報。」

  「我已經讓休斯迪亞將這件事稟報上去了,至於大公殿下是否認同,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說道大公殿下,我突然想起,今天早晨我去宮中時,路上遇到了西米拉斯伯爵,看樣子竟然像是從殿下的書房中走出來的。他看見我還一臉驚慌的樣子,這個傢伙雖然在明面上是開明貴族而且一直保持中立,但是暗地裡不是有消息說他是公主殿下那邊的人嗎?」

  雖然在陣營一方他們皆是大公麾下,但是林默等軍中諸將卻極少參與政事。在細節方面瞭解的更是不多。大多情況下,第三艦隊的官員們更加依賴司令官林默少將天生明銳的政治觸覺。

  「司令官閣下,工兵艦以及負責押解的艦隊傳回消息,是否接通?」

  電子晶幕上顯示出秘書官的影像,林默極少有身處辦公室的時候,年輕的女少尉看起來有些興奮,林默朝她點點頭,畫面一瞬間便切換了過來。

  「少將閣下,『寂靜之海』已探明航路中的行星都已探查清楚,各行星皆已被監管。堤西法星系相關人員已排查清楚,一周後將押送抵達首都星系。」

  將電子晶幕關上,林默看向愛德華,十指交叉疊在頜下,「一場風暴,就要來了。」

  這件事無論從各種角度來看,都十分的詭異,如果真是德勃西伯爵憑藉星域偏遠而罔顧《夏爾條約》為自己斂財,那麼即便是那幾棟別墅也過於寒酸了,在寂靜之海行星上發現的新型能源礦已經被工兵艦中的技術人員分析得出結論,與前些時候襲擊愛德華擊破飛行車防護盾的能量源基本一致。這幾乎直接表明德勃西伯爵與公主殿下是脫不開干係的,那是這也只是作為推測罷了,證據,那是沒有的。但是仙德瑞拉星系事故裡各方面微妙的處理卻讓人不得不遐想這個推測成立的可能性。

  在加上,在這次事件中,聯邦政府出人意料的沉默。

  林默的眼中瞬間閃出一道精光,在這千頭萬緒之中,他似乎抓住了什麼。難道說,軍務大臣一方竟然借用聯邦政府的力量幫助公主殿下上位?緊接著,林默想起了那個叫做梅薩里安的海盜頭子,那種試探後將敵人逼入絕境毫不留情的用己方優勢將敵人擊垮的用兵手法,很正統,很教科書。怎麼看都像是從學校中走出來的職業軍人。

  就在林默為這個想法而深皺眉頭之際,大公的傳喚令來到了。

  ===================

  而在仙德瑞拉事件被報道後,雖然被發表的只是背影,但是林箋依舊再次成為了阿祖圖蘭學校裡學生們的談論中心。而這種狀況卻並沒有保持很久,事實上在林箋回到學校的第三天,阿祖圖蘭中已經沒有學生再次談論起這件事了。只是偶爾,在林箋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會有人多看她兩眼。

  只是,林箋此時被另一件事牽扯了幾乎百分之百的精力,再加上她本身對於這件事並不在意,所以在她注意到學生們間的情況後,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禮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學校的餐廳中,林箋坐在陸戰隊副隊長卡薩的對面,看著坐在另一桌的陸戰隊隊員們蔫頭耷腦的樣子。

  「你難道沒有發現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麼?」看著眼前這個似乎真不清楚問題所在的女人,卡薩忍不住為好友默哀。

  「不一樣的地方?」林箋轉頭看了看四周,她所坐的四人桌上除了她,卡薩,安捷琳娜之外就是佛倫斯,「哦,佛倫斯麼?倒是很少見到你啊。」

  「是我先坐在這裡的,林箋同學。」佛倫斯教養良好,聽到林箋如此說只是微笑了一下,「看起來你似乎有些心事,整個人顯得心不在焉。」

  「是這樣麼?」林箋笑了笑,在來食堂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那天在航天港遇到的那位老婦人,在下航天機時,那位老婦人說了一句話讓她相當在意。

  【想知道格蘭夏爾的事情嗎?那就到生物研究院來找我吧,哦,我是達科利娜博士。】

  「難道你就沒覺得這幾天沒有見到莫里斯嗎?」卡薩歎了口氣,直說了。

  「經你這麼一說……的確有幾天沒有見到他了,只是,你們不是也要訓練的嗎?」林箋一愣,卻又看到卡薩無奈的塌了肩,只得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既然你這麼說,他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個傢伙因為鬧出暴力事件被他老爸關在家裡出不來了。」

  「這種事情對那個暴力男來說不是很正常麼?」安捷琳娜撇了撇嘴。

  「不要這麼說莫里斯學長,至少這次你們能夠平安,他有很大功勞。安捷琳娜學姐。」佛倫斯慢條斯理的說道,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

  「你什麼時候跟他這麼好了,竟然替他說話。」看著佛倫斯一臉正氣的說著,安捷琳娜心中有些忿忿。

  「你說他打了人?」林箋心中一愣,看著卡薩眼中的無奈,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因為我?」

  卡薩看著林箋,臉上露出了為莫里斯歎息的神色,他看了看安捷琳娜與佛倫斯,後者很明白的站了起來,拉走了彆扭著不肯離去的安捷琳娜。

  林箋看著被佛倫斯拉走的安捷琳娜,有些驚訝,「看起來這幾天的確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啊。什麼時候,安捷琳娜跟佛倫斯也這麼熟了。」

  「那小子看起來明顯比莫里斯幸運許多。」看著林箋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卡薩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那麼你呢?莫里斯之所以會被他父親關在家裡是因為他幾乎拆了民主同盟星系駐首都星的記者站,因為這件事他被校方嚴重警告,並且被撤掉了陸戰隊隊長的職務。那個傢伙平日裡對什麼都不在乎,能讓他感到驕傲的,大概也只有我們這些隊員了,而如今……即便是這樣,依舊不能融化你的心嗎?」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34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2 不安的感情(上)

  【即便是這樣,依舊無法融化你的心嗎?】

  林箋坐在飛行車上,右手托著下巴,看和窗外迅速掠過的景色,腦中想起早餐時卡薩的那一番話。說實話,她沒有想到莫里斯會這麼執著,十九歲的他還只是個少年而已。在以前的世界中,林箋見過類似林默一樣的人,格蘭夏爾一樣的人,卻真的沒有遇到過向莫里斯這種肆意到讓人有些羨慕的人。想做就做,那句早已被壓抑住天性的少年們忘記的『人不輕狂枉少年』真真正正的印證了在他的身上。

  那雙猛獸一般的眼睛啊。

  不管什麼情緒都能讓人一眼看穿,雖然能力卓越,卻能讓人很輕易的看明白。

  林箋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她的確沒有在現在這個時候考慮這種事情的心情,這個時代暗流湧動,雖然自己只是個平凡的學生,但是似乎在她周圍卻總有種讓人不安的東西在流轉。或者是身處於這個時代中那種讓她無處可逃的孤獨感,雖然有了一些朋友,但是當她一個人獨自深處黑暗時,那種孤獨感就會像是從黑暗中伸出的巨爪一般緊緊的扼住她的喉嚨。而她努力的與之抗衡,怎麼能被這種東西打倒!

  車子在設定好的地點停了下來,林箋深呼吸了一下,穩定了一下情緒,走下車子。

  佇立在面前的球體建築,就是帝國的生物科技研究院。

  已經接近了那扇厚重的暗紅色大門,林箋躑躅了一下,將手腕上的通信器打開,在離開航天港的時候,那位名叫達科利娜的生物醫學博士給她訊號式通行證。當林箋走到大門下時,位於大門頂端的波頻掃視器驗證了她的通行證後,大門自動開啟。

  在這裡林箋真正感受到了這個時代中民用產業的科技進步,進入大門,林箋手腕上的通信器便接收到事先預定好的路線,通信器為她指示正確的路線。而且在行進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裡,林箋沒有見到一個人,穿梭於通道中的都是一些高仿真模擬機器人,在見到林箋的時候他們的臉上甚至會露出禮貌的微笑。之所以知道這些都是機器人,是因為在他們的頭上都有一個顯示條碼的晶幕。

  在進入電梯後,通信器自動接通電梯,顯示數字為二十七樓。

  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林箋看到了那位達科利娜博士。此刻她正站在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手裡端著一杯似乎還冒著熱氣的飲料。在看到林箋後,她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將手中漂亮典雅的繞花瓷杯放在落地窗旁的茶几上,「我以為你會早點來。哦,不管怎麼樣,你還是來了,不是嗎。」

  林箋走出電梯,這才發現,生物科技研究院的第二十七層是一整間屋子。那位達科利娜博士此時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褂,就如同醫院中普通的醫師一般。她有些灰白的長髮依舊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原本優雅的形象此時看起來幹練了許多。

  「午安。」林箋走了過去。

  「請坐吧。」達科利娜博士率先在茶几旁的一個座位上坐了下來,同時按響了放在手邊的通信器,「要喝點什麼?我們可能要談一會,我這人對於飲料相當的在意,所以基本上你想要的這裡都會有。」

  「紅茶吧。」林箋點了點頭,在另一個座位那裡坐了下來。那位達科利娜博士看起來似乎是在掩飾一些情緒,從她不自覺的手指輕輕互相摩挲就可以得知。林箋心中那自踏入這個建築後便產生的不安,開始愈加的濃重起來。

  機器人將紅茶很快的送了過來,在他再次走進電梯後,達科利娜博士將手中的瓷杯放下,她抿了抿唇角,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在竭力維持了一會後便終於有些頹然的搖了搖頭,「我一直知道自己不善解釋什麼事情,但是沒有想到如此不濟。林小姐,你能先說說你對格蘭夏爾․馮․諾蘭這個人知道多少嗎?比如說年齡,經歷什麼的,當然,如果你能說明你們之間的關係那就最好了。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是我在這個時候還是覺得應該先問一下這個問題。」

  雖然對於被叫到這裡卻又被詢問這種問題有些不滿,但是看到面前這位老婦人又在摩挲著手指,那種糾結緊張的情緒出現在這樣一個看起來精明幹練而且似乎也是位高權重的人身上,那麼被詢問這種莫名的問題似乎也是可以原諒的。

  「他是我哥哥以前的同學,年紀應該一樣吧,三十一歲。」說到這個問題,林箋猶豫了一下,應該是三十一歲的吧,很慚愧,也很突然的感覺到,她似乎確實並不太瞭解那個人。

  「在我想要考入阿祖圖蘭之前他擔任我的醫生與家庭教師。經歷方面,我只知道他在軍校畢業後沒有多久便選擇退役,然後重新考入醫學院成為一名醫生。至於您所說的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是很會形容,他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在我人生處於做黑暗的時候,是他為我驅散了陰霾。所以,如果他現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情,我願意盡我所能的幫助他。」

  「格蘭這個孩子,從他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那時他還是個很開朗的孩子,事實上他一直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只不過小時候那是真的單純開朗,而在那件事後只是帶了一張溫和的面孔而已。」

  在得到林箋的回答後,達科利娜博士顯得高興了一點,目光隨即也柔和了起來,「他的母親是我醫學院的學妹,那是個倔強而亮眼的姑娘,她相當的出眾,當初追求者非常的多,後來她嫁給了諾蘭伯爵。成婚一年後格蘭便出生了,在格蘭十四歲的時候,諾蘭伯爵帶回了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說到這裡,達科利娜博士看了林箋一眼,「這個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吧。」

  「是齊西亞․馮․諾蘭?」林箋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這件事恐怕首都星上沒幾個人不知道的。

  「很抱歉讓你難堪了。」達科利娜博士搖了搖頭,「格蘭的母親當時是在懷孕中,那個當時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就是路西菲爾。因為齊西亞這個孩子的出現,格蘭的母親受了很大的刺激,變得暴躁而易怒,那個時候的她給格蘭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格蘭雖然那時還只是個孩子,但是對於母親情緒的巨大波動卻忍耐了下來,用自己在各方面優秀的表現安慰著母親。可是,在路西菲爾出生後不久,他們的母親最終還是在諾蘭伯爵的書房中飲彈自殺。」

  聽著達科利娜博士的話,林箋皺起了眉頭,她突然想起之前那夢中回憶起的一些片段。怪不得那個叫路西菲爾的女孩會對齊西亞那麼的痛恨,而一向溫和待人的格蘭夏爾在看見倒地的齊西亞時臉上會有那種陰鶩冰冷的神情。

  「後來在對格蘭的母親遺體進行檢查後,我發現,她存在著天生的基因缺陷,這種缺陷導致她在某個節點發生時會大幅度的改變性情。其實這種事情在人類的發展史上並不少見,那些精神異常者大多數都是因為天生存在一些基因方面的缺陷兒無法承受過度的刺激。但是,在對格蘭母親檢測後,我發現她的問題尤其的嚴重。

  在人類未進行基因改造技術之前,我們從未發現過這種堿基序列錯誤。這並不是說這種問題今天才出現,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我們太相信基因改造技術的完美程度,所以在同類病症出現時,並未從這方面去考慮。這種方式的序列錯誤,讓人幾乎沒有承受打擊的能力,整個人會朝著陰鬱,易怒,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方面快速發展。在這幾百年的過程中,這種排序方面的重大缺陷已經發展出了多種表像。」

  林箋覺得自己的手心中沁出了冷汗,她覺得喉嚨有些發緊,張了張嘴,卻似乎有些發不出聲音,她只得端起那杯已經有些涼了的紅茶,狠狠的灌了一口才問道:「這種基因排序的錯誤……會遺傳嗎?」

  「是的。」聽到林箋的問題,達科利娜博士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在我們這些年的跟蹤監測中,幾乎是百分之百遺傳。格蘭夏爾跟路西菲爾都遺傳了他母親的基因。」

  「他在軍界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達科利娜博士的回答讓人絕望,林箋勉強的問道。

  「那次巡邏中,事實上因為某些原因格蘭的上司並沒有隨隊,格蘭才是那次任務中軍銜最高的人。在那次巡邏過程中,格蘭對中的兩名士兵對一個女孩行為不軌,格蘭在嚴厲斥責過後,那兩人憤恨在心,竟然將那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輪暴致死。這件事刺激了格蘭,他在沒有經過司法審訊的過程中將那兩名士兵處死。而格蘭本人也被帶回首都星。

  經過檢測後,我們確認了格蘭的基因與她母親一樣,具有重大缺陷,也許在他三十幾歲的時候就會因為這種缺陷而導致陰鬱,暴躁甚至厭世。所以在調查過後,他離開軍隊,而他也因為這個問題被免於起訴。事情的真相也被諾蘭伯爵利用手段壓了下來。這就是他離開軍隊的真相。」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42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3 不安的感情(下)

  「他……現在怎麼樣了?我上一次見到他時,他看起來並不好。」想起那次見面,格蘭夏爾疲憊的神色與消瘦的面容。林箋心中的擔憂愈加的強烈。「他當初去學習醫學是為了治療這種病症嗎?」

  「他當初因為那件事,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重新學習醫學是我的提出來的。」達科利娜博士歎了口氣,「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人們對某種事物的恐懼都是源於對這種事物的無知。病症也是一樣。我當初讓他重新去學習醫學也是這個道理,瞭解了其本質才能擁有戰而勝之的勇氣。」

  話雖這麼說,但是如果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卻依舊覺得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也許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會贊一聲勇氣可嘉,可是一旦自身處於此種境地,大多數人都會崩潰的吧,尤其是這種病症。林箋抬頭看向達科利娜博士,「那麼您今天找我到這裡來是什麼原因呢?我是不是能為他做些什麼?」

  「這些年來,格蘭不僅僅作為一名醫生參與我們這一組研究,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實驗體身份參與其中。」在看到林箋猛然皺起的眉頭後,達科利娜博士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放心吧,孩子。這是格蘭自己強烈要求的,作為實驗體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可怕。一些珍貴的藥物以及儀器可以讓他有更大的治癒機會,雖然到現在為止療效甚微,但是總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聽到這裡,林箋剛才因為「實驗體」這個名詞而揪緊的心情和緩了一些,她鎮定了心緒,壓抑住心中的情緒,問道:「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哦,年紀大了果然會很囉嗦,說了這麼半天竟然還沒有說道重點。」達科利娜博士點了點頭,「近一個月來,格蘭一直在這裡接受治療,可是最近一段時間情況不是很好。他的心智很堅強,總能壓抑住心中的負面情緒,可是最近一段時間發作的次數有些多了起來。

  在一個禮拜前他又出現了自虐的舉動,所以我們把他束縛在能量艙中,借用能量艙中的藥物通過皮膚滲透的辦法控制他的情緒。在這些年的過程中,我們也在進行一種外界干預療法,就是用一些可以刺激他情緒的事物調查他情緒波動的頻段。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發現當提起你的時候,他情緒波動的頻段比較趨於正常人。所以,我想,對於他來說,你可能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我……嗎?」達科利娜博士的話讓林箋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格蘭夏爾的臉似乎一瞬在她的腦海中閃現出來,那張總是溫和的笑容背後卻有著一張隱形的將世界隔絕開來的牆壁,擋住外面所有想要入侵他內心的東西。

  達科利娜博士看這個自從走進這間房間便一直努力保持冷靜神色的女孩臉上終於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那神情中有驚訝,有無措,還帶著一絲迷茫。在這一連串的表情晃過後,終於在她那雙晶瑩的黑眸中透出一些惶惶的喜悅。

  「進去看看他吧,自昨日起我就開始減少藥劑的分量,不過他現在可能還是認不出你來。這段時間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多來看看他好嗎?」看著林箋的表情,達科利娜博士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神態。

  格蘭那個孩子,自那個風華正茂的年紀便開始刻意的壓制自己的心。因為這個病症,所以不敢給任何人期待與希望,這也是避免他人和自己受傷的唯一辦法。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看著林箋朝著實驗室的方向走去,達科利娜博士搖了搖頭,重新坐回到落地窗旁。

  窗外,遠處的恒星已經接近地表,黃昏已近,恒星正在用最後的余光明亮著這個世界。她還是會再次升起的吧。達科利娜博士看著那顆已經變成淡黃色的星體,歎了口氣。

  =============

  走進實驗室的林箋,在看到那具猶如水晶棺材一般的能量艙時,腳步甚至踉蹌了一下。能量艙位於實驗室最裡邊的位置,林箋感覺到自己的腳如灌了鉛水一般的沉重。淡藍色的藥液裡是格蘭夏爾修長的身軀。

  隔著薄薄的但卻牢固無比的合成玻璃製成的能量倉外罩,林箋慢慢的蹲下身來,與能量艙中那個蒼白的面容相對。

  他躺在能量艙中,脖子以下的部位完全浸泡在藥液之中。臉龐微微的側著壓在他總是束在肩旁此時卻鋪灑開來的半長髮,在能量艙內白色的燈光下,那頭原本燦然的金色髮絲此時卻顯得有些暗淡無光,有些雜亂的散落在臉際。

  他的臉色蒼白而無血色,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顯得痛苦而無助。甚至在無意識之際依舊緊緊的咬著下唇,雖然是在能量艙中,林箋依舊能聽見從他那佈滿傷口的嘴唇間傳來的充滿痛苦的低吟。

  眼前似乎有些水汽氤氳起來,讓整個視線都開始有些模糊,林箋不自覺的手掌貼在那冰涼的艙罩上,那從指尖傳來的涼意甚至讓她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而,就像是感覺到了那從手掌上傳來的暖意一般。

  林箋看到了格蘭夏爾的濃密的睫毛輕輕的動了動,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雙湛藍色的眸子露了出來,他看著林箋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然後原本在睜開眼後便舒展開的眉頭又輕微的皺了起來。他藍色的眼睛流露著單純的迷茫,像是在認真的思考什麼。

  果真認不出來嗎?林箋用手背將要劃出眼角的淚擦掉,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他此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嬰兒,讓人不自覺的流露出善意的希望被接納的笑容。

  漸漸的,那雙藍色的眼睛中瞳孔似乎開始聚焦起來,流彩正在急速的回到其中,就在一剎那,林箋看到了他驀然的睜大了眼睛,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能量艙中淡藍色的藥液因為他劇烈的掙扎開始猛烈的晃動,就像是原本平靜的海平面奔騰起巨浪一般。

  看著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咬緊下唇,表情帶著狂亂的猙獰,劇烈的掙扎著想要從能量艙中掙脫出來的樣子,林箋驚慌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絲毫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格蘭夏爾給她的感覺一向是堅實可靠而處變不驚的,他此時的樣子,她從未見過。

  他應該是相當的虛弱,只不過掙扎了幾十秒鐘便開始粗喘起來。

  林箋忙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疼痛,來不及站起來便跪倒在能量艙前,拍打著能量艙的罩子,試圖喚回他的清醒。可是格蘭夏爾卻又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他乾脆的轉過頭,不再看她。自始至終,他沒有說一句話。

  「當初……我毒癮發作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麼難看?」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在痛苦中聽到了什麼?無數人喊叫,淒厲的,哀怨的喊叫聲中,我聽到了一個有節奏的聲音。咚,咚,咚一下一下的,將我耳邊所有讓我發瘋的聲音都趕走了。當我安靜下來的時候,我發現了,那是你的心跳聲。」

  「你帶著滿身的光芒,站在我面前俯視我,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跟我說『看起來精神不錯』,我還以為是在做夢,然後就被你的金髮所折射的恒星光晃了眼睛。有種刺痛的想流淚的感覺。可是那帶著刺痛的光芒卻將我從黑暗中拉扯出來。」

  「我不懂得表達,不知道如何去關心別人,看到別人痛苦時只能驚慌失措,我……」

  「不難看……」

  林箋的話被打斷了,她愣住了,看著那個再次緩緩睜開眼的男子。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失神。第一次,林箋從他的眸子中看到了深深的絕望。就像是那一直支撐他的力量被瞬間抽走一樣,他在認出她後冷硬而憤怒的眸子此時帶著了無生氣的哀傷,就那麼毫不掩飾的流露著,看著她。

  那眸子中就像是深刻在靈魂中的絕望像一隻巨手一般狠狠的攥住了林箋的心臟。一個人,透過他的眼睛,竟然能表達出這麼透徹無餘的悲傷。她呆呆的愣住了,目光被那雙藍色的眼睛抓住,無法抽托出來。

  「我說你那時候,不難看。」勇氣再次一點一滴的開始彙聚在他的身體中,他再次將絕望掩藏起來,甚至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是嗎?」林箋看著他唇角沁出的笑意,那攥著心臟的巨手緩緩鬆開。就如同回應一般,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在擔心我嗎?」雖然依舊虛弱,但是那磨練了十幾年的勇氣還是完整的回到了格蘭夏爾的身上,他甚至開始慢慢的輕鬆起來,「真是糟糕,我原本打算永遠不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還有更糟糕的呢,只要你一天不出來,我每天都會來看的。所以你要早點出來。」

  「聽起來真可怕。」格蘭夏爾笑了笑,大概是因為笑容的緣故,臉色看起來已經不是那麼蒼白。「所以我會很快好起來的,你……」他的聲音開始漸漸低沉,眼睛也開始緩緩閉上。

  「恩,我等著你,出來。」林箋看著他因為疲憊的緣故慢慢的再次陷入沉睡,清晰而堅定的說道,「所以,請你要堅持下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4:47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4 意外之戰

  林箋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夜晚的風依舊帶著冰冷的氣息,天空有些陰霾,竟有種要下雪的感覺。

  會下雪嗎?林箋走在校園中抬頭仰望天空。厚厚的雲層將美麗的銀河完全的遮蓋,夜空失去了以往透徹人心的遼遠,此時看去,只是徒添壓抑。

  校園中有些安靜,新年快到了,家在首都星的學生們此時都已經回家,準備與家人一起迎接新年。此時校園中的寂寥與外面繁華熱鬧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遠處的一個場館依舊亮著燈,還有人在使用。林箋看了看,那是陸戰隊的訓練館。排解煩惱最好的辦法也許就是流汗的運動。況且,也的確有些日子沒有進行身體上的鍛煉了,在這樣下去,身手都生疏了。思及此處,林箋沒有再猶豫,舉步朝著訓練館走去。

  剛剛進入訓練館,便能聽到裡面嘈雜的聲音,兵刃相觸激起的聲音,訓練者大喊的聲音,甚至有慘叫聲。而伴隨著聲音撲面而來的是一陣陣的熱浪與濃重的汗味。

  看到裡面的情況,林箋愣了一下。

  那些陸戰隊的隊員們,一個個的光著上身,他們汗流浹背。一些人直接坐在地上,氣息不勻的喘著氣,還有一部分則依舊在揮動著戰斧,舉起戰斧式,上臂便會糾結起巨大的肌肉塊。林箋覺得自己似乎是闖進了一個猛男的世界。而且看樣子,他們似乎是在進行什麼重要的訓練,突然就跑來打擾,似乎有些不太好。

  就在林箋猶豫的時候,她推門進來的聲音已經引起了一些隊員們的注意。她看到,幾個坐在訓練場外圍休息的隊員正朝她看過來。這時林箋注意到了,在這二十多個隊員中,竟然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莫里斯那傢伙被他老爸抓走是知道的,可是副隊長卡薩,褐髮的吉布森,喜歡男人的夏洛德,阿祖圖蘭陸戰隊主要的成員們竟然都不在。難道這些人不是陸戰隊的隊員嗎?

  「喂,女人,你走錯地方了吧。」坐在地上的男生有著粗獷的嗓音,言語中也有著調侃般濃濃的不屑。

  「也許是這樣的,我以為這裡是陸戰隊的訓練館。」對方的話打斷了林箋的思緒,那一瞬間她確實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畢竟單體攻擊團隊的訓練場館大都有些類似,也許在心情混亂的夜晚,她真的是走錯路了。

  「什麼?你這是在嘲笑我們嗎?!」

  只是不想,她的一句話竟然引起了對方的勃然大怒。林箋錯愕,不明所以的指著自己,「你說我在……嘲笑你們?」

  林箋正經的表情在那群已經有些火氣的男學生眼中完全成為了譏諷,就連那些在交手中的學生們也停下了動作,二十幾個人都朝著林箋看了過來。林箋覺得莫名其妙,在面對一眾怒意勃發的青年男子,她很快的冷靜了下來。這群人應該是陸戰隊的隊員,但是卻沒有見過,也許是候補之類的。沒辦法,對於單體式攻擊隊的人員配置,她作為艦船科的學生,實在是不怎麼瞭解。

  在林箋思索的這一瞬間,幾個剛剛正在訓練的男生已經走了過來,他們站在林箋不遠處,雙手抱肩的站著,臉上帶著明顯的敵意。而剛才坐在地上的那幾個人也站了起來。

  感受著訓練館內急速上升的憤怒指數,林箋不欲與他們爭執,心情本就煩躁,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會因為情緒的不穩定而將事態擴大。所以,林箋果斷轉身準備離開。

  林箋正準備離開時,一柄戰斧帶著利刃破空的呼嘯聲從背後疾馳而來,林箋背後一緊猛然的閃開身,那柄戰斧直直的撞擊在訓練館的大門上。林箋這才發現,它距離她剛才所在的位置其實很遠。那個扔戰斧的傢伙並不是選擇她作為對象。

  即便如此,林箋壓制在心中的怒意,還是被自背後傳來的哄笑聲點燃了。

  她轉過身,看著眼前的這群男學生們。就好像半年前,在另一個場館中,她也是與陸戰隊的那些人這樣冷眼相對。似乎,她跟這個學校的陸戰隊真是有些氣場不合。

  林箋臉上冷銳的表情讓那個扔戰斧的學生嘴角的笑意僵在那裡,她緩緩的環視著這些年紀在十八九歲的學生的臉,看著他們原本憤怒,看到她閃身躲避戰斧後紛紛露出嘲笑,而此時卻開始有些惱羞成怒的表情。她向前跨了一步,而那原本狹小的半圓弧狀「包圍圈」因為她的跨步變得鬆散了一些。他們退後了一步。

  「看什麼看!你這種表情真是讓人不爽!」那個扔戰斧的男學生看到同伴們因為這個女生跨出的一步竟然不自覺的都後退了一步。原本便因為受挫而惱怒的心情更加糟糕。「想挨揍嗎?」

  「那麼,你們要揍我嗎?」林箋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她看著那個男子,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就因為我沒有像你們預期的那樣發出驚恐的叫聲,沒有滿足你們因為恐嚇女人而產生快感的心情?」

  「你說什麼?你有膽子敢再說一遍?」面前的那學生們臉色紛紛的開始漲紅,憤怒已經完全佔據了他們的腦海。

  「再說一萬遍也可以,炫耀武力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林箋昂起頭,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似乎正在燃燒起來,「然後,你們準備怎麼辦呢?如果我再說一遍的話?」

  男學生們被林箋的話噎住,林箋甚至能看到他們其中一些人額頭暴起的青筋。

  林箋走到那柄落在地上的戰斧邊,將戰斧撿起,觸手沉重,不是很適合女人使用。「怎麼,還沒有想好嗎?是我的話讓你們記起了那些被拋棄在佈滿灰塵的角落裡的羞恥心了嗎?還是說,在說那句話前,你們根本就沒有想好該如何應對?或者說,你們根本就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

  今晚的話實在是有點多,林箋自嘲的笑了笑,將戰斧的斧柄從中抽出,用手指試了試尖端立錐的鋒利度,「如果還沒有想好,我替你們做決定如何?就按照你們內心的想法去做吧。想要炫耀卻又因為看不起女性的,那種虛偽的,被你們稱之為羞恥心的東西,拋棄掉如何。」一邊說著,林箋用那支尖端帶著鋒利尖錐的斧柄指向那個站在最前面,將戰斧拋出的男子。

  訓練館內鴉雀無聲,男學生們個個攥緊了拳頭,林箋甚至看到那個站在最前方的男學生緊攥的拳頭在微微的顫抖,是生氣到了極點了嗎?

  也許是第一次被女人這樣徹頭徹尾的譏諷,這些男學生們壓抑住勃發的怒氣,自覺地散開在訓練場地的周圍,整個訓練場只剩下林箋和那個依舊攥著拳頭的男生。

  「克萊門,上吧!」一個男生從武器架上取下一柄戰斧,拋給站在林箋對面的男生,後者伸手接住。

  濃濃的戰意從這個叫做克萊門的男生身上散發出來,林箋雙手皆握上斧柄,以尖錐向前的方式橫在胸前,封住胸前空門。

  如同林箋看到的所有陸戰隊隊員一樣,那名叫做克萊門的學生大喝一聲將戰斧高高舉起,大喊著便朝著林箋沖來。林箋甚至能感覺到戰斧利刃破空時帶來的勁風,這一下還真有點開山破石般的氣勢。

  林箋不自覺的抿住下唇,雙手緊握斧柄。

  看著克萊門充滿氣勢的劈頭砍下的戰斧,那些圍觀在一旁的學生們一時間也忘記了憤怒,他們屏住呼吸,都被那戰斧斧刃閃爍的戾芒所鎮住,一時間,竟忍不住為那個此時依舊身形不動的女生擔憂了起來。

  就在那戰斧即將砍下的一瞬間,林箋以右腳為支撐點,瞬間做出了一個回旋動作。在克萊門到達她身旁之際,林箋已經完成了回旋,劈空的利斧落了空,而兩人此時已經處於平行的位置。

  只不過,克萊門因為向前的衝力此時還沒有將戰斧收回,而林箋斧柄的鈍頭已經狠狠的戳向了他的後腰。因為是女人,所以不需要防守,只要進攻就好了麼?林箋明白了他的想法,為此發出了冷笑。再因為背後遭受襲擊加上前傾的力道而無法停住腳步向前踉蹌了幾步後,克萊門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位置。整個後背完全暴露在林箋的攻擊範圍之內。

  就在林箋準備給予他再次重擊時,對方卻已極快的速度回身,並將戰斧擋在身前,斧柄的鈍頭擊在戰斧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對方奮力一推,那巨大的力道讓林箋一驚,藉著那力道迅速滑步後退。差點被那力道擠住。看起來還是有些本事的,林箋完全被激起了興趣,剛才的憤怒早已扔到了九天外。

  重新穩住身形,林箋的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戰意。

  對方再次高舉著戰斧衝來,林箋不敢大意,閃身躲過,而對方顯然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訓,下一次的攻擊很快便到了身前,林箋甚至能感覺到勁風劃過臉龐時的感覺。

  這樣下去,吃虧的是力氣與耐力明顯不如對方的自己。一個橫劈以極快的速度想要將林箋腰斬一般的擊來,林箋沿著斧刃斬來的方向瞬間仰倒在地,而倒地的一瞬間,手中的斧柄已經揮出,狠狠的擊打在對方的小腿上,小腿處傳來的酥麻而尖銳的痛意讓克萊門在一瞬間無法控制住戰斧揮出的力道。

  趁著對方一瞬間的挺直,林箋藉著揮出斧柄的力氣用另一隻手撐住地面,整個人向前滑出一步。

  圍觀的所有人瞪大了眸子,看著林箋從地上一躍而起,快步助力,身形高高躍起,右腳狠狠的踹在了克萊門的後背上。後者因為這帶著助力的巨大力道,直直的撲倒在地上。轉身時,斧柄尖利的尖錐端已經指在他的喉嚨處,正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06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5 政治立場

  林箋收回斧柄,緩緩站起身,呼吸勻稱,並沒有一絲紊亂的跡象。她退後幾步,站在幾步外看著剛剛被自己用斧柄指住喉嚨的男學生。

  他似有些不敢置信,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戰斧,又抬頭看了看林箋。又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突然漲紅了臉,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整個訓練場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他極力壓抑住的喘息聲,帶著惱怒不甘的急促的呼吸聲。

  一陣緩慢卻清脆的鼓掌聲從訓練場的門口處傳來,所有人轉頭看去,阿祖圖蘭陸戰隊的副隊長卡薩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此時正站在訓練場的門口,看著場內的情景。林箋看過去,他臉上的微表情顯示出一種奇怪的訊息。對於她不太費什麼力氣便打敗了這個男生他似乎有些生氣,但是同時的他似乎又有種由衷的快意,這讓林箋有些意外。

  「好吧,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林箋,艦船運動系的新生。作為陸戰隊的隊員,我想你們應該長點見識了,這裡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銀河帝國最為出色的軍校,你們以前學到的東西在這裡是行不通的。所以,現在還會為我讓你們加大訓練有怨言麼?」

  訓練館中依舊鴉雀無聲,但是林箋卻看到不少隊員們都低下了頭,尤其是那個叫做克萊門的男學生,他臉上的潮紅已經消退,眉宇間像是重新燃起鬥志一般的銳利了起來。

  看著卡薩對自己使了個眼色,林箋將手中的斧柄放回到武器架上,朝著門口走去,這一次,再沒有人出聲將她攔住了。

  天氣在這短短的一個小時中變得愈加的差,已經飄起了雪粒,在校園路燈的燈光下,可以看到繁密的細細的雪粒充滿了整個空間。跟著夜晚的風,雪粒紛紛的撲打到臉龐上,有些冷。

  「你怎麼會來這裡的。」一邊走著,卡薩問道。

  「心情有些煩躁,本來想來找你們運動一下。」出了些汗,林箋煩躁的心情有些好轉,「結果,就遇到了他們。」

  「那怎麼會打起來,你不像是那種會主動挑釁的傢伙。」

  聽到卡薩的話,林箋笑了起來,「就跟那晚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情況很像,只不過,這些傢伙似乎更加暴躁。戰斧都從背後飛過來了。這,我不能忍!」

  「……」聽了林箋的話,又回想起他們第一次在重力艙教室中見到林箋時的場景,卡薩一時無言。其實那天他們根本沒打算為難她的,都是莫里斯那個混蛋搞出來的。想到這,卡薩在心中抱怨了一下,才有些訕訕的回答,「陸戰隊的人都被莫里斯的壞脾氣影響了,真是抱歉啊。不過,你能教育一下裡面那些傢伙,我還是很高興的。」

  「說到這裡,裡面那些人真的是陸戰隊的隊員麼?我似乎沒有見過他們。」

  「唉……」卡薩歎了口氣,雪勢變得有些大,一時間迎面撲打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兩人索性在經過的一處訓練場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等待雪勢小一些再走。卡薩隨手打開了長椅的防護罩裝置,防護罩內的發熱裝置讓雪中的這一小處空間立刻變得像是與世隔絕一般的溫暖。

  「這些人的確是陸戰隊的隊員,你沒有見過他們,是因為他們剛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可是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新生,而且現在也不是新生入學的時候。」看到長椅邊的小型自動販售機,林箋打開了在去見格蘭夏爾後便關閉了的通訊器,為自己跟卡薩一人來了一杯熱飲。

  「謝謝。」卡薩結果熱飲,道了聲謝。提到裡面那些傢伙,他顯然有些鬱悶,「你聽說過『榮譽承襲』嗎?」

  這個詞匯顯然聽起來有些陌生,林箋搖了搖頭。

  「沒有聽說過?」卡薩顯然有些意外,「四百年前與外星生物的那場大戰,人類死傷無數,帝國也不例外。在那場戰鬥後,當時的皇帝陛下卡勒夫四世頒佈了一條法令,家庭中有為保護帝國榮譽以及帝國國民生命安全而戰亡的親屬,其子女或者兄弟姐妹中的一人可以得到進入帝國最優秀軍校學習的資格。這就是『榮譽承襲』法令,在後來的幾十年時間中,有無數受益於這條法令的年輕人。後來,在近幾百年的時間裡,人類的三大政體雖然摩擦不斷,但卻並沒有大規模的戰事發生,在戰鬥中陣亡的軍人數量也急遽減少,大多數的死亡都是在小規模的巡航摩擦中發生的。所以這條法令漸漸的被人遺忘。」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陣亡士兵的親屬?」林箋大為意外,「那為什麼這條法令又被提起了呢?」

  「這條法令在年初的時候,被軍務大臣提了出來。當時軍界很多人支持重新恢復這條法令。每年陣亡的士兵雖然不多,但是幾十年累加起來,也是個龐大的數量。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那些陣亡士兵留下來的孤兒。他們在年幼時便遭受喪父的打擊,所以或多或少在性格上可能都有些問題,或者急躁或者卑弱。尤其是當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性格上的共同點很容易讓他們的這些缺點放大。這也是我為此感到頭疼的原因。」

  卡薩鬱悶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在這條法令重新成為帝國法令後,這些人便被從帝國各個星系彙集起來,經過半年的選拔,選出了適合各個科系的學員,這些人就是分派到陸戰隊的學生。不光是我們,我想德拉坎得星艦學院陸戰隊的隊長估計此時也在頭疼。可惡,這明明是莫里斯的工作,為什麼非要我來承擔。」想到這裡,卡薩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比莫里斯更適合做陸戰隊的管家。」看到卡薩鬱悶的樣子,林箋笑了笑。「這麼說來,這有可能是軍務大臣在為公主殿下造勢?」

  「可是肯定的,畢竟這條法令對於軍人有著一種來自於帝國皇室的認同感,更有著強烈的安撫人心的作用。」聽到林箋的話,卡薩聳了聳肩,並看了一眼屏蔽罩的重力遮音場是否打開了,在肯定了重力遮音場打開後,卡薩的表情有些嚴肅起來,「林箋,也許這些話由我來說不太合適。但是我想莫里斯那個傢伙肯定不會去在意這種事情,所以他也不會開口。這件事還是由我來問你比較好。」

  「什麼事?」林箋放下手中的紙杯,看著卡薩嚴肅的表情,有種事情嚴重的感覺。

  「皇帝陛下的身體羸弱已久,大公殿下與公主殿下的競爭早已是不爭的事實。他們之間的矛盾早晚會激化為戰爭,雖然國民們抱有樂觀的態度,但是作為軍校生的我們總會有些政治敏感度。如果,戰爭真的爆發,你會站在哪一邊?」

  「站在哪一邊?」林箋愣了愣,覺得卡薩的問題有些好笑,「即便是戰爭爆發,我也只是個軍校生而已,我站在哪一邊很重要嗎?況且,我覺得這種事情也輪不到我來選擇。這跟我完全無關啊。」

  「可是你的兩個哥哥,姐姐,還有你的父親,你的整個家族所屬艦隊都是大公的麾下,你怎麼能獨善其身,置身事外呢?」

  「雖然我的家族是隸屬大公麾下,但是我還不是軍人。說到底,我依舊是個旁觀者。如果你非得問我的立場,我只能說我並不想跳脫出家族,我對大公和公主都沒什麼堅定的支持信念,只要我的家族無虞,我無所謂他們誰執政。當然,從家族方面來看,我還是希望大公能上位。」

  看著卡薩因為自己的一番話而沉默,林箋心裡卻開始有些煩躁,「卡薩,你問這些話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我想你還不知道。」聽到林箋的話,卡薩表情更加嚴肅,「莫里斯的家族,他的父親,他的兩個哥哥都是公主殿下堅定的支持者。莫里斯的父親沃爾裡西伯爵是公主殿下母親已故巴裡托伯爵夫人的表兄。所以,莫里斯可以算是公主殿下的堂兄。如果真的開戰了,那麼作為三年級生的莫里斯一定會被徵召入伍,或者進入他父親領地的艦隊,或者進入第一艦隊。不管他進入到哪支艦隊,都有可能跟你的親人在戰場上見面。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你會為了他,放棄你的家族嗎?」

  卡薩的話讓林箋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切身的體會到政治立場所帶來的抉擇問題。戰爭在這個世界不是小說,電影,也不是新聞中發生在遙遠國度的事件。是真真正正會發生在身邊的事情,她,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會親身去經歷的一件事情。

  她長久的看著卡薩,他作為莫里斯的朋友,在這樣一個夜晚道明了他們兩人在政治立場上巨大的鴻溝,這似乎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讓任何一方放棄自己的家族,放棄自己的立場都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家族親人與朋友,那若隱若現的戰爭,讓她在這兩者之間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慢慢的林箋垂下了眼簾,「如果,戰爭真的開始了,我想我還是會選擇做一個歷史的旁觀者。但是如果哥哥遇到了危機的時刻,雖然能力微小,我依舊會拼命去幫助他。」

  「這是你的回答?」

  「是的,這是我的回答。」

  一時間,小小的屏蔽罩內有些沉默,林箋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一直以來相處很好的陸戰隊副隊長卡薩。他是個理智的人,所以能這麼冷靜的跟她說這些事情,就如他所說,如果是莫里斯那個傢伙,也許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但是,這卻的的確確是作為一個朋友應該去做的事情,尤其是當時人是個容易衝動的人。戰爭開始後,沒有什麼比家族的庇護更加能保障生命安全的東西了。

  「請原諒我隨遇而安的人生態度,在這個孤獨的世界,我很在乎家人。」不自覺的,林箋對卡薩說出了內心深處的話,一時間,她想起了林默那總是冷硬的表情,還有那冷硬表情下對於妹妹深刻的包容與保護。

  「不,你的選擇合情合理,就算是最嚴厲的人也無法指責。」卡薩點點頭,並沒有指責林箋,反而還露出了安慰的笑容,「我只是覺得這件事讓你知道比較好,雖然你年紀不大,但是心智上不知道比莫里斯那個傢伙成熟多少歲。兩個人都是一頭霧水的話,那可就糟了,至少要有一個人明白事理才好。」

  「滴滴滴滴……」通訊器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林箋因為聽了卡薩的話而有些尷尬的情緒,她低頭打開了通訊器,通訊器上露出了安捷琳娜帶著焦急神色的表情。

  「怎麼了?」看到安捷琳娜的表情,林箋一怔。

  「感謝大神,你終於打開通訊器了。」看到林箋,安捷琳娜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你現在能出來麼?我需要你的幫忙,我現在弗朗大街,蘭的媽媽生病了,很嚴重,因為天氣的原因,醫院無法派出救護人員,我好不容易預定了一輛飛車,但是在路上跟別人的車撞到了。那群傢伙根本就是無賴,好在有好心人幫我把蘭的媽媽送去醫院了。可是我無法脫身。」

  「別慌,我馬上就到。」林箋聽到安捷琳娜的話,站起身,伸手關掉屏蔽罩,「找警備隊了嗎?」

  「那群警備隊員擺明了跟那些人有關係,根本不論是非,不管我。」言語間,林箋似乎聽到了幾個男人大聲的呼喝聲,「我這就去,你不要惹怒他們,儘量拖時間。」

  「需要我幫忙嗎?」卡薩見狀,站起身來。

  「我想不用,這種事情還用不著陸戰隊出動。如果有需要,我會找哥哥的,那裡距離他的宿舍不遠。」林箋簡單的道謝,衝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雪霧中。

  卡薩看著那消失的背影,歎了口氣,對著手腕的通訊器說道,「她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莫里斯。」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12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6 雨雪之夜(一)

  「你聽到了嗎,莫里斯?」

  聽著通訊器中傳來的對話,又聽到卡薩最後帶著了然的意味的問話,莫里斯放在大腿上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寬闊的手背上此時青筋暴起。即便如此,他並沒有像平時那樣暴怒,只是冷冷的看著坐在他房間中的那個人。而那人此時正一臉不屑的看著他。

  「放我出去!」莫里斯極力壓抑的嗓音中,帶著一點即著的火星。

  「你應該成熟點了吧?」坐在距離莫里斯不遠處的赫然是帝國第一艦隊分艦隊的指揮官西斯提上校,此時他正雙手抱肩站在窗戶旁,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打量著隱怒中的莫里斯。

  「那個女人的確有其出眾的地方,就如你之前所說,『她跟所有的女人都不同』,所以你應該很清楚她今天會怎麼回答你那個副隊長提出的問題。如果現在是沒有波瀾的平靜時代,追求這種女人也許會讓你有種挑戰的快感,同時我也不否認這樣的女人的確很吸引人。但是,你難道還不清楚嗎?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時候,公主殿下在和大公的角力中明顯處於下風,你的家族是隸屬於公主殿下的麾下,一旦大公取得了皇位,以他暴戾的秉性,你的家族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說的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聽了西斯提的話,莫里斯不怒反笑,「就因為我生在這個該死的家族中嗎?所以我就要為它放棄我想要的?」

  「是的,就是因為你生在這個該死的家族中,所以你有貴族的地位,你得以衣食無憂,你可以橫行首都星而沒有被人打死在街頭巷角,所以有人為你收拾你那些風流濫情的爛攤子。」

  因為莫里斯的話,西斯提也憤怒起來,他是莫里斯的大哥弗朗西斯的好友,因為好友此時遠在遙遠的美杜莎星系駐守,所以來幫忙勸說這個讓整個家族頭疼的傢伙。西斯提幾乎要忍不住出手揍這個不知所謂的混蛋,又有些感歎,弗朗西斯那種嚴謹認真的人怎麼會有這麼一個頑劣的弟弟。

  莫里斯因為西斯提的話臉上開始泛青,攥成拳頭的手無意識的有些顫抖,他猛地站起身來,朝著那個帝國年輕有為的上校大吼起來,「你知道什麼?憑什麼這麼說我?你以為我稀罕這樣的生活嗎?我絕不會像我的那兩個愚蠢的哥哥一樣,被家族任意擺弄,誰都別想!」

  西斯提看到他在吼完這段話後,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束縛在他兩臂上的抑制體力的壓制環指示燈開始猛烈的閃動,顯示出了受到強大的力量的反抗。西斯提不禁大驚,「你瘋了嗎?你以為你能掙脫這個東西?就連麥哲倫星系的外星蟲人都無法掙脫這個壓制環的牽制……」

  話還沒說完,西斯提的雙眼就瞪大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莫里斯雙臂的肌肉在膨脹,而束縛在他雙臂上的壓制環的指示燈已經閃爍成了危險等級最高的橙色。雖然不敢置信,但是西斯提不敢大意,他歎了口氣,不願再跟莫里斯做這種意氣之爭,只能拿起放在手邊的控制器,按下了其中的一個按鈕。

  在西斯提按下那個按鈕的瞬間,莫里斯渾身顫抖了一下,壓制環上特製的放電系統釋放出了可以根據個人身體條件而制定的電壓。

  莫里斯倒下前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他眼中的暴怒讓成為軍人已經十年的西斯提也忍不住心裡有些發毛。

  ============

  直到離開莫里斯家回到第一艦隊常去的會所後,那個憤怒的眼神一直在西斯提腦海中揮之不去,不得不承認那個今年不過二十歲的傢伙確實有著沃爾裡西家族彪悍的血統,那股流淌在血液中的暴戾確實讓人忍不住害怕。

  想到這,西斯提不滿的撇了撇嘴,想起了很久以前,當他還是一個軍校生時與弗朗西斯․馮․沃爾裡西的一場肉搏戰。雖然最終兩人成為了至交好友,但是當年好友的驍勇依舊讓他記憶猶新。

  「怎麼那麼一張臭臉,你不是去弗朗西斯家裡教育他那個風流成性的弟弟了麼?」剛剛進入會所,西斯提就聽到同為第一艦隊分艦隊指揮官的尤金上校的諧謔,「說實在的,說教這份工作確實不太適合你,畢竟你也不是個好東西,哈哈。」

  尤金上校的話讓西斯提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只是在進入房間後卻發現,此刻在會所的高級套房中不僅僅是第一艦隊的同僚們,還有一個尊貴的客人。

  「公主殿下?」在驚訝過後,西斯提瞬間恢復了貴族良好的教養,他走上前去禮數周全的親吻了公主微笑著向他伸過來的右手。今天她沒有穿著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制服,而是穿著正式的皇族禮服,像是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晚宴,又或者是從晚宴歸來。

  「晚上好,西斯提前輩,真是好久不見了。」面對著第一艦隊分艦隊一級的指揮官們,凱瑟琳依舊以前輩相稱,畢竟在座的這幾位,除了法萊寧畢業於阿祖圖蘭,其餘的幾人皆可以算是她在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前輩。「看起來似乎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呀。」

  「沒什麼,只是代替朋友教育一下處於青春狂躁期的弟弟。」面對公主殿下的問話,西斯提笑著回答,並沒有多做說明,畢竟涉及到政治立場問題,他可不想給朋友惹麻煩。只是他的回答卻又引起了尤金上校的笑聲。

  「噗!哈哈!」西斯提的回答讓尤金忍不住大笑,「青春狂躁期,說道這個病症,你可算是個老病人了。」這兩人自軍校起便已經是老對頭了,十幾年過去了,依舊保持了見面就掐的姿態。

  「莫里斯․馮․沃爾裡西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在兩人又要開戰的空蕩,坐在屋內一角始終沒有做聲的法萊寧抬起了頭,漂亮的近乎於無機質的眸子中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樣子。

  「怎麼說呢,繼承了沃爾裡西家族彪悍的血統是毋庸置疑的,雖然脾氣暴躁並且有些死心眼的樣子,除去這些,假以時日,他必定能有一番作為。」

  聽到法萊寧的話,西斯提失去了跟尤金上校掐架的興致,重新倒回沙發上,「至少作為一個陸戰隊隊員,我想極少會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不過,這個人恐怕沒那麼容易接受任人擺佈,這個人的逆反心理太重,而且警惕性也很高。」

  西斯提在回答的時候依舊沒有將林箋這個要素說出來,不管怎麼樣,雖然他們隸屬於公主殿下的勢力範圍,但是在第一艦隊中,校官們依舊有自己堅持的東西。

  法萊寧得到回答後並沒有感到驚訝,顯然在事前他已經將莫里斯其人瞭解了一番,此時在得到西斯提的回答後,只是點了點頭,便又開始沉默起來。

  高級套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了,眾人看到公主殿下站起身來,朝著門口的方向微笑著看過去。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門口處,那裡站著一位少女,年紀與公主相仿,此時正朝著眾人看來,臉上隱約有些忐忑。

  「這是?」尤金上校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孩,直覺的有些眼熟。

  「這是我的朋友,今天特意帶她來認識一下各位前輩。」凱瑟琳笑意盈盈的走過前去,將女孩迎進來,這才對眾人道,「夏麗芬娜․方連․帕克。」

  「這個姓氏……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

  眾人打量的目光一瞬間朝著夏麗芬娜湧來,剛才的忐忑似乎就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在聽到有人如此問時,她回答的相當輕鬆且隨意,「可能是因為第三艦隊的愛德華․方連․帕克。他,是我的哥哥。」

  ================

  迎著愈下愈大的雨夾雪,林箋將飛車開到了最高速,她在學期最後的一段時間內,惡補了小型飛行器的駕駛,在這段時間後,相信即便是飛行隊的教官內斯塔來進行考核,她的這項成績也絕對會得到優秀。

  在以最短的時間到達安捷琳娜所說的弗朗大街時,還沒來得及將飛車落地,林箋便看到了被幾個人強行拉上一輛飛車的安捷琳娜。對方有五個人之多,所以雖然安捷琳娜極力掙扎,但還是沒有懸念的被那幾個人拉上了一架大型飛車。

  見到這個情況,林箋大力拉起了操縱杆,將即將著陸的飛車強行拉回到空中,在對方還沒有加速的一瞬間,憑藉自身飛車還沒有減下去的速度衝到了對方飛車的旁邊。每輛飛車都有自動搜索功能,可以與其距離最近的飛車進行通話。

  「放她下來!」

  雨雪交加的夜晚,林箋的話比這首都星的雪夜更加的寒冷,透過飛車的玻璃,她清楚的看到對方其中的一個男子一巴掌打在了安捷琳娜的臉上。安捷琳娜光潔的臉龐瞬間便腫脹了起來。

  「怎麼,又來了一個嗎?看起來是個味道不同的呢,哈哈哈哈。」

  通話器被對方打開了,但是卻沒人搭理林箋的話,那些人在飛車內肆意的大聲笑著,此時飛車猛然加速,甩開了林箋的飛車。林箋只聽到了安捷琳娜大聲的驚叫,以及那些人放肆的大喊。

  「你能追上來再說吧,小妞!」

  在那架飛車加速的一瞬間,林箋看到了其中一個男子扯開了安捷琳娜的衣襟。一叢怒火瞬間在心中狂怒的燃燒起來,腦海中似乎有些混亂,一時間似乎有些混雜的聲音充斥在記憶中,林箋分不清那是那些男人們的笑鬧聲,還是安捷琳娜的哭喊聲,亦或是飛車外風雪敲打車窗的聲音。

  將操縱杆拉到最低,林箋架著飛車朝著前面那輛車子撞了過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19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7 雨雪之夜(二)

  人造飛車的抗撞性顯然好的超出了林箋的預料,即便是大馬力的衝撞,兩輛飛車居然都沒什麼明顯的破損,只是因為速度相當快,對方的車子一下子偏離了原本的路線,被頂的劇烈搖晃了幾下,從通話器中傳來的叫駡聲,顯示出對方沒有想到林箋會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她是小型飛車,我們掉頭,把她打下來!」

  「這個臭娘們居然敢撞我們,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你們這群混蛋,林箋快掉頭,他們要把你撞下來!」咒駡聲中夾雜著安捷琳娜的叫聲,她顯然更明白兩車正面相撞,林箋有多不利。

  前方那架多人座大型空中飛車在雨雪中猛然掉頭,行動迅速的與它龐大的身軀明顯的不成比例。林箋同時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在對方掉頭的一瞬間趕了上去,掉頭後,再次跟在那架飛車的身後。雨雪愈加的大起來,視線變得很不好,但是對方大紅色的車身在空中航道的氣體熒光燈下依舊明顯的令人髮指。

  打開控制面板,林箋打開了飛車上降落用的展開式降落板,流線型的車身上伸出了猶如機翼一般的兩片降落板。在最初駕駛飛車的時候,林箋以為降落用的裝置會是類似於飛機的一樣從機身下伸出兩架輪子一樣的裝置。但是後來看到的卻是兩片薄薄的高強度合金製成的降落板,就如滑雪板一般。不同的飛車,降落板的樣式皆不同,而她原本因為時間緊張而來不及選擇只能乘坐的這架時尚型的飛車其降落板剛好是如同蝙蝠的兩翼一般,還帶著裝飾用的骨刺。

  因為要承載高速下的巨大摩擦力,所以飛車的降落板用的是與戰艦母艦防護罩相同的高能量高密度合金。在此時的情況下,這兩個降落板就如同兩柄薄薄的利刃一般,帶著黝黑的光芒猶如暗夜中惡魔伸出的兩隻利爪。

  兩架飛車同時偏離航行通道,此時已經引起了控制管制局的注意,林箋也接到了管制局的警告。不過此時,她已經完全無暇去理會這些東西。血液中那些好戰的因子早已蠢蠢欲動,仿佛晚上與陸戰隊的肉搏戰並沒有完全的滿足它們,更不用說讓它們安靜下來。它們嚮往著更高速,更劇烈的衝撞,嚮往著更驚險更刺激的戰鬥。

  林箋的薄唇已經緊緊的抿了起來,她沒有意識到,即便是在如此不對等的戰鬥中,她的嘴角依舊不自覺的彎了起來。就像是,期待已久。

  洛尼亞․馮․西米拉斯駕駛著多人座飛車,正欲將對方的小型飛車撞下,卻發現在車子轉身掉頭後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她跑到我們後面去了。」同伴中有人驚呼,洛尼亞不自覺的看了一下後視鏡,那架在黑夜中甚至看不清楚外形的黑色小型飛車正以極高的速度從他的身後略來,速度之快,就像是將這密密匝匝的雪夜整齊的切成兩半一樣。

  「她能怎麼樣?來撞我們嗎?可笑!」看著小型飛車猶如找死一般的舉動,洛尼亞嘲笑道,隨即開始重新掉頭。就在大型飛車掉頭過程中,對方的小型飛車已經到達了跟前,大飛車的整個腹部空蕩顯露在了小型飛車的面前。

  看著大型飛車腹部的明顯的發動機艙,林箋咬住下唇,眸子中甚至露出了一種異樣的神采,就像是身形巨大的獵物終於將它最薄弱的地方顯露出來一樣。

  將車子加大到最高速,感受著風一般的速度,林箋在一瞬間衝到了對方飛車的跟前。

  就是現在,在到達對方飛車跟前的一瞬間,林箋大力的將操縱杆朝著另一個方向大力的拉過去,車子就像是經不起如此高速下的轉彎一般,猛地顫抖了一下。但是,得益於這個時代飛車技術的高尖端程度,林箋的飛車依舊在就要撞上對方飛車的一剎那掉轉了方向。那伸展在車子兩側的降落板帶著巨大的衝力切在了對方飛車的發動機艙上。

  巨大的衝力與金屬摩擦產生的擠壓力而形成的聲響在雪夜的上空響起,兩架飛車的下方街道上已經聚集了一些民眾,他們昂著頭,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架黑色的小型飛車繞著多人座的紅色大型飛車以高速繞行。它不斷地利用自身兩側的降落板攻擊者對方的發動機艙,大型飛車雖然在竭力控制方向,但依舊無法擺脫小型飛車的攻擊。

  猶如頑童戲壯漢一般。

  很快的,大型飛車的發動機艙再也無法抵禦小型飛車的攻擊,已經開始冒煙,並不時伴隨著星屑的火光與電流通過時冒出的藍光。

  在再也無法保持平穩飛行後,大型飛車跌跌撞撞的從空中墜下,引起周圍圍觀人群的驚恐,大家四散著逃開,唯恐被下落的飛車傷害。

  因為外層金屬相當堅固並有完善的緩衝裝置,飛車在墜落後內在人員並不會受到傷害。看著不久前還在面前耀武揚威此時卻不得不墜落在地面上的大型飛車,林箋操控著小型飛車原地做了一個漂亮的回旋,就像是炫耀勝利的蒼鷹一般,這才緩緩的降落在地面上。

  將艙門打開,林箋踏出飛行車,雨雪撲打在臉上,她卻半點沒有躲避的意思,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半分。看著不遠處陸續從大型飛車中鑽出來的男子,她沒有半分猶豫的大踏步的朝著那群人走去。

  在那些因為高速降落而依舊頭暈腦脹的男子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拳頭帶著比這雪夜冷風更加寒冷的勁風迎面揮來。不大的拳頭擊打在臉龐上瞬間帶出一蓬淋漓的鮮血,並成功引起圍觀人群的驚呼。所有人都看到,那名從小型飛車上走下的女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三名男子瞬間擊倒在地。一時間,淒厲的慘叫聲穿破了雪夜的上空。

  「抓住她,一定要給她點教訓!」

  「我的牙掉了,嗚啊啊啊啊!」

  背後有人,林箋猛然回頭看到剛才繞到自己身後此刻高舉著電擊棍的男子,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他的腹部,那名男子手中的長棍瞬間落地,他不敢置信的捂著肚子仰面倒下。身側也有人揮舞著棍子,林箋一時來不及防備只得儘量的閃開身體,左肩被狠狠的擊中。

  肩膀傳來的疼痛讓她有一瞬間的眩暈,只是迎面撲打的雨雪又讓她瞬間清醒起來,她索性彎腰用另一個完好的肩膀撞向身旁那個持棍的男子。在肩膀頂向那名男子胃部的同時,又及時停住身形,鑽起拳頭在那男子受到重創的位置又狠狠的補上一拳。那男子慘叫一聲,仰面倒在地上,此時只有出氣的份了。

  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所展露出來的兇悍的作戰能力讓洛尼亞․馮․西米拉斯目瞪口呆,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四個同伴就都倒在地上了。他有些無措的四處看了看,在看到林箋終於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後,忍不住後背發涼,他被她有些充血的眸子所流露出來的兇狠的目光嚇住了。

  他左右看了看,一把扯過剛才被推搡而摔倒在地上的安捷琳娜,一手從腰間抽出了配槍。頂住了安捷琳娜的太陽穴,人質在手,看著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停止向前的林箋,洛尼亞終於覺得底氣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你再向前走一步,我就殺了她!」雨雪也遮擋不住他令人作嘔的得意模樣,林箋看著他拉扯著安捷琳娜,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愈加的猙獰。

  「小心!」被對方大力拉扯的有些眩暈的安捷琳娜突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林箋一閃神躲開妄圖從側面攻擊自己的男子,那男子的側臉上還有著清晰的被拳頭擊打而留下的痕跡,此時就如同那名挾制安捷琳娜的男子一般,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不管是什麼時代,這個世界上總有你們這樣卑鄙的人。」前面有挾持著安捷琳娜的人,身旁還有個舉著棍子虎視眈眈的同伴,林箋全身都繃起,看著面前的男子,目光銳利的如同有實質一般。

  一句話說完,在剛才被悄悄退下的通訊器瞬間飛出了手,林箋在通訊器扔出去的一剎那弓身竄了出去。通訊器準確的打在了那名拉扯著安捷琳娜的男子臉上,在他還來不及發出慘叫的時候,林箋已經抓住了他攥著槍的手腕,手腕一抖,那男子的腕關節便發出了「哢嚓」的聲響,槍再也拿不住,從已經扭曲成詭異角度的手中掉落下來。

  「啊啊啊啊啊!」一連串的慘叫讓遠遠圍觀的人們都覺得心底發寒。而此時,遠處終於想起了警衛隊飛車的鳴笛聲。

  在林箋抓住那男子的手腕時,被她的速度驚到的舉著棍子的男子也在一瞬間清醒過來,高舉起的棍子朝著林箋落去。

  受傷的右鍵導致了右手的武力,林箋無法躲開這一擊,只能將後背露給那個男子。

  在決心忍下這一擊後,林箋咬牙,卻沒有感受到來自背後的重擊。她轉頭看去,視線卻撞進了一雙狂怒的眼眸中。

  背著街邊路燈的光芒,繫著軍用披風的林默,一隻手攥著那名男子高舉木棒的手,幾乎將那男子提離了地面,輕而易舉的便將他甩在一旁。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街角四處都停下了警備隊的飛車,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備隊員們朝著事發地跑來,他們大聲呼喝的驅趕著圍觀的民眾,朝著林箋等人的方向奔來。

  被林默的到來震驚到的林箋,在警備隊員們的呼喊聲中終於回過神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抹了一把被雨雪擋住視線的臉,看著林默在將那名男子仍開後,大步的朝著自己走來。黑暗中,穿著一身軍裝的林默帶著巨大的她從未感受過的壓迫感,林箋被他緊抿住的薄唇所散發出來的怒意所壓制住了。

  「你們,居然聚眾打架!」警備隊的長官在看到滿地的狼藉後,不假思索的喊了出來,只是在講目光投放到那個背身的高大男子時,還未出口的話被噎在喉嚨中,半晌,他才失神般的喏喏:「是,是林默少將嗎?」

  「飛行管制隊直到現在才給你們下達出巡命令嗎?自己去警備總隊領罰吧。」

  狂怒的氣勢從簡單的話中蜂擁瀉出,林默的話比這交加的雨雪更讓人顫抖,警備隊長官覺得自己的雙膝都有些無力。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林默走到林箋邊上,低下頭看著她因為揚起而被雨雪打濕的臉龐,足足的看了有半分鐘。這才起身道,「費舍爾,把這個女孩子送到醫院。」

  「是!」名叫費舍爾的警衛副官將安捷琳娜小心的抱起,朝著警備隊的飛車走去。

  「跟我走!」林默一把攥住林箋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他的動作乾脆俐落,林箋因為肩膀受傷的疼痛而皺起的眉頭也不能動搖他半分。

  攥著胳膊的手力氣極大,猶如一把鉗子一般狠狠的卡在她的胳膊上。一晚上的重體力勞動再加上緊繃的神經此時也鬆散下來,林箋覺得渾身都脫力了,腳步都踉蹌起來,但是那個攥著自己胳膊的冷硬男子腳步甚至沒有慢下分毫。

  勉力的昂起頭,林箋看著那挺拔的後背,咬了咬下唇,憤怒在心底再次抬頭,心底有些什麼東西蠢蠢欲動,卻因為被大力拉著前行而無法開口。

  終於,林默的腳步緩了下來,直至完全停止,林箋得到喘息的機會,只是那攥著胳膊的手依舊沒有鬆開。氣息穩下來後,林箋注意到,此時在林默的前方,有兩個人站著。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家妹頑劣,讓殿下見笑了。請恕屬下先行離去。」在簡短的幾句話後,林默再次沉默。

  林箋這才看到,那站在林默面前的赫然是大公菲利普․馮․依涅茲斯塔,那低垂的帽檐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見他很隨意的揮了揮手,林箋便又被林默大力的拉著向前走去。

  「我似乎在哪裡見過那個孩子。」在目送著林默拉著妹妹離去的背影時,大公說道。

  「殿下難道忘記了,那日為優秀學生授勳的時候,林默少將的妹妹也是其中一人。」

  「哦,對!那個阿祖圖蘭的學生,有著漂亮眼神的女學生!」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24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8 雨雪之夜(三)

  林箋的記憶沒有出錯,事發的位置距離林默的軍官宿舍果然很近,在雨雪中被林默拉著走了十幾分鐘而已,她就看到了一棟獨立式的小樓。印象中,林默似乎並不住在家中,大多數情況下是住在這棟小樓之中的。

  被大力攥著的胳膊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林默的手並不溫暖,林箋甚至覺得,在這雨雪交加的夜晚,她幾乎已經濕透的身體最冷的地方就是那血液不再流通的胳膊。胳膊連著受傷的肩膀,在一開始還伴隨著劇痛,而此時卻已經麻木的像是離開身體一般。

  林箋就這樣,低著頭,一言不發,跌跌撞撞的被林默拉進了那棟小樓的門內。

  屋內的自動燈光系統在主人進門後便開啟,清冷的白色光芒讓人絲毫感覺不出暖意,林箋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閃的瑟縮了一下。腳步依舊只是依靠慣性在向前移動。

  林默走到一扇門前,打開門,將林箋甩了進去。自始至終,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林箋抬起頭,慢慢的打量著不大的空間,這是一間不大的浴室,白瓷的牆面將白色的燈光折射的愈加刺目。屋內應該是有暖氣的,但是因為在冰冷的雨雪中時間過長,皮膚表面的神經似乎已經自動進入休眠狀態,現在恐怕只有相當熱的水才能重新將它們喚醒。

  屋內寂靜無聲,林箋有些出神的站著。在被林默拉著的一路上,從最初的憤怒到後來的麻木到現在的無措,在成年後的這些年裡,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惶恐。這種惶恐即便是在她發現莫名其妙來到一千年後都沒有這麼強烈而鮮明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可是就是在這樣一個雨雪之夜,在這樣安靜的一間亮著刺目白光的浴室中,這種深切的孤獨感將她完全的籠罩了起來。

  「等我替你放水嗎?」

  門外傳來的聲音冷硬而尖銳,林箋瞬間打了一個寒戰,有種靈魂回歸身體的感覺,渾身的皮膚因為溫度的升高開始微微的刺痛,而被林默攥著的胳膊此時已經重新開始劇痛。冰冷的感覺重新回到身上,在一路上都沒有發抖的林箋,此時因為寒冷而抖了起來。

  她挪動幾步,走到淋浴噴頭下,看著水溫設定器,想要抬手打開開關,右肩傳來的刺痛讓她差點忍不住從喉嚨處傳來的呻吟。她咬了咬下唇,將那份自肩膀傳遍全身的痛覺壓了下去,這才用左手將水打開。

  溫暖的水瞬間便噴灑了下來,帶著氤氳的蒸汽,充斥在小小的空間中,視線開始模糊,林箋仰起頭,任微燙的水沖刷著臉龐,帶著熱水澆到皮膚上帶來的刺痛。水溫度有些高,臉上的刺痛帶出了淚水。林箋不知道,這淚水到底出自哪裡,是來自壓抑了許久的彷徨,亦或是來自於那不知何時已經深入骨髓的疲憊。

  不知道哭了多久,就連門外也沒有再次傳來林默的聲音。

  那傾瀉而出的淚水似乎將心底的怯懦也帶走了不少,林箋慢慢的低下了頭。倦怠感因為熱水的沖刷消失了大部分,身體也恢復了感覺,甚至於精神也好了一些。林箋將身上已經濕透貼在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扔在腳底。踩著地面已經被熱水沖刷的溫暖的地板,林箋來到了鏡子前,第一次這樣徹底的打量著這個身體。

  身體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中並沒有改變消瘦的狀態,鎖骨相當的明顯,皮膚不算白,帶著點蜜色,右肩因為受傷的關係紅腫的可怕,幾乎比左肩高處三四公分的感覺,疼的愈加厲害了,不知道骨頭是不是受傷了。臉色因為疼痛的關係有些慘白,黑色的眸子在慘白的臉色下顯得更加的明顯。嘴唇也有些發青,林箋勉強扯了一個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人天生都帶著一種刻在骨子中的倔強,這麼「棱角」的女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呢。

  身上的水靠著蒸發已經乾得差不多了,在涼意再次襲上身之前,林箋從放在洗漱台邊的櫃子中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和一條長褲。櫃子中整齊的疊放著一打以上一模一樣的白襯衫,還有一疊一打以上一模一樣的長褲。林箋扯了扯嘴角,真是符合那個人的性格,無趣而簡單。

  林默的身高導致了衣服穿在林箋身上都大了好幾碼,以林箋將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來說,依舊顯得太大了,將長褲的褲腿挽起了幾折後,林箋拉開了浴室的門走了出去。

  林默的軍官宿舍並不算大,相比起他的軍銜來說甚至有些寒酸。但是即便是不大的房子,因為沒什麼家具依舊顯得有些空蕩。浴室在一樓樓梯的拐角處,而樓梯的另一邊則通向一間大的屋子,抬眼望去,看起來是起居室。猶豫了一下,林箋朝著那邊走了過去,光腳踩在地板上,有些涼,但是沒有辦法,浴室的櫃子中並沒有拖鞋之類的東西。而她的鞋子,不光濕透而且髒的徹底。

  起居室顯得比較大,一側的壁爐火焰旺盛的散發著熱量,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音。一千年後的世界依舊有這麼復古的建築,這是在懷念曾經的文藝還是在標榜現世的寬大?不自覺的,林箋又扯了扯嘴角。

  林默坐在壁爐邊的躺椅上,去穿著與這間起居室不怎麼搭調的軍裝襯衣,與軍裝外套同色系的銀灰色襯衫上還帶著肩章,軍裝長褲上還有幾處依舊沒有乾透的水漬,看起來他從回來便坐在這裡了,連打濕的衣服都沒有換下。他看著壁爐中燃得旺盛的火焰,似乎是有些出神,右手中的煙已經集聚了很長的煙灰,顫顫悠悠的就要跌落下來。而擺放在身側的矮桌上的煙灰缸裡,已經有了不少煙頭。

  他深墨綠色的頭髮稍顯淩亂,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原本就白皙的臉此時更加的白的嚇人。完全不輸給林箋剛才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像鬼一樣白的臉。

  聽到腳步聲,林默轉頭看過來。

  那如同深海般的藍色,如有實質一般,帶著寒意,穿透了屋內的溫暖,實實在在的打在林箋的身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35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59 雨雪之夜(四)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會打架。」看著林箋,林默許久才開口,他的表情有些複雜,皺著的眉頭中有種審視的味道。

  「這不能算是鬥毆。」林箋坦然應對,熱水沖去了她的一些疲憊,此時還有餘力應對林默,「安捷琳娜是我的朋友,我必須幫助她。」

  「就這麼幫助?自己一個人面對五個男人?」林默站起身來,走到林箋身前,他擋住了來自壁爐的光,將林箋罩在一片陰影之下。「還是說你不知道有警備隊這個存在?」

  「安捷琳娜說,那些人跟警備隊有關係,所以,我不信任他們。」林箋昂起頭直視林默,毫不畏懼。這是她內心深處所堅持的原則,所以在表露出來的時候,不帶有半點懼意,極為坦然,「我絕不會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不信任的人。」

  「你的信任?以什麼為標準?如果他們不是五個人,是五十個人呢?難道你要因為不信任而自己一個人去對付他們?」聽了林箋的話,林默顯然有些發怒,林箋坦然的神態中似乎再也看不出那曾經的畏懼,在她的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太過於平淡,仿佛面前站著的只是個陌生人。

  聽了林默的話,林箋沉默了一會,「我不是傻子,如果對方有這麼多人的話,我就不會拒絕之前陸戰隊隊員的幫忙了。況且,這種假設根本毫無意義,這明顯是一起突發的事件,只不過是有那麼幾個有錢的闊少爺在炫耀他們的勢力,如果聚集起五十人的話,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聲勢這麼浩大,警備隊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縱人行兇……」

  「這段時間你不用回學校了,之前你不是想去實習嗎?第七艦隊現在有個實習生的空缺,你去補上。」林默打斷了林箋的話,她的分析清晰有條理的讓他壓抑在心中的怒火不斷的上竄。她說,如果真的有這麼多人,就會求助朋友。但是卻沒想到他這個做哥哥的,就在事發地不遠的軍官宿舍中。

  「什麼?」被打斷話的林箋對於林默的話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你怎麼能擅自替我決定?」去實習的話,不是不可以,這甚至是林箋原本很期待的事情,但是被人這樣擅自的決定這讓她一時有些無法接受。林家老二林梓目前正是在第七艦隊作為首席幕僚,林默他這是打算讓林梓看著她麼?

