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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秦皇 -【嫡女奮鬥記】《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3:55 PM     標題: 秦皇 -【嫡女奮鬥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annieu 於 2013-8-4 08:23 AM 編輯

【書名】：嫡女奮鬥記

【作者】：秦皇

【內容簡介】：

　　穿成了古代官宦人家的小姐，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繼母狠毒老爹無視……什麼？沒前途？
　　
　　錯！路是人走出來的！說到底，娘家只是個培訓機構而已，教女戒，教規矩，教女工，還包分配！條件多好啊……當然，除了分配之後不能跳槽之外……
　　
　　好在她能力不錯，被人偷偷走了個後門到安寧侯府上班，職位：安寧侯正妻，職責，類似貼身秘書，替侯爺孝敬老娘，管吃管穿，管小妾，最重要的是輔助侯爺將侯府發展的根深葉茂繁榮昌盛屹立不倒……沒有愛情又怎麼樣？莫玥一步步走向舒適美好的生活！
　　
　　……
　　
　　可是，安寧侯覺得有點不妙，老婆太能幹，離不開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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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3:57 PM

　　第1章 陞遷（上）
　　
　　云州禹城，莫府朱門大開，門口車水馬龍，鞭炮齊鳴，炸得漫天紅紙屑，孫管家滿臉喜氣的站在門口，迎接著一個一個進來的官吏富商，整個莫宅都籠罩在一篇喜氣當中。
　　
　　聽著院外的喧囂，春蘭扔下手中的針線，抬頭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憤憤的道，「侍書和侍畫兩個，真是越發不像樣子了，自己跑出去偷懶還不夠，還把小丫頭們都帶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才是小姐。」
　　
　　夏荷看了眼坐在窗邊的少女，見她正托著下巴盯著窗外的海棠花發呆，瞪了春蘭一眼，低聲道，「你少說兩句吧，今天是老爺陞遷，夫人沒事也會找出些事情來，不想挨罰就安分些。」
　　
　　春蘭掃了眼空蕩蕩的屋子，嗤道，「安分就能不受罰麼？」
　　
　　夏荷一時語凝，半晌幽幽的嘆了口氣，潑辣的春蘭因這一聲嘆息忽然心酸起來，「老爺眼中除了官位估計什麼都沒有了，我們姑娘好歹是嫡女，卻被個繼室欺辱至此。」
　　
　　「春蘭！」窗邊的少女聽她說的不像話，出聲打斷道，「不要胡言！母親並沒有少了我的吃穿用度，哪裡看出欺辱我來了？」
　　
　　春蘭不滿的道，「別人當然看不出來！她為了那寬厚的好名聲，面子上哪裡會少小姐的？就會暗地裡下絆子使壞……否則，那雨姐兒和樂哥兒是怎麼沒的？」
　　
　　夏荷臉色一白，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她家小姐厲聲道，「你給我住嘴！」
　　
　　春蘭也意識到自己失言，嚇得一身冷汗。莫玥站起身來，親自走到門口往外看了看，確實四下無人，這才松了口氣道，回身對春蘭道，「是不是才松快了兩年，你就忘記我們之前的險境？你應該知道，雨姐兒和樂哥兒事發後很多小丫鬟都莫名消失了吧……當時幸虧夏荷躲得隱秘，沒被發現，否則……」
　　
　　春蘭和夏荷頓時臉色慘白，莫玥看著她倆的樣子，無比鄭重的道，「這件事情一定要爛在肚子裡，以後再也不許提起了，知道了麼？」
　　
　　兩個丫鬟點頭如搗蒜
　　
　　莫玥臉色微霽，放緩語氣道，「我們裝傻賣乖多年，才換得這兩年的鬆快，你們可別疏忽大意，前功盡棄。」
　　
　　兩個丫鬟繼續點頭，一時間屋裡的氣氛十分壓抑。
　　
　　門簾忽然被撩開，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走進來，只見那男子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濃眉大眼十分清俊，只是那一身懶散鬆垮的模樣一看就是個紈袴。莫玥先是一驚，在看到男子的樣貌後，忽然笑起來，眼中帶著暖暖的溫度：「大哥！你怎麼回來了？」隨即想到今天的日子，不由焦急的道，「你怎麼今天回來了？」
　　
　　莫少恆徑直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身姿如鐘，哪還像個紈袴。聽見妹妹的問話，微微一笑，語氣中含著淡淡的嘲諷，「今日父親陞遷的任命書下來了，這樣的大喜日子，我怎麼也該回來看看。」
　　
　　莫玥有些著急，她豈不知哥哥回來是為了她？「哥哥還是趁著沒人注意，還是趕緊走吧，我一直都乖乖的，就算她尋由頭罰我，也不過是禁足抄經，沒什麼的。你這半年不歸家，被她看見，挑撥兩句，父親最少也要罰你去跪祠堂，你要準備明年的春闈，無論如何也不能熬壞身子……」
　　
　　莫少恆看著妹妹焦急的眼神，心中溫暖，親暱的摸了摸她的頭道，「今天是父親任命書下來的日子，這次陞遷又是張尚書各處打點的，所以今天張氏說什麼父親都會順著她，你身子弱，再在那陰寒的小屋裡抄經要落下病根的，況且，你已經十四歲了，不能讓她再敗壞你的名聲了，好在父親陞遷，我們就要去京城，她在哪裡不一定好施展……」說到這裡，莫少恆不知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頭，堅定的道，「不論如何，明年春闈我一定要進一甲前三，不會再讓妹妹受委屈！」
　　
　　莫玥看著他清瘦的臉頰，忍不住心中酸楚，這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在現代，也就是個高中生，卻為了她而挑起重擔，「大哥……」
　　
　　「妹妹再忍一年，就一年。」莫少恆認真的道，黑濯石般的眸子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莫玥忽然將眼前這個少年，和十年前那個小小的幼童重疊起來。
　　
　　那時她剛睜開眼睛，卻發現換了一個世界，小小的手，小小的身子，古樸的環境，來來往往的丫鬟……無一不讓她驚恐，一句話也不敢說，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這個世界，那時，一個小小的孩童日日夜夜陪在她的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認真而堅定的看著她說，「妹妹不要怕，哥哥以後一定會保護好妹妹，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手心裡傳來的溫度，小小幼童黑色眸子裡的認真，讓她漸漸安定下來，然後開始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說起來，也是得益於那件事，這個小哥哥才能安全活到現在。張氏是父親莫海揚的繼室，是當時從二品布政使司布政使張大人的庶女，莫海揚作為一個從五品的知州也算是高攀，然而張氏終究是庶女出身，估計她嫡母也不是什麼好鳥，她被壓迫的有些心理陰暗，不僅眼界氣量狹窄，而且心腸狠辣，當時不過才進門半年，就想著謀害原配子女，真正的小莫玥就大冬天落水夭折了……
　　
　　事情似乎看上去冠冕堂皇，是張氏一時疏忽，但終究有些蹊蹺，莫海揚也不是傻瓜，似有察覺，對張氏發了一大通脾氣，還禁了足，然而前腳剛禁足，後腳張大人就為莫海揚疏通關係升了職，在明晃晃的前程面前，面對張氏梨花帶雨的喊冤，莫海揚便順水推舟把這件事情揭過……
　　
　　總算張氏不是很傻，為了挽回莫海揚心中毒婦的印象，積極改變策略，善待所有孩子，翻過年生下自己的孩子之後，張氏表現的賢良寬厚，莫海揚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錯怪了張氏，不由心中有愧，對張氏慢慢的好了起來……張氏摸到了門路，對嫡子嫡女改變策略，實行「捧殺」政策，然後嘗到了甜頭：有什麼比別人家孩子的頑劣來襯托自己孩子的優秀來得更讓人心情舒暢呢！原配又如何？嫡子嫡女又如何？還不是天天被父親訓斥懲罰？我們家的寶貝可是被父親捧在手心裡……
　　
　　想到這裡，莫玥不由得嘆了口氣，她一開始沒摸清張氏的心思，還吃了些苦頭，本來她想著她的父親莫海揚畢竟根基較淺，張氏哪怕心胸窄些，若眼界稍微寬一些，她和莫少恆嫡子嫡女的身份，總能尋兩個好姻親，提攜莫家，她也好好表現一下，成為一顆有用的棋子，哪怕暗地裡下絆子受些罪，總有脫離苦海的一天。哪知張氏實在鼠目寸光，莫玥稍微表現好些她面上一片慈愛，暗地裡卻狠狠打壓，兩次之後，莫玥終於明白了她的心思，再想到小莫玥的死，趕緊改變方針，裝傻賣呆，使勁減少存在感，無他，保命爾。
　　
　　但是對於這個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努力保護自己的小哥哥，莫玥終究不忍，一直再尋找合適的機會，終於在他十歲，她八歲那一年，兩個人蹲在一堆下人中間廝混，一個廚房的小廝正在講當時一件熱門案件：某紈褲子弟不學無術，豪賭敗家，終於被族人逐出家門，莫玥急忙抓住機會，假意天真的提了幾個問題，諸如，「她的繼母為什麼對他的弟弟那般嚴厲，對哥哥這般縱容？好偏心……」「他的父親也不要他了麼？」「他被逐出家門之後，他弟弟是不是就不是弟弟了？成了家裡的哥哥？」
　　
　　那小廝平日裡最愛聽些宅門內鬥的斷案故事，立刻就道，「捧殺唄……這樣的事情多了，看起來寵愛無比，實際上是把人毀了……」那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就住了嘴，留下剛滿十歲的莫少恆怔怔的出神……
　　
　　之後，莫玥破天荒連著幾日沒有見到小哥哥，當十天之後，他再出現時，已經再沒有天真溫暖的笑容，捧著幾本書對她道，「我打聽過了，別人家的女孩子，四歲開始學針線，六歲就該啟蒙讀書，女孩子也是要學很多東西的，從今天開始，我每日會抽出時間來教你讀書寫字……針線的事……」說到這裡，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沉痛，要是他能夠早早明理，也不至於耽誤了妹妹……
　　
　　莫玥看著小小少年臉上不符年齡的沉穩，只覺得無比心酸，十天的時間，讓一個天真的少年迅速的蛻變，那消瘦的肩膀上忽然間壓上了一座山，然而他準備獨自咬牙撐起，為她這個妹妹撐起一片天……
　　
　　莫宅偏遠的角落裡，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手心，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妹妹，並不是所有看起來寬和的都是好人，哥哥也是為了你好，不能再懶散沒規矩了，該學的東西都要學……」
　　
　　她捧著男孩子讀書用的《論語》，忽然間淚如雨下，他的哥哥並不知道女子該學些什麼，他學什麼，就教她什麼，原本被一個孩子教育而啼笑皆非的心情在看到少年眼中的痛惜後全部變成心酸和感動，她要保護這個孩子！這樣的想法忽然間無比的強烈……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流利的背出論語時，哥哥臉上震驚的表情，然後認真的告訴他：「哥哥，每次父親表揚過我之後，張媽媽就會以教我規矩為由罰我，晚上不准吃飯，要一直站著，不到子時不能睡覺……」
　　
　　片刻的呆滯過後，哥哥眼中盛滿痛楚，他是個聰慧而敏感的孩子，他明白了自己表達的意思，然後，他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一定會保護你！一定會！」
　　
　　於是，等莫海揚發現時，他髮妻的孩子已經長歪了，木訥的木訥，紈袴的紈袴……
　　
　　好在張氏的孩子聰慧伶俐，張氏娘家又十分給力，莫海揚自從娶了張氏，三年一陞遷，不到十年就從從五品的知州，升為了正四品的京官內閣侍讀學士，遂對髮妻的嫡子嫡女長歪也就不甚在意了。
　　
　　只是有事無事就挑撥莫海揚將兩個孩子懲戒一番成了張氏的一種享受……
　　
　　今日就是莫海陽升為內閣侍讀學士的日子，莫玥想到這裡，又不禁暗自嘆了口氣，張氏的父親現在是已經禮部尚書，且看他能將一個庶女也嫁與一介寒門進士，並多有提攜來看，就能看出此人極善鑽營，至少每個子女都利用的淋漓盡致，雖然庶子庶女姻親看起來都是低娶低嫁，但也為他的仕途奠定了基石，張氏要是有他父親的五分之一眼界就好了……



　　第2章 陞遷（下）
　　
　　莫海揚快步走進上房，正在張氏耳邊說著什麼的侍棋退後一步，張氏笑盈盈的站起來，盈盈一福道，「恭喜老爺陞遷。」
　　
　　莫海揚大邁兩步將人扶住，笑道，「快不必多禮，要不是岳父為我打點，我莫海揚怎麼能陞遷如此之快，再說，為夫仕途順暢，太太功不可沒。」
　　
　　張氏笑道，「要是老爺沒有才能，父親打點也是白費。」說到這裡，語氣一頓，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欲言又止。
　　
　　莫海揚見狀道，「怎麼了？莫不是有什麼為難？」
　　
　　「倒不是。」張氏有些無奈道，「只是聽說恆哥兒回來了。」看見莫海揚微沉的臉色急忙道，「你不要生孩子的氣，他畢竟還小，難免交友不慎，慢慢教就好了。」完全是一副慈母口吻。
　　
　　莫海揚臉色越發難看：「這個逆子又幹了什麼？」
　　
　　張氏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急忙道，「呵呵，不是什麼大事，今天大喜的日子，老爺怎麼著也是在官場走，總要顧著臉面。」一副替莫少恆粉飾的模樣，可卻提醒著莫海揚，他的嫡長子，給他抹了黑……
　　
　　莫海揚果然氣得不行，深吸了幾口氣道，「不管他做了什麼，讓他去跪祠堂，好好反省反省！」
　　
　　張氏還要再說什麼，莫海揚打斷她道，「別說了，慈母多敗兒，我一定要好好管教他！」
　　
　　「爹爹！」一個有些稚嫩的童音傳來，莫海揚的臉色緩了緩，就見一個九歲的男童走進來，唇紅齒白，走到莫海揚面前行禮道：「孩兒恭喜爹爹高昇。」那副小大人的模樣十分可愛。
　　
　　莫海揚的表情柔和下來，眼中滿是欣慰，「今天，忪哥兒跟著我去前面待客吧。」
　　
　　張氏心中一喜，面上卻嗔道，「他一個九歲的孩子，還是在後院吧。」
　　
　　莫海揚慈愛的摸著莫少忪的頭道，「我兒小小年紀就這般聰慧懂事，早點見見世面也好，畢竟以後這一大家子都要交給他……」說著，想到自己嫡長子的不學無術，悵然的嘆了口氣。
　　
　　張氏聽了他的話，臉上忍不住顯出喜色來，待聽到他那一聲嘆息，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厲色，很快換上一副不讚同的神色，道，「老爺快別說這樣的話，讓恆哥兒聽了怎麼想？」
　　
　　莫海揚揮揮手無奈的道，「他怎麼想也由不得他了，總不能把這個家毀了。」見張氏還要說什麼，抬手打斷道，「這話以後再說，我先去前面待客，忪哥兒，跟著我。」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莫少忪一臉喜色的望瞭望張氏，在看見她的眼色之後，又繃緊了小臉跟了出去。
　　
　　張氏的奶媽胡媽媽笑嘻嘻的道，「恭喜太太，總算熬出頭了。」
　　
　　張氏也是一臉笑意，握著胡媽媽的手道，「這些年來，多虧你提點我，那兩個孽種總算是沒了任何威脅，原配嫡出又如何？還不是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正說著，忽聽外面的丫鬟道，「大少爺來了！」
　　
　　張氏臉上的閃過一絲厭惡，一瞬間又換上一副慈愛的表情，就要站起來，莫少恆已經快走一步站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行禮，「母親。」那親暱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生的。
　　
　　「你這孩子，半年不著家，剛剛你父親知道你回來了，要罰你跪祠堂呢！」張氏無奈的道，「我勸了兩句，可你也知道，你父親陞官在即，最重臉面，你說你……」
　　
　　莫少恆不屑的開口，「跪就跪唄，我哪一年不跪個兩三回。」說道這裡，忽然湊近張氏悄聲道，「母親，我有個法子，能長父親的臉面，母親可要幫我……」
　　
　　張氏指指他道，「你每次都說要做大事，沒見哪次能做成，我可不信你，說起來，你都十六了，該說親了，還是踏踏實實做點大事，」狀似不經意的道，「說起來，你表妹妙姐兒也十五了，也該說親了……」
　　
　　莫少恆眼底閃過一絲恨意，那李妙是張氏生母姨娘姐妹的外孫女，因父母雙亡來投奔張氏，張氏對她疼愛有加，比對莫玥還要上心，一個破落戶的女兒竟然還在他妹妹面前擺起大小姐的款兒來了。最最可笑的是，張氏竟想把她嫁給他做媳婦，她倒是算盤打得精，即使他分到一部分家財，也還在她的掌控之中。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莫少恆面上卻是一紅，期期艾艾的說道，「表妹天仙般的人兒……」後面的話似乎說不下去了。
　　
　　張氏看著心中滿意，正要再說什麼，莫少恆急忙道，「母親，這次我真的要干大事。」
　　
　　張氏挑了挑眉，等他說話，莫少恆瞅了瞅滿屋子的婆子丫鬟，張氏會意，揮手道，「你們全都下去吧。」
　　
　　待人都走沒了，莫少恆道，「母親，馬上就要鄉試，我一個朋友，花二百兩買到了試題……我也想去考考，前年不是花錢買了個秀才麼？我十六了，怎麼也考個舉人回來……」說到這裡，他的臉色有些發紅，「有了舉人的功名……我，我說親……」
　　
　　張氏心中一動，想起剛剛莫海揚那悵然一嘆，畢竟是嫡長子，雖然一直不學無術，但終究在禮法上佔了理，雖總是闖禍，卻也都是小打小鬧，未傷及根本，若是……
　　
　　心念電轉，張氏已經有了主意，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朋友。」
　　
　　莫少恆以為她不信，急忙道，「這朋友真的可靠，我和王運、劉承都要去呢……」王運和劉承都是禹城有名的紈袴。
　　
　　「好，再依你一次！」張氏似是有些無奈，嚴肅的告誡道，「這可是最後一次！再闖禍我可不替你擔著了。」
　　
　　莫少恆開心的笑起來，對張氏連連作揖，「孩兒多謝母親，母親對孩兒的疼愛，孩兒終身不忘！」
　　
　　張氏嘆了口氣，心疼的道，「不管如何，今日你父親罰你去跪祠堂，你先去吧，等他回來，我再還好勸勸他。」
　　
　　莫少恆撇撇嘴，「知道了，這就去。」鬆鬆垮垮的走到門口，轉身對張氏道，「那二百兩銀子後天就要，母親您可要記得。」
　　
　　「知道了，快去吧！」張氏寵溺的道。
　　
　　胡媽媽進來，看見張氏一張冷笑的臉，急忙問到底是什麼事，張氏把莫少恆的打算說了，胡媽媽忍不住道，「您怎麼答應了？萬一他考上了舉人，那可是可以做官的！」
　　
　　張氏忍不住冷笑，「你以為他能得逞？當今聖上英明，清正廉明，這捐個秀才沒什麼，再怎麼著，老爺在這裡也是個官，頂多就是幾個稅的問題，官宦人家，也不在乎這個，聽著好聽就罷了，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包天，敢打鄉試的主意，就像媽媽說的，舉人可是能做官的，上面會那麼容易？」說到這裡，不由笑起來，「這些年我雖然狠著慣，卻一直小打小鬧，這下總算是有了膽子，不枉我這些年費的心思。」
　　
　　胡媽媽卻想起李妙來，「那妙姐兒……」
　　
　　張氏笑道，「媽媽怎麼糊塗了，把妙姐兒許配他也是怕他對忪哥兒有礙，他若因此下大獄，老爺總不會一直容他了。我再為妙姐兒尋門好親，也省得把她糟蹋了……」
　　
　　隔天，莫玥聽說大哥被抬了回來，急忙帶著侍書和夏荷趕去了青竹園，到了的時候，正見李妙在一旁噓寒問暖，莫玥看著哥哥慘白的臉色，心中一痛，急忙上前道，「大哥，你怎麼樣了？」
　　
　　莫少恆虛弱的道，「沒什麼，不過是跪了一天一夜，有點累罷了，休息一晚就好了。」
　　
　　旁邊的李妙見了，伸手將莫玥拉開，道，「你笨手笨腳的，別在這裡添亂了，讓表哥好好休息。」一副教訓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莫家的大小姐呢。
　　
　　莫玥固執地坐在床邊，憨憨的道，「我乖乖的，不吵哥哥，妙姐姐，我剛剛來的時候，聽見母親在找你，你還是快去看看吧，我來照顧哥哥。」
　　
　　李妙正想說什麼，就見張氏身邊的侍棋挑簾子進來，對著床上的莫少恆寒暄了兩句，就叫了李妙離開。
　　
　　莫玥就感到莫少恆長長的出了口氣，心中暗笑，莫玥果如她自己所說，乖乖地坐在床邊，看著莫少恆吃了藥，都睡著了，還一動不動。侍書在一旁站得不耐煩，知道這個木訥的小姐估計要坐一下午，吩咐了夏荷在旁邊看著，帶了小丫頭去了外間喝茶聊天。
　　
　　待侍書走後，莫少恆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妹妹，露出一個笑容來，莫玥失笑，悄聲問道，「這次怎麼只跪了一天一夜？」
　　
　　莫少恆撇撇嘴悄聲道：「要讓我去闖大禍唄！誤了時間可沒法闖了。」遂對莫玥把他對張氏說得話說了。
　　
　　莫玥聽得不禁笑起來，本來她還有點發愁，大哥要考科舉，張氏會是最大的阻礙，沒想到大哥這麼聰明，想到剛剛侍棋的神色，莫玥搖搖頭笑道：「大哥真是一舉多得，既可以考試，打點的銀子也有了，順便把李妙也擺脫了。」
　　
　　莫少恆從枕頭地下摸出一個荷包來，「這是張氏給的二百兩，馬上就要進京了，我要留在這裡考試，你一路小心。」
　　
　　莫玥將荷包推回去，認真的道，「這些銀子留著你考試花用。」不等莫少恆說話，打斷他道，「不是我跟哥哥客氣，這些銀子，你若花不了，看是買鋪子還是買地，置些產業，這才是以後我們兄妹的保障，我屋裡，除了春蘭和夏荷，全都是她的眼線，一個不慎，就全搭進去了，不合適。」
　　
　　莫少恆也知道莫玥說得有理，不再堅持，將荷包收起來，莫玥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笑起來，「說起來，紈袴也有紈袴的好處，至少從她那裡撈錢十分容易。」
　　
　　莫少恆看著妹妹笑的像只小狐狸，不由跟著笑，「不知道該說你心大，還是沒心眼，這家底都本來是我們兄妹的，如今撈出這點來，你就高興成這樣？」
　　
　　莫玥嗤笑一聲，不屑的道，「能有多少家底？莫家不過是祖父和父親兩代為官，撐死也就五萬兩的家底，若張氏賢惠些，可能還能再多些，但張氏那眼孔小的，家底再有發展也有限。況且，人生而在世，吃不過三餐，睡不過三尺，難道睡在銀子鋪成的床上就香了不成？還咯得慌。」
　　
　　莫少恆聽著莫玥的話，抬手點點她的額頭，「你呀！歪理多多！」語氣中卻滿是寵溺，他的妹妹真好，無論什麼事，在她嘴裡走一遭，就全都不是問題了。
　　
　　莫玥捂著額頭瞪他，「哪裡是歪理？你睡在一堆銀子上面不咯得慌？再說了，這未嘗不是好事，等哥哥有了功名，順其自然的分出去，自己掙了家底也省得和她糾纏，否則，將來她不扯你後腿才怪！」
　　
　　「說的也是。」莫少恆嘆了口氣，心中最後一點怨憤隨之消散。
　　
　　侍書忽然挑簾子進來，問道，「大少爺醒了麼？奴婢好像聽見了說話聲。」
　　
　　莫玥已經熟練的換上了一副木訥的表情，拿著手帕擦了擦莫少恆的額頭，憨憨的道，「哥哥說他膝蓋疼。」
　　
　　每次跪祠堂之後，莫少恆總會膝蓋疼，侍書不疑有他，只是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小姐，時候不早了，該去給太太請安了。」
　　
　　莫玥急忙站起來，「我差點忘了呢，哥哥你好好養著，我去給母親請安。」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3:59 PM

本帖最後由 annieu 於 2013-8-3 04:00 PM 編輯

　　第3章 高中解元

　　

　　十日之後，便是鄉試，莫海揚並沒有把莫少陽的鄉試放在心上，不過嫡長子第一次想幹些正經事，他心中總有些欣慰，也好言訓誡幾句，到底上任更重要一些，於是在莫少陽參加鄉試的第二天，莫家帶著二十幾輛車踏上了進京之路。

　　

　　不知道張氏和李妙說了什麼，李妙悶悶不樂了幾天，終究被進京的事情感染，一路上和張氏的三個孩子擠在一起說說笑笑，好不快活。莫玥則「被暈車」，跟在車隊後方，跟一個同樣「被暈車」和另一個真暈車的庶女待在一起。

　　

　　莫琪和莫琳都比莫玥小半歲，年紀前後相差半個月，是當年莫海揚的通房丫頭和姨娘所生，都被張氏養得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莫琪的生母丫頭出身，十分本分，張氏嫁過來之後就被抬了姨娘，她本身比莫海揚年紀大，早已失了顏色，莫海揚基本上將她遺忘了，而莫琳的生母李姨娘，因為和莫海揚的另一個通房丫頭出身的劉姨娘走的近，劉姨娘所生的庶女莫雨和庶子莫樂染上疫病，一同被傳染，一同去世了……

　　

　　現在庶出的子女，只剩下莫琪和莫琳兩個，因是庶出，又是女子，莫海揚更加不在意，莫玥則是自身難保，平時也沒交往過，因此此時坐在一起，一個木訥，一個唯唯諾諾，還有一個時不時吐兩下，三個人相對無言，無聊之極。

　　

　　這樣走了八天，一行人忽然在一個小城停下來，在客棧住了一晚後，第二天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啟程趕路，侍書和侍畫一臉興奮的跑進莫玥的房間，「小姐，我們正趕上西征軍班師回朝，聽說今天能看到平西大將軍呢！」

　　

　　侍畫見莫玥一臉茫然，不由急道，「聽說平西大將軍可不是一臉大鬍子的莽漢，他是安寧侯，皇后的親弟弟，才25歲，長的一表人才。」

　　

　　聽著侍畫的描述，莫玥心底也升出好奇心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沒見過古代的將軍長什麼樣呢，於是順著侍書和侍畫的意思，去了客棧二層，李妙和張氏已經到了，莫海揚也在旁邊坐著，好在這是個小城，沒有多少權貴，莫海揚算是不小的官，能包到一個臨窗的包間。莫玥給莫海揚和張氏行了禮，莫海揚看著她憨憨的樣子，嘆了口氣道，「坐吧，此次正好趕上平西軍班師回朝，你們女人家平日出不得門，到了京城規矩大，今天就鬆快鬆快。」

　　

　　張氏笑道，「多謝老爺體貼。」

　　

　　李妙也湊上來嬌聲道，「姨夫真好，真是羨慕玥妹妹和珠妹妹……」

　　

　　莫海揚被她逗笑，張氏點著她的腦袋，笑罵，「這個猴兒嘴上抹蜜了麼。」

　　

　　李妙不依的撒嬌，一時間歡聲笑語，莫海揚也將嫡女木訥的悵然丟至腦後，莫玥看著李妙看過來的得意眼神不禁覺得好笑，就算她李妙再討好，她莫玥再木訥，她終究是莫海揚的女兒，難不她還成真的能越過她去不行？

　　

　　莫玥一直乖乖坐在旁邊，並不多話，一直到午時，街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囂，有人喊著，「平西軍來了，平西軍來了！」莫家一家都往窗外望去，很快，就聽見一陣整齊的馬蹄聲和腳步聲，遠遠的，一隊人馬走過來，路上的百姓自動退至兩旁，莫玥的目光不由被打頭的那人吸引。銀色的盔甲，身材挺拔，雖然五官看不清楚，但應該非常英俊，整個臉部線條帶著軍人特有的剛毅，騎著一匹通體發亮的黑色駿馬，那種上位者的矜持和軍人所帶的戾氣撲面而來，讓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追隨，卻又心存畏懼。

　　

　　平西將軍走過很久之後，不知誰噓了一聲，眾人才發現，剛剛竟然都沒人敢做聲，被這一聲打破寧靜，胳膊有人道，「果然是殺過人的，真是可怕。」

　　

　　有個女子開口道，「你懂什麼，將軍啊……是我們大葉國的英雄呢……真年輕……」

　　

　　……

　　

　　李妙眼睛亮亮的，臉上還飛著紅暈，扭頭問莫海揚道，「姨夫，您也是四品大員，以後是不是能和平西將軍一起上朝？」

　　

　　不得不說，在周圍滿是讚嘆崇拜的聲音中，莫海揚作為能接近平西將軍的人不自覺的升出一種傲然來，李妙這一馬屁拍的不著痕跡，讓他通體舒暢，虛榮心得到了大大地滿足。莫海揚的話不自覺的多了起來，畢竟他在官場，瞭解的又多些，「這位安寧侯是老侯爺的幼子，據說十二歲就跟著老侯爺進了軍營，西北一直不太平，世子一直到十九歲將韃子狠狠打退和談之後才回京成親，成親不過一年，老侯爺因舊傷去世，世子承爵，就是現在的侯爺，世子夫人是個沒福的，剛剛成了侯爺夫人還沒半年，誰成想竟然難產而亡，只留下了個體弱的孩子，之後，韃子又不守盟約大舉進宮西北，情勢危急，皇上奪情封了侯爺平西大將軍命他西征，聽說這幾年，侯爺將韃子打得落花流水，這連著三年，韃子都不敢進犯，如今總算又重新簽了盟約，侯爺這才班師回朝。」

　　

　　女人和男人的關注點有些不一樣，張氏問道，「那侯爺回去又要續絃了吧……」

　　

　　莫玥就注意到李妙眼睛亮了一下，臉上升起一片紅暈。

　　

　　之後幾天對張氏和莫海揚更加小意奉承，第一天送繡品，第二天在車上彈琴解悶……莫玥看著不由覺得好笑，就算李妙自持美貌，才華橫溢，但那齊紫皓好歹是個侯爺，續絃也絕對在公卿世家，三品大員以上的嫡女之中選，她一個四品官兒的遠親，想啥呢？撐死了也就弄個小妾噹噹。

　　

　　平西軍走後，莫家又在客棧休息一晚，這才繼續上路，又走了十天，眾人在湧泉寺落腳，湧泉寺是以一口墨泉聞名，後山景色極好，很多人來這裡倒不是為上香，而是為了散心，離京城有大半天的路程，是京師女眷十分喜歡來的地方。因此在女眷住宿方面安排十分有經驗。

　　

　　大家剛安頓下來，莫少恆竟然追了上來，莫海揚象徵性的問了下他考的如何，莫少恆也像徵性的答了幾句便去安頓，張氏臉上閃過一絲幸災樂禍，估計莫少恆現在在她眼裡，已經是個犯人了……

　　

　　吃過晚飯，莫海揚帶著張氏等人去了山腳下的湧泉鎮，據說湧泉鎮有一條湧泉河，人們在湧泉寺求了燈，每月十五許了願在湧泉河裡放燈十分靈驗，因此每月十五晚上的湧泉鎮河燈也是一絕，今日正好十五，馬上要到京城，莫海揚心情很不錯，於是帶了眾人下山，莫玥以身體不舒服為由留在了廟裡，這樣的機會侍書和侍畫自然不願錯過，留下春蘭和夏荷也混在丫頭婆子裡下了山。

　　

　　這晚的湧泉寺反而十分安靜，很快莫少恆就找來了，莫玥把春蘭和夏荷留下遮掩耳目，悄悄跟著莫少恆溜了出去，莫少恆一直拉著她跑到山頂的小亭才停下，望瞭望身後道，「應該被甩掉了，他們應該以為我去了山下，」說著看著莫玥笑道，「看來你那會兒說，丫鬟不把你放在眼裡也是有好處的，還是有點道理的。」

　　

　　莫玥得意的一笑，「我說的不對嗎？要不然，我這會兒定被丫鬟圍的緊緊地，怎麼可能和大哥出來。」

　　

　　莫少恆掏出一個薄墊子放在亭中的美人靠上，拉著莫玥坐下，這才笑道，「就你歪理多，誰家的

　　

　　丫鬟敢這樣欺負小姐，偏偏你還不當回事。」

　　

　　「嘻嘻，有得有失嘛……」莫玥笑道，四下看了看不由讚嘆，「這裡真美！」

　　

　　這是湧泉寺後面的一座小山，因為大部分都去了湧泉鎮放河燈，所以基本上沒人，整個山丘都沐浴在月光之中，偶爾傳來一兩聲蟲鳴，有一種靜謐的美……

　　

　　莫少恆道，「白天看的話，景色應該也很不錯吧。」

　　

　　莫玥問道，「鄉試的結果怎麼樣？」

　　

　　莫少恆眼睛忽然亮起來，彷彿有星辰點點，璀璨至極，勾唇一笑，輕輕的道：「你猜！」這時的他，才流露出一點十六歲少年該有的飛揚神色。

　　

　　莫玥毫不猶豫的道，「解元！」

　　

　　「哈哈……」莫少恆大笑，「我妹子果然聰明！」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被他親口證實莫玥還是愣了一下，猛的一下站起來，「真的是解元！」