  「你這算是在反抗我嗎?」看到林箋的抗拒,林默絲毫不感到意外,家裡最小的妹妹從來就不是個順從的孩子。如此看來,即便是在那件事後改變不少,但是叛逆的性格依舊留在她的骨髓中。「如果是的話,抗議無效。明天你就出發,我會跟校方打招呼,現在並不是授課時期,不會對你的課程造成影響。」

  「明天我還有很多事情……」

  「我說明天!」

  明顯抬高聲調的話,再次打斷林箋,林默臉上一直壓抑住的怒意終於顯露了出來,在這一刻,他作為帝國第三艦隊司令的威嚴真切的展露在林箋面前。他有些不耐煩的話帶著斬釘截鐵的堅決,絲毫不容忍反駁。

  林箋看著林默,他站在她的身前,目光如同利爪一般緊緊的扣在她的身上,仿佛她一旦說出反駁的話便會被這利爪勒住喉嚨。明天,明天就得離開這顆星球了嗎?帶著諸多沒有完結的事情。格蘭夏爾的康復情況;安捷琳娜在她離開時似乎還在恍惚;莫里斯那個傢伙還被他父親囚禁而她還沒來得及跟他道謝,雖然她並不贊成他那粗暴的做法,但是如果她一聲不吭的離開,一定會被認為是一個沒義氣的人吧;還有,她原本打算明天要去探望一下陳靜蘭的媽媽。

  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去做,不知不覺的,原來她也有了這麼多要去做的事情。在這些東西還沒有來得及深入的情況下,她就要離開了,就這樣被這冰冷的話一刀斬斷了。

  也許,她還是有些一廂情願了。一廂情願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過生活,按自己的想法去結交朋友,按自己的想法去選擇人生,按自己的想法設定原則並努力去維持。在新奇的世界讓她在一開始的彷徨過後開始饑渴的想要去瞭解並融入。也許她的確是有些得意過頭了。

  靈魂雖然轉變,但是她依舊身在這具身體原本的生活基本框架之中。她並沒有與之決裂,比如說這具身體的家人,潛意識中,她覺得能來到這樣一個原本只能在科幻電影中見到的精彩世界是得益於這具身體。所以她本能的認為,她對這個家庭依舊有這具身體本身的義務。而這個家庭中的成員,雖然對她的態度不盡相同,但是本質上在作出選擇的時候,他們不會選擇對她有害的方向。

  也許是她想的太多,一個人在一個完全嶄新的人生中對於初次得到的東西總會患得患失。林箋想到這裡,情緒不再那麼對立,只是去實習而已,幾個月的時間,在她回來的時候,格蘭夏爾一定已經從那個能量艙中出來了,陳靜蘭應該也回來了,安捷琳娜應該正要準備去寂靜之海實習,而莫里斯也許又開始放蕩不羈的生活,但是他依舊會是一個帶著點桀驁的但是卻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吧。

  思緒將心中的鬱悶慢慢的吹開,林箋終於點了點頭,「好,我明天就去。」

  林默看著林箋,對於她輕易的服從,他多少有些意外。她始終還是變了,不再是那個明知無法改變什麼卻依舊瞪著被怒火染亮的眸子與他對抗氣勢的孩子。如今的她已經學會將自己的情緒掩藏起來,雖然不甘願卻懂得權衡利弊而做出選擇。

  一時間,林默的心中竟然有種五味陳雜的感覺。他如今已經不太確定自己依舊能像以前那樣讓這個妹妹按照自己為她設定的道路前行。以前雖然總會遇到反抗,但是卻都只是些無謂的青春期的叛逆舉止,可是如今卻不一樣,雖然她輕易的順從了他的決定,但是那種藏在背後的隱忍卻讓他隱約有了擔憂。

  他轉過身,不想讓自己的情緒被如今已經聰明的懂得洞察人心的妹妹發覺,卻在轉身的瞬間被林箋的一句話定住身形。

  「你,以前,都是這麼對待林箋的嗎?」

  她的語氣平淡,聲音不高,就像是一句平常的問話。但是那問話中強烈的旁觀者姿態如此的明顯。

  林默慢慢轉身,視線落到林箋的身上,看著她依舊保持著昂頭的姿態,看著他。

  氣氛一陣沉默,林默看著林箋,想要開口詢問,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屋內的通訊器發出了響聲,打破了兩人間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林默看著林箋,在通訊器的鈴聲響起五遍後,終是轉過身按下了通訊器的遙控器。

  畫面傳來的是剛才與林默同行的警衛副官費舍爾,他在先向林默敬禮後,開始報告。

  「少將,今晚那五人中帶頭的已經查出了身份,洛尼亞․馮․西米拉斯,這個人是西米拉斯伯爵的獨子,目前在內務省擔任第三書記員。在他的身體中檢測出酒精以及致幻劑成分。應該是在之前參加了聚會,目前並未發現有被人指使,可以認為是個人行為。

  「另外,」在看到林默身後的林箋臉上露出了有些焦急的表情後,這位年輕的副官笑了笑,「那位小姐已經安全送達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目前在校醫院就診,並無大礙。」

  關掉通訊器,林默轉身看向林箋。之前林箋的問話因為這個洛尼亞的身份而顯得有些不那麼急迫。在目前的情況下,竟然發生這麼巧合的事情,林默對此也感到有些意外。

  事情還要追溯到十幾天前林默等人回到首都星後的那段時間,在「寂靜之海」發生的事情在帝國內部引起了劇烈的震動,被俘獲的人員中幾個處於高層的犯人都一口咬定這是德勃西伯爵的個人行為。但是從種種跡象顯示,「寂靜之海」內部龐大的運作所需要的財力支持顯然不是一個偏遠星系的領主所能辦到的。所以林默一直懷疑這件事另有蹊蹺,這件事不是與公主有關係,就是與聯邦或者民主同盟有關係。

  更進一步的話可以做出更加大膽的推測,這個星域的開發說不定是公主與這兩個政體中的一方合作而產生的。在向大公陳述了他的猜測後,顯然大公也認為很有可能,但是苦於目前得到的線索實在是太少。而在對於犯人的審訊中已經無法再得出有用的結論,對於幾人的審判也許很快就要定下來。到那個時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就在事情陷入到無法進一步時刻,令人驚訝的轉機出現了。原本極少被人關注的西米拉斯伯爵向大公暗暗送出了橄欖枝,表示他有著「寂靜之海」事件與公主相關聯的證據。對於這位平日很少露面的伯爵的突然變節,大公方面也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後來發現他的獨子洛尼亞曾經在第一艦隊任職,在一次例行糾察中被發現在崗酗酒,而被踢出第一艦隊。西米拉斯伯爵無奈只得給他尋了一個內務省的閑差。

  另一方面,西米拉斯伯爵財務窘迫也是他之所以有變節念頭的原因之一。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46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0 形勢嚴峻

  第一艦隊駐地中的上級官員餐廳相當的不錯,所以很多單身的校官都來這裡解決自己的一日三餐問題。雖然家用機器人也可以做出美味的飯菜,但是,單身漢們還是更喜歡紮堆群聚。於是,在結束了一上午冗長的會議後,西斯提上校便在這裡見到了一向跟自己氣場不合的尤金上校。

  兩人在一見面後皆在鼻子中「哼」了一聲以表示對對方的不屑,但是很可惜的是,此刻餐廳中人滿為患,只剩下一張位於最內側的兩人桌。在滿餐廳的同僚面前,兩人只得貌似大度的同坐在一張桌子上。

  「我告訴你啊,我的腳先踏進餐廳的,所以這張桌子是屬於我的,現在是我允許你跟我同桌。」西斯提斜睨著尤金上校,同時向不遠處端著餐盤的服務生打了個響指。

  「要是跟你一般見識,豈不是顯得我沒有格調?」尤金上校不理會對方的挑釁,優雅的將餐巾攤開,「哦,請給我一份小鹿排一份金槍魚沙拉,再加一杯蘋果酒。謝謝。」

  「好的。」服務生是個年紀不過二十歲的女孩子,在第一艦隊高官尤金上校優雅的聲音中不自覺的紅了臉,這位上校平日裡不怎麼來餐廳,但是在整個第一艦隊駐地的工作人員中,大家都認為除了法萊寧上校,就是這位尤金上校最為英俊。他有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看起來如同春日和煦的恒星光一般。

  「喂,是我先叫你的吧,你居然為這傢伙先點餐?」看著服務生泛起紅暈的臉龐,西斯提翻了個白眼,尤金這傢伙有著願地球時代純正南美裔的血統,皮膚白皙,有一頭漂亮的黑髮,深邃的輪廓再加上淺淡色的眸子,不知道有多少駐地的小女孩被他優雅的外表騙了,實際上這傢伙是個嘴毒起來能噎死人的混蛋。

  「啊,真是抱歉,西斯提上校,我馬上為您點餐。」聽到西斯提的抱怨,服務生並沒有驚慌,而是笑著回答。顯然,西斯提在這裡的工作人員眼中是個相當平易近人的高官,雖然同樣出身貴族,但是因為家族沒落,這位上校其實很隨和。

  「好吧,好吧,一副好皮相的確佔便宜。」看到服務生的態度後,西斯提只得悻悻的點點頭,開始點餐。

  「嗨,上校,聽說了沒,昨天在軍官宿舍區那邊發生了鬥毆事件。」服務生剛剛離去,坐在隔壁桌的軍官便探過頭來打聽,「我們的宿舍離高級軍官的宿舍有些遠,你們有沒有見到。」

  「鬥毆事件有什麼好看的。」西斯提將餐巾攤開,對於對方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

  「當然好看,據說洛尼亞․馮․西米拉斯那個傢伙被人狠揍了一頓。」問話的是第一艦隊飛行隊的一位少校,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解氣神態,「那個混蛋早就該被人好好收拾一頓了。」

  「是他啊。」聽到了久違的名字,西斯提撇了撇嘴,這個人的風評一直很差,當初甚至跟他也有些過節。「他不是跟警備隊的人有些關係嗎?怎麼會被人揍了一頓呢?」

  「這傢伙仗著自己的姐夫是警備總隊的隊長,平日裡總是橫行跋扈。以前在我們艦隊的時候其實還是收斂點的,畢竟警備隊根本無權過問也不敢過問艦隊的事情。昨天晚上本來據說是他強行要把一個阿祖圖蘭的學生拉走,警備隊到來後竟然無視他的這種無賴舉動,什麼都不管就撤離了。

  結果,這女孩的朋友來了,先是在空中上演了一場以大搏小的精彩戰鬥然後一個人把他們五個人狠揍了一頓。聽說那也是個在校生,先不說別的,就說他能在空中用一架小型飛車將一輛十人座的大型飛車逼下來,他就是個單體式攻擊艇的好苗子,怎麼樣,我們去把他挖到我們艦隊吧。經過我的調教,他一定會成為一個超級飛行員的。」

  看著飛行隊少校眼中越來越明亮的光彩,尤金上校差點將蘋果酒噴出來,忍住笑意道:「我說,這才是你的真實意圖吧。我們艦隊的飛行隊已經很出色了,真是不知滿足啊。」

  「那是當然的了,不過話說回來,阿祖圖蘭還真是出好戰士啊,之前在校際比賽中的那個姓陳的女孩子也是相當不錯。看來未來幾年,我們一定會有不錯的隊員入選。」

  「這一期的陸戰隊學生也是相當不錯的,沃爾裡西家的人天生就是驍勇的戰士。西斯提上校跟他們家還有些關係的吧。」

  「是的,我跟他們家的長子是軍校的同期生也是很好的朋友。」西斯提點點頭,想起昨晚跟莫里斯的談話,歎了口氣,「沃爾裡西家的幼子雖然也是個很好的陸戰隊隊員,但是恐怕比起他的哥哥們,不是那麼容易學會做一個服從的軍人。」

  「說了這麼多,那個一個人打到五個的,到底是誰啊?要是這麼看來,明顯不應該去飛行隊,應該來我們陸戰隊嘛。」一邊陸戰隊的軍官們也開始搶人了,人才難求,怎能讓飛行隊搶了先。

  「是那個女孩子的小男友嗎?英雄救美的場景可是很久都沒有看到了,哈哈。」

  「不清楚啊,早晨來到這裡就被通知開會,還沒來得及調查呢。」

  「據說線上有人拍了下來,不過視頻我也沒看到。」

  「那還不好辦麼。」尤金上校將最後一口蘋果酒倒入口中,週末的下午是個人時間,飲酒也是可以的,所以他叫來服務生吩咐道:「去查一下昨晚發生在高級軍官宿舍區附近的鬥毆事件視頻,就在這裡播放一下吧。然後再給我來一杯蘋果酒。」

  第一艦隊工作人員的行動相當的效率,在蘋果酒還沒來到時,擺放在西斯提和尤金桌旁高處的顯示屏便開始播放昨晚的視頻了。幾張桌子的軍官都揚起了頭,端著酒杯,看著顯示屏,仿佛要欣賞一場期待已久的歌劇表演。

  拍攝視頻的人在街道上,而且顯然不算專業,但是依舊將發生在空中的飛車大戰場面完整的拍攝了下來。那出人意料的利用降落板攻擊對方發動機的想法讓那位飛行隊的少校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以表達讚歎。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們都在等待著這位飛行英雄的真面目。

  所以,當小型空中飛車落地後,車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直到那個纖細的身影從飛車中走出來,所有人都驚訝了。

  「……大神在上,居然是個女人!」

  「我一直以為敏銳的戰鬥視角以及靈活多變的戰術運用只會出現在男人身上……怎麼會是個女人!」

  「等等,她看起來有些眼熟……」

  畫面上開始表演一對五的肉搏戰,俐落的動作以及兇猛的氣勢讓幾位在坐的身經百戰的第一艦隊高官們都目瞪口呆。

  「看著是個纖細的女人,可是打起架來真是個猛獸。」陸戰隊軍官喃喃自語。

  「雖然的確是把好手,但是據我所知陸戰隊從來不招收女隊員,所以她還是更加適合飛行隊。」

  直到最後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畫面上被所有人認出後,大家的討論才停止下來。

  「我沒有看錯吧……那不是林默少將嗎?」終於有人忍不住出言,眾人面面相覷。

  「我說這個女人看起來怎麼那麼眼熟。」尤金上校此時也驚訝的看著電子顯示屏,「那是林默少將的妹妹。在前一陣子校際新生比賽中用一場漂亮的戰術贏下民主同盟星系艦隊的學生。那場比賽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居然在肉搏戰裡也有這麼好的身手。」

  「真的是她?當初說她贏下了校際比賽我還以為是林家對於她前途製造的噱頭,想不到這個孩子看起來還真是天生的戰士。指揮艦隊,陸戰肉搏,都這麼出色。飛行器看起來駕駛的一般但是對於駕駛工具的運用以及戰術視角的獨特都可以看出來這個孩子的天分。而且看得出來,她經過相當嚴格的訓練。真不愧是林家,林元哲一級上將的四個子女除了已經位及高位的林默少將以及林梓中校,就連最小的女兒也開始要展露頭角了。」

  「我聽說這個孩子在首都星的名聲不怎麼好,據說還是林家的污點。雖然品行依舊不得而知,但是就看她在軍事上展露出來的才華,她以後在軍界的路途看起來不會很難。再加上軍隊中的女性實在比例過低,如果她站在我們這邊的話,那對公主殿下其實是相當有利的。」

  「很可惜,林家一直是站在大公殿下那邊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所以我才說如果嘛。」

  「等等,那麼這個洛尼亞最後怎麼樣了?」西斯提上校皺著眉頭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腦海中想起莫里斯那晚憤怒的表情,心下歎息,這要是讓那個傢伙知道了,不知道又要發什麼瘋。

  「誰知道呢,估計也只是被警備隊口頭警告罷了。洛尼亞的姐姐對於這個弟弟相當的疼愛,而他的那個姐夫又是首都星有名的怕老婆。說不定此時正在家裡跪在地上道歉呢,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第一艦隊的首席幕僚同時也是公主殿下的智囊團重要角色的法萊寧上校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消息,對於西米拉斯伯爵獨子洛尼亞平時的劣跡,他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但是這次竟然惹到了林默的頭上,恐怕在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有興風作浪的機會。對於這位伯爵獨子的不入流行徑,法萊寧本來也相當的不齒,但是考慮到最近形勢的緊張,他還是決定將此事調查清楚。

  同時,「寂靜之海」主犯遲遲未下達終審的判令也讓他感覺有些不安。由於第三艦隊在此事件上的主導地位所以這件事理所當然被交由大公殿下負責,皇帝陛下前晚再次病發,雖然在御醫的搶救下再次奇跡般的平安,但是可以看出來,情勢已經到了不容樂觀的地步。當初堤西法星系領主德勃西伯爵在首都星滯留的那一個禮拜的時間他正在外星系巡航,所以對於這件事的詳細情況他瞭解的不是很清楚。

  法萊寧的智囊團席位原本屬於在去年春天去世的拉克裡伯爵,這位拉克裡伯爵曾經是巴裡托伯爵夫人的心腹。「寂靜之海」事件的深入內幕就連法萊寧也不甚清楚,但是隱約的,他能感覺到公主殿下對於這件事的緊張。這個在前幾天年滿十六周歲的小女孩並不像她的年齡一樣單純。雖然仰仗他們這些軍人,但是有些事情,她同樣瞞著他們。

  同樣的,天生的機敏並不能彌補世故上的生疏,那些虎視眈眈的大貴族們的嘴臉她雖然清楚,但是卻依舊無法萬全的對應。在玩弄權術方面,她還遠遠算不上深謀遠慮。

  想到這裡,法萊寧嘴角露出了笑容,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站起來後,他打開了公主殿下的通信器。

  下午一點鐘的時間,公主殿下顯然是剛從午睡中醒來,此時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睡意。這個時候看起來反而更像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孩子。

  「有什麼事嗎?法萊寧。」在看到對方的影響後,凱瑟琳公主的臉上露出了快樂的神情。

  「我想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寂靜之海事件跟公主殿下是不是真的沒有關係!」法萊寧猶如無機質一般美麗的眼眸此時顯得無比嚴肅。

  「為什麼這麼問?」聽到法萊寧的問話,凱瑟琳的臉上閃過了明顯的緊張與不安,但是她依舊憑藉著長年的訓練而將這份情緒壓了下來,只是在隨後的話中明顯帶上了警惕。「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

  「到這個時候你還是不信任我嗎?」法萊寧少見的彎起了嘴角,只是那嘴角所顯露的笑意明顯是冷笑,「如果不是昨天發生的事件我還想不起西米拉斯伯爵這個人,這個人應該是以前拉克裡伯爵的朋友吧。當初堤西法領主德勃西伯爵在任職文藝省的時候似乎也跟這兩個人有著很密切的關係。『寂靜之海』事件此時遲遲沒有下達最後的判令,難道公主殿下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嗎?你真的認為大公殿下不會將這件事情想到公主殿下的身上嗎?」

  法萊寧極少會說這麼一大段話,他原本便不苟言笑,只是他有些女性化的美麗外表會將他冷硬的氣質柔化幾分,但是當他嚴厲起來的時候,那種強大的壓迫感卻會顯露無疑。

  他本就是凱瑟琳在軍事方面的教師,平日裡他的嚴苛已經給凱瑟琳以深刻的感覺,此時他帶著一種了然的譏諷說出這番話,而話中明顯表達的信息讓凱瑟琳的臉漸漸的白了起來。她有些猶豫。

  「這件事的確是當初拉克裡伯爵與母親所共同策劃的,為了這件事他們曾經計劃了很久,並且相當隱秘。我也是最近才得知,這件事跟我的確沒有關係。但是因為是母親的作為,所以不管我是不是承認,這件事如果真相大白總還是會落在我的頭上。」在猶豫過後,凱瑟琳還是說了出來,她此時已經完全像一個十六歲的等待別人拿主意的少女,有些六神無主。

  「為什麼不早說?」法萊寧的問話中帶著怒氣,絲毫不顧慮少女的惶然。

  「是,是我的侍從官說,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凱瑟琳的侍從官在年輕時是巴裡托伯爵夫人的侍從官,看著公主從小長大,在她的眼中,那是個最值得信任的可靠的老人。

  「難道我們對於公主來說還不及一個侍從官值得信任嗎?」聽了凱瑟琳的話,法萊寧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不不不,法萊寧,我是相信你的,一直都相信的,你是知道的。」聽了法萊寧的話,凱瑟琳臉上露出了急切的神情,在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失去軍界的支持。還有一點就是,她更加不能失去法萊寧的信任。

  在她十四歲第一見到當時還只是一名少校的法萊寧時,她就時時刻刻期待著他的目光能追隨在她的身上。只是,直到現在,依舊是她的目光在追隨他。他就如同當時的誓言一般,在為她的皇位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除此之外,她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緒。皇室的驕傲讓她無法將心中的感情輕言出口,但是那已經壓抑了兩年的期待已經開始有些蠢蠢欲動。

  「法萊寧,我……」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去調查。公主殿下,您身邊的一些人也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價值,甚至變成了別人的助力。這些人我會幫你徹查清楚。所以我希望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情你都不要瞞著我。」

  無視於被打斷話後神情不甘的凱瑟琳,法萊寧淡漠的說著,「當初我曾經在伯爵夫人面前發誓幫你奪得皇位,所以我會為此盡我最大的能力。這點你永遠不用擔心,只是在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後,記得幫助伯爵夫人履行她的諾言就可以了。」

  通訊器切斷了信號,法萊寧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不遠處正在進行工作的地面人員。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疲憊神色。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5:51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1 林默的微笑

  帝國首都星阿斯切特星與位於激戰地最前方的德奇沙斯要塞距離相當的遙遠,軍用艦船正常行駛需要將近三個禮拜的時間。雖然相比起最遠端的費斯切拉星系還是近了不少,但是相對於帝國其他的星系,德奇沙斯依舊是很遠。

  在被林默要去去第七艦隊實習的第二天,林箋實際上並未成行,因為之前發往第七艦隊的訊號直到第二天才收到。最近一段時間,空域內的信號干擾似乎加強了不少,沿途有一些恒星正處於爆發期,這導致了信號有些不穩定。

  所以直到第四天,林箋才真正接到第七艦隊正式發來的實習令,要求她與本期的四名實習生一起趕往第七艦隊的駐地。

  這四天的時間,林箋被林默留在軍官宿舍不得外出,用以作為打架事件的處罰。對於這項處罰,林箋倒並不在意。一是本來就是處於學校的休假期,二來,在林默的宿舍裡也可以跟外界接觸,在得到安捷琳娜安全無虞的消息後,林箋也沒什麼牽掛的事情,尤其是達科利娜博士給她傳來格蘭夏爾目前情況正在加速好轉,這更讓林箋的情緒相當的好。她已經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態,將這幾天看作是難得獨處的假期。

  而林默作為高級軍官,在他看似簡陋的軍官宿舍中竟然還有一個小型的射擊訓練館,這讓林箋很是驚訝。說實在的,雖然林箋在這個世界作為軍人的最強項恐怕就是她的射擊水平了,但是由於一千年前槍械多為導氣式裝置,子彈在射出槍膛的一瞬間都會有不同的後坐力,而子彈不管是多麼高速,受到地球引力的影響在射出槍膛後的飛行過程中總會以半拋物線的方式前進。

  而這個時代的粒子光束槍則不同,雖然理論上,即便是光也會受到引力的影響,但是那影響畢竟小的太多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在軍校的這段時間,林箋也格外注意對新型槍械的練習。

  在林默的軍官宿舍住到第二天時,林箋婉轉的對林默提出這個要求,希望林默能給她找到實習生用的配槍,她想要在實習期前多練習一下槍法。

  而林默在聽到了她的要求後,沉默了一陣子,才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了配槍,直接扔到林箋的手裡。林箋這才明白,即便是實習生,他們的配槍與將官的配槍都是一樣的。

  在科技高速發展的這個時代,粒子光束槍已經大規模被軍工廠製造,其在性能價格上的優勢讓它在整個銀河系的軍界中都被廣泛的應用。除了一些對舊式古董槍械有特殊愛好的人會將粒子光束槍製作成舊樣式,絕大多數的軍人使用的都是這種標準配置的手槍。

  站在訓練室中,林箋看了看手裡的槍。十毫米口徑的槍膛內又分出了四個小槍管,而在靠近拇指的位置上有能量調控裝置,四個小槍管可以發射不同類型的粒子光束。在這方面,將官與普通戰士唯一的區別就是,將官的配槍中的光束發生器可以發射出最高密度粒子束,雖然口徑只有兩毫米多一點,但是在一秒鐘內發射出的能量可以將一艘標準配置的戰艦擊穿,當然是在戰艦沒有開啟能量防護盾的情況下。

  事實上,即便可以擊穿戰艦的外層金屬,但是由於口經過小,是沒有什麼實質意義的。但是,雖然這項最高等級數據沒有什麼實質意義,但是當它穿透人體時意義就大不相同,這種高密度粒子束可以在瞬間穿透幾個人的身體,造成多重損傷。

  將射擊訓練室的移動靶設置成一秒間隔,林箋開始訓練。屏住呼吸,將右臂伸平,在第一個白色的移動靶從靶位的出口處移動出來的一瞬間,林箋扣下了扳機。粒子束帶著幾乎看不到的暗紅色的光芒無聲無息的射了出去。

  綠燈亮起,第一個靶位命中。

  開頭不錯,林箋笑了笑,繼續集中精力,面對下一秒出現的第二個移動靶。

  時間本就流逝的很快,況且還是以秒為單位的計時,在半分鐘內,林箋射擊了三十次。停下來查看成績的時候,還算滿意,三十發二十九中,雖然射擊位依舊有些分散,但是總歸來說還算不錯。

  林箋在將這種訓練進行了十輪後,終於感覺到有些疲憊。在將數據保存下來後,她決定結束今天的訓練。

  將手槍仔細的擦好,插放到充能位上後,林箋轉身,便看到了站在訓練場入口處的林默。他依舊穿著正式的軍裝,看起來像是剛從軍部歸來,領子處的紐扣被解開了,露出了裡面雪白的襯衫領子。在心情還算愉悅的時候,這個人看起來還是相當的養眼。訓練室位於地下室,而他站在入口的臺階處,擋住了從門外傳來的光線,即便是在宿舍中,他依舊挺拔的站立著,沒有絲毫的隨便。

  「用的還順手嗎?我很少有用得著它的時候,所以平日裡疏於保養。」

  「很好,比起學校的訓練用槍感覺准度高了不少。」林箋有些尷尬,剛才的訓練不知道他看到了多久,雖然成績不錯,但是她右手平伸左手托舉的射擊姿勢可能讓這個時代的人很不適應吧。這種幾乎毫無後坐力的手槍,其實根本用不著這種姿勢。

  「單手射擊準確度會更高一些。」

  果然,林默對與林箋的射擊姿勢提出了一些異議。

  林箋點點頭,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最終也只是輕聲的道了聲謝:「謝謝。」林默對此並沒有多大反應,雖然身為第三艦隊的司令官,帝國最為年輕的將官,但是生性沉默的他在即將度過自己的三十二歲生日時依舊不是很懂得如何與家人相處。他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身準備離開訓練室。

  「還有,哥哥。」看著林默轉身的背影,林箋咬了咬下唇,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那天晚上,我說的話,我道歉。」她不是原本那個十七歲的少女,林默對於妹妹的看似強硬姿態的關愛,用不著別人苦口婆心,她看的很明白。那晚的憤怒,是處於真實的本心,作為真實的自己被束縛時的抗拒。但是對於毫不知情的只是對妹妹關心的一個哥哥來說,這樣的抗拒,看起來有些不公正。

  林默的腳步停在了門口,顯然林箋的這句話讓他大感意外,他的手依舊扶在訓練場的門框上,後背微微的僵硬顯示出他內心似乎正受到一種強烈的衝擊。林箋有些意外林默反應,看著那站在門口的身影,她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或者說有些不知所措。

  緩緩的,林默轉過頭來,看向林箋,在他臉側處透過來的絲絲光線下,他白皙的臉龐就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邊。慢慢的,在他的唇邊,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林箋愣在原地,在回過神來時,林默已經離開了訓練場。她很清楚的看到了林默綻在嘴角的微笑。但是那份笑意卻有些模糊,讓人有些恍惚,林默的笑容裡帶著一種悠遠的回憶般的遐想。看在眼裡,他眉宇間的舒展讓林箋有種想要笑的感覺。這難道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自己的妹妹終於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的感慨。

  搖了搖頭,林箋笑著走出了訓練場。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人笑容真的是很好看,她從來沒有見過笑起來如此好看的男子。原本那般冷硬的氣質突然被柔化時給人以相當的震撼,也更加容易打透人心。多年後,林箋依舊記得,在那樣一個午後,在陰暗的射擊訓練場,林默的那個笑容。

  不管怎麼說,接下來,就來期待激戰地第七艦隊的實習生涯吧。想必也不會太過乏味。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19 06:07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2 又見故人

  獨自一人站在首都星的航天港裡,在返回首都星不過短短幾個禮拜的時間而已,她就要再次離開這裡。這次實習的時間是三個月。林默的副官費舍爾跟她解釋過這次實習的概況,為期兩個月的短期實習,在開學前將會結束,所以這次的實習對象普遍為軍校的二三年級生,多數都是各個軍校極為優秀的學員,目的是為他們的畢業報告上再添加上一個能為他們前途增加光明的砝碼。

  右肩的肩膀依舊有些疼,還是那天留下的傷,胳膊上林默大力攥過的位置上還隱約能看到手指的印跡,隱隱發青。在那天與林默和解後的晚餐時,林默還有些吞吐的問過她的胳膊,他不知道她受傷的肩膀,所以只是詢問了她的胳膊。林箋表示沒有大礙,林默也就沒有再過問。

  只是在下午又進行了一些射擊訓練回到臥室時,卻看到了副官費舍爾送來的藥物。對於胳膊上小小的淤青來說,顯得有些小題大作了。在塗抹了胳膊上的淤青後,林箋將剩下的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動過的藥物抹在肩膀上。很意外的是,這藥物對於消除淤青效果不甚明顯,但是對於緩解肩膀的疼痛相當管用。所以,在只不過短短的三天時間裡,她的肩膀便只剩下隱隱的酸麻脹痛。

  抬手揉了揉肩膀,林箋看到了她等待著的人——一位第七艦隊的軍官,林箋朝著他走了過去。

  「我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艦船運動系一年級生林箋,在此等待您,上尉!」林箋對這位高個子軍官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直視著這位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相處的軍官。

  「哦,很高興見到你。」很意外的,這個在看到林箋前一秒鐘還表情不耐的軍官,在聽到林箋的話後,就像是換了一張臉一般,原本不耐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他態度上的巨大反差很明顯的引起了跟在他身後的一隊學生的不滿。那是一些與她一起將前往第七艦隊駐地實習的學生,也許是在剛才受到了這位上尉的冷落,此時在見到他對待林箋的截然不同的態度後,出了一兩個人,其餘的學生看著林箋的表情上都帶上了一絲敵意。

  「我是蘭特上尉,在你們的實習期中我將作為你們的實習教官。」

  再向林箋道出姓名後,蘭特上尉提示大家,航天機即將到港,他們將搭乘航天機到達此時位於大氣層外的第七艦隊分艦隊的一艘母艦上。

  原本軍校實習生在去往實習地的時候都是搭乘專門輸送新兵員的專用運輸艦,但是由於此次恰逢第七艦隊半年一次的輪值換休,一艘母艦將在駐地中受損的戰艦,單體式攻擊艇以及輪值換休人員送回首都星並為基地補充新的戰艦,人員。林箋等人便可以跟隨這艘母艦一起到達第七艦隊遙遠的駐地。

  「林默少將的妹妹果然能得到不同的對待啊。」

  林箋跟在隊伍的最後面聽到了壓低聲音的一句話,有些驚訝的看過去,剛才竟然沒有發現,在隊伍中居然還有一個熟人。夏麗芬娜․方連․帕克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此時目光沒有絲毫的斜視,看著正前方,表情嚴肅,根本沒有看向走在她身旁的林箋,就好像剛才的那句話根本不是出自她的嘴裡。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到認識的人。」林箋不以為意,笑了笑回答道,「見到你好幾次了,還沒有正式的認識,雖然能準確的叫出你的名字,但是還是認識下吧。」

  林箋看到夏麗芬娜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轉頭看向自己。

  「早上好。」

  「熟人可不止一個呢,我也見過你,在你們學校的重力場教室,還記得麼?」一邊另一個男生也小聲的說了起來,「我是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學生,我叫陸意涵,那次去你們學校測體能,是我帶的隊。」

  林箋愕然,在認真打量了那個男生後,這才點了點頭,「我有點印象,你是那時那個高年級生!我記得。原地球亞洲裔的臉孔,我都會有點印象。」

  「是嗎?原來我們是原地球亞洲裔麼?」陸意涵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我的地球史很差勁,從我上學起便是這樣。」

  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地球的記憶大概都是來自歷史書的吧,他們其中的絕大多數人對於一千年前的世界根本沒有興趣。就像林箋當初對於十世紀的歷史根本沒有興趣一樣。想到這,林箋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跟隨著隊伍等上了航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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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確定已經把藥給她了?費舍爾?」林默簽好一份文件,將筆尖在名字的最後頓了一下,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副官。愛德華因為妻子的關係在前幾天便請了假,而他的文職女副官並不適合整日跟隨,所以在第三艦隊臨時抽掉了一名下級幕僚作為他臨時的副官。

  林默其實相當滿意這位臨時挑選的副官。話不多,不像愛德華那樣總是出言調侃他,辦事也是相當的效率並且牢靠。林默甚至打算在愛德華複職後依舊讓這個年輕的中尉擔任自己的副官,這樣也可以讓愛德華有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本職工作上。

  「是的,閣下。」在聽到長官的問話後,費舍爾微笑著回答,「是陸戰隊軍醫林奇少校親自給的藥,對於關節,骨骼的損傷都有很好的治療效果。我認為林箋小姐的肩膀應該正在很好的康復中。林奇少校保證,在使用七天後便會完全康復,不會對林箋小姐的實習造成影響的。」

  「是這樣……」聽到費舍爾詳盡的回答,林默稍微有些尷尬,他微笑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也像是一種調侃,雖然不像愛德華那樣直接。畢竟依舊是在工作中,林默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注意力不夠集中。

  正在這時,通訊器響了起來,牆上的電子晶幕中出現了大公殿下侍衛官的身影,「少將閣下,大公殿下請您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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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艦隊因為要巡航激戰地,其駐地距離激戰地只有標準戰艦四天航速的距離,所以其距離首都星阿斯切特相當的遙遠,在有人居住的星系中,其遙遠程度僅次於堤西法星系,標準戰艦要航行二十五天。距離帝國最前端的德奇沙斯要塞相當的近,只有兩天的路程。所以在踏上星際母艦並得到通知,艦隊將會在要塞停留一天的時間後,林箋突然想到,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沒有見過的所謂的「父親」——帝國的一級上將林元哲正是這個要塞的駐守司令官,而她這次很有可能會見到他。

  這一認識讓林箋心中有些忐忑,不是怕被發現靈魂掉包,事實上就連林默都沒有真正發現她的不同而只是認為她改過自新,這位從她出生就遠離首都星,十幾年時間不過回到首都星幾次的父親,又怎麼會發現這個問題。

  讓她忐忑的時,如果見面,她確實不知道如何相處。想一想都是一個很尷尬的場景。

  「唉。」想到這,林箋歎了口氣,看著餐桌旁的小窗戶上映出的臉龐,有些發呆。

  「幹嘛一副很擔心的表情,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實習而已,這可真不像你啊。」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林箋愕然的看著窗戶上映出的在她身後的臉龐。她不敢相信的又看了那臉龐兩秒鐘,直到那人對她惡趣味的眨了眨眼睛,她這才反應過來迅速回身。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里斯!」

  坐在她身邊手裡還拿著叉子的人,赫然正是此時應該還在被他父親關禁閉的莫里斯。面對林箋詫異的詢問,莫里斯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他將餐盤中的大塊牛排叉了起來,仔細的看了看,並嫌棄的對其發出了嘖嘖聲。

  「這裡的廚師到底有沒有正式的廚師執照,這牛排跟我們學校餐廳的沒法比嘛!」先是好暇以整的對牛排大發感慨,莫里斯這才笑嘻嘻的轉頭看向林箋,在看到林箋依舊驚訝的瞪著眼睛看著他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濃重,「啊,你看到我為什麼露出這麼驚訝的樣子。讓我猜猜,唔,你一定是過於驚喜了吧。瞧瞧,你現在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說真的,你真的這麼期待見到我嗎?不過也是,看看周圍的這些男人們,哪一個比得上我這麼英俊……」

  莫里斯的話終於成功的讓林箋的驚訝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忍不住翻白眼的衝動。

  「關於我看到你是驚喜還是驚嚇先不進行討論,你能先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出現嗎?卡薩說你……」

  「你以為那個小小的控制器就能打到我嗎?你怎麼變得跟那些人一樣愚蠢,只需要一點時間而已,我就能打開它,完全不費力氣,況且……」

  「先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好吧。」在看到林箋即將炸毛的時候,莫里斯終於停止對自己的吹噓,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我在確定實習名單的前一晚跟我們學校的那位學生還有確定名單的老師都談了談,而他們很通情達理的將機會讓給了我,所以我就出現在這裡了?至於我那位父親,現在大概是知道了,不過也無濟於事了。就是這樣,很簡單!」

  「談了談?這麼簡單?」林箋對於莫里斯的話嗤之以鼻,「你是用拳頭去談的吧?」

  「的確是用了拳頭。」莫里斯絲毫沒有意外被林箋揭穿,他笑嘻嘻的回答:「不過,在我提出用我下半學期的實習名額來對換的時候,那個傢伙很開心的就同意了。所以,也可以算是談了談這麼簡單。」

  「下個學期的實習?你是說去第一艦隊的實習機會?你是白癡嗎?竟然用這種小實習來換能決定命運的最終實習?」聽了莫里斯的話,林箋大驚!

  「誰會在乎那種東西。」看到林箋的驚訝莫里斯依舊一臉的無所謂,然後他湊近林箋的臉龐,「在我心中,你比那個叫『命運』的東西重要的多。」

  林箋徹底無語。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10:53 A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3 途中救援

  在開往激戰地第七艦隊駐地的路途上,需要經過三次的亞空間跳躍,而每次的亞空間跳躍都會前行接近三分之一的路途。所以,雖然去往激戰地需要二十五天的時間,但是這二十五天的航行相對於亞空間跳躍所跳躍的空域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亞空間跳躍站的建立需要極其苛刻的環境以及巨大的資金投入,不可能在很短的路程間隔中建立,所以依舊需要艦船在空域中長時間航行。

  林箋所在的這支第七艦隊小型的輪值艦隊,艦船數量很少,或許用微型艦隊稱呼更為恰當,包括了一艘搭載了一百艘嶄新的單體式攻擊艇的母艦,一百艘標準戰列艦,十艘輕型巡洋艦,十艘護衛艦,兩艘工兵艦,一艘運輸艦,而重型裝甲護衛艦則一艘沒有。

  「在想什麼?」莫里斯打著哈欠走到林箋的身邊,看著林箋出神的樣子,「看起來的確是很無聊。」

  實習生中有飛行員以及艦船操縱員,所以在漫長的航行中他們依舊可以在被允許的情況下進行自己的專業訓練,而陸戰隊的莫里斯,學習艦船運動的林箋,還有一些其他理論專業的實習生們則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在這次的航行中,他們大部分都被分派了各種雜活,比如說林箋就被分派了記錄標準航道的工作,在有機器記錄而工作人員只需要每天檢查一下數據的情況下,這份工作的確很無聊。不過,這還是蘭特上尉所謂的特別關照,的確是份很輕鬆的工作。

  「我在想,如果此時艦隊遭受攻擊的話,要怎麼反擊。」林箋看著機器上不斷跳躍的數字回答著,不是她有憂患意識,而是就像莫里斯所說的,這的確是份很無聊的工作。

  「哦?對方有多少?」聽到林箋的話,莫里斯饒有興趣的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反坐在椅子上,雙手疊放在椅背上,下巴搭在疊加的雙手上,眼睛中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林箋轉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覺得呢?憑藉我們現在的戰力,最多能抵抗多少戰艦的攻擊?」

  聽到林箋的問話,記錄室中的另外幾個人也有了興致,他們與林箋一樣,為這項已經進行了兩天的無聊工作心煩意亂,這當中就包括夏麗芬娜。她因為性別的原因同樣被分派到了記錄室,但是她的工作比起林箋來說就繁複了許多。林箋只需要觀察機器記錄的數據有沒有特別大的波動,而夏麗芬娜則要對這些數據進行航道分析。

  「我也可以參加嗎?」看到莫里斯歪著腦袋在考慮林箋的問題,夏麗芬娜問林箋。

  「當然!」林箋笑了笑,「工作這麼無聊,偶爾調節一下也無妨。況且,我可不怎麼指望一個陸戰隊的實習生能說出正確的答案。」

  「喂,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正確答案的嘛。」聽到林箋的話,莫里斯不滿,「一般的艦隊怎麼能跟擁有我的艦隊相提並論,這點你一定要考慮進去呀!」

  莫里斯的話聽起來相當的自大,但是林箋在對他作出無奈表情的同時也在內心中認同他的這番話,在學校的新生比賽中她正是利用了使用陸戰隊的奇招才獲得的勝利。在她看來,陸戰隊其實完全不必拘泥在登陸作戰中,「暗度陳倉」這條計謀在這個時代幾乎就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

  「你們在聊什麼?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走進來的又是熟人,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陸意涵,這位可是戰略指揮系的高材生,在這些人中,大概他的考量會是最正確的。

  「陸學長!」對於自己學校的高年級前輩,夏麗芬娜主動的打招呼,「工作有些無趣,我們在討論,如果我們遭到艦隊攻擊,最多可以在多少支戰艦下成功脫身。」

  「不是吧……雖然的確是很無聊的工作,但是你們竟然用討論這種事情。萬一一語成讖,可就不好玩了哦。」話雖這麼說,陸意涵的臉上卻露出了感興趣的樣子。「其他人怎麼說?」

  「他是誰啊。」莫里斯看到陸意涵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有些不爽。

  「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前輩。」林箋回答道,沒有搭理莫里斯的語氣。

  「我想,我們的艦隊大多數是戰列艦,應該在攻擊方面比較有優勢,再加上單體式攻擊艇的數量,配合輕型巡洋艦應該可以抵禦三十艘戰艦以下的艦隊。」夏麗芬娜的分析雖然保守,但是確實是最實在的。以二十艘戰艦對抗三十艘戰艦已經是最極限的挑戰了。「陸學長怎麼看?」

  「我想,夏麗芬娜前半段說的很正確,我們在攻擊方面是很有優勢的,不僅有標準戰列艦,還有艦體輕巧靈活的巡洋艦,再加上小型艦隊不可能擁有的百艘以上的單體式攻擊艇。這些完全可以保證攻擊的能力。不過,我也有些不同的看法,我認為我們在防守方面同樣沒有劣勢。我們雖然沒有重型裝甲艦,但是母艦的裝甲比標準裝甲艦還要高一個等級,如果遭到攻擊,我們完全可以利用母艦的裝甲做掩護,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利用母艦逃脫。」

  比起後勤系的夏麗芬娜,陸意涵在自身艦隊的攻防優勢上顯然更加全面,「所以我認為,我們可以擊敗四十艘戰艦,可以在五十艘戰艦的圍攻下全身而逃。」

  「難道我們就只能打敗四十艘戰艦嗎?」陸意涵詳盡的分析以及自信的表情讓莫里斯更加的不爽,他不屑的嗤了一聲,「只要能把我送到對方的旗艦,我就能幹掉對方的指揮官。所以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抵抗一支標準艦隊。」

  「雖然你有著全宇宙人類難以匹敵的自大,不過我還是很清楚你的能力。但是,我還是不認為因為有了你,我們就能打敗一支標準的擁有兩千艘戰列艦的艦隊。」林箋看著莫里斯因為自己的話而露出得意表情的臉,笑了笑:「不過,我覺得陸前輩對於我們的攻擊能力依舊有些保守。小型艦隊在巡航的時候一般不會帶著運輸艦以及工兵艦,在這兩種艦種的使用上我們有很多的選擇。我想一百艘一下的戰艦,我們都有一試的可能。」

  「你的新生比賽我看過,很精彩。」聽了林箋的話,陸意涵的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果然相當有自信,雖然實際戰鬥中情況會瞬息萬變,但是至少你那場比賽中精彩的艦船運動給你的結論以很大的砝碼。好了,我馬上還要去記錄飛行員們的實測數據,就不跟你們討論了。雖然的確有些無聊,但是還是要祈禱在這漫長的旅途中,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通告全隊,距離a725亞空間跳躍站還有260光秒的距離,請全隊做好著陸準備。在進入亞空間跳躍站前將進行補給,有關工作人員請準備好補給報表。在補給要塞我們將停留四小時時間,艦隊人員自由活動時間為三小時。重複一遍……」

  播報器傳來機器化的女聲,播報的內容讓大家很是開心,在母艦上已經待了七天了,終於可以走下母艦,雖然只有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但是依舊讓人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看來陸學長的擔心有些多餘了呢。」聽到播報內容,就連夏麗芬娜也忍不住開心的心情調侃起陸意涵。

  「但願如此吧。」陸意涵挑眉笑了笑,走出記錄室。

  「三個小時的時間,你要做什麼?」看到夏麗芬娜的樣子,林箋有些奇怪。

  「我要去看看整個艦船補給的流程。教科書上的東西過於標準化,遠離首都星的小補給站才是遍佈銀河系最為普遍的補給基地,這裡的東西比教科書上的更加真實。」

  「還真是認真的人啊。」看著夏麗芬娜走出去的背影,林箋不禁感歎。她自己因為重生的關係才明白時間的寶貴,才明白努力的偉大。而有些人,天生就明白追求理想需要什麼東西。

  「很有感觸?」看著林箋感歎的樣子,莫里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放棄了去探究林箋的想法,因為他知道林箋的想法總是異於常人。「不如我們出去逛逛吧,雖然一個小小的跳躍空間補給站應該沒什麼好玩的地方,不過,這可是我們第一次單獨約會呢。」

  聽了莫里斯的話,林箋揉了揉眉心,「雖然我對約會什麼的沒有很大的期待,但是去對於去觀察下補給要塞的結構構成還是很有興趣的。所以……」

  「所以你就是答應了?」

  「是的。」

  ================

  「上尉!前方發現小型艦隊!」第七艦隊母艦的觀察員發現了雷達中不同尋常的陣列點。

  「數量有多少?是什麼人?」聽了觀察員的話,蘭特上尉站起身來,走到雷達顯示器前,「想他們發訊號,詢問他們。」

  「是!」通訊員打開脈衝通訊器,開始發送訊息:「這裡是第七艦隊支艦隊母艦德寧莎號,請報告你方艦隊編號,請報告你方艦隊編號!」

  在一陣沉默後,通訊員接收到了有些淩亂的回復:「求助!求助!我們正被宇宙海盜追擊,請求幫助!」

  「宇宙海盜?」蘭特上尉大吃一驚,繼續吩咐通信員,「問問他們是什麼人?」

  「你們的身份?」

  「我們是曼奇拉星系的商人,我們是帝國的國民,請求第七艦隊的支援!」

  「既然是帝國的國民,那麼就不能眼看著他們處於危險中。全艦隊,轉頭支援。」蘭特上尉下令,艦隊朝著商人艦隊的方向快速駛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11:00 A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4 跳躍站風波(一)

  因為宇宙海盜的數量並不多,所以當林箋等實習生們發現艦船行駛的方向發生改變很久以後,才有第七艦隊的工作人員對他們做出解釋。

  「這麼說,你見到那些海盜船了?」原本他們可以在晚餐前趕到補給要塞,而在繞到對民船進行救援後,艦隊到達空間跳躍補給站的時間往後推遲了三個小時,所以大家依舊只能在艦船上進行晚餐。而原本接到將要到達補給要塞的工作人員也包括餐廳的工作人員,他們原本已經開始著手進行歸納將要補給的物資,卻臨時被通知需要準備全艦隊的晚餐,這讓他們也很是惱火,所以在達到補給要塞前的最後一頓晚餐相當的簡陋。

  莫里斯乾脆直接將餐盤推開,有些嫌惡的看著餐盤中似乎還帶著防腐劑的冷凍罐裝食品,他在認真考慮到達補給要塞後要去吃一餐宵夜,反正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一頓飯很容易解決。

  問話的是實習生中的一員,所有實習生有單獨的餐廳,林箋等人也都要前往這個餐廳用餐。

  「是啊,整個船身都塗著黑漆,幾乎融進了空域的黑色一般,只在船頭明顯的位置上用白色的漆畫了一個骷髏頭的圖案。」回答問題的是飛行隊的一個實習生,在不久前結束的這場小規模戰鬥中他跟幾名單體式攻擊艇飛行員實習生都參與了戰鬥。說是戰鬥,其實他們就連一發能量彈都沒有的打出去,只是在戰列艦的周圍回旋,起到威懾的作用。

  「真是羨慕你啊,說實在的我還真沒見過宇宙海盜呢。這次回去,你又有了可以吹噓的東西了。」

  林箋一邊吃著餐盤中的東西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雖然這些食物的確味道一般,但是實際上並沒有莫里斯表示的那麼難吃,比起一千年前的野戰食物來說,其實好很多。

  「這麼難吃的東西你也吃得下,別吃了,一會到了要塞,我們找家餐館。」忍受不了飛行隊實習生的吹噓,莫里斯一邊掏著耳朵一邊跟林箋小聲的說著。

  陸戰隊向來跟飛行隊不和,這不光是在帝國,就是在全人類的軍隊中都是一個通病。聽了莫里斯的話,林箋笑了起來,低聲道:「你是在羨慕他,還是在嫉妒?」

  「開玩笑!我用的著嗎?只不過是在戰列艦旁飛行了幾圈將那兩艘海盜船趕走了而已,這種小兒科用的著羨慕或者嫉妒嗎?」莫里斯對於林箋的話嗤之以鼻。

  「是這樣啊。」對於莫里斯的話林箋並不為意,只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對方的民用艦船有十五艘之多,雖然民用船不像戰列艦那樣擁有密集的炮眼,但是一般的民用船為了防止宇宙海盜的襲擊,在兩百年前宇宙海盜最為猖獗的時代裡根據三國法令,可以配備管制嚴格的能量炮。

  十五艘民用船會被兩艘海盜船逼得這麼狼狽嗎?林箋覺得有些懷疑,但是作為一個時代的外來者,她對於這個時代的常事認知並不包括民用船以及宇宙海盜,她的思考依舊還停留在千年之前。所以,這也僅僅是她的懷疑而已,作為第七艦隊的作戰軍官,蘭特上尉既然能升到上尉這個職位,那麼這些東西應該也會被考慮到。

  也許這只是她想多了。想到這,林箋決定放棄腦海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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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你怎麼就知道這支艦隊的長官不會認出你,我可是知道梅薩里安現在還在大牢中呢。」

  在剛剛得救的民用船艙中,悠閒的端著酒杯的女子,赫然就是不久前堤西法星系事件後逃亡的艾麗溫德。此刻的她不復當初出現在林默面前的青春美麗女子形象,她穿著土氣的曼奇拉星系的傳統服裝,原本纖細的腰身此時被厚重的腰帶層層束縛著看起來臃腫了許多。她左手端著酒杯,右手纖細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產自織女星系的昂貴女煙。在那與土氣衣著不符的白皙手指上還塗著鮮豔的紅色指甲油,與之映襯的是她嬌豔的紅唇。

  艾麗溫德悠閒的吐了一口煙圈,看著煙圈以極慢的速度自空中消散,這才回答:「事關『醜陋』的殖民統治,你說那些政客大佬們敢將這件事張揚開來嗎?帝制在那些民主政客眼中本就是一個礙眼的存在,再加上『殖民統治』,即便這不是出自於他們的主觀意志,但是人們總會將這兩種政治概念糅雜在一起。所以,他們絕對不敢對我進行全銀河通緝。」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

  「不得不承認,雖然我很不喜歡這些軍界的自稱正義的傢伙,但是在國民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們一般不會袖手旁觀,尤其是此時正是大公與公主殿下都急需贏得民心的時候。」

  說到這裡,艾麗溫德腦海中紅浮現出一個人影。那個人也是這樣,在得到自己的求救後便派出艦隊救援,他看起來是個冷硬的軍人,她原本以為這種人只是憑藉著優秀的軍校成績再加上家族在軍界的勢力才會得到這麼高的成就。所以才會掉以輕心,以為一杯小小的夾帶著迷藥的飲料就能對付他。

  哦,不可否認的是,在他一口回絕了身為德勃西伯爵首位繼承人身份的她後,艾麗溫德對那個傢伙產生了一絲興趣。所以在親眼見到他喝下那被飲料後,並沒有派人將他扼死在那間小小的起居室中。

  那時她在期待什麼?還是說那時她依舊是個擁有著小小善心的女人?艾麗溫德笑了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如今她可以說是慘敗,在對方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中的時候便已經慘敗。她不是輸給了任何人,她只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當時的一念之差。

  將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艾麗溫德站起身,走到艙門前,「好了,夥計們,開始幹活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當然很好,但是我們的通行證顯然有些粗製濫造。收了我那麼多錢還做出這種拙劣的東西給我,看在大神的份上,早晚我會將他們投進到融合爐中。不過顯然目前這不是我們的首要任務,如果檢察人員有異樣,按之前預定好的方案行動。都打起精神來,誰要是拖後腿,我就一槍爆了他的腦袋。」

  他們目前雖然還沒有被通緝,那是因為梅薩里安的最終判決還沒有下達,一旦最終判決下來,那麼帝國就有了名正言順的解釋,那麼至少在帝國內通緝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在梅薩里安被定罪前,他們必須先出境。而去往聯邦政府的路上,這個亞空間跳躍站是必須拿下的。而顯然,他們的運氣不太好,原本只需要對付空間站的武裝保衛力量,而現在他們還要小心第七艦隊的那群職業軍人。

  真是壞運氣啊,艾麗溫德率先走出艙門,踏入到亞空間補給要塞的黑夜之中。

  走在全人工要塞泛著金屬光芒的地面,艾麗溫德放在身側的手漸漸的攥了起來。很遺憾,林默少將,短時間我們無法再見面了。也許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會有求於我了。

  黑夜中,艾麗溫德嬌豔的紅唇慢慢的綻出極為美麗的微笑。

  ===============

  第七艦隊母艦德寧莎號慢慢的降落在a725亞空間跳躍補給站的軍用航天港中,因為體積龐大,所以母艦只能停靠在專門為其設置的專用軍用航天港。

  在出示了通行證後,林箋等實習生紛紛走出母艦。因為a725亞空間跳躍站傳輸的方向只有三條,一條是通向前端激戰地,一條是通向聯邦的出境線路,而第三條則是通往偏遠的曼奇拉星系,這三條路都是平時出外旅遊或者工作航行中都不會輕易去往的路線,所以幾乎所有的實習生都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亞空間跳躍補給站。

  這是一個直徑不過八十公里的小型人造天體,但是卻有著完善的人類建制。擁有六十萬常駐人口,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在這裡工作人員的家屬,在遠離居住星系的這裡,工作人員都有著豐厚的補貼,所以他們才會安心的將家庭安置在這裡。並致力於發展這個小小人造天體的舒適繁華的居住環境。

  走出軍用航天港,莫里斯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真是太棒了,這裡比我想想的好得多。在遠離首都星的人造天體上約會,也是個很不錯的想法,你說對吧?」

  這個天體上用於人類居住的地方並不大,林箋甚至能看到不遠處這個天體上的最高建築,那裡就是亞空間跳躍的管制中心,艦船和人都是在那裡的航天港通過亞空間跳躍法進行空間穿梭。在去往仙德瑞拉星系的旅途中,他們並沒有進行亞空間跳躍,說實在的那只是一個短途旅行。

  而這裡,則是真真正正的可以進行空間穿越的地方,這是真正彰顯千年間科技進步的所在。就是因為有了這個技術,浩瀚的宇宙才不會以距離遏制住人類的腳步,就是因為這個技術,人類才真正的踏上了征服星辰大海的遠航。

  「你說的對,這的確是個很棒的地方。」看著遠處的亞空間跳躍管制中心,林箋臉上露出了笑容,她目光中的神往如此赤裸,絲毫不加掩飾。「在這裡,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了神送給我的這份禮物所帶來的喜悅。」

  「你在說什麼?」莫里斯有些莫名的看著林箋臉上的笑容,那樣神往的神色,他還是第一次從她的臉上見到。那樣一個總是不動聲色的人,對著亞空間跳躍站露出這樣神往的神色。在那一瞬間,莫里斯在林箋身上感覺到了一種似乎能穿透這夜晚黑暗的力量。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30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5 跳躍站風波(二)

  「為什麼我們在經歷了該死的很多天無聊的艦船生活後還要在難得的晚上非要去觀察一下亞空間跳躍站的管制區呢?」手裡拿著從餐館帶出來的外賣,莫里斯一邊抱怨著,一邊跟著林箋的腳步。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理解林箋的想法,在走出航天港後,幾乎所有人都朝著這個小型人工天體的生活區奔去,而只有他們兩人卻在這樣一個晚上,去那個該死的管制區。

  「我並沒有要你來啊,你可以跟那些男生們一起,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桌上撞球這種古老的遊戲嗎?」並不在意莫里斯的抱怨,林箋邁著自己的步子,「況且你的水平很不錯,如果去的話,一定可以大勝,何必跟我來這裡。」

  「哦,算了吧,跟那些沒勁透了的傢伙一起,我也會變成一個無趣的人。」聽了林箋的建議,莫里斯翻了個白眼。

  進入亞空間跳躍管制區需要身份識別認證,基本上被允許進入要塞的人員都會被允許進入,只要你的通行證可以被識別。

  林箋跟莫里斯兩人基本上沒有阻礙的進入到管制區內,此時正值深夜,大部分區域都是機器人在執行工作,工作人員除了在管制室工作的都已經下班回家。此時依舊明亮的大廳內顯得有些冷冷清清。

  「居然還有人在這裡閑晃。」莫里斯咬著手中的食物,看到一個與他們穿著相同的人在不遠處。林箋抬眼看去,竟然是夏麗芬娜。

  「你怎麼在這裡,我還以為你會在補給要塞那裡呢。」看到夏麗芬娜也注意到了他們二人,林箋主動打招呼。

  「補給要塞到處可以見到,但是亞空間跳躍站卻很難見到,尤其是a725這種大型的擁有境外跳躍能力的空間站。」夏麗芬娜揚了揚手中的記錄器,「建造一個跳躍站的花費是建造一座補給要塞的十倍以上。」

  三人正在說話,大廳的門再次打開了,一大群人湧了進來。看起來是要進行空間跳躍的人員。因為涉及出入境問題,所以在a725亞空間跳躍站中人跟艦船必須分開進入跳躍用航天港。艦船要進行全艦掃描,而人員則要進行身份核實。

  林箋等人讓開中間的通道,讓這群人通過。

  這群人看起來數量足有一百人,很奇怪的是,他們雖然流露出疲憊的神色卻表情嚴肅,甚至於看起來有些緊張。林箋站在通道外側,看著他們走進大廳,朝著管制中心的身份驗證區走去。

  「這些人穿的衣服怎麼這麼奇怪?」這群人都是穿著長袍,長袍下鼓鼓囊囊,像是每個人的腰間都繫著看起來足足繞有七八圈的腰帶,這讓他們看起來臃腫很多。看著如此怪異的打扮,林箋奇怪的問。

  「據說之前解救的被海盜船圍困的人是來自曼奇拉的商人,曼奇拉的人穿著就是這樣的。」夏麗芬娜回答,「哪裡常年有著超過安切斯特星幾倍的光照,所以他們常年穿著長袍,雖然他們的生活區都在人工建造的穹頂之下,但是畢竟有時候也會要暴露在恒星光之下。而且在曼奇拉星系的主行星上有一種植物,平時會蜷縮在土壤中,一旦有人類或者動物經過它們棲息的地帶便會突然從土壤中鑽出來,攻擊它們與它們高度相同平面的位置。基本上它們的高度相當於成年人的腰部左右,所以曼奇拉星系的人常年在腰間做著防護,他們有特製的用於腰間的控制器。」

  「你知道的真多啊。」夏麗芬娜詳盡的解釋讓林箋驚訝,曼奇拉星系距離首都星系相當遙遠,並且極為低調,雖然地理環境什麼的也都會收錄在社科類資料中,但是平日裡會知道這些事情的人那是少之又少。從這一點看來,夏麗芬娜能成為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後勤系的高材生絕不是偶然。

  正想著,一聲撞擊聲打斷了林箋的思緒。原來是走在人群外側的一個人不小心撞到了通道中的垃圾桶。垃圾桶倒地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也讓林箋腦海中一個激靈。

  那撞到垃圾桶的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他敏銳的將剛剛倒地的垃圾桶一把扶了起來,並且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走在他身邊的女子。

  那女子側頭看了他一眼,林箋看打了她的側臉,還有那嬌豔的紅唇。

  似乎是感覺到了注視的目光,那女子扭頭看向林箋,在看到林箋的臉龐後,她像是感到驚訝一般的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個微笑。

  「她是在沖你笑?」莫里斯皺起眉頭,那女人的笑容看起來讓人有種起雞皮疙瘩的寒意,她看到林箋的表情就好像她是認識林箋的一般。

  「是的。」林箋看著那個女子消失在通道處,她轉頭看向莫里斯和夏麗芬娜,「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也是,他們太安靜了,這麼一大群人,他們竟然一句話都不說。」夏麗芬娜點點頭回答。

  「一群人都這樣的話,要麼他們是紀律部隊,有嚴格的紀律約束,要不然……」莫里斯停頓了一下,看著那群人全部消失在通道處,「要不然就是他們很緊張。」

  「沒錯。」林箋點點頭,「還有兩處可疑的地方,第一,既然曼奇拉星系的人常年處於腰部位置被攻擊的緊張感下,那麼他們必然會對接近腰部高度的東西很敏感,而剛才那個人竟然會撞到那麼明顯的垃圾桶。第二,曼奇拉星系常年暴露在強烈的恒星光下,你們不覺得他們的皮膚看起來太白了些嗎?」前世幾年的警察生涯讓她對於這些細微的東西極為敏感,在這群人通過的過程中,疑點重重。就像夏麗芬娜所說的,以百人的普通民眾的隊伍來說,他們實在是過於安靜了。

  「我敢說他們一定有問題。」夏麗芬娜走到通道的正中間,看著那群人消失的拐角,然後回頭看向林箋和莫里斯,「怎麼樣,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如果真的有問題的話,萬一被發現,會被滅口。」雖然心中也對那群人極為懷疑,但是林箋很清楚這麼做有可能產生的後果,即便是她跟莫里斯都有很強的肉搏戰能力,但是萬一對方有熱武器,他們倆再能耐,也不可能靠雙手打敗一百個人。到時候別說打敗了,能不能留下全屍都不一定。

  「那就放他們過去?」莫里斯皺眉看向林箋,說實話,剛才那女人看林箋的目光還有笑容真是讓人很不爽。

  「我已經將這件事報告給蘭特上尉了,等一下看看他怎麼說。」在莫里斯說話期間,林箋通過手腕上的通訊器給帶領他們的蘭特上尉發了訊息。三人等待了一會,卻沒有收到蘭特上尉的回復,林箋索性撥通對方的通訊器,通訊器上卻顯示對方此時無法接受信號。一時間三人面面相覷。

  事情顯然很不同尋常,通訊器是通過高敏銳度中繼器進行信號傳輸,基本上通訊器顯示無法接受信號的原因就是通訊器被毀壞。蘭特上尉作為這支艦隊的最高長官,絕對不會任由自己處於無法被聯繫的情況。

  在聯繫蘭特上尉無果後,林箋接連撥通了隊伍中另外的一位尉官,結果同樣是信號無法接受。

  「回想起來,似乎我們幾個人在走出航天港後,的確沒有見到艦隊的人員從補給要塞中出來。」夏麗芬娜回想著之前的情況,實習生們因為沒有補給工作所以率先出港,而艦隊的工作人員則要在艦隊進行補給後才能離開航天港。

  「現在我們要怎麼辦?」莫里斯轉頭看向林箋,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開始習慣詢問林箋的意見。

  「我的意思依舊是不要輕取妄動,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聯絡這個要塞的防衛系統,就算我們艦隊的人員被控制住了,這個要塞的警備隊總不會也被控制住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建議我們也找個地方躲起來。」林箋冷靜的分析目前的事態。

  「如果我們能進入到主控制室,那麼就能啟動預警系統,亞空間跳躍站都會有預警系統,如果我們速度夠快,可以在他們進入到主控制室之前啟動預警系統,那麼機器人會在無人區控制住他們。」顯然,夏麗芬娜並不贊同林箋的意見。「如果我們再這樣拖拖拉拉的,等他們進入主控制室,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麼,我們就都只能看著了,因為他們的手裡將會有人質!」

  「如果他們只是想出境呢?這樣的話,他們也許不會傷害人質!」處於陌生的環境,人總會有種緊張感,尤其是林箋對於這個時代有著別人無法想像的陌生感。

  「軍人的義務就是保護國家與國民!雖然我們還只是軍校生,還不是正式的軍人,難道就要袖手旁觀?你不為你的想法感到可恥嗎?」

  夏麗芬娜小聲的怒斥讓林箋一愣,時代的變遷,體制的不同所產生的價值觀再一次橫亙在了她與這個時代的人之間。一瞬間,她的腦海中閃現出第一次見到夏麗芬娜時的那個夜晚,當時那群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年輕學生身上那種糅雜著繁複時代優雅卻又單純的熱血特質曾經深深的打動她的內心。

  但是,一千年前時代的烙印已經深深印在她的靈魂深處,生活在那個和平但卻浮躁時代的人們內心已經被倦怠所腐蝕。他們表面上義憤填膺內心卻麻木不堪,他們極少進行自我救贖卻將一切責任推卸到他人身上,他們習慣對自己責任之外的事情袖手旁觀卻會在事後大肆評論。

  在這一刻,林箋有些茫然的看向莫里斯,卻看到他撇嘴聳了聳肩。

  「很遺憾,這次我不能贊同你的想法。」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莫里斯少見的臉上帶上了嚴肅的表情,只是這嚴肅的表情一閃即失,取而代之的是嫌棄的神情:「不過,我認為還是我一個人去比較好,女人在這種時候都是累贅。」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31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6 跳躍站風波(三)

  「就這樣,我過去,你們去聯繫要塞的警備隊。」莫里斯走到通道走廊的邊上,看了看牆上鑲嵌著的警備器,此時原本應該閃爍著燈光的警備器毫無反應。他撇了撇嘴,「我們應該早點下決心的。」

  「我要跟你去!」夏麗芬娜否決了莫里斯的話。

  「如果是林箋的話,我還有點信心,你就算了。」莫里斯齜了齜牙,表示反對這個提議。不過他隨即也補充道:「不過,就算是林箋,我也不會帶著,我說了,別礙手礙腳。」

  「要比他們提早進入到主控制室,必須要走工作人員所用的通道。」夏麗芬娜無視莫里斯的嫌棄,昂著頭不停歇的說著:「a725亞空間跳躍站的7代表著第七等級也就是最高等級,2代表著第二空域,而5代表著第二空域的第五座跳躍站,所以這座跳躍站的建造格式與我曾經實習過的a776亞空間跳躍站完全相同。我知道工作人員的通道要怎麼走。更重要的是,要使用這條通道需要檢驗工作人員的基因密碼,或者是輸入一條長達十七位的密碼,而我,知道怎麼破解它。」

  夏麗芬娜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後,頓了頓,緩了口氣這才對莫里斯說道:「怎麼樣,阿祖圖蘭的高傲小子,我現在能跟你同行了嗎?」

  「好吧,我勉為其難的就帶著你吧。」在發現自己不得不借助面前這個紅髮女生的能力後,莫里斯顯然有些惱火,他直接轉頭看向通道,語氣顯得極為不耐,「我們又浪費了一分鐘時間,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當然。」夏麗芬娜的語氣倒是很輕鬆,她立刻回答道。

  聽著兩人的對話,林箋攥緊了放在身側的手,就在幾分鐘前,還是少年的他們帶著這個時代特有的熱血將原本意識深處已經漸漸被麻痹的她喚醒,在她為自己被遙遠時代所浸染的靈魂感到羞愧時,卻發現,自己在這個行動中竟然完全沒有作用。情勢上的巨大轉變,情緒上的巨大落差在一瞬間讓她有些惱羞成怒。

  這算什麼?

  用義正言辭的話告誡她不該如此麻木,應該擔負起自己的責任,而在接下來的一刻卻又告訴她,她只是個累贅!即便是她瞭解莫里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依舊能冷靜的從莫里斯的話中聽出他不願意她涉險的意圖。但是,他不瞭解的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熱火與冷水相擊後,帶給她多大的衝擊。

  在莫里斯還沒有衝進通道的一剎那,林箋走到他面前,微微的昂著頭,她直視著他,眼中就像是灼燒起來一般。

  看著一向冷靜的林箋眼中的怒火,莫里斯一愣。

  「莫里斯,你給我聽著,在這個行動中,你的作用要做的就是提前到達主控室然後啟動預警系統,並不包括跟那群人進行肉搏戰。如果你在這次行動中做出哪怕一點多餘的事情,從今往後,你不必指望我會跟你有哪怕一次合作,明白了嗎?」

  不等莫里斯回答,林箋一頭衝入到亞空間跳躍站管制區的黑夜中。

  聽到了林箋的話,莫里斯在怔忡了一秒鐘後回過神來,嘴角咧出一個有些無賴的笑容,隨即也轉身朝著通道跑去。

  要塞夜晚帶著冰冷氣息的風吹散了林箋腦海中的熱浪,在衝入到黑夜中的一瞬間,林箋就冷靜下來了,這個時候她很清楚莫里斯與夏麗芬娜將要面臨的危險。所以,不敢有絲毫遲疑,林箋衝向距離管制區最近的一家依舊在營業的商戶。在衝進門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林箋有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在反應過來後,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家夜間PUB。

  來不及多想,林箋忍住那讓腦袋爆裂的巨大聲響,拉住了從身邊經過的一個人,「告訴我怎麼聯繫這裡的警備隊!」一定會有更加便捷的方法,但是,另林箋感到惶恐的是,她不知道!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一年的時間,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這種距離首都星系遙遠的人工天體,她甚至不知道這裡的警備隊是不是真的存在,不過,既然莫里斯把這個任務交給她,那麼他們應該是存在的吧。

  「你說什麼?」顯然,林箋的聲音被掩埋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而她隨手拉住的男子,看起來已經喝了不少,看起來一臉的茫然。在看清楚拉住他的林箋後,臉上茫然的表情變成了嬉笑的神色,「哦哦,這麼美好的夜晚,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呢,不如我們一起來喝一杯吧,為了這個該死的要塞幹一杯如何。」

  林箋氣急,一把推開面前的男人,走到一張桌子前,然後有些絕望的看到,坐在桌邊的依舊是看起來爛醉如泥的兩人。屋內的音樂聲愈加的震耳欲聾,林箋感覺到怒意從胸腔中逐漸的勃發,那樣熊熊的烈火,在一瞬間將她腦海中一直壓抑的煩躁與恐懼點燃。在意識還沒有做出決定前,她的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

  她將桌邊的一把椅子高高舉起,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它拋了出去。

  那原本足以改變心臟跳動頻率的音樂聲戛然而止,那些隨著音樂聲瘋狂擺動身體的人們也猶如被施了魔法一般定住了身體。一瞬間,整個PUB內一片安靜,林箋用力的眨了眨眼,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手心中依舊存留著剛才因為焦急而殘留的汗液,眼瞳中因為充血的關係眼前有些模糊,林箋扶住身邊的桌子抬頭看向已經在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管理人員。他們面色不善,對於夜晚來此搗亂的人可能不會手下留情更別說和顏悅色。

  「小姐,對於你的行為……」PUB的保安人員在看到一雙充血的眸子後被嚇的一個激靈,已經到嘴邊的話,瞬間被他咽了回去。在PUB時明時暗的燈光下,黑髮女子,淩厲的雙眼就如同從地獄中爬出的厲鬼。

  「聯繫警備隊,亞空間跳躍站的管制中心被人侵入了!」

  ==============

  「你喜歡她?」夏麗芬娜一邊調試著通訊器上的破解程序,一邊看著身邊叉腰站著,緊緊抿著下唇似乎在想著什麼的莫里斯,剛才那兩人間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氣氛。

  「是又怎麼樣?」莫里斯將視線放到夏麗芬娜的身上,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快速的在調試程序,「你有意見?」他挑著眉梢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喜悅。

  喜悅?夏麗芬娜撇撇嘴,在這樣的危險環境下還能有這樣的輕鬆神態,不枉費那個女人給這傢伙最後打的那針強心劑。「我只是好奇而已,沒有什麼意思。畢竟你們倆都是首都星的名人。」

  「密碼吻合,允許通過!」機械女聲不帶一絲感情的話響起,夏麗芬娜長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這是最後一道門,打開這扇門就是主控室,迎接我們的也許會是一柄指著腦袋的槍,祈禱吧。」夏麗芬娜將手放在門上,準備開門,卻被莫里斯一把拉到了身後。她驚訝的抬頭,看著面前這個看起來依舊懶洋洋的傢伙。此時他低下了頭與她對視,黑色的瞳仁有種讓人不容反抗的強勢。

  「不管這扇門後有什麼東西,跟你都沒有關係了。現在!你立刻離開,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從這個消失在這間房間。」

  「利用了我之後,你就想一腳把我踢開?我告訴你,想都別想。」夏麗芬娜有些生氣,他想幹什麼?獨自一個人佔據功勞嗎?還用這麼強硬的語氣,「就算是這門後有等待著我的粒子槍,那又怎麼樣?你以為我會害怕嗎?」趁著莫里斯瞬間的鬆懈,夏麗芬娜一把推開了那扇通往主控室的門。只是她還沒有看清楚裡面的景象,便被氣急敗壞的莫里斯一把拉開。

  夏麗芬娜被莫里斯大力的拉開,力道相當的大,以至於在好一會,她都沒有從眩暈中恢復過來。等她從眩暈中清醒過來後,已經沒有心情去關心因為被大力拉拽而疼痛的胳膊了,因為她看到一柄粒子槍漆黑的槍管正指著莫里斯的額頭。

  她被人自莫里斯的身後拉了出來,於是看清了此時的情形。

  那個帶頭的女人此時正舉著粒子槍,槍口正對著莫里斯的額頭,紅豔的雙唇此時微微的彎起,在看到被從莫里斯身後拉出來的她後,聳了聳肩,竟然有些遺憾似的。旁邊立刻有人同樣的用槍指住了她的太陽穴。同時,在那女人身後趕上來的幾人,也同時用槍指住了莫里斯的腦袋。

  遇到了最壞的情況,他們兩人被抓了。

  冰冷的槍管指著太陽穴,那滲人的冷意從槍管沿著太陽穴快速的直達心臟,夏麗芬娜之前的勇氣瞬間消失無蹤,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太陽穴處的血管在怦怦作響。冷汗,開始從額頭上沁出。

  她看著那女子緩緩的收起了指在莫里斯額頭上的槍,朝著她走了過來。那女子伸出了手,那塗著紅色指甲油的纖細手指放到她的脖子上,手指冰冷乾燥,在接觸皮膚的一瞬間便激起了一大片的雞皮疙瘩。夏麗芬娜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心跳加速,瞳孔放大,額頭滲出冷汗。這說明了你在恐懼。」那女子嬌豔的紅唇彎起的角度愈加的明顯,在收回手後,開始用粒子槍的槍身怕打著她的臉龐。「你之前的勇氣呢?『就算是這門後有等待著我的粒子槍,那又怎麼樣?你以為我會害怕嗎?』在一分鐘前,你不是相當的自信嗎?」

  那女子帶著嘲諷的語氣模仿著她就在不久前說的話,夏麗芬娜感覺到血液就如同逆流一般直沖大腦。那嘲諷的語氣讓她深感羞愧,而羞愧產生的怒意將她心中的恐懼感壓下去一份,她咬住下唇,微微的抬起頭,想要與那個女子對視。餘光中,卻又看到一旁的莫里斯。

  他站在她的身旁,身形依舊挺直,即便是被三四支槍管同時指著腦袋,臉上依舊看不出恐慌的神態。

  「我說,你說夠了沒有?」莫里斯開口了,帶著他特有的傲慢口氣,仿若此時被用粒子槍指著腦袋的是對方。那三個侵入者的同夥此時卻顯得有些慌張,其中一個忍不住用槍管狠狠的敲了莫里斯的腦袋一下。血,立刻從莫里斯的額頭處冒了出來,彙集成涓涓的細流沿著臉龐流了下來。而莫里斯甚至都沒有皺一下眉頭,他只是隨意的掃了那個敲擊他的男子,便又將目光放回到那名女子身上。

  顯然,莫里斯的舉動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她放棄了繼續羞辱夏麗芬娜,走到莫里斯的身前。看著那冒著血的額頭下依舊有神的雙目。

  「嘖嘖!我還以為帝國的男子除了某人外都是些懦弱無能的傢伙。看起來,也許是我錯了。不過,年輕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激怒我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放她回去!你們不缺人質吧?」一步都不退讓的莫里斯直視著女子的眼睛說道。不只只是這裡的他們,這些人既然能在這裡等著他們,說明他們已經控制了主控室,此時在主控室裡的工作人員肯定也成為了他們的人質。

  「憑什麼?」

  莫里斯篤定的語氣讓女子收起了輕慢之心,她走到莫里斯身前,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無視幾支指著腦袋的槍膛,莫里斯緩緩的舉起了一直緊攥在身邊的手,顯露在眾人面前的,赫然是一個手動觸發式微型奇點炸彈。

  「就憑這個!」看著眾人瞬間改變的臉色,莫里斯眼神淩厲,沾滿血跡的臉龐此時看起來有些猙獰。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在這裡引爆奇點炸彈?」女子抬起手,用手中的粒子槍指點著莫里斯胸膛,「別開玩笑了,奇點炸彈被引爆,整個管制區都會被炸飛。」

  「老大,我們要快點了。」

  「別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我用不著你教我!」旁邊來傳話的男子被那女人大聲斥責著,在她重新轉頭看向莫里斯的空當,夏麗芬娜看到她深呼吸了一下。

  「好吧,帥哥,你贏了。」那女子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憤怒,她看了一眼夏麗芬娜又將目光放回到莫里斯身上,「不過,你也很成功的激怒了我。放開那個女人,帶著我們相貌英俊的英雄一起來吧。」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32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7 跳躍站風波(四)

  亞空間跳躍站管制區控制機房間,冰冷的新型金屬在超微燈光下反射著刺目的白光,艾麗溫德一行人帶著莫里斯進入其中。先行到達的人員,已經將為數不多的工作人員控制住。這些技術型書生顯然不是這群盜匪的對手,只是厲聲的恐嚇便已經嚇的瑟瑟發抖。

  莫里斯雙手背在身後,精神控制器已經將他的手腕自背後銬住。他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四周,試圖尋找到可以扭轉局面的機會。只可惜,這些看起來相貌猥瑣的傢伙卻在這時展現出了良好的職業素質。職業素質?強盜的素質!想到這,莫里斯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容。他覺得右眼有些微微的刺痛,那是額頭上的血液流進眼睛中產生的刺激。

  「雖然我很欽佩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一臉高傲,但是,小子,你確實無力改變目前的局面。」艾麗溫德朝著那群被控制住的管制區中心工作人員那裡走去,還不忘回頭打擊一下莫里斯。「好了,現在告訴我,誰是你們的頭。」

  艾麗溫德將目光放到那群瑟瑟發抖的工作人員身上,一共十幾個人竟被兩個端著粒子槍的人嚇得面色灰白。雖然是文職,但是他們也是隸屬於帝國的軍人,在這種情況下毫無反抗之心。帝國軍人啊,早已失去了百年前的視死如歸的榮耀之心,這個銀河系最大的帝國早已被腐蟲蛀空。想起不久前的那場大敗以及那個讓她大敗的男人林默,艾麗溫德的美麗的眸子變得晦暗起來。你,想憑藉一己之力撐起這個已經腐朽的巨大空殼嗎?

  看著艾麗溫德美麗的綠眸變得漸漸陰沉,原本還安靜無聲的管制室內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是他,傑尼德是我們的主管,這裡一切的事情都歸他管。我只是個小小的助手,請你們放過我吧。」哀嚎出聲的是個年輕的男人,有著白皙的面容,金黃色的的頭髮,甚至有著文職人員少有的高大身軀。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是在帝國貴族的晚宴之上,也許他的受歡迎程度不會低於那個人。但是此刻,他的哀嚎,他的扭曲的臉龐,讓艾麗溫德感到一陣噁心。

  壓抑住心中浮現出的嫌惡,艾麗溫德面無表情的看向被指名了的男子,四十多歲,有些發福。也許是因為身為主管,他此時倒是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瑟瑟發抖,只是面容上依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十點二十分,我要從這裡進行跳躍。」艾麗溫德停頓了一下,才緩緩說出了目的地,「去往聯邦政府的第十九空域。」

  莫里斯猛然抬頭,額頭的傷因為這猛烈的動作被大大的扯動,可是此時他卻根本沒有感覺。這群人竟然想要出境!銀河系三國鼎立的局面已經維持多年,雖然最近在前端要塞小摩擦不斷,但是三國之間的航路並未封鎖。想要出境雖然要進行一些繁複的手續,但遠夠不上讓這群人進行這樣亡命的行為。這只能說明,這群人是群真正的亡命之徒,為帝國所不容。

  莫里斯的動作引起了艾麗溫德的注意,但是她只是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放到了控制室主管那張虛胖的面孔上。等待著他的答覆。

  「這不可能,我雖然是控制室的主管,但是通往聯邦政府的跳躍平臺卻是由跳躍站執行官直接負責。並且,現在已經是九點四十分了,從民用港將船隻調出進入平臺需要三十分鐘,而亞空間跳躍啟動也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時間上就不夠,哪怕從現在立即開始進行!」

  控制室主管雖然面帶驚恐,但是思維卻沒有混亂,在聽到艾麗溫德的話後,立刻就明白這是不可能進行的事情。

  「是嗎?如果是這樣,我留著你有什麼用呢?」艾麗溫德並沒有完全相信主管的話,她不是真正的只知道燒殺搶掠的宇宙海盜,對於空間站的情況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主管的話,的確是一個亞空間站對外邦的管制措施,但是卻還有一條緊急通道。

  光能粒子悄無聲息的穿透了主管的腦袋,肥胖的身軀倒在了地上,壓垮了控制室工作人員的神智。一時間,尖叫聲四起。

  艾麗溫德看著這群更加驚恐捂著腦袋恨不得自己可以鑽入地底的男人們,臉上露出了冰冷的笑,「我最討厭別人把我當成傻瓜,所以,你們在回答之前,最好考慮清楚。」

  「我說,我說。」又是那個將主管出賣的傢伙,艾麗溫德冷冷的看著他,不置一詞。

  「通往聯邦的跳躍台確實只能由執行官啟動,但是卻有兩種啟動方式,除了正常的運作,還有一種緊急用的運作方式,可以將總時間縮短為二十分鐘。」

  「很好。」艾麗溫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走到了控制台前,優雅纖長的手指毫不猶豫的按下了全區警戒鈴按鈕,一時間整個人造天體都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警戒聲。「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但是製造點混亂總是有些好處的。」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艾麗溫德的心情也變的好了起來,此時的她勾著嘴角自言道。

  林箋與夏麗芬娜都已經逃了出去,相信此時控制區已經知道了這群人的存在,她想要與執行官面談,確實用不著這一舉動。這一次的他們三人的行動算是完全失敗,這群人得到想要的結果幾乎是已經成定局。而艾麗溫德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泠泠的看著他,仿若在向他解釋一般,亦或是在告訴他,他們之間的差距如行星間般遙遠。莫里斯看著艾麗溫德,眼睛像是要冒出火來,他年少成名,哪裡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你憑什麼認為執行官會答應你的要求,就憑你控制住了這些人?」心有不甘,莫里斯攥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奇點手雷已經被拿走,此時他的掌心中已經空無一物。

  「他們?」艾麗溫德俯身坐在了控制台前的椅子上,撇了撇嘴,瞥了一眼那群依舊在發抖的工作人員,「他們當然無足輕重,但是你呢?如果執行官知道沃爾西斯伯爵的小公子在我的手上……」艾麗溫德沒有再說下去,莫里斯此時臉上的表情讓她心情更加愉快。

  「你到底是什麼人?!」莫里斯此時的語氣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眼生的女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警戒鈴響過幾聲後,亞空間跳躍站的最高長官執行官面色鐵青的出現在了控制室的主屏幕上。「你們這群該死的混蛋,我命令你們馬上離開控制室,別妄想控制我,別妄想!」他的聲音嘶啞而尖利,就像是被一隻扼住脖子的雞,可以看得出他的氣急敗壞。

  他馬上就可以升職了,調回首都星的調令再過幾天就會送達,可是此時出現了這種事件,也許他這輩子都要留在這個遠離繁華的小小的人工天體上了。不,也許會更糟,他會因為管理不當而遭到處罰。想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了更加陰霾的表情。

  「我勸你冷靜一下。放走我也許會遭到軍部的處罰,也許會連降幾級,可是如果沃爾西斯伯爵的小兒子死在了這裡,那就不是連降幾級的處罰了。」在執行官吼完之後,艾麗溫德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優雅。身後押解著莫里斯的人已經將粒子槍頂到了莫里斯的太陽穴上。

  這句話顯然正中要害,執行官原本狂怒的表情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沃爾西斯伯爵社交廣泛,不管是在軍部還是政界都有著極廣的關係網,尤其是公主殿下對他也是頗為賞識。如果他的小兒子死在這裡,別說管職,也許他的命也會丟掉。想到這裡,他的額頭上瞬間沁出了一層冷汗,再開口時語氣已經不再那麼強硬。

  「說出你的要求。」

  「十點二十分,我要跳躍至十九空域。」

  執行官心中一驚,在一瞬間他就將十九空域這個簡單的數字轉換成了地點,那是通往聯邦政府的空域。「這不可能,時間不夠。」所以在下意識裡,他便開口否定了艾麗溫德的想法。

  「為什麼你們總喜歡說謊呢?」聽到執行管的話,艾麗溫德搖了搖頭,仿佛是對執行官的話有些遺憾,優雅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揮,在執行官驚恐的喊出「不要」的同時,押解著莫里斯的人已經抬起粒子槍用槍把狠狠的敲向了莫里斯左邊的額頭,額頭立刻血流如注。

  「時間的確不夠,原本通往聯邦路徑的空域是有緊急通道的,但是因為正在維修中,所以此時根本不能使用,為緊急通道提供能量的融合爐在前幾天被拆除正在進行替換,所以緊急通道沒有能量供應。」唯恐艾麗溫德再做出什麼事情,執行官急急的將情況說明。

  在聽完執行官的話後,艾麗溫德的臉上隱去了笑容,美麗的面孔變得冰冷。她不再好暇以整的坐在椅子上,站起身,「看來你真是個不死心的人那。」粒子槍再次抵到了莫里斯的太陽穴上。管制室內一片寂靜。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33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8 跳躍站風波(五

  艾麗溫德提出要派人去查看緊急通道的情況。

  執行官的臉已經有些扭曲了,緊急通道在維修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可電子晶幕上那個表情變得凜冽的女人顯然並不相信。執行官辦公室已經變得慌亂一片,大大小小的官員們都在用手帕不停的擦著額頭滾落的汗珠。他們一個個在平日裡養尊處優,生活在距離首都星遙遠的小型人工天體上,其責任心與擔負力也被消磨殆盡。

  林箋冷眼看著屏幕上的艾麗溫德,她濃密的睫毛幾無可查的輕微顫抖,左手食指與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這表示她在猶豫,因為她並不知道緊急通道是否真的在維修。

  往前走了幾步,林箋拉住執行官的一位隨從,這個隨從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比這屋子裡的大小官員看起來沉穩的多。也許因為官職甚微處罰落到他頭上也不會太大。

  「執行官閣下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侍從官看了一眼正在急急的跟艾麗溫德交涉的執行官有些犯難,這是跳躍站的保密事件。

  「這種情況下保密還有意義嗎?無論今晚的結果怎麼樣,這裡受到宮廷的處罰已經不可避免。」林箋語帶威脅。

  「是!」侍從官下定了決心,抬頭低聲道:「執行官說的是真的,緊急通道在十天前開始維修,但是維修的原因卻不是因為升級改造,而是因為在十天前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暴動。暴動的人員炸毀了緊急通道的一個交接平臺。」說到這裡,侍從官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執行官,才繼續說道:「有將近一百人使用了緊急通道逃亡聯邦政府,在離開前他們炸毀了平臺。」

  侍衛官的話讓林箋愕然,「所以他不可能同意對方檢查緊急通道?」

  「是的,那個平臺很容易可以看出是遭遇了人為破壞。」

  林箋不語,事情已經僵持起來,暴動這種事情絕非小事,有時候可能會牽扯一大批當事官員,林箋又看向那個侍衛官,「你為什麼把這件事告訴我。」

  侍衛官卻並沒有回答,只是抬眼看了看林箋。

  此時電子晶幕上的人開始有些騷動了,艾麗溫德臉色不虞的看了看時間,時間不多了,她竟然還在這裡跟這些蠢貨糾纏。站起身來,走到莫里斯身邊,親自接過了粒子槍,將黑洞洞的槍管指在了莫里斯的額頭上。「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現在距離十點還有三十秒鐘,我們一起來為這位英俊的英雄倒數吧。」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姣好的紅唇輕吐著溫言細語,仿若這串數字不是生命的倒數。莫里斯感覺自己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

  林箋幾步跨了過去,走到電子晶幕前,「緊急通道確實無法使用,你即便殺了他,這點也無法改變。只是三十分鐘的差距而已,等一下又何妨。」

  「現在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立刻開啟緊急通道,我不想說第二遍。」看著電子晶幕中年紀不大,卻沉穩冷靜的女孩,艾麗溫德無意識的咬了咬下唇,時間很關鍵,如果在十點二十分進行跳躍,那麼她就能趕上那支艦隊,如果趕不上艦隊,那麼她進入聯邦也很麻煩。

  「我跟你說過,緊急通道……」

  「你閉嘴,還有十秒鐘,我們會殺光這裡所有人!」艾麗溫德的手下已經開始有些慌張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無法保持與艾麗溫德同樣的自信心。

  執行官的辦公室一片靜謐,時鐘發出了點滴的聲音,在這片寂靜中格外的突出。

  眾人無奈的看著站在電子晶幕前的林箋,看著她的表情一點點發生變化,原本平淡的表情此時看起來格外的陰鶩,她朝著電子晶幕又上前一步,「很好,你可以打死他。但是,如果他死了,警衛隊會立刻衝進去。而我,將親手擰斷你漂亮的脖子。」

  艾麗溫德端著的笑容消失了,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兩個女人間的對峙。氣氛極為緊張,就連那群匪徒們都開始不自覺的看向掛在牆上的時鐘。那紅色的顯示數字終於變成了十點。

  所有人看向艾麗溫德手上的粒子槍,莫里斯感覺到定在額頭上的槍輕輕的晃動了一下,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閉上眼睛。此時此刻,他要堅持住,比氣勢的時候,他不能給林箋拖後腿。

  「好吧,你贏了。」艾麗溫德突然綻開了笑容,收回了指在莫里斯額頭上的槍,「那麼,我們就走普通通道吧。」

  「老大……」旁邊一匪徒一些著急的叫道,卻被艾麗溫德飛刀一般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四十分鐘後,艾麗溫德一眾帶著莫里斯前往跳躍平臺,那裡已經有一艘從軍港運來的民用船隻,跳躍程序已經開始啟動。莫里斯被放入一艘開啟了自動駕駛程序的單人座攻擊艇中。

  通訊再次接通,林箋看著坐在艦船指揮室裡的艾麗溫德,因為跳躍程序已經啟動的原因,畫面已經開始變得不是很清晰連續,卻依舊能看到艾麗溫德嘴角的笑容。

  畫面一陣劇烈的晃動,程序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

  「哦,對了。還沒有請你帶我向林默少將問好呢。」在飛船即將跳躍空間的那一刻,艾麗溫德卻開口了,「還要感謝他當初對我手下留情呢,否則我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裡,當然,對於這份恩情我還有東西要回報他呢。堤西法星系還有不少好玩的東西,請他有空再去看看吧。」

  艾麗溫德說這句話的時候,使用了雙方重力遮音場,所以不管是在即將跳躍的飛船還是在執行官的辦公室裡,都只有她們二人聽到了這句話。

  所以辦公室內所有的人雖然都看到了林箋猛地皺起的眉頭,卻不知道艾麗溫德究竟說了些什麼。

  艦船完全的消失在了平臺之上,而押解著莫里斯的單座攻擊艇也飛入軍港。警戒隊終於沒有了壓力,朝著控制室以及軍港奔去。而林箋則向執行官借了超遠程通訊室,她要聯絡林默。

  首都星此時正是淩晨時分,而此時出現在電子晶幕上的林默卻沒有多少睏倦,他坐在桌前一隻手支著額頭,眉宇間稍顯一絲疲憊,他穿著正式制服的襯衣,看起來竟然是一直在工作還沒有入睡的樣子。

  「哥哥。」林箋猶豫了下,開口道。然後看到林默頓了一下,從面前的卷宗中抬起頭。

  在看到電子晶幕中的妹妹後,他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時間,眉頭又皺了一下,「這個時間,有什麼事嗎?」他知道有人請求通訊,侍衛官也將通訊接了進來,只是沒想到竟然是身在遙遠星系的妹妹。

  林箋將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林默,果然看到他站了起來,走到電子晶幕前。

  「這件事明天一早軍部應該就會有動作了。」林默停頓了一下,才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沒事,就是莫里斯腦袋被打破了。」剛才的氣氛雖然沒有動手,但是氣勢上的比拼有時候更加耗費心力,林箋此時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還有,那個女人似乎認識哥哥,她還讓我給您留一句話。她說,在堤西法星系還有好玩的東西沒有被哥哥發現。」

  看到林默皺眉思考的樣子,林箋有些奇怪:「難道哥哥真的認識她嗎?為什麼她會說當初哥哥對她手下留情?」對於這件事林箋的確是有些好奇的,以林默的為人,對妹妹都不會手下留情,何況是外人。難道是……想起艾麗溫德姣美的面容,林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而在看到因為自己的這句話抬頭目露警告的林默,林箋立刻忍住了那份抽搐。

  一陣沉默,讓林箋感覺有些難耐,林默走到窗口處,看著窗外的黑夜,竟然不再搭理她,只是讓她傻站在屏幕前。

  「那個女人就是在之前堤西法星系事件中逃脫的犯人。我的一個小小失誤讓她逃脫了。」半晌,林默走回到電子晶幕前,說道。

  「那麼她之前的話顯然是想要哥哥再去調查堤西法星系,如果再發現什麼,她的罪名不是更加嚴重嘛?或者說,會有什麼讓她減輕罪名的東西?」林默竟然會向自己解釋這件事,林箋有些訝異卻也不敢對於這個話題討論更多,而是開始詢問堤西法星系的問題。

  「也許吧,這只能在調查後再得出結論。」林默的語氣緩和了有些,看著林箋點點頭,「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通訊斷了,林箋走出通訊室,詢問了一下莫里斯等人的情況,得知莫里斯正在醫護室進行治療,便朝著醫護室走去。

  剛走到醫護室,林箋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夏麗芬娜和陸意涵等人。每個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好。林箋一愣,「莫里斯出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還有發飆的力氣,看起來受傷不嚴重。」夏麗芬娜看了一眼撇頭轉過去的陸意涵回答道。

  身為阿祖圖蘭陸戰隊的隊長,這傢伙可能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侮辱。被人當作人質劫持,用粒子槍指著腦袋三十分鐘。面對這種情況,林箋也覺的有些難辦,隨手抓了抓頭髮,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果然看到一張臭臉,莫里斯抱著雙臂坐在椅子上,一張臭臉嚇的對面為他包紮的小護士戰戰兢兢。

  看到林箋進來莫里斯一扭頭,不搭理她。

  難道是為剛才在控制室自己不管他死活的事情生氣?林箋想到剛才的情況確實有些理虧,便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考慮怎麼開口的好,這的確是有些頭痛。

  醫護室內詭異的寂靜,只能聽到小護士顫抖著將手中的傷口冷凍噴霧放在桌子上發出的「得得」聲。沒有得到林箋的解釋,莫里斯倒是有些沉不住氣了。

  「喂,你那是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如果他們堅決不同意使用普通通道。」

  「那倒沒有……」林箋想了想,決定據實以告。然後看到莫里斯瞪大了的眼睛。

  「那他們打死我怎麼辦?」莫里斯不敢相信的看著林箋。

  「那我就進去掐斷她的脖子。你知道,這我辦得到……」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34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12 AM 編輯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69 秘密任務

  看著牆上的電子晶幕關閉,林默走回辦公桌前,窗外已經漸漸透出青白的光芒,天快要亮了。他按下辦公桌上的控制按鈕,電子晶幕上出現了同樣疲憊不堪的警衛副官費舍爾的臉,「長官!」在看到林默眉間的陰霾後,費舍爾立刻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

  「馬上把愛德華叫來。」

  「現在?」費舍爾訝異的抬頭看了看時鐘,現在是淩晨四點鐘。愛德華中校可不是一個那麼守規矩的人,平時報到都不按正點,何況現在要他提前來軍部。

  「是的,現在!你告訴他如果三十分鐘後我還沒見到他,下個月首都星十四城區的衛戍任務就交給他了。」沒得到副官的回答,林默臉上的怒氣已經有些顯現。

  「是!」費舍爾不敢再多言,十四城區是所有負責衛戍任務的軍官們所頭痛的所在。首都星阿斯切特星被劃分為十四個城區,其中的第十四城區面積最大,並不是因為其是軍部或者帝國重要的所在,而是因為那裡的居民需要比較大的活動空間。帝國最讓人頭痛的人物,最兇惡的物種,以及罹患惡性傳染病在短時間無法離開首都星的人都在那裡。唯一在身體和政治方面都正常的人類是同性吸引者。

  大概只過了三十分鐘,林默便看到了他的副手愛德華中校。他一手拎著軍裝外套,一手揪扯著還沒整理好的領帶,甚至軍裝襯衫的扣子都有些不齊整。

  「我拜託你老兄!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是光棍一個。我結婚五年才一個孩子,都是因為這該死的緊急命令太多。」愛德華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林默辦公室的沙發上,一臉的晦氣。

  林默雙手抱肩斜倚在辦公桌前,等愛德華將氣喘勻了,這才開口:「艾麗溫德․馮․德勃西,昨晚通過亞空間跳躍,此時已經在通往聯邦政府的路上了。哦,不,現在她大概已經入境了。」

  「誰?」愛德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正要押解到紫羅蘭星球的那個梅薩里安的同伴,我們在寂靜之海外側與他們有過一場交手。」

  「哦,是她。」愛德華終於想了起來,看起來大腦已經開始正常工作了。

  梅薩里安已經將寂靜之海內殖民統治的關聯人物交代了一些,所有證據矛頭皆指向公主殿下所在一派的大貴族,但是沒有確切證據表明這件事確實是在公主殿下的授意下進行的,而此時還沒有到翻臉的時候,所以梅薩里安的證詞被嚴密保管,對外依舊對其以宇宙海盜進行處罰。而關聯殖民統治的艾麗溫德則依舊在銀河系中逃竄。這就是此時對於民眾的回答。

  「你覺得她到了聯邦會將這件事抖出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前期對於民眾的欺瞞行為可就算是前功盡棄,不但公主會受到輿論的譴責,就連大公都會因為欺騙民眾而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不過我覺得,即便是大公會因此受到牽連,對於公主殿下的影響更大,所以這應該是那邊的貴族們更加心慌才對。」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們只需要在件事上保持警惕,那個女人自有那邊來對付。」林默點點頭,「讓我有些介意的是她留給我的一句話。」

  「留給你的話?」愛德華嗤鼻,「難道說她說她愛上你了?」

  聞言,林默看了愛德華一眼,按下了警衛副官費舍爾的通訊按鈕,「費舍爾,愛德華中校自願擔任第十四區衛戍長官一年。」

  「我靠靠靠!!!!」愛德華大驚,上前按住林默的手,「不要開玩笑好嗎?我說你這個人就不能偶爾有點幽默感嗎?」

  「我不喜歡開玩笑,更不喜歡被人開玩笑。」林默收回了手,愛德華原本英朗的臉此時愈加的憔悴。

  「好吧,她到底說什麼該死的話。」愛德華一臉的鬱卒。

  「她似乎是想要告訴我在堤西法星系還有一些什麼沒有被發現的東西。」

  「要派人去看看嗎?」愛德華收拾心情的速度也很快,看起來並不是第一次被林默這樣對待。

  「看是一定要看的,但是現在恐怕不適合太大的行動。」現在雙方人馬已經處在一觸即發的情況,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另一方的徹底探查。「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嗎?」

  「我們自己的人可能都處於被監視中。」愛德華點了點頭,不光是他們,對方從高層到一個小小的尉官都有人在監視。「我們從軍校的學生中挑幾個人呢?他們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自己所屬的派系。」

  「有道理。」林默點點頭,走回到辦公桌的後面,「那就從阿祖圖蘭挑幾個優秀的學生,不要通過校方,你親自跟他們每個人接觸。飛行隊和陸戰隊各找十個人,在給他們配備一艘小型戰艦。」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是貴族學校,他們大部分出身貴族,而阿祖圖蘭則多數是平民學生,在這點上,阿祖圖蘭顯然比德拉坎得更加適合。

  「還有。」愛德華正要出門去辦這件事,林默卻又叫住他,罕見的,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你想個辦法與前往要塞艦隊的醫護人員聯繫一下,讓他們取得林箋的血液樣本,送去給格蘭檢測一下。」

  愛德華聞言臉色大變,猛地轉身回來:「你懷疑……」後面的話,他有些不忍說下去。

  林默看著他,許久才點了點頭,藍色的眸子看起來晦暗不明。

  愛德華心神不定的走了出去。

  林默卻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他緩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的辦公室位於軍部大廈的第三百多層,從這個高度可以俯視帝都絕大部分的建築。遠處恒星已經完全的從地平線升起,溫暖的光芒籠罩了這個古老的城市。

  曾經那些仿佛已經遙遠的往事竟如同昨日發生的一般在腦海中反復的滾動,溫柔的母親,可愛的弟弟妹妹,一切都是那麼讓人懷念。

  也是在這樣一個清涼而乾燥的秋季,母親第一次發病,狂躁而陰霾。看到一向溫柔優雅的母親披頭散髮的傷害依舊在腹中的胎兒時,少年老成的他第一次感覺到惶恐,經過這麼多年,母親聲嘶力竭的痛哭他依舊那麼清晰的記著。

  林默在落地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辦公室內的電子晶幕上顯示出侍從官的臉。

  「少將!阿祖圖蘭學生陳靜蘭求見。」

  林默習慣性的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陌生。鑒於不久前他交代愛德華辦的事情,他點了點頭,「讓他進來。」

  剛剛坐回到辦公桌後,林默就看到推門進來的人,有些出人意料,是個女孩。俐落的短髮,挺拔的身形,黑髮黑眼,猛一看去,竟然跟林箋有些相似,只是那份沉穩內斂的氣勢比林箋更甚。

  一時間,林默對於這個站在自己面前依舊能保持冷靜自持的女孩產生了一些興趣。

  陳靜蘭上前敬禮,看到林默點了點頭,「少將閣下,我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現任飛行隊隊長陳靜蘭,愛德華中校讓我前來報到。」

  林默有些無語,事實上他沒有想到愛德華回給他找一個女學生來。雖然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飛行隊相當的有名氣,其歷任的隊長都成為了各個艦隊飛行隊的中堅人物,眼前這個女學生能在這個被男人所佔據的職業中出類拔萃成為隊長,足可以看出其實力。但是,她畢竟還是個學生,而這次任務也許會有不小的危險。

  「我以為愛德華會給我找幾個男生。」林默很直接,他從來不是那種會婉轉表達的人。

  陳靜蘭顯然不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她的表情甚至沒有絲毫變化,「我以為對於一個軍人的考評在於他的執行能力而不在於性別。」

  聽到陳靜蘭的話,林默的臉上少見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個孩子實在是跟林箋有些相像。自信,冷靜,又有些執拗。

  「你現在還不是現役軍人,只是個軍校生。」林默回答道,卻又點了點頭:「我需要幾個人去調查一個地方,距離首都星相當遙遠,任務可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危險。」

  聽著林默這有解釋嫌疑的話,陳靜蘭直視林默:「如果閣下需要的是阿祖圖蘭最優秀的飛行隊員,那就是我。」

  「很好,飛行隊方面就交給你,你自己選拔九個人。」林默不再廢話,「另外我還需要陸戰隊的隊員,以及一個統籌方面的管理者,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陸戰隊方面,副隊長卡薩是個不錯的人選。而艦船方面,我推薦一年級的指揮系新生佛倫斯。雖然他是一年級生,但是如果您看過阿祖圖蘭與民主同盟軍校的新生比賽,應該對於他有些瞭解。此時正是軍校生實習期,所以高年級優秀的學生大多不在校中。」

  林默當然看過林箋的那場比賽,他對於佛倫斯當時的表現也相當看好。「把你剛才的話跟愛德華中校再說一遍,然後他會告訴你們接下來的任務。還有,這次任務將會在你們的畢業手冊上體現出來。但是現在屬於機密級別。」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34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0 父親

  最終陳靜蘭選出了自願參加堤西法星系秘密任務的飛行隊隊員,並且說動陸戰隊副隊長卡薩與指揮系新生佛倫斯一起組成一支秘密小隊,在被林默接見後的第十天便隨著一支開赴堤西法星系進行勘探的隊伍出發了。

  而在此時,林箋所在的艦隊也即將到達德奇沙斯要塞。德奇沙斯要塞歷史悠久,是三大政治體的前端要塞中第一個成型的基地。在百年的歷史中,每年都會花費近百億的帝國馬克進行修繕以及科技的升級。這個位於帝國最前端的軍事基地代表了帝國最先進的軍事力量。而其所在的駐軍德奇沙斯艦隊也是唯一一直脫離數字化編制的正規軍,同時也是帝國在艦船數量上僅次於第一艦隊的龐大艦隊。

  德奇沙斯要塞的主體天體是一個直徑達160公里的人造天體,整個要塞被籠罩在一個二層高密度超硬透明晶體之下。在遭受外來攻擊時,外層晶體會立刻自動鍍上一層特殊鍍層,其光華的表面可以反射目前所有種類的光能衝擊,同時其堅硬的程度也能防禦高強度物理衝擊。

  而在兩層晶體之間,有可以移動的高仿真人造恒星,這顆人造光源可以保證要塞可以像其他居住人類的行星一般,正常的生活。這也是三大政治體前端要塞中唯一的高端設施,由此可見帝國在人類三大政治體中處於領先的科技能力。

  要塞雖為軍事設施,但因其作為長期軍事要點,所以同樣為駐守軍人提供了極其完善的基礎設施。整個要塞駐守艦隊官兵460萬,地面部隊近50萬,在加上長期駐守官兵的家屬親人,以及一些因為各種原因定居在此的市民,整個要塞常駐人口達到了三千萬。

  這一切林箋都是通過莫里斯得知的,在被林默打包扔到這裡之前,她還沒來得及將研究方面涉及到這個遠離帝國本土的軍事要點。她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首都星阿斯切特星所在的阿斯切特星系。畢竟,相對於「國際」局勢,帝國內部的問題更加迫在眉睫。

  其實林箋已經感覺到一些風暴即將到來的信息,她甚至已經隱約的覺得,林默選擇在這個時刻將她送來這裡,也許就是因為要憑藉「父親」的羽翼來保護她。因為林默雖然是一個很強勢的哥哥,但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唯一的理由就是現在首都星阿斯切特星現在正是一個大風暴的風暴眼。

  想到這裡,林箋看著越來越近的德奇沙斯要塞,心中有些五味陳雜。

  對於她來說,其實不管是哪裡,別說是帝國軍事要點德奇沙斯要塞,就是一個偏遠地區人跡罕至的小星球都是很有吸引力的。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來說也許是難以理解的,但是作為一個來自千年前宇宙航行只是夢想的時代的人來說,每一次航行都太具有吸引力了。

  就像此時,之前的小小糾結,已經隨著那美麗而巨大的透明晶體包裹的人造天體慢慢出現在眼前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艦隊在軍用航天港緩慢的停了下來,通過房間的窗戶,林箋已經能看到穿梭在航天港中的工作人員了,他們乘坐著安置在滑動傳輸帶上的車子高速的穿行,或者三三兩兩行走著。此時正值黃昏,對於很多人來說也許開始下班了,所以他們很多人摘下了軍帽,臉上帶著些微的疲憊,但是更多的是對於自由時間到來的歡欣。

  他們年輕,穿著帝國軍裝的身體挺拔而有張力,帶著帝國軍人獨有的復古式的優雅。這一切的一切,讓緩步走出軍艦的林箋甚至感覺到了身體的僵硬。她有些說不上自己現在的感覺,這種朝氣而又馥鬱優雅混合而成的氣質就像是一團氧氣濃度過大的空氣,讓她反而有種瞬間缺氧的感覺。

  這跟軍校的感覺居然是完全不一樣的,真的是太美妙了!

  帶著不自覺的微笑,林箋走下艦船的升降梯,她一刻也不想浪費,她想快一點,再快一點走進他們。

  「即將見到父親有這麼高興?嘴都笑歪了。」

  身邊傳來的一句話就像是一道雷,劈散了林箋的美夢。完全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所謂的「家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家人」,是目前林家最大的BOSS,帝國一級上將林元哲一級上將,她的父親!!!

  林箋覺得自己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看向莫里斯時,脖子都有些僵硬。

  「莫里斯……」看著莫里斯帶著滿眼的疑問,林箋無奈了。

  「什麼?」這位帝國有名的一級上將,莫里斯沒有見過,心裡還有著小小的期待呢,想著要在這位大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如果可以,我現在真想暴扁你一百遍。」

  「……」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剛表達了對於莫里斯的強烈不滿後,林箋在幾秒鐘後見到了林元哲閣下的侍衛副官。這位副官表示,林元哲閣下現在正在自己位於要塞的軍官官邸等待著小女兒的到來。

  簡直是一點緩衝都沒有啊,林箋嘴裡覺得發苦。她什麼都不怕,就怕這個。

  但是沒有辦法,雖然莫里斯同學表示希望能一起去拜訪德奇沙斯的司令官閣下,但是這位副官表示,司令官閣下與林箋的會見並不是在軍部正式的會見,而只是在官邸中一位父親與多年不見的女兒間的親情時刻。

  所以在經歷了最初被興奮衝昏頭腦然後被莫里斯兜頭一盆冷水之後,林箋任命的跟著副官坐上了開往司令官官邸的飛車。

  侍衛副官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應該不到三十歲,話不多,此時正在安靜的駕駛著飛車,在將飛車設置為自動駕駛後,開始想要緩解飛車內沉默的氣氛。

  他微微側頭看向林箋,看到林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俐落的短髮下有一張略顯消瘦卻隱隱帶著犀利的臉龐。

  關於司令官閣下的家人,他也瞭解一些,除了知道帝國最年輕的少將林默閣下,司令官閣下的兒女中最出名的大概就是這個小女兒了。說實在的,一開始這個女孩在他們近衛的侍從官團隊中的評價並不高,這裡雖然距離首都星遙遠,但是通訊並不滯緩,這個女孩的惡名他們也沒少聽說,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司令官閣下很少提及這個女兒。

  而在不久前,卻又從首都星傳來她代表阿祖圖蘭陸戰隊士官學校贏得軍校新生比賽的冠軍,就連視頻也傳了過來,一度在年輕軍官中相當的流行,那一陣子,司令官閣下的小女兒成為了大家平時閒暇時最為熱衷的談論話題。

  「林箋小姐,您在之前的軍校比賽中的視頻,我和同僚們都看過,大家都認為是一場精彩的比賽,恭喜你奪得冠軍。」想了想,這位年輕的侍衛決定從這裡開始。

  只是被他們賦予很高評價的那場比賽,似乎並不怎麼讓這個女孩感興趣,侍衛官有些驚訝的看著她近乎呆滯的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哦,那個呀,還有很多不足。」林箋終於從落差中回過神來,看著侍衛官有些尷尬的表情,她也有些尷尬起來,「您太客氣了,我是軍校生,屬於預備役的軍人,您的軍銜比我高,請不要對我用敬語。」

  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似的,林箋深呼吸了一下,決定強迫讓自己將此時的注意力放在即將見面的父親身上。

  飛車以高速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後,終於緩緩的降落在了一個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官邸前面,此時要塞上空透明晶體中的移動恒星已經降落到了地平線以下,暮色已經降臨,宅邸前的立燈亮了起來,很復古的橘黃色燈光。跟著侍衛官走進宅邸,在一進入大廳後,林箋便看到了那個站在大落地窗前,挺拔的背影。

  他還穿著軍裝,此時仿若正在專注的看著窗外慢慢籠罩著的暮色。

  他今年應該已經年近六十,可是從背影看來,林箋甚至會以為那是林默站在那裡。聽到侍衛官的報告聲,他緩緩的轉身,林箋仿若看到了一個年老版的林默。

  像的太可怕了,雖然從外表上看起來沒有相似之處。但是,那周身的氣質,靜立在遠處便能散發出來的氣場,都跟林默完全一樣。

  林箋立刻明白了,她與兄姐完全不同的黑髮黑眸原來是遺傳自這個站在十米之外的人。原來在這個家庭中,與他外表上最為相像的竟然是家裡最為頑劣的小女兒。可以想見,這個人會有多失望。

  一時間,林箋腦海中思緒翻飛。

  「你……長大了。」有著年輕人一般的挺拔身軀,有著年輕人一般強大的壓迫力,可是一開口,林箋便聽出了這個人的蒼老,聽著這個人說出的這句話,一霎時,她覺得心中一熱。

  這位父親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般,對於女兒千般失望,萬般不耐。在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位最為平凡的父親,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小女兒,一時間只能說出一句「你長大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35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12 AM 編輯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1 民用航道巡邏處

  直到林箋躺在了為實習生們安排的臨時宿舍的床上,她的腦海中還在反覆迴盪著幾個小時前兩人的相處。

  在她的面前,林元哲收斂起了一身的氣場,將他作為帝國最前端最重要軍事據點司令官的氣勢完全的斂去。他坐在沙發上,林箋的對面,客廳中明亮的燈光讓他兩鬢白色的斑白無所遁形。一點點,一滴滴的詢問著,從與軍校同學的相處,到那場讓她出名的比賽。

  面對此種場景,林箋覺得自己額頭都沁滿了汗水。她一直以為林默是在這個世界上給他壓力最大的人。可是現在卻有些改變想法了,面前這個人用另外一種方式卻也讓她感覺到一種莫大的壓力。這與面對林默不同,林默用他的氣場讓她覺得壓抑,而林元哲則用這種春風細雨式的問候讓她無所遁形。

  在她內心深處,始終還隱藏著一種情緒。在來到這個世界,見到了人類千年來發展的奇跡,在滿懷壯志的衝向星空,可以隨手撫摸星子的同時,她也沒有忘記,這個身體原來是屬於別人的。而這個念頭,不管是林默狀似冷酷表面下的關懷,還是林元哲毫不掩飾的父愛都時時刻刻在提醒著她。所以她有些刻意的躲避這些「家人」,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她會去找格蘭夏爾,去找莫里斯,卻很少去找林默,從未去找過那兩個極少見面的兄姐。

  她想要一個人去面對,卻發現無法掙脫這份羈絆。也說不定是她在內心深處並不想去掙脫。不不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林箋有些煩躁的翻了個身,卻看到了窗外已經泛白了的天空。

  天,馬上就要亮了。今天要正式開始實習了,林箋歎了口氣,緊閉了下雙眼,等她再次睜開眼時,眼中的疲憊與迷惑已經完全隱去。

  翻身跳下床,將放在衣架上的軍裝穿上,林箋看著鏡中的自己。這身軍裝並不是帝國軍部統一編制艦隊的軍裝,而是屬於德奇沙斯要塞的軍裝。事實上,在這個還算是和平的年代中,帝國的艦隊們幾乎沒有正式的出征過,他們最多也就是平定一些偏遠星系的叛亂或者是進行一些星域演習。

  而真的與銀河系人類另外兩大政治體有過交手的,就只有德奇沙斯要塞的駐軍,他們是帝國長刀的最尖端。所以,在帝國軍校的年輕人心中,也許他們會因為某個名將而去某隻艦隊,也許會因為某些政治原因加入到屬於那個陣營的艦隊,但是在他們心中,德奇沙斯艦隊那是最鐵血的軍人。

  這是一身黑色的軍裝,因為是最低階士兵的作訓服,所以沒有什麼花俏的裝飾,用的是最普通的卡其布,布料粗糙,緊貼在身上有種輕微的摩擦感。林箋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給她一種很讓人懷念的感覺,很久以前她也穿著類似於這種布料的作訓服摔打在訓練場上。

  「每年會來我們進行實習的都是當年在軍校中最為出色的學員,在這裡,你們不會學到更多的所謂的理論知識,因為我們這裡沒有優秀的教官。」說話的是要塞總事務官,一副在要塞中少見的文質彬彬的模樣,他站在十名新學員的面前,臉上帶著儒雅的笑容,看起來甚至不像個軍人,而像是站在講臺上的教授。

  「所以,一切東西都需要你們自己去感受,我們不會特別安排你們去學習,進入到各個中隊中,你們將會跟士兵們同樣的進行訓練,希望在實習期結束後,你們會感受到,什麼是真正的軍人。相信我,這跟軍校教給你們的,完全不同。」

  林箋正聽得熱血翻滾,冷不丁莫里斯將腦袋微微的湊了過來,只能聽見聲音卻不見唇動,「我每去一個地方實習,都會聽到相同的這一句。」

  有些無奈的看了莫里斯一眼,卻看到對方目不斜視,筆挺的像是插在辦公桌旁的旗杆。

  「現在開始分派實習生。」看著十位實習生恭敬的模樣,事務官顯然很滿意,「按照你們的實習學號,分別到第一至第六中隊報道。然後是夏麗芬娜方連帕克你實習的地方是後勤科,將會全面參與這一次要塞的補給工作。陸意涵你的實習地是幕僚總參部。」

  在說到陸意涵實習的部門後,幾乎所有的實習生都對他露出了羨慕的目光,幕僚總參部那是一個部隊最為首腦的區域。對於一個戰略指揮科的學生來說,沒有比那裡更好的去處了。

  「莫里斯․馮․沃爾西斯,你的位置是陸戰隊,這個應該很適合你。」事務官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實習生分派資料翻到了最後一頁,然後顯然是有些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他迅速抬頭看了林箋一眼,林箋也看到了這一幕。

  「最後是林箋,你的實習區是民用航道巡邏處。」

  辦公室裡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結果就是林箋還沒反應過來,莫里斯先替她不滿了,「為什麼她會去那種地方?憑藉她在新生賽的表現,去總參也不為過吧?」民用航道巡邏處可以算是這個要塞最不受重視的部門了,他們甚至不能算是艦隊的正規編制。一時間,林箋也有些不明白。

  「咳,林箋的安排是司令官親自安排的。」事務官舉著手中的資料無奈的聳了聳肩,說實在的,他也不太明白司令官閣下的想法。

  想起昨晚林元哲詢問她關於以後想要走的路,林箋便有些坦然了。言談間,其實林元哲似乎不太想讓她進入軍界,這一點他跟林默的想法有些相似,林箋不是很明白他們的想法,難道就是因為她是個女孩?林默與林梓的發展都相當的好,這點就可以看出林元哲絕對不是那種希望子女靠接著他的羽翼富貴閒散一生。也許林元哲讓她去那裡有其自身的用意也說不定。想到這裡,她拉住莫里斯,表示自己不在意。

  看到林箋坦然接受的樣子,莫里斯雖然依舊有些惱怒,但是也無法可想,只能點了點頭,不再吭聲。

  就這樣,實習生十人都被安排了各自的去處,有人被羨慕,像陸意涵。也有人被憐憫,像林箋。

  林箋所要前往的民用航道巡邏處是眾人中位置最遠的,所以當她到達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這裡幾乎是基地的最遠端了,一方面是因為民用航道在這個要塞周圍的航道中只佔據了相當小的一部分,而這個區域正是距離中心最遙遠的一個區域。另外一點就是這個部門確實不受重視。

  所以當林箋跳下飛行車後,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無奈。

  這些軍人與她之前在要塞中心看到的很不相同,他們三三兩兩的在一起,軍裝褶皺沒有半點齊整,甚至有人只將軍裝外套套在身上根本沒有將扣子繫上,林箋一下子就想起了林默同志,那胸前一排扣子扣的那叫一個整齊,大熱天的最上面的扣子都繫的那麼密實,讓她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從來不脫軍裝。

  林箋一邊走著一邊打量著這裡,相比起中心,這裡顯得相當的寒酸,沒有什麼氣派的建築,都是些幾層的小樓散落分佈在這一片不大的區域。

  甚至看不出哪裡是這裡的主辦公樓。

  「嗨,能告訴我到哪裡能找到……呃,布蘭特上尉嗎?」林箋重新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報名單,這裡的最高長官名叫布蘭特,上尉。「我是來報到的實習生。」

  「這個時間,大概在格鬥訓練場吧。」被林箋拉住的是一個二等兵,像這裡所有的人一般,他也敞著軍裝上的幾個扣子,在聽到林箋的話,抬手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手錶。「不過你現在過去的話,估計他也沒有時間接待你。」

  林箋沒有搭理他後面的話,在問明了訓練館的位置後,便朝那邊走去。

  「居然把一個女孩派來這裡,那些大佬們在想什麼。」看著林箋朝著訓練館走去,二等兵嘟囔了一句才離開。

  所謂的訓練館也不過是個低矮的小樓,說實話,這個區域讓林箋有種回到千年前的感覺,完全感覺不到這裡是一千年後的世界。一棟低矮的建築,外邊看起來很是斑駁破舊,林箋猶豫了一下抬腳走了進去。

  裡面有些暗,能聽到陣陣的歡呼叫好聲,帶著男人的粗獷還有些不羈的味道。林箋走進去才發現,這個建築真正的功能區是在地下,而地上的部分只是一間間的辦公室。

  那些巨大的歡呼聲是從地下的區域傳來的。

  帶著些好奇,林箋朝著那裡走去。等到走進格鬥區,這才發現之前在路上看到的那些人,軍容已經很爭氣了。這裡三兩坐在一起,大聲叫喊的人,哪裡像之前她看慣了的帶著繁複時代優雅氣息的挺拔軍人,這裡就是一些街頭流氓啊……他們有些人甚至沒穿上衣,有些人舉著酒瓶,大聲的叫喊笑駡。

  「布蘭特!昨晚那個娘們讓你也變成娘們了嗎?哈哈哈哈!」

  「布蘭特!我可把今天的酒錢都押在你身上了啊!」

  「喂喂,席立夫,你是不是為了今天,才讓那個騷娘們勾搭布蘭特的!」

  一連串粗鄙不堪的話讓林箋皺起了眉頭,她朝著格鬥台看去,上面是兩個赤膊上陣的男人,兩人都有著健壯的體格,其中一個剛剛結結實實的吃了對方一記老拳,此時正伏在格鬥台邊的圍欄上,聽到台下人的叫嚷,露出了一個充滿殺氣的笑容,挑釁的朝台下豎起了中指。

  這引起了台下更多的哄笑。

  「看起來還有餘力嘛,哈哈……」

  「黛絲蒂亞那個娘們看起來乾瘦,根本不能滿足你嘛!」

  林箋忍住心頭的不耐,看著臺上,那個叫布蘭特的人正是今天她要報道的民用航道巡邏處的最高主事官,軍階是上尉。雖然她不知道這裡的一切是否就是這裡慣有的情況,但是她依舊不能想像在這樣前端的要塞中竟然還有這種類似於地下搏擊黑市的地方。

  尤其是,現在應該是工作期間,林箋抬起手錶看了下時間。

  有些無奈,她總不能現在走上台去,把那個此時汗水滿臉的傢伙扯下來,告訴他今天有實習生報到吧。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44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2 上尉布蘭特

  她老爹竟然把她安排在這種地方,前一刻還是一副:多年不見,十分想念的樣子,下一刻就把她送到這種混亂地方。難道這種最雜亂的地方就是所謂的藏龍臥虎之地?看起來林元哲不像是個腹黑的人,林箋只能這樣想。

  出於無奈,林箋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仔細辨別著格鬥臺上那快被揍成豬頭的傢伙。哦,不對,豬頭的對手才是她這段時間的上司。

  布蘭特德尼雷爾,29歲,軍銜上尉,這個年紀才混到上尉,有點慘啊。但是似乎身手還是不錯的。林箋看著布蘭特腦袋向左一偏躲過對手的拳頭,而他自己卻跟著一矮身,一記勾拳擊打在對手的下巴上,對手隨著這記勾拳的擊中身體都搖晃了一些。林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隨著晃動髮梢上飛濺出的汗水。

  這應該是個原地球南美裔的人種,或者是原地球的南歐人,說不太清楚,林箋本來就不是很能分辨這兩種人,反正應該都是有拉丁裔血統的傢伙。他有著漂亮的巧克力色的膚色,身材高大,健壯卻不魁梧,屬於那種穿著衣服不顯山不露水,光著膀子能嚇到一群人的類型。

  不得不說,這個傢伙的身材真是讓人很羨慕啊……

  周圍傳來更加大的噓聲,這次噓聲的對象換成了布蘭特的對手。

  「席登!你連布蘭特都搞不定了嗎?你是被男人幹了嗎?哈哈!」

  被男人幹了……這種話在林箋聽來頗有些驚世駭俗,尤其是看著兩人的身材明顯不合適,布蘭特對面的那位叫做席登的傢伙,體型差不多快要是他的兩倍了。

  就看那位布蘭特上尉,將頭扭過來朝著聲音來的方向瞪過來,肩膀上聳起的肌肉帶著汗珠在格鬥臺上方的燈光下隨著轉頭的動作帶起一陣流動的美感。他甩了甩黑色彎曲髮絲上的汗珠,大聲笑駡:「你等著,我今晚就去幹你!」

  雖然笑聲很響亮,但是那笑容卻沒有到達那雙狹長的眼眸的深處。這個人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漂亮的深藍色濃郁的化不開一般。他隨便朝著林箋所在位置掃了一眼,林箋有種被刀鋒刮過的感覺。他注意到她了,林箋少見的感覺到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並沒有退縮,面對強硬的對手,她總是愈加的挺直腰背。

  只是那刀鋒般的目光卻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超過一秒鐘的時間,林箋便看到布蘭特重新將目光放回到他的對手身上。有種被輕視的感覺啊,林箋不動聲色,依舊看著在格鬥臺上的兩人。

  這一次,沒有用多久,布蘭特上尉就用如同暴雨般的攻勢將對手打得再無還手之力。一局終結,看著對手鬱悶的從地上爬起來,布蘭特則是斜倚在格鬥台四角的柱子上接過助手遞過來的煙咧嘴咬著煙頭笑著,是在嘲笑對手的笨拙。

  「別得意啊,早晚有天把你打成豬頭。」席登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布蘭特齜牙,卻沒有憤恨,只是有些不甘心。

  林箋突然發現,這個地方竟然有著舊式軍營的那種熱血感,也許莫里斯才是更適合這種地方的吧。要是他的話,可能更容易跟這群粗糙的男人們混在一起。

  布蘭特上尉終於抽完一根煙,接過他這場比賽贏下來的錢,將搭在格鬥台圍欄上的皺皺巴巴的軍裝外套搭在肩膀上,從格鬥臺上翻身而下,隨著眾人的歡呼聲朝著林箋走來。一時間,隨著他一步步的走近,林箋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而這個時候,那些原本將注意力放在格鬥臺上的眾人也發現了此時身體僵硬的林箋,一時間,林箋被「萬眾矚目」。

  「這個妞是誰帶來的。」

  林箋看著布蘭特站在自己身前,剛才大概是因為他的對手過於高大的原因,直到他站在身前,她不得不使勁仰起頭來才能看到對方的眼睛時,林箋才發現,這傢伙甚至比林默還要高一些。他是故意的!走到她身前這麼近的距離,幾乎將頭低成了九十度的俯視她,這種壓迫感,相當的強烈。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聞到了這個傢伙身上有著濃重的酒精味,這個時間,不但在玩格鬥,還喝酒!林箋覺得他把自己對於帝國軍人的感覺拉低了一百個等級。自她來到這個世界接觸的軍人都是高級軍官,難道帝國底層的軍人都是這麼一副德行?