　　

　　莫少恆不說話，只看著莫玥笑，皎皎月色之下，風光月霽，不知道為什麼，莫玥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終於能理解那些孩子考上大學後，父母熱淚盈眶的感覺，他們歷經苦難，終於邁上了希望之路……

　　

　　莫少恆沒想到她毫無徵兆的流淚，一時間手足無措，慌亂的從懷中摸出手帕遞給莫玥，「你別哭，別哭了，哥哥以後就可以保護你了，應該開心才是……」說到最後，語氣已經哽咽，「玥兒，哥哥終於可以保護你了……」話語落下時，已眼淚滿眶，莫玥眼淚止也止不住的落下來，心酸，喜悅，感動，很多很多的感情糅雜在一起，忍不住抽泣。




　　第4章 聽壁角的人

　　

　　好半晌，莫玥才恢復情緒，不好意思的吶吶道，「哥哥……」

　　

　　莫少恆笑著摸摸她的頭，調侃道，「被嬤嬤罰著不准吃飯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哭過，沒想到第一次看你哭是在這種情況下。」

　　

　　莫玥皺皺鼻子，哼道，「我只為我值得的人掉眼淚，我的眼淚金貴著呢，那些嬤嬤想看？沒門！」

　　

　　莫少恆大笑，「哪裡來的那麼多歪理。」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莫玥問道，「畢竟中瞭解元，父親不可能不知道吧？父親知道了，她也會知道。」

　　

　　「沒事，我都安排好了。」莫少恆笑道，「我把她給我配的那兩個小廝甩開了，去報喜的時候莫宅只有我和莫大，整個禹城都知道莫大人走馬上任了，給了賞銀就行了，反正父親也不關心我，離了禹城，他估計暫時得不到消息。」

　　

　　「那會試準備怎麼辦？」莫玥問道。

　　

　　莫少恆緩緩勾起唇角，眼中帶著狡黠：「再來一次唄，我去找她，就說我考中舉人了，那個朋友可以拿到會試的試題，這次要一千兩，到了京城，我置個田莊，給你做嫁妝……不知道她知道我中了舉會是什麼心情……」

　　

　　莫玥不得不給他潑冷水，「聽說京城物價十分高，一千兩哪裡能置田莊，你就乖乖想著怎麼考試吧，她是什麼心情與你有什麼關係？不過一千兩還是要要的，等你中了進士，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了，到時候她找你麻煩，你好想辦法……」

　　

　　說到這裡，莫玥想了想，道，「我覺得你還是要五百兩比較好，張氏若知道兩百兩銀子你真『買』了個舉人，肯定心情不好，你若說要買會試試題她肯定是願意的，因為總算銀子不算白費，能讓你闖更大的禍，但她畢竟眼界狹窄，一千兩會讓她心疼，她一心疼，估計會沉不住氣直接會捅到父親那裡去，事情就不好瞞了，若她知道你中瞭解元，會試你能不能參加還是兩說，畢竟這個世界孝字壓在上頭，即使是繼母，她要耍手段太容易了，就生上一場病，讓你侍疾都可以輕易阻止你，還是保險一些吧……」

　　

　　莫玥皺了皺眉繼續道，「我想了想，你這解元估計瞞不住父親，畢竟鄉試是大事，父親同僚之間走動估計都會提到……你要是考的普通點就好了……」

　　

　　莫少恆道，「我怎麼能考得普通，若不是三元及第，我怎麼能在父親那裡說上話，怎麼能讓張氏忌憚，不讓張氏忌憚我怎麼能保護你！」

　　

　　莫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我來想辦法，總會讓你考的。」

　　

　　莫少恆長嘆一聲，黯然道：「為什麼會這樣呢？別人家中瞭解元不知道會多開心，我們反而要使勁藏著掖著，還要被她逼著算計父親……」

　　

　　莫玥安慰他道，「百樣米養百樣人，我們總不能遂了她的心願不學無術走雞鬥狗吧，那才是真正對不起父親，誰叫父親遇人不淑呢……」

　　

　　「遇人不淑……」莫少恆被莫玥的形容給逗笑了，「還真是呢，若是個寬厚的繼母，一家人和和樂樂該多好。」

　　

　　「其實也不是壞事，」莫玥道，「就當歷練了，官場要比家宅鬥爭複雜的多，你要是連她都擺不平，也當不好官，這樣一番歷練，你的起點比你的同科高多了。」

　　

　　莫少恆哭笑不得的道，「難不成我還要感謝她？看看我們家被她攪得，沒有一日安寧。」

　　

　　莫玥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不由撲哧笑出來，莫少恆看著妹妹晶亮的眼神，問道，「又想到了什麼？」

　　

　　莫玥揉著肚子道，「想到人說妻好一半福，若娶個糟糕的妻子可真是災難，以後你恨誰，就生個女兒，然後把她慣的不知天高地厚，嫁到他們家，保證他們家雞犬不寧……」說著又忍不住笑起來。

　　

　　莫少恆大笑，又忍不住點她的額頭，「你這鬼精靈，腦袋裡怎麼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想到莫玥的話卻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莫玥隱約聽見一聲壓抑的咳嗽，急忙看向莫少恆，「好像有人。」莫少恆的笑聲一頓，遲疑的道，「怎麼會有人？」

　　

　　「我好像聽到了咳嗽聲……」莫玥有些不確定，難道是聽錯了？

　　

　　莫少恆也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兩人立刻站起來四下望瞭望，莫玥忽然注意到，他們這個亭子有一側削壁一般，下面還有一個亭子，因為天色的緣故，又有灌木叢的遮擋，所以兩人都沒注意到……

　　

　　莫玥急忙叫了莫少恆，指給他看，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緊張，莫少恆急忙繞到下面，仔細的看了看，沒有人的樣子，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沒有人，看來是你聽錯了……」

　　

　　莫玥也鬆了口氣，拍拍胸脯道，「嚇死我了……」

　　

　　卻不知道不遠處的羊腸小徑旁，一個年輕男子攬著一個中年婦人屏息凝神貓在灌木叢裡，婦人見遠遠的看見兩人又坐了回去，指了指那下面的亭子悄聲道，「我們再回去。」

　　

　　男子無奈的道，「娘……偷聽不是君子所為……」

　　

　　「我又不是君子……」婦人不依的道，「快回去，那丫頭說話很有趣……」

　　

　　「娘……」男子不動。

　　

　　老夫人催促的道，「快點快點，他們又開始說話了……孝字壓頭，你竟然敢不聽娘的話！」

　　

　　男子顯然也想到剛剛女子所說的話，不由勾了勾嘴角，無奈的攬著老夫人輕輕一躍，又落回亭中，然而此時上面的談話，卻讓兩個人的臉色都鄭重起來……

　　

　　「西北剛剛平定，國家需要修生養息，春闈的策論一定會有這方面的命題，」女子的聲音一改之前的清脆活潑，是一種端方舒緩，光聽這語氣，會以為是一個擁有多年政治素養的穩重女子，完全不能和之前的女子聯繫起來，「外面的事情我不太瞭解，比較年輕的官員肯定有一些改革提案吧？」

　　

　　「你怎麼知道？」莫少恆嘆道，「皇上確實露出了租稅改革的口風……妹妹如此聰慧，可惜是女子，若是男子，為兄可是要甘拜下風。」

　　

　　莫玥有些汗顏，她不過是吸取了幾千年的經驗罷了，為了他們將來的幸福生活，不得不厚顏拿出來，「哥哥快別這麼說，當今聖上是位明君，自然要想著使國家富強，國家富強的基礎不就是百姓麼，而要發展，必定需要打破一些陳舊的制度，所以我才有此一猜。」

　　

　　「既然是皇上提出來的，又確實有益於百姓，不過新制度會牽涉到貴族的利益，只怕會不容易。」莫少恆嘆道。

　　

　　莫玥想了想道，「不，貴族是一方面，百姓也是一方面。」

　　

　　「百姓？」莫少恆有些不解，「這明顯對百姓有利，怎麼會困難？」

　　

　　莫玥搖了搖頭道，「這也許就是皇上和官員們的死角，百姓無知不明理，他們並不關心誰做皇帝，在他們眼裡，縣太爺都是了不得的官，他們習慣於被支配，習慣於遵守傳統，即使改變對他們有利，在他們能吃飽的情況下，並不會隨意改變，若使用強制辦法，勢必會有暴動，即使最後成功過程也會不易，所以……可以挑一部分最合適的人做試驗，別人看到了好處，不用國家下令，他們就會千百個願意，推行起來會順利的多……」

　　

　　莫少恆眼睛一亮，笑嘻嘻的站起來對著莫玥作揖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妹妹提點。」

　　

　　莫玥聽出他的調侃，皺了皺鼻子，緩緩的繼續道，「貴族方面，其實不一定要讓他們失去利益，事情的發展其實還有一種概念叫『雙贏』。」

　　

　　「雙贏？」莫少恆疑惑。

　　

　　「雙贏，比如，貴族帶頭來做，百姓得了力，貴族得了名，或者補償在其他貴族需要的方面……」

　　

　　莫少恆猛的站起來，興奮的道，「等等！等等！我想想，我想想……」

　　

　　……

　　

　　一個時辰後，兄妹倆相攜下山，走到寺廟後院的時候忽然遇見一個中年婦人坐在路邊，原來是崴了腳，身邊只跟著一個小丫鬟，著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莫玥想了想，讓丫鬟去叫人，她和莫少恆留下來照看婦人，閒聊了幾句小丫鬟就找了人來。兩人告別離開。

　　

　　那婦人回到廂房，揮退眾人，對著兒子道，「只有十四歲！這番見識，對於一個為官幾年的人來說也許正常，可對於一個困於閨閣的女子來說，實在不凡！」

　　

　　男子想的問題和他娘想的不太一樣，再有能耐又如何，不過是個女子，他想的是莫少恆，「那解元的談吐卻是不凡，聽他的文章，務實而不失華麗，劍走偏鋒卻觸動人心，看來三元及第不是問題。」

　　

　　婦人心中忽然一動，問道，「聽他們的口氣，應該是官家嫡出的子女，本屆的解元，應該好查。」

　　

　　「嗯，」男子應道，「中瞭解元都不能聲張，可見其不易，雖有抱怨卻不失善良本性，這份沉穩和胸襟倒是難得。」

　　

　　婦人搖了搖頭道，「要說胸襟，恐怕妹妹更豁達些。」

　　

　　男子想到他們的談話，一個嫡出小姐竟然不准吃不准睡，可見處境艱難，但她卻用那樣一種輕鬆調侃的語氣說出來，確實難得。

　　

　　婦人繼續道，「見微知著，從今天一番情形看來，妹妹對哥哥多有引導，哥哥的心胸恐也因那妹妹豁達之故，否則以他們兄妹深厚的感情來說，妹妹若一直苦悶，哥哥怕早就滿心怨憤了，女子的性情對男子的影響也是很重要的。」老夫人意有所指道，「可見，妻好一半福確實有道理。」

　　

　　男子贊同的點點頭，然後見婦人忍不住大笑，知道她是想起那番養女兒報仇的言論來，不由也勾了勾嘴角，小姑娘確實挺有意思的。

　　

　　準備就寢時，婦人笑眯眯的道，「今天這壁角聽的太值了……」

　　

　　男子奇怪的看了婦人一眼，頂多就是有意思些罷了，對於他們這公卿之家來說，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值得不值得，覺得自己的母親似乎意有所指，但又想不出什麼來，遂也沒多在意。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02 PM

　　第5章 清人計劃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本來急著要上路的莫海揚不知為何將行程推遲的半個時辰，上路後，李妙十分興奮，但又不好在張氏面前說什麼，壓抑不住的情緒讓她來找莫玥傾訴，「我看見安寧侯了！」說到這裡，她害怕莫玥不懂，解釋道，「就是平西將軍，聽說他帶老夫人來湧泉寺散心，沒想到穿著錦袍的將軍那麼俊美……」
　　
　　見莫玥無動於衷不由覺得掃興，沒好氣的道，「我忘了你是呆子，什麼都不懂！哼！」說到這裡，不知想到了什麼，不懷好意的笑道，「聽蓉姨說，她的侄子長的一表人才，今年十六歲，也到了議親的年紀，這次我們到了京城要好好見一見呢。」
　　
　　莫玥心中一動，面上依舊一副憨憨的表情，開心的道：「那太好了，那不是妙姐姐的表哥嗎？妙姐姐美麗聰慧，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兩個人親上加親，最好不過了，恭喜妙姐姐！」
　　
　　李妙臉色一變，怒道，「你！胡說什麼！」
　　
　　莫玥一驚，像是被嚇著了一般，怯怯的往後退了退。李妙空有一腔怒火，卻不好再發，冷哼一聲，不再理她，等到午間停車休整的時候，又去了張氏的車上。
　　
　　莫玥卻冷下臉來，這個張氏，還真是眼孔小的堪比針眼，莫玥的生母文氏並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人家的小姐，嫁妝也算不得多，她竟然連這也不放過，以為她嫁了她的侄子，就能把她的嫁妝控制在手裡麼？從李妙的表情看，那侄子定不是什麼好鳥。
　　
　　天色將黑的時候，一行人終於抵達京城，莫府的大管家陶福早就提早上京，在京城打點好了，在離皇城較遠的地方置了一座四進的宅子，比之禹城的要小的多，然而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莫海揚作為一個四品的官員，這樣的宅邸還是比較正常的。張氏自然不會委屈自己的孩子，九歲的莫少忪和七歲的莫珠一人一個院子，三歲的莫少愉跟著她住在正房，莫玥頂著嫡女的身份也在稍微偏遠的地方分得一座小院子，除了比禹城的小些，環境倒是差不多。
　　
　　莫少恆到底不放心莫玥，隨便看了下自己的院子就丟給小廝去整理，先到莫玥這裡查看。莫玥趁著丫鬟們不注意，將從李妙那裡聽來的事情跟莫少恆說了，讓他打聽一下，外面的事情，沒有男人根本沒法子，莫少恆聽了，臉上陡然升起一股戾氣，沉聲道，「我會注意的，你不用擔心。」
　　
　　安頓下來沒幾天，張氏的侄子就來拜訪，張氏派侍棋來叫莫玥去見，春蘭氣得面紅耳赤，張氏的侄子和張氏是親戚，和莫玥卻不多大關係，竟然就這樣叫姑娘去見，簡直太過分了！侍棋只當沒看見春蘭的臉色，雖然春蘭和夏荷是莫玥面前的大丫鬟，但是平日裡連太太院裡的小丫鬟都不如，侍棋都懶得理，莫玥想了想，將侍書和侍畫兩個帶上，去了正院。
　　
　　一般有侍書和侍畫的時候，小丫鬟也會跟的多些，莫玥進去的時候，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子坐在張氏下首，長得倒是一般，卻一副油頭粉面的樣子，眼神飄忽，在看到莫玥的時候，眼睛一亮，毫不避諱的盯著瞧，莫玥強壓下心中的不快，乖乖問了安，張氏笑的慈愛，拉著她在自己的左首坐下，指著那男子介紹道，「這算是你表哥，叫張梁，長你兩歲。」
　　
　　莫玥朝著男子的方向福了福，便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張氏問一句，她答一句，張氏不問，她便沉默，過了一會兒，張氏總算讓她回院子。
　　
　　一進屋，侍書便掩了嘴笑道，「小姐，你看夫人是不是打算為你說親？表少爺看起來一表人才。」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
　　
　　一向沉穩的夏荷聽了，都氣得不輕，哪家的丫鬟敢這樣欺辱主子，婚姻大事，稍有不慎，便會壞了小姐的閨譽，忍不住怒道，「在小姐面前，說什麼胡話！」
　　
　　侍書不以為然的道，「奴婢又沒說錯……」
　　
　　一直沉默的莫玥忽然開口，「我聽人說，一般嫁人要四個陪嫁丫鬟以後給姑爺做通房……侍書和侍畫姐姐，你們放心，我要是嫁了人，一定抬你們做姨娘……」跟我比開放？你們拍馬莫及，既然你們敢胡亂說，我也就不客氣了！
　　
　　兩人臉色一變，漲得通紅，侍畫急忙道，「小姐快別亂說話，親事是由父母做主的，姑娘這樣的話傳出去，小心壞了名聲。」
　　
　　莫玥卻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侍書姐姐不是說沒錯嗎？你們是母親給我的人，一定比我懂的多，既然侍書姐姐說沒錯，就是沒錯，」說罷，一手拉了一個人道，「兩位姐姐放心，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年，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母親一給我定親我就去跟母親說，嫁了人之後，一定讓你們做姨娘……」
　　
　　侍畫狠狠的瞪了侍書一眼，兩人只覺得被握住的那隻手像是放在火上烙一般，莫玥一鬆開，兩人立刻就把手藏在袖子裡，匆匆告退。一旁被莫玥驚得目瞪口呆的春蘭和夏荷這才反應過來，夏荷急道，「姑娘說話怎麼這麼不知輕重，若被傳出去，名聲可就壞了。」
　　
　　莫玥笑道，「我的名聲就算我如何努力也是保不住的，張氏絕對不會讓我有好名聲，我又何必謹小慎微，而且，福禍相依，這件事情未必不是好事……」
　　
　　能是什麼好事？春蘭和夏荷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懂。
　　
　　隔天莫少恆就來到了莫玥的院子，在輕佻的調戲了門口一個小丫鬟後，其他丫鬟都躲得遠遠的，又在侍書上茶的時候，趁機摸了她的手，順便拋了一個媚眼，嚇得侍書侍畫趕緊離開，整個內室，丫鬟們躲得一個都沒有。莫玥被他那副輕佻樣逗得直笑。莫少恆卻臉色鐵青，「這個張氏！總有一天，我……」
　　
　　莫玥見他臉色不對，急忙安撫道，「她心不好，手段卻算不上高明，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等你高中，那時脫離了她的掌控，她自己也被自己氣死了，還用你動手。」
　　
　　莫少恆恨道，「你不知道那個張梁，京師有名的色鬼，最喜流連花街柳巷，偏家底不豐，他娘的嫁妝花光之後，背著債務到處風流……」
　　
　　莫玥忍不住扶額，這張氏真的是太歹毒了……
　　
　　莫少恆見她臉色不好，安慰道，「你別擔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這種人，不學無術，對付他輕而易舉。」
　　
　　莫玥想了想道，「在他們還沒有明確定親苗頭的時候，你先不要動，我正好清一清我身邊的人。」說著把自己的想法跟莫少恆說了，莫少恆聽了忍不住笑道，「真是個促狹鬼，看來我是白擔心了。」
　　
　　莫玥道，「外面的事情我相信哥哥能辦好，內院的事情我還是應付得來的，你不要亂擔心。說起來，院試的事情怎麼樣了？你和她說了沒？」
　　
　　莫少恆想起張氏表情，心情好了些，「你不知道我興高采烈的告訴她我中了舉時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紛呈。我看她忍了好一陣子才將臉色壓下來，我就趁機提出要用五百兩買院試試題，她臉色就好了很多，痛快的應了，還囑咐我不要告訴父親我中舉的事情，害怕父親知道之後阻止我胡鬧……」
　　
　　莫玥有些擔心的道，「我真的擔心這件事情瞞不住，畢竟是解元，官場上的人應該都比較關注吧？」
　　
　　莫少恆也覺得有些疑惑，「不太清楚，很多人在討論鄉試，但是解元的名字卻沒人提及，說是橫空出世的天才，很是神秘。」
　　
　　莫玥上下打量了莫少恆橫一番，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道，「他們說的倒也不錯。」
　　
　　莫少恆被她的模樣逗笑，點點她的額頭道，「事情確實有點蹊蹺，但卻對我們有利。」
　　
　　莫玥也覺得奇怪，然而卻沒什麼頭緒，也不再多想，囑咐莫少恆道，「離春闈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大哥還是好好讀書吧。」
　　
　　「嗯，」莫少恆點頭道，「我準備置個小宅子，你身邊要清人的話，我會想辦法給你弄些人進來，你也十四歲了，女工、廚藝，還有教養嬤嬤……」
　　
　　莫玥聽的頭疼，「這些東西現在學也來不及了，大哥還是好好讀書吧。」
　　
　　莫少恆嚴肅的道，「女工、廚藝和規矩是必須學的，否則怎麼能找到好人家？以你的聰慧，一年的功夫應該能學得有些樣子，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你不必再說！」
　　
　　這嚴厲的模樣，和小時候管教她如出一轍，莫玥有些感慨，也知道這件事情是無論如何也拗不過他的，也就不再勸了。
　　
　　沒過幾天，春蘭和夏荷就明白了莫玥所說的好事是什麼意思，侍書和侍畫兩人開始積極奔走，要調離莫玥身邊，那些安插在莫玥身邊的眼線也聽到了風聲，因為莫玥說無論如何捨不得她們，就算侍書和侍畫調走了，也要提身邊的小丫鬟上來，整個莫宅都差不多知道張梁的事情，於是紛紛走門路，請求離開。
　　
　　從禹城莫宅離開時，張氏就遣了不少下人，莫海揚根基較淺，家生子還不算多，所以帶來的人手並不是很夠，而且，莫玥多年的裝傻賣呆讓侍書和侍畫很久沒有有用的信息報告，張梁的事情馬上就要成為定局，張氏對她不再防範，因此輕易的將她身邊得用的人手調離，準備買新人進來。
　　


　　第6章 學規矩
　　
　　靠近皇宮的御前街齊府，老夫人正在和一個年輕男子聊天，「這幾天和莫少恆在一起，覺得他怎麼樣？」
　　
　　「確實是難得的人才，」孟正濤道，「為人風趣幽默，胸襟氣度極其不凡，難得的是才華橫溢，卻無一絲恃才傲物的心性，假以時日，定能成就一番事業。不知姑奶奶讓我去接觸他是何用意？」
　　
　　老夫人笑眯眯的道，「你覺得意兒配他如何？」
　　
　　孟正濤一愣，遲疑的道，「母親確實一直在為意兒的事情發愁，小時候慣得厲害，讓她同我們一起讀書，養壞了脾氣，書讀得多了，讓她屈居後院有些難，但我們這樣的人家，稍有不慎，難免落得個牝雞司晨名聲，恐被夫家不喜。可是莫少恆的家世……」
　　
　　「若他三元及第呢？」老夫人笑道，「三元及第可不算辱沒意兒，而且那個孩子並不反感女子論政。」說到這裡，似有感慨道，「你們男人啊，不要小看女人，若一個女人有眼界的話，對夫家的幫助是極大的，意兒的性子，也是因為她胸中自由溝壑的緣故，以她的才華，配錯了人可就可惜了……」
　　
　　孟正濤聽著，就有些動心，他實在想像不出自己那潑辣又極有主意的妹子被困後宅之中，對丈夫言聽計從，與後院小妾爭鬥的場面。
　　
　　老夫人接著道，「莫少恆因為家中繼母的緣故，行走極為不便，但若他三元及第，皇上定會賜下狀元府，加上意兒的身份，她的繼母和父親都不足為慮，你回去同你母親好好商量一下，做好準備，否則等到他三元及第之時，變故就多了。」
　　
　　孟正濤聽了老夫人的分析，這幾天又和莫少恆多有接觸，心中已有幾分願意，當下道，「我這就回去和母親商量，若是能行，到時候少不得要姑奶奶去找皇后，請皇上給賜個婚。」
　　
　　老夫人笑道，「皇上最愛給狀元郎賜婚了，他中了會元我就進宮去打招呼！」老夫人又問道，「他最近在忙什麼？」
　　
　　「昨天央我打聽教養嬤嬤和繡娘，說是家中人手不夠，要買人，他母親對京城也不是太熟，他也幫著打聽打聽。」孟正濤有些疑惑，「據說張氏是禮部尚書張大人的庶女，應該不會缺人脈吧？」
　　
　　老夫人道，「後宅之事你們男人家不懂，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過幾天我給你送個人去，你給他就是。」
　　
　　「姑奶奶……」孟正濤有些疑惑，「您說和莫少恆有些淵源，到底是什麼事？您怎麼這麼照顧他？」
　　
　　老夫人笑眯眯的道，「這是秘密，以後你就知道了。」
　　
　　孟正濤看著小孩子一般的老夫人，不由失笑，遂不再問。
　　
　　孟正濤走後，老夫人身邊的方媽媽道，「您這樣給她鋪路，那孩子真的那麼好麼？聽您說，她還和哥哥討論時事政治，雖說胸襟豁達，但若嫁到侯府來，她小小年紀，難免會被迷了眼，女人家野心太大的話……」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皓兒的婚事，這次一定要慎重，之前因為他年紀大了，我有些心急，想黃氏畢竟也是侯府出身，平日裡也聽人說精明強幹，應該差不了，也沒多想，就把婚事定了下來，誰知她終究心胸卻窄了些，皓兒雖不多話，但也受了不少累，齊家是外戚，後宅女人絕對不能對政事一無所知……至於那個孩子，我當然還是要考慮一番的，厚待莫少恆雖說是為那孩子鋪路，但他本身若真的三元及第，對威盛侯來說，也是一門好親。去請李嬤嬤來吧……」
　　
　　莫府最近在採買小丫鬟，莫玥這裡除了春蘭和夏荷還有幾個粗使丫頭之外，全部都換了新的，撥給她的，還有一個叫做李嬤嬤的婦人。李嬤嬤看起來四十來歲，穿著樸素，說話時溫溫和和的，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莫玥六歲時，張氏尋了由頭將她的奶嬤嬤趕了出去，莫玥身邊就再沒有有經驗的嬤嬤，不知道莫少恆和張氏說了什麼，張氏竟然買了李嬤嬤來放在她身邊說是要教她女工規矩。
　　
　　不過接下來的安排，莫玥多多少少知道了張氏的心思，李嬤嬤與其說是給她的，不如說是給李妙和莫珠的，然而莫珠畢竟是嫡次女、李妙不是莫家人，兩人身邊已經有了嬤嬤，若再將人撥給兩人，把她這個莫府嫡女晾在一邊就太不像話了，而李嬤嬤又是宮裡出來的，張氏捨不得推了，所以李嬤嬤雖然撥給她了，李妙和莫珠卻天天過來，跟著她一起學規矩。一般情況，李嬤嬤只教一上午，因為莫玥比較「笨」，下午的時間多半是在練習，李妙就和莫珠離開了。
　　
　　如此學了將近一個月之後，莫玥發現李嬤嬤實在是個妙人，她似乎通過這一個月瞭解了她在家裡的處境，上午的教學就敷衍了些，讓李妙和莫珠都覺得十分容易，學完就立刻走人，下午莫玥卻是實實在在的苦練，她那些藏拙的小伎倆根本瞞不了嬤嬤，有一次李嬤嬤甚至直言道，「老身是從宮裡出來的，別的不敢說，這雙眼睛可是看多了女人爭鬥。你身在官宦之家，規矩是立身的根本，一定要好好學。」
　　
　　莫玥被狠狠的震驚了，第一次見識到了古代女人的本事，遂也不敢再掉以輕心。好在李嬤嬤似乎對她沒有惡意，甚至有時頗多維護，讓莫玥心下十分感激，也知道嬤嬤說的有理，因此開始苦練規矩，李嬤嬤卻發現，一改木訥面目的姑娘實在讓人不敢小看，雖然學規矩晚了些，卻有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端莊大氣，若加以磨練，絕不遜色於公卿之家的小姐們。
　　
　　如此半個月後，李嬤嬤開始偷偷教莫玥女工，莫玥前世時愛好十分廣泛，尤其喜歡設計類的東西，服裝、髮型、小飾品……家裡也有條件讓她折騰，因此除卻技巧之外，在配色和花樣的設計上，莫玥頗有天賦，李嬤嬤讚不絕口，說京城第一繡娘是她的老姐妹，有機會一定要介紹給她認識。
　　
　　此時已經到了冬天，張梁來得越發勤快，若不是李嬤嬤以規矩為由擋了張氏，莫玥估計會不停的被叫去應酬。張氏的意圖很是明顯，莫玥雖然知道大哥會幫她安排好，還是忍不住擔心，這一天，張梁的母親，也就是張氏胞弟弟媳上門大哭一場，言道張梁的婚事另有打算，不勞張氏操心。馬氏走後，據說張氏氣得砸了一套茶具。後來聽小丫鬟春枝打聽到說，張梁被人打折了腿，他昏迷過去之前，隱約聽見對方說是莫家惹了事，他既然要做莫家女婿，見一次打一次。
　　
　　莫玥聽了之後，心中暗笑，終於放下心來，張氏因為張梁的事情，暫時沒有辦法，又因為年關將近，她忙的無法顧忌，莫少恆雖然依然不著家，但想著他買院試試題的事情，張氏也不打算在他身上多費功夫，因此後院暫時消停下來，莫少恆在外面置的宅子裡安心苦讀，莫玥則規規矩矩的跟著李嬤嬤學規矩，學女工，日子過的還算安寧，如果沒有李妙天天在耳邊聒噪的話。
　　
　　話說自從見過安寧侯齊紫皓之後，李妙春心萌動，到了京城天天打聽有關安寧侯的消息，莫府中和她適齡的女孩子有三個，雖然她自持聰慧美貌，對她們三人十分看不起，但莫玥身份總是高些，加上木訥不多言，完全淪為了她的垃圾桶，到讓莫玥苦不堪言……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04 PM

　　第7章 高中會元
　　
　　這一天李妙要出門，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跑來跟莫玥道，「今日我要去廟裡上香，你要不要一起去？」
　　
　　這件事情早幾天就在準備了，聽說今天安寧侯要帶著老夫人去聖雪廟，莫玥看著打扮的如同嬌花一般的李妙，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半個月前安寧侯在路上遇到了甘肅指揮僉事秦大人的女眷，秦大人的嫡女秦溪所座車駕的馬忽然受驚，秦溪沒抓穩被甩下來，安寧侯離得最近，情急之中拉了一把。之後滿京城都在議論，說秦溪閨譽已毀，安寧侯肯定得為秦溪負責，李妙恨得撕爛了好幾塊帕子，前幾天的時候，聽說兩家已經定下來了，安寧侯要納秦溪為妾。李妙雖恨，卻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般，馬上就開始神神秘秘的準備著什麼，如今看來，她的打算真是顯而易見，她會跟她去才有鬼呢！張氏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莫玥不信她看不出來李妙的不正常？想到張氏讓李妙跟著李嬤嬤學規矩……難不成張氏也認為李妙能攀上安寧侯？莫玥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李妙走後，莫玥難得有了空閒，坐在窗邊的大炕上和李嬤嬤學針線，李嬤嬤看了半天，忽然道，「表小姐這次出去定然要出事。」
　　
　　莫玥抬頭看了她一眼，好笑道，「我這雙肉眼凡胎都看出來了，何況嬤嬤的火眼金睛。」
　　
　　「姑娘怎麼想？」李嬤嬤問道，「最近齊府的老夫人四處宴請，聽說在為侯爺挑續絃。」
　　
　　「什麼怎麼想？」莫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安寧侯挑續絃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想那沒用的幹嘛？至於李妙……」莫玥不由嘆了口氣，「只能說人各有志吧，自己選的路自己走。」
　　
　　「其實也不算遠。」李嬤嬤分析道，「老爺雖是四品，卻也有禮部尚書為岳家，若明年春闈大少爺高中狀元，肯定能攀上一門好姻親，娶個侯府嫡女也是可能的，你的背景也就厚起來了，以小姐的品貌才情，老身說句踰矩的話，做安寧侯夫人完全不遜色。」
　　
　　「安寧侯夫人？」莫玥被李嬤嬤的天馬行空給逗笑了，伸手摸了摸李嬤嬤的額頭道，「嬤嬤莫不是生病了？」
　　
　　李嬤嬤拉下莫玥的手，繼續道，「姑娘若做了安寧侯夫人，對大少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行啦行啦，」莫玥覺得好笑，沒想到這個李嬤嬤挺喜歡YY的，「嬤嬤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就像您說的，哥哥十六歲中狀元已是太年輕，之後還是順其自然的發展比較好，年紀輕輕身居高位並不是好事，人活一輩子，不能光顧著眼前，安寧侯夫人可不是好做的，我倒是寧願找個一般的人家過日子呢。」說到這裡，想了想，長嘆一聲，「況且安寧侯府啊……它最大的危機在五年以後……」
　　
　　李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再沒說話。
　　
　　齊府後宅
　　
　　「她說齊府最大的危機，在五年以後？」老夫人的臉色很是嚴肅。
　　
　　對面的婦人點點頭，「是這麼說的。」赫然正是李嬤嬤。
　　
　　老夫人想了想，問道，「規矩學的怎麼樣了？」
　　
　　李嬤嬤道，「確實十分聰慧，又肯學，已經學的差不多了。」
　　
　　老夫人吩咐道，「聽說她身邊一直都沒有有經驗的嬤嬤，你多盡心，下面的丫頭們也好好□□。」
　　
　　李嬤嬤聽著心中一喜，恭敬的道，「老奴明白。」看來安寧侯夫人是定下來了，那麼自己這個最早跟著莫玥的嬤嬤前途自是一片光明，回去對莫玥愈加恭敬。
　　
　　方媽媽疑惑的看著老夫人，「齊府做為外戚雖然要處處小心，但為什麼五年以後會有大危機？」
　　
　　老夫人沒有說話，內心卻震驚無比，皇后生大公主時傷了身，雖然皇上不想亂了嫡庶之別，一直不讓后妃懷孕，但皇后調養了四年，仍不見起色，皇上頂不住太后和眾臣的壓力，讓皇貴妃生了皇長子，然而皇長子出生不久，皇后就有了身孕，有不少人說皇長子是大葉朝福星，給皇后帶來的皇子，這話說的別有深意，但畢竟是這麼多年來皇上第一個皇子，皇后又確實懷了孩子，皇上並沒有多追究。好在隔年皇后生下了嫡子後，皇上對嫡次子極其寵愛，皇后恩寵不衰，隔了一年又有了身孕，又生下一個皇子……
　　
　　如今，皇長子十歲、嫡次子九歲、嫡五子七歲……皇貴妃是太后的親侄女，加上又是世家出身，勢力不小，這些年來兩家一直在斗，但畢竟皇后這邊佔了嫡字，只要小心謹慎，不會有太大的危機。五年之後卻不一樣，那時皇子們都大了……會明顯涉及儲位，那時，齊府勢大會被皇上猜忌，勢小會讓皇貴妃鑽了空子，確實面對最大的危機……
　　
　　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竟被一個小小的姑娘看透，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心胸寬闊了，這樣高瞻遠矚的眼界，卻是擁有軍師之才，這樣的女子才跟得上兒子的深謀遠慮，兩人若配合默契，齊府的勝算就更大了……
　　
　　****
　　
　　話說李妙那天確實出了事，卻沒如願以償，在安寧侯府的車駕前不慎摔下，卻是被跟在安寧侯身邊的六品侍衛所救，眾目睽睽之下，為了李妙的閨譽，莫府的臉面，對方很快就來提親，李妙雖不願意，但涉及到莫府的臉面，也由不得張氏亂來，莫海揚親自發了話，婚事就定了下來，張氏又開始忙李妙的婚事，前前後後又是兩個月，李妙的婚期定在了四月。
　　
　　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李妙閉門繡嫁妝，莫玥的耳朵總算是清淨下來，不過李嬤嬤卻對她更加嚴厲，莫玥終於體會到了大家閨秀的悲哀，衣食住行，處處都是禮儀，古代中國禮儀之邦的稱號可真是名副其實。而且李嬤嬤精力旺盛，那些才買來不久的小丫頭們都被折磨的不輕，不過效果顯而易見，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在張氏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她的手已經伸不到莫玥的院子來了。
　　
　　忙忙碌碌中過完正月，京城中慢慢聚集了越來越多前來趕考的學子，莫少恆來看莫玥的次數也越來越少，而且基本上每次都是拿了策論的命題過來和她討論。莫少恆確實十分聰明，學問很不錯，莫玥寫不了文章，但是總歸多活一世，能提出不少新的觀點和視角，莫少恆稍加研究，寫出來的文章十分出彩。
　　
　　平靜充實的日子過的飛快，這一天，張氏在花廳處理瑣事，莫海揚恰逢休沐，正在書房考較莫少忪的功課，劈裡啪啦的鞭炮隨著報喜的衙役停在莫府門口，陶管家連滾帶爬的跑進書房，結結巴巴的道，「老，老爺……大少爺他，他……」
　　
　　莫海揚一聽，蹭的一下站起來，怒道，「這個逆子又闖了什麼禍！」說著就疾步走了出去。
　　
　　陶管家阻止不及，連忙跟了出去，莫海揚滿臉的怒容在看到前院中一群衣著華貴的公子時變成了震驚，那個穿著淺綠錦袍的公子明明是威盛侯的三公子，還有那個紫袍的公子，不是鎮北侯家的世子麼，還有……什麼時候恆哥兒竟然結交了這麼多貴胄公子？
　　
　　管家見他家老爺驚住，總算找回了心理平衡，老爺都驚住了，我一個管家，失態也是情有可原。
　　
　　衙役上前報喜，「恭喜莫大人，大少爺此次院試高中會元！」
　　
　　莫海揚盯著莫少恆半天反應不過來，他家恆哥兒不是個紈袴樣兒麼？這個身姿挺拔，笑容和煦的公子是誰？
　　
　　那衙役見莫海揚愣住，也不著惱，畢竟高中會元，父親高興的發愣也情有可原，這種事情他見多了。
　　
　　還是管家反應快，急忙拿了銀子打點，隔壁的宅子的同僚聽見聲響，過來道賀，李大人拍著莫海揚的肩膀道，「莫大人太不謙虛了，這麼個優秀的兒子藏什麼呢？聽說大少爺鄉試便高中解元，如今又是會元，說不定會是咱們大葉朝第二個三元及第的狀元呢！」
　　
　　莫海揚渾渾噩噩的看著周圍人的笑臉，他實在不明白，那個整天走雞鬥狗，不學無術的兒子怎麼就突然高中會元了呢？而且，那站在一起的那一幫子公子看起來都非富即貴，他平時連話都搭不上的……
　　
　　與前院熱鬧的情形相反，後院前來恭賀的女眷們陷入一片尷尬，會元的嫡母張氏捏著茶杯臉色鐵青，面對一群官夫人怎麼也笑不出來，還說了一句，「我從沒見過他讀書，整天不著家，不是走雞鬥狗就是調戲丫鬟，怎麼可能考中會元？他說拿了五百兩銀子去買試題，皇上不會放過他的……」
　　
　　在場的女眷們面面相覷，都看出蹊蹺來，這位繼母竟然連面子功夫也不做，可見平時多麼刻薄，這樣的婆婆，讓那些本來還想打探口風，看能不能說親的女眷都歇了心思，很快告辭。
　　


　　第8章 求娶莫玥
　　
　　前院的人終於散盡，莫海揚回到後院，覺得氣氛不對，進屋發現張氏躺在床上，臉色發黑，見了他就道，「老爺，恆哥兒不可能中會元，他之前找我要了二百兩銀子買了鄉試試題中了舉人，之後又要了五百兩銀子去買會試試題，竟然中了會元！老爺，你一定要阻止他殿試，若是被皇上發現他不學無術，定是要定罪的！」說到這裡，張氏的臉上現出一絲喜色來，「對，他一定會連累老爺的，您一定要阻止他……」
　　
　　莫海揚這才找到一絲真實感，覺得張氏口中膽大包天的莫少恆才是他的兒子，他盯著張氏隱隱期盼的臉色，終於察覺到了什麼，緩緩的問道，「他找你要了二百兩銀子買鄉試試題？」
　　
　　張氏連忙點頭。
　　
　　莫海揚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的問道，「中瞭解元之後，他又找你要了五百兩銀子買會試試題？」
　　
　　張氏繼續點頭，急忙道：「我不知道他中瞭解元，要是知道，我定不會讓他這樣胡鬧，他這樣大的膽子，遲早會給老爺惹來禍患的。」
　　
　　莫海揚只覺得胸口發悶，定定的盯著張氏問道，「你知道這樣會為我引來禍患為什麼還要給他銀子？」
　　
　　張氏看著莫海揚黑沉沉的眼睛，失去的理智稍稍回籠，就見莫海揚繼續問道，「你既然知道這樣會引來禍患為何沒有告訴我？」
　　
　　張氏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求助的望向胡媽媽……
　　
　　莫海揚猛的一甩袖子，轉身離開，走到前院惘然四顧，滿院的紅紙屑提醒著剛剛的喜慶，那個穿著一身藍色織錦，玉樹臨風、溫文如玉的年輕人是他的兒子，他明明那麼出色，即使站在王孫公侯的公子哥兒裡也絲毫不遜色，這些年，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莫管家見他家老爺站在院中怔怔的出神，小心翼翼的上前道，「老爺，大少爺去了大小姐的院子。」
　　
　　莫海揚回過神來，想去找人，卻發現，他並不知道大小姐的院子在哪裡，一些被忽視的東西像是被碰觸了什麼機關，一幕幕的翻滾出來：那個孩子小時候明明聰慧可愛，小小年紀口齒及其伶俐，他念一遍的詩，她就可以背出來，怎麼會變得木訥呢？
　　
　　「來人，帶我去小姐的院子。」莫海揚指了一個小丫鬟，沉聲道。
　　
　　明明是嫡長女，卻住著偏僻的院子，莫海揚越走越愧疚，剛剛踏進院門，就聽見一個清脆的笑聲，銀鈴一般，「哥哥你太棒了！」
　　
　　抬手阻止了要通報的丫鬟，慢慢向門口走去，那個總是帶著輕浮的聲音，如今卻如朗朗清風一般，從容舒緩：「等哥哥中了狀元，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嘿嘿，現在已經沒有人敢欺負我了！」女孩子活潑的聲音傳來，語氣最後卻帶著哽咽，「哥哥，這些年辛苦你了……」
　　
　　「說什麼傻話，我就你這一個妹妹，怎麼著也不能讓你受苦，我最近認識了不少人，給你挑個好夫婿，再也沒有人能將你胡亂配人了！」
　　
　　「說什麼呢！你還是先管你自己吧，聽說今天后院來恭賀的女眷們很尷尬呢，唉……考試已經阻止不了了，但是你的婚事怎麼辦？」女孩子本來有些黯然的聲音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了什麼，興奮的道，「聽說皇上一般會為狀元郎當場賜婚呢，要是那樣的話誰也阻止不了了！對了，我有個東西送你！你等一下！」
　　
　　莫海揚來不及躲避，猝然撞上了挑簾子出來的少女，那一雙明亮的眼睛裡盛著滿滿的喜悅，那樣的靈動活潑，這樣的眼睛，怎麼會屬於一個木訥的女子呢……
　　
　　院子裡忽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莫玥看見莫海揚呆了一下，趕緊行禮，「父親。」
　　
　　莫少恆聽見動靜走了出來，也跟著行禮。
　　
　　莫海揚點點頭，進了屋，兄妹倆跟在後面，相繼落座，然後，相對無言。這麼多年，彼此之間陌生無比，作為父親，對兒子非打即罵，對女兒不聞不問，作為兒女，都掩藏了真性情小心翼翼生活，連父親也要算計。
　　
　　半晌，莫海揚長嘆一聲，緩緩的道，「這些年你們受苦了，放心，你們的婚事我來做主。」
　　
　　莫玥看著這個陌生的中年男人，覺得自己應該無動於衷，這麼些年，只是偶爾打個照面問個安，可是在看見他臉上的愧疚，和那一聲沉痛的長嘆之後，眼睛莫名的發酸，抬頭卻見自己的哥哥也紅了眼眶。
　　
　　莫海揚準備讓莫少忪移到內院，畢竟他還不到十歲，將他的院子騰出來給莫少恆，讓他從外面的宅子搬回來，但被莫少恆拒絕了，他想等殿試過後再說，若能得中狀元，皇上可能會有賞賜，家中本來也不寬裕，目前這樣最好。
　　
　　莫海揚也知道他說的有理，只是心中愈發愧疚，他的兒子委屈了這麼多年……
　　
　　沒有多久就是殿試，莫少恆殿前對答十分出色，龍顏大悅，當場讚道，「莫郎之才，二十年未見！狀元之名，非卿莫屬！」一般一甲前三的界定並不十分清楚，全靠皇上喜好，而長相最好的那個多半會點做探花郎，皇上這句讚譽，明顯是說他的學問比之另外兩人有明顯超出之勢。皇上又見他年紀輕輕卻溫文如玉，十分喜歡，問明沒有婚約之後，竟當場賜了婚，女方是威盛侯家的嫡孫女，並在七寶街賜了狀元府。
　　
　　消息一傳出，讓一幫心存僥倖等著跟莫海揚攀關係結親的同僚扼腕，這些王公貴族下手也太快了！於此同時，張氏刻薄惡毒的名聲也快速的散播開來，莫少恆是大葉朝開國百年以來第二個三元及第的狀元，整個京師都在議論他，之前解元的神秘，再加上他中會元當日張氏當著那麼多官宦女眷所說的話，很快被人聯繫起來，發展出多個版本，不過都大同小異，主線都是張氏惡毒，為了毀掉原配嫡子，不讓他讀書，然而狀元郎小小年紀，卻有大志向，為瞞過嫡母，在各種簡陋的環境下刻苦攻讀，為了爭取讀書時間，甚至不惜犯錯，被罰跪祠堂，只因為祠堂有燈，可徹夜讀書……
　　
　　沒過多久，張氏的嫡母，張尚書的夫人胡氏忽然來到莫宅，遣退眾人不知說了什麼，據說張氏又摔了不少東西，胡夫人走後，張氏就病了。莫海揚也被弄的不敢出門見同僚，誰都知道他治家不嚴，竟讓繼室欺辱髮妻子女。
　　
　　莫少恆在和同科聚會時，有人為他打抱不平，莫少恆舉杯言道，「子不言父母過，繼母只是尋常婦人，為親子謀求利益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謠言紛紛，固然是繼母眼界狹窄之故，但卻累及我父，少恆中狀元卻讓父親難堪，不是我所願。況且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卻是我還要感謝繼母對我的磨礪，否則在父母的愛護下，我未必能有如此成就。」莫少恆舉杯對眾人道，「我們學這一肚子學問，卻是為了報效國家，惠及百姓，但凡走到這一步的，沒有容易的，大家比起來應該都是半斤對八兩，甚至有更苦的，這些前塵往事咱們就略過不提，以後大家互相探討扶持，共同為皇上、為社稷、為百姓造福。」
　　
　　眾人舉杯，有人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半斤對八兩可以怎麼用！」
　　
　　眾人哄笑，都言狀元郎不僅學問好，而且胸襟寬廣，之後莫海揚同僚再見，無人再提張氏，只讚他有個好兒子。
　　
　　莫海揚心中驕傲、心酸、愧疚等等一番複雜的情緒暫且不提，三月初，他還未從對兒子的一番感慨中緩過來，就又被一件事情給震暈了，他的准親家威盛侯世子替安寧侯府上門提親，求娶他的嫡長女莫玥！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05 PM

　　第9章 忙碌準備
　　
　　莫海揚覺得這一個月他嘗盡了一輩子的酸甜苦辣，紈袴兒子突然成了三元及第的狀元，還順便撈了一個侯府嫡孫女媳婦，就像是天上掉了一塊兒餡餅，咬一口，還是肉餡兒的。才咬了兩口，天上忽然又掉下一大塊兒銀子來，砸得他頭暈眼花。腦子也不是很清楚了，急急忙忙取了女兒的庚帖遞給威盛侯世子，恭恭敬敬的將人送出去。
　　
　　這件事情給莫家帶來的震撼絕對不比莫少恆三元及第差，張氏剛剛緩過來的一口氣又狠狠的堵上了，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李妙因為莫少恆中狀元的事情悔得腸子都青了，本來是她近水樓台，為了給安寧侯做妾都錯過了，最後只撈了個六品侍衛，氣得將繡的嫁衣都揉掉了，沒曾想，那個呆呆笨笨的傻子卻莫名其妙的被安寧侯求娶，還是妻！！李妙覺得自己要瘋掉了，不管不顧的衝到莫玥的院子，可惜莫玥的院子已經今非昔比，她輕易撒野不得，當莫玥一臉不願意的道，「是不是搞錯了？京城還有其他莫家嗎？安寧侯幹嘛求娶我？」時，終於受不了，也學著她的蓉姨，白眼一翻，暈了過去。還有什麼比自己求而不得，別人卻棄若敝屣更讓人受刺激呢！
　　
　　一向被父親視若珍寶的莫少忪忽然被哥哥奪了風頭，又因母親的緣故被貶到塵埃裡，脾氣突然變得無比暴躁，莫珠和莫少愉還小，不太懂，只知道母親被氣病了，整天圍著哭。整個莫宅都處於一片混亂之中……
　　
　　莫海揚忙的焦頭爛額，李妙的婚事就在四月，莫少恆的婚事也要準備在五月下定，莫玥的婚事，因為安寧侯已經二十五歲的，也急著娶進門。他一查賬目，發現髮妻的嫁妝竟已空了，家中賬目有不少流進了張氏自己的私房，大怒之下將張氏禁了足，壓根不讓她插手家中事物，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要準備聘禮，還要準備嫁妝，偏他是個男人，對這些做的不太順手，暈頭轉向的，李嬤嬤趁機向莫海揚提出，讓莫玥管家，女孩子最晚十二歲的時候也要開始學著管家了，但莫玥已經十五歲了，完全沒有摸過，她是要做侯夫人的，要過去之後肯定要主持中饋，可以趁現在好好學一學，而且她是宮中出來的，一直在公卿之家做教養嬤嬤，這方面也懂的多一些，可以從旁協助。
　　
　　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莫海揚大喜，當下把管家權利交給了莫玥。莫少恆在狀元府為莫玥準備了院子，想著莫府挺亂，本來想接妹妹過去住，沒想到她接了管家任務，想著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也贊同她在莫府學習，又因不放心她，乾脆搬回莫府。
　　
　　莫玥還沒從安寧侯府求娶的事情中緩過來，就接了莫府後宅的一堆爛攤子。由主看奴，什麼樣的主子養出什麼樣的奴才，好在張氏被奪權禁足，莫海揚又全力支持，莫玥大刀闊斧的整治後院。其中侍書和侍畫兩個，現在雖然在張氏跟前伺候，但估計悔得腸子都青了，每每在莫玥面前晃悠，小意奉承，態度真是好得不得了，春蘭可是逮著機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將兩人狠狠的挑剔了一番，兩人緊緊捏著拳頭，半句不敢回嘴，還將張氏那邊的消息遞過來，很有叛變的傾向，莫玥很是惡趣味的將兩人留在了身邊，每天早晚都去張氏屋裡請安，在她面前將兩人指使的團團轉，看著張氏咬牙切齒的樣子，就會心情愉快一整天。
　　
　　張氏實在喜歡被人奉承，一批下人到都是很會拍馬屁，但能力實在不敢恭維，於是莫玥將下人發賣了一批，重新買進一批，交由李嬤嬤□，順便將莫琪和莫琳兩個都提了出來，自己學習的時候也順便指點兩人，總算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事情理順，李嬤嬤對莫玥十分滿意，覺得她一點就通，而且還能舉一反三，經過最初的指點之後，她就真的是協助了。
　　
　　轉眼就到了四月，李妙出嫁，李妙是張氏的娘家外甥女，嫁妝當然由張氏出，但因張氏氣不順，只出了五百兩銀子。反正也不關莫玥的事，莫玥就拿五百兩銀子按著規矩勉強置辦了十台，加上男方過來下定的聘禮，原封不動的放進去，勉強湊夠了三十六抬，倒也不算寒酸。
　　
　　不管李妙如何不滿，事情也成定局，好在她還算有腦子，沒有亂鬧，算是順利出嫁，接下來就準備五月給威盛侯府下聘，因是皇上賜婚，對莫少恆多有賞賜，莫海揚咬了咬牙拿出一萬兩的家底出來，但對於侯府來說，還是難免寒酸，不由有些頭疼，莫玥勸道，「父親本來就是寒門出身，家底薄，侯府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看中的是哥哥的人品，若父親拿出一大筆豐厚的聘禮來，人家還得懷疑您為官是否清廉呢……」
　　
　　莫海揚長嘆一聲，也只能作罷，莫少恆倒是對打罵了他近十年的父親如此大的手筆頗多感慨。
　　
　　四月末，莫玥的二叔三叔兩家從老家趕過來了。莫家兩門進士，莫玥的祖父官至五品，可惜年紀輕輕就病逝了，夫人帶著三個孩子辛苦過活，好在三個孩子也爭氣，長子莫海揚從小聰敏好學，考上了進士，二子莫海亮頭腦靈活，開了鋪子經商，三子莫海池老實，在老家守著老宅種地，莫海揚中進士不久，老太太多年操勞的心弦一下子鬆了，很快就一病不起，去世前給兄弟三人分了家，看著三個兒子都活的不錯，倒是安心的去了。
　　
　　莫海揚剛剛為官的時候，三兄弟還常常來往，但自從娶了張氏之後，張氏看不起商人，又嫌棄老三是鄉下人，莫海揚和兩個兄弟漸行漸遠。這次莫少恆三元及第，又是娶侯府嫡女，還有莫玥高嫁，都是大事，兩個兄弟乾脆就帶著家眷一起來了。
　　
　　兄弟家眷來了，總得有女主人招待，於是莫海揚解了張氏的禁，張氏這幾個月諸事不順，見誰都想發脾氣，總是冷著一張臉，但也知道機會難得，也不敢胡亂造次，勉力接待眾人。
　　
　　莫家兄弟三人從小跟著寡母生活，相依為命，其實感情很是不錯，雖多年沒有來往，但來的路上也聽了有關張氏的傳言，對哥哥多有同情，很快就沒了隔閡。倒是兩位嬸嬸都出身不高，一位是秀才的女兒，一位是地主的女兒，對他們的大伯一家難免有些拘謹，小心翼翼管束孩子們，倒也沒有半分踰矩。
　　
　　莫宅不算寬敞，莫少恆的新房在狀元府，打算接了眾人過去。按理，莫家並未分家，莫海揚跟著莫少恆一起去狀元府理所當然，但莫海揚想著這些年對兒子的虧欠，若孩子娶了侯府嫡孫女，張氏那做派，恐怕反而會惹麻煩，就沒有打算過去，到時候媳婦自己掌家，也少紛爭，況且那家業完全是莫少恆自己掙得，別人也沒什麼話好說。
　　
　　但新房總是要收拾的，一座狀元府什麼都沒有也不像話，莫玥就帶了兩個庶妹和一個老實姨娘跟了過去。經過這幾個月的磨練，莫琪和莫琳被壓抑的性情也都漸漸顯露，露出些少女應有的活潑來。
　　
　　李姨娘是真老實，十分膽小怕事，莫琪也隨了她，雖被張氏壓迫多年，但現在更多的是有了希望後的歡喜，母女倆因為莫玥的照顧十分感激；莫琳有些不同，她這些年應該是過的最慘的一個，不管如何，莫玥還有個哥哥暗中照顧，莫琪還有個姨娘可以依靠，莫琳只有一個人苦苦的捱，對張氏有著強大的恨意，跟著莫玥管家，漸漸敢說話後，明裡暗裡對張氏的處境幸災樂禍，提醒著莫玥應該趁此落井下石，懲治張氏……
　　
　　莫玥每每聽了只能暗中嘆息，她的性子已經成型，她能引導的畢竟有限，總的來說莫琳的心還不算壞，莫玥對她也是憐惜，管家方面，都很認真的教了，希望她嫁人之後，生活境遇的改善能讓她好起來。



　　第10章 新人進門
　　
　　這樣的念頭也是一閃而過，莫玥對兩個庶妹的關注並不是特別多，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準備哥哥的婚事，粉刷新房，翻新院子，移栽花樹……給院子起名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狀元府有莫宅的兩倍大，空間很是充足，莫少陽把離正院最近的院子給了莫玥，親自取名明珠院，看院名就知道這個哥哥對妹妹的疼愛，莫玥看了看隔壁的正院歪頭想了想，忽然問道，「聽說嫂嫂叫孟意？」
　　
　　莫少恆臉一紅，敲了敲莫玥的腦袋道，「不許亂叫！」
　　
　　這樣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滿臉羞澀，實在讓人心癢，真是萌啊……莫玥心中笑嘆，忍不住開口揶揄道，「知道了，知道了，叫錯了，應該叫未來嫂嫂，我改口叫嫂嫂得等和哥哥拜堂以後呢……」
　　
　　莫少恆臉色通紅，狠狠的瞪她，竟說不出話來，莫玥不敢再逗他，只是心中忍不住大嘆，天吶，這樣的純情美少男竟然是我哥哥呢。
　　
　　「叫如意院吧。」莫玥忽然指著正院道。
　　
　　莫少恆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摸了摸鼻子喃喃道，「不用這麼明顯吧……幹嘛要這樣討好她……」
　　
　　莫玥知道，畢竟是侯府嫡孫女下嫁，莫少恆心中也沒譜，妻子會不會很高傲？他雖是狀元，但畢竟也是寒門，擔心妻子看不起他，所以他不由自主會清高一些，表現出一副「你家世好又怎樣？我才不在乎」的態度。莫玥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現象，還未見面，心中就有了隔閡。在男女關係之中，男人應該忍讓主動一些，一個好的開頭很重要。
　　
　　於是，她一板臉，認真的道，「這怎麼能叫討好呢！這叫疼，疼媳婦懂不懂？會疼媳婦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呢！」
　　
　　莫少恆被她的模樣逗笑：「又是哪裡來的歪理？小心李嬤嬤聽見又念叨你，以後可不能這樣口無遮攔。」
　　
　　雖然莫玥覺得莫少恆不好色，又一直因為防備張氏的緣故，身邊並沒有通房之類的貼身丫鬟，但是這個世界男子三妻四妾乃是正常，她覺得應該趁機提醒哥哥一番，遂正色道：「我說的並沒有錯，哥哥是只想要一個美麗的妻子為你打理後宅？還是要尋一個心靈相契的妻子，同喜同憂，同心同德，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莫少恆道，「當然是要找心靈相契的女子。」
　　
　　「既要心靈相契，自然要多加愛護。」莫玥緩緩的道，「女孩子都是花骨朵，想要開的嬌豔，必須細心呵護才行，就像我，若沒有哥哥愛護，估計和六妹妹和七妹妹差不到哪裡去。」
　　
　　莫玥謹小慎微，唯唯諾諾的模樣……莫少恆光想著就覺的心痛，搖了搖頭道，「怎麼著也不能讓妹妹變成那副模樣。」
　　
　　「哥哥將我養成這個樣子，有沒有覺得很驕傲？」莫玥一改剛才的嚴肅，調皮的笑道。
　　
　　「那是自然！」莫少恆毫不謙虛，「誰也沒有我家玥兒棒。」
　　
　　「同理，你一定要好好愛護嫂嫂。」莫玥笑得賊兮兮的，「到時候你也可以很驕傲：滿京城，誰也沒有你媳婦兒棒！她是活得最漂亮，最幸福的女子。」說到這裡，莫玥一臉嚴肅的握拳，「全京城的女子都要羨慕嫂嫂有個好丈夫，誰敢說你不是好男人，她們和誰急！」
　　
　　莫少恆大笑，「你乾脆改名叫歪理吧！莫歪理？」
　　
　　莫玥跟著笑，她畢竟是未嫁女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希望哥哥能懂。
　　
　　莫玥的生活十分充實，莫少恆任翰林院修撰，每日都要去翰林院供職，莫玥則繼續忙著整理狀元府，兩位嬸嬸也都過來幫忙，後來莫玥覺得她們兩頭跑太麻煩，就一同接了過來。有了兩位叔叔嬸嬸的幫忙，莫玥和莫海揚都輕鬆了很多，聘禮很快置辦齊全，五月中去威盛侯府下了聘。
　　
　　之後又是成婚事宜，這方面莫玥完全不懂，兩位嬸嬸也不清楚公侯之家的婚姻流程，更何況十里八鄉風俗各不相同，好在有李嬤嬤指點，就這樣，三個人也是磕磕絆絆的，經常鬧笑話，還是到了八月的時候，威盛侯府派了有經驗的管家和嬤嬤來，眾人才順暢了許多，忙忙碌碌到了九月，總算熱熱鬧鬧的把新娘子娶進了門……
　　
　　莫少恆娶親，莫玥的心情還是挺複雜的，她前世也有個疼愛自己的哥哥，但她離開的時候哥哥還沒有結婚，所以沒有體會到哥哥被人搶走的心情，忍不住幼稚的想，以後哥哥不會光疼嫂嫂不疼我吧……雖然她告訴哥哥讓他好好對待嫂嫂，但萬一嫂嫂長得不好？或者性子不好怎麼辦？
　　
　　她是看著莫少恆長大的，雖然這種說法有點囧，但卻是事實，在她眼裡，他是最優秀的男子，雖然是威盛侯的嫡孫女，但不一定能配的上他啊……
　　
　　莫少恆的洞房花燭夜，莫玥也輾轉反側未能成眠，早晨更是迫不及待的收拾好了準備去見人，她感覺自己不像妹妹，倒像老娘……
　　
　　見到新娘的時候，莫玥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一半，孟氏穿著大紅的刻絲褙子，梳了百合髮髻，帶著碗口大的點翠牡丹釵，個子不算高，瓜子臉，杏眼瓊鼻櫻桃嘴，標準的古典美女，精緻的如同畫中女子一般，嬌羞的站在莫少恆身邊，仿若金童玉女。莫玥看著哥哥眉宇間喜悅，放心的同時又有著淡淡的悵然。
　　
　　新人開始敬茶，新娘子帶著世家女特有的矜持，雖然並不顯孤傲，但自有一股讓人不敢小覷的氣質，張氏的臉色由難看轉為畏縮，莫玥注意到她伸入袖中的手掏了掏，最終還是猶猶豫豫的接了旁邊春蘭遞給她的匣子。莫玥長長的鬆了口氣，張氏這種女人，不明理又眼界窄，她還真擔心她會給新人不痛快。
　　
　　給長輩敬完茶後，輪到認小輩，輪到莫玥的時候，孟氏周身那一層薄薄的隔閡忽然消失，拉著她的手笑的十分親切，遞給她匣子的時候，還悄悄的對她眨了眨眼睛。莫玥眼中就有了笑意，親熱的叫了一聲「嫂嫂」。
　　
　　回到明珠院，莫玥打開匣子，嘴巴不由張成O型，這是一支鑲寶石眾星捧月金簪，且不說旁邊點綴的珠子，最中間那可珠子竟有雞蛋大小，玉光瑩瑩，內裡似有螢光流動，莫玥深刻的體會到了「珠光寶氣」這個詞的意境。春蘭倒吸一口氣道，「大奶奶好大的手筆！」
　　
　　李嬤嬤見狀也是一愣，隨即鄭重的道，「這可不是一般的簪子，應該是宮中之物，老身沒記錯的話，它周圍的南珠有九九八十一顆，南珠對一般世家來說倒也平常，顆粒這麼小又這麼圓潤的，集齊這麼多卻十分不易。中間那個是夜明珠。」李嬤嬤笑道，「看來夫人很喜歡姑娘呢，這明珠可不就應了姑娘的名字麼？寓意也很好。」
　　
　　莫玥想到孟氏給她匣子時調皮的神色，她心中一動，差春蘭去打聽了其他人的見面禮，果然不出所料，莫少忪、莫珠和莫少愉的見面禮雖然也很精緻，但也普通，跟這只眾星捧月的簪子完全沒法比。莫玥對身邊人下了禁口令，別人問起，只說是一支玉簪。
　　
　　孟意三朝回門後，莫海揚帶著張氏和莫少忪等三個嫡子嫡女回了莫宅，叔叔嬸嬸則在這邊住下，開始為莫玥準備嫁妝。孟氏對莫玥十分好，甚至沒有一點陌生感，讓她不得不感嘆，人的緣分就是奇怪。
　　
　　孟意聽她感嘆，不由笑道，「你哥哥時時把你掛嘴上，我就是想陌生也陌生不了。」
　　
　　莫玥不由一囧，「幹嘛時時把我掛嘴上？」
　　
　　孟意似是想起了什麼，撲哧一笑，「你哥哥看著總是一派從容鎮定的樣子，新婚那天，緊張的不得了，當時我也緊張著，結果他突然冒出一句『我會做個好男人』，我被嚇的不輕，心想，完了完了，狀元郎這樣孟浪，不會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吧……然後就聽他吭吭哧哧的道，『妹妹說了，會疼媳婦兒的男人是好男人』……我本來挺緊張的，聽他這樣一說，笑了大半天……」
　　
　　莫玥想像著當時的情景，實在沒法想像哥哥的傻樣兒，不由大笑，「我還真沒見哥哥緊張過呢……」
　　
　　孟意道，「你不知道當時他有多傻，我笑得都坐不住了，他也覺得自己說了傻話，也跟著笑，之後就不怎麼緊張了，然後他就告訴我疼媳婦兒的話是你教他的，後來又講了很多你的事，當時我就十分羨慕，我怎麼沒有這樣可愛的妹妹呢……」
　　
　　莫玥汗顏，洞房花燭夜她擔心的一夜未眠，哥哥嫂嫂兩個則聊她聊了半夜……，也是，兩個陌生人，總得找點話題。雖然有些不不好意思，但心中卻升起淡淡的喜悅，哥哥娶妻的悵然煙消云散，她似乎運氣不錯，又多了一個疼自己的人呢……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07 PM