  而他的這句話也成功的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剛才寂靜了片刻的眾人再度開始起哄。

  「這種妞也有人上嗎?哈哈哈哈,比黛絲蒂亞還要瘦啊。」

  「不是布蘭特你帶來的嗎?你不是一向都是這種品味的嗎?」

  起哄聲讓林箋覺得開始憤怒,而布蘭特眼中的不屑卻讓她有一種興奮的戰慄感,她從不怕被如此輕視,她甚至享受這種打敗這種愚蠢傢伙後那種成就感,這種人根本不可怕,將一切情緒這麼輕易展露出來的人怎麼能算的上可怕呢?

  林箋不再仰視他,平視著他胸口的位置,稍微後退了一步,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報告!我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學生,被派遣來實習,是來報到的。」

  「學生?」因為林箋後退的一步,布蘭特也不用把頭低成九十度角了,但是身高的差距依舊讓他微微的低著頭打量著林箋,不可否認,在剛才的一瞬間,他以為面前這個幾乎還不能稱為女人只能成為女孩的傢伙會被起哄的那些傢伙們嚇到而瑟瑟發抖,或者是憤怒的斥責他然後轉身離去。可是面前的這個女孩,她卻只是語氣平淡的說,她是來實習的學生。「有點意思啊,我這裡也有人來實習啊。」

  布蘭特咧咧嘴,轉頭看了看再一次安靜下來的眾人,隨便點了一個人:「夏利,帶她去訓練場,實習!」

  「訓練場?」被點到名的男子一愣,隨即也跟布蘭特一樣咧開了嘴,林箋朝著他看去,是個年紀不大的傢伙,算是這個地方極少數的此時身上還掛著軍裝外套的傢伙,雖然胸前一排扣子也是裝飾。軍銜上看,是個二等兵。

  雖然林箋沒覺得這個叫布蘭特的傢伙會真正把她當作實習生對待,但是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讓這個叫做夏利的傢伙這麼整她。一邊慢跑在跑道上,林箋忍不住想要罵人了。這是真正的露天跑道,林箋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幾乎沒有見到過了,在學校的時候訓練體力都是在模擬場進行,哪有這樣頂著強烈的恒星光在露天跑道上跑的,到現在為止,她已經跑了將近四個鐘頭了,幸虧是在之前學校的測試中突破身體極限,否則要是上一個世界的林箋大概就要死在跑道上了。

  一直到人造恒星緩慢的降落到地平線以下,林箋才得以從跑道上被放下來,這個時候,她就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布蘭特坐在民用航道巡邏處的控制室裡,雙腿搭在控制台上,沒有去看牆壁一側巨大的航道顯示屏,卻饒有興趣的看著此時正在跑道上緩步往下走的林箋。

  「這女人到底什麼來頭?還挺能撐,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什麼時候也有實習生來這了?」布蘭特一手拿著酒瓶,一手在控制台上按著。

  「她可是有大來頭的。」坐在一側的書記官從這布蘭特做了個鬼臉,整個民用航道巡邏處都是些不正經的傢伙。

  「哦?」聽到書記官的話,布蘭特並沒放在心上。

  「她是司令官閣下的女兒,小女兒。」

  布蘭特敲擊著控制台按鈕的手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年輕的書記官,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過了一會,他站起身將酒瓶放在控制台上,轉身朝著門口走去,一臉的敗興表情。「夏利,讓她在控制區待到實習結束。」

  此時的林箋坐在返回宿舍區的飛車上已經睡著了,一整天的高強度訓練讓她感覺像是回到一千年剛剛進入警校的那段歲月。她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身份,這種地獄式訓練只有一天就會結束,此時的林箋正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能熬過去。

  飛車到達宿舍區時,林箋身上被汗水打透的作訓服還沒有乾透,一天的時間就讓她原本不甚白皙的膚色變得更加的暗沉。只是在路上她看到了看起來比她還淒慘的夏麗芬娜。

  對面走過來的夏麗芬娜,一頭火紅的長髮此時看起來隨便的紮在腦後,有幾綹居然還散落在外面。她也看到了跟她同樣狀態憔悴的林箋,忍不住兩人同時苦笑了一些。

  這個時候正是晚飯的時間,兩人難得的並肩朝著食堂走去。

  「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累,難道後勤部也要進行體能訓練?」林箋將依舊有些潮濕的髮絲往後順了順。

  「體能訓練我倒不怕。這次我們跟隨著的是要塞補給船隊來的你知道吧?我現在跟著後勤官員在為要塞進行補給。那個混蛋補給官給我的任務就是在一個禮拜的時間裡,將各個部門的補給以及替換船隻官員統統做出報告,並且交出一份可以在最短時間讓艦隊出航的假設報告。」夏麗芬娜很少有這樣焦躁的時候,此時的她看起來有些焦頭爛額。

  林箋聽了挑眉看向夏麗芬娜,說不定,這次來要塞實習得到最大程度學習的就是她了,要知道,一支軍隊能在最短時間得到補給,那就是最大的優勢。後勤部,聽起來很悠閒,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各項工作的統籌規劃是相當繁瑣的,需要一個相當有能力的官員。這次要塞的補給工作,真的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這是個好機會呀。」林箋對夏麗芬娜表示由衷的羨慕。

  「我也知道這是個機會,別的不說,看著那群後勤官員蔑視的目光,我也要把這件事做好。」夏麗芬娜苦笑。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52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3 受賄

  就在林箋以為自己以後的實習日子都要在水深火熱中繼續下去的時候,沒有想到的時,僅僅是從第二天起,她就被扔進一個更無聊的地方——民用航道巡邏處的收費關卡。所謂收費關卡,在林箋看來簡直就是上輩子的高速公路收費站一般。只不過民用艦船經過關卡的時候不必將車窗搖下交錢,他們會通過打頭旗艦的前方接收裝置直接將數據經過掃描接通關卡的接收器,錢直接就打入。

  很是便捷。

  但是也就是因為便捷,林箋才覺得這裡真是沒勁透了。這個地方工作人員的工作就是坐在電子晶幕前看著對方發過來的通關證件,然後放行或者攔截。操作人員還有點事情做,而林箋的工作就是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操作。

  在最開始的幾天,林箋還能按捺下心中的不滿,做深沉狀一動不動的看著操作員。在這樣無聊的渡過了三天後,林箋也受不了了。她甚至開始有些懷念那曝曬在恒星光下的跑道。

  在這三天中,她實習期的上司——布蘭特上尉連個鬼影都沒出現在他該出現的位置。就這種消極怠工的行為,活該他這個歲數還是個上尉,林箋惡毒的想著。

  「很無聊吧。」

  林箋正胡思亂想著,身邊幾乎沒怎麼說話的女性操作員先開口了。她這樣說,林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在這裡待了也就三天時間,而這個姑娘不知道待了多少個三天了。

  「你在這做了多長時間了?」對方已經開口了,自己也不好不搭理,林箋權當打發時間了。真是悲哀,每天回到宿舍前的時間她都能看到夏麗芬娜面色憔悴眼睛卻熠熠發光,而莫里斯甚至都沒什麼興致搭理她一心撲在陸戰隊的訓練中。陸意涵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但是言語中對於總參謀部的恭敬也能看得出來得到了很好的教導。

  似乎每個人都在這裡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位置,而只有林箋,她到現在也沒有確定自己到底是來這裡幹嘛來了。她甚至猜測是不是林默在懲罰她那晚上打架,或者他根本不想自己進入軍界所以不給她真正鍛煉的機會。

  林箋有想過直接去詢問林元哲,但是陌生的「父女」關係讓她在心底十分抵觸接觸那位「父親」。這一點倒是和她一開始對待林默的態度有些相似。她有些下意識的回避這家人的關心,在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甚至很開心林梓和林弘對於她的不管不問。

  「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了吧。」

  「就一直這樣,每天坐在這裡?」在這樣一個小屋子裡,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些設備?林箋覺得自己絕對無法忍受。這個姑娘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怎麼能忍受這種工作。

  「我有休息日的,每七天就有一天的休息日。」女孩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份份外枯燥的工作,說話的時候帶著微笑一臉的恬靜。她的表情給人一種她很滿足有這樣一份工作的感覺。這讓林箋有些難以理解。

  「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份工作?」女孩平和的心態讓林箋略微急躁的心情也安穩下來。

  「在這裡我沒有別的能力可以養活自己啊。」說著這樣的話,女孩依舊帶著笑容,「我以前也想上戰艦的,但是重力場的測試不合格。」

  重力場測試不合格,那不就像林弘一樣,林箋想起第一天在家中吃晚飯時的情景,「姐姐」林弘對於自己不能上戰艦一直耿耿於懷,只能去後勤部門。「那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呢?可以回首都星啊。」

  「因為爸爸葬在這裡,我和媽媽要在這裡陪他啊。」說到這裡的時候,女孩低了一下頭,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懷念,「爸爸是軍人,兩年前在激戰地的巡邏中戰死,葬在要塞的軍人公墓。」

  一時間,林箋突然覺得有些不知道說點什麼,控制室內的燈光非常柔和,女孩有一頭柔順的褐色長髮,在燈光下散發著柔美的光澤。在這樣一個遠離要塞的宇宙空間中的孤零零的控制室裡,林箋覺得心中一片平靜。在控制台的一角,放置著一個小小的相框,裡面是開心的一家三口,在女孩沒有對林箋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甚至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小的相框。

  「那是你的父母?」相框中的女孩看起來還小,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花格子的大裙子,看起來很陽光的樣子。

  「是呀,那是我的爸爸媽媽。」女孩隨著林箋的目光看去,臉上露出笑容,嘴角處綻開一個小小的梨渦。「說說你呀?你來這裡三天,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瑪姬。」

  「我麼?我叫林箋,是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學生,被派來實習,分配給民用航道巡邏處,然後就被布蘭特上尉送來這裡。」林箋聳聳肩,看著瑪姬笑了笑,「雖然我現在開始覺得這裡不錯了,不過,我還是不知道在這裡我到底能學到什麼。我想布蘭特上尉大概是很討厭我,不想見到我。」

  想到布蘭特上尉這個人,林箋就是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他對自己那種不以為然的看法,本來是想讓她在大強度的訓練中知難而退,在得知她是林元哲的女兒後,又覺得她是個燙手山芋所以索性把她扔到這裡,至少在這地方是很安全的。

  「會這樣嗎?」瑪姬有些不瞭解情況,表情看起來很有些疑惑,「林箋,你是不是有些誤會了,布蘭特上尉是個好人。」

  「他是好人?」林箋看著瑪姬的表情,想起第一次見到布蘭特時那傢伙一副狷狂不羈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這孩子看起來份外的單純,大概是沒有見到過布蘭特的那個樣子。

  「不是的,我的這份工作還是布蘭特上尉為我爭取來的。」瑪姬看著林箋不以為然的笑容,卻堅持的搖了搖頭,「本來我們是要被送回首都星的收容處的,要塞補給方面並不輕鬆,所以要塞的編外人員都會被送回首都星。可是媽媽和我都不願離開爸爸,所以我去求了很多人,只有布蘭特上尉幫了我。」

  竟然還有這麼一段事,林箋倒是有些驚訝,想起那個布蘭特上尉,心裡覺得有些吃驚,想了想,覺得自己也許看人過於流於表面,雖然這人也許在軍中的作風不算好,但是現在看起來倒也算是個好人。

  正想著,卻看到面前的電子晶幕上開始出現光點,是有船隻要通過了。

  瑪姬顯然也是看到了,表情嚴肅起來,是要開始工作了。

  船隻行進的速度很快,沒用多長時間就到達了關卡處,電子晶幕上傳來了船長的畫面。

  「請出示通行證。」

  「是,是。」船長的表情有種近乎討好般的恭敬,林箋看著他額頭冒出的汗珠,下意識的皺一下眉頭。

  「你的通行證有點問題,少了一個印章。」瑪姬仔細的查看了掃描過來的通行證後,也皺起了眉頭,這個印章是聯邦政府出關時的最後關卡的印章,其實並不算重要,因為那只是個放行印章,前面的檢查關卡的印章都很齊全。

  「有這種事?」電子晶幕上的船長一愣,忙低了頭去查看通行證,在發現自己的通行證確實少了一個印章後,額頭的汗水就如下雨一般,慌得他不住的用手帕擦拭著汗水。「真是抱歉,可能工作人員的疏忽。這……能不能請通融一下,我們這裡是緊急貨物,需要按時送往費斯切拉星域,以後我們一定會注意這件事的。」

  在說話的空當,控制室對於所有船隻的掃描已經結束,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瑪姬有些拿不定主意,檢查沒有發現問題,但是印章卻確實少了一個可有可無的。

  林箋看著電子晶幕上的男人,按住了瑪姬將要按下通行按鈕的手,低聲在她身邊道:「還是通告一下上面吧,我覺得這個人不對勁,他太緊張了。」

  瑪姬轉頭看了看林箋,又看了看電子晶幕上的船長,也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份外的緊張,像是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在將船隊控制在控制區後便向上級報告了這件事。

  上面很快瞭解了情況,便將事情接了過去,這件事就這麼解決了,不管是瑪姬還是林箋都對這件事的後續不甚瞭解。

  直到林箋結束了一天的實習隨著航天機返回要塞才得知這件事的結果,而這結果也讓她大吃一驚。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瑪姬對她說過的話讓她覺得也許之前一直對於布蘭特這個人有些過於直觀,也許把話說開了,他會把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實習生。於是,林箋便在航天港下來航天機後直接乘坐飛車去了布蘭特的辦公區。

  進入三天前來過的地方,這裡照樣是一副頹敗的景象,看起來落魄的軍人們也想之前一樣沒有搭理她,所以林箋在走進布蘭特的辦公室之前根本沒人攔住她。

  所以林箋在推開辦公室的門時,裡面的人很是吃了一驚,而林箋自己也有些呆住了。

  辦公室裡不光有依舊將腿翹在辦公桌上的布蘭特和他站在一邊的副官,還有一個人,正是之前在控制室電子晶幕上看到的那個民用船隊的船長,而此時他正彎著腰將手中的一個大盒子恭敬的遞給布蘭特。林箋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還保持著彎腰的姿勢。

  這算什麼?長官受賄被她當場抓住嗎?林箋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她雖然覺得布蘭特是個不正經的長官,但是在聽到瑪姬的話後還是對此人有了些改觀,覺得他也就是混日子的軍人,沒什麼志向但也算是好人。只是今天這會這一幕讓她徹底的冷下了臉。

  「喲,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布蘭特卻完全沒有被當場抓住現形的自覺,混不在意的伸手接過此刻又是滿頭大汗的船長遞過來的盒子,隨手打開,裡面滿滿的珠寶讓小小的辦公室都光亮了一些。布蘭特挑了挑眉毛隨手從其中拿出一串珠子,遞向林箋,「都說見者有份,怎麼樣,要不要來一份?」

  林箋簡直震驚了,這傢伙在被她當場抓住受賄,還能這麼厚顏無恥的問她要不要也來一份。再說話時語調也不由的冷了下來,「不必了!我想我會將這件事直接向司令官閣下彙報!」

  林箋的話並沒有讓布蘭特變臉,他只是挑了挑眉毛,示意依舊站在辦公桌前就像是要哭出來的船長出去。在船長走出辦公室後,他放鬆了身體仰在寬大的椅子上斜眼看著林箋,「好吧,隨便你……我過我奉勸你,即便是在軍中,各地有各地的風氣。」

  「你這是什麼意思?作為民用航道巡邏處的執行長官,收受賄物,這算是一種風氣?」林箋簡直被氣住了,做這種事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簡直是奇葩啊。看他的意思,這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而上級好像還是知道的,還這麼容忍他做這種事情?林箋覺得,來到這個世界後的見到的一切都被顛覆了。

  在來到這裡之前,她一直在首都星,也見過不少的高級軍官,雖然有些是處於政治立場對面的,但是放眼望去,卻都是些將榮譽放在身前的人,即便是私下裡也許不會那麼乾淨,但是像布蘭特這樣毫無羞愧心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面對林默的強大氣場,林箋也自認為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但是面對著布蘭特,林箋卻開始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場面一時有些壓抑的沉默。

  倒是布蘭特的副官看到林箋此時的表情,有些覺得難辦,他看了看依舊滿不在乎的布蘭特,覺得還是自己出面解釋一下,「巴維爾船長雖然也會攜帶一些違禁物品,但是這也是上面允許的,是貴族們明面上要求的東西,所以軍部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這畢竟是違規操作,我們也就是給他們點教訓。拿到的這些東西也……」

  副官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牆上打開的電子晶幕打斷了,畫面上是接替瑪姬值班的控制室工作人員,此時表情有些嚴峻,顯然是有情況彙報。

  「什麼事?」布蘭特也懶得管林箋了,便把目光放到電子晶幕上。

  「有船隊要過港,雖然手續齊全,但是是生面孔。」接替瑪姬工作的人顯然是個老手,大概是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這才通報了布蘭特。

  布蘭特點了點頭:「把畫面切過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1:58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4 攔截走私(上)

  民用航道巡邏處出動了巡邏隊,林箋跟著其中的一艘,處於包圍圈的最右端。

  不久前,林箋也看到了前方傳來的畫面。這次要通過船隊的船長與之前看到的那個完全不同,言語間相當的從容,各方面手續也很齊全。

  但是布蘭特卻要親自來檢查,林箋明白他的用意。

  面上這麼鎮定,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有大問題。

  林箋本來以為沒自己什麼事,沒想到的是,在臨出發前,布蘭特又發現了她,還特定指了一艘船讓她管理。

  對於他的這種態度,林箋並沒有多想,至少這比起在訓練場上運動以及控制室閑坐要好太多了。

  每艘船都與布蘭特所乘坐的艦船保持聯絡,艦船控制區的電子晶幕一分為二,林箋坐在小型巡邏艇的主控座位上看著電子晶幕。畫面上的布蘭特依舊是一副怠惰的樣子,而對方的船長雖然看起來竭力保持鎮靜,但是此時額頭上也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看起來真的是有問題啊。

  「瑪姬,為什麼上尉對於走私的船隊會……」林箋想了想不知道怎麼用詞,受賄放行嗎?這個罪名似乎不小,可是不久前在布蘭特的辦公室中那位堂而皇之收受財物的傢伙看起來卻並不慌張,甚至有種理當如此的理直氣壯。

  「額……布林航運公司的貨物我們大多也都知道會是些什麼東西。那位船長顯然是第一次走這種船。」聽到林箋有些尷尬的問題瑪姬看起來比林箋還要尷尬,「他們公司的大多數貨船都要給一些通關費的。雖然也是走私,但是他們進口的貨物是上面需求的正規物品。」

  竟然是這樣!上面是指哪裡?皇室?貴族?軍部?

  林箋扯了扯嘴,想冷笑,最終忍住。回想起在布蘭特辦公室裡自己那種義正言辭的反應,林箋覺得自己真是有些犯傻。不過是上了幾天軍校,就被年輕軍校生看似正直熱情的表像給洗了腦。竟然就完全忘記了這是個什麼樣的政體。還有比存在了兩百年的帝制國家更藏汙納垢的政體麼?

  「那同樣是懷疑走私,為什麼上尉要對這隻船隊大動干戈呢?」意識到自己大概被布蘭特當成了思想單純的白癡,林箋此時的口氣也不能算好。

  「也不是所有的走私船都會通過的,事實上,允許通過的走私船並不多。都是之前通過上層達成一定協議的運輸公司。」像是感覺到了林箋的冷淡,瑪姬小心翼翼的回答。「星際間的走私可以是無關緊要的奢侈品,有時候也會是一些很讓人……讓人憤怒的東西。」

  「讓人憤怒的東西?」那是什麼?雖然已經算是很快的融入這個世界,但是對於一些偏僻的東西,林箋依舊認識不足。

  還想詢問一下什麼是讓人憤怒的東西,畫面上的布蘭特一臉不耐的站了起來。「不用廢話了,現在立刻放棄抵抗,我們要登船檢查。」電子晶幕上對方船長的畫面瞬間被掐斷,只剩下布蘭特的畫面,林箋明白這是己方主動切斷與對方的聯繫。

  「對方三十艘船,有兩艘武裝護衛艦,看他的口氣,我懷疑他們的運輸船也經過武裝改裝,大家注意點,一組正面,二組左側空域,三組右側空域,四組上層,五組下層,我們只有二十艘船,包圍圈放開。」

  林箋所在的艦船標號3-04,在布蘭特的安排下,應該屬於右側空域的包圍圈,按照牌號,這艘船已經處於所有船隻的最外圍。

  在包圍圈形成後,對方的船隊已經開始有些慌亂了,兩艘武裝護衛艦當仁不讓的衝到了最前方,船體兩側的炮臺已經伸了出來,船頭前方的防護盾也已經落下,布蘭特猜想的果然正確,那些所謂的民用運輸船船體上果然也被改裝了,船體外層的罩子被收入船體,露出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炮孔。

  情形有些一觸即發的味道,林箋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沁出了汗水。雖然之前在學校中也指揮過校際間的比賽,而且是萬艘以上的戰艦間的對抗。但是對抗再華麗再驚險,那也只是比賽,是另一種形式的玩鬧。可是這次卻不同,雖然她只是掌控著一艘艦船,還是一艘戰鬥能力處於最底端的巡航船,但是這卻是一場真正的戰鬥,會死人的戰鬥!

  林箋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瑪姬,船上只有她們倆真正屬於民用航道巡邏處,船上其他的人都是巡航船的操作者,他們並不隸屬於民用航道巡邏處,而是隸屬於艦船編制,所以做出指揮命令的只有林箋與瑪姬。

  瑪姬看起來臉色也有些白,她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但是在民用航道巡邏處待了兩年,她顯然比林箋更瞭解她的長官。所以,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她依舊勉強笑了笑:「別擔心,布蘭特上尉曾經在第四艦隊服役,也帶領過上千艘的戰艦。」

  上千艘的戰艦?那豈不是也算是艦隊的幕僚指揮了?林箋有些驚訝,二十多歲就能作為幕僚帶領千艘以上的戰艦,那可以算是相當有前途啊。怎麼會被送到這種養老的地方。

  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考慮的時間了,林箋看到,布蘭特用正面對抗的一組四艘船再加上位於上方與下方的兩組船將對方整隻船隊撕扯開來。

  布蘭特所在的主艦船依舊在對對方船隊通過電磁聲納傳送停止前行的通告,對方顯然並不打算束手就擒,如果是普通的走私船顯然不需要冒著被船體被擊沉的危險掙扎。現在就連林箋也看出問題了,這船上到底走私了什麼?她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並不包括走私物品的範圍,在她前世的記憶中也就兩種東西值得這麼大動肝火,要麼是毒品,要麼是軍火。

  但是在這裡顯然不適用,軍火這東西物理武器已經能要人命了,除非艦船作戰,個體的鬥毆用子彈或者粒子打在人身上的效果基本一樣。而毒品,就看之前的林箋一個十六歲的姑娘都能弄到這東西就能看出來,這東西流通的很氾濫,也許都不在管制範圍內。

  雖然思緒紛飛,但是林箋依舊指揮著3-04到達布蘭特佈置的區域,她所乘坐的這艘巡航船是第三組的最後一艘船,所以目前處於包圍圈右側的最右端。

  對方雖然不是什麼正規軍,但是經過改造過的民用船依舊有著不小的戰鬥力。在小規模對戰中似乎也有些章法,並不是一般民用船一旦遇到武裝打擊便開始慌亂無章。

  「可能是雇傭軍。」瑪姬站在林箋的身旁,小聲的說著,卻沒有得到林箋的回應,她轉頭看去,愣了一下。

  此時的林箋,站在電子晶幕前,表情嚴肅,嘴唇緊緊的抿著。

  瑪姬忍不住輕聲問道,「怎麼了?」

  「你看這裡。」林箋指著電子晶幕上位於地方最左側上方的兩艘船,「他們在緩慢加大動力,卻沒有提升速度,這是在蓄力,我想他們可能想要從我們的右端衝過去。不,不對,他們其中的一隻想要衝過去,另一隻,就是船頭掉向我們的這艘船,想要撞我們!」

  「什麼?」瑪姬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林箋大聲下令。

  「船頭左偏35度,最大動力,向前衝,立刻!」林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左移和後退都需要大幅度改變動力方向,而他們船頭雖然目前是對準右側的,但是再向右移動就會干擾到上空第四組船隻的行進位置。所以,目前唯一避開已經開始朝自己衝過來的艦船的方法就是加速向前。

  在林箋命令剛剛下達完的一瞬間,瑪姬看到對方的船頭已經朝著她們所在的3-04衝了過來。

  在3-04衝出去的剎那,對方的艦體已經擦著3-04的船身衝了過去。三組其他的船隻也發現了這艘船的意圖,航道巡航艦特有的擾亂功能開始發揮用途,強大的仿恒星風道干擾波由弱到強開始干擾這艘船的航向。

  而3-04雖然躲過了對方的衝撞,卻因為航行的方向衝進了對方三艘船的中間。

  「不要停,繼續向前!」感覺到船體似乎在減速,林箋猛地朝著操作臺踢了一腳,居然在這裡停頓!

  「剛才行駛使用了最大動速,這種巡航艦要提高到最大速需要使用裂變級動力爐只能保持一瞬間。再次啟動動力的話,要停滯五秒鐘……」看著林箋鬱悶的發青的臉色,瑪姬小聲的解釋,「我們也在申請更換艦艇,但是軍部……」

  瑪姬還沒解釋完,林箋的臉色已經不能再難看了。這時,整個船體突然震動了一下,林箋看向電子晶幕,覺得自己簡直是倒黴透了。

  「關閉船體各部門的閥門,包括駕駛室,武器室,動力室!主控室所有人立刻撤離,使用緊急通道,離開船體!」剛才的震動應該是對方的艦船強行與3-04接通,林箋曾經見到過莫里斯等人如何強行登上艦船。他們通過己方船體的力量使用直徑可以通過一人的高強度合金桶直接打通對方船體的外殼,在使用粒子束熔合槍將船體第二層合金殼打穿。

  他們想控制這艘船,將他們變成人質!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2:05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5 攔截走私(下)

  從主控制室的窗子那裡可以看到幾個小型的單座飛艇從艦船地步噴射而出,向著己方的船隊掠去,林箋這才放心了一些,瑪姬等人應該已經脫離危險了。說實在的,民用航道巡邏處就沒有幾個能打的人,就算是小規模的艦船作戰也是難為他們了,這裡可以算是一個容納軍隊中各種不合格者的天堂。不過,布蘭特也許可以排除在外。

  重重的腳步聲已經在門口外的通道處響了起來,林箋飛身躲到門後,隨手從身後抽出能量棍。這是陸戰隊最新配置的輕型戰鬥武器,莫里斯給她的。相比起戰斧而言,能量棍重量輕,又易攜帶,非常適合女性使用。更重要的是,能量棍在展開後,外表會立刻鍍上一層重離子能量波紋,功能有點像電棍,接觸後會立刻導致休克。

  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林箋仔細分辨著人數,應該是三個或者四個人。雙手握緊了能量棍,稍稍的舉過頭頂,林箋屏住呼吸。

  「嘭!」主控室的電子鎖被粒子槍整個融化,門被一腳大力踢開。

  率先衝進來的彪形大漢還沒來得及將主控室內的情況看清楚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倒了下去,而他委頓倒地的身體成功的阻擋了其身後的人。不過同樣的,林箋本來打算幹掉兩人的想法宣告破滅。

  而倒地男子身後的幾人顯然也發現了躲在門後的人,他們慌亂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小心,有埋伏!白癡路德被幹掉了。」

  但是他們的慌亂並沒有持續多久,不再關心倒地的人,他們甚至踏著那人的身體衝進了主控室。

  林箋迅速離開門口,反身躲在主控室正中間一排排的控制台後,並順手關掉了主控室的燈光。主控室一片黑暗,那群盜匪般的傢伙便又開始驚慌了。林箋扯了扯嘴角,就這種素質還學陸戰隊登陸艦船,這也就是她一個人,要是這艘艦船上的控制人員都屬於正規軍的話,早八百年就把他們全殲了。

  黑暗中,只剩下窗戶外聚攏過來的艦船上指示燈微弱的光線,林箋背靠著冰冷的控制台,將藏在髮跡間的小型紅外眼鏡帶上,屏住呼吸等待著對方的靠近。

  「懷特,你他媽的就不能把那該死的燈打開嗎?」

  那名叫懷特的傢伙顯然不知道控制室燈光開關所在的位置,林箋所乘坐艦船主控室採光屬於內壁發光系統,開關也是觸摸式,想要在一片黑暗中找到開關,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簡直是個廢物!」黑暗中有人咒駡了一句,那個剛進來就被放倒的傢伙讓這群人心生警惕,黑暗中閃起一束亮光,是有人打開了腕燈。在燈光亮起的一瞬間,林箋就地一滾,能量棍瞬間變長,借用身體的衝力,能量棍橫掃向亮起燈光的方向。就是在一剎那間,伴隨著一聲慘叫,腕燈的高度陡然變低,在跌撞聲過後,只看到腕燈的燈光晃動的掃著地面,照出淺淺的一片光亮,留下一大片陰影。

  「看來這個小小的民用航道巡邏處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我還以為這裡就一個布蘭特夠看!」再次的打擊之後,屋內瞬間沉靜了下來,林箋換了個位置躲藏。寂靜過後便聽到這個陰測測的聲音。

  就在林箋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控制室內居然燈光大亮。帶著紅外眼鏡的林箋瞬間被燈光晃得眼前發白,在迅速摘掉眼鏡勉力適應了光線後,林箋發現自己已經被一支粒子槍指住了腦袋。站在她面前面露得意笑容的傢伙是個高個子。這人看起來相當的消瘦,臉上甚至可以看到分明的骨骼,以至於看起來就像是個移動的人體骨架。在他身後此時正站著兩個氣急敗壞的男子。地上還躺了兩個,是之前遭到了林箋襲擊的傢伙。

  「你們控制了動力室?」雖然被粒子槍指著腦袋,林箋心中並沒有多少慌亂,這些人登船的目的是人質,所以目前她不怕被這些傢伙一槍幹掉。

  「膽子不小呀!」人體骨架得意的哼笑,他說話的時候帶著濃重的異域口音,讓林箋聽起來十分的彆扭,之前在學校比賽的時候她也與聯邦的學生交談過,聽著面前這人的音調,似乎有著聯邦特有的腔調。

  在主控室恢復了功能後,那人體骨架並沒有過多與林箋糾纏,示意身後兩人將林箋看管後,便逕自走向控制台,熟練的操作起來。

  沒有多久,林箋便看到了位於主控台前的電子晶幕上出現了布蘭特陰沉的面孔。

  林箋站在後面看到布蘭特掃了她一眼,她沖著他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真是好久不見,布蘭特上尉,看起來你在這裡日子過的也相當不錯啊。」佔據了上風,人體骨架似的男子甚至有心情與布蘭特聊天,「我們這等小人物生活不容易,哪裡有你們這些拿著納稅人的錢輕鬆度日的軍人能體會的,你平日也沒少收那些走私船的好處,今天就放我們過去怎麼樣?平時該有的好處我們也不會少你半點。」

  聽著人體骨架帶著濃重嘲諷的話,布蘭特的臉上同樣也露出了譏諷的笑容,「我怎麼過日子是我的事,就算我現在在這裡待著不怎麼好看,但是也比你流落到護送走私船要好的多吧,邦德連奇。再說了,什麼樣的人我該放行什麼樣的人我不能放,這些我相當清楚。不管怎麼樣,今天你不要想從這裡通過!」話到最後,布蘭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狠勁。

  林箋默不作聲的看著布蘭特將這一通挑起火氣的話說了出來,卻在前方的邦德連奇低頭思考的一瞬間,看到了布蘭特看向自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的表情。心裡一動,林箋繼續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腦子裡卻開始盤算目前的情勢。

  這個叫邦德連奇的傢伙似乎與布蘭特是舊識,而此時身後站著的兩人應該是這傢伙的手下。如果能制住邦德連奇,也許可以將局勢扭轉過來。

  布蘭特的話顯然有些激怒了邦德連奇,後者對於布蘭特無視人質的表現感到憤怒。在微微思索了一下後,邦德連奇一把將身後的林箋拉到了面前,手中的粒子槍指在林箋的太陽穴位置。

  就在拉扯的過程中,林箋突然雙手抓住邦德連奇的胳膊,身體陡然後仰。邦德連奇在突變中竟然慌亂開了一槍,林箋的後仰順勢避開了粒子光束,任憑粒子束打在控制室的牆壁上,光感牆壁瞬間黯淡下來一大片。

  接著後仰的姿勢,林箋左腳狠狠的踢中邦德連奇的脖頸,脖子遭到重創,邦德連奇的臉瞬間痛苦的扭曲起來,一隻手捂住脖子,整個人因為痛楚甚至彎下了身體。林箋翻過身迅速移到對方左側,劈手奪下對方的粒子槍。就在這一瞬息的時間裡,雙方的位置竟然從頭到尾掉了個個。拉著骨架似的依舊直不起腰的邦德連奇,林箋背靠牆壁看著剩下的兩人,沉聲:「不要亂動,否則我一槍打掉他的腦袋。」

  那兩人早就因為之前的變故呆住,此時看到邦德連奇被對方指住腦袋,一時間更加的茫然。他們本就是受雇於邦德連奇,工作只是護送船隊到達銀河帝國,與邦德連奇以及船隊並沒有更一步的交情。此時此刻,如果奮起反抗,恐怕會被一擁而上的帝國軍人打成篩子,甚至被丟進茫茫星際也不得而知,倒不如此時束手就擒,也不是什麼大的罪過,頂多被引渡回國蹲幾個月的監獄而已。想到這裡,那兩人將手裡的槍械扔到了地上,表示不會進行反抗。

  大張旗鼓的圍剿工作竟然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結束了,剛剛站在布蘭特身旁還看著他們的長官一臉鐵青的官兵同樣也看到了之前林箋奪槍的那一幕,直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

  =====================

  慶祝的派對已經到了尾聲,林箋手裡提了一瓶酒走出民用航道巡邏處的小食堂,天空晴朗而靜謐,絕大多數的時候,這個要塞的晚上都被人工做成晴空的模樣。雖然是人工所為,但是在林箋眼中,這片星空其實與千年前並無差別。

  想起今天的日期,林箋這才想起,今天,居然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一周年的日子。

  不遠處民用航道巡邏處辦公室的那棟二層小樓上似乎正有人在對月獨酌,林箋笑了笑。從剛才就發現布蘭特自己偷偷的溜出食堂,原來是在這裡裝風雅。想起她第一次見到這傢伙時他汗流浹背揮舞拳頭,滿嘴的污言穢語,實在不能想像他還有這種落寞的時候。只是想起之前父親對她講述的布蘭特的過去,林箋心下也有些黯然。這個傢伙也有不能向外人道的苦澀。

  布蘭特坐在地上,倚著巨大的衛星接收器外殼,兩條修長的腿大喇喇的搭在地上。他抬頭看著星空,臉上有些晦暗。右手緊握著一個酒瓶,而在他的身旁,幾個已經空了的酒瓶東倒西歪。

  林箋走上二樓的平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她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走到了他的身邊,也倚著衛星接收器,坐了下來。

  人工星圖所模擬的銀河看起來那麼清晰,坐在樓頂似乎伸手可觸。

  在這無垠的星空宇宙中,竟沒有一個人與她相似。都說繁華過後只餘一地殘桓,在熱鬧過後,也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人,為什麼會有軟弱的時候呢?」討厭這一刻的軟弱,林箋不自覺的低聲問道。

  「面對星空,人都會覺得自身的渺小,就會生出軟弱之心。」一陣寂靜後,布蘭特低聲道。

  「怎麼能克服呢?」

  「無法克服,正是因為有畏懼之心,才會讓自己不斷變強。」

  「如果累了怎麼辦?如果找不到方向呢?」

  「那就在心裡蓋一所房子,它可以讓你休息,也能為你指明方向。『軟弱』的人,心底裡都有座房子,裡面住著有些人,可以讓你依賴。」

  林箋轉頭看著布蘭特的側臉,他依舊眯著雙眼,看著頭頂上無垠的星空。她甩了甩頭,露出笑容,「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我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學會依賴,總覺得習慣了依賴,人就會走向軟弱。難道我竟然是把這一切都搞反了麼?」

  「你這樣想也對,畢竟人和人所處的環境不同。先不說這個,今天下午司令官閣下找我談話,我現在倒是很好奇,將軍家的小女兒,上面據說還有個帝國最年輕將軍的哥哥,為什麼你也會走這條路?我聽司令官閣下的意思似乎並不希望你進入軍界。」結束了關於軟弱的話題,布蘭特結束了剛才半死不活的狀態,直起身來轉頭看向林箋,言語間竟真的有些玩味的探究。

  「只是覺得這條路很適合我。」聽到布蘭特的話,林箋笑了笑,並沒有往深處回答,他們還沒有那麼深的交情讓她說的更深入,況且這話也不算是敷衍,她是真的覺得喜歡這條路。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2:13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11 AM 編輯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6 孤獨

  這一次民用航道巡邏處攔截走私的行動驚動了要塞的上層,幾乎所有人都在很短的時間內得知了在民用航道那片狹小的空域內進行了一場艦船級別的對抗。在林箋等人返航後,以前總是人際寥落的民用航道巡邏處聚集了一大批人,可見這裡的巡邏隊有多久沒有真正的辦過什麼事情了。

  實習生大概也都知道了這一次的事件,十個人除了林箋以及被分到後勤部的夏麗芬娜,所有人都被派往了實戰部門,但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被分派到民用航道巡邏處的林箋遇到了實戰的機會。雖然這次事件根本談不上戰爭,甚至連邊境上的小摩擦都算不上,但畢竟是實打實的對抗。

  林箋在剛剛下艦船後就看見了等在航天機旁的莫里斯和夏麗芬娜。

  這一對的組合有些不常見吶,林箋走了過去。「這是在迎接我?」

  「就憑你那拙劣的表演?」莫里斯對林箋的話嗤之以鼻,但是他眼中的光芒明顯與他的話不相匹配。倒是夏麗芬娜相當直接,不過她的問題也很尖銳,「走私的貨物到底是什麼?」

  林箋有些詫異的看了夏麗芬娜一眼,雖然在事情結束後回到總指揮船後布蘭特並沒有特意說明這次事件的保密性,但是想起自己看到的那所謂的「走私品」,林箋的臉上還是有些不好看。她沒有直接回答夏麗芬娜的話,而是越過兩人慢慢的向前走。

  林箋沉默的行為讓兩人也覺察出不同尋常之處,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一同跟了上去。直到走出航天港呼吸到了自然的空氣,林箋才長長的呼出了心中的濁氣。

  「我覺得我可能會很長時間不能忘記今天所看到的東西。」天色已近傍晚,遠處人造恒星與記憶中傍晚的夕陽一模一樣。她突然想到在首都星的國家博物館見到法萊寧時的情景,他的那些關於人類對於異族話此時竟然清晰的印在腦海中。

  【多奇怪,地球上的每種生物都有其天敵的存在,唯有人類沒有,從沒有什麼,真正的威脅到人類的生存。他們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鋒利的獠牙,沒有翱翔天際的能力,可是卻牢牢的統治了地球上萬年。不知道那個叫做上帝的神,會不會後悔創造了人類,後悔沒有在創造人類的同時給予其一個天敵。】

  雖然他的話中只是將人類視為了地球時代上其他物種的天敵,但是此時此刻此種情形下,林箋竟然覺得自己體會到了法萊寧那時語氣中對於人類那種想要隱藏卻又想要表達的恨意。

  當時,在將對方船隻完全控制住後,布蘭特示意她跟著檢查員一起去查看走私的貨物。能讓巡邏處一下子出動幾乎所有的三十艘艦船,林箋想到了這次走私的貨物可能很不尋常。但是當存放著「走私貨物」的倉庫門被打開後,她還是被面前的情景震驚了。

  這是艘中等量級的民用運輸貨船,比起動輒三四百米的戰艦來說其實很小,長度只有兩百米左右,但是卻有著相當於半個舊式足球場大小的倉庫,在偌大的倉庫中竟然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一些「生物」。

  之所以使用「生物」這個名詞,是因為林箋不知道面前這些在打開艙門後便慌亂不堪滿倉庫亂飛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

  饒是她心理素質良好,當時也禁不住轉頭看向站在身邊的檢查員。而身邊這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檢查員同樣也是表情凜然。

  「這到底是什麼?」林箋對於對方的沉默有些不耐。

  「這是『希庫人』,」檢查員先看了一眼林箋,在發現對方真的是對這種物種毫無所知後又解釋了一句,「兩百多年前在聯邦外圍至大希庫星域間發現了有生命體的行星,當時發現的生命體與人類同屬碳基生命,屬於弱C級智慧體,當時這一發現曾經轟動一時,畢竟這是第一次在外星域發現與人類相似等級的智慧體,並且他們的結構組成與人類都有一定成的相似。當時聯邦科學院將這種物種命名為『希庫』。」

  聽了解釋後,林箋無語的看向倉庫,這些弱C級智慧體相比起人類的C級只是差了半個等級,這表明這種物種成年體的智慧大概相當於人類五六歲孩童的水平。這已經是智慧物種了,聯邦竟然公然走私智慧物種了!

  這些「希庫人」身高比起正常的人類矮小一些,大概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有著與人類相同的軀幹四肢,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腦袋看起來稍微狹長,每一個都有著尖尖的下巴,相比起人類而言他們的眼睛看起來大的有些不成比例,金黃色的眼球讓林箋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們皮膚瑩白的近乎透明,「手掌」與「腳掌」相比起人類小了很多,看起來這兩個部分的作用似乎並不與人類相同,至少他們幾乎在地上站不住,只能靠扇動背後四片淡青色的猶如蜻蜓一般的翅膀勉強控制平衡。此時除了少部分的「希庫人」還能靠著翅膀面朝著牆壁穩住身體,大部分的「希庫人」都已經倒在地上低聲的發出尖細的聲音。

  等等!剛才檢查員似乎用了兩個稱呼,一個是「希庫」一個是「希庫人」!難道這兩種稱呼還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林箋轉頭看向檢查員,此時他已經開始通過手腕上的通訊器與總艦聯繫,表情相當的嚴肅,同時在那張嚴肅的面孔上,還能看出那種毫不掩飾的厭惡。

  「是!上尉,在船上的果然是β級基因改造希庫人!是的!人類基因大概占到百分之六十左右!數量是一百三十七。」

  檢查員的報告讓林箋更加的毛骨悚然,這些物種居然是人類與外星物種的改造體!這大概是除了她來到一千年後聽到見到的最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檢查員將情況彙報完畢看著執行人員開始清理庫房後便看到站在一邊的林箋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的站在那裡,雖然聽說是帝都有名軍校的高材生,但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當下便有些忍不住問道:「你還好吧!」心裡也有些埋怨布蘭特,這種貴族女孩子留在航道控制處就好,把人帶到這裡做什麼,這要是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司令官不知道會不會怪罪他們。

  「這些『希庫人』送到帝國要做什麼?他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檢查員聽到林箋的問題後,面色有些古怪,吞吐了一下,看到林箋雖然蒼白但是堅定的臉色,歎了口氣回答,「這些都是送往帝都給一些高等貴族的,你知道,那些貴族總會有些異於常人的喜好。在當初發現大希庫星域物種後不到一百年,聯邦的一些人就實現了對他們的基因改造。這些經過改造的希庫人為雌雄同體,他們的性器官比起人類女性……」說到這裡,檢查員實在是不好意思解釋清楚,反正說到這種地步,也是可以明白的,「他們被製造,並且送往銀河系各處就是為了讓那些貴族狎玩。」

  雖然從對方的貨船上下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林箋想起檢查員的那些話忍不住依舊是一陣噁心。一邊的莫里斯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也有些擔心了。

  「你到底看到什麼了?」言語間已經有些急促了。

  「莫里斯,你知道『希庫人』嗎?」想到莫里斯也是帝都貴族,而且他在男女關係的風評上可以用聲名狼藉來形容,林箋猛然抬頭看向他,心中有些忐忑。

  「希庫人?」莫里斯一愣,隨即看到了林箋晦暗不明的臉色,一時間明白了她在船上看到了什麼,臉色也有些不好,「我曾經看到過一次,是在洛尼亞․馮․西米拉斯的生日派對上。我跟他的關係說不上很好,但是他的父親西米拉斯伯爵與我老爹是關係不錯的朋友,我當時也是閑著無聊就去參加派對,沒想到他會弄來這麼噁心的東西。」莫里斯回憶著當時的情況,顯然那回憶說不上美好。

  莫里斯的回答讓林箋鬆了口氣,如果這個傢伙也是屬於對那種生物有特殊愛好的人之一,她實在是沒有信心能跟他做朋友,恐怕連這麼心平氣和的說話都辦不到了。

  「這些帝國的蛀蟲!」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夏麗芬娜蹦出了這麼咬牙切齒的一句話,讓林箋與莫里斯一愣,看到兩人驚訝的面孔,夏麗芬娜冷笑一聲,「你們知道一個『希庫人』要多少錢嗎?我聽說一個成年『希庫人』在走私販手中的價格是七百萬帝國馬克。今年年初首相大人頒佈皇帝陛下的敕令,要求帝國有番地的伯爵以上的貴族繳納番地稅用以偏遠星域居民的開發保證金,但就這每年一百萬帝國馬克的稅金他們都不願意繳納,直到現在依舊在財務省糾纏。這次送往前方最重要要塞的補給比起去年也少了一些,我聽要塞補給官說,近年來,補給每年都比上一年數量少,就連品質也差了很多,就連船塢送來的新型軍艦裝甲也沒有以前厚!帝國財政已經到了這麼嚴峻的地步,那些貴族依舊想著如何玩樂獵奇。」

  對於夏麗芬娜的話,莫里斯有些不以為然。夏麗芬娜的哥哥雖然是軍中新貴,但卻是出身平民,她的家庭也只是普通的小市民家庭。而莫里斯則是正經帝國貴族出身,兩個階層間的差距即便是林箋這種意識中全民皆平等的人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雖然貴族間奢侈的生活與林箋無關,但是林家一門都身處軍界,財政上的短缺必然造成軍費的不足。和平時期也許可以糊弄過去,但是一旦開戰,吃虧將會是戰鬥在前線的軍人。

  想到這裡,林箋心中不免有些黯然。

  看著與宇宙星空完全一致的模擬星空,不遠處的布蘭特依舊斜倚在那裡。在民用貨船上看到的生物,傍晚時與莫里斯,夏麗芬娜的對話,以及布蘭特最後問的關於為什麼踏入軍界的問題。一環一環,讓她有種內心的憋悶。

  「走了。」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情此時卻漸漸的壓抑,林箋站起身跟布蘭特打了個招呼便下了樓,朝著自己的實習生宿舍走去。

  雖然走回宿舍幾乎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是心情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改善,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讓她原本覺得自己已經適應這個世界的信心微微的有些動搖。也許再怎麼努力適應,內心深處,對於這個世界依舊很難有完全的歸屬感。

  孤獨這種情感,在疲憊的沒有力氣防備的情況下,便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湧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2:25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7 林默的回憶

  德奇沙斯要塞作為前端最重要的軍事基地,駐守幾萬名的士兵,士兵宿舍向來不甚寬敞,而每年接待實習生的數量也有限,所以單獨給實習生們安排的宿舍條件也相當的簡陋。十平方米的空間,除了一張床,一個簡易的衣櫃,再加上一個書桌便再無他物。

  林箋此時就和衣仰躺在宿舍內的單人床上,雙手枕在頭下。床頭燈散發著不怎麼明亮的光芒。雖然已是深夜,而且經歷了一場戰鬥,但是林箋此時依舊沒有什麼睡意。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的時間了,渡過了最初的驚懼與茫然後,她在這個新奇的世界中發現了以前曾經只在電影中見到的壯麗幻想,發現了那原本遙不可及的盛宴仿若伸手可觸,這一發現讓她蒸騰起滿腔的熱血。可是在沸騰過後,她卻又開始處於這樣一個茫然若失的境地。

  她憧憬過星際的航行,現在已經經歷過了,也許是因為只是單純的航行而沒有真正的外星域探索,所以覺得有些乏味,遠遠沒有想像中的那番壯闊嘹亮,在她周圍所有的人都將星際間的穿梭當作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只有她曾經滿懷激動,此時看起來,豈不是正像一個從山村中出來的鄉巴佬第一次坐飛機的感受。

  她也曾憧憬過星際艦隊的戰鬥,可是現在卻有種被壓制的壓抑,戰鬥的目的是什麼呢?為了帝國那些已經腐敗到了極點的蛀蟲們維持他們腐化的生活麼?為了讓人類繼續摧殘銀河系繼而將觸手伸到外星域?

  人生的重心到底在哪裡呢?