本帖最後由 annieu 於 2013-8-3 04:07 PM 編輯

　　第11章 未來婆婆
　　
　　九月之後，莫玥正式進入了備嫁狀態，府中中饋全都交由孟意主持，她要做的就是閉門繡嫁妝，莫玥看著丫鬟們手中大紅的嫁衣，有片刻的茫然……此時此刻她仍然沒有一絲要嫁人的真實感……安寧侯……莫玥對他的印象只是高大挺拔，氣勢迫人……
　　
　　莫玥忽然想到了什麼，定定的盯著李嬤嬤，目光灼灼，李嬤嬤被她盯得不自在，無奈的開口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莫玥揮退小丫鬟，緩緩的開口，「我記得，李妙去聖雪廟時，嬤嬤對我說，我哥哥中了狀元，皇上會為他賜婚侯府嫡女，我的身價就水漲船高，可以勝任安寧侯夫人……你知道些什麼？」
　　
　　李嬤嬤心中一跳，面上卻是笑道，「什麼老身知道什麼？當時老身不過是按情勢分析罷了。」
　　
　　莫玥搖頭，「當時的情勢很是牽強，像嬤嬤這種人應該不會隨便說那樣的話……說起來，來到京城之後，哥哥行事十分順暢，竟然偶爾就結交到了威盛侯的三孫子……解元的事情……嬤嬤無條件的幫助我，那些規矩禮儀，還要□小丫鬟……嬤嬤開始□小丫鬟的時候，哥哥還沒有中狀元……」莫玥細細思量，心中跳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盯著李嬤嬤道，「這一切，包括哥哥的婚事，莫不是在為我鋪路？」
　　
　　李嬤嬤驚訝的瞪大眼睛，她覺得，她似乎有點低估這個女孩子了……
　　
　　李嬤嬤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莫玥沉默半晌，忽然道，「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李嬤嬤有些不安，以這些日子的對莫玥的瞭解，知道她並不喜歡別人隨意左右她的生活，雖然這樁婚事看起來不錯，但眼前這位姑娘並不喜歡。就在李嬤嬤以為莫玥會生氣的時候，莫玥卻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畢竟對方為我做了這麼多，如果不知道原因，我無法安心……」
　　
　　李嬤嬤不敢大意，想了想道，「老奴並不是故意欺瞞姑娘，老奴所知有限，只知道是老夫人看中了您，又知您在莫家處境艱難，所以派老奴來教您規矩，其他的老奴一概不知。」
　　
　　莫玥並不像她的表面一樣平靜，這是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古代皇權的可怕，她是一個四品官的嫡女，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陷入一個侯府的設計，若對方不懷好意……莫玥心中恐慌，很久之後，發覺脊背已濕。
　　
　　「你應該和老夫人有聯繫吧，請你問一問她，我想見見她老人家。」不論如何，至少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未知，才是最讓人恐懼的事情。
　　
　　老夫人的動作很快，隔天就給孟意和她下了帖子，邀兩人三日後去京城外的紅葉山玩。莫玥看著那個地點，不知怎麼眼前浮現出個老頑童的形象。這不能怪她，這個世界的女眷很少出門，出門地點一般都是寺廟，老太太們更是，這老夫人一出手就是紅葉山遊玩，實在出乎意料。
　　
　　孟意捧著帖子笑，「姑奶奶還是這麼愛玩。」
　　
　　三日後的清晨，孟意和莫玥早早打扮停當，辰時初，齊府的小廝過來傳話，說老夫人開始出發了，在七寶街口匯合。七寶街和御前街只隔了一條街，並不算遠，兩人很快蹬車出發，走到街口的時候正好遇見齊府的馬車。因為在街上，雙方並沒有多言，老夫人只派了小廝來傳話，讓跟著走就行。車隊開始往城外出發，如此行了一個多時辰，一行人到達紅葉山。
　　
　　此時的紅葉山，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候，漫山的楓葉深深淺淺的紅，猶如雲霞一般，美不勝收。不過並沒有像莫玥想像的那樣眾人下車爬山，紅葉山也有能通行馬車的車道，侯府的馬車拉著眾人在一處平坦的樹林旁停下，眾人下了車，莫玥才發現他們停在一條小溪旁，樹林中已經鋪了厚厚的地毯，下人們有條不紊的擺放著各種吃食和器具，莫玥注意到，竟然還有炭爐，不由默然，這架勢，貌似是來吃燒烤的……
　　
　　莫玥跟著孟意去了老夫人車前，挑開車簾的一剎那，莫玥不禁眨了眨眼，這位老夫人，正是在她在湧泉寺遇到的崴了腳的婦人，她記得他們當時只是隨便聊了幾句……老夫人看上去並不老，三十幾歲的樣子，保養的十分好，但這個世界，生育教早，即使三十幾歲當奶奶也很正常，這樣一來也只能叫老夫人了。
　　
　　老夫人看著莫玥的樣子，也學著她眨了眨眼，臉上滿是調皮的神色。莫玥不由一笑，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還保留著這樣赤子之心的婦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吧……
　　
　　簡單的寒暄之後，眾人在山林間落座，看樣子是清了場，莫玥不由感嘆，特權階級啊……老夫人拉著莫玥坐在一起，孟意挑了挑眉，故作不滿的道，「姑奶奶您動作也太快了吧，玥兒現在還是我妹妹呢……」
　　
　　莫玥聽著，不由紅了臉，老夫人呵呵笑，「不是我動作快，你這個猴兒半天也坐不住，在我旁邊也是惹人煩，一會兒你定要去釣魚，還得折騰我，我才不挨著你呢。」
　　
　　孟意聽了，眼睛一亮，「姑奶奶你帶了漁具？在哪裡？燒烤怎麼能沒魚呢？」
　　
　　老夫人笑道，「就知道你坐不住，去找宋成家的要吧，她都準備好了。」
　　
　　孟意興高采烈的去釣魚，下人們在旁邊生炭爐，老夫人推了一碟點心到她面前，和藹的道，「先墊點兒東西，一會兒就好。」
　　
　　莫玥確實有些餓，挑了一塊兒點心吃了，看了看周圍，見孟意遠遠的在釣魚，下人們都圍著炭爐忙碌，也不打算賣關子，開門見山的道，「老夫人為什麼選我？」
　　
　　老夫人慢慢正了臉色，一本正經的道，「娶一個糟糕的妻子會是一個家的災難，若是恨誰，就生一個女兒慣壞她，然後嫁到他們家，保證他們家雞犬不寧。所以，為了齊家安寧，我選了你……」
　　
　　隨著老夫人開口，莫玥的眼睛越瞪越大，呆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湧泉寺那天，果然有人……」
　　
　　「嗯，」老夫人繃不住笑道，「那天老六陪我去湧泉寺，十五的河燈已經看膩了，所以想在山上清淨清淨，月圓之夜的山景挺不錯的。一開始並不是故意偷聽，後來也不好打斷……」
　　
　　莫玥有些尷尬，那天他們說的都是莫家的那些糟心事，都屬於家醜了，若忽然冒出個人來，估計他們倆要尷尬死了。
　　
　　老夫人看莫玥的臉色，呵呵笑道，「本打算你們聊完我們就走的，這樣也不用驚動你們，我們就當聽個故事，也沒什麼。但是後來聽姑娘說話，卻覺得是個胸有溝壑之人……我聽李嬤嬤說，你並不喜歡齊府，我能明白，雖然深處高位，但提心吊膽，時刻謀算，有時候確實挺累。」
　　
　　「您明知道我……」莫玥疑惑。
　　
　　「算是我自私了……」老夫人道，「一開始我只是把你放入考慮範圍，小六的第一個妻子我沒為他選好，累他受了苦，這次我要慎重的挑選，李嬤嬤並不是為了設計你而派去的，只是為了瞭解你，這一點還請你不要誤會。之後，你確實給我帶來的驚喜，所以就定下你了。」
　　
　　莫玥沉默，明明知道她不喜歡，只因為齊府需要，她就不得不嫁。
　　
　　老夫人看出她的不滿，嘆了一聲道，「孩子，我並不想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如果我不插手，你也許會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最好的結果是嫁給你哥哥的同科。若是那樣，你的才華再無法施展，這個世界對女子的要求十分苛刻，你只能困於後宅之中，做一個賢妻。那天我聽你和你哥哥閒聊，配合默契，那種直抒胸臆又被人理解的暢快是美妙的，但你哥哥那樣的人才並不多，跟一個無法跟上你思路的人生活，固然安穩，但總歸會厭倦，人生而在世，總要活得精彩些，你嫁到一般人家，若談論政治會被認為牝雞司晨，但齊家不同，齊家這樣的人家，光靠男子是撐不起來的……女子在我們的家族中也起著重要的作用，你可以盡情發揮你的才能。」
　　
　　「其實我本來就打算見見你的，沒想到你竟猜到了我頭上，所以就順水推舟來見你了。我說這些，是不想你懷著怨憤之心嫁入我們家，老六是個好孩子，定然不會虧待你的，你這樣的人，在哪裡都能活的暢快吧。」
　　
　　莫玥笑道，「我是為暢快的生活而努力呢。不是到哪裡都能活得暢快，而是到哪裡都想活的暢快，如此而已。」
　　
　　老夫人一愣，隨即微笑，「果然是個好孩子。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



　　第12章 面見領導
　　
　　莫玥沉思，老夫人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她來到這個世界，根本不奢望愛情，像她這樣的嫡女，要嫁的男人怎麼著都會有三妻四妾，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以她的身份實在太難，奢望得不到的，只會讓自己痛苦而已，她自然不會幹這種傻事。
　　
　　娘家就是一個培訓機構，她學知識，學規矩，學女工，到了十五歲找個婆家開始上班，把自己當做一個後宅的管理者，只不過多一項陪領導上床的任務，做好了也不是活不好，但再高層的事情她就接觸不到了，在這樣一個講究連坐的皇權社會，再費盡心機，跟錯了領導就是死路一條。
　　
　　若像老夫人說的，她到齊府的話，就不是單純的內宅管理者，而是BOSS的秘書，他的動向，他的想法，他的生活，她全部都可以接觸到，並可以參與相應的大事，少了未知的因素，總是讓人安心一些。這樣看來，無論是職位還是待遇都比一般的婆家好太多，當然，高職高薪都要伴隨相應的壓力和風險，這很正常。說到底，她的骨子裡還是有些冒險因子的。況且，事情已成定局，她與其怨憤，不如在未來的大BOSS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給未來上司留下個好印象，正式上崗之後也容易得到重用。
　　
　　打定主意，莫玥微笑著開口，「不用想了，人都說不吃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以您的經歷，說的定然錯不了。若真要算，我還是得感謝您，若不是您暗中相助，我和哥哥走的不會這麼容易，就算哥哥三元及第，繼母那裡也是不小的阻礙，我的婚事更不知會多艱難，如今哥哥活的好，我也算高嫁，將來有銀子有地位，還有您這樣通情達理的婆婆，未來的日子值得期待，至於要面臨的危機……我既然享受這一切，自然要有這個覺悟，世事總是相輔相成的……」
　　
　　老夫人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想通了，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眼底閃過一絲滿意，呵呵笑道，「你這孩子，真是通透。」
　　
　　「您不就是喜歡我的通透麼？」莫玥俏皮的眨眨眼，「您費了這麼大力氣為我鋪路，可見您多麼喜歡我，以後我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老夫人大笑，學著她的樣子眨眨眼道，「你還沒見過老六吧？想不想見一見？」
　　
　　莫玥剛含了一口茶，乍一聽這話，不禁被嗆住，猛烈的咳嗽，天吶，在這樣一個世界，竟然遇見了這樣一個開明的老太太，她的運氣實在不錯。
　　
　　老夫人見她這樣子，以為她在害羞，不由大笑，這才像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該有的樣子，「你不可能不好奇吧？反正已經定親了，見一面也不算踰矩，女孩子，還是要帶著憧憬嫁人的。」
　　
　　莫玥順了氣，緩緩的問道，「侯爺是不是長得很英俊？」
　　
　　「嗯。」老夫人驕傲的點頭。
　　
　　莫玥繼續道，「您是不是還不放心我？」
　　
　　「嗯？這話怎麼講？」老夫人疑惑。
　　
　　「那幹嘛還要用美男計？」莫玥一臉的嚴肅認真，眼底卻滿是笑意。
　　
　　老夫人一愣，隨即大笑，「你這孩子……」
　　
　　肉已經烤好了，孟意也釣了條魚回來，交給下人去收拾，三人圍著烤爐吃了些燒烤，老夫人有些乏了，要去山頂的院子休息，莫玥和孟意跟著站起來，老夫人卻對莫玥道，「我還沒吃夠呢，你在這裡照看著，我們休息一個時辰就下來了。」
　　
　　莫玥動作一頓，這感覺怎麼像是相親呢？只不過男人還沒來，老娘就給騰地方了。孟意意味深長的看了莫玥一眼，臉上滿是揶揄，笑嘻嘻的扶著老太太走了。
　　
　　莫玥盯著眼前的炭爐，有些緊張，不停的告誡自己，上崗前見見領導很正常，很正常……
　　
　　莫玥剛剛將一塊鹿肉放在鐵絲網上，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莫玥扭頭，就看見一個穿著淡紫色織錦的男子，英俊的臉龐，卻面無表情，朝著莫玥點了點頭，徑直走到她的對面。
　　
　　這個領導，看起來好有威嚴……
　　
　　莫玥站起來，露出一個大方得體的微笑，朝著對方福了福：「侯爺安。」
　　
　　「嗯，」齊紫皓點點頭道，「不必多禮。」他的聲音醇厚之中帶著金屬一般的質感，十分好聽。
　　
　　莫玥等他落座之後，也隨著在地毯上盤膝而坐，不著痕跡的打量他，上次遠遠的望了一眼，他還帶著盔甲，所以莫玥對他的長相併沒有什麼印象，雖然李妙無數次在她耳邊描述他的樣貌，但她把那歸之於情人眼裡出西施，並沒有在意。此刻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長得確實很好看，劍眉飛揚、鳳眼上挑，鼻若懸膽，薄唇緊抿，刀削般剛毅的輪廓，與其說是英俊，不如說很有男人味。
　　
　　和莫少恆朗星眉目，風光月霽的氣質不同，齊紫皓的長相因為軍隊的磨礪而帶了絲銳氣，反而沖淡了五官的印相，讓人覺得十分不好接近，可又很吸引人。
　　
　　莫玥打量齊紫皓的同時齊紫皓也在打量她，去年年底，他才知道那天在湧泉寺母親那一句「壁角聽的太值」的意思，知道她將要成為他的妻子後，那早就被他拋在腦後的記憶被挖起，卻想不起細節，只記得一個清脆活潑的聲音，帶著絲絲俏皮，妙語連珠，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覺得應該是個活潑的少女，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然而之後與她的哥哥討論策論時又有些不同，一針見血的見解和一個老練政客才擁有的視角，侃侃而談，感覺很像一個歷經世事，看過滄桑的女子，之後母親一直關注著她，並告訴自己，他的未來的妻子擁有軍師之才，會是他的福星，他眼前又浮現出一個英姿颯爽，羽扇綸巾的形象。他忍不住想像她的模樣，卻怎麼也無法把這些矛盾的氣質糅合在一起，不禁有些後悔，當初母親堅持要去看她時，他不應該拒絕的。
　　
　　因此，當母親提出要讓他見一見她時，雖然他不耐煩和女人相處，還是順水推舟的答應了。現在她就在他面前，穿著一件縹色繡滿了白色的折枝花的衣裙，可能是為了遊玩方便的緣故，窄袖束腰，頭髮只是簡單的挽了個髻，插著一支楓葉簪，耳上墜了一對珍珠耳墜，襯得她臉色如玉，整個打扮雖然簡單，卻清麗可人。大大的杏眼望著他，帶著一絲好奇，靈動非常，像個純真的少女，但是想到剛剛那個大方得體的微笑，帶著些客氣與疏離，不遠卻也不近，彷彿有一層薄薄的膜，他竟然看不透。
　　
　　兩人互相打量，卻沒人說話，齊紫皓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是他不太擅長跟女人聊天，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想了半天問道，「你小字是什麼？」
　　
　　小字，是女人的閨名，除了家人別人是不知道的，這個世界女子的名字並不寫入族譜，名字多為單字，作為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子，自然是可以問的。
　　
　　「玥，神珠曰玥的玥。」
　　
　　「哦。」齊紫皓頓了一下，接著問道，「平時喜歡做些什麼？」
　　
　　不知為什麼，莫玥突然想到了公司面試，一上來，面試官先問你，「叫什麼名字？哪裡畢業的，有什麼特長？」
　　
　　莫玥想了想，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臉肅穆的道，「喜歡做的事情很多。侯爺想知道哪一方面的？」一副下屬對上司的態度。
　　
　　齊紫皓先是一愣，她的態度，和他招的幕僚何其相似。待看見她眼底的狡黠時有些意外，從來沒有女子敢跟他開玩笑，齊紫皓心中一動，緩緩的道，「你有什麼本事？能為我做什麼？」
　　
　　莫玥眨眨眼，難道真的是在面試她？認真的看向他時，卻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由有些發愣，看不出來，這個人竟然也會開玩笑！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莫玥從來是個能抓住機會的人，想了想恭敬的道，「天文地理、文治武功、古今史鑑，侯爺需要什麼？」
　　
　　齊紫皓的嘴角不由翹起來，反應還真是快！「這些你都懂？」
　　
　　莫玥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斬釘截鐵的道：「都不懂！」
　　
　　齊紫皓一愣，隨即失笑……
　　
　　莫玥問道，「侯爺平時喜歡做什麼？」
　　
　　……
　　
　　因為有了好的開頭，兩個人似乎找到了相處的方法，就這樣聊起來，莫玥知道這個人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嚴肅，偶爾說些俏皮話活躍氣氛，倒是還算愉快。
　　
　　兩人正聊著，齊紫皓忽然一皺眉頭，站起來對莫玥道，「帶上帷帽。」然後看向楓林深處。
　　
　　莫玥看這架勢，似乎是有人來了，也不多說什麼，吩咐不遠處的春蘭拿了帷帽過來，剛剛帶上，就見一匹馬猛衝過來，定睛一看，上面還伏著個粉衫少女，緊緊的抓著馬韁，面上滿是驚恐，遠處傳來兩個男人焦急的叫聲。
　　
　　那女子看到齊紫皓和莫玥，眼睛一亮，嬌聲叫道，「馬驚了！救救我」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10 PM

　　第13章 待嫁
　　
　　聽到馬驚兩個字，莫玥忍不住陰謀論了，眼看著那馬衝到了跟前，齊紫皓卻往後退了一步，莫玥眼尖的注意到那少女鬆了手，一時間來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擋在齊紫皓面前，就感覺一個黑影罩過來，莫玥閉上眼睛，心想，這一砸也不知道多痛，卻感到手臂一暖，一股力道將她往後一拉，莫玥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女子的尖叫，然後就是嘩啦啦落水的聲音。他們站的地方確實是溪邊來著。
　　
　　莫玥條件反射的望過去，就見那女子濕淋淋的曲線畢露，不由暗自腹誹，明晃晃的連環計啊！連忙雙手舉起擋在齊紫皓眼前，碎碎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見有兩個男人騎著馬往過奔，應該是之前在後面追趕的人，這個時代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就算親哥哥看到妹妹的身體也不好。忙扭頭對一個婆子快速吩咐道，「快阻止他們兩個，別讓他們過來，那姑娘沒事！」轉而又吩咐春蘭，「帶幾個丫鬟把人扶上來，這邊正好有炭火，夏荷，你去車上拿件衣服過來……」
　　
　　一切都安排好了，才轉過頭來對著齊紫皓道，「侯爺，您也迴避一下吧。」
　　
　　齊紫皓看了看依然擋在自己眼前的一雙小手，想到那一連串果斷快速的吩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點點頭道，「我在那邊等你。」
　　
　　莫玥點了點頭，見他走開，摘了帷帽，轉身去詢問那女子的傷勢，那女子卻充滿敵意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莫玥不由暗中嘆了口氣，果然不是她小人之心……反正她陰謀也沒得逞，莫玥也沒那心情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只讓丫鬟婆子生了火，拿了乾衣服給她換上，大約過了一刻鐘，有七八個丫鬟婆子跑過來，莫玥將人交給她們，就轉身往齊紫皓的方向走去。
　　
　　遠遠的看見他和兩個人站在一起，貌似是剛剛追在那女子後面的兩個男子，就住了腳步。齊紫皓似有所覺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朝那兩人說了什麼，兩人點點頭抱拳離開，齊紫皓朝莫玥的方向走過來。
　　
　　莫玥忽然有些尷尬，他應該是知道的吧？那少女的法子是不錯，但畢竟有些沉不住氣，破綻很明顯，她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呢……
　　
　　齊紫皓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到她剛剛的狡黠，覺得有趣，本來想安慰的話就換了，「她是威北將軍的嫡次女，有些身手。」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莫玥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齊紫皓看著她滿臉通紅，呆呆的樣子，不知為何，有些想笑。
　　
　　「那，那個……」莫玥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當時時間緊迫，我沒來得及多想……那個，沒有誤您的事吧？」
　　
　　齊紫皓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會道歉，是以為自己做錯事了麼？看到她小心翼翼帶著歉意的眼神，心下不由一軟，緩聲道：「不要多想，你做的很好，這種事情我雖知道，但處理起來總歸不太好，由你們女人家出面最好了。」說到這裡，他的眼中不由露出讚賞來，短短的一瞬間，她就看出了破綻並立刻做出了決定，事情的處理和善後都做的很好，就像是他的得力屬下做出的事情一般契合他的心意。
　　
　　莫玥看到他眼底的讚賞，確認自己不是多管閒事辦錯事後，心下一鬆，看著齊紫皓長長的嘆了口氣。
　　
　　齊紫皓疑惑的看向她，眼神帶著詢問。
　　
　　莫玥小心翼翼的問道，「侯爺平均多長時間遇到一次『驚馬』？光我聽到的就有一次，今天又親眼見了一次，我覺得我任重而道遠啊……」說到這裡，忽然有些焦急道，「那個威北將軍的嫡次女，我和她的梁子結下了吧？既然是嫡次女，她姐姐成婚了沒？她和她姐姐感情好不好？和嫂嫂的感情呢？」
　　
　　齊紫皓看著她越來越苦的臉，忍不住勾起嘴角，果然和母親說的一樣，走一步看三步，高瞻遠矚，軍師之才啊……
　　
　　按道理，他應該告訴她，威北將軍的嫡次女一向刁蠻任性，三天闖一小禍，五天闖一大禍，家裡人知道了只會罰她，絕對不會有人找她的麻煩，但是看著她苦惱的樣子，齊紫皓卻把話嚥了回去，似乎覺得這個樣子才比較有趣。
　　
　　不遠處有個小廝探頭探腦，齊紫皓讓莫玥帶上帷帽，招了小廝過來，「什麼事？」
　　
　　「侯爺，時候不早了，該回了。」小廝道。
　　
　　齊紫皓一愣，時間過的這麼快……一點也沒有想像中的枯燥。
　　
　　最終，老夫人和孟意並沒有回來吃燒烤，莫玥是跟著齊紫皓一同回到馬車旁的，上了車看到孟意別有深意的笑容，有些不自在。她也沒想到，她竟然跟一個陌生男人這樣聊起來了，相處貌似還挺融洽，好像除了一開始的緊張之外，兩人雖然不熟悉，但還是挺聊的來的……這個上司雖然冷了點，但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莫玥總算安下心來，這一天，收穫頗豐。
　　
　　……
　　
　　夜月看了一眼在車上閉目養神的主子，雖然他的表情和平時無二，但夜月知道，主子的心情很好，侯爺去幹什麼了，他自然知道，因此心中不由的暗暗稱奇，一向不耐煩和女人呆在一起的主子，竟然和對方在一起聊了這麼長時間，而且心情愉悅！
　　
　　「夜月。」齊紫皓忽然開口，夜月躬身聽訓，齊紫皓卻頓住，似乎在想什麼。
　　
　　夜月疑惑的抬頭，齊紫皓睜開眼睛，緩緩的道，「今天起，改叫夜闌吧，去泡一壺茶。」
　　
　　夜月一愣，隨即躬身應是，在旁邊的格子裡取了紅泥小爐和茶壺開始煮茶，心中卻是一番思量，奴才在兩種情況下會改名，一是換主子；二是沖了主子名諱，他跟了侯爺將近五年，並沒有做錯任何事，而且新名字也是由新主子來起的，所以侯爺這樣突然給他換名字，並不是要換主子，那麼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他的名字沖了主子名諱，這些年來，他一直叫夜月，今天卻突然沖了主子名諱，這個主子是誰，顯而易見……
　　
　　看來，侯爺挺看重這位未來夫人的，回去以後，要給幾個要好的人提個醒……
　　
　　夜闌見主子盯著自己泡茶，嘴角竟然彎著弧度，大著膽子道，「未來夫人很漂亮嗎？侯爺似乎很開心。」
　　
　　齊紫皓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專心做你的事。」
　　
　　夜闌沒有感覺到主子的不悅，嘿嘿笑了下，專心泡茶。齊紫皓卻在發呆，好像才發現，自己的心情一直不錯，仔細想想，似乎兩人也沒有說什麼吧？漂亮嗎？眼前忽然浮現出一雙小手來，十指纖纖，瑩白如玉，擋在自己的眼前，午後的陽光為它們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確實挺漂亮的……
　　
　　從紅葉山回來，莫玥安心備嫁，和兩位大BOSS相處不錯，安寧侯府待遇也好，莫玥心中再無茫然，並開始積極打聽安寧侯府的事情，既然要上崗，自然準備充分些才好。
　　
　　狀元府眾人全都搬回莫宅，雖然狀元府更像莫玥的家，但是莫海揚是她的父親，她要從莫宅出嫁，莫少恆則是不放心她，寧可到莫宅擠著，也要在她身邊照看才行。
　　
　　李嬤嬤倒是在莫玥面前更加小心翼翼，自從那天她讓李嬤嬤傳話之後，李嬤嬤就這樣了。莫玥有些不好意思，當初乍一聽被人算計，她驚恐之下難免遷怒，現在想想，李嬤嬤也是聽命行事，而且真的助她良多，讓一個長者擔驚受怕，她實在不忍，遂找了個時間，跟李嬤嬤坦誠的談了，李嬤嬤總算放下心結，並對莫玥的信任十分感激，表示雖然她不是奶嬤嬤，但願意在莫玥身邊做事，莫玥身邊正好也沒有媽媽，李嬤嬤又很有經驗，便收在身邊做了媽媽。
　　
　　安寧侯府是八月下的定，莫海揚又拿了一萬兩出來給莫玥做嫁妝，拿出這些來，莫府的生活就有些困難了，莫玥推辭了一番，莫海揚執意給了，莫玥終於知道當初莫少恆的感慨……
　　
　　除此之外，孟意竟然給了她五千兩，讓莫玥有些過意不去，孟意卻道，「我是我們家的獨生女兒，一直都特別羨慕那些有姐妹的，我雖然嫁進來不過兩個月，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要認真說來，我還要感謝你，我活的這樣舒心，你功不可沒，我做姑娘的時候，全京城的人都說我潑辣任性，家裡人發愁我讀書太多，我認識的姑娘們，性格好的，嫁的好的，都有，但沒過幾天舒心日子，就整天各種事，以後活的都是面子，那時我都對我的婚事沒有想法了，只想著是個有腦子的，別幹出寵妾滅妻的事情就行，想著出生在這樣的人家，也許就是命。若不是你教你哥哥愛護我，我們開了個好頭，可能就是他怕我看不起他，我不願放下架子，最好也是個相敬如賓。就沖這一點，我怎麼疼你都不過分的。」
　　
　　莫玥聽她說的真誠，也不再矯情，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她確實挺喜歡孟意的，她們與其說是姑嫂，不如說是閨蜜，孟意可能因為是獨女的緣故，跟著哥哥們讀了很多書，這個世界對女子的束縛在她身上要少很多，而莫玥則算是跟著哥哥長大的，莫少恆一開始根本不知道教她什麼，他學什麼就教她什麼，那些女子的規矩也沒在意，加上她內裡到底與這個世界的女子有些不同，兩人都覺得與對方相處親切又舒服，很是投緣。
　　
　　莫少恆知道孟意給莫玥添了嫁妝，沒說什麼，不過第二天孟意病了，莫玥去探望她，卻見她滿臉通紅，恨恨的瞪向莫少恆的眼中水意盈盈，莫玥不由偷笑。



　　第14章 出嫁
　　
　　隨著婚期臨近，莫少恆比她還緊張，每天都要過來陪陪她，有一天突然跑過來，傻兮兮的問道，「你說現在退親還來得及麼？」
　　
　　莫玥聽得哭笑不得，孟意追過來，正好聽到莫少恆的問話，恨恨的推了他一把，對莫玥道，「你哥哥傻了，你別理他，我就是跟他說了一下侯府的情況，他就擔心的不得了。」
　　
　　莫少恆道，「雖然我們家之前也不太好，但是比齊府簡單多了，而且其他三個妯娌出身都比玥兒高，玥兒年紀又最小，她要主持中饋……」
　　
　　「好啦好啦！」莫玥打斷他，「別說傻話了，快和嫂嫂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莫少恆是回去了，只是差點沒把狀元府的庫房搬空，除了孟意的嫁妝沒動，其他的幾乎都要給她了，弄的莫玥狠狠哭了一回，這才真實的感覺到，自己要離開家，離開哥哥了……
　　
　　莫玥出嫁在即，張氏也被解了禁，她的三個嫡子女對莫玥十分仇視，而且因為年紀小，面子功夫都不怎麼做，莫玥也不在乎，有些人無論你怎麼做都是改變不了的，反正她有個了不起的哥哥，她爹現在也向著她，張氏並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轉眼就到了莫玥出閣的日子，前一夜孟意塞給她一個黃皮冊子吭吭哧哧的講述了洞房知識，然後兩人躺在床上聊了一夜，都沒來得及迷糊，莫玥就被人從床上挖起來沐浴更衣，開臉，梳妝打扮……她如木頭娃娃一般任人擺佈，裡三層外三層的穿上大紅的嫁衣不久，就有人喊「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笑，「有個狀元舅哥壓力真不小，幸虧是侯爺，要是一般人，我看今天新郎都見不到新娘子了！」
　　
　　莫玥聽的心脹脹的酸，又過了兩刻鐘，莫家請的全福人進來，給莫玥蓋上蓋頭，笑道，「新娘子上轎咯！」
　　
　　莫玥的世界全部變成了紅色，然後莫少恆背她出門，莫玥聽著外面的喧囂，趴在這個寬厚的背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莫少恆馬上就感覺到了她的異樣，動作頓了一下，又接著走，笑著哄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別哭。」雖然這樣說，聲音卻帶著哽咽，莫玥哭的更厲害，她從來沒有這樣清晰的意識到，她要嫁人了……
　　
　　莫宅離御前街的齊府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莫玥一夜沒睡，又哭過一場，腦子有些暈，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下來，有人伸手將她扶住，她渾渾噩噩的跟著人走，讓邁步邁步，讓跨馬鞍跨馬鞍，讓跪拜跪拜，總算被送入新房。
　　
　　莫玥歇了口氣緩過來，就聽見有人笑道，「侯爺，快揭蓋頭，我們要看新娘子！」
　　
　　沒人應聲，蓋頭卻被緩緩挑開，莫玥抬頭，對上了一雙帶著淡淡笑意的眸子。可能因為算是熟人的緣故，莫玥忐忑的心忽然安定下來。
　　
　　一身紅色的新郎禮服讓齊紫皓身上那種清冷肅然的氣質淡去不少，雖然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似乎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錯。
　　
　　「新娘子真漂亮！」
　　
　　「真白淨，看起來是個有福的。」
　　
　　……
　　
　　莫玥循聲望去，看見一堆衣著光鮮，打扮的珠光寶氣的女眷，與她之前所見女眷的風格天差地別，張氏喜歡被人奉承，來找她的女眷多是有求於她，所以基本上都是四品以下官員的女眷，莫玥只是在莫府有事大肆宴請時見過一些，那些人跟眼前的這些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此刻莫玥無比清楚的意識到，她這一嫁，馬上就從普通官宦之家進入了這個這個社會的上層貴族交際圈。好在莫玥做為新娘子不需要說話，只需要安靜聽著，做嬌羞狀就行。
　　
　　齊家的全福人請齊紫皓在莫玥身邊坐了，兩個嬤嬤端了一個裝著紅棗、花生、桂圓等東西的簸箕，嘴裡唸著吉祥話，向兩人撒了，兩個嬤嬤撒得很有技巧，並沒有砸到莫玥臉上。
　　
　　然後就是合巹酒，喝完合巹酒，全福人將兩個杯子拋到床底，唱到：「一仰一俯，大吉！」婚禮的儀式算是完成。
　　
　　新房中的女眷魚貫退出，屋裡只剩下莫玥和齊紫皓，齊紫皓起身道，「我去敬酒，我讓人準備了吃的，一會兒就送上來。」
　　
　　莫玥起身福了福，「多謝侯爺，侯爺慢走。」
　　
　　齊紫皓點點頭，轉身離開。
　　
　　很快就有兩個丫鬟端著托盤進來，是一碗粥，一盤水餃和幾個小菜，其中一個圓臉丫鬟朝著莫玥福了福，笑道，「侯爺怕夫人一天沒吃東西，胃口不好，特地吩咐準備了白粥和清淡小菜，您先墊墊肚子吧。」
　　
　　還挺體貼的，莫玥朝那丫鬟笑了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山茶，見過夫人。」那丫鬟說完，又指著旁邊的瓜子臉的丫鬟道，「這是杜鵑。」
　　
　　旁邊的杜鵑就對莫玥福了福，「奴婢杜鵑，見過夫人。」
　　
　　莫玥笑著點了點頭，「辛苦你們了。」旁邊的李媽媽拿了兩個荷包遞給兩人，道，「夫人賞你們的。」
　　
　　兩人拿了荷包，齊齊福道，「奴婢謝過夫人。」
　　
　　莫玥笑了笑，走到桌旁開始吃飯，這一天她實在餓壞了，吃了整整一碗粥，又吃了半盤水餃才作罷。山茶和杜鵑收拾了東西退下，莫玥覺得渾身散了架般的累，春蘭和夏荷已經準備了洗澡水，莫玥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換了一身紅色的常服，坐在床上等齊紫皓。
　　
　　丫鬟和嬤嬤們都退下了，新房裡靜悄悄的，只有龍鳳燭偶爾發出的劈啪聲，莫玥開始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只是一項工作而已，是工作，反正女人也是有需要的，各取所需罷了……莫玥想著，眼皮慢慢耷拉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莫玥覺得臉上熱熱的，有粗糙的觸感，心下一驚，猛然睜開眼睛，卻對上一雙極其明亮的鳳眼，那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然後就聽見一個醇厚的聲音道，「累了？」聽不出情緒。
　　
　　莫玥點點頭，看著他茫然片刻，才清醒過來，自己竟然睡著了！急忙起身道，「侯爺！」
　　
　　「嗯。」齊紫皓似乎覺得她的反應有趣，嘴角微微翹起，點點頭道，「那就歇了吧。」
　　
　　莫玥這才注意到，他似乎已經沐浴過，已經換了常服，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自己竟然睡的這樣沉，什麼都不知道。
　　
　　齊紫皓張開雙臂，莫玥因為心虛的緣故，急忙起身為他寬衣，她的動作有點僵硬，無論做了多少心理建設，跟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男人上床，實在是……
　　
　　齊紫皓見她半天也沒解開他的腰帶，不耐煩的伸手一扯，腰帶就掉了下來，口中道，「以後多練練就好了。」
　　
　　這是安慰還是調戲？莫玥疑惑的抬頭，忽然注意到齊紫皓異常明亮的眼睛，這個傢伙，是醉了吧……
　　
　　有了這個認知，莫玥迅速的給他寬了外衣，扶著他上床躺下，給他蓋好被子，又在桌上拿了一壺冷茶放到床邊的杌子上，見他緩緩的閉上眼睛，呼吸均勻了，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不是個愛逃避的人，可這種事情，她實在是沒法迎難而上，能緩一時是一時吧……
　　
　　小心的鑽進另一床被子，剛剛躺下，就聽見一聲輕笑，一隻堅實有力的手臂伸過來，攬了她的腰，緊接著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帶著淡淡的酒香，莫玥覺得渾身僵硬，深吸了幾口氣還是沒能放鬆下來，期期艾艾的開口，「侯，侯爺，我，我能不能喝些酒……」
　　
　　齊紫皓微微鬆開她一些，一隻手捏著她的手問道，「害怕？」
　　
　　莫玥可憐兮兮的點點頭。
　　
　　齊紫皓心下一軟，放開她道，「去吧。」
　　
　　莫玥翻身下床，走到桌邊，拿起酒壺猛灌了幾杯，又深吸了一口氣，想著反正逃不掉了，早死早超生，轉身蹭蹭的走過來，脫鞋上床，齊紫皓看著她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不由失笑，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撫著她的頭髮道，「別怕……」
　　
　　莫玥感覺到一雙帶著厚繭的手在她身上遊走，一股溫熱的暖意在鎖骨處徘徊，她酒勁兒漸漸上來，昏昏欲睡，一陣撕裂的疼痛傳來，莫玥不由打了個激靈，眼角一陣濕熱，她不知道為什麼哭，也許是因為痛，也許是因為那今生注定無法擁有的遺憾……
　　
　　紅燭搖曳，春宵帳暖，伏在身上的人終於停了下來，莫玥只覺得筋疲力盡，摸索著穿上中衣，沉沉睡去……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13 PM