  林箋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處在了一種矛盾的境地中。

  每個人在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後,不僅僅是作為個人存在於世界上,同時也存在於一種社會關係中,而這種社會關係來自於他的家庭。從而在一出生時便會被強加上一種社會定位,這來源於家族的期望,周圍人的影響,以及自身在成長過程中的感受。這種被強加上的社會定位雖然有時候被很多人看做是一種束縛一種枷鎖,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它讓大多數人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也許是成就大事,也許是光耀門楣,也許僅僅是衣食無憂,但是它的確給了每個人前進的動力。

  而她自己呢?她在這個社會中這個世界上的定位是什麼呢?她這段重新開始的人生的重點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林箋,宿舍中有著堪比星際間的寂靜。慢慢的林箋縮起身體,雙臂環抱著曲起的膝頭,一抬頭便能看到幽黑的電子晶幕上反射出自己畏縮的模樣。

  林箋慢慢的伸出手,從手腕上的通訊器中翻著通訊頻段,卻發現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了,但是通訊錄上依舊只是寥寥數人。前端要塞因為使用的是人工恒星,所以時間上與帝都屬於同步,並沒有時差。

  此時是淩晨的一點鐘,帝都應該也是。

  林箋按下了陳靜蘭的號碼,卻被告知對方通訊器已關閉。是在睡覺了吧,那個傢伙自律的嚇人,這個時候大概已經在熟睡了。不知道卡捷琳娜過的怎麼樣,在新生賽時林箋的那個副手似乎對卡捷琳娜相當有好感,卡捷琳娜似乎還跟她抱怨過不知道怎麼拒絕那個看起來相當內斂的男孩。

  看著已經被翻了個遍的通訊錄,林箋猶豫了一下輕輕的按下了林默的號碼。靜謐之中,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突然有種向林默坦白一切的衝動!或者說是破罐子破摔?在這一刻,她想知道如果她不是林箋,那麼她的人生道路是不是會截然不同,沒有家族的幫助,沒有一個要塞司令官的父親,少將的哥哥,她是不是會走的如此順利,或者可以說如此光芒四射。

  電子晶幕上顯示出了波段正在連接的標誌,林箋看著那或長或短正在調試的波段,感受著打鼓似的心跳,腦海中的理智告訴她趕緊關掉通訊器。也許是因為距離過於遙遠,通訊波段的接通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就在林箋承受不住巨大心理暗示的壓力要關掉通訊器的時候,電子晶幕一閃,林默的畫面已經出現在了電子晶幕之上。

  林箋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電子晶幕上的林默,原本想要關掉通訊器然後蒙頭睡覺的打算被林默的出現完全的打斷了,一時間看著林默皺著眉頭的樣子,她竟然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些什麼。

  「還沒有睡?」林默的話敲醒了發呆的林箋。

  林默依舊在辦公室中,坐在辦公桌後,仿佛是自己的通訊打斷了他的工作,在問了一句話後,他正用修長的手指重重的揉著眉心。

  「是啊,發生些事情,一時間睡不著。」

  林箋的話讓林默注意了起來,他放下了揉著眉心的手,看著坐在床上雙手依舊抱著膝頭的妹妹,她將頭歪著枕在放在膝頭的手上,少女的姿態似乎很久不曾出現在她的身上了。據說人在感到受到威脅或者緊張的時候就會做出這種雙手抱膝的姿態。

  「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嗎?」

  電子晶幕中傳來的柔和的聲音讓林箋驚訝的抬起了頭,林默居然會用這麼柔和的聲音說話麼?林箋打量著電子晶幕中的人,林箋一時間甚至想到這是不是林默樣子的辦公機器人。只是這個怪異的念頭很快便被打消了,電子晶幕中的林默依舊是那個看起來莊敬自持的男子。即便是在深夜,他的軍裝依舊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就連風紀扣都繫的好好的。

  「今天跟著緝私船發現了一船的『希庫人』。」林箋猶豫了一下,才問道,「你知道什麼是『希庫人』嗎?」

  林默沉默了一下,他是個相當敏銳的人,在林箋問話同時,他就發現了那目光中忐忑的審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他不太確定林箋那份審視處於何種姿態。

  林默低下頭,右胳膊支撐著額頭,拇指輕揉著太陽穴,試圖將大腦的運轉從剛剛結束的軍部會議上拉回來,以便於自腦海深處尋找那個有些熟悉的名字。

  「希庫人……」林默皺起眉頭,決定無視林箋眼中毫不掩飾的審視,「聽說過,但是想不起來是什麼物種,似乎是一百多年前聯邦外星域發現的物種。」

  聽了林默的回答,林箋點點頭,身體放鬆了許多,想起在倉庫中看到的希庫人,心中又是一陣噁心,「那是一種人類與外星物種配型的產物,據說帝國有一些貴族喜歡豢養它們作為禁臠。」

  在說完後,林箋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林默重重皺起的眉頭,他站起身,走到辦公桌與電子晶幕間的長沙發上坐下,為自己點了一根煙。「因為這件事,所以心情不好?」

  也許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根本不值得為此輾轉難眠,或許如果林箋告訴他為了這件事她不僅失眠而且動搖了一直以來的志向,恐怕他甚至會啞然失笑吧。

  「十二歲之前,我一直住在位於莫林北克星系的索爾方星。」一陣沉默中林默卻首先打破了寂靜,竟然是說起了自己的往事,林箋驚訝的看向他,卻看到他沖著電子晶幕笑了笑。

  「外祖父一家住在那裡。那時候,父親還是第三艦隊的指揮官,因為紫羅蘭星系長達二十多年的恒星風暴週期,所以邊境一直有想趁此機會救出政治犯的暴動,而且宇宙海盜也在那段時間大規模的聚集在那裡,所以父親在紫羅蘭星系周邊駐紮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因為距離過於遙遠並且航行困難,所以我從三歲到十二歲之間都是住在索爾方星。去索爾方星的時候我還只是個懵懂的孩子,離開時已經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並且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是個很沉悶的人。」

  「你現在也很沉悶。」雖然平時林默很少說這麼一大段話,但是他的敘述表達能力卻很不錯,林箋就如同聽故事一樣沉浸在了那聲線略低的嗓音中,在聽到林默說自己曾經很沉悶的時候,便立刻追加了一句。

  「是嗎。我還以為我已經改善很多了。」林默笑了笑,繼續道:「十二歲那年,父親調回首都星阿斯切特星,便讓我回家。我自己搭乘上了從莫林北克星系開往首都星的民用船。在距離阿斯切特星還有三次空間跳躍的時候遇到了空間震顫,被傳動到了一個無法通行的區域。那是一片死地一般的空域,艦船無法航行,所有儀器都因為嚴重的電磁干擾而無法運轉,甚至連通電都無法做到。整個世界一片黑暗,是一種絕對的黑暗。」

  絕對的黑暗……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遙遠的記憶因為時間的流逝已經漸漸的被他遺忘,那曾經深入骨髓的恐懼也一點點的淡漠。只是,如今回想起來,卻依舊讓人不寒而慄。林默看著林箋,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出生,而如今卻坐在遙遠星際的另一端,滿臉緊張。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2:34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8 堅定信念

  「後來呢?」看到林默將煙蒂在煙灰缸中掐滅,林箋等不及的問道。

  「後來就被救出來了啊,否則我怎麼會坐在這裡。」很少在弟弟妹妹面前表達情感,況且是講述恐懼的內心,林默沒有將在恐懼中掙扎的那十天詳細的描述,而是直接說出了結果。

  林箋一愣,隨即有些無語,要求林默詳細描述內心的恐懼似乎確實有些為難他。然而,她終究還是不死心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無法忍受黑暗,同時,不敢登上艦船。」

  「不敢上艦船?」林箋驚訝,「去星艦學院怎麼能不上艦船,而且空域間必定是黑暗的啊!」

  「在發現了我的情況後,父親帶著我去了極地星,一開始我並不承認恐懼黑暗與艦船,但是在去往極地星坐船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壓制住心中的恐懼,表現就是無法入睡,無法進食。」看到林箋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的聽著,林默覺得原本堅固的內心似乎被什麼慢慢侵入。

  也許是性格使然,他一直很抗拒被人窺探內心,更遑論自己將內心剖白在別人面前,所以他一直沒有什麼朋友,多年的從軍生涯中也只有格蘭夏爾和愛德華兩個好友。可即便是他們,也不知道他曾經有一段根本無法走上艦船的歲月。

  對他來說早已習慣自己一個人擔負一切,他認為自己沒什麼不能承擔的東西,這一方面來源於自信,而就像是事物總有兩面性一般,這種性格同樣來源於一種對世界的不信任感。幼年時獨自長大,少年時失去母親,現在回想起來,即便是在母親在世的那兩年,他也從來沒有快樂過。那個時候母親的病情已經開始逐漸發作,再加上後一年懷孕,整個人已經變得喜怒無常,而漸漸減少的溫柔也多是給予了那對未出生的雙生兒和年幼的弟弟妹妹。

  林默仰倒在沙發柔軟的靠背上,手掌覆在雙眼之上,修長的手指擋住了深藍色的眼眸,也將那突然不受控制流露出來的疲憊掩藏。

  這些歲月一點點在他身上留下的傷痕,林箋不會知道,甚至林梓林弘也不會明白。他也不願他們知道這些瑣碎發黴的情緒,他只願做他們可以擔負起一切的大哥。

  可是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晚,原本只是因為不擅開導而說出自己親歷往事的林默,在對面那雙認真注視的眼睛中辨察出了她對自己的同情。這發現並未讓他惱怒或者羞愧,相反他卻感到了一種久違了的輕鬆與暢快。

  原本因為公務引起的煩躁此時已經不翼而飛,林默放下遮擋眼睛的手掌,看著電子晶幕中林箋此時已經變得小心翼翼的表情。

  「我以為你哭了。」林箋說出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林默是誰?他是宇宙間第一鋼鐵戰士,怎麼會有眼淚這種東西,而此時他完全沒有水光的深藍眸子也說明了自己剛才的話就是天方夜譚。可是在林默剛才擋住眼睛的一剎那,她覺得林默似乎卸去了那時時刻刻繞在身周的強大氣場。他此時安靜的坐在那裡,目光中帶著斷續的思索,講著自己的故事。

  林箋的話讓林默只是哂然一笑,「堅持著抵達了極地星後,父親帶著我去了極地貝的採集場。我們兩人就像是單純的觀光客一般,沒有隨行人員,只是背了背包。極地星常年溫度遠低於冰點,每個恒星公轉週期內只有五十天左右的時間接近冰點,那些世代以採貝為生的採貝人就是在那個時候穿過將近十米厚的冰層去沙地底層採集極地貝。雖然溫度升高是採集極地貝的必要條件,但是溫度的升高也讓冰層變得不是那麼結實,我在那裡待了將近十天的時間,每天都會聽說某個採集點冰層坍塌,所以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但是他們對隨時可見的危險卻並不在意,或者說並不恐懼,他們認為這就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雖然現在早已不是幾百年前動盪的時代,也沒有必要繼續這種危險的工作來維持自己的生活,但是他們卻一代一代的在這偏遠的行星上進行著日復一日的工作。

  在我們離開極地星的前一個晚上,父親跟我談了一次。他說,恐懼這種情感,是個人就會有,只不過是多少,對象的問題。有的人恐懼的事物是在平時的生活中完全可以避開的,那麼逃避就顯得不是那麼可恥。但是,如果當你所恐懼的事物是一座橫亙在人生前方的大山時,你能做的就是要麼蜷縮在山腳下,要麼翻過它。」

  仔細想了想林默的話,林箋搖搖頭,「但是我並不恐懼。」

  「不,你只是沒有認識到。」林默同樣搖了搖頭,「我認為你跟我當初的情形有一些相似之處,所以我才把這個故事告訴你。我們害怕的都不是事物本身,黑暗,戰艦或者希庫人。讓我,讓你恐懼的都是對於未來的茫然。我因為對於黑暗和戰艦的恐懼導致了對於未來軍事生涯的擔心。而你因為今天見到的事情所以對於自己的選擇產生了疑惑,你害怕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是沒有價值的。」

  一語中的!林箋目不轉睛的看著林默,臉上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林默說出了她無法闡述本質原因的問題所在。

  「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想要走這條路真正的原因了麼?」林默卻並沒有給林箋喘息的機會,接上了一個讓林箋不知道如何回答的犀利問題。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妹妹,那麼對於未來的選擇可以有很多種解釋。生在武將世家,從小耳濡目染可算是一條,背後有靠山前途光明也是一條,最不濟肉麻點崇拜大哥更是一條。可是,對於林箋來說,這些從來不是理由。

  林箋抬頭與林默對視:「或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但現在不是時候,請原諒我現在的保留。」這個問題林元哲問過,布蘭特問過,她都沒有回答。雖然與林默相處的時間更長一點,但還不行,他們之間還遠未到可以將這個秘密說出來的關係。

  「或許你說的對,我對於未來確實產生了迷茫,但這並不是出於對未來的恐懼,而是我的價值觀取向碰到了壁壘。我無法解釋這一點,但是我認為你能理解。我相信你跟我一樣,踏上戰場不是為了維持那些貴族們腐敗的賴以寄生的王朝!」

  林箋的話音剛落,林默便猛地站了起來,大步的走向電子晶幕,臉色倏地沉了下來:「我警告你,這些話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不!把這個念頭徹底的從你腦子中拔除掉!你我生在這個帝國,不事生產,沒有為這個國家的財政做過哪怕一絲一毫的貢獻,但是卻享受了最高等的教育,得到了最優渥的生活,甚至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尊敬!這是因為什麼?就是因為你是個貴族!別擺出一副鄙視貴族的面孔!他們並不是天生就是貴族的,那是因為他們的父輩,祖輩為了這個帝國付出了人生!為了人類能夠繼續存在於銀河系中立下了足以讓他們的後代享受尊敬的功勳!」

  林默的話猶如閃電一般炸響在了林箋的頭頂上,這些東西對於她來說過於遙遠。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時代為她樹立了一個堅固的世界觀,她依舊遠遠不能理解人類面臨滅亡時的深刻絕望。在她生活的時代裡,也有為了國家而貢獻生命的英雄,但是國家給予的也只是個人的名譽,或許還有給予家庭子女的撫慰金,但是那個時代的慣例是榮譽只屬於個人,卻不蔭澤後人。

  看到林箋彷徨的面孔,林默又覺得有些不忍,忍不住緩和了語氣:「也許這個國家有這樣那樣的弊端,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政治體,它們都有其自身無可避免的問題所在。我們生在帝國,你可以做一個衣食無憂,每天只是跟朋友喝茶聊天牢騷一下生活的人,那樣我不會對你的想法有什麼限制。但是既然你選擇了這條道路,那麼就不允許迷茫!帝國的安危,國民的利益,絕不應該擔負在立場動搖的人身上!當然,現在的你還遠遠不用考慮這些,你還沒有資格去擔負這些重任,在那之前你只要想著,你的朋友,你的家人都是帝國的國民!你不需要去為了那些現在對你來說冠冕堂皇的理由堅定自己的信念,你只要考慮你在乎的人就可以了,為了想要保護的人去戰鬥,這可以成為你戰鬥的理由吧。」

  為了在乎的人去戰鬥?林箋垂下眼簾,也許他說的都是對的。雖然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沒有多久,也沒有深刻印跡在心中的人,但是比起生活在銀河系另一端的陌生人來說,還是有那麼一些人,更重要的多。比如她的「家人」,比如她的朋友們。

  再抬頭時,眼中的茫然已經消失無蹤,林箋臉上又露出了屬於她的笑容,那種身處平等之位而不加任何情緒的笑容,「是的,我明白了!我很慚愧,在深夜因為這種問題麻煩你,哥哥。謝謝你的指點!」

  林默看著電子晶幕中的林箋恢復了那種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表情,心中有些欣慰,又隱隱的感覺到了一些從未有過的驕傲,他的小妹妹,真的長大了。

  「很好。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之前你對我提起的堤西法星系,你的朋友那個阿祖圖蘭飛行隊的學生接受了去調查的任務,同行的還有幾個你的同學。」

  「你是說陳靜蘭?」林箋皺起了眉頭,「那她不是很危險?」

  「的確有些不可預知的危險。」林默點點頭,口風卻一轉,「但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2:39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79 軍事換防

  關掉與林箋對話的通訊,林默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此時正是黎明到來前最為黑暗的時刻,向外看去一片沉沉的黑暗。唯有遠處有一片光亮,那是皇宮所在的方向。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刻,皇室居住的金薔薇宮依舊燈火輝煌。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林默轉頭看去,是愛德華走了進來,在這裡會不敲門而入的也只有他了。

  愛德華表情憔悴,看起來有些忿忿不平,跟在他身後的是侍從官費舍爾,他端著一個託盤,在給兩位上官倒了兩杯咖啡後便悄然退出了辦公室。

  「換防任務交代清楚了?」林默沒有動,站在原地看著愛德華走到沙發前狠狠的坐下,將自己深深的陷了進去,愛德華並沒有回答,林默卻沒有催促他,看著他將放在面前的咖啡一口飲盡後。

  「任務已經交涉好了,我剛剛將佈防任務交代了下去。休斯迪亞帶領第一中隊前往第四星,貝西奇帶領第二中隊前往第九星,第三中隊依舊在軍港中待命。」

  首都星系阿斯切特星系共有十七個可供人類自然居住的行星,其中首都星阿斯切特星位於第六自轉軌道,可以說在整個星系中位於最中間。之所以將這顆原本命名為第六星的行星定位首都星不光是因為其最為優渥的居住環境,更是因為其優秀的地理位置。在星系的十七個可居住行星中,除了第十六星及第十七星因為居住環境惡劣而只有少數重工業基地外,其餘的十三顆行星都有大量帝國國民居住並且布下軍事防備。

  其中的第三星,第四星,第五星,第七星,第九星因為自轉週期與阿斯切特星相近並且距離適中,更是作為了首都星的防護星而駐守重兵。

  在以往,首都星系的防護任務都是第一艦隊來執行的。雖然第一艦隊對於這項繁重的衛戍任務抱怨已久,但是因為距離首都星較近,也有一大批軍士認為相比起駐守遙遠星系這個任務顯得更有人性一點,所以抱怨歸抱怨,他們並沒有提出要求將這項任務分與其他的艦隊。在現在這個空當裡軍務大臣提出將此任務分擔給第三艦隊,就不得不讓人思考一下其用意所在。

  「因為第一艦隊駐守首都星,所以國防大臣一向在安排艦隊任務的時候都會將我們這邊的艦隊留一支在首都星。現在我們一半的戰艦被分到了外圍行星,這很明顯是在分化第三艦隊的力量。」愛德華將手中的咖啡杯放下,又端起了林默的那杯。

  在剛剛結束的軍部會議上,作為艦隊司令官的林默雖然有出席權,但是卻並沒有發言權,艦隊的分派權利依舊在軍部大臣,國防大臣以及宇宙艦隊總司令的手上。作為軍人他的第一條任務就是服從命令。此時首都星隸屬於大公的艦隊除了他們第三艦隊還有即將從激戰地換防回來的第七艦隊,這的確會讓某些人坐立難安。

  「辛苦了。」林默點點頭,看向愛德華,「休斯迪亞和貝西奇不是第一天帶隊了,這種政治背後的交接任務他們不會一點都不懂,該做什麼他們清楚的很。」休斯迪亞是他自艦隊士兵中低層提拔起來的老兵油子了,論心思,比誰都狡猾。而貝西奇則是星艦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同樣也是一名優秀的幕僚,愛德華將這兩個機靈的傢伙安排去換防,用意也很明顯。

  「我明白。」愛德華果然點了點頭,他跟林默配合已久,自然知道怎樣的調配是最適合的,否則林默也不會將這種大權不帶猶豫的交給他。「我聽說第七艦隊要被派去平叛曼奇拉星系的動亂?」

  對於不久前軍部會議中另一條重要的命令,林默顯然更加看重,此時在愛德華提出這個問題後皺了皺眉頭,「曼奇拉星系地處帝國遠端,自然條件不算太好,那裡也是連年動亂。這次顯然更加嚴重,他們連帶周圍幾個小星系自立了政權,看起來有些不尋常。所以軍部將目前編制完整的第七艦隊派了出去。但是顯然這條命令有些奇怪。」

  「是啊,第七艦隊本來應該從激戰地調回來,而且第八艦隊目前正駐守在仙德瑞拉星系,仙德瑞拉星系距離曼奇拉星系不過一個禮拜的路程,為什麼軍部要將第七艦隊調過去而不是直接從仙德瑞拉星系調集第八艦隊。」愛德華搖搖頭摩挲著下巴,「難道說那些人真的等不及了嗎?要用這麼明顯的手段?」

  「雖然看起來很明顯,但是的確也掣肘住了我們。但是這是皇帝的命令,如果不打算真的動手,我們就只能聽令。」

  聽了林默的話,愛德華也有些沉默,過了好一會才問道:「這應該是林梓第一次作為首席幕僚實打實的動手了吧?」

  雖然林梓作為第七艦隊的首席幕僚參加了激戰地地區的衛戍任務,但那都是小打小鬧的摩擦。而這一次的叛亂則不同,曼奇拉星系有自己的防衛體系,加上周圍星系小貴族的私人艦隊,艦隊總數可能會超過一萬五千艘。不看質量,但從戰艦數量上看,這是一場實力相當的對決。

  看到林默不語,愛德華笑了笑,「嘿,別擔心。他早就是成年人了,走這條路,這是不可避免的。在他這個年紀,你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場仗了。我可還記得你我的第一戰呢,你也不過是個剛剛從軍校畢業不久的菜鳥。帶著兩百艘戰艦,一臉悲壯的跟我說,如果回不來,幫你照顧弟弟妹妹。現在想想其實你那時更可愛點啊,哈哈。」

  愛德華的調侃緩和了辦公室裡剛剛有些壓抑的氣氛,林默淡笑了一下,走過來坐到愛德華的對面,「第七艦隊將在三天後從激戰地開赴前往曼奇拉星系,前方要塞將要擔負其最初的補給任務。第七艦隊的休斯提督雖然在人際方面卻有些過於剛愎不善迂回,但對於打仗自有一套,林梓在他手下作為首席幕僚,會學到不少東西。」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起不久前接到的來自遙遠星系的報告,愛德華表情嚴肅起來,「我們的秘密部隊已經到達了堤西法星系的外圍。目前在外圍補給基地短暫停留,用的是機動巡邏隊的名義,我之前在塞繆爾那裡搞到的通行證。今天下午你一直在開會,然後我又去調派部隊現在才有機會跟你說這件事。」

  林默點點頭,「可以通訊嗎?」

  「應該可以。」愛德華走到電子晶幕前的通訊器,伸手點了幾下,一長串密碼再加上指紋檢測,一條私密的通訊通道便開始聯通。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2:48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0 曼奇拉星系概況

  曼奇拉星系是位於帝國較為偏遠的星系,在帝國疆域所包含的星系中,唯有堤西法星系與紫羅蘭星系比她更遠。這三個偏遠星系是帝國長居人口最稀少的星系。

  堤西法星系雖然擁有非常適合人類居住的七個行星,但是因為靠近非通航區「寂靜之海」,人們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心懷畏懼,所以常駐人口不多。但比起另外兩個星系,她的長居人口還算是比較多的。

  僅擁有一個可居住行星的紫羅蘭星系,原本並不被帝國納為行政星系,只是在近五十多年的時間,被作為了一所重刑犯的監獄。這裡容納了帝國最為重要的政治犯,最為窮凶極惡的刑事犯以及被囚禁的皇室貴族。

  而曼奇拉星系雖然擁有近十個可居住行星,但是因為其惡劣的自然環境,同樣的居住人口相當的少。而造成其自然環境惡劣的原因就是,這個星系中有兩顆恒星。星系中的行星相對於兩個恒星都擁有各自的公轉軌道。

  曼奇拉星系是人類在此星域中較早發現的可居住星系,也是人類較早踏足的星系。經過兩百多年的時間裡,倒是當初被帶上星系的各種動植物率先適應了此地的生活變得愈加繁盛,而人類則因為更多的選擇性並沒有更好的適應這裡的環境,除了那些最早來此定居並留下來的被稱為曼奇拉原住民的人。

  曼奇拉星系之所以依舊被帝國劃為可以享受權利的行政星系,還有個最為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是一個礦產資源十分豐富的星系,而開礦的工作則是由紫羅蘭監獄中的犯人來進行。這個星系提供著帝國每年新增半數艦船的礦產資源,由於這種液態金屬相當難以運輸,所以在靠近曼奇拉星系的空域內建造有帝國第一大的造船塢。曼奇拉船塢每三年向帝國提供近半數的新造艦船。

  而在此時,正是每三年向軍部提交新造艦船的年份,此時剛好有一批艦船造好。叛軍第一時間便佔據了這座船塢,並將新造好的一萬三千艘戰艦據為己有,其中包括兩艘司令官級別的旗艦維納斯號和雅典娜號。曼奇拉船塢所製造旗艦都以古希臘神話中神祗的名字命名,之所以這兩位重要的女神此時才被命名,則是因為直至三年前,帝國才擁有了兩位女性將軍。為紀念女性在軍方的重大突破,軍部下令這兩艘旗艦以古希臘兩位重要女神的名字命名。據說之所以並沒有使用希臘神話中神后赫拉的名字是因為軍部將其留給了帝國第一位女性元帥。當然,這也許得要一百年後才會出現。

  新型戰艦的使用使得曼奇拉叛軍的實力一躍上升了好幾個臺階,使得平叛變得艱難起來。要知道雖然每三年兩座大型船塢都會向帝國軍部提供兩萬艘新戰艦,但是其中的四千艘將分發給因為頻繁的衝突而損耗最為嚴重的前端要塞艦隊。駐守首都星系的第一艦隊因為守衛職責重要的緣故也會瓜分走其中的三千艘。皇帝陛下以及大公殿下的私人艦隊各得到兩千艘,再加上那些從各方面搜刮戰艦的貴族私人艦隊,宇宙艦隊剩下的十一支戰艦分到的新戰艦總數不會超過八千艘。

  所以,接到平叛任務的第七艦隊大大小小的軍官們在最初的抱怨後便開始了緊急會議。他們剛剛結束了激戰地為期一年的巡邏任務,正打算在前端要塞短暫停留後便回到首都星交接換防,沒想到還沒有到達前端要塞平叛的任務書便已經到了。

  這讓一年沒有回家的軍士們相當的沮喪。

  雖然進行了一整夜的軍事會議,但是剛剛隨旗艦抵達前端要塞的林梓並沒有感覺到多少疲憊,他甚至有些微微的激動,這使得他在走下航天機時有意識的挺直了身軀。

  他今年二十七歲,在這個年紀,絕大多數的軍人還在尉銜上拼搏,而他已經是第七艦隊的首席幕僚銜至中校。

  軍人生涯一路順風順水並沒有讓林梓滿意,相反他心中一直有著一種遺憾。二十歲的時候自德拉坎德軍艦學院畢業,他因為軍校大賽連續三屆蟬聯冠軍而在進入軍隊後便授了中尉銜。六年中進階了三個軍銜也算是速度相當快的了,但是在他的前面永遠豎立著一座高山,那就是林默。在林梓現在的這個年紀,林默已經經歷過大大小小四五次實打實的空域作戰,帝國最年輕的少將是真正依靠軍功而成為將軍的。這樣的軍銜顯然比憑藉積攢小功勞或者熬日子更加令人信服。

  林默是帝國年輕軍人的偶像,也是他們希望超越的目標,林梓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大哥是他最崇拜的也最畏懼的人,在這一點上更甚於記憶逐漸淡漠的父親林元哲一級上將。

  全體艦隊進入軍港需要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林梓趁這個時間走進了軍港內部的一間小小咖啡廳裡,因為是工作日,所以咖啡廳中沒什麼客人,他選了一處靠近窗戶的位置,走過去坐了下來,看著士兵從航天機有條不紊的排隊往下走。

  軍港內部的咖啡廳顯然就是那麼回事,林梓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便將杯子放下,沐浴著透過玻璃窗而鋪灑下來的春日的陽光,仰倚著沙發看著窗外,此時倦意開始慢慢湧現。淩晨時分在結束了緊急會議後,他特意聯絡了林默,希望大哥給些建議。

  在隨第七艦隊駐防激戰地的這段時間裡,因為激戰地強烈的電磁干擾,他很少與帝都聯繫,將近一年他與林默通過通訊器也只見了兩三次。沒想到的是,向來嚴肅的大哥竟然會對他說出「一切小心」的話,他還以為林默會像以往那樣不徇私情的對他警告一番。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奶精的味道,不是什麼高檔貨,與帝都有名咖啡廳裡來自織女星系的高檔貨有著天壤之別。但是林梓卻感覺不到原本應該覺得膩味的味道,此時想起來臨下航天機前父親的副官發來的通訊,一時間竟有些畏懼。他與父親也已經多年未見,從最初的依賴與崇拜到後來的失望與憤怒直至最後的麻木與淡忘,如果不是偶爾在軍部會議上聽到這位駐守前端要塞重地的司令官的名字,林梓會覺得他已經忘記了那個除了要塞司令官還有個頭銜是他父親的男人。

  在這樣一個還有些寒冷的清晨,感受著朝陽逐漸加重的溫暖,林梓陷入了多年不曾有過的回憶中。

  第一次見到只在父母那裡聽說起來的大哥林默,是他七歲的時候,在那之前他是家中最大的孩子,妹妹林弘只有五歲。在幼小的孩子心中,那偶爾被提及的哥哥與傳記小說中的人沒什麼差別,都是虛幻中的人物。

  他一直認為在這個世界上他的同胞只有林弘一人,當然在聽到林默的時候,他也曾悄悄期待過這位從未見過面的哥哥,但是這種情緒顯然都是很快便消失無蹤。直到林默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低頭俯視著他的時候,他才驚恐的發現,原來這個人真的闖進了原本只屬於他和林弘的世界。

  相比起妹妹林弘明顯散發出來的敵意,林梓只是謹慎的觀察著,軍人世家優秀的基因使他在別的孩童還知道玩耍的懵懂時期就已經知道度量自己的得失。在發現父親期望與母親的溫柔很明顯的轉移了目標後,還年幼的林梓覺得相當的憤怒。

  他自小被旁人以林家長子對待,雖然不似帝都其他貴族家的孩子那般無法無天的跋扈,但面對外人或羨慕或諂媚的對待,骨子裡總也是驕傲的。而這一切忽然間被突然出現的林默分走了一大半,這種突如其來的挫敗感讓他無法遏制的對林默產生一種近乎仇恨的心情。

  在偶爾聽到父親對母親說起林默對於黑暗的恐懼後,林梓對於林默又多了一種情感,那就是鄙視。年長他五歲的哥哥竟然害怕夜晚的黑暗,這樣的人怎麼配作他的哥哥,怎麼配帶著家族的光環接受別人的羨慕。

  於是那年還七歲的林梓無時無刻的尋找著可以教訓一下林默的機會,終於有一天他找到了機會。晚上,父母去宮廷參加宴會,林梓在遣走了家中的管家僕人後,將林默房間的門從外面鎖了起來,林宅的每一個房間都具備密碼鎖定功能,只是平日並不常用。常年居住於科技條件及生活條件相對落後的外星系的林默不可能會破解這種密碼鎖,所以他從室內無法打開。

  在悄無聲息的鎖了林默的門後,林梓便切斷了家中的供電,這做起來更加的簡單了,帝都貴族的大型宅院都是自己建造發電裝置,林梓只要關掉發電裝置,整個林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幾乎是在一瞬間的功夫,站在林默門外的林梓便從玩具槍上的紅外探測器中看到了屋內的散發熱量的「物體」開始快速的移動,從紅外探測器中只能看到一團綠色的光斑,林梓看著那團光斑無規則的移動著,看起來那麼焦慮,在試遍了房間所有的可以出去的地方都無法打開後,光斑蜷縮到了一個角落裡,再也不動了。

  心滿意足的林梓決定讓林默在這種狀況下多待一會,所以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決定一個小時後在父母回來前將林默放出來。他一點都不擔憂父母發現後的懲罰,因為林默雖然很討厭,但是卻從不在父母面前說弟弟妹妹的壞話,雖然他夥同妹妹已經捉弄過林默很多次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回到房間後的林梓很快便將林默拋到了腦後,興奮勁過去的他很快便睡著了,直到清晨父母回到家中後才發現了依舊被關在房間中的林默。

  林梓被大怒的林元哲結結實實的揍了一頓,而被放出來的林默則是沉默著遠遠的站在一邊看著,沒什麼表情,只是臉色稍嫌蒼白。

  回想起來,就是從那件事後,原本還偶爾對著弟妹露出靦腆笑容的林默再也沒有對他們笑過。原本就很安靜的一個人,從那時起變成了沉默寡言。

  後來林箋的出生,母親的離世,父親的遠走,這一重重接踵而來的事情讓林梓與妹妹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艱難總能讓人快速成長,十四歲的林默,那個被他捉弄被他瞧不起的哥哥卻變成了他的依靠。

  十八年的時間,林默一點點的沁入到了林梓的人生中,林梓眼看著那個青澀纖瘦的少年用著怎樣的努力一步步的走上了高位,他們都說他年少得意不足三十便成為帝國將軍,都說他運氣好打了一場舉足輕重的勝仗,都說他生在一個讓他仕途平坦的家族。

  然而他們又怎麼知道那年剛剛自學校畢業還不滿十九歲的林默出征前家中的蕭瑟,林梓那時不過十三歲,一身軍裝的林默將他拉倒身前低聲道:「如果我回不來,你要擔負起哥哥的責任,照顧林弘和林箋。」

  每次想到這件事,林梓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著,如果那時林默沒有回來,他們三個的命運會變成什麼樣子,每每想到此處他都會顫抖一下,他們在林默的羽翼下長大,雖然各自形成了不一樣的性格,但是終究免於流離之苦。

  手腕上通訊器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林梓昏昏沉沉的回憶,他有些驚醒了過來,看到通訊號碼,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示意服務生拿來了通訊屏幕,林梓接通了來自於父親的副官的電話。

  「很抱歉,休斯提督要求我們不得擅自離開軍港,一小時後全隊將要整編,所以不能去見父親。」

  關掉通訊器,臉上一向帶著笑容的林梓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眼中一片疏離之意,從九歲起他就沒有了父母,只有哥哥。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2:55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1 短暫實習的收穫

  在民用航道巡邏處實習了兩個禮拜後,林箋的下一個實習單位是夏麗芬娜所在的後勤處。與其他的來實習的另外九名學生不同,林元哲司令為林箋安排了全面的實習計劃。對於這個自出生便沒有再見過面的小女兒,林元哲司令談不上深刻的想念,但是內心的愧疚卻隨著越來越大的年紀而愈加沉重。

  這也是林默將林箋送來這裡的憑藉之一。

  在民用航道巡邏處林箋的一大收穫就是那裡的最高長官上尉布蘭特,在結束民用航道巡邏處的實習後,林元哲司令特意將林箋叫到了辦公室,給她講述了布蘭特上尉的來歷。

  林箋曾在通關員瑪姬那裡多少聽說了布蘭特上尉以前的事情,似乎是因為一次演習事故斷送了他的軍事生涯。但是在聽了林元哲司令的話後才明白了事件的真相。

  布蘭特原本竟然是皇帝陛下直屬軍隊的優秀參謀。三年前皇帝陛下即位十年,將要檢閱其直屬艦隊並要求其進行一場大空域作戰的演習,所以軍部便從頭一年開始進行訓練,並將演習空域定在了費斯切拉星系附近的複雜空域。

  在這次演習中,布蘭特所在的編隊的測繪官誤將一個將要爆發的恒星旁的通路納為航行軌道,雖然在布蘭特的努力調配下編隊大部分的艦船逃過一劫,但依舊有十二艘船被捲入爆發的恒星,一千四百多士兵因此而喪命。如此數量的傷亡,在邊境的衝突中都很少見到,皇帝陛下大怒,整隻艦隊少校以上的軍官都被送上軍事法庭過了一遍。而布蘭特則是出事編隊的第二號長官,自然受到了更嚴苛的對待。

  這起事件最主要的責任人是那位不負責任的測繪官,而作為使用這份測繪報告的布蘭特同樣受到了嚴厲的處罰,他被連降兩級,而後更是被扔到了前端要塞的名用航道巡邏處。他之所以沒有被踢出軍隊,或者送到軍事監獄則是因為艦隊司令官的大力周旋。

  而編隊的第一長官因為其貴族子弟的身份而免於受罰。艦隊司令官在事後通過自己的副官將這件事徹底調查了一番,這才發現,那位測繪官竟然不是科班出身,在進入艦隊之前是個遊手好閒的紈絝青年,之所以能進入艦隊則是因為他是編隊第一長官的小舅子。

  得知這件事後,那位脾氣剛直的老司令直接去覲見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顯然也很生氣,但是在生氣過後卻又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位貴族在十幾年前曾經為他的即位立下赫赫戰功,如今已是暮年每天只能憑藉著醫療設備維持生命。而這位將小舅子安插在艦隊中的官員正是他唯一的孩子。

  對於當年跟隨自己征戰的將領,皇帝陛下自有一番思量與維護,總之這件事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布蘭特最終依舊是代人受過被送去了前端要塞。司令官歎息之餘也只能撒手不管,但是依舊往前端要塞遞了個話,隱晦的提了提布蘭特這個人。林元哲當年與老司令也曾經共事過,自然對其相當的瞭解,隨後便也調查了一番。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便將人安排到了民用航道巡邏處。

  林箋在聽父親談起這個經歷坎坷的軍官時,並不十分瞭解父親的意圖。但是林元哲並沒有點明這一點,只是在最後說了一句:「這不光是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你一個機會。」至此林箋才明白了一些,父親這是打算將他納入林家的嫡系。

  林家作為帝都一大貴族,自然也有自己的私人艦隊。但是因為林家的男人們都在軍隊中任要職,所以家族的私人艦隊並不怎麼被看重。

  林元哲在前端要塞經營多年,此時整個要塞艦隊就跟他的私人艦隊沒什麼區別。而林默的第三艦隊整體更如壁壘般堅固團結,兩人根本用不上這支私人艦隊,而林梓因為在第七艦隊服役,近幾年來也不會留在帝都,再加上一直對私人艦隊並不感冒,所以一開始林元哲也沒有讓他接手的打算,而林弘因為自身身體的原因那就更不可能了。

  林元哲原本打算解散家族的艦隊,艦隊這幾年沒有很好的被管理,艦船老化嚴重,最早跟隨林元哲的祖父林峻公爵為帝國開疆擴土的那支擁有三萬艘戰艦的艦隊早就不復存在了。如今剩下的戰艦不過三千多艘而已,而艦隊管理層的也都是當年那些軍官的後人。

  所以林元哲打算將家族艦隊交給小女兒林箋。

  對於這件事,縱然林箋有著冷靜自持的能力,也禁不住被驚呆了。她一直知道帝國的大貴族們都有家族私人艦隊,只是沒想到林家竟然也有,在之前她一點都沒有聽說過。只是,林元哲並不是打算立刻讓她接管艦隊,而是希望她在學校的這段時間裡逐漸的上手。

  其實在林元哲來看,他也不想這麼早的將一支艦隊交到年紀不過十八歲的女兒手上。但是隨著帝國內部的暗流湧動,他不得不為小女兒保留一份力量。畢竟國內一旦開戰,他們父子三人都要上戰場,林弘現在已經正式接到調令後將會來到前端要塞出任後勤部書記官,在這個固若金湯的要塞裡畢竟安全的多。

  剩下的就只有小女兒林箋了。既然她一心想走這條路,那就把這隻原本要被解散的艦隊交給她好了。

  林家的私人艦隊目前駐紮在莫林北克星系,在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林箋還覺得有些耳熟,隨即想起來就在前一天晚上,林默說起過這個星系。那就是林默住了十二年的地方,她的外公一家所在的星系。

  不管是現在的林箋還是以前的林箋,都有理由對這個遙遠的星系表示陌生,所以在林箋皺眉思索的時候,林元哲並沒有驚訝。只是表示,在林梓所在的第七艦隊開往曼奇拉星系後,她名義上的前端要塞實習就要結束,林元哲為她安排的下一個地方就是莫林北克星系,同行的便是布蘭特上尉。林元哲在一年前就曾經上書皇帝,皇帝陛下也同意林家留在遙遠星系的艦隊遷回靠近首都星系的地方。

  對於這一點,林箋很是感到詫異,作為帝國權利的擁有者,竟然輕易的允許一個手握重兵的家族將其私人兵力開往首都附近。在思索了一段時間後,林箋認為,最大的可能就是林元哲跟皇帝陛下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者是林家本來就算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可是林默不是大公殿下的同盟麼?難道說皇帝其實是意屬大公。

  雖然可以猜測,但是實際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林箋此時也無法得知。只能安下心來,完成自己的最後一件事,那就是前往後勤部進行她在前端要塞的最後一個實習。而後勤處此時最大的任務就是為即將前往曼奇拉平叛的第七艦隊進行補給。

  林箋也是在進入到後勤部才想起,林梓同志就在第七艦隊擔任幕僚。

  林家的上上下下,除了老大林默之外,其餘所有的人林箋都沒什麼深刻的印象,這其中又以老二林梓最甚。林箋總共就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在醫院剛剛醒來的時候,那時林箋整個人還處於朦朧狀態,對林梓的唯一感受就是這是一高幹子弟,憑藉著家庭在軍隊混的不錯,生活看起來相當的愜意。

  後來回到家中晚飯前聽到林默對於他調到第七艦隊任幕僚時的建議才對他的感觀稍微改變了一下,至少挺有上進心的。

  還有一次就是林箋獨自在家複習考試的時候,那天林梓帶著一個身材惹火的高挑美女回家,遇到了複習疲勞出房間溜達的林箋。兩人連一句話都沒說。

  在之後林箋就去了阿祖圖蘭上學,需要住校。而林梓則是跟隨第七艦隊前往激戰地駐防,兩人就更沒了交集。所以林箋根本就沒把可能遇見的林梓當一回事去對待。

  一大清早趕到後勤部,來迎接她的是面目憔悴的夏麗芬娜。

  「現在後勤部的官員們都因為第七艦隊的補給焦頭爛額,所以別指望有人來給你指導。樊娜希中尉說讓你跟著我。」夏麗芬娜領著林箋走在軍用補給港中,一邊走一邊解說。

  「沒關係,我就是來瞭解一下流程。」林箋無所謂的跟著夏麗芬娜一邊看著周圍忙碌的官兵們。

  「……有個司令官的父親果然很不錯。」夏麗芬娜被林箋的話噎了個無語,翻了個白眼,繼續解說:「補給物資由運輸艦送來後,新建船會直接交付軍港由艦船調配官分配,修配零件則會在金屬器件接納處由搬運機器人卸貨,就是那裡,那些大個子就是搬運零件的機器人,跟運輸糧食的機器人區別就是他們身上安裝有三個金屬感應器,就是靠著三個金屬感應器來區分零部件的功能。你知道的吧,現在的艦船可以修補的零器件大多數都是由三種金屬製作的。」

  「在學校的時候大概學了一些。」說實話,林箋在學校的時間還是太短,對於艦船本身的製作以及結構還是不甚瞭解,所以在有些心虛的說了這句話後,她果然看見了夏麗芬娜無奈的表情,「這個,我一直認為,什麼事都應該術業有專攻,這種東西機械師瞭解就好。」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3:01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2 林梓的回憶

  帝國第七艦隊擁有戰艦一萬三千艘,在帝國所有的艦隊中在戰艦數量上屬於較少的一支艦隊。但是即便是這樣,艦隊在前端要塞的補給也用去了將近七天的時間,距離軍部要求的三天時間差距不小。雖然在時間上拖延了不少,但是艦隊的司令官休斯提督堅決要求艦隊補給完成後才能起航。

  他只對催促的軍部事務官員說了一句話:「這是帝國境內最遠的征程,必須完整補給,至少要讓我手下的兩百六十萬士兵每天都能吃上飯吧。」

  曼奇拉星系距離首都星都航路通暢的時候都需要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更何況遠在另一個方向的前端要塞。休斯提督用這種方式抗議軍部安排第七艦隊出征,而不是從靠近費斯切拉等星系周邊調集艦隊。雖然這位年近五十的提督對於這件事有些抱怨,但是依舊一絲不苟的開始安排艦隊的行進計劃。這不光是從軍近三十年來養成的服從命令的習慣,同時也是負責於每一個士兵的生命。

  林梓站在副旗艦的艦橋上看著窗外無盡黑暗的宇宙,想起林默也曾經很高的評價過休斯提督。

  【雖然性格剛愎,但是卻不會壓制下屬的發展,作戰上也很有自己的一套。】

  林默說的的確很對。就像現在,雖然林梓是名義上第七艦隊的首席幕僚,但是依舊只能待在副旗艦上,休斯提督習慣於獨斷獨行,很少主動詢問幕僚們的意見,他更喜歡自己拿主意,他身邊通常只有跟了他十多年的副官。

  「在想什麼?看起來很出神的樣子。」

  林梓回頭看去,同是幕僚的普朗姆少校拿著兩杯杯裝咖啡走了過來。在第七艦隊的幕僚團隊中只有他們兩人年紀相仿。對於林梓以二十五歲的年紀被授中校銜成為第七艦隊的首席幕僚,那些三十到四十歲的少校們顯然都感到相當的不舒服。所以,林梓目前只與普朗姆少校交好。普朗姆少校甚至稱是林梓拯救了他,在林梓到來前,幕僚團隊中唯一不滿三十歲的他是大家排擠的對象。出現這種情況,也與休斯提督極少讓幕僚們踏上旗艦,而是讓他們各自待在其自己的副旗艦上有關。

  「普朗姆,你妹妹今年多大?」林梓接過咖啡隨口問了一句。

  「……咳。」林梓的問題讓普朗姆差點被咖啡嗆住,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才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林梓,「艾米麗已經有一個孩子了,瑞貝卡今年剛滿十五歲,她們都不適合你!」

  「……我看起來有那麼饑渴嗎?」

  「泡遍第七艦隊女官的你問出這種問題,怎麼能不讓我往這方面去想。」

  「好吧……」林梓有些無奈,他哪有泡遍第七艦隊那麼誇張,「你跟她們的關係怎麼樣?」

  「艾米麗跟我只差一歲,所以少年之前我們的關係一直很惡劣,但是現在我們關係很好,甚至覺得之前的舉動過於幼稚。瑞貝卡出生時我已經十四歲了,她的出生對於我們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節日,我跟艾米麗都非常愛瑞貝卡。我甚至揍過瑞貝卡的小男友,哈哈!」

  「普朗姆你現在依舊很幼稚啊。」

  「管他呢?誰讓他想拐走我的妹妹,我最可愛的妹妹!」

  「看來你跟妹妹們相處的都不錯。」看著普朗姆在說起揍過妹妹小男友時得意洋洋的樣子,林梓有些不是滋味。

  「怎麼說起這個了?」普朗姆發覺了林梓的異樣,也收起了玩鬧心。

  「前幾天,我看到我妹妹了。」

  「你妹妹?」普朗姆茫然,「你妹妹不是在後勤部嗎?我記得是個上尉。你怎麼會在前端要塞看到她?」

  「不是那個,是我最小的妹妹。」

  「你還有個妹妹?」普朗姆一直以為林梓只有一個妹妹,事實上那還是偶然見到林梓與林弘通訊後發現的。自從在電子晶幕上見到了林弘,這個第七艦隊軍官中第二年輕的單身漢就一直有點想法,只是他一直沒找到機會跟林梓去談這件事。所以,當林梓說起見到妹妹的事,普朗姆第一反應就是林梓見到了林弘。

  雖然軍銜至中校,但是在帝國的艦隊中,中校不知道有多少個,所以第七艦隊中除了一些有心的老幕僚以及司令官休斯提督,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林梓的出身。性格大大咧咧的普朗姆就更不用說了。

  「是的,今年應該是十七歲,或者是十八歲了。」

  「……」林梓的話讓普朗姆再次無語,會有人不記得弟弟妹妹的年紀麼?

  「她五歲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住校了,她也被全天候寄養在聖賽斯修道院,我們見面的機會很少。再後來,你知道男孩子在十幾歲的年紀對於小女孩總是不耐煩的。」

  林梓說著,不知不覺的竟有幾分為自己辯解的意味,「你知道……我……」林梓感到自己有些說不出口,他曾經憎恨林箋,恨她帶走了母親,這種念頭曾經伴隨了他將近十年的時間,在那十年中,他每次看到林箋都有種想要遠遠逃開的衝動。再後來雖然明白了母親的離世並不是林箋的錯誤,但是長時間的隔閡已然形成,而隨著林箋越發不堪的名聲,他就更沒有想過去緩解或者改善兩人的關係。在他看來,與這樣一個妹妹形同陌路,其實還挺不錯的。

  「聽起來你的確是個很糟糕的哥哥,不過話說回來,你妹妹為什麼在前端要塞。」林梓的話讓普朗姆越發的茫然。

  「因為在帝都將四個行為不端的貴族子弟揍得的面目全非。」說到這裡,林梓自嘲的搖了搖頭,「不過明面上是說因為學年成績優秀的原因,聽說她在軍校新生的比賽中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績,大公還給她頒發了勳章。」

  「……」普朗姆吃驚的張大了嘴,半晌才反應過來,正待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通訊兵傳來信息,休斯提督要求全體幕僚前往旗艦拿破崙號。

  對視一眼後,兩人便走下艦橋,朝著飛行通道走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3:09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3 曼奇拉星系局勢

  為了更好的控制疆域內的各個星系,帝國在每個星系都派駐了艦隊,戰艦數量不多,每個星系都是三千艘戰艦的配置,監視意義更大於守衛意義。

  曼奇拉星系雖然地處遙遠星際,常住人口也頗為稀少,但是依舊有完整配置的帝國艦隊駐守,鑒於曼奇拉星系自然環境惡劣,工部省將曼奇拉駐軍要塞建立星系第八行星邊,按照要塞與行星的公轉軌道與速度,每隔二百年要塞才會同時照耀在星系的兩顆恒星之下,絕大多數時間,第八行星都會為要塞擋住其中的一顆恒星。

  「曼奇拉星系目前有十三個有常住人口的行星。十天前,曼奇拉駐守要塞發回了最後一條消息,曼奇拉星系中叛軍佔領了其中的四個居住行星。」

  平叛戰第一次作戰會議召集在艦隊行進後的第三天,地點是旗艦拿破崙號的作戰會議室,休斯提督的副官達蒙伊爾此時正站在大型三維地圖前,為在座的軍官們講解,一邊說著,一邊操作著儀器跟隨著解說,「就是這四個,目前處於雙恒星期的行星有三個,此時已經完全關閉外罩層,居民們也都進行了遷移,如果不是因為叛亂,他們將會在六個月後回到這三個行星。

  另外還有這三個行星,目前依靠當地的武裝力量正在對叛軍進行抵抗,但是他們應該不會堅持很長時間。這三個行星因為距離叛亂中心行星較遠,目前還沒有受到攻擊。根據要塞傳來的信息,可見艦船數量大概在一萬艘左右,雖然造船塢已經被佔領,但是根據叛軍的估計人數,他們沒有那麼多人來操縱這些艦船,所以在對方的戰力方面,我們的估計與要塞傳來的信息相同,應該在一萬艘左右。這是由要塞傳來的信息得出的結論,各位有什麼問題?普朗姆少校。」

  第一個舉手的普朗姆指著三維圖上的要塞問道:「現在前端要塞的情況怎麼樣?十天了,再也沒有消息了嗎?是被佔領了嗎?」

  「應該是還沒有被佔領,曼奇拉星系要塞因為緊貼第八行星,所以可以攻打的角度很小,而要塞的主炮覆蓋的角度很大,不是那麼容易被打下來的。另外這十天內雖然沒有可用信息傳到,但是每隔三個小時都有一些不規律信號傳到,所以我們有理由認為,叛軍此時並沒有攻下要塞,他們只是在要塞外圍設置了電磁干擾場,也可能是靜默場,但是靜默場的覆蓋面不夠大。如果要塞沒有被佔領,我想要塞駐守官員可能會派出裝有信號傳送器的單座式攻擊艇,單座攻擊艇的目標小,也許會有那麼幾個溜出來。所以信號傳輸部門不能放鬆警惕,也許在某一時刻就會接收到信號。」

  副官達蒙伊爾的話讓會議室有那麼一段時間的沉默,單座式攻擊艇機雖然機動性好而且目標小,但是想要溜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一旦被發現,其駕駛者的下場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喪身星際中,而且在安裝了信號發射器後重量會增加不止一倍,重量的加大會導致其機動性的下降。

  在座的軍官們大都經歷過星系駐守的任務,也都知道各星系駐守要塞是個什麼情況,正常情況下要塞的駐守艦隊都在三千艘左右,而且這些艦船大都相當陳舊,兩大造船塢所提供的新型艦船只有極少數的部分會被送往星系的駐守艦隊。所以要不是曼奇拉星系要塞情況特殊,他們早就被叛軍拿下了。

  即便是這樣,恐怕他們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要塞主炮,表面浮動炮臺,角度炮塔,以及要塞維修都需要大量的能量,被切斷了能量運輸的要塞能堅持多長時間呢。

  情況有些糟糕,戰術會議室中的在做軍官們都有些沉默。

  「說實話,我覺得曼奇拉要塞能再堅持一周的時間都不太可能。」幕僚們都不願意先說話,作為首席幕僚的林梓只能表達自己的看法,當然,在座的幕僚們也都這樣認為。「當然,我需要先瞭解一下曼奇拉要塞的駐防長官,艦隊配置,以及要塞的具體數據。」

  副官頓了頓,從三維地圖中找出曼奇拉駐守要塞的信息開始講解:「曼奇拉星系駐防長官為林頓上校,今年四十二歲,非士官學校出身,這是位從底層士兵做起的優秀軍人。在成為曼奇拉駐防長官之前在駐防仙德瑞拉星系的艦隊中擔任艦隊的副隊長,仙德瑞拉星系處於帝國與聯邦的邊境,所以兩方衝突不斷,正是在三年前的幾次大衝突中當時還是中校的林頓表現優越,在四年一次的考評中得到了晉升的資格晉升為上校,然後被分派到了曼奇拉星系擔任駐防長官。」

  說到這裡,副官的表情也有了一絲古怪,而在會議室中的幕僚們也大都露出了疑問的神色。

  看到幕僚們的表情,一直默不動聲的休斯提督開口了:「事情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麼單純。林頓這次的調任雖然看起來是明升暗降,但是確實是軍部在考慮許久後的命令。曼奇拉星系條件惡劣,我想你們肯定會認為立了功的林頓雖然被晉升為上校還擔任了一方的駐守長官,但是被派往那種地方,也許是得罪了某些軍部的大臣們。」

  說到這裡休斯提督一向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笑,尤其是在看到在座的那些年紀不小的幕僚們都是露出了「正是如此」的表情後,嘲笑的意味更加的濃重,「但是你們都想錯了,這是林頓自己的決定!在晉升為上校後,他本來可以選擇去某支艦隊擔任幕僚,但是他自己申請前去曼奇拉星系,而軍部當時確實已經無人可用!」

  休斯提督的話讓眾人感到一驚,林梓也有些意外,平時不怎麼開口的提督,今天竟然帶著這樣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著他們這些幕僚說出這樣一番話。還有,什麼叫做無人可用?難道現在帝國的武將們已經缺乏到這種地步了嗎?兩大軍校不是每年都會向軍部輸送不少的軍官嗎?怎麼會無人可用。

  像是瞭解到了林梓的想法,休斯提督歎息了一聲繼續道:「你們也許會覺得我有些誇大,但是那些十多年前參加過大規模戰爭的軍官們都已經老邁了,我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軍部十二支宇宙艦隊的司令官比我年輕的也只有第三艦隊的林默少將。但是當年那些參加戰爭的士兵們,他們那時也就二十多歲,有些甚至都不到二十歲,如今他們中的佼佼者現在正是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屬於軍官的黃金年齡。」

  「那為什麼提督您會認為軍部無人可用呢?這不也是一批優秀的軍官嗎?」普朗姆沒有忍住,率先問道。這話一出口,一些老幕僚們便搖了搖頭,林梓看到這種情況皺起了眉頭,普朗姆雖然擔任幕僚也有幾年了,但是他家中只有他一人走了這條路,所以有些情況他不清楚,但是林梓卻明白,也明白那些老幕僚為什麼搖頭。

  「因為軍部並不信任他們。」休斯提督卻並未對普朗姆的貿然插話而惱怒,「貴族子弟不會從底層士兵做起,他們想要走這條路都會進入軍官學校,一畢業就是少尉怎麼可能從底層做起!所以從底層做起的都是平民,這些年來,貴族與平民間的矛盾已經逐漸的擴大,所謂戰爭,不過是為了保證某些人的利益而已。而這個利益,絕對不可能是平民的利益。」

  所以,一旦貴族與平民間的矛盾衝突加大,演化成動亂,那麼那些出身平民的艦隊司令官或者駐防司令官們會站在哪一方,並不好說。

  所以,軍部這些年一直在壓抑那些出身平民的軍官們,而重要艦隊重要星系的艦隊長官都出自貴族。

  聽到這,林梓不禁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普朗姆,果然看到對方臉色發白的樣子。普朗姆的家庭雖然富裕,但是也是平民,雖然他在軍方這條路上走的相對平坦,但是休斯提督的這番話無疑是對他一個很大的打擊,這說明他的前途可能並不像看起來的那麼順當。只不過,眼下並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

  果然,在說完這件事後,休斯提督示意副官繼續介紹。

  「曼奇拉要塞的駐守長官則是左思慎上校,今年三十四歲,說起來這也是個少年高位的人,畢業於德拉坎得星艦學院,是個能力相當出眾的軍官。曼奇拉駐守艦隊戰艦數量為三千艘,共五十五萬士兵,其中標準戰列艦為兩千五百艘,重型防護艦三百艘,巡航艦五十艘,急速衝鋒艦一百艘,工兵艦五十艘。要塞主炮為硬X光射線炮,最大發射能量為三百兆瓦,可以擊穿二級要塞防護度,沒有戰艦的防護盾可以承受。另外在要塞表面有三千個浮動炮臺,兩百個角度炮塔。最後在要塞還有四千名陸戰隊軍人。這就是曼奇拉要塞的主要情況。」

  「林梓中校,聽完介紹,你有什麼看法?」少見的,休斯提督抬頭詢問了一句。一般在作戰會議上,休斯提督都是直接發佈命令,很少會主動詢問幕僚們的意見,即便是有些需要商討的地方,也都是副官來開口詢問。

  「我認為,目前可能有兩種情況。」雖然對於兩位駐守長官的情況知道的不算多,但是要塞及艦隊的硬件配置卻很詳細,林梓想了想回答道:「如果叛軍決意要佔領要塞,那麼要塞可能堅持的最長時間不過一周而已,所以對於一周後要塞傳來的訊息我們不能全信。

  叛軍很可能在佔據了要塞後向我們發佈虛假信息,雖然有戰時密碼,但是不能排除要塞人員被俘或者密碼被破解的情況,這是第一種情況。另外一種情況就是,叛軍也許會包圍攻擊要塞,但是他們並不會將要塞完全佔領,他們的目的是消滅要塞的戰鬥能力,在要塞失去戰鬥能力後便將要塞圍困起來,等待著我們的到來,新型艦船的配備讓他們有能力這麼做。」

  「你是說他們可能會『圍點打援』?」休斯提督摸了摸下巴,顯然對林梓的這個看法很感興趣。

  「是的,我認為這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叛軍沒有必要佔領整個曼奇拉星系,我一直認為,叛軍自曼奇拉星系動亂,然而在最初的情況下卻並沒有佔領整個曼奇拉星系有些奇怪,那幾個處於雙恒星期的行星也就罷了,但是還有幾個雖然遙遠了些,但是也不是不能打過去的,我計算了一下,時間完全來得及。所以,我認為他們第一個目標是造船塢,而造船塢也只是他們下一步行動的起點。他們的目標可能並不是曼奇拉星系,或者說並不是在這樣一個偏遠星系自立為王!」

  「你是說他們有可能有更深一層的目的?」休斯提督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會議室內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三位地圖。距離曼奇拉星系一百五十光年的地方還有一個星系,那就是帝國重刑犯監獄所在地——紫羅蘭星球!

  「難道他們的目的是紫羅蘭?」

  休斯提督一言既出,整個會議室內譁然。

  「一萬多艘戰艦的艦隊來劫獄?他們要劫的是什麼人?」

  「是的,我認為他們的目標就是紫羅蘭!在紫羅蘭劫獄後,他們返航的路線也只有去時的一條,而返回來的時間則恰好會與我們碰上,為了能抵抗我們的攻擊,他們勢必要依附一個有強大攻擊力主炮的要塞!所以他們不會破壞要塞而只是會消滅駐守要塞的艦隊!」

  「你說的情況很重要,我需要立刻向軍部彙報。這次會議到此結束,各自回到自己的副旗艦吧。」休斯提督表情凝重,顯然是感覺到了林梓的話很有道理,因為之前的費斯切拉星系動亂,軍部只是將這次的動亂想像成一場普通的動亂,現在看來叛軍的行動確實有奇怪之處。所以在解散了會議後,他立刻向通訊室走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3:19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11 AM 編輯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4 來自過去的陰謀

  戰術會議時間有些長,林梓等人回到各自的副旗艦後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普朗姆與林梓一同走向軍官餐廳。

  普朗姆的情緒看起來不算高,林梓明白應該是受到了之前休斯提督的話的影響,只是這種事身為貴族的他沒有什麼立場去安慰普朗姆,在加上平日也不善此道,此時氣氛顯得有些沉悶。或許換個話題會比較好。

  「你說叛軍的目標不是曼奇拉星系而是在紫羅蘭星球,我有些不明白,紫羅蘭監獄裡有誰有能力指使這麼大的一隻艦隊,又有誰有這個價值讓曼奇拉的貴族冒著這麼大的危險。」林梓還沒想到換什麼話題,反倒是普朗姆先開口了,兩人坐到一張四人桌,服務生還沒過來,普朗姆便出口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覺得休斯提督似乎知道,不過我不認為他會告訴我們。」林梓聳了聳肩,沖著走過來的女服務生露出笑容:「請給我一份B套餐,還有一杯咖啡,哦,還是老規矩兩份奶精一份糖。」

  「給我一份C套餐,還有一杯蘋果酒。」看著年紀不大的女服務生抱著託盤臉色赧紅的看向林梓,普朗姆原有的一點鬱氣也消散了,沒好氣的道:「得了,中校,你真的要泡遍第七艦隊所有的女人嗎?」

  「要得到更好的服務就要付出一些東西,露個笑臉而已就算是小費吧,在她們看來我的笑容可比一般的小費更加受歡迎。」林梓不以為意的挑眉,俊朗的笑容讓餐廳中所有的女服務生紅了臉。

  「真是受不了你。」普朗姆無奈,隨即想起之前的話題,不禁興頭大起:「繼續說你的妹妹們吧。我對這個很感興趣啊。」

  「妹妹?」林梓一愣,想起戰術會議之前沒有結束的話題,在看到普朗姆晶亮的眼睛後有些懷疑其動機,「你怎麼會這麼感興趣,我先說啊,我家的倆妹妹可都不是那麼可愛的。林弘簡直是我大哥的翻版,林箋……怎麼說呢,有些難以形容。」

  「那你之前為什麼看起來很內疚的樣子。」

  「只是覺得,當初大哥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卻能擔負起我們三個的重擔,他本來在這個家庭中得到的就最少,卻並沒有因此而薄待我們,現在想想,這些年來他對我們是很好的,即便是父母,也不能做的更好了,只是他不善表達而已。」

  「這麼說起來,你的哥哥還真是不錯。」

  「他比我大了六歲,而我卻比林箋大了九歲,卻不能做到像他對待我般對待林箋,甚至有段時間我認為林箋簡直就是林家的恥辱。」

  林梓的話讓普朗姆有些驚訝,他不明白林箋一個小女孩怎麼能讓自己的哥哥感到她是家庭的恥辱。「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我對她的印象很模糊。」端起面前的咖啡,林梓小啜了一口,「印象中十歲前,她只是個不愛說話沉默的小女孩,她七八歲的時候我就住校了,而大哥也離開了家中進入軍隊,我回家的次數就更少了,幾乎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妹妹。說來也慚愧,我想起這個妹妹的原因還是因為聽說了一些流言蜚語。她十四歲就跟德拉坎得星艦學院的一個低年級生談戀愛,而這個低年級生的哥哥跟我屬於一個中隊。當時我知道這件事後簡直惱羞成怒。」想起往事,林梓笑了笑。

  「就因為這個?」普朗姆詫異,「雖然如果有哪個毛頭小子敢打我的瑞貝卡的注意,我一定會把他揍成豬頭,但是也不至於說成是家族恥辱這麼嚴重。」

  「當然不止這點,那時我才知道,我的這個妹妹簡直是五毒俱全,抽煙喝酒飆車都是小事,她居然還吸毒。她甚至還去過模擬犯罪俱樂部。」

  普朗姆一隻手拿著勺子張大了嘴,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林梓:「她……」他現在明白為什麼林梓覺得他的妹妹無法形容了,他無法想像瑞貝卡如果變成這樣,他自己會發瘋到什麼地步。

  「再就是後來,她跟諾蘭家的小子好上了。本來我就覺得諾蘭家的那個次子有些問題,不過鑒於大哥跟格蘭家的老大關係不錯,我還以為這一次能有個好結果,沒想到那個小子竟然跟德安西博公爵的女兒訂婚。」

  想到這裡,林梓攥緊了手中的咖啡杯,一向帶著無謂笑容的臉上顯露出一絲陰霾,「雖然我不怎麼待見那個孩子,但是我林家的女孩也是想甩就能甩的嗎?那個小子聽說很快就要畢業了,別讓他落在我的手裡,否則,看我整不死他!」

  「的確,如果有混小子敢對不起我的妹妹,我一定弄死他!」普朗姆對此深有同感。

  「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在三四年後竟然拿到了薔薇勳章,帶著一群新生拿到了校際比賽的冠軍。我後來找到了這段視頻的記錄卡,我簡直不敢想像那個冷靜克制的聲音出自我那個神經質的妹妹。」

  說到這裡,林梓不禁有些苦笑,「在前端要塞,我見了她一面,說實話,我簡直認不出她來了。我無法把那個帶著一身銳氣的軍人與印象中那個孩子聯繫到一起,真的,她現在看起來就是個純粹的軍人,不比任何一個士兵差。」

  林梓的話就如天方夜譚一般,普朗姆被驚訝的無以復加。

  而就在兩人談論林箋的同時,第七艦隊的司令官休斯提督卻沒有這麼好的興致去餐廳用餐,此時他正站在旗艦拿破崙號的通訊室,一臉嚴肅與凝重。

  國防大臣奧赫伯爵肥肉堆積的臉出現在了電子晶幕上,他顯然對於晚餐被打斷有些不高興,「什麼事?」

  休斯提督壓抑住內心的不滿,將之前戰術會議上討論的事情向奧赫伯爵敘述了一番,果然看到了對方滿臉的不在乎。

  「恕我直言,休斯提督,第七艦隊這一次的任務是平叛,難道我要因為你不負責任的猜想再調派一支艦隊過去嗎?還是你沒有信心平叛此次的動亂所以希望得到增援?」休斯提督的話讓奧赫伯爵十分的不滿,此時正值緊張時刻,在軍部的會議上他無法反駁軍務大臣及宇宙間對總司令的提議,不得已將第七艦隊派往曼奇拉星系,在他看來,這樣一個偏遠小星系的叛亂完全不值得在這個時期將一隻主力艦隊派到那麼遙遠的地方,而此時休斯提督竟然還想讓他派出艦隊!

  「大人!此時關乎到帝國大事!難道就因為國內的帝位之爭就要將帝國置於險境嗎?你我都知道紫羅蘭裡還關押著那位!如果……」

  「好了!那位已經被關押了十四年的時間,進去的時候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難道你認為他還能有什麼作為嗎?這件事不要再提,陛下現在對我們相當的警惕,他顯然對我們的對手更加的喜愛,不要在這個時間再生波瀾!」奧赫伯爵臉上的肥肉因為惱怒而愈加的顫抖,還沒等休斯提督回話,他便率先切斷了通訊。只剩下休斯提督站在電子晶幕前。

  看著司令官孤獨的站在電子晶幕前一動不動的身影,站在一邊的副官達蒙伊爾有些擔心的出聲:「提督……」

  「就按照奧赫伯爵的話去做吧。」休斯提督揮了揮手,眉宇間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在帝都那些大人們的眼中,還能有什麼比保住他們的權力地位更加重要的呢,這次的帝位之爭才是他們心中的重中之重。

  與此同時,在帝都一座富麗堂皇的建築中,一對父女正在進行不怎麼愉快的交談。

  「父親!齊西亞已經是我的未婚夫了!你怎麼能將他送到第三艦隊!第三艦隊的司令官是林默少將,你難道會不知道嗎?」瑟琳娜․馮․德安西博此時正一臉哀求的看著自己站在窗前的父親。

  「就憑他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格蘭家的次子,想要成為我的女婿,不付出點什麼你覺得我會這麼輕易的答應他嗎?」德安西博公爵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今年五十二歲,可是看起來卻顯得相當年輕,挺拔的身體再加上刀削般剛毅的臉龐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高級將領一般。「那個小子最好識相點,否則即便他有可能繼承格蘭家的爵位,我也會讓他輕易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父親!」瑟琳娜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父親的決心,面前這個與她有著最親密血緣關係的男人心地有多麼的冷血,她從來都知道的很清楚。所以她心裡有著濃重的擔憂,齊西亞內心依舊是個正直的人,她一向很清楚,齊西亞與她訂婚是出於他父親格蘭伯爵攀附心裡的高壓,但是她不在乎,只要能得到齊西亞,她不在乎他在成為他未婚夫的同時心裡還惦記的林箋,但是這並不代表齊西亞會做出什麼背叛上司的事情,尤其那個上司還是林箋的哥哥林默。

  「還有,我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看到女兒一臉哀求的表情,德安西博公爵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如果這件事你辦的讓我滿意,那麼我會考慮把齊西亞弄到別的艦隊去。」

  瑟琳娜面色一凜,她知道這件事必然不是那麼好做的。

  「現在大公那面最大的隱患依舊是第七艦隊,法萊寧那個小子似乎也在想辦法對付林默,據他所說,現在林默最大的軟肋就是他的小妹妹林箋,你就從這個方向下手,務必讓林默與大公之間生出嫌隙。具體方法你自己看著辦。」

  看著女兒微微有些訝異的表情,德安西博公爵走到女兒的身邊,「我知道你辦的到!你從小就聰慧過人,可惜竟然在格蘭家那個小子身上用去了太多的精力。等到大勢到手,什麼樣的人不是手到擒來,你聽明白了嗎?」

  瑟琳娜臉上憂慮的表情終於漸漸消失,此時此刻,她已經別無選擇。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這樣的父親,這樣的背景,她從來都無從選擇,所以她收起憂思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決絕的神色:「好,我去辦這件事,我會幫助父親達成心願。」

  看著女兒離去的身影,德安西博公爵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走到酒櫃前為自己斟了一杯產自織女星系的名貴紅酒,再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此時正電閃雷鳴,一場暴雨即將到來。

  局勢現在已經開始明朗,大公與公主之間的鬥爭已經漸漸擺在明面上,皇帝陛下的身體一日差過一日。現在才是二月初的日子,皇帝陛下能不能度過今年還是個問題。

  首先他要借助公主的力量將大公的力量一一瓦解,當然這還要借助法萊寧那個小子的智慧,這也是他一直依附於公主殿下最主要的原因。等到公主這一方以為他們大獲全勝的時候,他會親自給公主殿下沉重的一擊。艾麗溫德的任務完成的很好,林默派出秘密小隊的事情雖然隱秘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等到那隻小隊回來的時候,便是給公主最大一擊時刻的來臨。

  想到這裡,德安西博公爵的臉龐愈加的堅毅起來,他端著酒杯站在窗前,看著天空遙遠的星際:「殿下!你再等等,不用很久!我會讓那些虧欠你太多的人一一付出他們的代價!」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3:31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5 前往莫林北克星系

  莫林北克星系距離首都星系阿斯切特星系六百光年的距離,雖然相比起曼奇拉星系的九百七十光年的距離近了不少,但是依舊屬於帝國較為偏遠的星系。但是從方位上來看距離前端要塞倒是比曼奇拉星系近了不少,只有四百九十光年的距離。

  十幾年前林默從莫林北克星系前往首都星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在數倍光速航行極為普遍的時代可見其距離的遙遠。不過,在這十幾年中,隨著科技的發展,以及莫林北克星系周邊星域的開發,帝國也逐漸重視這個疆域內最早駐紮人類的星系,在其通往首都星系以及前端要塞的空域中加大了亞空間跳躍站的數量,從而大大減少了莫林北克星系與兩者間通航的時間。

  在公元3013年,宇宙曆802年,帝國曆343年的今天,林箋從前端要塞到達莫林北克星系只需要九天的時間。在林箋看來,這真是一步一光年啊!

  之前林箋總是想,如果動輒就要在旅途中耗費幾個月的時間,那人類算是倒退還是進步,雖然速度比起幾千年來快了不知道多少萬倍,可是因為路途同樣多了不知道幾萬倍所以每個人也許花費在路途上的時間跟古人差不多。當然,如果你安分的只待在一個星球上就沒有這種問題。

  可是林箋想著,像林默,林梓這樣的軍官要跟著艦隊到處跑,那豈不是人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旅途中度過的?

  「林箋小姐,您的通訊連接已經好了,請到通訊室。」

  聽到民用艦船內響起的聲音,林箋回過神來,因為民用艦船超遠距離的信號傳輸準備時間較長,所以林箋提前一個小時預約了使用通訊室,看來信號已經連接上了。

  跟坐在身邊的布蘭特打了個招呼,林箋便起身朝著通訊室走去。在實習期剩下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她跟布蘭特上尉被林元哲送往莫林北克星系去先行視察一下被丟在那裡有些年頭的艦隊,實習期結束後她就會返回首都星,而布蘭特則會留在莫林北克星系全面開始接手管理艦隊。

  莫名其妙手上就有了一支有著三千艘戰艦的艦隊,林箋此時依舊感覺如在霧中一般。本來在要塞的時候就這件事想跟林默商量下,但是那幾日林默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第三艦隊的接線員只告訴她林默此時不在首都星,而是在首都星系的第四星。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才能跟林默聯繫上。

  民用艦船的通訊室有些簡陋,因為距離遙遠所以電子晶幕上的畫面有些不穩定,林箋走到電子晶幕前,此時畫面正是林默的辦公室,不過林默此時並不在辦公室內,是接線員接通的信號。

  林箋等了一會才看到林默推門走進辦公室,在門口跟副官說了些什麼才走進來,看著林默走向電子晶幕,林箋穩了穩神打算開口。

  「快到莫林北克了?」林默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依舊是一張不苟言笑的臉,走到電子晶幕前的沙發上坐下。

  「是的,再過四個小時就到了。」林箋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通訊器顯示的時間。說完這句話,林箋有點不知道怎麼提起話題,兩人間有了短暫的沉默。

  「覺得不安?」還是林默先打破了這份沉默,他看出了林箋的不安,輕笑了一下,「別緊張,等到了你就會發現,不安緊張這種情緒會隨著憤怒的到來全部離開你的腦子。」

  林默的話讓林箋大吃一驚,林家的私人艦隊竟然得到林默如此的評價!雖然知道那支幾乎算是被放棄的艦隊情況可能不算很好,但是好歹林家依舊擔負著這支艦隊的日常支出,軍餉也從來不成問題,每年也有一些新技術方面的補給,真的會差到那種地步嗎?