　　第15章 新婦誥封
　　
　　莫玥睜開眼睛，看著床頂大紅的喜帳有些茫然，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嫁人了！轉頭往旁邊看去，沒人……
　　
　　「小，夫人，您醒了嗎？」春蘭聽見動靜，出聲道。
　　
　　「嗯，醒了。」莫玥坐起來，不由皺了皺眉頭，下*身疼的厲害。拿起枕邊的中衣穿好，春蘭才拉起帳子，服侍莫玥更衣，口中忍不住笑道，「侯爺去練拳了，走的時候不讓吵醒您。」眉宇間滿是喜色。
　　
　　莫玥點點頭，再一次確認，她的上司還是挺人性化的。莫玥剛穿好衣服，齊紫皓從外面進來，一身勁裝打扮，滿臉的汗，上衣的衣襟都濕透了，看見莫玥站在床前，緩聲問道，「醒了？」
　　
　　「嗯。」莫玥應了一聲，上前服侍，山茶遞給齊紫皓一個茶杯，齊紫皓喝了幾口，看著莫玥還披散的頭髮道，「你先梳妝吧，我去沐浴。」說罷往淨房走去，杜鵑跟去服侍。
　　
　　莫玥想了想，問山茶道，「侯爺一般什麼時候起？」
　　
　　山茶道，「侯爺每天卯初起，不上朝的話就在演武場打一個時辰的拳，若上朝的話，打拳的時間改在戌時。」
　　
　　莫玥點點頭，指了指山茶剛剛遞給齊紫皓的杯子道，「這是什麼？」
　　
　　山茶道，「白水，侯爺打拳後喜歡喝一杯白水，平時喜歡喝銀針白毫。」
　　
　　莫玥不由多看了山茶一眼，山茶恭敬的笑笑，莫玥眼底泛出絲暖意，點點頭道，「謝謝，我對侯爺的習慣不熟悉，以後還請你多提點我。」
　　
　　山茶甜甜的一笑，福了福道，「不敢說提點，承蒙夫人看得起，奴婢自當盡力。」
　　
　　莫玥笑著點點頭，轉身走向梳妝台，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是她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中，第一個對她釋放善意的丫鬟。
　　
　　夏荷給莫玥挽了個百合髻，莫玥略施薄粉，然後挑了孟意送她的鑲寶石眾星捧月金簪，又挑了兩支翡翠的百合花鈿插在右側的發髻上，耳上帶了一對紅寶石耳墜，整個人看起來華貴又不失俏麗。
　　
　　春蘭嘆道，「夫人真美。」夏荷笑著點點頭。
　　
　　莫玥看著鏡中的人也有些恍惚，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在莫府時她沒條件打扮，而且首飾方面與現在也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如今她嫁入侯府，以後的穿衣打扮自然也要注意起來。
　　
　　齊紫皓從淨房出來，不由多看了莫玥兩眼，打扮起來的她端莊貴氣中透著俏皮和之前那個清麗可人的小丫頭判若兩人。
　　
　　山茶和杜鵑服侍齊紫皓換了衣服，齊紫皓吩咐山茶道，「傳膳吧。」
　　
　　莫玥疑惑的看向他，今天好像是要認親的吧？認完親要服侍老夫人用飯，媳婦就要開始立規矩了。
　　
　　齊紫皓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巳時才開始認親，我們在屋裡用早膳吧。」
　　
　　莫玥笑應了，忽聽外面的小丫鬟報導，「方媽媽來了。」
　　
　　莫玥急忙出了內室，在外間相迎，方媽媽是老夫人跟前的得力人，那次去紅葉山一直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聽老夫人跟她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主僕關係十分深厚，莫玥不敢怠慢。
　　
　　小丫鬟挑起簾子，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夫人進來，慈眉善目，身材微微發福，很是富態，方媽媽看見莫玥，笑著福了福道，「夫人安。」
　　
　　莫玥側了身子受了她半禮，又朝她福了福還禮道，「方媽媽好。」
　　
　　方媽媽帶著兩個小丫鬟進了內室，莫玥才反應過來方媽媽是干什麼來了，臉色不由漲的通紅，她實在是不習慣古人這種夫妻親密，外人查驗的習俗。方媽媽收了元帕，笑嘻嘻的走了。莫玥深吸了一口氣，往飯桌邊走去，抬頭就看見齊紫皓微勾著唇角，眼中滿含笑意的望著她，莫玥剛剛壓下的窘迫又升了上來。
　　
　　即使接觸時間不長，莫玥也能感覺到齊紫皓是個極其內斂的人，現在這樣明顯的情緒外露，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絕對不能讓他看笑話！莫玥輕輕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笑盈盈的望著齊紫皓道，「侯爺，傳膳嗎？」
　　
　　齊紫皓看著很快鎮定下來的小妻子，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坐吧。」
　　
　　莫玥沒有錯過齊紫皓眼底的詫異，心情愉悅起來，哼，叫你小看我，叫你笑話我！齊紫皓看著莫玥微微得意的表情，覺得好笑，跟個小孩子似的。
　　
　　飯菜馬上上來，有一些清粥小菜，還有幾個油膩的肉菜，莫玥有些疑惑，大早上誰吃這麼油膩的東西啊？然後莫玥發現，齊紫皓十分不喜歡吃菜！桌上的菜最多吃了三筷子，肉倒是被他吃了個差不多，莫玥又被小小的震驚了一下，飯量好大……
　　
　　吃完飯，時間還有些早，莫玥正想著幹點什麼打發時間，有小丫鬟匆匆跑進來道，「侯爺，聖旨到了！在榮武廳。」
　　
　　聖旨？莫玥一愣，心跳的有些快，不會有什麼事吧？下意識的向齊紫皓看去。齊紫皓看見她眼底的擔憂，邊走邊道，「別擔心，應該是冊封誥命的聖旨。」
　　
　　莫玥心下一鬆，跟著齊紫皓往外走，隨即疑惑，她出嫁之前，孟意跟她說過，她的誥命要齊紫皓上書請封，禮部還要走一套程序，誥封才能下來，算一算至少也得四五天的時間，怎麼婚後第二天就下來了？
　　
　　齊紫皓似是看出她所想，解釋道，「前幾天母親去宮中求了皇后，我直接將請封遞上去，禮部那邊也就走個流程，所以誥封今天就下來了。」頓了一下道，「母親很喜歡你。」
　　
　　莫玥點點頭，一本正經的道，「嗯，我知道。」然後問齊紫皓道，「侯爺呢？侯爺喜不喜歡我？」
　　
　　齊紫皓一愣，腳步都頓了一下，低頭對上莫玥的眼睛，如皎皎明月般清澈，並沒有類似期盼，緊張，嬌羞等情緒，他直覺不對，但又說不上來，遲疑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這種情況下，他總不能搖頭吧？
　　
　　莫玥臉上的笑容如春花一般綻開，對著齊紫皓豎起大拇指，很是讚賞道，「母親和侯爺的眼光真不錯！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
　　
　　齊紫皓先是一怔，隨即失笑，忍不住抬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道，「怎麼這麼不謙虛？」
　　
　　莫玥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這個時代的男女在外面是不能有任何親密動作的吧？下意識的扭頭，見所有的丫鬟婆子都低著頭，彷彿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見齊紫皓也有些不自然，捂著額頭不滿的嘟囔，「怎麼都喜歡點人家額頭。」
　　
　　齊紫皓看著她如小孩子般抱怨的樣子，那一點不自然馬上散去，教訓般道，「誰叫你調皮。」
　　
　　莫玥嘟嘟嘴道，「人家不是沒有接過聖旨，覺得緊張嘛……」
　　
　　聽著她抱怨般坦誠她的心情，齊紫皓先是一愣，才想到她不過才十五歲，在陌生的環境，面對陌生的事情難免會覺得緊張，齊紫皓失笑，連緩解情緒的方式都與眾不同，想到這裡，齊紫皓忽然發現，他的小妻子似乎從來不會把不好的情緒傳遞給別人……昨天晚上也是，明明那樣害怕，做出的事情卻讓人忍俊不禁，還有湧泉寺的那個晚上，明明是艱難辛苦的處境，莫少恆都多有抱怨，但經她一番調侃，那些辛苦好像都沒有她爹的「遇人不淑」值得同情……可是，她真的沒有難過過嗎？齊紫皓覺得心底有什麼被觸動，再看向自己的小妻子時，眼底有了柔意，軟了聲音安慰道，「別怕，等傳旨的公公唸完聖旨，你上前接了就行。況且，還有我在呢……」
　　
　　又發現領導的一個優點：有擔當。莫玥點了點頭，甜甜的朝著齊紫皓笑開，齊紫皓也微微一笑。
　　
　　兩人走到榮武廳的時候，香案已經擺好，李公公見人到齊了，笑眯眯的對眾人道，「接旨吧。」
　　
　　齊紫皓帶著齊府男子，老夫人帶領全體女眷下跪，李公公宣旨：「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厥惟聖人之治，德懋懋官，功懋懋賞。陰陽雖殊，莫非王臣。故文母治政，武王頌之。西母向化，穆王恩之。今安寧侯齊紫皓之繼妻莫氏，明德徽音，性秉恪慎，封一品夫人……欽此！」
　　
　　李公公唸完，對莫玥笑道，「夫人，接旨吧。」
　　
　　「妾身謝主隆恩！」莫玥磕了頭，恭敬的接過將聖旨。
　　
　　李公公笑道，「恭喜夫人了。」
　　
　　莫玥對他福了福，大方的道，「多謝公公！」
　　
　　李公公朝身後揮了揮手，幾個小內侍端著皇上的賞賜出來，莫玥恭敬的接了，齊紫皓親自上前和李公公寒暄，說話間，皇后和太后的賞賜也到了，齊家眾人再次跪地謝恩，莫玥上前聽訓，恭敬的接了賞賜，其間進退有度，不見一絲侷促慌亂，老夫人暗暗點頭，卻看見齊紫皓的眼睛一直黏在莫玥身上，有些擔心的樣子，不禁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親自上前打點皇后和太后的內侍。
　　
　　送走三位公公，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莫玥笑眯眯的看向齊紫皓，齊紫皓看著她微微得意的模樣，語氣帶了微微的笑意，「做的很不錯。」說實話，他有些驚訝，若不是她說了她自己緊張，他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進退之間不見絲毫畏縮，行動間優雅端莊，一點都不像是第一次接聖旨的樣子。
　　
　　老夫人看著自己兒子臉上柔和的表情，不由露出個滿意的笑容來，「時辰差不多了，開始認親吧，下午還要進宮謝恩。」



　　第16章 躊躇滿志
　　
　　齊府現在總共有四房，老夫人當年生大女兒，也就是現在的皇后娘娘時傷了身，調養了幾年，因此先後兩位庶子出生，大房的齊紫皊在族中排行老大，如今三十歲，二房的齊子皎族中行四，如今二十七歲；然後就是齊紫皓，族中行六，今年二十五歲，最後也是一個庶子齊紫皚，族中行九，幾年也二十歲了。
　　
　　莫玥給老夫人敬了茶，老夫人賞了莫玥一對鏤空雕的玉如意和一對羊脂玉的手鐲，那玉鐲通體瑩白，其中玉光瑩瑩，一看就是好東西，莫玥把自己做的鞋送上去。老侯爺只有一個弟弟，二老爺很是富態，二嬸嬸卻乾瘦乾瘦的，兩人站在一起很有視覺衝擊，兩人都笑得很和藹。
　　
　　然後就是平輩，莫玥跟在齊紫皓身後乖乖認人，大爺齊紫皊感覺有些架子，大夫人何氏個子高高的，標準的鵝蛋臉，一雙吊稍三角眼頗有點王熙鳳的精明像，面對莫玥時帶著公式化的微笑。因為她是孟意重點介紹的對象，莫玥對她多了幾分關注，何氏出身嶺南世家何家，是齊紫皊生母何姨娘的娘家人，老何姨娘家世顯赫，根本就不用下嫁與人做妾，但老何姨娘對老侯爺一腔痴心，要死要活的非君不嫁，家裡人無法，將她送來與老侯爺做妾，並在老夫人傷了身體的情況下生了庶長子，老夫人可以說是這個世界賢妻的典範，她深知齊府眾人必須緊緊團結才能屹立不倒的道理，因此對庶子們的教育很是上心，在不威脅齊紫皓地位的情況下，都儘量給他們謀了出路，但齊紫皊卻有些好大喜功，深覺自己懷才不遇，總會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妻子必須要安守本分才行。但是這樣的人選並不好找，齊紫皊出身高門，但卻是庶子，門當戶對的人家沒人願意嫁庶子，小門小戶的又害怕管不住齊紫皊，最後還是老何姨娘心疼兒子，找了她娘家的侄女兒，以齊紫皊一介庶子的身份來說，他算是高攀了，老夫人沒什麼不願意，就這樣把何氏娶進了門，而何氏確實安分守己的樣子，老夫人也挺滿意，黃氏去世後，侯府的中饋就暫時交給她來主持，孟意認為，莫玥做為將來要主持中饋的宗婦，她們之間必定會有一場較量。莫玥卻沒太在意，她在禮法上站住了腳，地位是動搖不了的，和何氏之間，頂多是一些小利衝突，只要她不是很過分，莫玥並不放在心上。
　　
　　四爺看起來很有些富貴閒人的意思，身體微微發福，四夫人趙氏是魏北伯爵府的庶女，對莫玥笑的很客氣，九爺齊紫皚看起來一身書卷氣，九夫人吳氏，是江南望族嫡女，因仰慕齊紫皚的才華而下嫁，長得嬌小玲瓏，眉宇間還有著少女的天真，甜甜的叫她嫂嫂。
　　
　　最後就是小輩，大爺有兩個嫡子，一個嫡女，沒有庶子；四爺兩個嫡子，兩個庶子，還有一個庶女，光看著數字就知道四爺的小妾不少了，九爺成親不過三年，現在有一個嫡女和一個嫡子，足見夫妻倆的感情。
　　
　　認完親已經快到午時，莫玥又跟著眾人馬不停蹄的去了宗祠，宗祠建在齊府後面，距離還蠻遠的，眾人坐轎去了，午時一刻正好趕到，祠堂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齊紫皓開了祠堂，莫玥跪在青色的墊子上，聽著一個老者唸唸有詞半天，然後把她的姓氏寫在族譜上，總算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現在，她正式成為齊家的媳婦了。
　　
　　午時末眾人才回到齊府，然後開始用飯，莫玥因是新婚，不用立規矩，說實話，莫玥長長的鬆了口氣，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要是光能看不能吃，那可真是痛苦死了，這古代結婚真是太麻煩了！
　　
　　用完飯，老夫人道，「你們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吧，下午去宮中謝恩。」
　　
　　莫玥很想哀嚎一聲，今天這一天的折騰比之昨天絲毫不遜色！回到玉曦院，齊紫皓見莫玥臉色不太好，關切的問道，「累了？」
　　
　　莫玥實在有點撐不住，不客氣的點點頭，齊紫皓看了看沙漏道，「去睡一會兒吧，到了時辰叫你。」
　　
　　莫玥想一會兒進宮謝恩，精神一定要好，也不推辭，倒頭就睡。齊紫皓拿了本書，倚在紅色的大靠枕上翻看，隨手翻幾頁，眼神不由自主落到莫玥的臉上，她的臉小小的，他的一隻手張開差不多就能蓋住，長長的睫毛微翹，鼻子小巧，嘴也小小的，睡的那麼天真，感覺就像個小孩子。視線往下，就看到了她交疊在小腹上的雙手，齊紫皓就想起那天它們擋在他眼前的樣子來，十指纖纖，瑩白如玉……
　　
　　伸手覆上去，莫玥沒有動，齊紫皓輕輕的把她的右手捏在手中，跟想像中的一樣，如絲綢一般柔滑，軟軟的捏起來十分舒服……
　　
　　**
　　
　　「夫人，該起了。」一個帶著鏗鏘金屬質感的醇厚聲音響在耳側，十分好聽，莫玥緩緩的睜開眼睛，盯著眼前的人半晌沒反應。
　　
　　齊紫皓髮現他的小妻子剛睡醒的時候總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十分可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道，「快起來，我們要進宮謝恩。」
　　
　　「進宮……」莫玥一下子清醒過來，猛的坐起來，急道，「什麼時辰了？」
　　
　　齊紫皓看了看沙漏，道，「未時一刻，起來收拾吧，我們申時之前到就行。」
　　
　　莫玥點頭應了，起身去了淨房，她出來的時候，山茶和杜鵑又服侍著齊紫皓進去，春蘭將上午宮裡賜的誥命服取來，看著淨房的方向欲言又止。莫玥沒有在意，雖然她跟李嬤嬤學了規矩，但她畢竟沒有在公侯之家生活過，他們的一些習慣和生活方式她要慢慢適應，齊紫皓對於山茶和杜鵑的表現自然之極，肯定是他生活習慣的一部分，她不會去隨意干涉。
　　
　　品階大妝都是有規定的，莫玥並不需要費心打扮，只要按照規定穿戴起來就行，莫玥將代表一品的九株蘭花華勝戴好，齊紫皓也換了一身暗紅色的緙絲袍子出來，兩人先去了老夫人那裡，再坐小轎到大門換馬車，本來齊紫皓準備騎馬的，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和莫玥一同座了馬車，慢慢駛向皇宮。
　　
　　莫玥有些緊張，上午的接聖旨的場面已經讓她看到了這個社會皇權的冰山一角，一直以來模糊的皇權制度清晰的展現在眼前，不得不讓人畏懼。
　　
　　齊紫皓見她的樣子，緩了聲音道，「你不用怕，你年紀小，即使出了錯也沒什麼。」
　　
　　莫玥聽了，沉默一下，忽然開口，「皇后娘娘喜歡什麼樣的人？」
　　
　　齊紫皓看了莫玥一眼道，「怎麼不問太后娘娘？」
　　
　　莫玥覺得，她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雖然領導對她的印象不錯，但都流於表面，要想獲得信任並得到倚重，能力才是最主要的，莫玥坐直身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的開口，「皇貴妃是太后的親侄女，聽說太后很喜歡大皇子，那麼，太后娘娘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我的，我表現的越上不得檯面，她會越開心，最好能讓她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才好。而皇后娘娘不同，本來皇后娘娘平日與齊家就淡淡的，我要趁著為數不多的機會瞭解皇后才行，瞭解越充分，將來有事的時候，才知道該如何做。」
　　
　　齊紫皓聽著她的話，表情慢慢變的鄭重，他一開始還以為她只是因為皇后娘娘是他的姐姐才有那一問，卻沒想到，她想的如此深遠。太后和皇后的感情確實不好，當年，太后是想讓她娘家侄女兒閆貴妃當皇后的，但是先皇怕閆家連出兩位皇后坐大，就定了齊家的嫡長女，先皇去世後，太后總是要為自己的娘家謀利，就將閆氏抬為貴妃，皇上因皇后之事未能如母親的意，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與太后作對，只要嫡長子是皇后所出，規矩就亂不了，可誰想造化弄人，皇后生嫡女傷了身，在這個孝字壓頭，子嗣為重的時代，皇上也頂不住太后和朝臣的壓力，只得讓閆貴妃懷了孕，結果閆貴妃的肚子很爭氣，一舉得男生了皇長子，誰想第二年皇后就懷了孕生下了嫡子。
　　
　　這個時代立嫡立長，界限明顯又模糊，總是有空子可以鑽，普通的人家尚有家產紛爭，何況那個誘人無比的位子，太后自然是和閆貴妃站在一起的，皇后只佔了個嫡字，而且皇后自從生了嫡子之後，就慢慢和齊府淡下來了，沒事輕易不會和齊府多有牽扯，是為了保護皇子，也是為了保護齊府。在太后和皇貴妃兩大勢力的夾擊下，皇后還能穩坐中宮之位，與她輕易不管娘家和從不過問政事有著莫大的關係，但不管表現的如何冷淡，他們的生死都是連在一起的，若有動搖皇后地位的大事，齊家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在齊紫皓的印象中，女人大多會被面前的情勢迷住眼，例如，因太后地位最高，必須要討好，因與皇后關係最為直接，也要想辦法討好，以期獲得回報。就算聰慧一些的女子，能夠看透形勢，卻不一定會損害自身的利益，就像即使明知道不會被太后喜歡，也要表現得最好才行，無論如何不想被看輕。而眼前這個女子卻完全不一樣，她將形勢看得十分透徹，然後選擇對大局最有利的方式來行事，並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果然像母親說的，她擁有一流的軍師的素質，不僅高瞻遠矚，而且能屈能伸。
　　
　　齊紫皓覺得自己有必要認真的瞭解一下自己的妻子，表情不由鄭重起來，「你知道的挺清楚的，莫狀元跟你說的嗎？」
　　
　　生氣了嗎？是猜錯了還是她表現太過了？莫玥見他臉色，有些摸不清楚他的心情，暗惱自己沉不住氣，雖然老夫人說她可以參與政事的討論，但這畢竟是個男權的時代，她所說的討論的標準是不是不一樣呢？
　　
　　可事已至此，莫玥只能小心翼翼的回道，「是因為我要嫁過來，嫂嫂才跟我講了一些宮中的情況，後來我住在狀元府每天都有看邸報，自己猜測的……」
　　
　　他的妻子如此聰慧！也許和母親說的一樣，娶了她，他會少很多後顧之憂。再看向莫玥時，齊紫皓的眼中含著讚賞，卻對上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下不由一軟，自己嚇著她了嗎？遂放軟語氣道，「你猜得很對。」頓了一下又道，「以後，我會讓人把邸報給你送去一份。」
　　
　　這是通過了嗎？她沒有做錯？莫玥心下一鬆，不由得再次感嘆自己運氣好，雖然不會有愛情，但是總算還能體現自己的價值。價值越高，她以後就可以活的越舒心，想到這裡，莫玥不由躊躇滿志，她要為舒適的生活而奮鬥！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13 PM

　　第17章 三朝回門
　　
　　御前街離皇宮不是很遠，這就是特權階級的優勢，至少上朝不用很早起床。兩刻鐘後，馬車在宮門口停下，莫玥乘了軟轎，齊紫皓步行，兩人先去了太后所的慈寧宮。太后看起來很有威嚴，帶著淡漠疏離的微笑，莫玥和齊紫皓跪地謝恩，其間莫玥雖然極力表現得端莊優雅，但臉一直繃得緊緊的，太后問話的時候，笑容也微微僵硬，太后眼底就有了笑意，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兩人退出來，莫玥腿軟了一下，差點摔倒，還是齊紫皓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身後就傳來一聲壓抑的嗤笑，莫玥低了頭，跟著齊紫皓快速離開慈寧宮。
　　
　　兩人到了皇后的鳳儀宮，依舊跪地謝恩，皇后的表情雖然淡淡的，但看向齊紫皓時，眼底泛著暖意。簡單的問候寒暄之後，齊紫皓去跟皇上謝恩，莫玥則留在鳳儀宮和皇后說話，莫玥仗著年紀小，語氣活潑，主動聊著自己到齊家看到的一切，還講了第一次見齊紫皓時他嚴肅的樣子，還有他的問話……皇后聽著臉上就漸漸顯出笑意來，還跟莫玥講齊紫皓小時候有多麼淘氣……
　　
　　看得出來，姐弟兩人的感情很好。齊紫皓說的沒錯，皇后娘娘是個十分有耐心的人，只要不十分過分，輕易不會生氣。這樣的人一般很喜歡和人相處，可是卻偏偏坐在了一個注定孤單的位子上……
　　
　　不一會兒，有內侍來傳話，說安寧侯在宮門處等候夫人。
　　
　　莫玥站起來，跪地時，大膽的看著皇后，無比真誠的道，「妾身謝過娘娘！」說完才深深的伏下身去。
　　
　　皇后一怔，只覺得眼眶發熱，開口道：「免禮吧。」
　　
　　莫玥起身，給了皇后一個大大的笑容，退了出去。
　　
　　皇后怔怔的看著莫玥離開的方向，想著那清澈的眼中滿含的感激和關切，忽然發現，自己孤寂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慰。
　　
　　旁邊的宮女笑道，「這位安寧侯夫人看著跟個孩子似的，膽子倒是挺大的，竟然不怕安寧侯。」
　　
　　皇后忽然歪頭一笑，意味深長的道，「膽子確實不小……」
　　
　　莫玥坐著小轎到了宮門，齊紫皓正等在馬車旁，兩人上車，莫玥對他說了他走之後的事情，齊紫皓聽著，臉上竟然露出笑意來，「看來我是白擔心了，你倒是到哪裡都能跟人聊起來。」
　　
　　莫玥想到皇后的那一怔，心下有些感慨，語氣中就帶了淡淡的憐惜，「皇后已經夠難了，我們能讓她高興一些總是好的。」
　　
　　齊紫皓一愣，看著眼前女子臉上淡淡的憐惜，忽然想起黃氏不滿的抱怨來，「這件事情，對皇后娘娘來說輕而易舉，又不是什麼大事，為什麼不去求皇后娘娘？」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暖意，她的確是不一樣的……
　　
　　兩人回到齊府，先去了老夫人那裡，正趕上用晚飯，吃過飯後，齊紫皓把進宮的詳情跟老夫人說了，老夫人聽到莫玥在慈寧宮門口腿軟了一下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然後對莫玥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慈愛的道，「難為你了。」
　　
　　這個世界女子的名聲很重要，尤其作為安寧侯的夫人，若有什麼不當的舉動，傳出去會被人笑話。但是對於莫玥來說，安全才是第一，扮豬吃老虎什麼的，關鍵時刻還是很是有效。
　　
　　回到玉曦院的時候，莫玥一整天繃著的弦一鬆，從骨子裡透出疲憊來，匆匆洗漱了，服侍齊紫皓上了床，自己也鑽了另一個被窩睡了。齊紫皓看著剛剛沾枕就傳出均勻呼吸的某人不禁訝然，隨即失笑，吹了床頭的羊角燈睡下不提。
　　
　　第二天，是莫玥三朝回門的日子，齊紫皓和莫玥兩人早早吃過早飯，收拾停當，去福壽堂辭了老太太往莫宅而來，齊紫皓在大門處下了馬，跟著莫海揚和莫少恆往裡走，莫玥坐著馬車一直駛到二門處才停下，撩開車簾果然見孟意站在張氏身後，滿臉的關切。
　　
　　莫玥穿了大紅的刻絲褙子，嫩黃色的裙子，頭上戴著酒盅大的紅寶石金釵和點翠的蝴蝶步搖，貴氣逼人，兩個婆子上前服侍她下車。張氏的本就僵硬的表情更加難看，倒是莫琪和莫琳兩個，羨慕的看著她，七歲的莫珠表現的十分不屑，眼睛卻忍不住往莫玥身上瞄，莫少忪的目光有些陰沉。
　　
　　二叔一家，三叔一家都在，眾人像征性的寒暄了幾句，一起去了花廳，眾人落座，莫海揚有些拘謹的對齊紫皓道，「玥姐兒還小，以後還請侯爺多包涵。」
　　
　　齊紫皓還未說話，張氏接過話茬道，「是啊，玥姐兒一向憊懶，在家時連《女訓》和《烈女傳》都沒有看過，她一向最不喜規矩，這樣進了侯府，真讓人擔心，還請侯爺多多包涵，慢慢教她，切不可因她年紀小縱容……」
　　
　　她說的話倒是挑不出理來，但完全是在揭莫玥短的樣子，莫玥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張氏，她攀上了這樣一門好親，對她的三個兒女得有多大的幫助，她竟然為了讓她難堪而在她的丈夫面前下她的面子！
　　
　　在座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齊紫皓皺了皺眉頭，直直的盯著張氏，語氣平平的打斷她道，「太太多慮了，玥兒大方得體，進退有度，沒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況且母親寬厚，什麼都是親自教她，玥兒學的很快，昨天接聖旨和進宮都沒有出任何叉子。」
　　
　　不知是不是莫玥的錯覺，「母親寬厚」四個字，齊紫皓說的語速較慢，張氏的臉色一僵，在齊紫皓的目光下竟然再說不出話來。莫海揚有些尷尬，莫少恆倒是滿意的笑了。
　　
　　莫玥則有些驚訝，沒想到齊紫皓還會用話刺人……
　　
　　很快有小丫鬟過來傳話，說宴席已經準備好了，眾人又去吃飯，吃過飯，孟意拉著她問東問西，還笑言道，「你出嫁的那天晚上，你哥哥一夜沒睡著，擔心的不得了，一會兒說『侯爺看起來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對人好』、一會兒有道，『侯爺行伍出身，力氣肯定很大，說不定一巴掌拍下去，玥兒就暈了……』『侯爺會不會打女人……』」
　　
　　莫玥聽得大笑，心裡卻暖暖的，笑道，「你們成婚的那天晚上我也一晚沒睡呢，想著，侯府的嫡孫女漂不漂亮？能不能配上我哥哥，性格好不好，會不會很刁蠻，會不會很高傲看不起哥哥？」
　　
　　孟意聽了，有些羨慕道，「你們兄妹感情真好。」
　　
　　莫玥皺皺鼻子，道，「你這話說的，你哥哥們可是要傷心了。」
　　
　　「還是不一樣的。」孟意道，「我們感情再好，男女有別的規矩大的不得了，七歲之後就沒怎麼在一起玩過了，哪像你們兄妹，一直玩在一塊兒。」
　　
　　兩人正聊著，就聽小丫鬟道，「大少爺來了。」
　　
　　孟意道，「這就等不及了，肯定是偷偷過來的。」
　　
　　孟意話音一落，莫少恆就挑簾子進了屋，走到莫玥面前，上上下下看了個仔細，才問道，「侯爺對你好不好？」
　　
　　莫玥看著莫少恆關切的眼神，心中暖暖的，明明只是兩個晚上而已，就好像已經很久沒見了。
　　
　　「好，侯爺對我很好。」
　　
　　「嗯，那就好。」莫少恆點點頭認真的道，「要是侯府不好，你就回來，沒關係，哥哥養你。」
　　
　　「說什麼混話呢！」孟意抬手打了莫少恆一下，對莫玥道，「你哥哥真的恨不得把你永遠養在身邊才好。」
　　
　　莫少恆確實是偷空過來的，只說的幾句就又去前面招待齊紫皓。莫玥不禁感慨，古代的娘家和婆家界限真是分明，這嫁了人，娘家人都不好隨便見了……
　　
　　申時末，莫玥跟著齊紫皓回府，馬車上，春蘭很是得意的道，「今天可真是揚眉吐氣了，之前欺負過奴婢的丫鬟，見了奴婢都繞道走。」
　　
　　夏荷笑罵，「看你那點出息！」
　　
　　「我就這點出息，怎麼啦？就為了這一下，我之前受的那些苦，也值了！」說到這裡，春蘭忽然興奮的道，「知道侍書和侍畫去哪裡了嗎？」
　　
　　聽到這兩個人，沉穩的夏荷也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來，春蘭道，「哼！之前那麼欺負夫人，還想跟著夫人陪嫁？以為夫人傻嗎？讓她們在漿洗房都便宜她們了！」
　　
　　話說當初莫玥和安寧侯定親後，侍書和侍畫一改往日做派，對莫玥小意奉承，然後莫玥惡趣味的將兩人留在身邊時不時去張氏面前晃蕩，然後在她出嫁的前幾天，又將兩人送給了張氏，以張氏那性子，不會賣了她們倆，只會狠狠的折磨。莫玥並不同情她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何況那兩個人對張氏不忠，對莫玥不義，實在不是什麼好人。
　　
　　回到玉曦院後，莫玥狠狠的鬆了口氣，服侍齊紫皓上了床，也如前一天晚上一樣，倒頭就睡，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感覺到胸口覆上一隻粗糙的大掌，莫玥緊緊閉著眼睛，腦中卻想，就當是一夜情好了，沒有任何感情，只是一場歡愛，況且這人技術不錯。這樣想著，莫玥腦袋放空，什麼都不想，完全由身體的感覺跟著走，慢慢的軟成一灘水，隨著對方的動作沉浮，不知過了多久，緊緊的抓著身下的床單抖做一團，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睜開眼睛，待身上的人粗喘著從她身上翻下去後，她起身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才又繼續沉沉睡去……



　　第18章 姨娘的挑釁
　　
　　隱約間，旁邊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莫玥睜開眼睛，天還黑著，床頭的羊角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齊紫皓注意到她的動靜，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莫玥清醒過來，怎麼能比領導起的晚呢？急忙起身道，「沒事，妾身也該起了。」說著接過杜鵑手上的勁裝，服侍齊紫皓穿上。
　　
　　齊紫皓離開之後，莫玥好好泡了個澡，剛剛坐在梳妝台前梳頭的時候，齊紫皓的奶嬤嬤呂媽媽進來，對莫玥道，「夫人，今天姨娘們要給您敬茶。」
　　
　　夏荷梳頭的手就頓了頓，莫玥仿若未覺，回頭對呂媽媽笑道，「那就麻煩媽媽安排了，我收拾好就過去。」
　　
　　呂媽媽道，「夫人不用急，讓她們多等會兒也沒關係。」
　　
　　莫玥點點頭，呂媽媽退了出去，由教養嬤嬤變成陪嫁媽媽的李媽媽上前道，「侯爺有三位姨娘，白姨娘是侯爺從前的通房丫頭，之前的夫人來後給抬了姨娘，上個月生了大小姐，剛做完月子不久，白姨娘從小就跟著侯爺的，最是本分；孫姨娘是之前夫人的陪嫁丫頭，之前的夫人懷孕時給開臉抬了姨娘，現在懷著六個月的身子；最後就是秦姨娘，是甘肅指揮僉事秦大人的嫡女，去年冬天因驚了馬車，被侯爺救下，才進的門，她進門的時候，老奴已經去了莫府，所以不太清楚，聽下人說，這半年侯爺一個月有十一二天歇在她屋裡，會過五六夜。」
　　
　　秦姨娘的事莫玥倒是知道，李妙那會兒成天在她耳邊罵秦氏，快把她給煩死了。莫玥半晌才反應過來「會過五六夜」是什麼意思，不由有些囧，想著自己這秘書，還兼敬事房的職責。
　　
　　莫玥想了想，問道，「侯爺每月大概在家多少天？」
　　
　　「侯爺沒事的時候一般都在府中，」李媽媽以為莫玥想到了別的地方，急忙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侯爺最是端方規矩，不好女色，秦氏進門不久，孫姨娘就懷了孩子，兩位姨娘都身懷六甲，侯爺自然要在她房中歇息，況且侯爺也沒在她屋中歇息超過半個月，沒有違了規矩。」
　　
　　莫玥不由沉思，如果按照李媽媽的說法，齊紫皓一個月的房事也就五六次，並不算多，不過看他練拳的樣子倒也能理解，他的精力大多花在練武上了。
　　
　　雖然一般情況下，男子不可以在妾房中歇息超過十五天，但並沒有明確的規定，大部分人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想到齊紫皓在沒有妻子的情況下，竟然遵守著這個規矩，看來這位領導是一個很有責任心並律己極嚴的人。
　　
　　體貼、有擔當、有責任心、嚴於律己、長得帥，家世好……多麼好的男人啊……竟然就給她走狗屎運遇上了，可惜不能愛……莫玥覺得有些悵然，還不如不遇上呢。
　　
　　莫玥並不是個喜歡傷春悲秋的人，這一念頭不過一閃而過，夏荷梳好頭，莫玥挑了一件紅色的家常小襖穿上，去了外間。
　　
　　莫玥在八仙桌邊的椅子上坐好，三位姨娘魚貫而入，走在第一個的婦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身體有些發福，臉圓圓的，雙下巴，一臉的老實像，莫玥一眼就認出，這是婢女出身的白姨娘，應該是產後發福，五官倒是端正，也許瘦下來會是個清秀佳人。
　　
　　果然，呂媽媽上前對莫玥道，「這是白姨娘，咱們府四小姐的生母。」齊家大爺的嫡女行一，四爺的庶女行二，九爺的嫡女行三，輪到白姨娘生的這個女兒就是四小姐。
　　
　　李媽媽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看向莫玥，就見莫玥笑盈盈的坐在那裡，看不出任何不快。
　　
　　春蘭瞪了呂媽媽一眼，呂媽媽笑了笑，恭敬的垂下眼簾。
　　
　　夏荷在莫玥面前放了墊子，白姨娘恭恭敬敬的跪下來磕了頭，呂媽媽遞給她一杯茶，她穩穩的舉到莫玥面前，莫玥象徵性的嘬了一口，點點頭，賞了她一對金丁香的耳墜。
　　
　　白姨娘站起來，呂媽媽指著一個二十五六歲，大腹便便的女子道，「這位是孫姨娘。」
　　
　　這位倒是沒有發福，臉色紅潤，五官挺漂亮，莫玥看著她那球一般的肚子有些猶豫，這妾室敬茶是規矩，但這子嗣也很重要的……
　　
　　莫玥正想著，齊紫皓回來了，三個小妾急忙行禮，齊紫皓疑惑的看了莫玥一眼，莫玥解釋道，「呂媽媽說，今天她們要給妾身敬茶。」
　　
　　齊紫皓就看了呂媽媽一眼，呂媽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然後堆了笑臉道，「夫人剛進來不太懂，提醒夫人是老奴的本分。」
　　
　　齊紫皓沒有說話，也沒看三個小妾，直接進了內室，倒是跟在他後面的莫玥感覺道了幾束熱辣的目光，回頭吩咐道，「你們先等等，春蘭，給孫姨娘拿個杌子坐。」說完快速掃了三個姨娘一眼。
　　
　　孫姨娘眼神一閃，就垂下眼簾。白姨娘一直都恭敬地站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倒是最後站著的秦姨娘，嘴角閃過一絲不屑。莫玥暗暗看在眼中，轉身跟著齊紫皓進了內室，將準備好的鹽水遞給齊紫皓，齊紫皓喝了一口，動作一頓，投給莫玥一個詢問的眼神，莫玥歪頭一笑道，「妾身在一本古方上看到過，大量發汗後喝點鹽水比較好，而且古方養生也講『早喝鹽水晚喝蜜』從今天起，妾身就開始給侯爺養生了……」說到這裡，收斂了笑意，一臉恭謹的福了福道，「還請侯爺恩準！」
　　
　　齊紫皓失笑，也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道，「嗯，准了。」
　　
　　是不是越是看起來嚴肅的人開起玩笑來就越是好笑？莫玥看著這張總是不苟言笑的臉，繃不住笑了，齊紫皓的嘴角也緩緩的勾了起來。
　　
　　齊紫皓喝完水，莫玥問道，「雖然敬茶是規矩，但是孫姨娘懷著身子，要不我把敬茶的時間推遲一下？」
　　
　　齊紫皓想了想問道，「孫氏現在幾個月了？」
　　
　　莫玥心中暗嘆，這就是個播種機啊，播了就不管了，口中回道，「呂媽媽說六個月了。」
　　
　　齊紫皓道，「前三個月和後兩個月比較危險，六個月沒事，讓她敬吧。」語氣很是堅定。
　　
　　莫玥一愣，沒想到他一點遲疑都沒有，想到他剛剛看呂媽媽的那一眼，還有呂媽媽臉上的那一絲不自然，心念電轉，問道，「聽說侯爺十二歲就進軍營，呂媽媽一直管著侯爺的院子，您回來之後，她照顧的可還貼心？」
　　
　　好敏銳！齊紫皓眼中閃過一絲訝然，莫玥立刻就捕捉到了，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皺皺鼻子道，「妾身不是故意要懷疑，只是她表現的太明顯，妾身才松快下來，她就來給妾身下馬威。要是和您感情好的話，應該幫著您維護正統才對，她這種挑釁妾身權威的行為，肯定是利益驅使……」既是利益驅使，當然不可能貼心。
　　
　　齊紫皓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皺起的鼻子，跟個小狐狸似的，又聰明又可愛，緩聲道，「我十二歲就去了軍營，這些年一直不在府裡，跟黃氏成婚那兩年，院子裡的事是由黃氏管，沒過兩年我又回了西北，院中的事情就暫時交給她管著。」
　　
　　也就是說她管院子已經將近四年了，而且四年都沒有主人，四年，改變一個人的心足夠了。
　　
　　莫玥想了想道，「若是因為想管院中事撈銀子，她應該好好討好我，讓我繼續用她才是，她卻來挑釁我，這明擺著是別人給了她大好處……她這是與誰勾結了來與我作對？」說到這裡，不由對著齊紫皓嘟嘴抱怨道，「現在齊府，除了老夫人和侯爺，就應該屬妾身有身份了吧？她寧可勾結外人來對付我，我看起來很不中用嗎？」
　　
　　齊紫皓第一次知道，勾結還可以這麼用，看她嘟嘟囔囔的樣子，又覺得可愛，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哄道，「夫人這麼聰明，哪裡不中用，那些人眼拙罷了。」
　　
　　莫玥輕哼一聲，很是得意的笑了，齊紫皓失笑搖頭，跟個孩子似的。
　　
　　「侯爺快去沐浴吧，妾身先出去了，姨娘們還等著呢。」莫玥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
　　
　　齊紫皓想了想道，「你等我，讓她們再等會兒。」說罷由山茶和杜鵑服侍著進了淨房。
　　
　　是要一起，給她撐腰嗎？她作為一個橫空冒出的突然攀上侯府的四品官家嫡女，要在這侯府立足並不容易，一個奶媽媽就敢明目張膽的挑釁，可見下人們並不怎麼把她放在眼裡，她自己倒也能擺平，但若是齊紫皓站在她身後，必定會事半功倍……莫玥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齊紫皓收拾的比前兩天快了很多，不過半刻鐘，就換了一件寶藍色的織錦袍子出來，和莫玥一起出了內室。莫玥掃了在座的眾人一眼，呂媽媽眼中似有不安，白姨娘還是之前的樣子，孫姨娘看見齊紫皓眼睛一亮，隨即又垂下來，秦姨娘可就沒那麼客氣了，眼睛緊緊黏在齊紫皓身上，滿臉的嬌羞。
　　
　　齊紫皓坐下後，莫玥也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對呂媽媽開口道，「該孫姨娘了，敬茶吧。」
　　
　　孫姨娘似是不太相信般看了齊紫皓一眼，見齊紫皓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又看向呂媽媽，呂媽媽臉色也是一僵，很快反應過來，扶著孫姨娘道，「姨娘小心些。」
　　
　　孫姨娘走到莫玥面前，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肚子，看著腳下的墊子有些遲疑，莫玥溫聲道，「本來我想著一個月過後再見姨娘們，孫姨娘的茶產後再敬也不遲，但既然姨娘們都讓呂媽媽傳了話要敬茶，我若不見，就刻薄了。」說到這裡，定定的看著孫姨娘似笑非笑的道，「孫姨娘既是要敬茶，自是應該明白自己的身子沒事吧？否則壞了侯爺的子嗣可是大罪。可現在又遲疑不定，是覺得我不配當你的主母嗎？」
　　
　　這話極是誅心，孫姨娘嚇的一身冷汗，很是利落的跪下來，倒把莫玥嚇了一跳，急忙對她身後的丫鬟道，「怎麼不扶住你們姨娘。」見孫姨娘不管不顧的就要磕頭，莫玥有些惱怒，「孫姨娘，你這是在向我表達不滿？還是想把壞了侯爺子嗣的帽子帶到我頭上？」
　　
　　孫姨娘下意識的看了齊紫皓一眼，見齊紫皓眼神冰冷的看著她，頓時一個激靈，乖乖跪好，小心的給莫玥磕了頭，然後敬茶。莫玥並不想為難這些姨娘，但她們都找到頭上來了，總要敲打敲打，現在目的達到了，她也懶得跟她們計較，快速的接了茶，象徵性的抿了一口，賞了孫姨娘一副赤金的石榴花耳墜，就讓丫鬟扶著她在杌子上座了。
　　
　　呂媽媽就指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對莫玥笑道，「這是秦姨娘。」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14 PM

　　第19章 各自思量
　　
　　秦姨娘上前，她的個子很高，一米七左右的樣子，柳葉眉丹鳳眼，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裙俏生生的立在那裡，俏麗中透著幾絲颯爽，一看就是武將家的女子。若是光看外表的話，她和齊紫皓倒是般配。不像莫玥，只有一米六左右，往齊紫皓面前一站，只能看到他的胸口，像個小孩子似的，而且齊紫皓行伍出身，跟她應該也有些共同話題吧？想到這裡，莫玥不由扭頭看了下齊紫皓，發現他的眼底柔和了不少，嗯，這個小蜜領導喜歡，以後要多加注意。
　　
　　秦姨娘走到莫玥面前，歡喜的看了齊紫皓一眼，又怕莫玥生氣似的，急忙垂下眼簾，恭謹的就要跪下，然而膝蓋還沒沾到墊子，身子就是一歪，呂媽媽眼疾手快的扶住，這才對莫玥道，「秦姨娘這幾天身子有些不適。」
　　
　　莫玥就注意到，秦姨娘的眼睛瞟向齊紫皓，莫玥失笑，還以為會是個利落直接的女子，沒想到竟然走嬌柔路線。這一個兩個的在她面前示威，到底是什麼意思？
　　
　　莫玥心下嘆了口氣，果然小妾都只是解決生理需要和生育孩子的工具麼？要不然，秦姨娘嫁進來大半年，齊紫皓每月都歇在她屋裡十幾天，竟還不如她瞭解齊紫皓？齊紫皓這樣的人會為了妾而讓妻子難堪？孫姨娘的子嗣籌碼還重些，秦姨娘只憑寵愛？她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莫玥覺得，為了日後的安寧，有必要讓她們看清形勢。
　　
　　於是，莫玥看向齊紫皓，挑了挑眉，靈動的大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知為什麼，齊紫皓就讀懂了她的想法，心中一笑，對著秦姨娘淡淡的道，「既然如此，給夫人敬了茶，就去歇著吧。」
　　
　　秦姨娘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嬌羞的應了，乖乖給莫玥磕頭敬茶，莫玥賞了她一對赤金迎春花耳墜。
　　
　　秦姨娘起身後，齊紫皓道，「一會兒就去請張太醫來看看，就在院子裡歇上一個月，等徹底好了再出院子。」
　　
　　秦姨娘臉色一白，不敢置信般瞪大眼睛看向齊紫皓。齊紫皓恍若未覺，扭頭對孫姨娘道，「你的月份也不小了，乖乖呆在院子裡吧，等生產過後再立規矩不遲。」
　　
　　孫姨娘臉色也是一白，這相當於是將兩個人禁了足……
　　
　　呂媽媽下意識的看向秦姨娘，卻沒看見一旁白姨娘眼中閃過的嘲諷……
　　
　　莫玥把一切看在眼裡，不由嘆了口氣，一個一個的，都不讓人省心，遂接了齊紫皓的話道，「既然孫姨娘和秦姨娘都不用來了，白姨娘也不用急，規矩等過了一個月再立起來吧。」她要爭取在這一個月裡和領導培養默契，成為他信任倚重的助手。時間並不多，所以她要心無旁騖，這些有著不穩定因素的小妾，還是暫且擱置吧。
　　
　　三位姨娘臉色各異的退下去，莫玥對呂媽媽道，「下午我想見見院子裡的人，媽媽去安排一下吧。」
　　
　　呂媽媽臉色微僵，躬身應是，呂媽媽退出去以後，莫玥對李媽媽使了個眼色，李媽媽點點頭，跟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兩人的時候，莫玥起身，對著齊紫皓福了福，笑盈盈的道，「妾身謝過侯爺！」
　　
　　齊紫皓看著她眼底滿滿的笑意，想到剛剛那一剎那的心意相通，心底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感受來，他和得力屬下或者多年的朋友之間，也會有這樣的情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會知道對方的想法，配合間默契無比，事情解決時心情就會無比愉悅，沒想到他竟然和一個才相處幾天的人生出這樣的默契來。
　　
　　暫時解決了小妾，莫玥的心情不錯，轉身吩咐丫鬟道，「傳膳吧，一會兒該去請安了。」
　　
　　老夫人很有些小孩子心性，喜歡睡懶覺，所以莫玥她們一般在早飯後才去請安，今天，眾人請完安，老夫人把莫玥和齊紫皓留了下來，然後，莫玥就見到了傳說中的齊恪霄。
　　
　　齊恪霄是齊紫皓前妻黃氏留下來的嫡子，因是早產加難產生下的，身體有些瘦弱，明明已經五歲了，但是看起來只有四歲的樣子，皮膚白白的，一雙斜挑的鳳眼像極了齊紫皓，穿著嫩綠色的織錦小襖，如同竹筍一般，瑩瑩可愛，看向莫玥的目光中，滿含戒備。
　　
　　莫玥對他笑了笑，老夫人讓兩人坐下，摸著齊恪霄的頭緩緩的道，「今天想跟你們商量下霄哥兒的事，之前老六一直征戰在外，屋裡也沒人，霄哥兒就養在我這裡，如今你們也成親了，把孩子接過去吧。」
　　
　　莫玥就看向齊紫皓，一副由他做主的樣子，老夫人見了，就滿意的點點頭，齊紫皓自然沒有異議，開口道，「找個吉日搬過去吧。」
　　
　　大宅後院的消息傳遞也是非常快的，沒過一個時辰，大家就都知道老夫人把異常寶貝的嫡孫交給了剛嫁進來的侯夫人，大家對此反應不一。
　　
　　大夫人眉頭緊皺，雖然只有三天，任誰也能感覺出老夫人對莫氏的喜愛。當年黃氏進門時，老夫人可是觀察了不短的一段時間，聽說莫氏婚前和老夫人有段淵源，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讓老夫人對她這樣信任？照她現在的情況，中饋的事情恐怕很快就要交出去了，她應該怎麼做？
　　
　　四夫人聽了，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嫡孫侯爵的大事，老夫人還真是敢，估計玉曦院以後要熱鬧了。
　　
　　九夫人正在逗她的小女兒說話，聽了丫鬟的話，對坐在女兒身邊的丈夫道，「這位小嫂嫂定然不簡單。」
　　
　　齊紫皚溫柔的看著女兒，笑道，「作為侯夫人，要和侯爺一起撐起這個家，簡單了可不行。六嫂畢竟剛進門，你能幫襯就幫襯著些，但也不要得罪大嫂就是了。」
　　
　　九夫人橫了丈夫一眼，嗔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呂媽媽匆匆的跑進秦姨娘的小院子，看見秦姨娘，有些六神無主般道，「老夫人要把五少爺送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姨娘不是說，侯爺只是因為怕功高震主，所以要和背景不厚的官宦人家聯姻，這才娶的莫氏嗎？可看樣子，侯爺和老夫人都很信任莫氏的樣子……我，我今天得罪了夫人……」
　　
　　秦姨娘想著早上侯爺冷冰冰的眼神，心中刺痛，此時呂媽媽這樣讓她的心情愈發煩躁起來，語氣不善的道，「侯爺成了親，嫡子還養在老夫人跟前，傳出去像什麼話？況且，那莫氏不過四品官的嫡女，能在侯爺和老夫人眼皮子底下翻出什麼大浪來？」
　　
　　呂媽媽直覺不對，遲疑的道，「可是今天早上……那莫氏看起來也不像個好想與的，而且侯爺好像還頗多維護……」
　　
　　「她是侯爺的妻子，侯爺最是端方規矩，侯爺就是為了齊府也要顧忌她的體面……那不是維護她，而是維護嫡妻的地位！」秦姨娘覺得心頭紮了一根刺，本來她還以為他爹官位不算高，她還是很有機會的，這才有了街上的驚馬事件，只是沒想到齊府謹小慎微到這樣的地步，就因為她爹是西北的指揮僉事……或者，只是因為他爹是西北的武官，她就和嫡妻之位失之交臂……
　　
　　呂媽媽很想刺一句，那你為什麼還要去挑釁！？可現在不是起爭執的時候，於是耐著性子問道，「下午夫人說是要見下人，今天姨娘惹了夫人……」
　　
　　秦姨娘冷哼一聲道，「今天侯爺只是維護她的體面罷了，侯爺對我有多好這院子裡誰不知道，諒她也不敢動手腳。」
　　
　　呂媽媽想到這半年來齊紫皓對她的獨房專寵，心下稍安。
　　
　　孫姨娘躺在美人榻上，對小桃道，「如今看來，咱們這位小夫人手段了得，秦氏可能要失寵咯！」
　　
　　小桃小心翼翼的道，「可是今天您得罪了夫人……聽說下午夫人要見院子裡的人……」
　　
　　孫姨娘臉色一沉，咬牙切齒的道，「就不該聽秦氏那個狐狸精的！」說到這裡，想起了什麼，急忙對小桃道，「以後我的吃食一定要弄清楚，藥你要親自煎，不要經任何人的手，知道了麼？」
　　
　　小桃點頭。
　　
　　白姨娘逗弄著搖籃裡的孩子，小丫鬟小湖道，「聽說夫人要把五少爺接回來，您說大小姐會不會……」
　　
　　白姨娘逗弄孩子的手一頓，微微笑道，「不管怎麼樣，聽夫人的就是了。」
　　
　　小湖有些著急，「夫人還不知道是什麼性情，若貿然把大小姐抱過去……」
　　
　　白姨娘笑了笑，並不是很擔心，「有侯爺在，沒關係的。」
　　
　　「可是……」小湖道，「今天大家都看到了，侯爺對夫人很是維護……夫人要是使什麼手段……」侯爺也不可能知道……
　　
　　白姨娘就想起那會兒黃氏對付她後，被侯爺冷落的事情來，依然笑道，「不會，你想多了。」
　　
　　這個院子裡，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侯爺了，白姨娘想到了秦氏和孫氏，心中不由冷笑，那兩個傻瓜，不過各服侍了侯爺半年，連侯爺的性子都沒弄清楚，就敢一個仗著寵愛，一個仗著子嗣一起給夫人下馬威……
　　
　　最後的結局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侯爺最重規矩，律己極嚴，就是再寵愛小妾，也不會讓夫人失了體面，侯爺維護的不是莫氏，而是「妻子」。
　　
　　況且，寵愛秦氏？那完全是個笑話！要真寵愛她，進門大半年，為什麼沒有趁妻子還沒娶進門的時候給讓她懷一個孩子？要知道在有了嫡長子的情況下，姨娘們可是可以生孩子的，有了孩子，姨娘們才有依靠……
　　
　　以為侯爺半年都宿在她房裡就會喜歡她？白姨娘笑的有些同情，侯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十分冷情的人……
　　
　　但他又是個十分重情的人，要不然她和孫氏也不會過了二十歲還能生孩子，所以她只要規規矩矩的，就能在齊府終老，至於秦姨娘，她若規矩，過了二十歲侯爺也會讓她懷一個孩子，否則的話……當年黃氏作為嫡妻對她用了不好的手段，都被侯爺冷落，何況她秦氏區區一個妾……
　　
　　正因為瞭解侯爺，白姨娘對孩子的事情沒什麼好擔心的，十二歲跟著侯爺去了西北，她比這院中的任何女人都知道他的強大，他會保護他羽翼下的所有人……



　　第20章 小日子來了
　　
　　別人的想法莫玥不得而知，她現在非常忙，當天下午，莫玥就見了玉曦院的所有管事媳婦，也許管理整個齊府莫玥還差的遠，但在有人主持中饋的情況下，管理玉曦院還不成問題，當初李媽媽□丫頭可是下了大功夫，此時都派上了用場，加上齊紫皓的支持，整理起來都還順利。
　　
　　說到底，也就是各個姨娘各有心腹罷了，莫玥並沒有大動，一般的下人不過都是見風使舵，只要讓他們看清形勢，他們自然是要來討好莫玥。至於三個姨娘之間是如何情形，莫玥還不是很清楚，在一個懷孕，一個剛生完孩子，還有一個頗受寵愛的情況下，莫玥覺得她還是不要隨意插手打破她們之間的平衡比較好，只是慢慢在比較關鍵的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人，只要隨時知道她們動向即可。
　　
　　五天後，齊紫皓的婚假結束，開始上朝，莫玥的生活也漸漸規律起來，卯初起床服侍齊紫皓上朝，然後處理一些玉曦院的瑣事，吃過飯後，就去福壽堂請安，妯娌幾個相處還不錯，大夫人精明強幹八面玲瓏，四夫人一直客客氣氣的，倒是九夫人對莫玥很是親熱。妯娌幾個走後，莫玥會留下來去找齊恪霄。
　　
　　齊恪霄搬遷的日子定在十二月中旬，小孩子很是敏感，五歲也是比較關鍵的時期，莫玥並不想給孩子帶來任何傷害，於是每天瞭解他的飲食起居和生活習慣，也並不故意親近他，只是像平常人一樣問候兩句，如此十幾天後齊恪霄也習慣了她每天的到來，偶爾也會和她說一兩句話。莫玥就適時的拿出一些小玩具或者給他講個小故事，可想而知，孩子對這些完全沒有抵抗力，沒幾天齊恪霄就和莫玥親近起來。
　　
　　莫玥也把玉曦院的暖閣佈置的和福壽堂的一模一樣，打算以後讓齊恪霄偶爾過來玩一會兒，適應適應，以後搬過來也不會覺得陌生。
　　
　　十二月初的時候，莫玥的小日子快來了，李媽媽就提醒莫玥給齊紫皓準備通房，因為新婚第一個月都要在正房，所以通房是必要的，婚前李媽媽就說過，莫玥覺得鬧心，就全權交給李媽媽負責。李媽媽挑了兩個十分漂亮的丫鬟算在莫玥的四個大丫頭裡，莫玥卻沒怎麼用過，那些將心腹丫鬟弄做通房固寵的方式莫玥實在不能理解，那明明是把心腹丫頭推遠了好吧，她才不做這種事。
　　
　　莫玥讓李媽媽把準備的兩個漂亮丫鬟叫到跟前，莫玥盯著兩個前凸後翹的美女看了半晌，有些苦惱，領導有三個小蜜，她作為他的貼身秘書，管一管也算正常，但是在小蜜都不方便的時候，她還得給他另外挑小蜜備選，那她得有多變態啊！
　　
　　最後，她實在過不了這個坎，決定不管這事，反正就幾天，齊紫皓又不沉迷女色，以後就可以去姨娘那裡了，至於那兩個漂亮丫鬟，莫玥放她們出來當值，看齊紫皓的意思，他要要，她就給，不用收房，直接抬姨娘，反正她絕不放領導小蜜在自己跟前晃悠，太鬧心。
　　
　　第二天下午，莫玥的小日子就來了，莫玥疼的兩眼發花，喝了薑糖水，抱著暖爐上了床。晚上齊紫皓回來，李媽媽把莫玥小日子來了的事告訴了齊紫皓，齊紫皓點了點頭，說了聲知道了，就去了東次間休息。
　　
　　山茶和杜鵑服侍齊紫皓沐浴更衣，鋪了床退下，齊紫皓躺在床上，安靜下來後，隱約聽見一陣呻吟，齊紫皓認真的聽了聽，才發現聲音是從正房傳過來的，想了想，有的女人小日子會疼，莫玥應該也是。
　　
　　齊紫皓躺著，卻怎麼也睡不著，雖然他們習武耳聰目明，但確認沒有危險之後入睡也是很容易的，可是他有點焦躁……很疼嗎？怎麼聽起來那麼痛苦？
　　
　　最終，齊紫皓披衣起床，去了正房，無視丫鬟們驚訝的臉，直接進了內室，就看見他從來都俏皮活潑的妻子一張小臉白得幾乎透明，粉嫩的唇也沒有了絲毫血色，額上和鬢邊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無意識的呻吟著。再這麼說，這也不正常！
　　
　　正立在旁邊伺候的春蘭、夏荷還有正坐在床邊的腳踏上給莫玥揉肚子的李媽媽見他進來，急忙行禮：「侯爺！」
　　
　　莫玥因為李媽媽的手離開而痛苦的弓起了身子。
　　
　　竟然已經疼得沒有意識了麼？齊紫皓皺起眉頭大跨兩步坐在床邊上，手覆在莫玥的肚子上緩緩的揉起來，對著李媽媽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請大夫？」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多麼冰冷。
　　
　　李媽媽急忙遞了個暖爐給他，「手要熱才行，夫人不能再著涼了。」
　　
　　齊紫皓握了手爐，讓李媽媽繼續揉，邊問道，「怎麼不去請大夫？」
　　
　　李媽媽道，「這是夫人之前受寒傷了身，已經配了藥在調養了，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齊紫皓看了看滿頭大汗的的莫玥，直直的盯著春蘭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曾經落過水？」
　　
　　「沒，沒有。」春蘭覺得一股壓力撲面而來，有些喘不上氣來，「夫人小時候總是，總是被太太罰跪在陰冷潮濕的小，小屋子裡抄經，夫人初葵來後就，就落下腹痛的毛病……太太知道後……」春蘭說到這裡，氣憤代替了懼怕，說話流利起來，「就故意在大冬天夫人小日子來的時候發她抄經，夫人就疼得更厲害了，有一次直接疼暈了，直到我和夏荷偷偷跑去看她才發現……」
　　
　　齊紫皓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將手中的暖爐放在一邊，坐到床邊代替了李媽媽給莫玥揉肚子，李媽媽三人嚇的大氣不敢出，半晌，才聽齊紫皓開口道，「只能這樣疼著麼？怎麼才能好點？」
　　
　　李媽媽急忙道，「暖和些會好點。」
　　
　　齊紫皓將手伸進被窩想摸摸暖爐是否熱，卻發現莫玥手腳冰冷，全身都是冷汗，想了想，對李媽媽等人揮手道，「你們去外面候著，派一個人去外面找魏總管，讓他天一亮就去請張太醫。」
　　
　　李媽媽躬身應是，帶著春蘭和夏荷去了外面，齊紫皓脫了衣服鑽進被窩，緊緊將莫玥抱在懷裡，一隻手放在她小腹上慢慢的揉，才發現她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顫抖，看著她皺成一團的蒼白小臉，齊紫皓覺得心口像是被針刺了一般，微微的疼。
　　
　　他一直知道她被張氏欺負，處境艱難，卻因為她那總是俏皮笑著的臉而覺得模糊，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她所受的苦，如果這只是冰山一角的話，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又是如何活的那樣豁達呢？齊紫皓就想起了莫少恆，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莫少恆吧？
　　
　　齊紫皓拿毛巾擦了擦莫玥額上的汗，憐惜的撫摸著她的臉頰，這個總是帶給人愉悅的女子，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咀嚼了麼……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莫玥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呻吟聲漸漸小了，慢慢的睡過去，天濛濛亮，張太醫就來了，齊紫皓輕手輕腳的起身穿衣，讓張太醫診了脈，跟去了外間。
　　
　　「怎麼樣？」齊紫皓問道。
　　
　　「是宮寒，情況有點嚴重，應該是以前受過寒，」張太醫道，「只能慢慢調養。我開些調養的方子，再輔以藥膳效果會比較好，平常注意保暖。」
　　
　　齊紫皓眉頭微皺，「大概要調養多久？可有止痛的法子？」
　　
　　張太醫道，「調養得當的話，半年就能好。止痛的法子倒是有，但是對夫人身體不好，最好還是別用。」
　　
　　齊紫皓道，「那還是不用了，以後還要麻煩你每十天來給夫人診一次。」
　　
　　「老夫自當盡力。」張太醫頓了一下道，「在症狀沒有緩解之前，最好不要受孕，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齊紫皓點點頭表示知道，讓春蘭送太醫出去，回到內室發現莫玥又小聲的呻吟起來，急忙上前，發現她暖過來的手腳又開始冰冷，吩咐李媽媽道，「去老夫人那裡說一聲，就說夫人病了，其他人的人也是，今天不要來打擾。」
　　
　　李媽媽急忙應了，退出內間，齊紫皓脫衣上床，重新將莫玥摟在懷裡，看著她漸漸舒展的眉頭鬆了口氣。
　　
　　莫玥感覺自己被泡在一汪暖暖的溫泉裡，渾身暖烘烘的，十分舒服，緩緩睜開眼睛，對上一雙帶著淡淡憐惜的眼睛。
　　
　　「好點了麼？」醇厚的聲音比往常要溫軟許多。
　　
　　莫玥覺得就像生過一場大病一般，渾身無力，一動都不想動，話也不想說。
　　
　　齊紫皓坐起來，將莫玥撈起來抱在懷裡，「睡了這麼久，餓了吧？先喝點粥，然後喝藥。」對著門口站著的小丫鬟道，「去把夫人的粥和藥端過來。」
　　
　　莫玥茫然的看了看外面，又看著眼前這張英俊的臉，忽然清醒過來，「侯爺！上朝要遲了！」
　　
　　她的聲音完全沒有平日的活力，軟綿綿的有些虛弱。齊紫皓撫了撫她的長發道，「今天休沐，不上朝，你躺了快一天了，先吃點東西。」
　　
　　春蘭端著粥進來，看著齊紫皓有些遲疑，齊紫皓低頭看了看莫玥依然蒼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道，「就這樣喂吧。」
　　
　　春蘭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高高興興的端了粥上前，倒是弄的莫玥有些不好意思，掙紮了一下道，「我還是自己吃吧。」
　　
　　齊紫皓將手臂緊了緊，溫聲道，「乖，剛剛好了些，不要亂動，不然又疼。」
　　
　　莫玥想到疼痛的滋味，乖乖窩在齊紫皓懷中，一口一口的喝粥。喝完粥，夏荷又端了藥進來，莫玥捏著鼻子仰頭灌下，齊紫皓被她豪邁的喝藥形象給逗笑了，拿了顆蜜餞塞進她嘴裡，「怎麼跟和毒藥似的。」
　　
　　莫玥皺了皺鼻子道，「很苦嘛。」中藥就是這點不好，無論喝多少次都覺得受不了。
　　
　　喝完藥後，齊紫皓又抱著莫玥躺下，莫玥有些過意不去，「難得休沐，侯爺還是忙您的吧。」
　　
　　齊紫皓輕笑一聲道，「一天都過去一大半了，現在也沒什麼忙的了。」
　　
　　莫玥一驚，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齊紫皓看了一眼沙漏道，「未時一刻。」
　　
　　莫玥一愣，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齊紫皓嘆了口氣，將她按在懷裡道，「快睡吧，要趕快養好身體。」
　　
　　莫玥閉上眼睛，疼痛讓她失去大部分的思考能力，很快就睡著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15 PM