  「想必艦隊的艦船配置你心裡已經有數了,這些我就不多說了,就跟你說說人員吧。這支艦隊算是林家的嫡系。你知道的,我們林家是從莫林北克星系起家的,當初曾祖父帶著這支艦隊,在舊帝國復辟那場戰爭中立下戰功,就因為這份戰功,我們家一躍成為帝國的貴族。但是依舊居番莫林北克星系,直到父親走出莫林北克星系考上了帝都的軍校,我們就定居在帝都。

  父親離開莫林北克星系多年,也許很多情況甚至沒有我瞭解的多,當初跟隨曾祖征戰的那批軍官幾乎全部留在莫林北克了,因為在戰爭中立下軍功他們也都成了當地的小貴族。他們的下一代也都在艦隊中擔任高層軍官,但是從父親那一代開始,不少家族優秀的子弟不安於做我們林家私人艦隊的軍官,當時很多人都前往帝都尋求更高的發展。如今這支艦隊的軍官們大多數都是這些家族中不怎麼受重視的子弟,只是在軍中混口飯吃而已。你要做好準備,也許在他們手裡,戰艦都進不了空域。」

  「那豈不是就是在白養一群人?」林箋驚愕。

  林箋的驚愕讓林默微微有些驚訝,他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這錢誰出啊?」按照一艘戰艦標準人員配置的一百二十人來算,三千艘戰艦那就是三十六萬人!這個計算讓林箋覺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林箋的問題讓林默愣了一下,他的妹妹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艦隊的素質問題而是錢的問題!他在一瞬間幾乎也被噎住了,忍不住清咳了一下才回答:「莫林北克星系有三分之一的行星都是我們家的領地,艦隊的支出自然是依靠領地的收入……」

  原來林家這麼有錢……林箋簡直無語了,這麼有錢大哥你還這麼拼命跑到軍隊出生入死個什麼勁啊?一瞬間,林箋感覺實在是無法理解,做了二十幾年的無產主義者,一下子變成一個大地主,的確是不太好適應,不容易融入狀態中。這可是幾個星球的領地的啊,林箋一下子覺得這次的莫林北克星系之旅帶來的茫然消失了,有這麼一大筆財富,簡直能打造一個宇宙超級豪華艦隊啊!也許想像跟現實有點差距,但是遙居堤西法星系的德勃西伯爵都能弄出那麼一支艦隊,林家擁有的還是富庶的莫林北克星系行星,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在跟林默通完話後,即便是林箋向來是個冷靜的人,也因為突然發現自己是個超級富豪而感到有些興奮了。

  她有點期待這一次的行程了。

  敏感的感覺到林箋前後的不同,布蘭特在林箋坐回到座位上後睜開了一直假寐的雙眼,語氣依舊有些懶洋洋的:「看起來林默少將很會鼓動人心啊,你看起來有點興奮。」

  林箋一怔,她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布蘭特都能看出來,那林默豈不是更加的看在眼裡了?想到這一點,林箋心中微微有些懊惱!不知不覺間,她在對待林默的態度上與其他人越來越拉開了距離。也許在每個人面前,林箋都能做到隨心所欲,不在乎對方的看法,可是林默不同,林箋希望自己能將最好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不只因為林默是長久以來對林箋最好的人,而且因為林默真的是一個值得作為榜樣的人。在榜樣與偶像面前,是人都希望自己能做的更好。

  「是的,哥哥的確給了我很大的鼓舞。」還有什麼比告訴她擁有好幾個星球更能鼓舞人的事情呢?林箋哂然一笑。

  四個小時後,民用艦船停泊在莫林北克星系的主行星莫林北克星上空,林箋和布蘭特換乘航天機進入航天港,踏上了莫林北克星的地面。

  一走出航天港,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溫暖的風,莫林北克星現在正值初夏時節,比起剛剛進入初春的首都星以及與首都星保持相同時節的前端要塞溫暖的多。

  看著航天港外的景象,如果無視天空中的飛車,林箋會覺得自己回到了一千年後的地球,這裡看起來真的是跟首都星完全不一樣。沒有動輒便深入雲霄的建築,沒有巡邏的警備機器人,沒有穿著繁複長裙的女子,也沒有三兩成群大聲喧鬧的時尚年輕人。這是一個古樸而簡潔的星球。

  「這裡是帝國最早駐紮的星球之一,三百多年過去了,這裡似乎依舊保留著以前的風格。不知道當初被禁錮在一顆小星球時,城市的樣貌是不是也就是這樣。」

  布蘭特的話讓林箋笑了笑,「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其實差不多,除了天上沒有飛車而已。唔,也許唯一的差別就是這裡的人數量少。」

  林箋的話讓布蘭特挑了挑眉,他被林箋肯定的語氣幾乎逗笑了:「說的跟你見過似的。」

  林箋沒有搭理布蘭特,而是低下頭使用手腕上的通訊器召了一輛無人駕駛的飛車。

  「我們先去哪裡?」布蘭特先行一步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座椅自動調整成與他脊背相吻合的束縛的自己,他仰倒在靠背上,看著窗外的景色,表情倒是很輕鬆。

  「還有三個小時恒星就落下去了,我們先去安頓一下吧。」林箋坐在駕駛座上,將事前拿到的地址輸入到飛車的數據板裡,然後調整到無人駕駛。「我們今天住在芳菲莊園。」

  芳菲莊園是林家在莫林北克星的私人產業,雖然林家擁有的行星不包括這個星系的主行星莫林北克星,但是在這裡依舊有著龐大的家族產業,同時也擁有著這個星球上最大的軍港,而林家的私人艦隊就駐紮在那裡。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4:13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6 林氏艦隊直觀

  代斯勒從醫院中出來後,便匆匆的向駐地方向跑去。他是林家艦隊中一艘普通戰列艦L-1-13上的一個普通炮手。在沒有任務的時候,艦隊上的士兵每年都有十天的時間可供自己隨意安排。當然,如果你有錢賄賂紀律長官,就是休息一百天都沒人找你麻煩。

  不過代斯勒並不屬於這部分人,他有一個窮困潦倒的家,沒錢去打理那些喜歡指手畫腳的長官們,所以他只能嚴格按照艦隊的紀律條例,否則他就會受到處罰甚至被踢出艦隊。

  抬手看了看時間,代斯勒加快奔跑的速度,他必須在中午十二點前回到駐地,因為今天他只請了四個小時的假,這也是今年的最後一次請假了。想起依舊在醫院中的母親,代斯勒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今年二十歲的他已經在13號戰列艦上待了兩年多的時間了,在別人玩樂混日子的時候,他在努力的練習甚至學習其他方面的知識。

  「代斯勒,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馬上進入待命狀態!」 代斯勒剛剛跑進駐地,便看到平日冷清的駐地大門前站滿了在他這個等級極少見到的艦隊高管們。除了艦隊的最高長官西斯尼亞提男爵,其餘的長官基本上都來了。說話的是代斯勒所在分區的長官,這個年邁的老長官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叫出自己名字的上官了。

  代斯勒不敢做絲毫停留,朝著屬於13號戰列艦的訓練區大步的跑去。

  「發生什麼事了?」代斯勒坐在訓練室炮臺的倉位前,還有些喘,一邊帶著炮手頭盔,一邊問著身邊的好友。

  「據說是有什麼重要人物要來。」身邊的人是代斯勒兩年來的室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曼寧。

  「我們這裡也會來重要人物嗎?」

  「誰知道呢。」

  「貴族的私人艦隊有著比較嚴格的人數限制,官員及士兵都按照帝國軍制來定,一般來說校官以下的軍銜都可以由艦隊的擁有者自行安排,他們只需要將官員的姓名上報給軍部就可以了,軍部的資料庫中就會有相關人員的資料。但是除了在軍部掛個名以外,其餘的一切用度都需要艦隊的擁有者自行負擔。」

  林箋一邊聽著布蘭特上尉的解說,一邊朝著他們今日的目的地走著。她待在莫林北克的時間不會太多,而需要瞭解的東西又實在太多,所以除了第一天在芳菲莊園安頓下來後便休息一日,接下來的日子可能都會比較匆忙。

  「那是不是艦隊中沒有校級以上的軍官呢?」林箋問道,駐地外圍十公里處就已經是飛車的禁飛區,他們便換成太陽能車,以限速的最大速度朝著駐地的大門開去。

  「據我所知目前林家的艦隊應該沒有校官,校官以上的軍銜授予就需要軍功了,所以除非在戰爭時期貴族的私人艦隊中可能擁有校級軍官,其餘時候上尉應該就是艦隊的最高軍官。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軍銜在貴族的私人軍隊中意義不大。」

  「原來是這樣。」林箋聽得很認真,布蘭特上尉果然相當好用,此時他們已經能看到駐地的大門了。

  「如果我把這支艦隊交給你,你要用多長時間能讓它有一個質的改變呢?」待走到大門前,林箋停下了步伐,轉身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布蘭特,他今天少見的將軍裝整齊的穿在身上,就連風紀扣都老實的扣得嚴嚴實實。

  「哦,你臉上的急切表情就好像帝都那些等待著英俊少年的小姐們。」雖然外表看起來像個軍人了,但是布蘭特依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的話成功的讓林箋咬了咬牙。

  「你覺得我現在是跟你開玩笑麼?」

  「好吧,好吧,真是個不可愛的姑娘。」看著林箋沒有什麼變化的表情,布蘭特不置可否的鬆了聳肩,「這得先看看這艘船已經銹蝕到什麼地步了,是需要掛掉銹蝕重新塗層呢?還是需要乾脆重新換艘船。」

  「很好,這就是我們今天的主要目的。」得到了意料中的回答,林箋點了點頭轉向駐地的大門。布蘭特這傢伙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的很,但是做事還算比較靠譜的,如果他剛才信誓旦旦的說會在多長時間內將這支艦隊打造的如何如何,她會立刻把他踢回前端要塞。

  林家艦隊的駐地主要由三部分組成,一部分就是林箋目前所在的訓練區,這裡是軍士們平日訓練的地方,艦隊官員們的辦公區也在這裡。另外,與訓練區並行的一個區域便是士兵宿舍,軍官的宿舍大部分是獨棟建築,而士兵們則是八人一棟。條件看起來相當不錯。

  「聽說林小姐是第一次來莫林北克星系,航行這麼長的時間,立刻便來視察,林小姐也太辛苦了!莫林北克星系在帝國的星系中相當有特色,其中屬於林氏產業的第八星與第十四星都是帝國有名的景點星球,林小姐有沒有興趣先去這兩個星球觀光一下。」

  「莫林北克行星也是一個物種極為豐富的行星,時值正午,林小姐是不是先用餐?」

  「我們林艦隊曾經戰績赫赫,小姐要不要先去榮譽室參觀下?」

  被七八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軍官圍繞著,林箋聽著這些人不同的建議,覺得有些煩躁。心中又有些好笑,這幫人看起來對自己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相當的慌亂啊。

  抵達莫林北克星系的當天林箋並沒有通知駐地,而是在今早出發後一小時直接通知對方自己將在一小時後抵達,林箋也不想給他們壓迫過大,然後導致自己看到一些會氣死自己的東西。

  「各位!我的老闆跨越四百光年的距離,並不是為了莫林北克星系優美的風光或者具有特色的食物。另外林艦隊曾經的赫赫戰功,我已經在漫長的旅途中詳細的給林小姐講述過了。」布蘭特帶著點戲謔有帶著點嘲弄的口氣,讓周圍官員們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貴官是?」雖然感到氣憤,但是顯然這群老軍官顯然不清楚布蘭特的底細,所以開始試探的問道。

  「我之前的官職是前端要塞民用航道巡邏處的主管官員布蘭特上尉,不過現在已經被林元哲司令解除了職務。目前正等著我的新老闆給我安排新的職務。」

  「民用航道巡邏處的人來這裡能做什麼?」

  「上尉!你難道不知道對待上官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嗎?」

  「真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們對林小姐的建議也是你能質疑的嗎?林小姐還沒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發表意見。」

  眾人雜亂的話讓林箋感覺更加的煩躁,她轉頭白了布蘭特一眼,她怎麼會不明白布蘭特的意思呢?

  在林元哲通知她決定將艦隊交給她的時候,又提出了可以調用布蘭特這個人後,林箋便直接去了民用航道巡邏處的辦公小樓去見了此人。當時布蘭特用審視的目光看了她很久,在林箋表明立場後,布蘭特只要求林箋答應一個條件,那就是——在艦隊的建設上,如果布蘭特遇到了艦隊內部舊勢力的阻撓,林箋必須站在他這一方,力挺他。

  林箋思考了一會便答應了他,當然這也不是沒有條件的盲目信任,雖然林元哲似乎很相信他,但是林箋畢竟與之相處時間不久,還做不到對此人完全信任。在下半學期學校的學習結束後,她會親自來莫林北克星系檢查艦隊的情況。

  基於之前的約定,林箋在此時布蘭特遭到老官員們責難的時候突然出聲:「各位!從現在起,布蘭特上尉將成為林艦隊的最高長官!」

  「嘩——」林箋的話猶如一棍子捅了一個馬蜂窩!所有的官員們當時就亂了起來,剛才恭敬的樣子蕩然無存,各個臉上都開始顯露出憤怒的表情,當然看起來還有些不屑。

  「這也是父親的意思。」最後的一句話猶如炸彈般,瞬間將這些老官員炸蒙了。

  林箋轉身看了看眾人,他們目光中的茫然讓林箋搖了搖頭,但是似乎其中有一個一臉興奮的樣子,林箋看向這個雖然年紀不小但是身材依舊壯碩的老軍官,「貴官是?」

  「不敢稱貴官!下官是林艦隊第一分區的事務官默克爾卡塞斯。」

  「第一分區?是指訓練及事物區嗎?」林箋對駐地的分區不是很清楚。

  「不,不,是整支艦隊分為三支分隊,每支分隊都有人管理,下官負責的就是所有隸屬於標號L-1戰艦的士兵及官員。」

  「很好,請您跟我來吧。」林箋點點頭,說完後目光轉向其餘依舊處於惶恐處境的老官員們:「我不需要那麼多人,哦,對了,請給我安排一間辦公室。」

  此時林箋與布蘭特還沒有踏進駐地中央的訓練基地,而在她說出這句話後周圍又是一片寂靜。林箋挑了挑眉,看向一開始最早迎接她的看起來貌似是最高官員的一個軍官。

  「是,是,請到基地內部四十七層,那裡專門為林小姐準備了一間辦公室。」

  「很好。」林箋點點頭,「默克爾……哦,默克爾上尉,請帶路。」

  「請坐。」進入這件專門為自己準備的豪華會議室,林箋轉身對這位年紀一大把依舊是個上尉的老軍官道,而布蘭特在一進門後便大大咧咧的做到了沙發上。

  「屬下逾越了。」老軍官在坐下後還客氣了一番,這讓林箋覺得有些不適應。

  「現在艦隊日常的訓練都有什麼項目?」林箋開始了今天最主要的工作。

  「每日的標準訓練有各隊體能訓練、炮術訓練、艦船運動操練、戰術演練、飛行隊訓練、陸戰隊訓練以及艦船操作訓練。每一個月進行一次分區的戰術對抗訓練。」

  「給我一份各隊的訓練計劃表,另外讓各隊做一個帝國艦隊B級測試,布蘭特上尉去炮術測試場,我去艦船運動測試場,其餘的測試成績在測試完一個小時內送到這裡。」林箋點點頭繼續發佈命令,「另外在測試結束後,我們一起去一趟軍港,我要看看艦隊的戰艦情況。」

  「艦隊的各項戰艦數據可以在資料庫中查詢。」默克爾有些驚訝的提醒林箋。

  「有些東西還是自己親自去看看比較好。」林箋笑了笑。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4:24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7 艦船運動測試結果

  林箋的雷厲風行讓默克爾有些心驚,雖然一開始他對於林家來人視察有些不以為然,林元哲司令不可能隨便離開前端要塞,林家長子林默少將如今為第三艦隊司令官也不可能會親自前來,想到這裡,默克爾想起了印象中那個十幾歲就看起來沉默寡言的英挺少年,再想想現在那個嚴肅剛硬的青年提督,默克爾搖了搖頭,時間真是過的飛快啊。

  然後是林家次子林梓中校,此時他正隨第七艦隊在去往曼奇拉星系的途中,更不可能來這裡,而林家長女林弘聽說並不適合乘坐軍艦。只是即便是這樣,他之前的猜測也絕不會想到這次來接手艦隊的會是林家的幼女林箋。

  本來還怕這次是雷聲大雨點小,可是從這位小姐一進駐地的表現來看,默克爾有些擔心即便是那幾個他平日裡多加留心的優秀士兵也不能入這位的眼。想到這裡,默克爾不僅仔細打量了一下走在自己側前方的林箋。她有著林家人特有的頎長身材,身上帶著一種挺拔的正直感,一言一行中更是有種不怒而威的氣質。默克爾心下感歎,果然不愧是將門之後,林元哲司令的四個兒女都相當的優秀。默克爾甚至能從林箋身上看到林家長子林默的影子。

  「報告!已經到達艦船運動測試場!」前方帶路士兵的聲音打斷了默克爾的思緒,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那被緩緩打開的測試場大門。

  三支分艦隊的艦船運動長官都已經得到了命令,此時正在這裡等候著。

  對於之前所說的所有訓練科目,唯有這一項林箋接受過軍校的系統教育,所以這一項艦船運動的測試,林箋親自來看。

  即便是模擬機,三隻艦隊的一千艘艦船數量也不會減少一艘,因為想要達到精密的運動,不光要有能迅速做出應對,精確下達指令經驗老道的艦船運動官員,同時也需要艦船操作者的配合。所以,每支分艦隊的長官都在自己艦隊中挑出一百個艦船操作的士兵,每人控制十艘艦船來執行運動指令。畢竟是測試,不可能將三千艘艦船的操控人員全部拉來。

  「各位!這位是林箋小姐!受林元哲司令指派將要接受艦隊最高長官的職位。今天的測試,請大家全力以赴,不合格者將被卸去一切職務重新接受訓練,第二次測試不合格者將被逐出艦隊!」

  看著各模擬機前站著的士兵們譁然的騷動,默克爾暗自瞥了林箋一眼,其實他並不贊成林箋親自來參觀測試,她的想法是好的,也有著嚴謹軍人的特質,但是艦船運動是一項技術含量很高的科目,在艦船上任何項目也許都可以臨時有人頂替,唯有艦船運動官這個職位外行人是絕對不行的。

  這也是艦船運動官雖然職銜都不高但是都普遍受到重視的最大原因。培養一個優秀的艦船運動官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每個艦隊的司令都渴望擁有一個優秀的艦船運動官員。

  「可以開始了。」林箋在測試場控制室內坐下,無視測試場內因為默克爾一句話而沸騰的士兵們。紀律問題不是今天的主要項目,她相信布蘭特有的是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

  測試場內的士兵及軍官們帶著忐忑的心情進入了各自的模擬倉,模擬倉內依舊可以通訊。所以剛才來不及更多交流的士兵們紛紛打開了自己的單人通信器,跟周圍的人交流。

  「這妞是誰啊?哪裡跑來的?竟然口氣這麼大!」有人很茫然。

  「你沒聽見她的姓氏嗎?這是林元哲司令的女兒吧。既然司令把艦隊交給她,恐怕她真的會這麼做。」有人如臨大敵。

  「得了吧,她要是去別的地方查看還有,可能看出好壞,咱們今天的項目可是艦船運動,不過是個毛丫頭而已。」有人不以為然。

  三名艦船運動官都抱有這種想法,看林箋的年紀,他們絕不認為這位貴族小姐會懂得什麼與艦船運動相關的技術。不過,即便是這樣,這三位都已到中年的艦船運動執行官還是沒有掉以輕心,畢竟飯碗現在決定在這位貴族小姐的手上。

  測試科目:蛇形曲線至三錐形隊型轉變

  蛇形曲線至三錐形隊型轉變一直是艦隊艦船運動的高等測試題目,林箋在阿祖圖蘭士官學校中學習艦船運動的時候,在這個題目上,達海諾中校讓他們整整學習了一個月的時間。光選編入教科書上的運動方式就多達十三種。由於在艦隊高速行進中多採用蛇形曲線,而艦隊在遇敵時採取的最佳防守方式雖然是三字梯形陣,但是由於艦隊處於高速行進中所使用的蛇形曲線,所以三錐形則是能在最短時間內所能達到的最優化陣型。

  所以,這個題目其實很具有現實意義。

  林箋當初在這個題目上拿到的分數是A+,在研究了教科書上的十幾種方法後,她認為教科書上的方法多數著重於空間的利用,無論是利用穹頂區域還是四周亦或是下方的區域,都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弱點,那就是浪費時間,需要移動的戰艦需要先達到蛇形外的指定區域,然後再向三錐形的指定區域前進,這種方法雖然保證了移動的準確性以及安全性,但是大大降低了整支艦隊的整體速度以及機動性。

  所以林箋在優化了艦隊在蛇形曲線時各艦船間的相對位置後,然後便採用了相對速度法,讓艦船直接到達三錐形所需要到達的位置。中央艦船幾乎不需要大幅度移動,他們只需要小幅震盪便可以挪開後方艦船需要的空間。

  這種方法不僅大大縮短了整個陣型改變需要的時間,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艦隊穩定的前行速度,機動性及靈活性上也有很大的改觀。基於這個原因,達海諾中校給了他從教生涯來的少有的A+分數。

  測試開始了,三隻艦隊在蛇形曲線的隊形中已經達到了艦隊行進的最大速度,林箋點點頭,朝著測試場工作人員說道:「下達變陣命令。」

  命令下達後,林箋面前的三塊電子晶幕中的三支艦隊開始改變陣型。

  第一隊,第二隊的艦船已經開始移動了,而第三隊則幾乎過了六七秒鐘才開始移動,林箋低頭在報告表第三隊的艦船運動執行官的名字後面做了個標記:計算速度慢。

  這支幾乎要被放棄掉的艦隊果然沒讓林箋有任何幻想的餘地,艦船運動的能力比起阿祖圖蘭的一年級新生們都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林箋不停地在報告表上標記著各隊的問題,後來她發現,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她根本來不及全部都寫下來。

  於是她停下筆,轉頭看向看著自己記錄數據時傻了眼的默克爾,「我可以與正在測試的執行官交談麼?」

  「哦,是的,三位執行官使用的模擬倉,在控制室可以直接與之對話。」默克爾立刻上前為林箋接好模擬倉的對話器。

  「第一隊!編號A-1小隊,你們的方位完全錯誤,我想你們的執行官要求你們到達的方位依次是W63—W89—E12。你們在一開始的方位63就偏離了X軸方向的19度。

  第二隊,編號F-17小隊,如果你們再向前行進三十秒鐘,你們將會撞上前方的艦船。在一分鐘之前你們就已經抵達了正確位置!」

  在林箋突然開口的第一時間,三位執行官都有些吃驚,他們沒想到在這種戰術技術方面,林箋竟然敢插嘴,只是隨著林箋一句句的指揮,他們的臉色越來越差,她的每一句命令都十分的到位,甚至可以準確的判斷出自己將要下達的下一個命令!

  執行官們都覺得冷汗從後背上滑落下來,他們明白,今天的表現在這位小姐眼中一定是相當糟糕!

  測試結束了,艦隊的艦船運動成績簡直可以後慘不忍睹來形容!林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同時給三支進行高難度隊形轉換的艦隊糾錯,實在是一件相當勞神的事情,整整兩個小時,林箋的大腦都處於高速運轉狀態。可是即便有林箋糾錯,艦隊的執行能力依舊達不到中等水平的要求。只不過,第三隊雖然在起始計算速度上稍微居於劣勢,但是在後來整體的運動過程中卻是相對犯錯較少的隊伍。

  三個分隊的艦船運動執行官被叫到了測試場控制室,他們互相對視了幾眼,發覺對方的表情似乎不必自己看起來好多少,都是難看的很。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還不滿二十歲的貴族小姐竟然對於艦船運動這個科目如此的熟悉。

  再次看向林箋的時候,三位執行官的目光都有些改變了,原本帶著些許輕視的目光此時已經變得有些畏懼。他們沒有抬頭與林箋對視,那個在他們進屋後便從座位上站起身的女孩此時目光犀利,氣勢勃發。

  看著三位執行官躲閃著自己的目光,林箋搖了搖頭,走向他們。「我一直認為,艦船運動執行官是一個可以讓身在其位者感到驕傲的職位。」

  三位執行官在聽到林箋的話後,皆是一愣,他們迅速的抬起頭,看著林箋的目光充滿了詢問。

  「每一支偉大的艦隊中,每一個優秀的將領旁都會有一個優秀的艦船運動執行官。一個將領,他下達的指令可以是勇猛無比,可以是精准完美,更可以是心思巧妙的出其不意,但是如果沒有能與之配合的艦船運動,那麼一切都是徒勞。我堅定的認為,一支擁有優秀艦船運動的艦隊,只要他的指揮官不是愚蠢到一定程度,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林箋的聲音並沒有多大,但是她的語調平緩,發音越來越重,在三位執行官的耳中,那一個個字就猶如錘子一般敲打在他們的腦海中。他們都不是初來乍到的菜鳥,林箋努力壓抑的怒火他們完全能感受到。

  「所以,未來在這支艦隊中,艦船運動執行官將會是除了艦隊指揮官外最高的職位,也是最重要的職位。我想以你們三位目前的狀態,並不能勝任。」

  說到這裡,林箋頓了頓,「不過,在測試之前我就說了,會給你們下一次的機會,在這幾天裡,我會詳細給你們指定一個訓練計劃,六個月後我會親自再來莫林北克一趟,如果這次你們還不能達到要求,我想艦隊就不會有你們的位置了。

  當然,如果你們認為不管怎麼樣也無法達到我的要求,我還有個提議,如果你們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推薦給我,我會讓你們繼續在艦隊工作,依舊享受現有的待遇。當然,不會是艦船運動執行官這個職務。我相信偌大一個莫林北克星系,不至於沒有一個優秀的艦船運動人才,我記得似乎莫林北克星系也有幾個不錯的軍校。」

  說完這番話,林箋覺得自己的怒氣微微的散去一些,三位執行官蒼白的臉色也讓她平靜了一些,此時她不再理會這三人,決定離開測試場,布蘭特那邊的炮術測試結果應該也快出來了。

  「哦,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的艦隊不需要三位艦船運動執行官,這種重要的職位,只適合一個人擔任!」林箋走到門口時留下的一句話,讓三位執行官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一層。

  回到會議室,林箋發現果然布蘭特已經在哪裡等著她了。

  「情況怎麼樣?」看著林箋不虞的表情,布蘭特嗤笑了一聲:「難道你以為你是在視察第三艦隊?要求不要那麼高嘛。」

  「我已經降低要求了,但是坦白說,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差成這個樣子。」林箋搖搖頭坐回到沙發上歎息。「你那邊怎麼樣?」

  「老實說,你看了測試報告後會覺得之前看到的成績還不算太差。」

  「……」聽了布蘭特的話,林箋半天無語,只得端起放在面前的咖啡杯,剛到嘴邊,又有些不死心:「還能比艦船運動更差嗎?炮術應該是上艦士兵最基礎的訓練科目吧。」

  「我看你大概是把這支艦隊的炮手想成了阿祖圖蘭的炮術士官了。」聽到林箋的話,布蘭特冷笑,「連對應防護盾的炮彈種類都分不清,你還能指望他們怎麼樣?」

  「還沒有看過其他項目的測試結果,軍港也沒有去過,我已經開始對這支艦隊有些絕望了。」一手支著頭,林箋無奈道。重裝甲艦根據不同的防護盾分成不同的種類,有物理防禦方面的超硬度鋼,結晶纖維等,安裝這種防護盾的艦船粒子光束及X射線光束炮是它們的剋星。

  而使用能源中和磁場防護盾的裝甲艦,光束類炮擊是完全無效的,因為它們可以完全吞噬能量束,這種情況下就需要使用爆破類炮彈,各種核彈都是不錯的選擇。這只是最基礎的分類,在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炮術士官專業旁聽時,林箋甚至見過專業學生利用快速切換的手段擊穿一艘安裝有四層複合裝甲的超重裝甲艦。

  值得一提的是,帝國在裝甲方面的技術一直處於銀河系尖端,宇宙艦隊十二支艦隊的主旗艦皆是安裝了四層複合裝甲。

  瞭解防護盾所對應的炮彈,這真的是炮手們不能再基礎的基礎了。

  林箋沉默的看著布蘭特,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麼。而布蘭特依舊在痛苦的看著手中的那份炮手測試報告結果。在度過了一段長長的沉默後,林箋終於開口:「如果我想把這支艦隊打造成可以與帝國第三艦隊相媲美的艦隊,需要做些什麼?」

  「需要做夢。」布蘭特頭也沒抬的回了一句。

  「好吧。」林箋做出讓步,「宇宙艦隊整體實力最差的是哪支艦隊?在短時間內達到那支艦隊的水平,我需要做什麼?」

  「你需要大量的精力及金錢。」這次布蘭特倒是沒有敷衍她,端起咖啡,「你有嗎?」

  「唔……錢應該是沒有問題,似乎這個問題從沒困擾過這支艦隊。」林箋點點頭,「至於精力……雖然目前我沒有,但是我有你啊。」

  「咳!」林箋的話讓布蘭特噴出了口中的咖啡,他驚訝的看著林箋,「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我不是你的。」

  「好吧,你是大家的。」

  「……」布蘭特無言以對,氣急敗壞的扯過報告繼續看著,目光卻倏地亮了起來,「先別管我的歸屬問題了,我發現了一個寶貝!」

  「什麼寶貝?」林箋不明所以。

  「你很快就知道了。」布蘭特神秘一笑,伸手按下了面前的通訊器,「默克爾上尉,請讓在L-1-13戰艦上服役的炮手代斯勒來一趟。」

  林箋接過布蘭特遞過來的炮手測試報告,低頭看著布蘭特翻到的那頁,很快她就知道了為什麼布蘭特會說找到了一個寶貝。因為在報告單上一大片個位數的分數中,那個叫代斯勒的炮手,他的十項滿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4:47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8 炮手代斯勒(上)

  沃格代斯勒是個皮膚白皙有著茶色眼睛的消瘦青年,林箋看著他推門走進辦公室,便仔細的打量他。檔案裡記載著他今年剛滿二十歲,進入艦隊已經三年時間,而在進入艦隊之前他沒有任何軍校學習的經歷。簡單的說來,他是在進入艦隊後才開始做一個炮手的。

  「二等兵,沃格代斯勒?」布蘭特仰坐在沙發上,也在打量著這個能在炮術測試中拿到滿分的士兵,他那消瘦的體格看起來都不像是各士兵。

  「是的,長官。」代斯勒看了布蘭特一眼,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驕傲,他差不多明白為什麼會被單獨叫來這裡。他相信,在那群整天醉生夢死的公子哥中,他的成績一定是相當的出眾。不過,他很快便將這份情緒壓了下去,貧困的生活讓他過早的就養成了慎之又慎的性格。

  他對自己的成績很有信心,所以在聽到布蘭特叫他的時候看向布蘭特的目光毫無畏懼,嘴角甚至微微的彎了一下。然後在一瞬間他就又垂下了眼簾,表情也恢復成平板無波的樣子,看來他很謹慎,似乎還有些警惕。一瞬間,林箋以前的職業習慣讓她不自覺的分析起這名叫做代斯勒的二等兵。看起來他的性格有些複雜啊。

  「在整支艦隊的炮術測試結果中,你的成績相當的優秀,不,應該可以說是相當的出色了。」林箋並沒有開口,所以布蘭特繼續說道:「能說說你的理想嗎?」這是上司對第一次見面的優秀下屬典型的開場白。布蘭特深諳此道。

  代斯勒雖然性格謹慎,但在第一次面對上司的另眼相看上卻毫無經驗,一時間,他有些搞不清楚這位上尉到底是什麼意思。那位坐在寬大辦公桌後一言不發的貴族小姐,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還小了幾歲,可是卻將要擁有整支艦隊。

  他們為什麼會想知道他的理想,在他們眼中,他為之付出巨大努力卻依舊遙不可及的理想也許只是茶餘飯後的一點笑料,只配用來襯托他們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想到這裡,代斯勒覺得血液冰凍起來,那帶著冰碴依舊在流動的液體將他的血管內壁刺得痛楚分明。

  「抱歉長官,我只是個二等兵,沒什麼理想。」他依舊還只能算是個少年,儘管性格謹慎,卻依舊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不自覺地,言語間已經帶上了一些嘲諷。

  林箋不動聲色的看著他,漸漸的明白了,也許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檔案中寫著代斯勒出生在單身家庭,只有一個多病的母親,看起來生活相當的窘迫,常年貧困的生活經歷很容易產生對社會不滿,對富人仇視,對那些天生擁有一切的人羨慕而又鄙視。

  「我看了你的測試結果,其中有一處,在攻擊安裝有四層複合裝甲的裝甲艦時,你只用了一分鐘時間便將裝甲艦破壞,雖然測試用裝甲艦的抗破壞能力只是實戰裝甲艦的一百分之一,但是你的成績已經相當驚人了。以測試場的數據來看,因為裝甲的第一層是能源中和磁場,所以粒子束和射線炮無法產生效果,單純使用物理式攻擊的話,雖然可以無視第一層防禦,但是超氫彈的破壞能力根本無法與能量彈相比,擊穿第二層超硬金屬的時間就要用去將近三分鐘的時間,更別提裡面兩層結晶纖維的防護盾了。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嗎?」

  在軍校中,炮術士官這個專業,林箋只在不會與艦船運動專業產生衝突的時候才會去旁聽一下。即便是這樣,她對於各種防護盾以及炮彈種類也做過詳細的瞭解,所以在看過代斯勒的報告後才會感覺到相當的疑惑。

  代斯勒一愣,心下雖有些狐疑,但是卻立刻開始講解:「是這樣的,雖然超氫彈這種物理效果的炮彈在現代的炮擊中作用遠小於粒子束這種能量類炮彈,但是在對於表面屬於亞鏡面的結晶纖維防護盾卻有著能量彈無法比擬的效果,因為微鏡面會反射能量炮。基於這個原因,想要用超氫彈直接攻擊纖維結晶,我就需要使用粒子束打開超硬金屬的防護盾,而在超硬金屬防護盾前又有能量中和磁場會吸收能量炮。」

  代斯勒講解的相當細緻,林箋聽得也很認真,在學校中學到的理論遠遠不如聽一個真正的炮手來講解他的實際操作。「就是這裡,關鍵應該就在於如何讓粒子束直接打到超硬金屬。你是怎麼做到的?」

  林箋的語氣有著不加掩飾的興奮,就像是一個好學的學生在發現了一道有趣的題目後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一般。

  代斯勒不覺間已經被林箋的興奮所感染,很久前,在多次試驗發現這個方法可行時,他也曾興沖沖的去找自己所在編隊的炮術士官,但是得到的卻是不耐煩的冷眼。就在他在長時間的訓練後已經將這種炮擊法是做理所當然後,卻突然有人用一種渴求的語氣請他詳細的解說一番。

  他稍嫌蒼白的臉上泛出一絲興奮的紅暈,忍不住便開始從理論講起:「自從一百二十一年前,帝國科技省將超密度粒子炮大規模應用於宇宙艦隊,這種穿透超硬金屬如同戳破一張紙一般的能量炮很快便成為了艦隊配置的最常規武器,聯邦與民盟也在很短的時間內獲得了這項技術。所以在整個銀河系中,但凡可以看到的軍用戰艦無一不裝配有粒子炮。因為這種武器的高穿透力與高殺傷力,所以在它問世後不久,就開始有人著手研製可以有效抵擋這種武器的裝甲。

  那些學者們最初的想法是將超硬金屬鏡面化,鏡面化的金屬可以反射光束類炮彈,但是金屬的低熔點決定了即便是被鏡面化後,粒子束依舊可以將裝甲瞬間融化,再者就是大規模的鏡面化依舊是一項很難實現的技術。

  在超硬金屬鏡面化這個想法被認為不可行後,基於相同理論基礎的結晶纖維便出現了。結晶纖維有著與超硬金屬不相上下的硬度,卻有著比超硬金屬高的多的熔點,在加上其天然的亞鏡面特徵,就成為了當時粒子束炮彈最大的阻礙者。但是這種裝甲同樣有其弱點,那就是亞鏡面畢竟不是鏡面,在粒子束的緊密攻擊下,依舊可以被穿透。更何況雖然它的硬度可以達到要求,但其韌性卻差了很多。支撐艦船自身的重量沒有問題,但是卻難以抵擋物理類核彈的攻擊。

  所以,在六十九年前雅倫斯博士提出能源中和磁場裝甲的理論時,粒子束類炮彈終於有了最大的剋星。這種裝甲完全拋棄了以往將能量反射的理論基礎,而是採用將粒子束能量中和的理論。這種裝甲會在有效的範圍內大量的吸收能量,使得粒子束完全消失。但是,能量中和磁場的裝甲也不是完全無敵的,當粒子束的能量超過裝甲盾一定數量後,同樣會將裝甲盾刺穿。就比如說,要塞類光束重炮想要打穿戰艦的能量中和磁場裝甲,就跟用手指頭戳破一張紙沒什麼兩樣。

  雖然這些防護盾都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也有著只對單一種類炮彈防護的問題,但是如果把這些防護裝甲複合起來,便會使整個艦船的裝甲變得高效起來。所以,現在帝國各個重要的基地要塞外以及各大艦隊的主旗艦都是安裝了四層複合裝甲。

  我在使用粒子炮對能源中和磁場攻擊過多次後發現,雖然這種防護盾在兩次啟動的時候有一定的間隔期,但是這個間隔期依舊比我們的炮彈發射頻率要快,所以如果以正常的發射角度即便是用最大的發射頻率也無法避開這種防護盾。

  所以我在那段時間經常去艦隊的圖書館查看這種防護盾的結構以及能量的分佈體系,結果我發現,想要將這種磁場如此大面積的籠罩住整個艦體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雖然現在能量中和磁場防護盾很普遍的運用到了戰艦上,但是這些防護盾的結構並不穩定,能量分佈並不平均。在發現這種情況後,我就開始著手實驗,然後就實驗出了使用粒子炮最有效的攻破這種防護盾的方法。

  防護盾結構最不穩定的區域就是前端拋物線與艦體直線平滑過渡的臨界點,先用粒子束炮彈擦過這個臨界點,就會引起能量共振,那麼前端拋物線頂點的磁場就會向此處偏移,因為並不是直接攻擊防護盾所以防護盾不會重新生成,在我進行下一次攻擊時,防護盾依舊是之前的那個。

  當粒子束接連擦過這個臨界點三次時,防護盾將會被小程度撕裂,會有幾處小範圍的稀薄的可以忽略的地方。在這幾個地方,我們的粒子炮可以直接將能量中和磁場以及超硬金屬層一同穿透,超硬金屬層一旦被穿透,那麼裡面的結晶纖維根本擋不住超氫彈的攻擊。」

  代斯勒一口氣將自己的操作從理論到實際講解了一番,當興奮過去了,才發現自己有些口乾舌燥。而在此時他才發現,窗外已經暗了下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了嗎?他竟然還會有這麼激動的時刻。

  而當他轉過頭來看向林箋與布蘭特時,看到了兩人同因震驚而瞪大的眼睛。

  他們沒有理由不去震驚,如果這項操作技術被一支艦隊的炮手熟練掌握後,對於敵方的艦隊將會造成多大的殺傷力。當單體的技術被加以數量上的優勢後,得到的效果將不是單純的乘以倍數,而是將會呈幾何數增長!

  「非常精彩!」林箋由衷的讚歎,她身材高挑此時至辦公桌後站起身來,幾乎可以與代斯勒平視,她走至代斯勒的身前,「你能把這項技術以書面的形式詳細的寫一份給我嗎?我會找人去試驗一下數據也許會更優化一番。當然,會是絕對值得信任的人,同時你也會因為這份技術得到你想要的回報,我是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任何回報。」

  「真的嗎?」代斯勒看著林箋,目光有些發呆,他知道此時站在自己面前口氣謙和的不像是一位貴族小姐的女孩就是他們這支艦隊的擁有者林元哲司令的女兒,自己曾經的夢想也許只要她動動小指頭都能幫他實現,此時的代斯勒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這樣一個對炮術都有著仔細研究的人,怎麼可能是帝都那些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

  「我一直想去首都星軍校的炮術士官學校學習,但是我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炮術研究了,其他基礎的理論知識缺乏的很嚴重,很難考上,又沒有人推薦,再加上無法擔負學費……」

  代斯勒的聲音越來越低,林箋的心也隨著代斯勒的話沉了下去。他竟然想去軍校學習!林箋的本意是想讓代斯勒成為這支艦隊的炮術長官負責整支艦隊的炮術訓練,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將他自己的理論應用於艦隊。可是這個在技術上有些偏執的少年卻是想離開艦隊而去軍校!

  其實也算是人之常情,少年人更容易嚮往那些龐大的擁有著輝煌歷史的所在。帝都兩大軍校培養了無數縱橫星際,戎馬一生的將軍,是帝國所有希望走上軍途的少年心中的聖地!真的可以理解,一時間,代斯勒眼中的嚮往將林箋也感染了。

  「好!如果這是你的理想!」林箋的聲音十分乾脆,乾脆的讓布蘭特錯愕。

  「喂……」林箋的話幾乎讓布蘭特怒火攻心而死,這種人才怎麼能放過呢?即便是讓他去軍校學習,也得保證他畢業後要回來艦隊服役,否則,這種人才落在別人手上,豈不是太可惜了!布蘭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是心裡已經急得抓心腦肺了。

  看出布蘭特的急切,林箋對著他做了個不要急的手勢,繼續對代斯勒說道:「我在莫林北克星系將會待兩周的時間,這段時間你仔細的考慮下,如果你願意留在艦隊,我給你擢升軍銜至中尉,付你這個職位應得數量三倍的薪水。給你炮術訓練方面最大的權限,即便是布蘭特上尉也不會有權利插手你的事物,你只需直接向我負責。

  但是如果你執意要去首都星學習,我請林默少將為你寫推薦信,你的學費我來付。你的這項技術值得這一切!」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4:53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89 炮手代斯勒(下)

  因為代斯勒講解的時間過長,所以本來安排好的軍港視察不得不取消而改成明天。一開始林箋認為此時不過是傍晚,即便是晚餐過後也不算很晚,軍港的外圍先去看一下也可以,但是默克爾上尉卻笑著勸她打消這個念頭,因為這天恰好是莫林北克星的傳統節日三月節的第一天,今天晚上在莫林北克星各處,都會有盛大的節日晚會。

  三月節是莫林北克星的傳統節日,每年的三月一日開始,整個節日將會持續十天的時間。這個節日的主題是愛情,在三月節期間,即便你是個窮小子,都可以向貴族小姐示愛而不會遭到鄙視。人們認為,在這個節日期間,愛神之光將會澤被那些真愛的情侶。所以很多人會選擇在這個節日期間進行告白。

  當然,雖然這個節日有著悠久的歷史,愛神的澤被也成為情侶們心中的信仰,但是卻依舊無法抵擋世俗的強大,窮小子可以示愛,卻依舊可能遭到對方家族的阻礙。

  實在是個很有趣的節日,晚餐時,默克爾上尉便給林箋詳細的解說了這個從舊地球時代便流傳下來的節日。林箋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高科技發展到很高水平的時代,依舊有著這樣類似地球時代情人節的節日。即便是跨越了星海,人們心中依舊保留信仰。

  晚餐的時候,即便是在基地的餐廳中,林箋,布蘭特以及默克爾上尉也能從窗戶那裡看到升起的光電煙花,光電煙花升空後,滯留時間相當的長,它們為原本顏色單調的星空添上了絢爛的色彩。

  空蕩的餐廳中只有他們三人在用餐,除了負責警戒的士兵,年輕人們今晚都去參加在大街上,廣場上舉辦的晚會了。

  「早就聽說莫林北克星系這個盛大的節日了。啊,我現在已經愛上這顆行星了。」布蘭特上尉簡直有些眉飛色舞了,放下手中佐餐酒的酒杯,他看起來已經迫不及待了,轉頭看向林箋,「有沒有興趣去體會一下這個盛大的節日?」

  雖然覺得在這種異星球見到這種地球時代才有的節日,林箋覺得十分驚訝,但是她還是搖了搖頭。這種節日來自於舊地球時代,所以這個時代的人們才會對此有著這麼大的熱情,而林箋卻是來自他們口中的舊地球時代,那時候什麼聖誕節的遊行,情節人的熱鬧,以及春節的煙花,她早就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相比起這個時代的高科技帶來的冰冷,那個舊時代似乎看起來更熱鬧一些。

  她本就是時代的異鄉人,更何況莫林北克星系這個異鄉的異鄉了。何必去在那份可以營造的氛圍中去感受思鄉的情緒,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林箋的拒絕讓布蘭特上尉看她的目光猶如看怪物一般。

  「你真的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嗎?你知道多少少女都在期盼這十天的到來嗎?」布蘭特不敢置信的看著林箋。

  「真正期盼這十天的應該是你這種急色狼吧。」林箋反唇相譏。

  「唔,說的也對。」對於林箋的譏諷,布蘭特完全不在意反而有些引以為傲,「哈,帶著你反而會礙手礙腳施展不開,這個夜晚是我的啦!整個莫林北克星的少女們,今晚將會是你們人生中最為不同一晚,因為今晚的宴會將會有我的到來。」

  林箋一口佐餐酒嗆在氣管內,驚愕的看著布蘭特陶醉的模樣,「其實……布蘭特,我突然發現一個人,你一定能跟他有相當多的共同語言。你們都有著能與神比肩的自戀。希望你今晚的放縱不至於導致你明天起不了床,明天我們一早就要去軍港,下午還有……」

  「好了好了!你就別破壞我今晚的心情了,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就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古板,可惜了你長的一副好模樣。」林箋的話讓布蘭特沒好氣的扯下餐巾,「放心吧,美麗的女人對我來說是一種最有效的能量補充劑!明天一早我一定會精神十足的出現在你面前。」

  晚餐後,布蘭特去參加晚間的宴會,默克爾上尉則趕著回家與妻子一起度過夜晚,林箋便乘坐飛車獨自飛回芳菲莊園。今晚就連天空中的飛車數量都少了許多,林箋將飛車設置為自動駕駛,低頭看著下方一片片燈光璀璨的街道。

  芳菲莊園是林家在莫林北克星最大的莊園,林家的本家並不在莫林北克星,而是在莫林北克星系的第四星。而芳菲莊園則是林家在莫林北克星系主星的主要行館。

  這個占地十二公頃的莊園在絕大多數時間內都因為只有幾個僕傭居住而顯得空空蕩蕩,林箋回到莊園的時間並不算晚。在今晚,即便是僕傭們也因為這個盛大的節日而離開了莊園,唯有莊園那位喪偶多年的老管家依舊為林箋守候在大廳中。

  「小姐,您回來了。」老管家替林家打開大門,從通訊器傳來的畫面上看著林箋跳下飛車,讓飛車自行飛回。

  「晚上好,菲亞特先生。」林箋走進客廳,不忘向老管家問好。

  「小姐需要用餐麼?」老管家笑眯眯的問著,林家這位小女兒讓他很有種懷念的感覺,讓他想起了林家那位如今已經成為艦隊司令官的少爺當初住在這裡時的情況。

  「謝謝,不用了,在駐地已經吃過晚飯了。」林箋將軍用薄風衣脫了下來搭在臂彎間,「菲亞特先生,莊園中的通訊設備可以接通首都星嗎?我有件事要跟哥哥聯繫。」

  「啊!您是要跟林默少將通話嗎?真是懷念那個孩子住在這裡的時候,雖然他只在這個莊園待了不足兩年的時間。」也許是年紀大了,老管家菲亞特絮絮叨叨的說著,不過林箋卻不以為意。

  「哦,哥哥也在這裡住過嗎?」林箋有些驚訝,她以為林默一直住在第四星。

  「是的,林默少爺曾經在這裡的幼校上過兩年學,後來因為回帝都的關係便中斷了這裡的學業。」老管家看起來更適應少爺這個稱呼,所以自然而然的忘記了林默的軍銜。

  「是這樣……他對於離開莫林北克有什麼看法嗎?」對於林默的過往,林箋有些興趣,走到客廳的吧台處為自己倒了一杯功能飲料。

  「唔,雖然林默少爺從來沒有抱怨過父母將他獨自一人仍在這裡,你知道的,他一向是個寡言少語的人,但是有時候我會看到放學後的他一個人獨自坐在莊園的花園中,背影看起來有些孤獨。」也許是年紀大了些,老管家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但是搭配上他感慨的表情,林箋覺得自己能體會到一副孤單少年躲起來感受孤獨的畫面。

  「嗯,那就請幫我安排下通訊吧。」林箋打斷了老人的感慨,同時也揮開了腦海中的畫面。林默此時可不是那時的孤單少年了,他可是第三艦隊的指揮官。

  「哦哦,你看年紀大的人就是這麼容易懷念過去的事。您是需要使用莊園的頻段,還是個人的頻段?」芳菲莊園有著完善的通訊設備,可以接通除了高機密除外的各種頻段。

  「就用我自己的頻段吧。」林箋想了想回答道,將手腕上的通訊器摘了下來遞給老管家,通訊接通需要一段時間,她可以趁這個機會將代斯勒的技術再回顧一遍。

  通訊器的接通沒有用多長時間,剛好夠林箋將這項技術回顧完,起身跟隨老管家來到通訊室後,老管家便恭敬的關門出去。

  林箋走到電子晶幕前,畫面依舊在震盪,但是通訊連接顯示馬上將會連接上。畫面一閃,電子晶幕上出現的卻不是林默在軍部的辦公室。看起來有些眼熟,林箋馬上想起了這裡是哪裡,這是林默的軍官宿舍。正想著,林箋便看到林默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走了進來。

  「這幾天有什麼收穫?」走進屋內的林默將手裡的文件放到茶几上,走到電子晶幕前,似乎是剛洗過澡,髮絲還有些微濕。在看到電子晶幕中的妹妹一身白襯衣軍裝褲的打扮後,似乎有些驚訝:「今天是莫林北克星三月節的第一天,沒有去玩玩?」

  林默的話同樣讓林箋驚訝:「沒想到哥哥對這個節日也很瞭解。」

  「畢竟在那住過兩年。」

  「那麼短暫的時期能讓你在二十年後依舊記憶清晰,看來印象很深刻,也許在那裡有喜歡的女孩子?」林箋忍不住臉上的笑容,今天其實心情真的不錯,雖然一開始艦隊的狀況讓她很生氣,但是後來代斯勒的出現帶給她太大的驚喜,再加上之前在餐廳中布蘭特與她插科打諢帶動起來的輕快氣氛,讓林箋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林箋的打趣顯然讓林默有些錯愕,除了愛德華那個傢伙,現在極少有人跟他開這種跟個人有關的玩笑,不過林默並不在意妹妹「不敬重」的玩笑,只是無奈的笑了笑:「我那時只有十二歲。」

  「也許你沒有那種心思,不過我想肯定有大膽的女孩在這種日子裡會抓住機會對你表示些什麼。」林箋繼續打趣,卻看到林默低頭皺起眉頭,他似乎打算認真想一想二十年前是不是真有其事。「好吧好吧,我有正事要說。」

  果然再說出這話後,林默立刻抬頭看向電子晶幕,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林箋簡單將這一天進行的兩樣測試對林默講述了一些,然後又將發現代斯勒這個人才的事告訴了林默。相比起之前的測試結果,林默顯然對代斯勒更加感興趣,他在聽了林箋講解的技術後很快便做出決定。

  「你拿到詳細的報告後傳遞給我,我會儘快讓愛德華進行一下測試。」

  看到林默果然如自己所想一般對這個技術同樣報以很高的期待,林箋此時忐忑的心情稍微的安定了一下,因為她還有一件事,就是之前答應代斯勒的事情,雖然之前說的豪情萬丈好像林默少將是自己的秘書一般,眼下事到臨頭林箋卻感到壓力山大。畢竟沒有經過林默同意就替他做了決定。

  「嗯……還有件事,希望哥哥能答應我。」

  在聽過嚴肅的報告後又看到林箋期期艾艾的樣子,林默有些意外,他並沒有立刻答應或者詢問,而是走到沙發前坐下後才問道:「什麼事?」

  「代斯勒,哦,就是這項技術的所有者是一個一心嚮往帝都軍校的人,年紀很輕,只有二十歲。我答應他,如果他執意想去阿祖圖蘭學習,我會請哥哥給他寫推薦信。」林箋說完後便盯著林默觀察他的表情,果然看到林默一下子皺起了眉頭。

  「這種人才,你不想把他留在艦隊中嗎?」

  「自然是想的,但是如果他執意要走,我也不能強留下他啊。」

  「你是艦隊的擁有者,當然有決定人員去留的權利,你不放他,他就走不了。」

  林默的回答讓林箋感到有些意外,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權利,但是內心深處眾人皆平等的想法還是左右了她的思想,在這個問題上似乎還是沒有轉過彎來。不過,在這種問題上,她並不想去適應,也不想改變,所以她開口反駁:「不,我不想用這種方法留下他,我認為,他有選擇的權利。如果他沒有,那麼我賦予他。」

  林箋的話讓這個小小的空間一時間有些沉默,兄妹隔著數百光年的距離,卻在同一時間觀察彼此身上新發現的東西。

  看著林箋色厲內荏的看著自己,林默終於撤去了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語氣輕快,就像是剛才的話沒有說過一般:「如果愛德華的檢測報告證明他的技術是有意義的,那麼我會給他寫推薦信。不過我還是建議你留下他,他沒有必要親自來首都星,請阿祖圖蘭的炮術老師給他通過通訊器單獨培訓如何?」

  「這個?可以嗎?」如果可以的話,那可真是個大驚喜,不過林箋又有些狐疑,「當初我考阿祖圖蘭上學的時候也是用半年時間複習準備的,進入阿祖圖蘭不是很難的嗎?更何況請老師單獨授課。」

  「那個時候如果我不讓你自己去考試,恐怕你會把諾蘭家鬧個天翻地覆。」

  林默的回答讓林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覺到徹底無語,就為了這麼個原因,她在初來這裡的六個月裡看那些書籍看的幾近崩潰才堪堪的考進阿祖圖蘭……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5:11 PM

第二卷:繁複時代中的靜海深流 090 打造嶄新艦隊

  遠處的光電煙花照亮天空,讓那原本璀璨的星河也顯得黯然失色,代斯勒沒有去參加晚上的活動,他跟其他一千多個士兵一起留在駐地中擔任守衛警戒的任務。不過,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他顯然有些激動,同時也有些不安。

  多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了,而就在要踏出這一步的時候卻有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覺。代斯勒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是那麼希翼的事情,事到臨頭卻因為自己的膽怯而退縮。

  「發什麼呆呢,一會笑一會皺眉的。」好友卓浪叼著一根煙走了過來,他算是艦隊裡的老兵油子了,待在艦隊五年時間了,依舊與代斯勒一樣是個二等兵。也是代斯勒在艦隊中唯一可以交心的好友。

  「是你啊。」看到來人,代斯勒笑了笑,索性盤腿坐在軍港內的地面上,這季節不冷,地面不算涼,「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理想嗎?」

  「理想?」卓浪一愣,燃著的煙頭在黑暗中一閃一閃:「不就是你想去帝都上學嗎?還想著呢?」

  「如果是你,多年夢想擺在眼前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前的吧。」

  「那是當然了。」卓浪咬著煙屁股,含混不清的回答,突然他感覺到什麼,把煙頭拿下,驚訝的問:「難道你有機會了?」

  「恩。」代斯勒沒有半點隱瞞,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卓浪。

  卓浪一邊聽著,一邊又點上一根煙,他們都是混的不如意的士兵,當然抽不起那種產自織女星系的昂貴煙草,此時劣質煙草的味道蔓延在小小的走廊裡,伴隨著青澀少年略帶興奮的聲音。

  代斯勒說完後,有些忐忑的看著卓浪的側臉,興奮之餘卻又開始有些不安。

  「說實話,我建議你留下來。」良久,卓浪給出了他的建議。

  代斯勒一愣,直覺的問:「為什麼?」

  「林家那位貴族小姐我沒見過,但是作為一個混過真正戰場的人,我給你一個建議,能發現你的能力賞識你的人,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幸運遇到的。你想要去帝都上軍校不就是為了能更好的學習炮術技巧嗎?學習了以後呢?不就是為了使用嗎?與其學藝在身為一個混蛋賣命,不如此時就抓住機會,況且,她不是還給了你很多權限麼?」

  卓浪的話在代斯勒聽來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此時窗外又炸開一朵煙花,他不自覺的轉頭看去,想要分辨心中的迷茫。

  接下來的幾天,林箋和布蘭特便穿梭在駐地軍港的各個角落,空載母艦,戰列艦,巡航艦,裝甲艦,衝鋒艦,甚至工兵艦以及運輸艦他們都仔細的視察過後,林箋才發現,其實艦隊的整體裝備不算差。林家這些年來並沒有苛待艦隊的配置。

  但是在後勤部門查看過後,依舊有著不少嚴重的問題。大量補給堆積在倉庫中,有些已經是過時的東西依舊嶄新的安置在倉庫中,並沒有配發下去,這造成了嚴重的浪費。後勤部的那些傢伙們比起艦隊的士兵們更加的不堪。這讓林箋不得不感歎後勤人才的缺乏,她能找到很好的士兵,技術人員,但是在後勤這塊上她確實不是很懂,索性這些事情都能交給布蘭特日後處理,雖然覺得把這些事情都推給布蘭特有些繁重,但是這確實是沒辦法的事情。

  光是檢查軍港的戰艦及設備就用去了林箋一個禮拜的時間,而剩下的時間林箋則周轉於四個屬於林家的行星,在臨行前,林元哲給了她一個長長的名單,名單上的莊園以及企業都是用以養活艦隊的金主。

  林箋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去視察了這些個莊園以及企業,這才發現,林家真不只是一個貴族,還是個大財主。這些企業中包括一家在銀河系都相當出名的民用造船公司,僅在帝國民用艦船的份額中,這家造船公司就佔據了三分之一的份額,另外還有一家擁有尖端技術的亞空間跳躍研究中心,再加上一家歷史悠久的生物科技公司,林家的產業其實幾乎包含了這個時代中人類社會的各個層面。

  這些企業以及莊園每年為艦隊提供巨大的資金支持,在林箋看來,這些錢完全可以養活三支等同於林家艦隊數量的艦隊。這一發現讓她相當興奮,此時正值帝國多事之秋,只有武裝力量能讓自己更加的強大。所以,林箋在視察完屬於艦隊的產業後,當即決定讓布蘭特在留下來的時間裡,開始擴編艦隊,將三千艘數量的艦隊擴編為八千艘。當然,具體計劃等到林箋回到首都星後還需要與林默商量,此時只是讓布蘭特有個心理準備,同時分派給他在莫林北克星系軍校中尋找好苗子的任務。

  等林箋回到莫林北克星系主星的時候,距離她離開這裡的時間只剩下一天了,而在這天,她也等到了代斯勒的回復。

  只是,當她聽到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代斯勒說出來的話時,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在乘坐艦船返回主星的路上她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兩個禮拜前林默的建議讓她有了更大的運作空間,請阿祖圖蘭的老師單獨上課這種只有林默的威望才能做到的事,絕對是一個能讓事情兩全的選擇。

  「我決定留在艦隊。」兩個禮拜的時間,足以讓代斯勒解開心中的結,當他在林箋面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身上最後一點的不捨也被拋開了,剩下的就是完完整整的期待。

  「放棄理想不會讓你很為難嗎?」林箋疑惑的問,她還記得代斯勒在兩個禮拜前說著自己理想時因為興奮而微微發紅的臉。

  布蘭特在一邊不做聲的看著。

  「我的好朋友對我說,『能發現你的能力賞識你的人,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幸運遇到的。』所以我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

  「很感謝你同樣給了我一個機會。」代斯勒的話讓林箋有些感動,「作為報答,我也要給你一個好消息。林默少將答應我將會為你請一位阿祖圖蘭炮術士官專業的老師親自為你單獨上課,當然,是通過遠程傳輸。」

  這是一個雙方都皆大歡喜的局面,林箋的話讓代斯勒瞬間亮了雙眼,看著那個少年高興的離去,林箋也有種這次的任務終於圓滿結束的感覺。

  「真是好手段。」一直默不作聲的布蘭特突然懶洋洋的開口,「真是個狡猾的姑娘,這難道就是古戰術中的『欲擒故縱』?」

  林箋頓了一下,慢慢轉身看向布蘭特,眉頭微皺:「不,不是這樣的。雖然我私心裡希望他留在艦隊。可是一想到也許有一天他會深切的悔恨這個讓他拋棄最初夢想的決定,想到也許有一天這個原本可以在帝都軍校中成為一個受人敬仰的研究者的人會死在戰場上,想到這些可能,我就寢食難安。

  布蘭特,有理想並肯為之奮鬥的人,都值得敬佩。」

  林箋的聲音很輕,聽在布蘭特的耳中卻覺得如同一把重錘敲擊在心際。他臉上始終掛著的無動於衷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隨即浮起在唇角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真實。他走上前去,像是對待哥們一般的攬住林箋的肩頭,帶著她向外走去。

  「不管怎麼樣,我們去為艦隊得到一個寶貝喝一杯吧。哦,對了,這算是為你踐行。不過在這之前,我得給你上一課。你說的對,有理想並肯為之奮鬥的人的確都值得敬佩。但是,小姑娘,你知道那些士兵們包括那些最底層的軍官們他們最怕什麼嗎?」

  「戰死?」對於布蘭特對待哥們似的動作,林箋並不在意,卻對他此時的提問有些疑惑。

  「不,不是戰死,而是沒有意義的戰死!那些最底層的士兵和軍官們,他們沒有決定戰爭開始或者結束的權利,卻要為此擔負著付出生命的風險。在他們眼中,理想,大義那都是太空洞的東西。這些東西沒有說服他們戰鬥的能力,而能讓他們心甘情願付出生命的,是那些他們為之戰鬥的人。愛人,親人,朋友這些都是他們可以為之戰鬥的人,但是這些都不是最能讓他們激蕩起熱血的人。最值得他們義無反顧追隨的人,那才是他們戰鬥的最大動力。」

  「這是真的嗎?」

  「喂喂!你這樣質疑我,我會生氣的啊。相信我,這種至理名言,你即便是從林默少將那裡也是聽不到的。」

  「你別自大了。」

  「唔,自大有什麼不好嗎?」

  遠處恒星已經接近地平線,將那片大地渲染上一片鮮紅的壯麗,再過不久,璀璨的銀河便會降臨天際。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5:33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06 AM 編輯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1 銀河帝國簡史

  在人類社會的發展歷史上,帝制這個社會體制佔據了相當長的時間,說最長也不為過。即便人類自地球遷徙至銀河系中央也過去了一千年的時間,但是相比起皇帝統治下的歷史依舊顯得短暫了點。

  況且對於銀河帝國來說,相比起此時佇立在銀河系另外兩端的兩個鄰邦來說,帝制更加的深入血脈。幾百年的歷史足以讓人忘記自由與民主這兩個詞匯。

  縱觀人類幾千年來的歷史類評論書籍,帝制總被描繪成、評論為落後、野蠻、腐朽甚至反人類等等的字眼。人們大多傾向於這種制度是愚昧落後的,這其中包括一些根本就沒有經歷過帝制統治而只是單純自歷史中尋找理論依據的歷史唯物主義者。當然還包括一些自帝制統治中尋求民主的思想家。

  這兩者皆有其源於自身的一種叫做「片面」的缺陷,細化來說可以分為:

  前者在於忽略政治觀念的差別,即便是帝制,各個時代作為立法基礎的政治觀念也有很大的差別,將政治觀念拋棄而單獨批判某種體制,這是他們常被詬病的原因。

  而後者,他們擁有很強的實踐基礎,其理論構想看起來相當的有力且牢不可破,但是卻依舊有著不可忽視的弱點。那就是他們忽視人性的複雜。人性的複雜導致了在面臨同樣一個問題時,不同的人會因為其政治地位,受教育程度,價值觀取向卻產生千差萬別的答案。

  歸於本心,皆來自利益。即便是在帝制中,也會有平民認為自己得到了利益,也會有高位者認為自己喪失了權利。雖然這兩者在各自的陣營中數量都居於劣勢,但是自古以來對於一個人和一群人誰的利益更加重要這一觀點上各思想流派依舊爭論不斷。

  雖然這兩種思想者都有其自身的弱點,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可預見的弊端方面,帝制相較於民主體制顯然更多一些。當權者、貴族、擁有軍權者這種三位一體的政治體制的確是很多弊端例如腐敗所滋生的最好溫床。

  但就在宇宙曆247年公元2459年建立的銀河帝國而言,她衍生的溫床與銀河星系聯邦,民主行星同盟是相同的,都是腐朽的前銀河星系聯盟。

  雖然當初選擇銀河帝國的市民只占整個前銀河星系聯盟總人數的十分之一,但是相對於曾經的關於「帝制是歷史退步」這種堅定支持者的人數來看,也足以令人大跌眼鏡。選擇聯邦與民盟的市民們在大吃一驚的情況下紛紛嘲笑那些選擇帝國的人為「可悲的被奴性支配的奴隸」。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由一個當權者和無數「可悲的被奴性支配的奴隸」所組成的國家,卻並沒有在他們的想像中很快腐朽,墮落,消亡。相反的是,幾百年下來,無論是在國家財力,軍事力量,銀河帝國都已超越另外兩個政體。

  人們審視的目光漸漸的冷靜下來,雖然銀河帝國的興盛離不開依涅茲斯塔家族的統治,但是事實依舊是體制始終是敗給了當權者本身,至少在目前看來是。

  相比起歷史上所有王朝興衰的時間跨度,不得不說依涅茲斯塔家族統治的銀河帝國是一個奇跡。雖然也有過被推翻以及復辟的情況,但是在長達近五百年的時間裡,繁華以及強盛佔據了大部分的時間。由此也可以說,奇跡並非來源於銀河帝國,而是來源於依涅茲斯塔家族。

  公元二十六世紀,舊銀河星系聯盟已經從最初那個充滿朝氣的人類政權變成了一個搖搖欲墜的腐朽叢生的溫床。各個星系的執政者漸漸的把持了所在星系的立法權以及執法權。中央政權形同虛設,不同的政治理念互相碰撞,狂熱份子掀起一次又一次的矛盾衝突,人們紛紛選擇與自己有著相同政治理念的執政者所在星系遷徙。銀河系人類所佔據的四十七個大行星系就如同分裂成四十七個國家一般陷入了一場大混戰。

  依涅茲斯塔家族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站出來的,這個依舊保留著舊地球時代貴族姓氏的家族當時的當權者是詹寧斯․馮․依涅茲斯塔。在當時年僅三十二歲的看起來像是個青年學者的當權者,利用家族的經濟實力得到了一個位於偏遠地帶的幾乎無人居住的大型星系,他自封為帝,並宣稱接納一切願意服從於他的民眾,並為其提供容身之所,並宣佈中立,不會主動與其他星系產生衝突。

  在這條宣言隨著電波被發送到舊聯盟各個星系的一時間,星系間的動盪停止了,即便是處於政治理念千差萬別的人們對於這個在人類科技飛速發展時代早已被遺忘的體制也感到震驚。雖然在極短的時間內,各星系間達成了對依涅茲斯塔家族的聲討宣言,但是依涅茲斯塔家族憑藉其雄厚的經濟實力與艦隊實力,再加上所在星系的天然空間屏障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抵抗住了各星系間貌合神離組成的聯合艦隊。

  而各個星系在看到攻擊無果後,漸漸也將這個偏於一隅的小政體拋之腦後,專心開始應對與自己實力相當的那些反對者們。

  在這種情況下,此時還僅僅佔據一個星系卻有著銀河帝國這種龐大名稱的依涅茲斯塔王朝存活了下來。

  在整個銀河系動亂的時代,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那個曾經被他們認為可笑的小政體竟然是銀河系中唯一一個寧靜而安詳的所在,每年流亡至銀河帝國的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多。在最初,人們依舊將這個星系看做類似於一個家族企業似的的所在,並沒有深刻的認識到他們所在的是一個消失了幾百年的制度政體。

  而詹寧斯․馮․依涅茲斯塔在登基之後並沒有大肆宣揚其獨裁的宣言,雖然事實上他確實是一位獨裁者,但是作為銀河帝國的創立者,他在執政方面卻極少受到後世人的責難。人們對於他的負面評價只在於他建立了銀河帝國。

  詹寧斯․馮․依涅茲斯塔創建銀河帝國之初是源自於他心中烏托邦似的存在,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有能力創建出美好國家的人,而為市民創建出一個和平富足國家的自己應該享有更多的權利。他不強迫任何人跟隨自己的信仰,但是要求享受了好處的人們服從於自己的統治。

  他立法,設置機構,任命官員,一切都在他的統治之下進行著。詹寧斯․馮․依涅茲斯塔作為一個王朝的建立者與他歷史上建立王朝的同伴一樣,睿智,勤奮,勇於接納意見,致力於為國民提供好的生活環境。

  在他的統治下,銀河帝國越來越富足,強大。雖然在舊聯盟的政治宣傳上她依舊是個落後而不可饒恕的政治體制,但是身處亂世多年的普通民眾卻越來越嚮往這個銀河系中的避難所。

  同時也開始有一些實力稍弱的小星系開始選擇依附於銀河帝國,銀河帝國的疆土一點點的開始變大,蠶食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詹寧斯․馮․依涅茲斯塔活了九十七歲,在位時間六十五年。就在這六十五年的時間裡,舊銀河星系聯盟漸漸的被分化成三個大的政體,而銀河帝國赫然是其中的一個。

  在執政以及生命的最後幾年間,詹寧斯․馮․依涅茲斯塔宣佈頒發了一條敕令,宣佈王朝的即位者不需要是皇帝的嫡系子孫,只要是依涅茲斯塔家族的子孫都有權利繼承皇帝位。皇帝這個位置將不存在所謂的順位!