　　第21章 別樣的情愫
　　
　　「侯爺一天都呆在上房沒出來？」秦姨娘緊緊皺著眉頭，盯著翠兒問道。
　　
　　翠兒見她臉色不好，急忙道，「是夫人病了，聽說一大早張太醫就來過。」
　　
　　「什麼病？」秦姨娘的臉色馬上就舒展開來。
　　
　　「這個不太清楚，好像挺嚴重的。」翠兒道。
　　
　　秦姨娘歪頭想了想，笑道，「說起來，我一向身體康健，從來沒有病過呢，如果我病了，你說侯爺會不會也……」
　　
　　翠兒急忙道，「馬上就過年了，您可別亂來，過年家中有病人可是不吉利……」
　　
　　「知道了！」秦姨娘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那就再等幾個月……」
　　
　　孫姨娘摸著肚子，臉色不是很好，這位夫人手段還真是了得。
　　
　　白姨娘逗著孩子若有所思，不會是那兩位沉不住不氣，對夫人下手了吧？
　　
　　莫玥再次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春蘭捧著藥過來，笑嘻嘻的對莫玥道，「侯爺去上朝了，這次多虧了侯爺，您的症狀比以前好多了呢，昨天，侯爺抱著您睡了一整天呢……」
　　
　　「嗯。」莫玥淡淡的應了聲，起身用藥，人有些沉默。
　　
　　春蘭以為她是因為不舒服精神不好，也沒多在意。莫玥感覺已經好了很多，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依舊臥床休息，可是連著睡了兩天兩夜，莫玥根本就睡不著，拿了本書倚在靠枕上看，早飯後，老夫人竟然和大夫人、四夫人、九夫人一起來了，莫玥有些不好意思，對老夫人道，「您怎麼來了？」
　　
　　「你快躺著吧。」老夫人按住要起來的莫玥道，「本來昨天就該來看你的，聽說你睡的沉，就沒過來打擾你，好些了吧？」
　　
　　莫玥點點頭，「已經好多了，」抬頭對著三個妯娌道，「還勞動大家來看我……」
　　
　　眾人客氣了幾句，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從人後面走出來，莫玥驚訝的看著他，「霄哥兒！」
　　
　　老夫人笑道，「你昨天沒去看他，一直向我問起，剛剛知道我們要來看你，主動說要跟著來。」
　　
　　大夫人笑道，「看來六弟妹和霄哥兒有緣，霄哥兒可不是和誰都容易親近的。」
　　
　　九夫人接口道，「小孩子其實很敏感的，誰對他好他可是知道的。」
　　
　　莫玥彎腰把齊恪霄抱上床，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問道，「霄哥兒是擔心我嗎？」
　　
　　齊恪霄點點頭，忽然伸手摸了摸莫玥的額頭，稚聲稚氣的道，「您要乖乖喝藥，喝了藥病就好了。」
　　
　　眾人被他逗的大笑，莫玥忍不住親了親他的臉頰，他被老夫人養的很好，雖然寡言，卻是個善良的孩子。
　　
　　被眾人笑得不明所以的齊恪霄，冷不丁被莫玥親了下，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就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來。莫玥看的有些心酸，不管祖母再如何疼愛，也是無法代替母親的吧？
　　
　　遂對老夫人道，「今天讓霄哥兒在我這裡玩一會兒吧，等候爺回來再送他回去。」
　　
　　霄哥兒看著老夫人的眼中就帶了期盼，老夫人心下感慨，自然不會阻止兩個人培養感情，就留了霄哥兒的奶嬤嬤和大丫鬟，帶著眾人離開。
　　
　　老夫人走後，莫玥給齊恪霄脫了鞋子和外衣，一同蓋了被子道，「今天我們講個什麼故事呢……」
　　
　　霄哥兒一開始還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乖乖地伏在了莫玥懷裡……
　　
　　齊紫皓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床上一大一小兩張臉，齊恪霄的小腦袋枕在莫玥胳膊上睡的香甜，眼前的情景讓齊紫皓的心微微發熱，剛在床邊坐下，莫玥就醒了，眼神迷濛：「侯爺……」
　　
　　「嗯。」齊紫皓將她鬢邊的長發挽到耳後，柔聲道，「好些了麼？還痛不痛？」
　　
　　莫玥清醒過來，小心的將胳膊從齊恪霄腦袋下抽出來，撐著身子坐起來道，「好多了，還要多謝侯爺。」
　　
　　齊紫皓點點頭，看著齊恪霄道，「他怎麼在這裡？」
　　
　　莫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柔聲道，「聽說我病了，跟著母親來探望我」說到這裡，不由對齊紫皓笑道：「還告誡我，讓我好好吃藥呢。」
　　
　　齊紫皓的眼神就溫柔起來，「是嗎？你比我都強，他現在都不怎麼和我親近。」語氣中有著微微的悵然。
　　
　　他剛出生他就去了西北，三四歲才回來，而且又不溝通怎麼能親近起來？莫玥腹誹著，想像了一下父子倆相處的情景，忽然捂著嘴咯咯的笑起來，齊紫皓看著她眼睛一閃一閃的，滿臉的疑惑，莫玥止住笑道，「只是想侯爺話少，霄哥兒也寡言……」說著學著霄哥兒的樣子恭敬的拱了拱手道，「父親」，然後又學著齊紫皓的樣子，繃了臉點點頭道，「嗯。」
　　
　　齊紫皓失笑，霄哥兒忽然醒了，看見齊紫皓撐著身子坐起來道，「父親。」
　　
　　齊紫皓點點頭，「嗯。」
　　
　　莫玥大笑，齊紫皓也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竟露出一排白牙，莫玥有些恍惚，好像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笑……
　　
　　齊恪霄不明所以的看著兩人，莫玥很快收斂情緒，低頭親了親齊恪霄的臉頰道，「午睡該起了，一會兒讓父親送你回祖母那裡去。」
　　
　　莫玥並沒有叫奶媽，而是親自給齊恪霄穿了衣服，穿鞋子時，莫玥將齊恪霄放在了齊紫皓懷裡，齊紫皓一愣，齊恪霄整個身子都是僵的，莫玥對齊紫皓道，「幫我扶好霄哥兒，鞋子不好穿。」
　　
　　齊紫皓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由輕笑，伸手環住齊恪霄的腰，另一隻手緩緩的撫著他的頭髮，明顯感覺到霄哥兒的身體柔軟下來，齊紫皓的眼神也跟著軟下來。
　　
　　一雙鹿皮小靴莫玥穿了小半刻鐘才穿好，口中還嘟囔著，「怎麼這麼難穿。」
　　
　　齊紫皓屈指彈了彈莫玥的額頭，把齊恪霄放在地上，莫玥捂著額頭，對齊紫皓皺皺鼻子道，「麻煩侯爺把霄哥兒送回去吧。」
　　
　　齊紫皓站起來，對齊恪霄道，「走吧。」
　　
　　齊恪霄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現出猶豫，扭頭看了莫玥一眼，就忽然伸手拉住了齊紫皓垂在身側的手，齊紫皓一愣，低頭看到小傢伙眼中的忐忑時，心中一軟，反手將他小小的手包在掌心，柔聲道，「走吧。」
　　
　　齊恪霄的笑容就如燦爛的夏花一樣綻放開來，齊紫皓也勾起嘴角，另一手伸過來摸摸他的頭，牽著他往外走去。
　　
　　在外間等著的奶娘和丫鬟驚訝的瞪大眼睛，一時間都忘了上前，直到齊紫皓牽著齊恪霄的手走到門外才反應過來，急忙追上去。
　　
　　老夫人看到齊紫皓牽著齊恪霄進屋，先是一怔，隨即眼中一熱，嘴角卻不受控制的彎起來，「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卻再沒後話。
　　
　　齊紫皓走後，方媽媽看著一臉歡快的齊恪霄道，「到底是父子天性，即使四歲才認識父親，侯爺稍一親近，就這樣開心。」
　　
　　老夫人滿意的嘆了口氣道，「這恐怕又是那個孩子的功勞……這個媳婦可是娶對了。」
　　
　　涉及主子，方媽媽不好接話，只是跟著笑。
　　
　　晚上齊紫皓的心情很不錯，見莫玥鑽到另一床被子裡，不讚同的道，「你還沒好利落吧，過來。」
　　
　　莫玥有些尷尬，「我連著兩天沒沐浴，又出了一身汗……」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齊紫皓一把拖進懷裡，「現在說這個你不覺得有些晚嗎？」
　　
　　莫玥雙手撐著他的胸口，身子有些僵硬，齊紫皓以為她不舒服，一隻手覆在她的肚子上關切的道，「還疼？」
　　
　　莫玥對上那雙含著關切的眸子，只覺一陣心慌，將頭埋進他的胸口，悶悶的道，「已經不疼了。」
　　
　　被這溫熱的氣息包圍，莫玥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於是抬頭看著齊紫皓道，「後天我們新婚就滿一個月了，姨娘們的規矩也要立起來，我聽呂媽媽說，姐姐在的那會兒，每個姨娘每個月最多五天，現在孫姨娘身子不便，把她的日子勻一勻，每個姨娘最多八天，怎麼樣？」
　　
　　齊紫皓道，「你這裡的日子不能少於半個月，每個人五天就行。」
　　
　　「好，就按侯爺說的吧。」莫玥笑道，心底升起的慶幸壓下了那淡淡的失落。幸好，幸好給了她拒絕的理由……
　　
　　之後幾天，齊恪霄每天都在莫玥給老夫人請完安後跟著回玉曦院，莫玥陪著他在暖閣裡，有時候講故事有時候解九連環，莫玥有事忙的時候他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後面，從不吵鬧。
　　
　　新婚滿一月後，莫玥的日子又變得忙碌起來，把屋中大紅的帳子和床單全都撤下來，換上一套橘黃色的，大冬天裡看起來暖暖的。緊接著就是齊恪霄搬的搬遷，齊恪霄雖然對老夫人多有不捨，但更多的是歡喜，弄的老夫人有些悵然。
　　
　　因為之前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齊恪霄很自然的就融入了玉曦院的生活，反而是老夫人有些不適應，於是情況反了過來：莫玥每天帶著齊恪霄去請安，在老夫人那裡玩半天，下午再回玉曦院。
　　
　　再接著，就是過年，下人們剪窗花，寫對聯，做吃食，雖然忙碌，倒也喜慶。齊紫皓放了年假反而更加忙碌，西北有不少官員回京述職，齊紫皓的少年時期基本上都在西北，同僚朋友不少，每天都出去應酬。



　　第22章 誤會
　　
　　這天，齊紫皓很晚才回來，滿身的酒氣，這幾天莫玥已經習慣了，將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給他喝了，齊紫皓一言不發的沐浴更衣，然後躺在床上，怔怔的盯著床頂發呆。
　　
　　認識他這麼久以來，莫玥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明顯的不快情緒，想了想，微微俯身，對上他的眼睛道，「侯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齊紫皓語氣有點低沉，「沒事。」說完，竟直接閉上了眼睛。
　　
　　莫玥一愣，然後去沐浴，身體泡在浴桶裡腦子也飛快的轉起來，他這幾天出去應酬心情一直都不錯，今天突然心情這麼糟糕……情緒中沒有焦慮，那麼肯定不是政事，如果是私事……莫玥想到那個低沉的語氣……應該是悲傷……悲傷的話……結合他之前的經歷，十有□是朋友或戰友吧？不論是現代還是古代，軍人之間的感情都是極其深厚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莫玥沐浴完，穿了一件青色的家常小襖出來，一頭烏髮如瀑布般披在身後，見齊紫皓怔怔的盯著床頂發呆，輕手輕腳的鑽進被窩，過了很久，齊紫皓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莫玥猶豫了一下，伸手在齊紫皓眼前晃了晃，見齊紫皓扭頭看向她，微微笑道，「要不要妾身安慰一下侯爺？」
　　
　　齊紫皓實在沒有心情跟她玩笑，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怎麼安慰？」人死不能復生，要如何安慰？
　　
　　莫玥忽然張開雙臂將齊紫皓抱住，把他的頭按在肩膀上，語氣中是淡淡的關心，「肩膀借你靠。」
　　
　　齊紫皓一愣，只覺得胸腔中那亂成一團的情緒忽然一撞，眼眶不由發熱，她就這樣靜靜的抱著他，懷抱軟軟的，因為剛剛沐浴完，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茉莉香氣，她的手一下一下，輕輕撫著他的脊背，沒有任何言語，齊紫皓的心卻奇異的安寧下來，緩緩的伸手將面前的身子抱住，那一剎那，那些情緒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從眼眶中洶湧而出……
　　
　　莫玥感受到頸間的濕潤，心中暗驚，看這個樣子，是很重要的人出事了吧……
　　
　　齊紫皓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感覺像是幼時躺在母親的懷抱裡，溫暖，柔軟，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猛然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身邊沒有人……
　　
　　帳子忽然被撩起，一張笑盈盈的臉望著他：「侯爺，醒了？」
　　
　　從齊紫皓的角度看去，妻子精緻的臉沐浴在晨光中，鍍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十分漂亮，齊紫皓心中莫名一跳，隨即想到昨晚的事，微微有些不自在。
　　
　　莫玥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笑道，「霄哥兒快過來了，妾身服侍侯爺更衣吧。」
　　
　　莫玥的態度讓齊紫皓舒服了不少，鬆了口氣，起身洗漱更衣。剛收拾好，齊恪霄過來請安，往日安靜的齊恪霄今天卻有些不同，飯菜上桌後，竟然親自給齊紫皓布箸，還拿著湯勺顫巍巍的齊紫皓舀了碗湯，稚聲稚氣的道，「飯前喝湯有助於養生，父親要保重身體。」
　　
　　齊紫皓看著他一臉認真的小臉，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乖。」
　　
　　齊恪霄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就止不住的蕩漾開來，乖乖坐到下首去吃飯，齊紫皓就看見他偷偷的看向莫玥，莫玥悄悄的對他豎了豎大拇指……齊紫皓的嘴角就輕輕的翹起來……
　　
　　吃過飯，一家三口去福壽堂請了安，齊恪霄留在那邊玩，莫玥回來收拾箱籠，齊紫皓則換了一身勁裝去了演武廳，整整一天都呆在那邊。莫玥心裡鬆了口氣，能發洩出來總是好的。下午，下人來報，甘肅指揮僉事夫人要看秦姨娘，李媽媽皺了皺眉，道，「這位指揮僉事夫人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真把自己當侯府的岳家？」
　　
　　莫玥笑了笑，對那人吩咐道，「那就直接帶去秦姨娘那裡吧。」既然她是以秦姨娘娘家人的身份來的，她也沒必要給她面子，就按姨娘娘家人的身份對待好了。
　　
　　傍晚的時候，莫玥正在收拾箱籠，春蘭氣呼呼的進來，「那個秦姨娘！這就按捺不住了！」
　　
　　莫玥收拾的手一頓，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了？」
　　
　　「她身邊的翠兒半路將侯爺截去了迎春院！」春蘭氣道。
　　
　　「哦，」莫玥應了一聲道，「每個姨娘每個月都有五天，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氣呼呼的幹嘛？這幅樣子，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善妒呢。」
　　
　　春蘭一驚，急忙道，「奴婢不是……」
　　
　　莫玥覺得春蘭要在侯府生活下去，有必要改改性子，於是將手中的衣服放下，認真的看著她道，「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大丫頭，你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會代表我的態度。在莫府的時候，李媽媽就教了你不少規矩，你雖學了，卻從來沒有放在心上。我嫁進來，也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你心直口快些也沒什麼，但是侯府畢竟不必莫府，你以後一定要注意，像今天的事情，你這樣一路衝進來，讓別人怎麼看？我希望你以後做事之前，多想一想，這是為你好，更是為我好，知道了麼？」
　　
　　春蘭急忙應是。
　　
　　迎春院
　　
　　齊紫皓一進門，就被撞了個滿懷，秦氏抱著他的腰，悲傷的抽泣：「侯爺，武伯伯……武伯伯他去世了……」
　　
　　齊紫皓眼神一黯，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忽然想到昨天那個溫暖的懷抱，眼神放軟，抬手環住她的肩膀低聲道，「嗯，我知道了……」
　　
　　秦姨娘心中一陣狂喜，那些人說的果然是對的，男人難過的時候最容易接近，今天的侯爺竟然如此溫柔！
　　
　　秦姨娘抬起頭，有些驚慌，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楚楚動人，哽咽的道，「婢妾該死，武伯伯和侯爺出生入死，侯爺應該比婢妾更難過，婢妾本應該勸慰侯爺……可是……可是……」秦姨娘說到這裡，大大的眼中，淚珠一顆一顆的掉下來。
　　
　　齊紫皓想到那個總是大嗓門的大漢，微微恢復的心情又黯下去，抬手擦掉她的眼淚，緩聲道，「你和武大感情很好？」
　　
　　「小時候武伯伯……」秦姨娘將頭埋在齊紫皓懷裡，輕輕的敘述……
　　
　　第二天卯時，莫玥醒了，摸了摸身邊空蕩蕩的位子有片刻的失神，想了想，今天不用服侍齊紫皓，她還可以偷會兒小懶，又閉著眼睛睡過去。再醒來時，天色已經發亮，莫玥起床洗漱，剛收拾好，小丫鬟就來報導，「姨娘們來了。」
　　
　　新婚一月後的第四天，秦姨娘就解了禁，莫玥雖不太喜歡和姨娘們接觸，但無規矩不成方圓，她們畢竟都歸她管，這是維護她地位的一種必要手段，於是莫玥就將請安的時間定在卯時三刻，姨娘們過來點個卯，問兩句話，像是每天的例行小會議，有事說事，沒事回去該幹嘛幹嘛。
　　
　　孫姨娘還在禁足中，來的只有白姨娘和秦姨娘，秦姨娘臉上帶著一絲紅暈，眉宇間的嫵媚似乎還未退去，請安時，一雙眼睛嬌羞的偷瞄莫玥，那樣子，倒像是勾引她似的，難不成她其實是拉拉？那天敬茶時對她一見鍾情……勾引齊紫皓是因為不想他和她在一起？
　　
　　莫玥惡寒了一下，急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淡淡的應了，給了杌子讓她坐。秦姨娘的示威沒有收到預想中的效果，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白姨娘話不多，總是一副恭敬的樣子，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小妾。象徵性的說了兩句話，莫玥端了茶。
　　
　　姨娘們走後不久，齊紫皓打拳回來，莫玥笑盈盈的上前福了福，「侯爺。」然後將茶杯遞給他。
　　
　　齊紫皓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同，不由仔細看了莫玥一眼，可是她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異樣，但卻說話時卻帶了客氣，齊紫皓感到了一種淡淡的疏離……想到今天早晨秦氏說的話，難道是因為吃醋？
　　
　　遲疑了一下，齊紫皓還是開口問道，「聽說，昨天下午甘肅指揮僉事夫人來了……你為什麼沒見……」
　　
　　齊紫皓看著莫玥漸漸冷凝的神色，也微微皺起眉頭，語氣有些嚴肅：「秦大人是我在西北的同僚……」
　　
　　莫玥的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不由輕聲打斷齊紫皓的話，「侯爺……」
　　
　　齊紫皓看見她眼底的受傷，就有些後悔，應該好好和她說的，她畢竟還小……
　　
　　「侯爺認為妾身不懂這些嗎？」莫玥輕聲問道。
　　
　　齊紫皓沉默的看著她，她有多聰慧，他深有體會，這點道理她當然不會不懂……可是既然懂，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莫玥看見她的眼神，自嘲的笑了笑，她似乎也犯了和那些女人同樣的毛病，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呢……不過生活了一個月，他憑什麼要無條件的信任她？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15 PM

　　第23章 調整距離
　　
　　莫玥向來是個果斷的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迅速重新擺放了自己的位置，收拾好心情，微微一笑道，「本來妾身今天也是要和侯爺說這件事情的，昨天下午，秦夫人上門，給下人傳的話卻是要來看秦姨娘，妾身也是一愣，想了半天，覺得若秦夫人是以指揮僉事夫人的身份來的，妾身自當以禮相待，之後她順便去看一看秦姨娘也是理所當然，然而秦夫人傳的話卻是要來看秦姨娘……侯爺是做過大將軍的人，應該知道上位者的權威不容挑釁吧？也許秦夫人只是口誤，但是下人一路傳話過來，我若把秦夫人迎進來，以後，我在侯府如何立足？一個妾室的娘家將侯府當做親家一般，侯爺又當如何自處？」
　　
　　齊紫皓看著她一眨眼的功夫，就沒有了任何情緒，認真的和自己解釋這件事，本應該欣慰，可不知為什麼心底有些不舒服，彷彿忽然和自己拉開了一個距離，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莫玥垂下眼簾，語氣中帶著微微的黯然，繼續道，「妾身以四品官宦嫡女的身份入府，成為侯府宗婦，幾個妯娌身份都比妾身身份高，要不是侯爺幫我，妾身不可能這麼快在侯府有一方立足之地，所以妾身暗下決心，要好好經營，盡快成為侯爺的左膀右臂，絕對不能一直依靠侯爺，所以行事總是思前想後，有時候可能反應過度……」
　　
　　說到這裡，莫玥抬眼望著齊紫皓，「妾身不知道秦姨娘跟侯爺說了什麼，也可能是有什麼誤會，所以妾身想著今天把這件事情告訴侯爺，待侯爺見到秦大人時解釋一二，在那樣的情況下，妾身想不到第二種方法，希望秦大人能理解。這樣，既維護了侯府的體面，又可以解開誤會，不會影響侯爺和秦大人的關係。」
　　
　　她明明什麼都想好了……齊紫皓想到自己對她的懷疑，心底就生出一絲尷尬來。
　　
　　莫玥卻對齊紫皓福了福，真誠的望著他道，「這件事情是妾身的錯，這一個月來，侯爺一直都支持妾身行事，妾身就有些輕佻了，在不十分瞭解形式的情況下，擅自做了決斷，還請侯爺原諒……以後妾身一定自省」
　　
　　齊紫皓望著她清澈的大眼，那裡沒有一絲諷刺，滿滿的都是誠懇，可是真誠的背後，似乎有一層薄薄的膜，他看不到她的眼底……莫名的，齊紫皓心底有些不安……安慰的話就脫口而出，「你做的很好，是我沒問清楚……」
　　
　　果然是大男子主義啊，錯怪了也沒有道歉，反而是安慰……看來，她對眼前的人，還要再多多瞭解才是……
　　
　　莫玥微微一笑道，「以後妾身做事之前，會和侯爺商量的。」說完走到外間，吩咐丫鬟道，「時間不早了，傳膳吧……」
　　
　　很快的，齊紫皓髮現，他的妻子有些不同了，雖然依舊笑意盈盈，但兩人之間彷彿隔了一層膜，再無之前的親近，齊紫皓想到她那一瞬間的冷然和傷感，本來沒做錯，卻突然被自己質問，應該是生氣了吧……齊紫皓猶豫了一下，正想說什麼，魏管家突然來報，安王找他，只好起身去了外院。
　　
　　一直到晚飯後，齊紫皓才回了玉曦院，一進屋，就看見莫玥坐在桌前，托著下巴發呆，半邊臉隱在昏黃的燭光中，看不清神色。
　　
　　春蘭和夏荷看見齊紫皓，急忙行禮：「侯爺。」
　　
　　莫玥轉過頭來，已是與平時完全相同的笑意，「侯爺，您回來了？」
　　
　　齊紫皓莫名的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去了淨房，出來時，莫玥已經把床鋪好，看著床上的兩床被子，莫玥小日子後，兩人一直蓋一床被子的……齊紫皓訝然，隨即又覺得好笑，這是在賭氣嗎？跟小孩子一樣……
　　
　　齊紫皓上前從背後將莫玥抱在懷裡，就感覺懷中的人身體一僵，輕笑一聲，低頭含住了她的耳垂……
　　
　　莫玥的身體卻越來越僵，忽然覺得有些委屈，為什麼連調整的時間也不給她？明明他平時從來不會連著兩天行房的，這是在哄她嗎？可是，她並不喜歡這樣的方式……在抱過一個女人之後，又來抱她，她覺得難受，可是，她卻沒有權利拒絕……
　　
　　被齊紫皓抱上床的時候，莫玥覺得有些悲傷，齊紫皓耐心吻著她的身體，可她卻無論如何都軟不下來，齊紫皓的動作漸漸有些急切，莫玥也有些著急，這是她必須要面對的事情，她必須要過這個坎……
　　
　　妾不過是男人的洩慾工具罷了，其實就是個充氣娃娃的功能……好像也不是，妾是活得，會撒嬌邀寵，其實，寵物更恰當一些？可是，和寵物發生關係……
　　
　　莫玥被腦中突然冒出的「獸￥交」兩個字雷得不輕，不由睜開眼睛看著齊紫皓覺得窘囧得不行。齊紫皓額上已經冒出細細的汗珠來，除了不是個好愛人，他其實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即使是義務，也極盡溫柔體貼……
　　
　　莫玥忽然翻身將齊紫皓推開，齊紫皓眉頭剛皺起來，就感覺自己的火熱被一隻微涼的小手握住，心中升起的不快立刻被那銷魂的感覺沖的煙消云散……
　　
　　隨著她快速的頻率，齊紫皓也顧不得多想，只是伸手將懷中的人緊緊抱住，埋頭輕吻著她的鎖骨和肩膀。不知過了多久，齊紫皓覺得脊背上升起一股酥麻，緊接著腦中一片空白……
　　
　　莫玥用溫水給齊紫皓和自己簡單的處理了一下，見齊紫皓已經傳出均勻的呼吸聲，心中鬆了口氣……她實在需要一點時間……莫玥閉上眼睛，很快就睡過去，卻不知黑暗中，那個早已睡著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第二天，是小年，兩人都看不出任何異樣，可是齊紫皓髮現，他無法接近莫玥，她的表現沒有任何不妥，不是生氣，也沒有賭氣，他挑不出一絲毛病，可是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橫亙在兩人之間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
　　
　　請過安，齊紫皓匆匆辦完了外院的事回到玉曦院，下人們都在忙碌，唯獨不見莫玥的身影，李媽媽見他白天回到後院，以為他有什麼要緊事，對他道，「夫人在西稍間。」
　　
　　玉曦院的正房有五間，正中一間是兩人的臥室，西次間和臥室相連，是外間，是莫玥他們吃早飯或者接見姨娘和管事媳婦的房間，東次間算是齊紫皓的房間，東稍間做了暖閣，現在齊恪霄住著，莫玥就準備把西稍間收拾出來，做自己的書房。
　　
　　齊紫皓想了想，抬腳往西稍間走去，進門的瞬間，他有些恍惚，對面的牆邊放滿了書架，並不是一般的那種規規矩矩的書架，而是做成波浪一般彎曲的架子，上面除了書，還錯落擺放著幾盆綠植，書架漆成了和牆體一樣的青色，若不仔細看，彷彿上面所有的東西都浮在空中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讚歎，整個房間簡潔大方中又透著靈氣，若不是窗前擺的大繡架，誰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個女子的閨閣……
　　
　　然而令齊紫皓恍惚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莫玥，她正站在書案前畫著什麼，嘴邊噙著一絲溫柔的笑意，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柔和的氣息，在齊紫皓的印象中，她的妻子膽大俏皮又異常聰慧，嘴邊常常掛著笑，更多時候像個小孩子，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這莫玥，彷彿是一個看盡人間百態的女子，可以理解、包容世間萬物……這樣的她，有點遙遠……
　　
　　齊紫皓不知為何覺得不安，輕咳一聲，莫玥抬頭，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眼底折射出異常溫柔的光芒，眼前的人終於清晰起來，齊紫皓的心不受控制的一跳，下意識的別開眼睛。
　　
　　「侯爺？」莫玥放下筆，轉過書案迎上來，「您怎麼來了？可有什麼事？」
　　
　　齊紫皓不由看向她，剛剛那一瞬間的遙遠彷彿錯覺，眼前這個女子沒有任何不同……齊紫皓暗暗皺眉，心底有些不自在……
　　
　　「沒事。」齊紫皓快速將那點彆扭壓下去，走到書桌前看著莫玥剛剛的畫道，「在做什麼……咦？這是子遠？」子遠是莫少恆的字。
　　
　　「嗯。」莫玥小心的將畫晾起來，「三月是哥哥的生辰，打算畫了送他。」
　　
　　「這是什麼手法？」齊紫皓很是驚訝，畫上的莫少恆站在一座高峰頂上，寬袍廣袖，迎風而立，仿若真人一般，十分帥氣，好像隨時都可以從畫中走出來。
　　
　　莫玥前世喜歡玩，很多東西都有涉獵，一般設計類的東西都要有繪畫功底，所以她的畫工還不錯。當然，這個緣由她不能對任何人說，畫這個的時候也早就想好了藉口，於是道，「我自己畫著玩的，結合了繡工的手法，其實我本來想繡一副的，但是我女工不行，就畫著玩，沒想到效果還不錯……試了好多次，這副總算是成功了。」
　　
　　好的繡娘，確實能將景物繡的活靈活現……齊紫皓沒有懷疑，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妻子實在是蕙質蘭心，不由嘆道，「若你是男子，多少人要甘拜下風。」
　　
　　莫玥笑道，「若我是男子，就騎一匹馬，背一把劍，看遍這個世界的奇景……」
　　
　　餘光瞟見她看著畫時溫暖的笑意，齊紫皓心中一動，走到她身後，環住了她的腰，感覺懷中的身子突然僵硬，齊紫皓心下嘆息一聲，放緩了聲音道，「你喜歡外面的風景？」