  此條敕令的出現同時震動了銀河系三大政治體,銀河帝國的國民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而兩外兩個政體則保留了自己的官方立場,未予以評價。

  宇宙曆312年(公元2524年)舊銀河星系聯盟解體,而在同一年,銀河帝國的建立者,詹寧斯․馮․依涅茲斯塔去世,接替他皇帝位的是他的侄子瑞恩․馮․依涅茲斯塔。

  在這時,當初歸順與銀河帝國的國民們大多已經開始了第二代的生活,雖然他們依舊保持著對於帝制的懷疑,但是他們的下一代卻出生於這樣一個體制,比起他們來說,他們的第二代顯然更將能接受這種體制。

  銀河帝國第二任皇帝瑞恩․馮․依涅茲斯塔,相比起他的伯父來說絲毫不遜色,甚至可以說更加的優秀。在依涅茲斯塔家族建立王朝的最初,詹寧斯․馮․依涅茲斯塔便在家族內部宣佈了挑選繼任者的法令,龐大的依涅茲斯塔家族,有著眾多的優秀子孫,但是詹寧斯大帝依舊不放心自己創立的這個烏托邦,為其子孫設立了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這柄懸掛於未來所有繼任者腦袋頂上的劍就是一個名叫「皇室制裁處」的機構。

  詹寧斯大帝為這個機構設定了詳細的數據,包括民眾的支持度,國民人均收入與銀河系平均水準的比例,以及貴族擁有最大的權限,林林總總的條例被掛在了依涅茲斯塔家族子孫上學的宮廷中,任何一個數據超出了標準,皇帝將被撤換!銀河帝國第二任皇帝依舊是個長命的皇帝,他在位四十六年。

  而第一個被這並利劍斬落下馬的皇帝就是銀河帝國的第三位皇帝,第三位皇帝是其前任的長子,於宇宙曆358年(公元2570年)即位。他未即位之前的表現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而在即位後,他的自大,暴戾,貪婪一一顯露。在他執意要建立豪華新行宮而增加三倍賦稅的敕令下達後,皇室制裁處的軍隊包圍了皇宮。而這距他登上皇帝位不過短短的三年時間。

  這還只是個開始,即便經過復辟後的依涅茲斯塔王朝在後兩百多年的執政中將皇室制裁處取消,但在這個家族執政的過程中依舊有多達十九位皇帝曾被拉下皇位。

  可以說,皇室制裁處這個機構在王朝建立的第一個百年中立下了至偉的功勞,它漸漸的讓人們失去了最初的質疑,讓人們接受了帝制依舊可以成為一個進步的政體,讓人們相信了制度不是問題而關鍵在於執政者。

  第四任即位的皇帝是第三任的弟弟,克萊格․馮․依涅茲斯塔,他於宇宙曆361年(公元2573年)即位。這位皇帝較為平庸,歷史上對他沒有留下多少筆墨,在位十七年。

  而第五位皇帝辛希爾克則是銀河帝國歷史上另一位著名的當權者,他於宇宙曆378年(公元2590年)即位。在他繼位期間,人類遭遇了大麥哲倫星系外星蟲人的攻擊。

  這位皇帝還有他的後來者第七任皇帝都曾親自上陣指揮艦隊抵禦外敵,這導致了他們的短命。直到第八任即位者卡勒夫四世統治時期,外星蟲人才被擊退,銀河帝國當時也下達了皇帝陛下的一道法令,即《榮譽承襲法》。而同時,三大政體為了紀念這歷史性的勝利,同時將宇宙曆460年(公元2672年)設定為官方曆元年。

  所以在史書上,從宇宙曆247年(公元2459年)到宇宙曆459年(公元2671)的銀河帝國被稱為第一帝國,從宇宙曆460年(公元2672年)到宇宙曆602年(公元2814年)的銀河帝國被稱作第二帝國,從宇宙曆603年(公元2814年)至今的銀河帝國被稱作第三帝國。

  第一帝國的結束源自人類團結的一次戰爭,而第二帝國的結束則源於帝國內部的一次皇權爭奪。

  有人說堅固的壁壘都是從內部開始被破壞的,這句話形容在當時強盛一時的銀河帝國再合適不過了。當時的民盟與聯邦除非聯手,否則單憑其自身的實力,根本沒有辦法與帝國相抗衡。鼎盛的銀河帝國橫亙了人類政權三分之一多的版圖,是銀河系中最為強大的存在。

  但是,在外表的華麗下,內裡總是出人意表的不同。最初被設定為保障市民利益而限制皇室權利的皇室制裁處開始漸漸的改變。在漫長而永不停息的時間流動中,本就沒有什麼永遠一成不變的東西。想必當初睿智的詹寧斯大帝也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可惜,雖然這位開國大帝可以為約束他的子孫們而想出各種辦法,但依舊無力改變沒落王朝走向腐敗的歷史規律。

  宇宙曆587年,銀河帝國的第24位君主史蒂芬三世即位,這位君王在銀河帝國的歷史上留名不是因為他的執政能力,而是因為他幾乎將銀河帝國這個在當時已經存世兩百五十年的帝國引領向覆滅的深淵。

  這位當時不過十九歲的君主在眾人的訝異中登上了皇位,沒有人會認為這個平庸的小個子會成為帝位的繼承人。皇室制裁處終於在兩百多年的時間中完成了最後的轉化,他們已經完全的控制了皇室,而皇帝徹底變成了他們手中的提線木偶。

  後世部分歷史學家甚至認為銀河帝國第22,23任的皇帝皆是被皇室制裁處暗殺,證據是兩位皇帝皆是在正值壯年的時候死於非命。

  終於,在宇宙曆598年的時候,史蒂芬三世被趕下皇位,皇室制裁處的決議大臣杜夫尼․馮․薩沙西倫公爵宣佈登基。依涅茲斯塔王朝被推翻,取而代之的便是歷史上有名的薩沙西倫偽王朝。

  銀河帝國的史書上拒絕承認這個王朝存在過,雖然事實上她的確是存在過。在薩沙西倫公爵宣佈登基的一個月後,依涅茲斯塔家族另外一個偉大的帝王宣佈將為復國而戰鬥。

  這個人就是在後世被與詹寧斯大帝相提並論的緹絲麗德大帝。當然,人們更願意稱呼她為緹絲麗德女王。

  女王帶著隸屬於她的艦隊,如同颶風一般刮過銀河帝國所有宣佈效忠薩沙西倫家族的星系。這位鐵血的擁有最純種依涅茲斯塔家族血脈的女王,乘坐著她那如同黑夜般漆黑的旗艦,帶領著五萬艘戰艦的艦隊一路殺向首都星。不接受投降,所有背叛過依涅茲斯塔家族的貴族都被連根拔起,一人不剩,緹絲麗德女王第一次向人們展示了依涅茲斯塔家族屬於冷酷的那一面。

  王朝不需要背叛之徒!

  帶著這個堅定的口號,緹絲麗德女王朝著首都星呼嘯而去。當她兵臨首都星的時候,薩沙西倫王朝剛剛度過她的第五年。

  宇宙曆603年,緹絲麗德女王宣佈即位,依涅茲斯塔王朝復辟成功。同年,緹絲麗德女王宣佈廢黜皇室制裁處,銀河帝國進入了真正的霸權專制時代。

  自緹絲麗德女王後,所有皇室貴族都會在宅邸中掛上兩位大帝的全身油畫。

  當林默走進菲利普․馮․依涅茲斯塔的宅邸時,大公此時正站在女王軍裝的畫像前,以一種仰視的姿態,目光卻又似乎透過畫像,指向遙遠的虛空。

  「堤西法那邊還沒報告傳回來嗎?」看到林默進來,他點點頭,走回到舊式華麗的半圓櫃型書桌後坐下,即便是他一心想要使自己與平日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是那稍微加快的語速依舊顯現出一絲不同尋常。

  「目前還沒有,但是他們已經潛進堤西法的主行星中,可能要發現什麼還需要一段時間。」林默回答。

  「要加快點速度了。」大公眯了眯他狹長的雙眼,臉上露出了笑容,只是那淡漠的笑容卻遠未抵達眼底,「我可愛的妹妹似乎已經等不及了。那裡的情況雖說不見得用的上,但是手中的籌碼多一點總是讓人有種安全感,你說是嗎?」

  「是的,殿下。」大公看起來似乎心情不怎麼好,林默沉默了一下才回答。皇帝約瑟夫七世三天前緊急召集了宮廷御醫,聽說是癔症再次發作,大公殿下緊急進宮卻被皇帝的侍從官給擋在寢宮之外。而與之相對的則是後進宮的凱瑟琳公主卻被傳喚進入了寢宮。這件事令大公殿下意志有些消沉。皇帝約瑟夫七世更加傾向於凱瑟琳公主這件事,大公雖然早已明白,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究竟還是會在心中留下烙印。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6:05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07 AM 編輯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2 動盪的初始

  宇宙曆802年6月,銀河帝國的首都星此時正值初夏時節,正午時光的戶外已經開始有些炎熱。但是目前身在大公府邸的林默,卻感覺似乎就連溫暖的空氣都無法進入這被強冷空氣籠罩著的豪華宅邸。

  「殿下,有關堤西法殖民統治的背景,已經查清了。」雖然陳靜蘭等人依舊沒有進入到艾麗溫德所說的秘密核心,但是之前第三艦隊在堤西法星系發現的有關殖民統治的事件,卻在機密行動下抽絲剝繭的將一些人連在了一起。

  「這種事情要帝國最年輕的將軍來做,真是一種罪惡。」聽到林默的話,大公佈滿陰霾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按理說他應該很激動的要求林默立即將情況報告上來,但是他卻並沒有如此,他站起身來,在林默的注視下走到緹絲麗德女王的油畫下,仰頭。

  林默跟著他的視線看向那幅油畫,皇室所擁有的兩位大帝的油畫出自本世紀最偉大的畫家弗洛伊․蒙特利爾之手。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位畫家所繪製的緹絲麗德女王軍裝畫像都會認為,唯有這個女人,她才配擁有壯麗的銀河系。她穿著舊式銀河帝國鑲嵌著紅邊的黑色軍裝,大高領的披風在風中鼓動,即便是在油畫中,似乎依舊能感受到她灼然的目光。

  看著油畫中的緹絲麗德女王再看看站在油畫前的大公殿下,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認大公殿下是最為正統的依涅茲斯塔家族後裔。他們都有著微微捲曲的褐色頭髮,狹長的灰藍色的眼睛,他們談不上多美麗,卻都有一種仿若與生俱來的睥睨天下的氣質。反觀凱瑟琳公主,卻繼承了其母巴裡托伯爵夫人的外貌,有一頭金色的長髮和一雙湛藍的大眼睛。

  「如果皇室制裁處沒有被緹絲麗德女王所廢黜,而是保留到了今日。」大公轉頭看向林默:「以少將來看,他們會選擇我還是會選擇凱瑟琳作為帝國的下一任皇帝?」

  「自然是殿下。」林默回答,他對此並不感到遲疑。

  「不,你錯了。」

  大公的話讓林默感覺有些意外,「難道殿下認為皇室制裁處會選擇公主殿下?」

  「為什麼這麼意外?」難得看到林默驚訝的表情,大公臉上終於露出了完全的笑容,依涅茲斯塔家族特有的狹長眼睛也眯了起來。他走到辦公室的窗前,推開窗戶,溫暖的風自窗外吹進,帶著些許的花香,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凝眉注視著窗外大公府邸繁花盛開的花園,「我記得我曾經給你的妹妹授勳,也聽說過一些關於她的蜚語。好像她跟你的年紀相差不小。」

  對於這位大公殿下難以捉摸的性情林默早已熟悉,所以在他不解釋之前的說法反而說起林箋反倒沒有多大的驚奇,「是的殿下,林箋小我十四歲。」

  「那她今年十八歲了,凱瑟琳今年十六歲,我比凱瑟琳同樣大了十二歲。」似是在回憶往事,大公看向窗外皇宮的方向,「十三歲那年,我看到剛出生的她,差點掐死她。」

  林默心中一驚。

  「當然,沒有成功。」大公沒有回頭,嘴角的笑容卻漸漸冷淡下來,「她周圍圍繞了那麼多人,我怎麼可能成功,那時的我就像是皇宮中的隱形人一般。她五歲起就跟著宮廷教師學習歷史,軍事,明明還是一臉的幼稚卻板著臉像個嚴肅的老嫗。而我那時,卻在與一群紈絝廝混。她乖巧聰慧,願意接受一切有利於她成長的安排。而我,卻頑劣不羈,反抗一切來自於宮廷的安排。你說,皇室制裁處怎麼會選擇我呢?他們認為,想要成為一個控制者,就要先學會做一個被控制者。而我,從不甘心被控制。」

  林默沉默不語。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皇室制裁處早已消失了一百多年,可以確定一切的,終究還是那個老混蛋而已。」像是把心中積聚的鬱氣發洩出去了許多,大公回頭看向林默的時候,他狹長的眼睛帶著一種對時局的揶揄,「這似乎同你們兄妹間的關係完全相反啊。」

  對於大公的揶揄,林默依舊沉默著,就像是要徹底貫徹父親給他所起的名字。

  氣氛有些沉悶。

  半晌,大公有些誇張的聳了聳肩,「好吧,少將,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無趣啊。那麼來說說你所掌握的情報吧。」

  「機密行動處已經查清堤西法星系殖民事件的確與公主有關,但是卻不是直接關係。德博西伯爵當年在偶然開闢了進入寂靜之海的新航路,然後發現了隱藏在寂靜之海裡的行星,並在行星周邊發現了一顆鉬衛星,在開採鉬礦的同時又在其行星上發現了新型金屬能源,但是這顆行星上有智慧生物存在。德博西伯爵的私人艦隊無力控制這片星域,所以他便通過曾在文藝省相交的貴族接觸了巴裡托伯爵夫人。」

  聽到巴裡托伯爵夫人這個名字,大公原本無波的眸子中突然流露出了濃重的厭惡,他不禁冷哼了一聲:「原來是她,可是她並沒有艦隊,甚至沒有可以依賴的外戚,她怎麼能為德博西家族提供幫助。」

  「機密行動處懷疑……」林默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他們懷疑,當初幫助德博西伯爵控制寂靜之海內星域的艦隊來自民主同盟,而其中牽線之人就是巴裡托伯爵夫人。」

  「民主同盟?」大公看起來十分的吃驚,之前誇張的戲謔神情一掃而空,「之前被抓獲的那個叫梅薩里安,機密行動處的報告說他是原聯邦政府的職業軍人。怎麼又跟民主同盟聯繫到了一起?」

  「第三艦隊佔領星系後,當時便抓到了一些礦場的管理者們,機密行動處那些人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那些管理者中有一個說出了重要的信息,他當時恰好被叫去交代事情,在他進門前,會議室中有三個人,一個是德博西伯爵,一個是西米拉斯伯爵,另一個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他在外面清楚的聽到他們提及了巴裡托伯爵夫人的幫助,以及民主同盟艦隊開過來的方向。」

  林默的話讓大公顯然非常生氣:「西米拉斯那個老混蛋,竟然還藏著一手。表面上說要歸順於我,卻不肯將底牌露出來,就只知道在那裡要求得到保障。」

  「西米拉斯伯爵這種人在沒有得到所要求的一切好處之前,自然不會付出所有。據那個管理者所說,西米拉斯伯爵手中可能有決定性的證據。巴裡托伯爵夫人與民主同盟有關係的證據。」

  「我明白了,他那裡我會去施壓。」大公在會議室中踱著步子,「對那些老混蛋們目前還不能來硬的,萬一他們糾結起來對抗我,也是有些麻煩的,他們的私人艦隊數量不在少數。可惡,我早晚會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教訓。還有什麼事嗎?」雖然比起帝國大多數膚淺的貴族子弟此時的大公可以說城府百倍,但是有時無意識的依舊會流露出青年人的不耐。

  「還有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少將你可是很少有這麼猶豫的時候。」

  「開往曼奇拉星系的艦隊馬上就要進入戰區了,不久前休斯提督給我發來遠距離傳輸信號,據他所言,第七艦隊參謀部認為曼奇拉星系的叛變極有可能不是單純的暴動,他們猜測可能於紫羅蘭星球所關押的某人有關,對方真正的含義在於劫獄。休斯提督曾經將這件事上報給奧赫伯爵,但是奧赫伯爵並沒有認同。」

  對於這件事,林默的確有些猶豫,這個猜測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一切都要到第七艦隊進入戰區後根據對方的行動才能真正判斷得出結論。但是一旦事情真的有變,戰場上的情況又是瞬息萬變,曼奇拉距離首都星又極為遙遠,援助很難及時。

  林默不得不為林梓的安全考慮,即便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提前做準備總比不準備的好。不過此時的大公看起來並無驚訝之色,顯然是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

  「我已經得到這個消息了,本來我打算將第十二艦隊調過去協助,不過第十二艦隊的司令官陸山突發疾病,無法帶隊參戰,人剛剛回到首都星,正在醫院中接受治療。」

  「陸山提督怎麼會突發疾病?」林默眉頭一皺,第十二艦隊司令官陸山今年五十七歲,在這個人類平均壽命早已大幅提高的現在,五十七歲還是個中年人。「我記得他的身體一向很好。」

  「對外面是說的疾病,事實上他遭到了艦隊副指揮官的刺殺,不過陸戰大隊曾經的訓練救了他的命,事後十二艦隊的副指揮官立刻服毒身亡。」說到這裡,大公的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曼奇拉那邊你就不用管了,我會讓仙德瑞拉那邊的駐守防軍去給他們策應。時間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看著林默走出辦公室,二十八歲的大公仰靠在辦公椅的椅背上,智能電腦隨即檢測出他肩膀的僵硬程度,椅背上尖端的按摩觸手便開始工作了。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裡只能聽見機械關節活動時所帶出來的「哢哢」聲。

  只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後,這間辦公室的內門便打開了。

  大公閉著眼依舊在享受著這難得的舒適時間,卻不得不被來人的聲音拉回到了讓人心煩意亂的不耐中。

  「林默少將真是我國軍人的典範那,不過這種面對殿下依舊冷硬的表情讓人不得不認為他對殿下有些不敬呀。」陰陽怪氣的語調讓大公沒有壓抑住心中的厭惡,隨著那灰藍色狹長眼睛的睜開,他的眉頭也緊緊的攏在了一起。

  來人卻理解錯了大公的心情,認為他被自己的話激起對林默的不滿,話鋒一轉卻又道:「不過,我們現在確實需要借助他的力量,但是即便如此,作為一支艦隊的司令官也著實年輕了些,年輕就得高位,恐怕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啊。大公殿下,您不得不防備一些。」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克裡曼舅舅。」來人越來越放肆的話讓大公終是忍不住出言打斷,他抬起眼簾看著這個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人。

  「我這可都是為了大公殿下呀。」終於看出了大公的壞心情,來人收斂了傲慢,開始以長輩的口吻苦口婆心。

  大公不語,環抱著雙臂,看著面前的克萊曼,他是前皇后的唯一的兄弟,也是自己唯一的舅舅。帝國的大貴族克里曼․馮․查太萊侯爵。

  「殿下,林家一門都是武將,這在帝國中可是少有的,您一定要多加提防。林元哲,林默,再加上第七艦隊的林梓,他們手中的力量實在是過大了。」

  雖然知道這位舅舅這番話是來自於對於林家的嫉妒,但是大公還是覺得心中微微起了一絲波瀾,不過他很快便強自讓自己的心神穩定下來,並為自己因為這樣一個傢伙的話而動搖了心志感覺到一絲羞惱。

  「這種話以後不必再說,我信任林默。」

  「殿下!殿下覬覦的是帝國的權杖,那就不能不做到點滴不漏,況且有時候掣肘與榮寵也是被捆綁在一起的。」

  「你想說什麼?」

  「林默閣下的妹妹。」似乎是感覺到了大公對林默的信任,查太萊侯爵終於對林默用上了敬稱,「帝國擁有最大軍權的貴族作為外戚,您的砝碼便重了許多。如果說現在林默閣下對您是忠心耿耿,那麼到時候便是整個林家都會為您全力以赴。當然,這不光是您得到了好處,對於林家也同樣是最大的榮寵。現在是大公妃,等您登上那個位置,那可就是皇后了。殿下,臣對您那是忠心耿耿,若不是真心希望您得到一個強大的後盾,臣完全可以推薦查太萊家族的女孩。這真的是一舉數得的事情,萬望您仔細考慮。」

  皇后嗎?在查太萊侯爵走出門後,大公咀嚼著這個詞匯。這真是個如同看起來那麼光芒萬丈的地位嗎?他伸手打開了放置在辦公桌右角的立體影像器,他母親凱特裡格絲皇后的立體影像立刻出現在面前。這就是一位皇后,一位在人類平均壽命達到百歲的時代中,年僅三十歲便死去的皇后。

  「真是個可憐的女人,丈夫,兒子,兄弟,全部都是混蛋。」

  在呢喃出這句話後,他站起身來,再次走到窗前,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幾個年輕的寵姬進入到花園,正在嘰嘰喳喳的嬉笑著。靜謐的世界被這突如其來的嘈雜所打破,就如光潔的白綢被浸染上斑駁的黴點。

  「林默的妹妹麼?」不期然的,一個高挑挺拔而又纖細的身影躍入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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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箋回到首都星已經四個月的時間了,學校也開始這一學期的課程。林默辦事效率極高,在她回來的第四天便已經將炮術士官教師安排好,每天晚上林箋都會跟代斯勒一同通過衛星教室學習兩個小時的炮術理論知識,而代斯勒還要在每個禮拜結束的時候進行一場測試。專業教師的教導讓代斯勒更快的成長,有時林箋在學校中看到這位教師還會被其拉住說一會話,內容不外乎是代斯勒是個百年難遇的炮術天才,他對於能量盾間歇時間的把握有著比機械更加準確的感應,云云。

  每當這個時候,林箋就會對這支原本破爛的艦隊更加有了一份期待。而在這期間,她不僅正常上著達海諾中校的艦船運動專業,還開始跟隨著艦船指揮系一起旁聽。系統的戰略戰術課程不僅給她惡補了很多大規模戰艦對戰的常識,同樣的,近千年來星際戰爭的歷史也讓她更加的擴展了眼界。

  這段時間內,她覺得自己前輩子二十多年都沒有這麼求知若渴過,即便是曾經也算是學校中的優秀學生,但是盡力與盡全力那完全是兩碼事。目前她每天會在清晨五點起床,先去重力模擬場進行一個小時的體能鍛煉,六點便會與布蘭特通話三十分鐘以便瞭解艦隊的情況,布蘭特對於她選擇這個時間段與他通話表示抗議,但是當林箋很無奈的表示從七點開始她就要上課,除了吃飯時間,她的下一個空閑時間就是晚上的十點以後,布蘭特當即表示那個時間段他正在跟某個女人滾床單,所以還是認命的接受了六點半被吵醒的命運。

  現在她每天安排的課程相當的滿,有時甚至就連晚飯都會錯過,經常是安捷琳娜在餐廳用完晚飯後再幫她帶一份回來,然後對她如此拼命表示不能理解。

  一開始林箋對於學校這麼縱容她各個教室亂竄也表示懷疑,後來終於經不住好奇,她還是去了教導處詢問,教導主任卡塞裡德上校很隱晦的告訴她這是林默少將的指示。

  林箋這才發現,從回到首都星的這四個月時間裡,她甚至沒有時間回家一趟,更別說見到目前也是神龍不見首尾的林默。

  當然在這段時間裡,林箋也有些擔心,那就是陳靜蘭依舊沒有回來,她的個人通訊器處於關閉狀態,這表示她依舊不在首都星系。眼看著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就是這個學期的末尾了,而陳靜蘭就是要在今年的九月份畢業,如果她三個月內不能回來,那就會錯過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盛大的畢業典禮。

  在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畢業典禮上有個傳統項目,那就是擁有最悠久也是聲譽最高的陸戰隊與飛行隊隊長間的對決。兩人會在一個面積足有一個舊式足球場大小的空間中,進行對抗,兩方面都會有利於自己的道具可供使用,用於彌補兩方專業上的不同。每年的畢業式上這都是個重頭戲。

  這期畢業的陸戰隊隊長莫里斯早在林箋回到首都星之間就已經返回學校,開始緊張的場地適應訓練,為此,他甚至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抱怨林箋將他一個人仍在前端要塞而不聲不響的跑到莫林北克星系。

  因為自己和安捷琳娜對於陳靜蘭的擔心,林箋特意去位於第三艦隊駐地的林默的辦公室去了一趟,林默這些日子同樣也非常的忙碌,林箋只能在跟他共用了頓軍官餐廳中的簡便午餐的期間詢問了一下陳靜蘭的情況。

  但是情況似乎不容樂觀,林默表示,在一個月前,因為堤西法走廊附近的一顆恒星電磁風暴的影響,堤西法星系方面的通訊被中斷了,所以他目前也不清楚陳靜蘭等人的具體情況,但是林默提及了在一個月前的一次通訊中,陳靜蘭等人看起來一切順利。不過,關於陳靜蘭表示情況有可能讓人非常意外這件事,林默並沒有對林箋說起。

  而在林箋回到宿舍的當晚,帝國的新聞中報導了兩件讓人震驚的大事。

  第一件就是去曼奇拉星系平叛的第七艦隊終於與敵人交火,在經過了三天三夜的戰鬥後,戰局情況依舊膠著,曼奇拉星系的叛亂軍出乎意料的難纏。帝國方面似乎有意增兵。

  第二件事就是擁有最高判決權的帝國首席大法官納博科夫․馮․西斯利亞公爵被爆出,自其出任地方星系法官至今二十年中,將近三百起的受賄以及錯判的醜聞。這起醜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被整個帝國的國民所得知,宮廷方面甚至來不及對其作出反應。

  對於大法官的這次醜聞,帝國的國民顯然相當的激動與憤慨,各個星系都有一些思想激進的青年進行大規模的遊行指摘宮廷方面任官的輕率,以及官員內部的腐敗。伴隨著遊行規模的擴大,帝國多年來集留下來的各種弊病也開始被原本麻木的國民們一一聲討起來。

  人們似乎在一瞬間從安於生活的小市民變成了激烈嚮往民主社會的思想者。

  「這絕對是有人在推波助瀾,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他們的險惡用心昭然若揭。」這是國防大臣奧赫伯爵在全軍部的會議上對這次事件的結論。這次事件發展之迅速,結果之惡劣,讓軍部的大臣們甚至沒空去理會此時在曼奇拉戰場上的第七艦隊。

  因為此次遊行遍佈帝國各個星系,遊行有著演變為暴動的趨勢。所以宮廷連夜下達了指令,要求帝國軍界的三巨頭,國防部長,軍務大臣以及宇宙艦隊總司令進行這一次事件後續發展的警備工作。

  而在七月初的一天,首都星系終於出現了打著「貧窮可以剝奪我們吃飯的權利,但決不允許其剝奪我們被公平審判的權利」橫幅的遊行。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6:15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08 AM 編輯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3 大公的機要秘書

  帝都的遊行並沒有如大家的預料一般很快的銷聲匿跡,反而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而且在帝國內各個星系都開始有組織的小規模武裝爭鬥。鑒於這個原因,宮廷內部的每個人最近都有些戰戰兢兢。

  「有什麼看法嗎?」站在落地窗邊,愛德華看著窗外由一群平民及一些學生組成的遊行隊,開口問道。

  「大法官受賄這種事情的確不是一般的事,但是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也有些出乎意料。畢竟這幾年時局還算平穩,宮廷對於各星系的管制也相當的寬鬆,所以說這種情況必定是有人為因素。」林箋坐在沙發上回答道,目光卻瞟向坐在辦公桌後的林默。

  今天是學校的公休日,平日忙的不可開交的林箋決定給自己也放一個假,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學期的中段,阿祖圖蘭每年有三個假期,因為八月份是畢業季,所以整個八月份學校裡都會進行對畢業生的各項技術考核,很多的考核項目都是採用對抗比賽的方式。

  大部分的比賽項目都對非畢業生開放,有時候觀摩前輩的比賽更有利於自己順利的結業,所以整個八月份學生們都沒有什麼正式的課程,他們基本都會選擇每天穿梭於各個比賽測試場館。

  在與安捷琳娜看了幾場戰略指揮系前輩之間的模擬艦隊對抗後,林箋就發現了學生間的對抗果然還是有些理想化,而已經成為她單人導師的達海諾中校也不建議她觀摩學生間的比賽。達海諾中校認為既然她有擔任艦隊司令官的哥哥這樣一個優勢所在,不如請林默為她安排正規艦隊中實習的機會。

  不過林箋因為還要分擔林家艦隊的工作,所以不怎麼熱心艦隊的實習,前端要塞的實習已經讓她基本瞭解一支正規編制艦隊的各項工作。不過今天趁著有時間,她還是往第三艦隊的駐地辦公樓跑了一趟。

  主要還是因為擔心陳靜蘭的狀況,她離開首都星都快半年了,在臨走前她拜託安捷琳娜照顧她的母親,在林箋回到首都星後也在幫忙照看。

  但是近一個月沒有消息的陳靜蘭也開始讓林箋和安捷琳娜擔心,林箋幾次跟林默通訊,林默不是忙著在開會,就是跑去首都星系的其他行星上進行工作視察,所以今天她索性跑來林默的辦公室堵人。

  「說的沒錯,的確是有人在刻意煽動。你覺得會是誰呢?」愛德華從落地窗旁走回來,坐到林箋的對面。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也許是一些一直以來就比較激進的份子,看你們似乎很憂心,這種事情是內務大臣該煩惱的事情嗎?」林箋有些奇怪,自從遊行的規模擴大後,林默和愛德華似乎就很忙碌起來,不光是首都星系各個行星的防禦工作比以往更加戒嚴了不少,就連其他星系間的警備通訊也繁忙了許多。

  「誰說跟我們沒關係啊。」聽到林箋的話,愛德華哀歎一聲,仰倒在沙發上,「我們現在哪是正規宇宙艦隊啊,我們就是帝國警察啊,哪裡有亂子哪裡去。」

  「什麼意思?難道第三艦隊又要出動?」林箋大驚,直覺的抬頭看向林默,林默此時依舊坐在辦公桌後,頭都沒抬,依舊在翻看著第三艦隊各支隊詳細的報告表。

  「還不一定。」

  對於林默簡短的回答林箋有些氣悶,便將目光又轉回到愛德華臉上,後者對於林默的簡短回答也有些無奈,難得妹妹親來一趟,這傢伙竟然也只顧著辦公。

  「前幾天大公殿下被內廷召見,似乎是皇帝陛下剛剛康復一些就又被這次事件氣的夠嗆,陛下將這件事都交給了大公殿下。似乎口氣也不太好,聽一些侍從官說,如果大公殿下不能很好的解決這件事情,皇帝陛下就要讓大公殿下滾回封地。」

  ……大公居然還有封地?

  「你這是什麼表情。」愛德華也驚訝了起來,「大公殿下在十七歲的時候就被封了領地,領地是華特里格星系。」

  林箋這才明白,為什麼大公的名字叫菲利普,而他卻被稱為華特里格大公,很早前她曾經上過一堂選修課,內容就是西方貴族等級制度,有封地的大貴族在其爵位前的稱呼基本上都是來自於其領地。一瞬間,林箋汗顏。

  「那到底會怎麼樣?」林箋有些擔心,「你們之前不是去費斯切拉平叛然後又去堤西法星系了嗎?帝國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艦隊了嗎?非得讓我的哥哥們都上戰場嗎?」說著說著,林箋有些不平,她發現,這一年多帝國內部的問題,去解決的不是第三艦隊就是第七艦隊。

  林箋的話讓屋內的另外兩人一愣,愛德華最先反應過來直覺的轉頭去看林默,在看到林默同樣將目光放過來後,沖著他眨了眨眼睛,一臉忍俊的表情。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都是份內的事情。」林默回答,表情雖然依舊是淡淡的,但是已沒有之前的嚴肅,說話的語氣甚至都有些溫和起來,「這個時候應該是學校的假期,你是想繼續跟隨導師上課,還是想要實習?上課雖然重要,但是實習更有利於你實際能力的提升。」

  聽到林默的話,林箋突然心念一轉:「這麼說來,我倒是有件事想請哥哥答應。」

  「哎呀,我還以為小林箋你這是來表達你的孺慕之情,原來是有所求啊。」愛德華摸著下巴,一臉的期待,「說吧說吧,林默要是不答應,我來幫你。」

  林箋看了一眼戲謔的愛德華,心裡有些緊張:「我能不能參與你們交給陳靜蘭的任務,我想去堤西法星系。」

  「不行!」林箋的話沒落一秒鐘,林默的拒絕就到了。

  「為什麼?這段時間我一有時間就跟著飛行隊努力的練習飛行器的駕駛,還有各種軍械的使用,我自己絕對可以自保。並且跟他們會合後,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林默的話雖然讓林箋有些氣餒,但是這一段時間她自己發展艦隊,林默沒有插手一丁點的事情,這讓她覺得似乎林默對於她的事情也開始放手了,「我以為你已經開始信任我了。」

  聽了林箋的話,林默索性不說話了,繼續低頭看文件。

  屋內的氣氛有些沉默,就連愛德華也收起了嬉笑的神情,看了看林默這才轉頭對林箋說道:「咳……林箋,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堤西法星系到現在依舊處於嚴厲的行政管制中,戒備相當的嚴格,陳靜蘭他們並不是通過正規的手續進入的,他們現在進行到什麼階段我們也不是十分清楚,先不說你能不能順利的找到他們,就算你能順利的找到他們,你能做什麼呢?陳靜蘭她帶的人都是在軍校中受過多年教育並且馬上就要進入軍隊成為職業軍人,這麼說雖然有些不敬,但是我覺得你去了反而會讓他們礙手礙腳。」

  林箋被愛德華的話堵得一陣氣悶,她會礙手礙腳麼?她做了七八年的警察了,會在一群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前礙手礙腳麼?可惜的是,這番話卻無法出口,林箋只能坐在沙發上運氣,一邊看著低頭看文件的林默,小眼飛刀一刀刀的飛向林默。

  「滴滴滴」,就在這時,林箋手腕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號碼相當的短,不是私人號碼,她有些疑惑,便點開了通訊器,通訊器上立刻出現了一個著軍裝的男子。

  「是林箋小姐嗎?」陌生的聲音以及陌生的臉讓林箋一愣,她點了點頭,「我是。」

  而這在林默和愛德華聽起來卻很熟悉的聲音也讓林默和愛德華也同時一愣,林默瞬即抬頭,眉頭已經皺了起來,這一瞬間他聽出了這個聲音來自於誰。這是大公殿下身邊的內務官巴菲利爾中校。

  林默沒有猶豫,順手從桌子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辦公室牆上安裝的電子晶幕,巴菲利爾中校立刻出現在了電子晶幕上。而對方似乎也有些吃驚,不過他立刻便控制住了表情。

  「原來是在林默少將的辦公室裡。」在經歷過後,巴菲利爾中校便開門見山。「大公殿下的機要秘書在今天上午因為健康原因離職,而新任機要秘書需要在三周後上任,大公殿下想詢問一下林箋小姐是否願意出任代理秘書一職。」

  「我只是一個軍校的學生,為什麼大公殿下會找到我?」巴菲利爾中校的話讓林箋十分的驚訝,她甚至有些忘記了大公的長相了。這位殿下從記憶中的哪個犄角旮旯把她扒拉出來的。

  「新任的機要秘書就是自阿祖圖蘭的畢業生中進行挑選,大公殿下在翻閱優秀畢業生名錄時想起曾經為林箋小姐授勳。林箋小姐在剛剛入校後便得到了校方的好評,所以在新任秘書報道之前,大公殿下希望林箋小姐可以作為代理秘書出任。」

  巴菲利爾中校顯然相當的忙碌,在將事情交代清楚後,還沒等林箋再次詢問就關閉了通訊器,這讓林箋有些抓不住頭緒的感覺。

  她有些莫名的看向林默與愛德華,想要從兩人那裡知道些什麼,但是顯然兩人也並不清楚那位殿下到底在想些什麼。

  「大公殿下的機要秘書都要做些什麼?」

  「在公主殿下未成年以及皇帝陛下身體虛弱的現在,大公殿下依舊是皇室內廷的代言人,他的機要秘書需要為他安排好一天的行程,陪他出席各種會議並記錄會議內容。」解答林箋疑問的是為三人送上咖啡的林默副官費舍爾。

  「謝謝你,費舍爾,我在學校的時候就很想念你泡的咖啡。」林箋端過咖啡送給年輕的副官一個笑容。

  「這是我的榮幸。」年輕的副官有著貴族青年特有的優雅與從容,在得到林箋的笑容後便附送了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兩人間的互動讓林默皺了一下眉頭。而發現自己主官表情的費舍爾則是誇張的小心翼翼的朝著林箋吐了下舌頭,表示自己不能再這樣了。

  「大公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倒是愛德華沒有發現那邊詭異的氣氛,少有的一臉嚴肅的表情。

  「大概是大公慧眼如炬發現我這個超越宇宙的人才了唄。」林箋倒覺得無所謂,端起咖啡小啜了一口,反正她沒有選擇權,去或不去都得聽林默的,有利或是有弊那也是林默權衡。所以她依舊沒有感覺到什麼迫在眉睫的壓力。

  「難道是大公看上你了?」愛德華摸著下巴繼續嘖嘖。

  「咳咳……」饒是林箋相當有定力,也被愛德華的話嗆了一下,「不能吧……大公那是什麼人,他那種看慣三宮六院的眼界裡,哪有我這種草根的立足之地啊。」林箋隨即不屑對方的言論,搖了搖頭繼續享受費舍爾拿手的咖啡。

  「什麼三宮六院?」愛德華聽得莫名其妙,「你是說大公有很多女人嗎?唔,女人倒是有幾個,我見過他的幾個寵姬,不過大公現在的確還沒有確立大公妃的人選。還有,林箋,你哪是什麼草根,你是帝都最炙手可熱的貴族小姐之一好嗎?帝都不知道多少青年都想著成為林默的妹夫呢?對了,我記得你們學校陸戰隊的那個小子似乎對你有意思,不過我覺得他不是個好對象,他在女人方面,那可比大公殿下可精彩的多。」

  「我說,話題不是機要秘書麼?」林箋有些驚異愛德華話題轉變之快。

  「好吧,那就把話題轉變回來。」愛德華與林箋同時看向林默,異口同聲的問道:「林默(哥哥),你到底認為怎麼樣?」

  「至少從表面上看我沒什麼拒絕的立場,畢竟大公殿下沒有直接來找我。看得出來,他並不打算在這件事上聽聽我的建議。」

  林默一整天的工作都因為這兩人被打斷無數次,這次他終於認命的放下手頭的工作站起身來,走到沙發前為自己點上一根煙,「你去吧,一個月時間應該也能學到不少東西。但是,我不希望大公殿下成為我的妹夫。」

  林箋有些無語:「我對男人沒興趣可以嗎?」

  「哐當!」愛德華手上的咖啡杯掉在了桌子上,歪倒的杯子中剩餘的咖啡全數濺出,讓他慌不迭的一邊喊著費舍爾,一邊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林箋。

  就連林默也瞪著林箋,終於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林箋捂臉:「我是說現在!」

  最終林箋還是確定了去大公那裡擔任為期一個月的代理機要秘書,而第一時間得知此事的有心人也開始感到憂心。

  法萊寧修伊伍德上校此時已經正式成為凱瑟琳公主的總理事務官,他解除了第一艦隊的職務,正式入駐皇廷中屬於公主殿下的芳瑟汀宮,這也在向宮廷表示第一艦隊對於公主的衷心。雖然剛過五十歲但是已經進入暮年的皇帝卻對此並未感到不快,反而相當樂見此事,這也從側面反映出皇帝對於繼承人的選擇更加偏向於公主殿下。

  「我們的計劃在其他星系進行的還不錯,但是在首都星還是很艱難。那些原本還義憤填膺的衝動傢伙一聽到來控制遊行的是第三艦隊,一個個都變得畏畏縮縮。我聽說大公似乎有意讓第三艦隊去那幾個動亂最為嚴重的星系,這樣一來,我們造成的這種局面可能很快就會被林默那個傢伙所壓制下來。」

  「林默的確是太過於礙事了,現在看來,大公手中的一把爛牌中也就是這個林默最有用。我們必須想辦法除掉這個人。」

  「或許我們可以在他帶著艦隊前往其他星系的時候出動艦隊將其攔截並殲滅?放下電磁靜默場,就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推在動亂星系的頭上。」

  大公手中是一把爛牌,難道公主殿下手中就是一把的王牌?看著眼前這幾個腦滿肥腸的老貴族,法萊寧一眼不語,只是越來越不堪的建議讓他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各位,林默少將如果這麼容易就被各位的私人艦隊殲滅,他怎麼會成為帝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少將以及艦隊司令官?」

  雖然依舊軍銜在身,但是成為公主殿下總理事務官的法萊寧此時並未穿著軍裝,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衣,銀白色的長髮束在腦後。此時他注意到一直沒有開口的瑟琳娜․馮․德博西安。「讓我聽聽你的想法吧,德博西安公爵小姐。」

  「林默閣下是大公手上一個很難被擊敗的王牌,但是我們並不一定要打敗他,我們也可以將這張牌自大公手中搶過來。」

  「公爵小姐果然聰慧,這個想法雖然有些想當然,但是畢竟比伏擊第三艦隊看起來容易一些。」法萊寧點點頭,「不過,雖然聽起來容易做起來依舊是相當的困難。」說完,法萊寧踱著步子在辦公室中慢慢的走動著,不一會,他便停下了腳步。

  「我們不能將之擊敗,不能將之搶奪,但是我們可以讓大公用的不是那麼安心。」法萊寧的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德博西安公爵小姐,您的父親曾向我誇獎過您的機智,所以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去策劃一下。」

  「是的,閣下,請說。」瑟琳娜咬了咬下唇,低下了頭。

  「大公殿下對於此次遊行的解決方法採用的是懷柔政策,他向民眾保證宮廷對於官員腐敗進行制裁的決心,這是一個利用點。另外西米拉斯伯爵這個人,可以確定已經完全背叛了我們,他手中掌握著不利於公主殿下的證據,這甚至是個更加需要解決的人物。第三點就是,林默少將的妹妹林箋已經確定成為大公殿下的代理機要秘書,這表明大公殿下開始愈加的重視林默以及林家的力量,並有心讓他們間的關係更加緊密一些,這件事是對我們計劃的一大阻礙,但是側面上也更加證明林箋這個人對於林默的重要性。結合這三點,我想,不需要我手把手的教你該怎麼做吧。」

  這真是個可怕的人,瑟琳娜看著面前這個不過二十六歲的男子。她向來機智,相比起那些依舊一臉莫名其妙表情的老貴族來說,她已經完全明白了法萊寧想要她做什麼,他已經很清楚的表達了出來。

  在一瞬間就能想出這麼一個一石三鳥的計劃,這樣的人,怎麼會甘於臣服於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手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07:08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09 AM 編輯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4 我們都在!

  那是一輛新型的四倍音速飛車,高高的懸掛於展廳的最上層,低頻熒光打在它流暢的外殼上,大範圍的反射著柔和的光芒。

  在它出現之前,這次飛車展上各種性能的新型飛車已經讓人有些目不暇接,而當它出現之後,所有原本足夠吸引人目光的東西,例如飛車,美女,以及為了襯托展廳而掛在四壁上的來自於名畫家西拉格普利德利亞的畫作,紛紛變成了陪襯。

  它遠遠的懸掛於展廳上空,人們迫不及待的圍著它自遠距離欣賞其猶如神後降臨般的優雅姿態。

  這是南特財團旗下飛車公司年度最新限量版飛車,全銀河系只發行這麼一輛。飛車因為作為普遍的交通工具基本上不會像戰艦那般每一艘都命名,但是南特汽車公司卻會為每年生產的限量版飛車命名。而這一年恰好是南特公司成立兩百年的紀念年,在推出一系列的限量版飛車後,南特財團全力打造出了這一輛豪華飛車,最新的科技,最高的速度,最優雅的外觀,最霸氣的名字,以及最讓人咋舌的價格。這就是飛車——阿弗蘿蒂娜。

  至於為什麼會用女神的名字命名,南特公司毫不掩飾的表示,喜愛高速飛車的基本上都是男性,所以以女神的名字命名會讓他們在駕駛飛車的同時有種駕馭女神的快感。

  雖然早已與男性權利平等的女性對此嗤之以鼻,但絲毫不影響這個噱頭招致許多大貴族家的男性成員前來一睹女神風采。雖然在帝都擁擠的上空,根本無法發揮其四倍音速的速度,可是誰在乎呢?

  瑟琳娜是跟著幾個要好的朋友一起來的,他們無不是擁有者帝國高階貴族最純粹的血統,卻都對她俯首稱臣。他們面對平民傲慢自得,而在看到她時立刻卻又滿臉諂媚,雖然這讓她感覺到一些厭惡,但是相比起那些帶著紳士面具內心卻百轉千折的傢伙,這些人還算是單純的有些可愛。至少跟他們在一起不用每天猜測他們的想法,居高臨下的俯視總是來得輕鬆的多。

  在飛車慢慢被放下來的時候,她周圍的男男女女便已經開始恭維了:「如果說除了陛下和那兩位殿下之外還有人配擁有這輛阿弗蘿蒂娜號,那一定就是公爵小姐您了。」

  「這輛車簡直就是為了裝飾您的華貴而量身定做的。」

  瑟琳娜看著面前這輛火紅色的飛車,接近於鏡面的外殼表明了這是一輛不可能大規模生產的高檔貨。想必飛上天的時候,折射的恒星光會把抬頭觀看的人們的眼睛晃瞎的吧。她直覺的並不喜歡這輛耀眼的車,這種浮誇的外表有著巨大的籠罩力,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放在上面,從而連帶著駕駛者都成為它的附屬品。駕馭女神?瑟琳娜嘲諷的笑了笑,看著那些擁擠在飛車周圍的貴族男子。

  「喂,讓我先試試唄。」

  就在人們擁在飛車的周圍嘖嘖的評論著的時候,一道身影有力的躍入剛剛打開的車門內,並且不僅僅是他自己,他的右手還拉著一個看起來小了一號的身影。

  太快了,以至於大家都只看到了那個人金色耀眼的頭髮。

  飛車外罩迅速落下,無聲的啟動,它的性能一點都不折損它美麗的外觀以及昂貴的價格。車頭指示燈亮起,在一條人們尖叫著躲閃而開闢出來的通道上,飛車瞬間掠出,五秒到達音速,七點二秒到達兩倍音速……阿弗蘿蒂娜號高速啟動時那火紅的梭形車身瞬間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這渡過了五秒鐘的聲音真空期後,會場爆發出了一陣陣的高聲咒駡?那近在咫尺的美麗女神竟然在一瞬間便被人開走了。會場的管理人員也迅速的跑了過來,在一陣紛亂過後,終於弄清楚了將阿弗蘿蒂娜號開走的是誰。

  「好像是諾蘭伯爵家的次子。」

  「另外一個女人不知道是誰,沒有看清楚。」

  「私生子帶著馬子跑到這裡來撒野了!這種人怎麼會收到請帖,我要求主辦方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都是有著純正帝國血統的貴族,怎麼能這種私生子共用一個會場。」

  瑟琳娜看著展廳外早已望不見飛車的天空,耳邊充斥著那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地貴族們。他們不能容忍一個伯爵的私生子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搶走了本該屬於他們的優先權。

  此時,大屏幕上開始跟蹤顯示阿弗蘿蒂娜號的行進軌跡,火紅色的車身在天空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殘痕,那是因為速度過快人的大腦無法快速跟上而留下的痕跡。這條長帶猶如一條火紅的游龍,在原本略顯擁擠的城市上空歡快的遊竄。

  雖然十分的不滿,但是人們依舊為駕駛者高超的駕駛技術而震驚,在帝都的城市上空,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將飛車開到這種速度。

  飛車在幾乎環繞了半個帝都的上空後,終於飛回了展廳。剛剛落地,就被在展廳中等待著的憤怒的人們包圍住了。

  「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難道沒有學習過禮儀知識嗎?」

  「你知不知道這架飛車有多昂貴?你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那麼多錢!」

  「你不過是個伯爵的私生子而已,竟然敢在公爵小姐面前如此放肆!」

  飛車外罩被打開了,駕駛者原本不在意的表情因為最後一句話的出現而瞬間憤怒起來。那是一張年輕而銳氣的面孔,在轉頭看向出言不遜者的時候,他那漂亮的金色短髮也隨著飛揚起來。就如同他躍上飛車時的俐落,他跳出飛車並且朝著瑟琳娜身邊那口出惡言的少年揮拳頭的動作一樣的漂亮而迅捷。

  「住手!」高亢而又帶著少女特有婉轉基調的斥責聲來自於那群貴族少年之中,高貴與威嚴並存,讓那個衝動的金髮少年的動作也滯了一滯,以至於周圍原本被其來勢洶洶的行動而震懾住的少年們一擁而上將那金髮少年擒住。

  金髮少年看過來的眼神猶如一把帶著鋸齒刃口的利刃直射而來。不,應該說他本身就是一個渾身尖利毛刺的利器。凱瑟琳不禁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飛車,那光滑而華麗的外表,雍容而大氣的存在竟真的有種被這個少年銳化的感覺。

  「你這個下賤的私生子,竟然敢對我們揮動你的拳頭!」

  難聽的話自身邊的貴族少年口中傳出,瑟琳娜皺了皺眉頭,她想起了這個人是誰,就如其他人所言,他是諾蘭家的幼子,本就身份不光彩,上面還有個優秀的哥哥,諾蘭家的爵位怎麼樣都不會落在他的頭上,所以這群人才會敢如此對他出言不遜。

  她剛要出言阻止他們繼續的惡語相加,卻被飛車中傳出來的聲音打斷。

  「你說誰是『下賤的私生子』?弗萊德克利西斯家的少爺。」

  伴隨著帶著濃重嘲諷意味的語調傳出後,人們才看清楚那個剛才被金髮少年帶進飛車的人,竟是個黑髮黑眼的少女。

  而那個被點名的,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弗萊德克利西斯家的少爺卻臉色蒼白的接連後退了好幾步,「林……林箋。」

  「哦?你身邊這位是公爵小姐,難道我就不是嗎?」消瘦而高挑的身材,走上前來時,臉上鄙視的表情毫不掩飾,「請注意你的措辭,如果你再不瞭解狀況,我不介意幫你瞭解一下。」

  林元哲前方重鎮要塞司令官的身份經常會讓人忘記了他也是帝國的一位公爵,而此刻出現在這裡的這位小姐,顯然就是林家那位風評不怎麼好的次女。雖然是次女,雖然風評不好,但她卻的的確確擁有著莫林北克公爵林元哲閣下的純正血脈。

  「抱歉,林小姐。」弗萊德克利西斯家的少爺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想必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經歷,在向林箋道歉後,又轉頭向那個金髮少年道歉,「很抱歉,諾蘭先生。」

  只是他的道歉卻惹來金髮少年的一個白眼,金髮少年一臉無辜的看向林箋:「我還想著能在拍賣的時候將錢扔到這傢伙臉上呢?你這樣一來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最終,金髮少年用一個驚人的價格將這輛年度絕版車輛拍了下來,然後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將其送給了林公爵家的小姐,這件事在整整一年的時間裡,成為了帝都貴族少男少女圈中被熱議的話題。人們一邊談論著諾蘭伯爵家的財大氣粗,卻又在一邊諷刺著其家中卻有個紈絝的兒子。而少女們一邊羨慕著林箋有這樣一擲千金的追求者,卻又鄙薄著這位追求者的身份。

  「抱歉我遲到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瑟琳娜的思緒,她腦海中出現幾秒鐘的空白,以至於她怔怔的看著來人姿態優雅的坐到餐桌對面的椅子上,並且已經開始朝自己微笑時才反應過來。

  「不,沒有,是我來的比較早。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歡這裡的咖啡。」瑟琳娜微笑著,一邊攪動著自己的咖啡,一邊看著齊西亞跟服務生交談。

  「我來之前,你似乎在想什麼事情?」端起酒杯,齊西亞隨口問道。

  「哦,只是想起了一些幾年前的舊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先不說這個,先要祝賀你進入第一艦隊。」凱瑟琳放下咖啡勺,端起酒杯,「祝賀你,齊西亞。」

  父親總算是說話算話,沒有將齊西亞弄進第三艦隊,而是將齊西亞分派去了第一艦隊,這也讓她放心了一大塊。她所求不高,只希望能庇護這個她心愛的男人。也許她做不到林箋那般在人前那般高調而理直氣壯的維護他,但是林箋也同樣做不到讓齊西亞平步青雲!想到此處,瑟琳娜攥緊了手中的酒杯,看著面前這個讓她自如同枯井般生活中重新燃起生命之火的男子。

  「謝謝!」齊西亞看起來也相當的高興,但並沒有特別的激動,現在的他已經會很好的將周身的銳利隱藏起來,整個人比起三年她初見的時候成熟了很多,很多。

  但是在那被他隱藏起來的靈魂深處,他依舊是那個渴望自我、竭力純真的少年。

  所以在整個事件中,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齊西亞的反應。因為擔心他的反應,所以她不想讓他自別處聽到這個消息,而是親自來告訴他。

  「齊西亞。」

  「嗯?」

  他看起來有些餓,在切著茄汁小羊排的時候回答著並沒有抬頭。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事?」似乎是感覺到了瑟琳娜語氣中的嚴肅,齊西亞抬起頭笑著問道。

  「我今天陪同公主殿下出席新人大法官上任的聽證會,然後在審判庭的門口看到了,」瑟琳娜停頓了一下,看著齊西亞仔細聆聽的模樣,緩緩道來:「我看到了林箋將洛尼亞․馮․西米拉斯當街槍殺。」

  「哐當。」齊西亞手中的叉子落了下來,砸在了骨瓷的餐盤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他瞪大了湛藍色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的女子,一瞬間就如同時間靜止一般。他幾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無法發出聲音。

  「她被當場抓獲,此時大概被送往警察廳的監獄中,按照剛剛頒佈的新律法,她將在三天後被送往審判庭進行審判。」在這場被安排好的表演中,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都表現的相當完美,按照著劇本上的每一個步驟一步步的進行著,就如同最頂級的舞臺劇演員一般,發揮的淋漓盡致。

  瑟琳娜低下頭,佯作沒有看到齊西亞竭力想要拿起叉子卻因為顫抖幾次都沒有成功的手。

  芳瑟汀宮中,剛結束了一天繁忙課程的如今已經十六周歲的公主殿下正一臉鬱色的坐在她的會客室中。

  在這間不大的會客室中,事務官法萊寧上校習慣性的站在落地窗前微笑著看著窗外,似錦繁花沐浴在夕陽下有種格外的淒美。而他年輕的副官則盡職的站在一邊為他端著還冒著熱氣的咖啡。

  而在另一端幾位大貴族則坐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公主殿下仍顯稚嫩的臉上充滿了疲憊與不甘的神情。「我們這麼做,跟那個披著偽善外衣卻在背地裡做著噁心勾當的大法官有什麼區別?」

  「公主殿下!」凱瑟琳公主的話讓法萊寧表情一肅,他原本溫雅的笑容在瞬間隱去,「在這些為你鞠躬盡瘁的屬下面前,請注意您的說辭。」法萊寧雖然目前只是公主的事務官,但他依舊是公主殿下事實上的老師,所以當他帶著警告意味的語調響起後,凱瑟琳公主雖然依舊有些生氣,但是還是點了點頭,「抱歉,是我出言不當。」

  「恕我等愚昧,今天下午在審判庭前發生的事情難道就是我們之前的安排?」一位瘦長臉的中年貴族站起身來,代表其餘依舊有些糊塗的貴族發問。「這件事的發生頂多只是讓林家少了一個可供選擇的繼承人而已,能有什麼更大的作用。」

  法萊寧在心底歎息這些貴族們愚蠢的腦袋,卻又不得不為他們解答疑惑。「西澤爾,你來為這些大人們解釋一下吧。」

  年輕的副官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開始道來:「我們為德博西安公爵小姐提供了有關於林箋近一年來的全面報導。德博西安公爵小姐從中發現了讓她跟西米拉斯伯爵有所關聯的一件事,那就在半年前,林箋在一個風雪之夜為了幫助其好友安捷琳娜脫困,曾經將西米拉斯伯爵的獨生子洛尼亞․馮․西米拉斯打成重傷。

  後來在德博西安公爵小姐的示意下,我去與洛尼亞․馮․西米拉斯的幾個狐朋狗友隱秘的接觸了一下,當然不是我親自去接觸,這樣太容易暴露。然後再一次小範圍的聚會上,洛尼亞半年前被揍的事情就又被揭了出來。洛尼亞․馮․西米拉斯是一個十足的氣量狹小並且報復心極重的人,在朋友的嘲諷及慫恿下,他們一起輪姦了林箋的好友安捷琳娜。

  掐好時間讓洛尼亞出現在審判庭前並且讓林箋找到他不是件困難的事情,所以今天下午被大公以及公主殿下並侍從官們見到的一切就發生了,林箋使用粒子槍打爆了一位伯爵公子的腦袋。

  為什麼我們會認定林箋會做出這種衝動的事情?那是因為我們在查詢林箋資料的時候發現了她母親的去世與基因突變產生的深度抑鬱症有著直接的關係,而這種基因突變很容易遺傳,而林箋正是出生於她母親患病之後。再加上我們之前看到的風雪夜她那種暴力的表現,我們請專業醫生做過認證,林箋患有基因缺陷疾病的可能性很高。即便是她不會將洛尼亞當場擊斃,洛尼亞也不會活過今晚。總而言之,這條人命必定要背在她的身上。

  洛尼亞是西米拉斯伯爵的獨生子,西米拉斯伯爵必定不會輕易放過林箋,而法萊寧閣下曾經親自指示我們林箋小姐是第三艦隊林默閣下最為重視的人物。現在大公殿下將會面臨一個兩難的境地。那就是要麼不在乎西米拉斯伯爵手中對公主殿下不利的證據,而擔保林箋無罪。要麼,為了拿到西米拉斯伯爵手中的證據,而將林箋判處死刑,從而失去林默的支持。

  鑒於西米拉斯伯爵和林默閣下對於大公的重要性顯然不在一個層面上,所以我們就為西米拉斯伯爵這一方增加了一個籌碼。

  大公殿下被皇帝陛下委派處理這次因為不公審判而造成的動亂,為了平復這次的民憤,大公殿下親自發表演說將極力督查審判庭的公正性。

  所以我們將這次槍殺的地點放在了審判庭外,那裡剛剛進行了新任大法官閣下的就職認證會。眾目睽睽之下的槍殺貴族,律法將其行為判定為死刑罪。

  在這種情況下,大公殿下如果要力排眾議給大法官閣下施加壓力判定林箋無罪,不光要失去西米拉斯伯爵的忠心,同樣的,他剛剛穩定下來的動亂也可能再次爆發。出爾反爾,可是執政者的大忌!

  不得不說,公爵小姐的安排滴水不漏,將一切因素都考慮進去。」

  幾位原本還有些茫然的貴族此時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從語言到表情,無不極盡之讚美這個計劃的巧妙,奉承公主殿下麾下皆是能材。

  「我有些累了,我要回宮休息了。」在一片溢美之詞中凱瑟琳公主卻臉色鐵青的站了起來,隨即便一語不發的離開了會客廳。雖然不明白公主殿下哪裡不滿意,但是貴族們卻依舊互相慶賀著似乎就要手到擒來的名利榮耀也相繼離開了。

  原本吵鬧的會客廳立刻安靜了下來,副官西澤爾走到法萊寧身邊,語氣有些擔心:「閣下,公主殿下似乎不太高興。」

  「說實話,德博西安公爵小姐的這個計劃超出了太多我的預期,沒想到她能夠做到這個地步。除了導致林箋殺人的原因讓我不太滿意外,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完美。」

  法萊寧卻答非所問,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著已經完全暗下來的窗外,「有時候女人的智慧真是讓人覺得不寒而慄。現在看來,當年詹寧斯大帝頒佈的那條諸多限制女性的法令是多麼的愚蠢。不論再偉大的帝王,總會有其愚蠢的一面……」

  那麼,希望成為下一任執政者的大公殿下,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希望不要過於愚蠢……

  此時在警察廳監獄的單身牢房中,林箋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腦海中滾動著那些刺目的畫面。充滿穢色的房間,安捷琳娜狼藉一身的躺在地上,正在拍照的帶著自動附著式面具的男子,猥褻的笑聲,房間電子晶幕上滾動播放著的畫面。

  林箋覺得血脈賁張,大腦似乎被這滾沸的熱血而燒炸一般。

  她把房間中的那四個人一一打倒在地,並大聲的問:「是誰?到底是誰?」那狀如厲鬼般的眼神,讓那個還唯一清醒的人說出了主謀者「洛尼亞․馮․西米拉斯」,林箋立刻便認出了在電子晶幕上那個唯一沒有帶面具的男子。是那個在風雪之夜想要劫持安捷琳娜的男子。是那個混蛋!

  「滴滴」牢房密碼鎖打開的聲音讓林箋瞬間警醒了起來,她看著自己的腳尖,讓自己再鎮靜一些,再鎮靜一些。

  有人走了進來,卻沒有開口。

  林箋緩緩抬頭望向牢房的門口,昏暗的光線下,大半年沒有見到的格蘭夏爾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她,眸子中帶著憐憫的悲戚。

  「我很冷靜!」林箋沒有回避他的視線,而是直視了上去:「不論是現在,還是將那個傢伙的腦袋打爆的那一瞬間,我都很冷靜,冷靜的我當時甚至能感受到從槍膛傳來的他因為恐懼而急劇跳動的脈搏。我將永遠為我今天所做的事而慶倖,慶倖我不會因為沒有殺了他而感到悔恨!」

  格蘭夏爾的表情慢慢的變了,他緩緩的在林箋的面前蹲下,伸出手來輕輕的將林箋臉側一絲殘留的血痕抹去。他仰頭看著她,聲音很輕卻很肯定:「我懂得,我一直都懂得你。所以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讓你被判死刑。」

  眼淚,慢慢自眼眶中不受控制的氤氳了出來,林箋低頭看著格蘭夏爾,他溫和的笑容一如從前般輕易的化掉了她強自堅持的偽裝。

  別怕,別怕,有我在!我們都在!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10:00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09 AM 編輯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5 道德與法律

  林默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憔悴。

  他剛從首都星的第四星趕歸來,第四星的守衛艦隊是第三艦隊的一支擁有兩千支戰艦的分艦隊。在昨天的一次例行巡視後的戰艦入港中,軍港中的一個工作人員發生失誤,導致兩艘戰艦直直撞上了另外兩艘已經入港的戰艦。每艘戰艦上都有將近兩百名的士兵,這次事故造成了一百二十七名士兵的喪生,另外還有三百多士兵受傷。

  因為這起嚴重的事故,林默親自前往第四星進行事故的處理。而在他返航的途中,就接到了管家傳來的信號。一向沉穩的管家卻有些大驚失色的樣子,就連報告都已經不再有條理,但是他還是迅速明白了事件的嚴重性——林箋居然在法院的審判庭外槍殺了一名貴族!

  在回程的途中,他又接到了格蘭夏爾的通訊,對方通知他儘快來一趟位於科技省大樓的基因生物實驗室。

  但是即便心中焦灼,但是他還是先去了一趟大公的宅邸,將第四星的處理報告交了上去,這才前往科技省大樓。

  在大公的辦公室中,他遇到了這次事故的苦主,西米拉斯伯爵。在他得到允許進入推開門後,便聽到了對方的哭訴。「請殿下一定要為犬子伸張!將犯人繩之以法!」雖然在林默推門進入後,他立刻便停止了哭訴,只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狠狠的瞪著林默,但是那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恨意依舊自那個身材矮小的貴族身上洶湧而來。

  大公看起來不比林默好多少,他快要壓抑不住的煩躁表明了他已經被這個哭訴的傢伙糾纏了許久。而他在林默面前避而不談此事也間接的表明了他在這次事件中的立場。

  「情況怎麼樣?」門外的工作人員示意林默,格蘭夏爾此時正一個人待在實驗室中,林默毫不猶豫的推門進入。

  「不怎麼樣!」平日裡總是帶著溫雅笑容的格蘭夏爾此時表情也不比林默好多少。原本整潔挺拔的醫師長褂此時也多處褶皺了起來,有的地方甚至還滴落了幾滴疑似咖啡的斑點。「你過來看看。」

  格蘭夏爾放下手中的試管,帶著林默走向實驗台邊上的電子晶幕旁,伸手將儀器打開。「這半邊是你之前送來的林箋的血液分析圖,右邊這半邊是昨晚我親自去去的樣本。當然,沒有讓她發現,血液樣本只要一滴血就可以了。左邊的血液中容易導致人暴躁的轉移酶已經開始比正常人多了一些,但是不明顯。而右邊這份血液樣本中,這種轉移酶的含量已經比之前多了0.5倍。這表明,林箋的確遺傳了你母親的基因缺陷。」

  林默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他伸手拽了拽繫的端正的風紀扣,但這並未讓他感到呼吸順暢。無力感似排山倒海而來,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終於無情的化作了一隻巨手,狠狠的扼住了他的喉嚨。

  「喂,你還好吧!」格蘭夏爾有些擔心的看著林默變得難看的表情,記憶中這位好友從未表現出如此失控的模樣。他冰藍色的雙瞳此時看起來似乎沒有了焦距,伸手扯著衣領的手也僵硬的可怕。

  「沒事。」

  而林默幹淨俐落的回話也讓格蘭夏爾一愣,再看向好友時,他卻再也找不到剛才那雙彌漫著茫然的眼睛,完全恢復了一直以來沉靜並隱含銳利的眼神。林默究竟是林默,那個自軍校期間就讓他引以為傲的對手和朋友,沒什麼能打倒他。

  「沒事就好,我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目前,林箋的基因問題不是首要問題。今天警備廳已經對她槍殺洛尼亞․馮․西米拉斯提出了指控。法庭會在三天後進行庭審,新任的首席大法官在沒有任何明確暗示的情況下,恐怕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在這種風口浪尖上法外施恩。」

  「你昨天去看她了?」林默並沒有接格蘭夏爾的話,而是問起了昨日的情況。

  「是的,警備廳的監獄並不如它對外宣稱的那麼嚴密。當然沒有些小手段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罷了,比如說林箋學校裡那個陸戰隊的小子。」明白林默想問什麼,格蘭夏爾沒有在這時計較自己的話沒有得到回應。

  「她什麼情況?」

  「坦白說,我覺得她並不是完全處於衝動才會做這種事。」格蘭夏爾停頓了一下,才有些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走到電子晶幕前,上面還呈現著林箋的血液樣本:「0.5倍的轉移酶雖然會讓人躁動,但是卻並不至於動搖意志力堅強的人的神經。鑒於林箋在戒毒時所表現出來的意志力,我認為她完全有能力壓制住心中的暴躁。而她卻選擇了順從於心中所想。」

  「她怎麼說?」

  林默接連幾句簡短的話讓格蘭夏爾有些苦笑。算了,看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去跟林默計較:「她說她很冷靜,她很慶倖她做出的選擇,因為這個選擇不會讓她被後悔夜夜糾纏。」

  「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格蘭夏爾轉述林箋的話讓林默皺起了眉頭,「如果說是一年多以前的她做出這件事我倒不奇怪。」

  「先不說這個,殿下那邊怎麼說?」

  「他今天見到我都沒跟我說起這件事,顯然不想管。」想起大公殿下的態度,林默的眸子冷了幾分,「我也沒打算他會放棄到手的利益,只為了維護一個還沒來得及上任的代理機要秘書。」

  「想必他也很為難,現在正是處在公正審判的風口浪尖上,再加上陛下顯然對公主更加看重。一旦公主殿下即位,大公想要將局勢搬回來就必須師出有名,所以西米拉斯那裡的證據,他不可能放棄。如果放棄,那他就要在陛下殯天之前與宮廷決裂。這是孤注一擲的做法。況且,現在的確是林箋理虧,你就算是心裡有些介懷,難道現在能倒戈於公主?」

  「在這個時候,林箋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我懷疑是公主那邊的陰謀。」格蘭夏爾的話讓林默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有道理,現在想想,如果這真的是陰謀,那這個製造陰謀的人真是很可怕。」格蘭夏爾此時的表情跟林默有一拼,平日文雅的男子此時也是眉頭深皺。「現在有兩個辦法能讓林箋免於死刑。」

  「你說。」

  「第一個,承認林箋基因上的疾病,我這裡的血液樣本可以證明林箋在當時處於病發衝動的情況。而基因缺陷現在依舊沒有被科技省生物部門正式承認,雖然目前律法沒有規定基因缺陷的人不能在軍隊服役,但是我認為不久後他們就會正視這個問題。所以一旦承認林箋的基因問題,那麼她以後……」格蘭夏爾沒有說下去,林箋會怎麼樣,林默再清楚不過了,格蘭夏爾自己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這個不考慮。」林默搖了搖頭,仕途算什麼,他林默還養活不了一個妹妹嗎?一旦林箋的基因問題被曝光,世俗的質疑,嘲諷的目光那才是最致命的。

  「那就還剩一個方法,讓林箋繼承莫林北克公爵的爵位!帝國律法,殺害等階相同的人獲死刑。如果林箋成為公爵,那麼她就比那個混蛋至少高兩個等階,這還是在那個混蛋已經襲爵的情況下。而目前的情況就是,洛尼亞․馮․西米拉斯是勳爵,林箋作為莫林北克公爵的女兒在沒有繼承權的情況下,地位平等於或低於他的地位。」

  看著林默的神情,格蘭夏爾有些擔憂,「雖然我不認為你的父親會眼睜睜的看著林箋被送上死刑台,但是公爵的地位不比其他,會不會……」

  「我現在就去辦這件事!」沒等格蘭夏爾說完,林默也認為這是唯一的方法,「幫我安排下,審判開始前,我要去見她一面。你知道,軍權有時候在警察廳那裡不怎麼好用。」

  「放心吧!」看到林默如此篤定,格蘭夏爾心中也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立即判處死刑,總有辦法把林箋弄出來的。想到此處,格蘭夏爾心情已經放鬆了許多,也有心情開開玩笑了:「你怎麼肯定你父親會把爵位讓林箋承襲,你這個林家老大沒有想法嗎?」

  「或許你應該稱呼我公爵閣下。」難得的,林默也揶揄了對方,「十幾年前,當你一拳打在我臉上的時候,按照律法,或許你應該被流放。因為你打的是一位公爵。十八年前,我就自父親那裡承襲了莫林北克公爵的爵位。」

  生物實驗室的門被關上了,格蘭夏爾依舊驚訝的合不攏嘴。林默那個傢伙居然在十四歲那年就承襲了公爵的爵位。可是他從未對自己和愛德華表現出哪怕是一點的公爵氣派,他敢說,如果不是親口自林默那裡聽說,沒有人會相信這件事。想起剛才林默的話,格蘭夏爾笑了笑,獨自嘟囔了一句:「真是個記仇的傢伙,這麼多年前的事情,居然記到現在。」

  不過,既然連他這個最好的朋友都不清楚這件事,那麼製造出這個陰謀的人應該也會大吃一驚的吧。

  至今,林默依舊記得接受爵位的那一天。就是那一天,父親帶著駐前端要塞的艦隊一去不回,而他承襲了爵位,也擔負起了家族。

  沒有儀式,沒有觀禮者,只是皇帝陛下在承襲書上蓋上了印章而已。

  爵位這個東西對他來說,一直是一種束縛,是一種桎梏,如今竟可以拯救他的家人,還算是有點用處吧。想到這裡,他坐上自己的飛車,對等待在側的費舍爾道:「去皇宮!」

  畢竟是公爵家的小姐,將軍的妹妹,林箋所在的牢房看起來還算是整潔,與路過的那些關著尖叫的犯人的牢房相比,這裡像是一個清苦學子的房間。有張單人床,甚至還有個小小的書桌。林默走進這間單人牢房時,林箋依舊坐在地上,雙臂抱膝,將頭埋在兩膝之中。

  牢房門電子密碼響動的聲音引起了林箋的注意,她抬起頭,便看到林默挺拔的身體,他站在不遠處,以一種俯視的姿態,神情複雜的看著她。

  「我知道,我被人算計了。我當時氣昏了頭,所以那幾個同夥得意的跟我說那傢伙是個勳爵,而安捷琳娜不過是個有錢的平民時,我才會那麼的不顧一切。我知道,就因為那混蛋是個貴族,所以即便是法庭對他進行了審判,他不過也就是被送往教廷訓斥幾句,他連牢房都不會進來!」兩天的時間,足以讓林箋想明白很多事情,包括洛尼亞幾個同夥對她說的那句話的用意。

  如果她所處的不是這樣一個體制的國家,也許她會壓抑住內心的憤怒,即便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也會將那份怒火壓抑在心中。因為她相信法律會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也許那份懲罰不足以與他的罪惡相稱,但那至少是制約所有人的法律所定下的懲罰。

  「所以,你就選擇一命跟他換一命這種愚蠢的做法?」

  「你以為我願意嗎?」林默的話激起了林箋的憤怒:「你認為我應該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朋友被輪姦,而那個混蛋卻只因為是個貴族而依舊逍遙法外?不,甚至談不上逍遙法外,律法甚至都為他這種可恥的行為提供了光明正大的庇護。你總對我說,身為帝國貴族,應該為帝國驕傲,為帝國付出!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個國家嗎?這樣一個,道德無法約束,法律無力承擔的國家嗎?」

  「啪!」一份紙質的文件被摔在林箋的身旁,打斷了林箋的話。

  林箋倔強的看著林默,一語不發。

  「你現在承襲了我的公爵爵位,因為等級比那個被你一槍爆頭的傢伙高兩級,所以你將會被免於死刑。」林默在林箋面前蹲了下來,他冰藍色的眸子帶著如同利錐般的眼神看著林箋:「怎麼樣?正是你所痛恨的制度與律法救了你一命,你要不要接受呢?不接受的話,你就把它撕掉吧。」

  林默的話,如同一盆冷水一般兜頭而下,讓她頹然的仰道在牢房的牆上,她看著依舊攤落在腳邊的文件,卻無法伸手出去,真是太諷刺了!貴族制度下的律法庇護了洛尼亞的獸性,而她同樣被庇護在了這樣一個制度之下。

  「雖然律法免於你的死刑,但是因為對方也是貴族,所以懲罰還是免不了的。」看著林箋頹然的模樣,林默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審判庭會將你判處兩年的流放,就在紫羅蘭星球,下個禮拜一動身。這段時間你好好想想。」

  只要不是死刑,他就有辦法將她從那個地方撈出來,林默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戾。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10:06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4-7-21 02:10 AM 編輯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6 不會失去

  再次離開首都星,林箋沒想到竟然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在離開的前夜,莫里斯終於被放行進來見了她一面,據說還是格蘭夏爾做的擔保。林箋覺得格蘭夏爾是明智的,看他進來時的神情,如果再不放他進來,恐怕他會帶著重武器來從警視廳監獄的正門一路殺進來。

  「你是白癡嗎?」憤怒少年進來後第一句話包含了他壓抑了許久的怒氣。他進來時,林箋正抱著雙臂依著牆,站在牢房的窗戶下沐浴著灑進來的一點恒星光。

  聽到這句沒有新意的話,林箋並沒有像往常那般出言譏諷或者冷面以對。在這種時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關心,林箋覺得有些內疚,她走回到單人床前,坐下,仰臉看著這個似乎眼睛都有些發紅的傢伙,露出了一絲微笑:「是啊,我真是個白癡。」

  林箋的話讓莫里斯一愣,衝動且暴躁的少年突然沉默了,他站在牢房的門口處,並未再向前一步。他原本以為林箋會在牢房中看起來孤立無援,並已經做好了安慰她的準備,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看起來相當的坦然,坦然接受即將被送往紫羅蘭的事實。

  這一次,他真正的感受到林箋的不同,不同於他認知中的「女人」這種動物,在這種時候,女人不是都應該用眼淚表達她們內心的恐懼嗎?他自問自己如果被如此對待,也不會做到如此平靜。不,莫里斯突然覺得,即便是相對於之前的林箋,她似乎也在哪裡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種變化讓他開始有些茫然失措,似乎他跟她的距離變得又遠了一些。

  「安捷琳娜還好嗎?」

  「還在醫院中。」莫里斯悶聲回答,「我只是聽說,我可沒義務去關心她。」

  「那麼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好嗎?」林箋沒有因為莫里斯的彆扭而做出反應,依舊帶著笑容說道:「幫我偶爾注意一下她,可以的話,儘量幫一下她。她的家族情況很亂,對她真心實意的家人幾乎沒有。我馬上就要離開首都星了,陳靜蘭也不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聽著林箋的話,莫里斯壓抑在心中的怒氣又漸漸的湧了上來,他再也顧不得什麼,縱身上前,用他那陸戰隊隊員驚人的爆發力,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到達了林箋的跟前。他一把擭住林箋的雙臂,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兇狠:「我帶你出去!」

  林箋一愣,看著他的眸子,感受著雙臂因為其大力的緊攥而產生的痛覺,輕微卻堅定的搖了搖頭,「莫里斯,你聽著。這幾天我在這裡想了很多。當時我的確是很衝動,但是即便是現在我回想起來,依舊不覺得後悔,因為我覺得如果我沒有那麼做,在我的生命中會失去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我說不清那是跟安捷琳娜的友情還是一顆會憤怒的心,說不定兩者都有。但是對於哥哥,對於家族,我確實是很愧疚的,雖然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將家族置於兩難境地的陰謀,但是作為林家的女兒,我沒有去深思,這本身就是個錯誤。

  原本以為可以心無旁騖不被羈絆,但是現在才發覺,不知不覺間,早已經糾纏在了一起。莫里斯,不要再被衝動左右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當然就可以認為是正確的,帶我離開這裡,你想過後果嗎?你要帶著我流浪星際嗎?或是離開帝國流亡同盟或者聯邦?你在阿祖圖蘭努力訓練就是為了這個結果嗎?問問你自己,你對家族的怨懟到底出自哪裡,你這麼努力難道不是想向你的父親證明自己嗎?」

  林箋的話到最後已經從輕言輕語變成了發自肺腑的大喊,莫里斯怔怔的聽著,手漸漸的鬆開了。

  在林箋面前,他第一次露出了無助。她是正確的,雖然他都不敢去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在用不羈去表達對父親的憤怒,是不是真的希望用優秀的成績引起父親的注意,是不是真的還對那個從小就覺得冰冷的家充滿眷戀。

  「就像你說的,如果我今天就這麼走了,是不是就會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他再一次攥緊林箋的胳膊,目光急切而充滿擔憂。

  林箋一愣,隨即慢慢的笑了開來,依舊用她堅定的聲音回答:「不,絕不會,我保證!」

  在押送林箋的艦船駛離首都星阿斯切特星航天港的同時,遠在堤西法—費斯切拉走廊一個民用補給基地裡,陳靜蘭等人最終的行動將要開始了。

  基地深處一間不大的小型動力室中,幾個人圍繞在一張鋪開的地圖邊,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地圖上被著重標記了幾個地點。

  地圖所表示的建築,深入地下將近一千米,陳靜蘭等人經過了近三個月的秘密探訪,終於發現了這個地下建築。建築並不在他們之前所猜測的寂靜之海內部發現殖民統治的那幾個小行星上,而是在堤西法星系的主行星的地下,這是所有人一開始都沒有料到的。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都忘記了老師曾經教導過的這句話,看起來,他們應該好好回顧一下自己所受過的訓練。幾乎所有人在得知這個情況後都作如是想。

  「我們的目標是這裡。」佛倫斯․馮․格裡德裡亞指向地圖上被最著重標注的房間,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對於這座地下建築做了大量的探尋工作,終於得到了最全面的資料,而眼下要做的就是潛入進去,並順利脫逃。

  雖然這次的行動陳靜蘭是隊長,但是整體策劃指揮上,陳靜蘭都交給了他負責。佛倫斯曾經詢問陳靜蘭為什麼信任他這樣一個新生,陳靜蘭卻並未多看他一眼,只是留下了一句話:「我看過你們新生比賽的決賽,林箋信任你的能力,那麼我就信任你。」

  而佛倫斯對於這位在阿祖圖蘭負有盛名的飛行隊隊長現在是滿心的敬佩。他是去年的新生,對於這位隊長級人物只是在前輩們的口述中知道一些,她是阿祖圖蘭建校二百年來飛行隊第一個女隊長,而且完全沒有人對此有異議。而道聽途說和親眼所見完全是兩碼事,在這次的行動中,不管他提出什麼讓人匪夷所思的任務,比如說駕駛小型梭戰鬥機穿過被幾百個各式雷達監控下的一段道路而不被發現。陳靜蘭都能很順利的完成任務。只要他能提供一份詳細的佈局圖。

  陳靜蘭可以記住所有雷達的位置以及它們的工作方式,從而將其完全避開。理論上這都是可以做到的,因為小型梭戰鬥機本身便具有反偵察的功能。對於波段雷達,它外壁就是吸波材料,所以波段雷達這種最老式的雷達對其完全沒有用途。但是,微熱感雷達,波動氣流雷達以及元素解析式雷達,則需要駕駛員對於它們有相當的瞭解和高超的駕駛技術。

  那次的飛行中,陳靜蘭所駕駛的小型梭戰鬥機飛出的詭異弧線,讓同為飛行隊的幾個隊員都嚇了一跳,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在平日的訓練中,他們的隊長遠沒有表露出最高的實力。

  「我們要使用之前偽造的證件進入基地,戰鬥機和飛車都不能帶進去。所以飛行隊的任務是,潛入距離這個房間最近的一個機庫,就是這裡。」

  佛倫斯指了一下地圖上另一個位置,「我們這次要進去十個人,而這裡最高速的小型梭可以搭載四個人,所以三位飛行隊的前輩,你們要偷出三個小型梭。然後在這裡等我們,時間要保持在我們兩隊分開後的三十分鐘。如果我們沒有出來,你們就直接逃走,因為不管我們成功與否,我們都會在三十分鐘內出來。

  我會用記憶金屬模擬這扇被打開的門,來保證探查不會被觸發,而在這個基地系統自帶的秒速掃描中,記憶金屬最多只能堅持三十分鐘,三十分鐘後系統就會發現有人進入房間,到時候就會詢問我們進入房間所需要的密碼,而這個密碼是在詢問的同時由系統即時向有權限的人發送的,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可能有密碼,所以我們只有三十分鐘的時間,三十分鐘後,房間內的高頻段射線會剿滅房間中所有由活動細胞組成的生物。」

  任務相當的危險,所有人在佛倫斯的解說後,都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戰慄。但是這批由陳靜蘭以及陸戰隊副隊紮卡薩所選出來的隊員,沒有一個要退出。

  也許就連林默在向陳靜蘭等人派出這個任務的時候都沒有想到會這麼危險,他當時只是隱約覺得艾麗溫德的話也許不是那麼不可信,他對於此次行動的期待並沒有與行動本身擔負著的重要性那麼高。但是在佛倫斯與陳靜蘭等人的探查下,他們意外的發現,這個此時被第一艦隊分艦隊掌管行政權的星系也許隱藏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大秘密。究竟是什麼東西值得第一艦隊將一支分艦隊從首都星的衛戍工作中撤出來而特意遠赴堤西法星系呢?

  「情況就是這樣,帶上各位的隱形衣,我們出發!」佛倫斯直起身,一臉的肅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10:37 PM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7 任務完成

  地下基地位於堤西法星系主行星高機密行政區大樓地下,面積有四百公頃之巨。雖然地下基地也有著正常運轉的各種人工設施,包括人工培育場,但是很多東西依舊需要從地上調集。

  每隔一個禮拜,從地上運來的各種物資將會通過自基地邊緣的梯井通道被運輸到基地。陳靜蘭和佛倫斯等人拿到的通行證正是這樣一支運輸隊使用的通行證。這就要求他們,在進入基地後便要立即混入其中,再借助運輸隊的掩護便不現實了,因為運輸隊不會被允許更加的接近基地。

  十個人坐在梭形運輸貨櫃中,陳靜蘭環視他們,貨櫃內一片寂靜,但是他們年輕的臉上並不沉悶。卡薩坐在地板上正在擦拭他的帶著放血槽的碳素戰刀,這個陸戰隊的副隊長似乎很喜歡這種能表達他們暴戾的慢動作,他一下一下的緩慢的擦著刀子,就像是一個老練的冷兵器時代的殺手,臉上一臉的肅穆。可惜了,陳靜蘭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視線,如果真是老練的殺手,身上比不可能流露出殺氣。他們更喜歡講自己隱藏在人群中,而不是如此特立獨行。

  他們陸戰隊的傢伙,就是喜歡虛張聲勢。阿祖圖蘭飛行隊與陸戰隊百年來的互相鄙視是不無道理的,他們隊伍的理念是毫不相同的。在實戰中,經常可以聽到的是,陸戰隊的隊長們對於他們的下屬大喊:「去吧,像個真正的男人浴血奮鬥,完好無損的沒臉回來。」

  而飛行隊的隊長們則會對他們的下屬輕聲卻堅定的說:「不管怎樣,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活著回來。」

  對手的不同決定了他們的立場不同,陸戰隊的對手是人,所以他們要拼的是氣勢,而飛行隊則不同,在空曠的星際間,對方的單座式攻擊艇並不是最可怕的存在,最可怕的攻擊來在於比他們的攻擊艇大上萬倍的艦船。陸戰隊的戰鬥是勢均力敵的,而飛行隊,他們則是以小博大。

  兩位飛行隊隊員正在仔細檢查自己的裝備,這是戰前演練的要求,佛倫斯在調試自己的通行證,以確保他們可以進入基地的運輸區。

  另外五個陸戰隊的成員則是背靠著貨櫃的牆壁,閉著眼睛,但是他們僵硬的肌肉表情流露出了他們心中的一點不安。

  環視一周後,陳靜蘭站起身走到貨櫃唯一的窗口前,她看著外邊。窗外是基地通道光可鑒人的通道外壁。貨櫃在這裡急速行進,幾百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幾十分鐘。

  雖然在進來前,她就仔細看了地圖,但是這群人能否逃脫所依賴的就是他們三個飛行員。陳靜蘭觀察著窗外路過的東西,在腦海中將它們一一牢記。

  「注意,就要到了。」陳靜蘭出聲,所有人面上一肅,立刻起身,隱形衣全部被穿上,只有佛倫斯深呼吸了一下,拿出了通行證。

  他轉頭看了看身邊,明知道夥伴們穿上了吸光隱形衣,自己不可能看到他們,但是他還是環視了一下,仿佛這樣會讓他更加安定。

  一隻看不見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使力向下按了按,「別擔心,不管成功與否,我會帶你們出去。」

  陳靜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佛倫斯點了點頭,率先走出了已經停下了的貨櫃。

  跟隨者運輸隊的其他人,佛倫斯等人接近了基地。

  進入後不久,大家就發現,偌大的基地,竟然沒有多少人,至少他們在行進了將近半小時後,除了在接受貨物的站點,在也沒有遇到過一個人。而沿途經過的,竟然全都是智能機器人。

  看起來,這個基地就算是對於建造者本身所屬的陣營也算是一個相當隱秘的存在。在進入主通道後,穿有隱形衣的隊員立刻便將佛倫斯圍了起來,讓他將隱身衣換上。這種隱身衣是出發前,林默特意從軍備處給他們調來的,屬於最新式隱身衣。不光可以吸收光線,從而避開人眼以及波段式監視器,同時可以將外層溫度迅速調節到與周圍環境相同,這樣熱感式監視器同樣無效。而內置的呼吸裝置以及完全將個體與外界隔離的保障可以躲開目前最為高端的分子分析式探測器。

  在進入主通道後,陳靜蘭便帶著另外兩名飛行隊隊員向著飛行器所在的機庫奔去。而佛倫斯則帶著剩下的七人繼續前行。

  「掃描射線要過來了!」卡薩輕聲說道,隱身衣的內置通信器可以保證聯絡而且不會為外界發現,甚至連聲波的震盪都不會產生。而此時正從狹窄通道以一張網式結構迎面而來的射線網正緩慢的向他們移動過來。網格的寬度大概是100毫米乘100毫米,大概只有鳥兒能從那個格子中飛過而不被切成碎末。

  「是高頻冷光射線!」

  有人低聲驚叫,佛倫斯隱藏在隱身衣下的臉此時也有些變色,高頻冷光射線是一種極高頻的射線,不知道隱身衣的吸波能力能不能達到這種程度。在帝國,高頻冷光的應用還在研發階段,這裡竟然可以大規模的使用,並且完整成網狀結構,這個基地科技的高端可見一般。

  「我先過去,如果不行,你們迅速離開!馬上聯絡陳靜蘭,告訴她我們的情況,讓他們做好準備。」佛倫斯道,他剛要緩步上前,卻被一個看不到的東西攔住了前行的腳步。

  「誰?」

  「是我,卡薩。」攔在佛倫斯身前的卡薩粗聲回答:「你還要帶領隊伍,指揮官的命可是很值錢的。我知道你是戰略指揮系的,以後即便是上了戰場也不要忘了我今天的話,不要隨便以身涉嫌,軍士們的命都在你手裡握著呢!」

  卡薩略帶悲壯的聲音讓佛倫斯一愣,他直覺的迅速的反握住了卡薩的胳膊:「等等!卡薩前輩,你不會是以為我要以身犯險吧?」

  佛倫斯的話讓卡薩也一愣,「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去阿祖圖蘭上學可不是為了死在這種地方。」佛倫斯的話中已經帶上了笑意,這個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少年此時卻像是個頑皮的孩子,「你們退後,我帶了記憶金屬,你們忘記了嗎?」

  卡薩隱藏在隱身衣後的臉此時已經有些發燒了,在晚輩面前自以為是說了那麼大道理,表現的自己像是個要去犧牲的前輩一樣,這一點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個傻瓜一樣。

  佛倫斯卻並沒有再去理會那個沒聲了的前輩,記憶金屬被他纏繞在自己腰間,他從隱身衣的袖子中將胳膊抽出,將記憶金屬自腰上解了下來,隱身衣有很好的塑性,即便是他將記憶金屬彎曲成「L」型,隱身衣依舊沒有被撐破。佛倫斯將記憶金屬遠遠的朝著射線網伸去。

  因為記憶金屬被覆蓋在隱形衣下,所以他自己也看不到具體的長度以及位置,看著射線網一點點靠近,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一時間他才感覺到周圍安靜的可怕。在一陣輕微的震動自手臂前端傳來,射線網並沒有穿破隱身衣!佛倫斯此時心下大定,「沒問題,隱身衣可以穿過射線網!」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大家紛紛開始讚歎少將閣下給的東西確實給力!

  接下來的路程就相對容易了一些,包括依賴密碼才能破解的地面陷阱,都可以使用記憶金屬臨時搭一個小橋讓大家安全通過。陸戰隊的隊員們此時心情已經放鬆下來,他們甚至開始開玩笑的抱怨沒有他們展現實力的機會。

  但是佛倫斯卻感覺到有些奇怪,依照這個基地的秘密等級以及技術的高端性,這種防護措施似乎顯得有些少。是認為絕對不會有人有能力通過這一層又一層的高頻冷光射線網嗎?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防護措施不夠嚴密這對他們完成任務來說是件好事。

  佛倫斯等人很順利的到達了主通道的盡頭,基地最主要的實驗室就是在這個通道的盡頭,在這裡,他們必須要檢測室內的人數,並且要在這些人開門的瞬間將他們控制住,這也是他此次行動中帶了六個陸戰隊隊員的原因,這裡才是他們最主要發揮的主戰場。

  而此時,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副隊長,一會要用空氣炸彈嗎?」空氣炸彈是可以防止對方使用粒子武器的最主要的方式,所以一名陸戰隊的隊員詢問。

  「當然不可以,空氣炸彈會導致實驗室內空氣成分發生劇變,分子式探測器會立刻發出警報,我們會被關在這裡,束手待斃。」

  佛倫斯馬上否定了這名陸戰隊隊員的想法,「你們必須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將他們制住!各位前輩都是學校陸戰隊的精英,而裡面那些都是些弱不禁風的學者,我想,對於你們來說這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這一次,就靠你們了!」

  佛倫斯的話起到了很好的激勵作用,就連卡薩,雖然知道這是一種位於指揮官地位的長官們很喜歡用的激勵方式,依舊感覺到自己在這次的行動中擔當了重任。

  等待的時候相當的讓人難耐,在度過了最初的緊張階段,隊員們都有些忍不住了,他們雖然經過了軍校嚴格的訓練,但是畢竟還是沒有上過戰場的學生。

  「佛倫斯,我覺得這個基地的確是有些奇怪,我們進來這麼長時間,除了在運輸站那裡見到了一個木訥的中年男人,這一路上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見到!難道真的都是機器人在工作?智能機器人還沒有達到能取代人工的地步吧?」說話的是隊中唯一的阿祖圖蘭士官學校中科技學院的學生,對於帝國科技省的尖端基地,他沒少去過,但是這裡這個基地的情況確實讓人覺得很奇怪。

  「不僅如此,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所有通道的密碼輸入面板都很低!我們平時遇到需要輸入密碼的門上密碼面板的高度都在一米五左右,這是大多數人都會感到舒服的位置,而這裡門上密碼面板的高度都在一米上下,難道這裡的人都是一些十幾歲的孩子?」

  「不,即便是對於十幾歲的孩子,這些面板的位置也太低了。」在聽到一個隊員的疑惑後,佛倫斯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現在我們想也沒有用,注意集中精神,我想不用多久裡面就會有人出來了。」

  隱形衣所配置的眼鏡可以觀察到室內熱點所移動的位置,此時顯示五個熱點中的一個正在向門口移動。

  「注意了!我們雖然沒有武器,但是我們的拳頭依舊是我們的利器,不要給陸戰隊丟臉!」卡薩低沉的聲音在通訊器內響起。

  而此時,實驗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包括佛倫斯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從門內走出來的「東西」驚呆了!說實話,即便是從裡面走出一個三目四臂的外星人都不會讓他們感覺到這麼驚訝。因為從這扇大門內走出來的是一隻猴子!不,確切的說是一隻黑猩猩!一隻穿著白色大褂,「手」裡拿著文件夾,一邊走一邊還向著門內說著人類語言的大猩猩!

  雖然被狠狠的震驚到了,但是卡薩等陸戰隊的隊員們還是迅速做出了反應,其中一人瞬間做出了動作,按照安排,他舉起手刀在對方的後脖頸那裡狠狠的劈了下去。事實證明,即便是猩猩,再被劈到脖頸後脆弱的地方一樣會暈倒,隊員迅速將它放置到一邊,此時其餘的陸戰隊隊員們已經迅速的自打開的大門向室內衝去,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計劃各自向著在室外探查出的熱點奔去。

  而佛倫斯則卡到大門處,迅速將記憶金屬從隱身衣內取出安裝在門底下的導軌處,記憶金屬迅速開始按照軌跡改變形態,一扇與之前大門一模一樣的門便出現了。

  完成工作後,佛倫斯才抬頭向室內看去,看到的景象再次讓他驚訝,屋內另外四個熱點竟然還是穿著白大褂的大猩猩!

  直到室內除了他們之外在沒有其他還清醒的生物,科技學院的學生方哲才小聲說道:「這真是個讓人不寒而慄的地方,這個地方難道是大猩猩建立的?它們難道想要取代人類統治星系?」

  「不要再發牢騷了,趕緊找我們需要的東西。」佛倫斯小聲道,從現在開始,他們幫不上什麼忙,一切都要看方哲的了。這個與陳靜蘭以及林箋一樣黑髮黑眼的男孩是阿祖圖蘭有名的怪人,也是科技學院有名的天才少年。

  不過他說的的確是正確的,這真是個可怕的地方,幾排大大的架子上放置的是人類的大腦,被泡在藥物中,那一道道回溝,白漿似的顏色,再加上一邊被放置在透明溶液器皿中的嬰兒的屍體……不,那不是屍體,偶爾微動一下的身體表明那些嬰兒還活著。這到底是個什麼實驗室,他們在做什麼實驗!看著這些嬰兒,大腦,在看看此時昏倒在地上的大猩猩們,佛倫斯也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開始起雞皮疙瘩了。

  「方哲,速度快點,我們還有五分鐘的時間!」雖然方哲此時十指如飛的在拷貝光腦中的文件,但是佛倫斯依舊有些著急,記憶金屬此時正在接受掃描射線的嚴峻考驗,它最多還能堅持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後,他們必須離開!

  「滴滴滴……未在計劃內的開門,請發送即時密碼!」

  拷貝還剩一小部分,但是機械的帶著讓人難受腔調的聲音從室內各處響起,佛倫斯臉上一凜迅速移動到大門處,記憶金屬已經千瘡百孔,一瞬間便變回了一小塊方塊的樣子,他迅速將記憶金屬撿了起來,回頭催促方哲:「快一點!」

  「別催了!我手指頭都快抽筋了。」方哲額頭已經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高手速的運動是一件相當耗費體力的事情,光腦的密碼破解已經是他破解密碼的歷史中最讓人滿意的速度了,而快速拷貝也是他自己研製出來的方法。看著屏幕上的數據像是閃電一樣快速的閃現著,他的注意力也高度集中,突然屏幕上一閃而過的一個名字讓他愣了一下,但是此時卻沒有時間想這些東西。

  此時第二次警告已經響起!

  「密碼未輸入,五秒後進行室內生物毀滅措施!五,四,三……」

  屏幕上閃現的數據終於結束,卡薩一把抽出插在光腦上的外置裝備,一手拎起方哲朝著實驗室的大門狂奔,當刺耳的毀滅警報響起時,他拉著方哲朝著大門一躍而去。兩人齊齊的跌倒大門外,再回頭看去時,室內已經亮起了深紅色的光芒。

  「不要看,會瞎的!」佛倫斯一把扯下了隱形衣的頭罩,擋在了兩人身前,「趕緊去集合的地方,陳靜蘭他們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十分鐘後,在全基地響起的刺耳警報聲中,三架小型梭式飛行器沿著運輸通道直沖而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10:47 PM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8 如果是我,我也會!

  堤西法星系的任務順利完成,東西到手後,陳靜蘭和佛倫斯等人立刻回到之前的民用補給基地,將一切痕跡銷毀,沒有半點停留的乘坐一艘被裝扮做民用艦船的急速衝鋒艦衝出了堤西法—費斯切拉走廊。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整個走廊並沒有被封鎖,而巡查也沒有增多的跡象。這讓佛倫斯有些疑慮。

  在情況穩定下來後,他把陳靜蘭和卡薩叫到了一起。

  「情況真的是有些奇怪。」佛倫斯看著兩位前輩,表情有些不安,「他們甚至沒有封鎖走廊,就連巡查也沒有增加,難道這個基地並不是機密基地,我們會不會弄錯了任務。這會不會就是個單純的生物實驗基地,只是實驗的內容不是那麼光彩,所以才設成秘密基地。」

  「如果僅僅是個違反《基因法》的實驗基地,那麼根本不足以對某一方勢力造成什麼大的動盪。」卡薩認同佛倫斯的話點了點頭,「不過,我不認為我們弄錯了任務,這四個月來,我們幾乎把堤西法翻了個遍,除了寂靜之海內部,我們沒有沒去過的敵方了。如果有問題的話,那也是這個任務本身有問題。」

  「陳靜蘭前輩怎麼看?」佛倫斯聽了卡薩的話,轉頭看向陳靜蘭。

  「我跟你們的看法相反,你們從實驗室中拿出來的東西就是這次任務的目標。」陳靜蘭環抱著雙臂,高挑的身材讓她在面對兩個高大少年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微微仰視,「基地的防護措施看起來疏鬆,但是高端性想必你們也清楚,我們能進入基地核心地帶,主要是因為我們攜帶了目前甚至沒有配備給正規軍的高端裝備。沒有人看管怎麼樣,如果沒有這些裝備,誰也進不去。而整個基地幾乎沒有人類的存在,在事後也沒有大肆追捕我們,這只能說明這個基地的存在,即便是對於其所在的陣營也是個高端機密的所在,知道的人非常的少。又或者,他們根本不屑於被我們發覺?」

  最後一句話陳靜蘭用上了疑問句,內心裡她不願意相信這種雙方實力差距過大才會造成的情況,但是理智卻又告訴她,很多證據都指向了這種可能性。

  「我想我們確實發現了些東西。」一個聲音從門口處傳來,三人轉頭看去,是隊中唯一一個科技學院的學生方哲,這個個子不高有些胖的少年,舉了舉手腕上的通訊器。

  「看出什麼了嗎?」佛倫斯問道。

  「核心內容依舊需要破解密碼,現在沒有設備,我沒法打開。但是一些數據倒是可以看到。很奇怪,數據並不是一些常用基因術語,而是一些類似於簡歷一般的東西。每一份都以姓名開頭,然後是這個人的生平,很詳細。但是在名字之後的一個日期我不太清楚代表了什麼。」

  「為什麼這麼確定那就是姓名所代表的人的簡歷?」

  「因為我在其中看到了一個人。」方哲按下通訊器上的放映器,牆壁上瞬間出現了一份文件,文件的標題是個人名法萊寧修伊伍德。對於這個人,相信只要是有志於軍隊的少年或者青年們都不會陌生,平民出身,卻在二十五歲的年紀成為上校,並且成為第一艦隊的首席幕僚,而且非常有希望打破林默少將的記錄成為帝國歷史上最為年輕的將軍。

  文件將他的生平描寫的十分詳細,甚至包括一些人們並不熟知的事情,比如說他的母親是死於一次機器人芯板質量事故。

  「除了他,還有別的名人嗎?」陳靜蘭眉頭一皺。

  「我還沒有看完,目前出現的名人不多,除了法萊寧上校之外,就只有大富豪南特旅遊公司的總裁艾斯西托南特和NPP視頻傳訊台的大記者瓊羅茲。」

  「看起來根本不相干的人啊。」卡薩感覺越來越迷茫了。

  佛倫斯和陳靜蘭也搖了搖頭,方哲看著幾人的表情,鬆了聳肩:「看起來只有破解了核心內容才能知道,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基地。但是不管是什麼,至少法萊寧上校是逃不掉了。」

  「佛倫斯,距離45光秒的敵方有個大型補給基地,我們要不要去補充一下能量?急速衝鋒艦太耗費能量了,或者我建議我們換一艘船,畢竟我們這種簡易的偽裝不是很安全。」說話的是臨時擔任船長的阿祖圖蘭學生。

  「難道我們要一路偷船返回首都星嗎?」卡薩嘀咕了一聲,卻看到陳靜蘭打開了自己的通訊器,轉換到資金面板。

  「三千萬帝國馬克,夠不夠買一艘船?」陳靜蘭將資金傳輸給佛倫斯,「到了補給基地去買艘看起來低調點的船,當然要改裝一下。」

  除了佛倫斯,所有人看著陳靜蘭張大了嘴,看著她把三千萬帝國馬克打入佛倫斯的賬號。然後目瞪口呆的看著佛倫斯面不改色的將三千萬收下。

  「三千萬……」卡薩喃喃道,「陳靜蘭,你居然這麼有錢!」

  「是啊是啊……」代理船長也有些磕巴了。

  「這是林默少將給的。」陳靜蘭頓了一下繼續道:「任務資金。」

  「乾脆我們浪跡星際吧,帶著這麼大一筆鉅款……」

  「三千萬而已,不至於吧。」佛倫斯看了一眼卡薩的表情,笑道:「十幾個人呢,一分下去沒多少了。」

  「好吧,知道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代理船長哼哼了兩聲,返回控制室,馬上就要降落到基地了。

  「卡斯藍基地,大型補給基地,人造星體。常住人口一百二十萬。快趕上一個小城市了。我們今天在這裡休息一天,通訊器都打開,二十四小時後航天港集合。」佛倫斯打開船上的通訊器開始宣佈指令,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沒有準時到達航天港的,自己想辦法回首都星。」

  「你們打算做點什麼?」聽了佛倫斯的話,卡薩興致勃勃的問大家。

  「休息。」這是科學院學生方哲的回答。卡薩點點頭,方哲是個天才少年,今年不過十六歲,十六歲的男孩,還在長身體的階段,可以理解。

  「那你們呢?」他抬頭看向陳靜蘭和佛倫斯。

  「找個地方吃飯,然後……休息。」這是陳靜蘭的回答,這份回答讓卡薩稍覺無聊,「佛倫斯呢?」

  「去船員酒吧喝一杯怎麼樣?卡薩副隊長。」佛倫斯倒是看出了卡薩的意圖,笑嘻嘻的問道,然後又轉頭跟陳靜蘭道:「陳靜蘭隊長,雖然我知道飛行隊是個紀律嚴謹的隊伍,但是這裡是個大型補給站,基本上所有通往堤西法,曼奇拉,仙德瑞拉,甚至紫羅蘭的船隊都會在這裡進行補給,船員們長時間的待在船上也需要下船娛樂一下。常年跟船的船員都是消息相當靈通的,而船員酒吧則是最能得到消息的敵方。」

  「有道理。」陳靜蘭點點頭同意了兩人的說法。不過,在離開房間時她又看了一眼佛倫斯:「你確定你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紀了?小男孩!」這是對於之前佛倫斯竟然敢對飛行隊隊長說教的懲罰。

  佛倫斯瞬間漲紅了臉,而卡薩則大笑起來。

  急速衝鋒艦降落在航天港的時候,正處於這個人造星體黃昏的時段,人造恒星已接近地平面,這讓人忍不住升起一絲想念家鄉的感覺。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離開首都星四個多月了。」佛倫斯感歎道,似乎他想用這種老氣橫秋的嗟歎來反駁之前被陳靜蘭取笑的問題。

  卡斯藍是一個大型的民用補給基地,為那些來往通行於星際間的船隻提供補給並給船員們提供臨時的住宿場所。常年待在船上的生活極其枯燥無聊,雖然現在的宇宙艦船上已經配備了相當數量的娛樂設施,甚至一些違規的性幻想模擬器都被偷偷安置在船員的房間,但是那些模擬器畢竟不能跟真正的女人相提並論。

  而卡斯藍基地,則為這些常年奔波於星際的船員們提供了一個天堂般的場所,這裡不光有大型賭場,而且彙集了銀河系可以吃得到的美食,銀河系可以喝的到的美酒,以及數不清的美女。當然,前提是你要有錢可以消費。

  陳靜蘭和佛倫斯跟著卡薩走進了一家叫做「船錨」的酒吧,酒吧的門口懸掛著一個時間久遠的鏽跡斑斑的老式船錨。這種老式船錨可以追溯到人來依舊處於生活於那顆太陽系中的藍色星球時代。

  「我的叔父每次出航都會來這個基地歇幾天,我總是聽他說起這個叫做『船錨』的船員酒吧,沒想到這次可以達成我多年所願那。」率先走進酒吧的卡薩不停的轉頭看著周圍的情況,就像是一個剛剛從偏遠星系來到首都星的鄉下小子。

  酒吧內空氣不太好,長時間待在艦船上的船員們大多有著很大的煙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個傳統,第一次上戰艦的士兵們會被長官要求抽根煙,據說尼古丁能對抗第一次感受十倍重力加速度產生的劇烈眩暈感。

  陳靜蘭皺著眉頭看著這件嘈雜的酒吧,酒吧被佈置成那種只在發黴的電影院中才能看到的地球時代荒漠小酒館般的樣子,基調就是土黃色,不大的屋子內擁擠的擺著十幾張塗著暗綠色油漆的桌子。那些看起來不怎麼富有的船員們大多衣衫不整的圍著桌子坐成一圈,一邊打牌一邊大聲的嚷嚷,不時還跟坐在他們腿上的袒露著胸脯的女人親熱一番。如果不是吧台邊上站著一個收錢的智能機器人,陳靜蘭會以為自己跨越了千年的時間,回到了舊地球時代。

  「怎麼樣?很有感覺吧?」吧台比較空閒,顯然那些船員更喜歡圍坐在一起賭錢,卡薩在吧台邊的一個高腳凳上坐了下來。熟練的對著正在調酒的年輕調酒師打了個響指,仿若他是這裡正兒八經的常客。

  「為您服務,三位想喝點什麼?」年輕的調酒師看起來倒是彬彬有禮的像個紳士。

  「唔,這裡有什麼有特色的嗎?」佛倫斯平時極少來這種看起來魚龍混雜的地方,沒有敢貿然點酒,想先詢問一下。

  「我們這裡的特色就是復古地球時代,所以比較出名的酒類也都是舊地球時代的經典酒類。當然如果您想要這個時代的酒類,我們也是提供的。」調酒師說著從櫃檯下拿出遙控器朝著身邊的電子晶幕按了一下,表示這裡就是酒單。

  就在佛倫斯查看酒單的時候,卡薩一把攬過了佛倫斯的肩膀,阻止了他進一步露怯的表現,「給我們年輕的小哥來一杯龍舌蘭,給我來一杯伏特加。」說完卡薩又看向陳靜蘭,後者瞥了他一眼道。

  「來杯威士忌。」

  調酒師並不介意兩人點的都是原酒,迅速的給三人上了酒,這才微笑著詢問:「三位還有什麼需要嗎?」

  卡薩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依舊在研究龍舌蘭的佛倫斯還有正在點煙的陳靜蘭,拋出一張一百馬克的紙幣,笑嘻嘻的道:「給我們講講最近有什麼有趣的事吧。你知道我們想聽些什麼。我從一進來就覺得那邊角落裡坐著的幾個人似乎有些不同。」一邊說著,卡薩一邊朝著遠處角落裡五六個圍坐在一起的男人努了努嘴。

  那幾個人與這酒吧中嘈雜的環境有些不同,他們在小聲的交談著,只是在喝酒,沒有玩牌也沒有找女人。

  「您有雙慧眼。」調酒師微笑著將放在吧臺上的紙幣收了起來,放在了馬甲上方的口袋中,看了一眼角落,開始輕聲的道:「那幾位,並不是尋常商船上的船員,他們隸屬於帝國警備廳,也算是些職位比較高的長官。他們的任務都是押送將要被送往紫羅蘭的犯人,這次五個人一起前來,可能是在押送一位重要的人物。但是顯然這位重要人物惹惱了某些權貴,他們似乎有些什麼計劃。」

  說到這裡,調酒師停住了嘴,笑盈盈的詢問:「幾位要添酒嗎?」

  「啪。」佛倫斯將另外一張一百面值的紙幣放到了調酒師的面前,「是的,再添點。」

  調酒師挑了挑眉毛,將面前的紙幣放入口袋繼續道:「這次被押送的是一位公爵。那幾個人在來到這裡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第二天就離開,到今天為止他們停留了三天,而在這其中,他們在雇傭兵交易廳裡雇傭了一些好手。紫羅蘭監獄中關押著不少的重犯以及曾經的顯耀,也曾經關押過好幾位親王殿下,而據說公爵以上等級的犯人都是單獨關押在紫羅蘭行星的背面。那裡有著比正面更加高端的防禦措施,而這次他們會將那位公爵送過去。昨天我在為他們送酒的時候,他們看起來已經喝得有些醉了,所以我聽到了一句話『這位年輕的公爵顯然十分倒黴,雖然沒有被判處死刑,但是也活不過多久了。』」

  因為是公爵,所以會被送到紫羅蘭的背面,這是要借著這個理由去紫羅蘭背面見什麼重要的人物亦或是乾脆除掉某個重要人物嗎?陳靜蘭聽著調酒師的話,皺著眉頭想不出思緒。年輕的公爵?帝國總共就那麼幾個公爵,什麼時候又被封了一位。

  陳靜蘭等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回到首都星後會聽到怎麼樣驚悚的事情,而他們也想不到的是,他們偶然在一個調酒師口中得到的消息,竟然關係到了他們的好友林箋的生死。

  十天後,當陳靜蘭等人到達首都星後,林箋和安捷琳娜發生的事情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陳靜蘭覺得自己手指的指尖冰涼,她沒有想到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如此的震動。在按捺自己勉強聽完了莫里斯將整個事件敘述了一遍,卡薩還只是皺著眉頭一拳將拳頭打在牆上,佛倫斯已經紅了眼睛,他沒法想像安捷琳娜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而陳靜蘭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已經冰冷到了極點,而她的心臟則是像熔岩一般燃燒。

  忽然,在「船錨」中聽到的事情像是閃電一般劈在腦海中,原來那個被押送的公爵竟然是林箋。而此時,冷靜下來的卡薩似乎也想起了這件事,看向陳靜蘭:「那麼我們聽到的事情?」

  「應該沒錯,我現在馬上帶著方哲去見少將。」陳靜蘭點點頭,走到渾身顫抖的佛倫斯身前,右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上,「佛倫斯,你代我去看看安捷琳娜。」待到對方點頭後,她才向著門口走去,只是在門口的時候她又看向莫里斯,第一次的,這位現任阿祖圖蘭飛行隊隊長對著莫里斯道了聲謝:「莫里斯,謝謝你照顧安捷琳娜。」

  而阿祖圖蘭陸戰隊隊長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因為憤怒攥起的拳頭。

  陳靜蘭帶著方哲開著飛車一路在天上狂飆,原本三十分鐘的路程被她壓縮到了極致的十分鐘,等到達林默辦公室所在的大樓時,方哲幾乎只能爬下飛車。

  「請等一等!少將閣下正在……」費舍爾一抬頭便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學生正拽著一個看起來吐得七暈八素的男孩大步的朝著林默的辦公室走去。

  「我是阿祖圖蘭的學生陳靜蘭,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向少將閣下彙報。」陳靜蘭一邊對費舍爾說道一邊腳步毫不停頓的繼續向前走著。

  「不行,現在閣下正在與愛德華中校……等等,警衛兵!」眼看著陳靜蘭就要走到辦公室門前了,費舍爾不得已一步跨到兩人面前,手伸向腰間的粒子槍,只是還沒等將槍拔出,便感覺到腕間一疼,拔出一半的粒子槍又被按了回去。費舍爾一愣,看向陳靜蘭,便看到對方已經將辦公室的門推了開來。

  看到辦公室內林默和愛德華同時朝門口看來,費舍爾覺得自己後背發冷,一向伶俐的副官,此時不得不硬著頭皮報告:「對不起閣下,這位,這位陳小姐,一定要在這時候見您。」

  被打斷談話的林默看到來人,站了起來,雖然有些惱怒談話被打斷,但是看到來人是任務歸來的陳靜蘭,心中的惱怒迅速消散,她這麼急著來見自己,一定是有什麼重大發現。

  「費舍爾,退下吧。」林默朝費舍爾點點頭,然後對著陳靜蘭指了指沙發所在的位置。

  在愛德華將方哲帶著去技術部之後,林默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陳靜蘭的話讓他多年從軍生涯後學會的隱忍與自持完全被破壞。他沒有想到,自己為了免除林箋死刑而賦予她的爵位竟然又被利用,這讓一直以來極少被打敗的林默怒意勃發。

  在屋內疾走腳步平靜了一下心情後,林默走到電子晶幕前,打開通訊器:「費舍爾,給我接莫林北克,艦隊駐地,找布蘭特上尉。」

  畫面迅速被接了過來,莫林北克此時正值深夜,而被從床上緊急喚起來的布蘭特臉上卻並沒有絲毫不滿,看著林默的眼中帶著敬意。畫面一出現後,他便朝著林默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閣下,有什麼指示。」

  「你現在立刻帶著艦隊出發,直接去紫羅蘭,把林箋接出來,不用急著回首都星。至於追捕的警備隊艦隊,不用正面交鋒,避開就可以了,回莫林北克或者星際你們看情況而定。」

  「紫羅蘭?小姐怎麼會被送去那個地方?」林默的話顯然讓布蘭特吃了一驚,而林默此時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林默轉頭看向站在一邊不語的陳靜蘭。

  「你願意去救她嗎?跟隨著這支她想要重新打造的艦隊?」

  「少將閣下……」

  「我現在無法離開這裡,皇帝陛下再次昏迷,各個艦隊間的掣肘已經相當明顯。戰爭一觸即發!你想要留在這裡進入艦隊?還是……」

  「我去救她!」陳靜蘭平靜的回答,她看到林默在聽到自己的回答後條件反射般的皺了一下眉頭。

  「不用再考慮下了嗎?這不是草率可以決定的事!」

  「不,閣下,我確定我很確定!」陳靜蘭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順便說一句,如果當時是我,我也會殺了那個傢伙。而如果我現在處於林箋的境地,她也會來救我的。」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4-7-20 10:52 PM

第三卷:璀璨星河的無聲震盪 099 紫羅蘭之變(一)

  十天後,陳靜蘭和佛倫斯在去往紫羅蘭行星路上的一個跳躍站,見到了特意來迎接他們的布蘭特上尉。艦隊並沒有到跳躍站進行跳躍,貴族的私人艦隊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不得離開其常駐星系。出於這個原因,艦隊只能加速前進,而在前往紫羅蘭行星的路上有幾個私人開設的跳躍站,雖然價格昂貴,但是卻是大規模私自行動的艦隊進行跳躍的首選。

  所以布蘭特此行只是乘坐了一艘急速衝鋒艦來接兩人,並沒有乘坐他不久前為林箋弄到的一艘新的旗艦。那本來是為了下次林箋來莫林北克的時候給她準備的驚喜。誰想到,旗艦還沒送出去,林箋先給了他一個「驚喜」。

  「少將只跟我說過你一個人,沒說你還帶了個孩子。」布蘭特匆忙趕路,滿是疲憊的臉上神情說不上好。

  「他也是林箋的同學,抱著盡全力的決心來加入艦隊。」看了一眼佛倫斯,陳靜蘭回答。而她的回答也讓布蘭特不虞的表情和緩了一些。但是他並未多說,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兩人一起乘坐航天機搭乘衝鋒艦趕去與艦隊會合。

  其實在十天前陳靜蘭到達首都星航天港看到佛倫斯的時候是很驚訝的,佛倫斯在去年的新生比賽結束後就一直表現出對安捷琳娜很明顯的好感。此次安捷琳娜遭遇這種事,正是他趁虛而入的好機會。不過,陳靜蘭並沒有為此事詢問佛倫斯,她一向不是很善於跟人打交道。在佛倫斯表明了一定要跟著她去紫羅蘭後,她也沒有表示反對。

  寧靜的星際,偶爾閃爍著來自於遙遠星域爆發恒星的微弱光芒。在與艦隊會合後,陳靜蘭和佛倫斯跟著布蘭特上尉踏上了格歐菲茵號,這艘剛剛被塗上艦隊隊徽的旗艦。

  格歐菲茵號是一艘二級母艦標準的旗艦,相比起一級旗艦比如說林默的旗艦帕西法爾號一千一百米長的船身,格歐菲茵號九百米的船身顯得小了不少,但是因為是新造艦船,在本身配備的防護盾級別上已經與一級旗艦沒什麼區別。

  這艘香檳金色的旗艦,看起來猶如一位身材姣好的優雅少女,驕傲的姿態令人矚目。

  「真是艘漂亮的船。」踏上格歐菲茵號,陳靜蘭不禁讚歎。

  「我聽說你在阿祖圖蘭的飛行隊中擔任隊長的職務。」布蘭特沒有接陳靜蘭的話茬,而是開口詢問。

  「是的。」陳靜蘭點了點頭。

  「孟菲斯對你的評價很高,說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陳靜蘭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上尉認識孟菲斯前輩?」孟菲斯曾經是陳靜蘭在飛行隊的前輩,也是當時阿祖圖蘭飛行隊的隊長,比她高了三屆,早已離開學校。

  「是的,我離開皇帝陛下直屬艦隊之前,曾經與他共事過一段時間。那時他還是個新兵蛋子。不過飛行技術相當的好。」布蘭特笑了笑,繼續道:「一次偶然的機會聽他說起過曾經有個女孩一進學校就去挑戰他,而他差點就在飛行隊所有隊員面前丟了大臉。」

  「是嗎。」陳靜蘭罕見的笑了笑:「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這樣優秀的學生在畢業後很有可能會被分派到第一艦隊或者第三艦隊,甚至有可能被挑選進入皇家衛隊。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來到我們艦隊?你要知道,我們這次算是去劫獄,不管成功與否你都不可能進入正規艦隊了。除非,奇跡發生。」布蘭特與陳靜蘭是第一次見面,他向來是個喜歡醜話說在前面的人。

  對於布蘭特的直言不諱,陳靜蘭並不覺得反感,相反,她覺得這樣一位上司比起那些官腔十足的艦隊高層更加讓人信服。而既然林默信任他,那麼他應該算是值得信任的人。

  「很多時候,不是我們自己可以進行選擇的,時局總是代替我們做出選擇。」

  看起來陳靜蘭的回答並不能讓布蘭特滿意,他撇了撇嘴轉頭看向佛倫斯:「那麼你呢?雖然你跟林箋似乎一樣大,但是看起來,你比她更像個孩子。」

  布蘭特的話讓佛倫斯有些臉紅也有些惱怒,布蘭特奇怪的強調讓他有些不滿,但是此時布蘭特卻又的確是這支艦隊目前的指揮官,而他既然選擇了來到這支艦隊,軍人的素質讓他壓抑住心中這幾天積攢起來的火氣,大聲回答:「報告長官,我選擇為我想要保護的人而戰!」

  就在林艦隊開赴紫羅蘭行星的路途中,林箋所在的押送艦隊正式抵達了紫羅蘭行星。

  紫羅蘭行星表面絕大部分都是石灰性紫色砂葉岩母質土壤,所以在高空看去,幾乎是一顆紫色的星球,在六百年前被人類探索發現後便被命名為紫羅蘭。這個小型的星系由一顆恒星,兩顆行星以及其中一顆行星的一個衛星組成。兩顆行星一顆為紫羅蘭行星,另一顆則是一顆氣態行星。而紫羅蘭行星因為其外圍被包裹的一層厚度達到近二十公里的強腐蝕氣體層這道天然屏障,在被發現伊始,便被用作關押重刑犯的監獄所在。

  沒有裝備特殊材料外殼的艦船,根本不可能通過這層屏障。所以,自這座監獄建成之後,極少有人能夠順利越獄。這是人類在銀河系中最為堅固的一所監獄。

  「是不是就要到了?」林箋轉頭看著推門進來送飯的士兵,這是個年輕但卻沉默寡言的傢伙。林箋被單獨押解在一艘艦船上,每天可以見到的人就是這個依舊不知道名字的士兵。

  「是的,再過六小時,將會抵達紫羅蘭的航天港,公爵閣下。」少見的,這個士兵這次回答了林箋。

  「六個小時?」林箋皺了皺眉頭,「可是我看到其餘的船都已經開始減速了,為什麼只有這艘船依舊在前行?」

  「公爵閣下將要被送往紫羅蘭的背陰面,那裡是公爵以及親王的關押地。」年輕的士兵僵硬的臉上扯出一絲微笑,「您不會感到孤單,在那裡,您將會有一位親王作伴。」

  他蒼白而僵硬的臉上露出的那絲微笑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讓人不寒而慄,林箋強忍著沒有挪開目光,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是嘛,聽起來還不錯。」

  六小時後,林箋所乘坐的艦船終於停止了前行,泊在紫羅蘭行星背陰面的大氣層上空,一艘航天機已經等在那裡。林箋在十幾個士兵的押解下,走出艦船登上航天機。再穿過厚厚的強腐蝕氣體層後,紫羅蘭監獄背陰面的建築漸漸的顯露了出來。

  紫羅蘭行星的氣體元素並不適合人類居住,所以監獄被籠罩在一片流體外層之內。在進入流體外層後,林箋這才得以走出航天機。

  抬眼望去,這裡其實不像是個監獄,更像是一座被建立在遙遠星系的皇城。

  道路兩旁佇立著與首都星皇宮中沒什麼兩樣的美麗建築,踏上石板橋,腳下甚至有著淙淙的流水,中心廣場上巨大的噴泉水池更是與皇宮南苑中的水池一模一樣。恍惚間,會讓人感覺到不是被押送到了監獄,而是被迎接進了皇宮。如果沒有身後荷槍實彈的押送人員。

  跟著前方引路的士兵,林箋走到了這座皇城一般的監獄的西北邊。在一棟三四層高的建築前停住了腳步。

  「公爵閣下,這裡是為您準備的地方。」

  林箋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建築,豪華別墅也就是這樣了吧。目測過去,一層的面積至少有兩千平米。她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真是個豪華的牢籠。」

  這座監獄散發著一股冰冷的陰沉的氣息,即便是它美麗堂皇的外表也掩蓋不住那撲面而來的壓抑。到底是哪個變態會為囚犯設計這麼一座牢房。是出於什麼心理呢?讓身處其中的人感覺到似乎什麼都伸手可得而實際上一無所有嗎?

  顯然,這個地方不會是為了某個公爵而設立,恐怕是哪個變態皇帝為了關押他某個被他痛恨的親屬而特意建立的。就像是此時被關押在這裡的那位親王殿下。

  林箋搖了搖頭,舉步走進這座讓她感覺十分不舒服的建築。

  而在她進入建築後,大門便立刻關上了。林箋停住腳步轉身看了看,隨即搖了搖頭,便又朝著樓梯走了過去。

  以後的兩年時間,就要在這裡獨自一人度過了嗎?在大門被關上的一瞬間,林箋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感。偌大的一個背陰面,竟然只有她跟那個什麼親王殿下兩個人。這是真正的流放,流放到星際。

  在紫羅蘭的第一晚,林箋就沒有睡好,不僅僅是因為心情低落,更因為在半夜的時候突然響起的可以直穿雲霄的尖厲喊叫聲嘶喊聲。那一聲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喊叫,仿若正在被酷刑的厲鬼發出的淒慘聲音,包含了濃重的壓抑與痛苦,那種恨意仿若實質一般讓人肌膚一陣陣的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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