　　第24章 齊紫皓的心思
　　
　　莫玥盡力忽視腰上的大手，點點頭道，「除了從禹城到京城，從來沒有出過門，聽說有的地方山高萬丈，水深千尺，廣袤才草原一望無垠……」
　　
　　齊紫皓道，「等過了年，我辭官後，帶著你去西北小住一段日子。」
　　
　　「侯爺要辭官？」莫玥並不覺得驚訝，只是覺得有些突然。
　　
　　齊紫皓見她的注意力被轉移，不著痕跡的將她拉在椅子上坐下，捏著她的手道，「成婚前，我已經請辭過兩次了，皇上一直不准，年後再辭一次，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以什麼理由辭？」莫玥問道，「皇上之所以一直不准侯爺辭官，一方面是不想寒了臣子的心，一方面應該也對侯爺有所懷疑吧……所以一定要有好理由才行，不然很可能讓皇上以為您是以退為進。」
　　
　　竟然全都想到了，齊紫皓讚賞的點點頭道，「我曾經中過毒，每年冬天都會發作，過了年差不多就到時機了。」
　　
　　莫玥一驚，急忙道，「侯爺中過毒？什麼毒？嚴不嚴重？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齊紫皓聽著她一連串的問話，暗暗鬆了一口氣，果然選對了話題，徐徐道，「前年，裝成普通士兵去探敵營的時候被發現，因為當時我們掌握了很重要的消息，敵方用了毒箭……」說到這裡，齊紫皓的聲音黯下去，語氣帶著悲傷，「我們一行十五個人全部中箭，對方以為我們都活不成，就把我們堆在一起也沒管，武大是胳膊上中了一箭，立刻就揮刀砍掉了整隻胳膊，然後裝死躺在地上，等對方走後，把我從死人堆裡挖出來，背回軍營。」
　　
　　雖然只是一番輕描淡寫，但並不妨礙莫玥想像當時的驚心動魄的，莫玥心下一緊，「您的傷在哪裡？」
　　
　　齊紫皓指了指肩膀上的一個位置道，「在這裡，因為當時救治不及時，餘毒未清乾淨，只能慢慢調養，每年冬天都會發作。」不過每次症狀都會減輕……看著莫玥臉上濃濃的擔憂，齊紫皓莫名的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然後忍不住疑惑，自己幹嘛要對她用苦肉計？
　　
　　「讓我看看。」莫玥的話脫口而出，話出口後，又覺得不妥，大白天的讓這個封建士大夫脫衣服可是不行的，而且這種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不太會關心女人的心情吧？正要說些什麼來補救，卻驚奇的看見齊紫皓竟然將肩膀上的衣服拉下來，露出一個猙獰的傷疤……
　　
　　莫玥沒有過多的猜測齊紫皓詭異的行為，她的注意力被另一條從肩膀蜿蜒著隱入胸口的傷疤吸引，他的身上應該有不少這樣的傷疤吧？說起來，兩人同床共枕一個多月，莫玥卻一點都不瞭解他的身體，平時睡覺，他都穿著中衣，兩人親密時，她從來都沒有睜開過眼睛，也從來沒有主動碰觸過他的身體……
　　
　　齊紫皓看著莫玥眼底的關切，心下微暖，就在他以為她會伸手摸一摸的時候，她卻是將他的衣襟整理好，心底不由閃過一絲失望……卻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麼……
　　
　　「那個武大，真是個人物。」莫玥一邊整理齊紫皓的衣襟，一邊感嘆，揮刀斷臂，雖然那種情況下沒有選擇，但要一瞬間做出決斷，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齊紫皓垂下眼瞼，聲音又低下來，「是啊，就是個兵油子，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嗓門奇大，我剛入軍營的那會兒，就跟他在一個隊裡，因為我只有十二歲，很多人都看不起我，軍隊裡是個靠拳頭說話的地方，很少人會在意我的身份，被人下絆子吃了不少苦頭，他雖然嘴裡也不乾不淨的，但是卻總是暗中照顧我，跟著他學了不少東西……他兩次把我從死人堆裡挖出來……」
　　
　　莫玥聽著他的語氣不對，忽然想到前天他的失態，心下一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他的手，給以無言的安慰……
　　
　　齊紫皓反手將她的手包在掌心，繼續道，「後來他沒了胳膊，也不能再當兵，我想買座小宅子讓他養老，他卻執意回了甘肅鄉下老家……前幾天有人從那邊回來，說他重病去了……」
　　
　　……
　　
　　兩人聊了一下午，傍晚祭了灶神，莫玥對齊紫皓道，「今天我答應和霄哥兒一起睡，就歇在暖閣了。」
　　
　　齊紫皓一愣，下午的時候，兩人的氣氛明明很好……又仔細的看了看莫玥，卻看不出任何異樣，難道只是偶然？不管是什麼，齊紫皓都不能反駁這件事情，猶豫了一下，起身道，「我今天去白姨娘那裡。」
　　
　　果然挺公平，每個姨娘不偏不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齊紫皓也挺不容易的……莫玥心中感嘆。
　　
　　齊紫皓走後，夏荷值夜，看著梳妝台前的莫玥，遲疑半晌還是開口道，「夫人您是何苦，為什麼把侯爺往外推？」
　　
　　何苦？正因為怕苦才往外推……莫玥看過以前姨娘們服侍的記錄，發現齊紫皓相當公平，除了姨娘懷孕不方便的時候，在每個姨娘那裡留宿的日子都一樣……齊紫皓的後院這麼平靜，跟他這種行事方式有很大的關係。這種方式很有效，畢竟，沒有希望就沒有鬥志，可是卻不容易，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後宅不寧，妻妾相爭的戲碼了……可對女人來說，也很殘酷，她們會在千百次的期待之後，漸漸認清自己的愛戀是多麼可笑和多餘，然後等待著男人給她一條出路……莫玥多活一世，有著足夠的理智看清形勢，她不會走那些多餘的彎路讓自己痛苦，可有時候理智和感情是兩回事，所以她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心情……
　　
　　這些她當然沒辦法對夏荷說，只揮了揮手道，「不是往外推，只是今天答應了霄哥兒而已。」
　　
　　之後幾天，莫玥果然恢復了正常，齊紫皓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轉眼就到了除夕，熱鬧喜慶的氣氛讓莫玥的情緒也高漲起來，前一世她離開時，那個世界已經沒有這樣濃重的年味了，除了孩子們，齊府所有的主子都聚在福壽堂守歲，幾個媳婦陪著老夫人打牌，男人們也在外面下棋，一直到子夜，老夫人臉上露出倦意，才各自散了。
　　
　　莫玥落後齊紫皓半步，慢慢的往玉曦院走，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火藥味，遠處傳來鞭炮的聲音。莫玥忽然想起了那個鋼筋水泥的世界，雖然沒有什麼年味，但每到這個時候街上也是華燈璀璨，她會跟一幫朋友去酒吧喝酒，興致來時，在舞池裡一通亂扭，或者背著吉他跑到台上去唱一通，那樣的酣暢淋漓，這輩子不會再有了吧……
　　
　　「夫人。」齊紫皓忽然出聲。
　　
　　莫玥才發現，他們並不是走在回玉曦院的路上，而是在一個花園的一個假山背後，燈籠照不到，有點黑，身邊的丫鬟婆子都不見了。
　　
　　齊紫皓看著莫玥茫然的樣子，解釋道，「我讓她們先回去了。」
　　
　　莫玥縮了縮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剛剛在想事情，沒注意。」
　　
　　齊紫皓沒說話，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流光溢彩的東西來。
　　
　　「哇！真漂亮！」莫玥忍不住驚嘆，「這是什麼？」
　　
　　齊紫皓看著她晶亮的眼神，心中的一點不自在散去，嘴角微微翹起來，「夜明珠。」
　　
　　前天安王說他的聚寶齋有了好東西，叫了他和孟正濤去看，當安王拿出這顆珠子時，他忽然就想到了她，她就像這一顆神奇的夜明珠，平時看起來只是一顆漂亮的珠子，但瞭解她的人，就會發現她身體裡蘊藏的光華，餘光瞟見孟正濤看得眼睛發亮，十分意動的模樣，他一時沒多想，就搶先開口買了下來。
　　
　　孟正濤跟他爭，還問他，「你又不喜歡這些東西，要了幹嘛？」
　　
　　他就想到她戴著那支眾星捧月簪在月光下盈盈漫步的情景，順便又挑了十幾顆貓眼石……待抬起頭看到安王和孟正濤目瞪口呆的樣子時，不由覺得尷尬。
　　
　　但看到此時她臉上的笑容，又覺得慶幸，守歲時，她的情緒不是很高，想著這是她嫁入齊府的第一個年，難免會想家，本打算偷偷放在她枕頭底下的，但看到她眼中的落寞時，就忍不住拿了出來。
　　
　　想到這裡，乾脆把懷中的十幾小匣子也拿出來，遞給她。
　　
　　莫玥疑惑的看他，「給我的？」
　　
　　「不要就算了。」齊紫皓手往回縮。
　　
　　「誰說我不要！」莫玥急忙搶過來，口中嘟囔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出爾反爾。」
　　
　　齊紫皓失笑，就聽見莫玥叫起來，「哇，好漂亮！！！」
　　
　　十幾顆貓眼石靜靜的躺在黑色的天鵝絨上，在靜謐的月光下螢光流轉，齊紫皓把手中的夜明珠也放到了匣子裡，剎那間，一匣子珠寶流光溢彩，交相輝映十分壯觀，莫玥的嘴巴不由張成了O型，不敢置信般問道，「這個也是給我的？！」這一看就是個寶貝吧，難道不是拿出來跟她一起鑑賞一下？
　　
　　齊紫皓被她杏眼圓睜的樣子給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腦袋道，「傻瓜。」
　　
　　莫玥臉上的笑容就止也止不住的漾開，大大的杏眼眯起，眼底亮晶晶的，像是月光下綻開的曇花，美得讓人驚豔，齊紫皓有一瞬間的失神……
　　
　　說到底，女人都愛珠寶，莫玥雖然見過的珠寶不少，也有幾件不錯的，但這樣大手筆，還是自己的，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莫玥正抱著匣子開心，忽聽一聲低喝：「誰？誰在那裡？」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4:17 PM

　　第25章 糗事
　　
　　兩人均是一愣，莫玥看了下周圍，一個丫鬟婆子也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被下人發現，可傳不出什麼好話來，腳步聲漸漸靠近，莫玥來不及多想，急忙拽著齊紫皓往前面的竹林跑去，後面已經有燈籠的照過來，莫玥心中暗叫不妙，不禁後悔，此時逃跑被發現還不如剛剛現身呢！這樣想著，忽然覺得腰上一緊，眼前一陣眩暈，緊接著就跌入一個寬厚的懷抱裡……
　　
　　莫玥不禁低呼，卻被人及時的摀住了嘴，莫玥抬頭看著齊紫皓，才發現兩人已經躲在了竹林裡，不禁看了看剛才的地方，怎麼也有五六米的樣子吧？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齊紫皓看著她一臉驚奇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
　　
　　「沒人啊？是你聽錯了吧？」一個婆子的聲音從剛剛他們站的假山邊傳過來。
　　
　　莫玥急忙躲好。
　　
　　「咦？奇怪……我明明聽見有人說話……」另一個婆子說著，提著燈籠在假山周圍照了個遍，裡面的角落都不放過。
　　
　　「應該是聽錯了吧？」剛開始的那婆子道，「大過年的，誰在這裡啊？」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是偷情的小鴛鴦呢？」第二個婆子笑道，提著燈籠往莫玥他們所藏的竹林走過來。
　　
　　莫玥急忙趴在齊紫皓懷中，又往竹子後面躲了躲，腳步聲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走到莫玥他們藏身的地方，莫玥不由屏住呼吸，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行了，趕緊走吧。」第一個婆子在後面叫道，「誰能跑那麼快藏到那裡去！」
　　
　　「也是。」那婆子笑著，提著燈籠轉身離開。
　　
　　莫玥鬆了口氣，才發覺耳邊傳來「砰砰」的心跳聲，那頻率並不比她的慢，愣了一下，隨即抬頭看著齊紫皓怔怔的盯著她，不由笑開，即便是這個傢伙，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吧？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莫玥怎麼想都覺得荒唐，忍不住捂著嘴強忍笑意，整個身體都在輕顫。齊紫皓環著她盈腰肢的手不自覺的又緊了緊，看著她眼底的笑意，彷彿倒映了整個夜空的星辰，折射著璀璨的光華，心底忽然生出一種陌生的衝動……
　　
　　「侯爺？」莫玥抬頭看他，語氣中還有殘留的笑意。
　　
　　齊紫皓忽然驚醒，猛然拉著她快步往玉曦院走去，莫玥猝不及防，被拽了一個趔趄，抬頭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疑惑，這是惱羞成怒麼……
　　
　　也是……這麼個嚴肅的人，卻幹了這麼一件事……莫玥想著，又忍不住想笑……
　　
　　兩人已經走到了有燈火的地方，齊紫皓放開她的手，一本正經的往前走，莫玥也壓下笑意，一臉的端莊嚴肅。回到玉曦院，齊紫皓立刻去淨房洗漱，莫玥揮退屋裡的下人，坐在床上無聲的大笑，齊紫皓轉了個身出來，就看見自己的妻子咬著唇，捂著肚子，靠在床邊笑的花枝亂顫，不由失笑，開口道，「想笑就笑出來吧，忍什麼？」
　　
　　「啊？」莫玥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出來，愣了一下，見他眼中含著笑意，沒有任何不快的意思，還是很客氣的憋著笑問了一句，「可以麼？」說完也不等齊紫皓說話，就放聲大笑。
　　
　　齊紫皓也忍不住笑出來，上前將人攬在懷裡，沒好氣的笑道，「有那麼好笑？」
　　
　　今晚的齊紫皓有些不一樣，也許是因為剛剛的事情，莫玥覺得他不像往常那麼清冷，於是很不客氣的點點頭，「嗯，很好笑……呵呵……」
　　
　　聽著那銀鈴一般的笑聲，剛剛壓下去的熱意又被翻出來，這可不是在外面，齊紫皓不客氣的將人壓在床上，口中道，「你膽子不小，既然想笑，就讓你笑個夠。」說著去撓莫玥的咯吱窩。
　　
　　莫玥驚慌的大笑著往他懷裡鑽，想要躲開他的手，口中討饒道，「我錯了，我錯了，侯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我吧……哈哈……」
　　
　　貼在懷中的扭動的身體讓齊紫皓的眼神深沉起來，低頭含住她的耳垂，一雙大手也從腋下移至胸前，往衣襟裡探去，莫玥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大笑而喘息著握著齊紫皓的大手，扭頭對他道，「侯爺，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
　　
　　她的氣息噴在齊紫皓的耳朵裡，讓他渾身一顫，身體快速的熱起來，手上飛快的解了莫玥的衣服，唇舌在她身上四處點火，幾乎是莫玥剛有濕意他就迫不及待的衝進了她的身體，莫玥不由皺緊眉頭，有點容納不了他的碩大，齊紫皓倒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動起來，只是慢慢的抵著她在內裡研磨，一隻手也伸下去捻著溪澗的那顆珍珠，莫玥身子一震，就感覺一股熱流衝出，齊紫皓在她耳邊輕笑，「真快……」
　　
　　莫玥還沒來得及惱怒，就感覺他迅速的抽出又重重的撞進來，急忙緊緊的咬住唇抑制著溢到嘴邊的□，齊紫皓溫柔的吻著她的唇角，呢喃道，「別咬著……」下面也變得異常溫柔，一下一下，深深淺淺，莫玥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張開嘴大口的呼吸，卻被齊紫皓趁虛而入，喉間的呻吟沒了阻擋，斷斷續續的溢出來，齊紫皓輕笑一聲，速度忽然又快起來……那嬌媚的呻吟被撞的更加支離破碎……
　　
　　齊紫皓的時間持續的前所未有的長，莫玥已經不需要想些什麼來說服自己了，因為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有眼前白晃晃的一片……
　　
　　莫玥再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大亮，心裡一驚，急忙翻身坐起，就看見齊紫皓穿著一身汗濕的勁裝進來，看見她坐在床上，笑道，「小懶蟲，快起吧，祭祖的時間了要到了。」
　　
　　莫玥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今天有得忙昨天還那樣折騰她。齊紫皓彷彿沒看到她的惱怒，只覺得她像一隻被惹毛了的小貓般可愛，忍不住走到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乖，快穿衣服！讓母親知道你現在還在床上賴著，會被笑話的……」
　　
　　莫玥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強忍著想將他一腳踢開的衝動，刷的一下將床帳放下，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齊紫皓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自己的妻子逗弄起來也很有趣。
　　
　　候在外間的山茶和杜鵑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侯爺今天的心情好像異常好……
　　
　　莫玥快速的起床收拾，早飯匆匆喝了碗粥，也不管還坐在桌前的齊紫皓，就帶著齊恪霄往福壽堂去，齊紫皓好笑的隨後跟上去，到福壽堂的時候，兩人已經是走在一起了，莫玥臉上的微笑與平時並無二致，倒是齊紫皓的表情十分柔和。老夫人不由多看了莫玥兩眼，眼中就帶了淺淺的笑意，搞得莫玥有點鬱悶。
　　
　　很快人就到齊了，齊紫皓領著眾人去了祠堂，二老爺一家也到了，齊紫皓開了祠堂，開始祭祖，有老者念了禱文，二老爺先上前拜了，緊接著是齊紫皓這一輩，再下來是小輩，女人最後跟著老夫人一起。一套禮儀冗長枯燥，一直到午時才結束。
　　
　　之後就是家宴，眾人分男女座了，在榮武廳用了飯，小輩們開始拜年，莫玥分發了不少壓歲錢，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鬧至傍晚才散了。莫玥回到玉曦院也不理齊紫皓，自顧自的沐浴之後倒頭就睡，剛睡著就感覺一個帶著涼氣的身子鑽進她的被窩，一雙手竟又覆在她的胸前慢慢揉捏，昨夜折騰了大半夜，今天又馬不停蹄的一整天，莫玥睡得昏昏沉沉的，一把握住胸前的手眼睛也未睜，惱怒道，「齊紫皓！」
　　
　　齊紫皓的手一頓，心上像是被一支羽毛拂過，酥□癢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翹起來，把頭埋在她散在枕上的青絲裡，輕輕應聲，「嗯，怎麼了？」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回答，抬頭一看，就見某人已經呼呼的睡過去了……齊紫皓訝然，隨即失笑，把她往懷裡攬了攬，也閉了眼睛。
　　
　　第二天卯時，身邊一有動靜莫玥就醒了，好好的休息了一夜，精神恢復的很好，所以，心情也不錯。莫玥起身服侍齊紫皓穿衣，卻發現對方的臉色有點陰沉，莫玥一驚，難道是因為昨天一天她沒理他生氣了？他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啊？
　　
　　「侯爺。」莫玥像往常一樣叫了他一聲。
　　
　　齊紫皓理都沒理她，徑直去了淨房，莫玥一愣，心底有些不安起來，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因為昨天賭氣沒服侍他上床？還是因為慾求不滿？不應該啊，前天折騰了她那麼久，昨晚應該沒事才對啊？
　　
　　莫玥想不通，急忙搶在山茶和杜鵑前面跟著他進了淨房，舀了水，上前給他挽袖子，笑道，「侯爺做噩夢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做噩夢了？虧她想的出來！齊紫皓心中暗笑，面上卻皺起眉頭道，「你不記得你昨晚做了什麼？」
　　
　　昨晚？莫玥努力的回想，她昨晚累壞了，倒頭就睡來著……等等，貌似這位大爺跟她求歡來著，但是後來她卻沒有印象……難道……莫玥心下一驚！不由看向齊紫皓的腿間，她上一世的時候有挺嚴重的起床氣，但是這一世一直努力的克制了，難道昨晚因為太累這個毛病爆發，一氣之下使用了撩*陰腿？除了命根子受傷，莫玥實在想不出她一個女子讓這位爺臉陰成這樣的原因……
　　
　　齊紫皓看著她的眼神，不由瞪了她一眼，「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莫玥急忙心虛的別開眼，慇勤的服侍齊紫皓洗漱，並一路將他送到門口，卻沒看見背對著她的齊紫皓緩緩勾起的唇角，眼中滿含笑意……



　　第26章 回娘家
　　
　　大年初二開始，就十分清閒了，上午去老夫人那裡請了安，老夫人畢竟有些年紀，連著鬧了兩天也有些吃不消，中午吃過飯，就遣了眾人回去。
　　
　　齊恪霄依然陪著老夫人，莫玥和齊紫皓一起回了玉曦堂，齊紫皓拿了本書，坐在外間臨窗的大炕上，隨意翻看，莫玥揮退所有的丫鬟，也拿了本書坐在炕桌的對面，齊紫皓咳嗽了一聲，莫玥急忙倒了一杯茶遞過去，「侯爺潤潤喉。」
　　
　　齊紫皓漫不經心的接了，喝了一口繼續看書，不一會兒，眼神落在水晶盤裡的水果上，莫玥馬上起身，親自削了一個蘋果遞過去，齊紫皓沒接，只是看著那蘋果皺皺眉，莫玥恍然，急忙拿了個小盤子過來，切成小塊，又插了牙籤才遞過去，「侯爺請用……」
　　
　　齊紫皓看著盤子裡的被切成小兔子樣的蘋果有些訝然，抬頭見就看見莫玥諂媚的表情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眼中就有了淡淡的笑意……
　　
　　仔細觀察著他的莫玥立刻抓住機會，狗腿樣的插了塊蘋果遞到齊紫皓嘴邊，嘿嘿笑道，「侯爺，妾身錯了，還請侯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妾身吧……」
　　
　　齊紫皓就著她的手咬了蘋果，慢條斯理的嚼了，又慢條斯理的嚥下去，這才才睨了莫玥一眼道，「哦？你知道你哪裡錯了？」
　　
　　莫玥下意識的瞟向齊紫皓的腿間，齊紫皓剛剛緩和的臉色就是一黑，「怎麼了？不知道？」
　　
　　莫玥哪裡敢說，那是男人的尊嚴啊，急忙湊上去，諂媚道，「知道知道，惹侯爺不高興就是妾身的錯……以後一定改……」說著又狗腿的遞了塊蘋果到齊紫皓嘴邊，「侯爺吃，蘋果可是個好東西，您貴體要緊，犯不著為臣妾氣壞了身子……」
　　
　　齊紫皓終於繃不住笑了，「我倒沒發現你還有做佞臣的潛質。」
　　
　　莫玥做受寵若驚狀，「能得侯爺青眼，是妾身的福氣……」
　　
　　齊紫皓屈指彈了彈莫玥的額頭哈哈大笑……
　　
　　初三，莫玥帶著禮物回了娘家，她和張氏就是面上過，和莫海揚也沒什麼話說，倒是李姨娘和兩個庶妹對她極是熱情，自從莫玥做了安寧侯夫人後，兩個庶妹的身價也水漲船高，加上張氏已經不能為她們的婚事做主，兩個人應該能找給不錯的人家，這一切都是托莫玥的福，不過熱情倒也不光是因為攀上她有好處，說到底，莫玥對她們都很不錯。
　　
　　莫玥倒也對兩人上了心，莫海揚畢竟是個男人，後宅之事完全不通，看他被張氏矇蔽了十幾年就知道，這兩個的事，可能還得交給嫂子孟意來做，她這麼在意倒不是因為是她的妹妹，畢竟她們沒多少感情。這樣做是出於對這個世界女人的同情，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希望幸福的人多一點。
　　
　　從莫府出來時間還早，莫玥就去了狀元府，孟意也回了威盛侯府，府中只有莫少恆在，莫少恆看見莫玥就笑起來，「就知道你要來，正等著呢。」
　　
　　「哥哥！」莫玥笑的很開心，兄妹好不容易相見，免不了一番暢談。
　　
　　齊紫皓依舊倚在外間的臨窗大炕上看書，但是大半天沒翻過一頁去，又一次問山茶，「現在什麼時辰了？」
　　
　　雖然齊紫皓看起來與往常一樣，但山茶隱約覺得，自己的主子似乎有點焦躁，按下心中的疑惑，山茶又看了一眼沙漏道，「午時剛過。」
　　
　　齊紫皓聽了，抬起頭來，怎麼才過去半個時辰？拿著書翻了翻，最終還是覺得無趣，轉頭看了看，門口值守的小丫鬟有兩個，伺候茶水的有兩個，外間當值的還有兩個，人也沒少。為什麼總覺得冷清，穿鞋下炕，走了出去，站在正房門口放眼望了一圈，院子裡丫鬟婆子們各自當值，井然有序和平時並沒什麼不同，可齊紫皓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感覺少了些什麼。不能出門又沒事做的日子實在有點無聊。視線落在西稍間的門上，齊紫皓猶豫了一下，推門走了進去。
　　
　　莫玥有些奇怪的習慣，比如內室不喜歡丫鬟們伺候，她自己的書房除了必要的打掃，就連她自己在裡面的時候，都不太喜歡有丫鬟在，因此，她的書房此刻並沒有人。
　　
　　這裡和他上次來時沒有多大變化，齊紫皓看了看書架上的書，書不多，倒是雜得很，有傳記遊記、傳奇話本、經濟兵法、棋譜、曲譜、畫本、最中間還擺著一沓邸報，齊紫皓隨便抽了一本傳記，翻開一頁，不由失笑。
　　
　　這是本朝十分有名的傳記《廖飛傳》，講述的是一個名叫廖飛的人，小時候學文不成，學武不成，做生意也不成，眾人都笑他是傻子，但他並不氣餒，母親教導他，勤能補拙，他開始頭懸樑錐刺股，聞雞即起舞，兩年後，他的刻苦被一位大人物感動，帶他離開了家，這個傳記並沒有後面的結局，但教育人勤奮的寓意卻夠了，然而底下卻有一行硃批的小字：缺少目標的結果就是：笨鳥先飛，然後不知所蹤。很顯然，出自莫玥之手。
　　
　　齊紫皓繼續翻下去，《凌科傳》講的是叫做凌科的人很謙遜，一有錯就道歉，深得眾人敬佩，然而底下的硃批小字是：道歉是為了再次冒犯而打下伏筆。
　　
　　齊紫皓輕笑出聲，莫玥好像不太會寫文章，但她的腦袋裡總有一堆古靈精怪的念頭，齊紫皓津津有味的繼續看：一個背叛的朋友的人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境遇悲慘時想到了朋友，想悔過，但已經晚了，心中痛悔去世，下面的硃批是：一失足成了大瘸子，一回頭又閃了腰
　　
　　……
　　
　　這本傳記並不厚，齊紫皓很快翻完，又在書架上尋找，然後發現中間的架子上散落的放著幾頁紙，上面塗塗畫畫的，但能看出來是莫玥的筆跡。齊紫皓拿起來，見是支簫曲，看了半天，發現並不是他熟知的曲子，抬起頭左右看了看，走到書架邊上拿了擱著的一支竹簫照著吹了吹，頗有些驚豔……齊紫皓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曲子恐怕是出於他的妻子之手，也只有她有這樣的靈氣和胸襟。
　　
　　齊紫皓又翻了翻，想找剩下的一半，卻發現好像這曲子是首琴簫合奏，琴的部分是全的，齊紫皓看了半天，又轉頭找了找，卻沒有看看到琴……又看了看手中這支普通的竹簫，掛回原處出了西稍間，往他的小庫房走去，走到半路的時候，忽聽一陣琴音傳來，齊紫皓的腳步頓了頓，看了迎春院一眼繼續往前走。
　　
　　山茶和杜鵑也往迎春院的方向望瞭望，兩人對視一眼，嘴角都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這秦姨娘還真是無孔不入啊，剛聽見侯爺吹*簫，她就把琴拿出來了。
　　
　　到了庫房，齊紫皓讓兩人找了半天，挑出一支綠凍玉的簫，看著並排擺放著的三把琴，問山茶和杜鵑道，「哪一把比較好？」
　　
　　山茶其實很想說，您庫裡的，哪一把都不差，但看了齊紫皓一眼終是沒膽子，於是老實的搖了搖頭，「奴婢不懂。」
　　
　　杜鵑也搖了搖頭，雖然世家子弟們都會學一些樂理和樂器的鑑賞修身養性，但侯爺在樂理上還行，對樂器從來不感興趣的，她們自然也不擅長這些。
　　
　　他的庫房一向是夜闌在打理，偏他今日不在，齊紫皓想了想對山茶道，「你去把秦姨娘叫來。」
　　
　　秦姨娘來的很快，她進門的時候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歡喜，曲膝對齊紫皓行禮，「侯爺。」
　　
　　齊紫皓點點頭問道，「剛剛聽你彈琴，你在這方面造詣怎麼樣？」
　　
　　秦姨娘眼睛一亮，曲膝謙遜的道，「妾雖不太聰明，但苦練數年，比不得大家，應能入耳。」
　　
　　齊紫皓問道，「可識琴？」說著指著旁邊並排放著的三把琴道，「這些琴哪個比較好？」
　　
　　秦姨娘覺得自己的歡喜都要破胸而出了，夫人一出門，侯爺聽了她的琴音，就要送她一把琴！果然侯爺還是最寵愛她的！這樣想著，她的視線落在那三把琴上，驚呼一聲，指著其中一把道，「妾身可以試試音嗎？」
　　
　　齊紫皓點點頭，秦姨娘撥了幾下，驚喜道，「沒錯，這是大聖遺音！」
　　
　　齊紫皓點點頭，雖然他不認識，但還是知道大聖遺音是世傳名琴，這麼一說好像他也想起來了，好像是前幾年下頭人抄家得來獻給他的……
　　
　　山茶和杜鵑心中嘆息，這麼好的琴，放在這庫房裡都好幾年了……
　　
　　秦姨娘摸了摸另一把撥了兩下讚歎道，「這把是『飛泉』！」又看了最後一把道，「這把應該是『玉壺冰』」說完看著齊紫皓眼睛亮亮的，「這兩把雖不及大聖遺音，但也是難得的好琴，千金難求。」
　　
　　齊紫皓依然點點頭，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除了大聖遺音外，其他兩個他都沒聽過，心中沒什麼概念。齊紫皓對山茶指了指那把大聖遺音，山茶上前抱起，秦姨娘整個臉上都散發出光彩來，齊紫皓看了她一眼，指著另外兩把琴對杜鵑道，「看秦姨娘喜歡哪一把。」
　　
　　秦姨娘臉色一僵，不知想到了什麼，很快又歡快起來。
　　
　　山茶和杜鵑兩人各抱了一把琴跟在齊紫皓和秦姨娘身後，秦姨娘臉上散發著淡淡的紅暈，走到迎春院附近時，開口道，「侯爺贈妾寶琴，妾心感念，願為侯爺奏一曲。」
　　
　　齊紫皓看了看日頭，時間還早，莫玥估計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實在有點無聊，猶豫了一下，就點點頭，對山茶道，「你先把琴送去玉曦院。」說完轉身走上了去迎春院的石板路。
　　
　　山茶曲膝行禮，往玉曦院走去，沒走兩步，就看到春蘭急匆匆的往玉曦院的方向走，山茶「咦」了一聲道，「春蘭，你怎麼在這裡？夫人回來了麼？」
　　
　　春蘭蹲了蹲身子，語氣有些喘，「山茶姐姐，夫人在二門，我先回去準備些東西。」
　　
　　山茶正要點頭，就聽到齊紫皓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愉悅：「夫人回來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3 05:21 PM

　　第27章 自以為是
　　
　　「侯爺。」春蘭曲膝行禮。
　　
　　齊紫皓看了春蘭一眼，聲音冷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春蘭看了山茶和齊紫皓身後的秦姨娘一眼，有些猶豫，齊紫皓看著她的樣子，揮揮手道，「去忙吧。」
　　
　　春蘭就鬆了口氣，匆匆離開，山茶抱著琴跟上去。
　　
　　齊紫皓抬腳往二門走去，秦姨娘想了想，又看了看身後杜鵑抱著的琴，臉上浮出一個笑容來，也跟在了齊紫皓身後，杜鵑看著暗暗搖頭。
　　
　　到了二門處，就見莫玥正在下車，眉頭緊蹙，臉色慘白，十分痛苦的樣子，齊紫皓想到了什麼，快走兩步，一群丫鬟婆子急忙行禮：「侯爺。」
　　
　　莫玥疼的有些恍惚，慢半拍的看向齊紫皓的方向正要行禮。齊紫皓阻住她，湊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小日子來了？」
　　
　　「嗯。」一直壓抑的痛苦溢出唇邊，像是□。
　　
　　齊紫皓對她身後的兩個丫鬟道，「扶夫人上轎。」
　　
　　莫玥上了轎，齊紫皓又吩咐兩個婆子快走，一行人飛快的離開。
　　
　　秦姨娘攔住一個落在後面的小丫鬟關切的問道，「夫人病了？」
　　
　　小丫鬟道，「奴婢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些不舒服。」
　　
　　秦姨娘扭頭看了看杜鵑懷中的琴，臉上閃過失望，但很快又釋懷，扭頭對杜鵑道，「本來打算給夫人請個安的，看來時機不太對，我們走吧。」
　　
　　杜鵑依然一言不發的跟在秦姨娘身後。
　　
　　「那個大聖遺音，你知道侯爺是要送給誰嗎？」秦姨娘問道。
　　
　　杜鵑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侯爺只是從夫人的書房出來就去挑琴，又沒說是要送夫人，作為下人怎麼能妄自揣測上意呢？所以，杜鵑搖頭。
　　
　　秦姨娘笑道，「也是，大聖遺音可是世傳名琴，能配的上的沒幾個，你們呆在內院怎麼可能知道，夜闌的話也許還清楚些。」說到這裡，秦姨娘忽然啊了一聲，道，「最近是不是哪個公爵府有有壽宴？還是……大皇子的生辰好像在正月……」
　　
　　秦姨娘自顧自的猜測著，杜鵑跟在她身後，投以同情的目光……
　　
　　小轎一直停在玉曦院的正房門口，莫玥一進房就有些撐不住了，齊紫皓俯身將她攔腰抱起往內室而去。春蘭已經把被子鋪好，放了暖爐進去，夏荷端了一碗濃濃的薑糖水進來扶著莫玥喝了。莫玥躺下去，不一會兒額頭上的冷汗就將頭髮打濕了，齊紫皓看著她咬唇忍耐的樣子，回頭對春蘭吩咐道，「去請張太醫來。」
　　
　　莫玥急忙拉住他，「不用了，大過年的請太醫不吉利，再說，我這毛病太醫來了也沒用，況且張太醫年前剛給我看過診，有留藥的，喝了就好了。」
　　
　　齊紫皓想了想也沒法，只能吩咐夏荷繼續去煎藥，自己脫了衣服上床，將莫玥摟在懷裡，一隻手伸下去放在她肚子上緩緩的揉，好讓她舒服一點。
　　
　　暖烘烘的感覺確實讓莫玥舒服了很多，乖乖的靠在齊紫皓懷裡不想動。
　　
　　齊紫皓看著她微微舒展的眉頭道，「似乎比上次好些了。」上次疼得幾乎沒有意識了。
　　
　　「嗯，」莫玥道，「張太醫的藥不錯。對了，要去跟娘打聲招呼。」
　　
　　齊紫皓道，「知道了，別操那麼多心，好好調養好身體是正經。」
　　
　　迎春院，翠兒挑簾子進了屋，秦姨娘坐在床上，有些急切的問道，「打聽到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莫氏得了什麼病？」
　　
　　翠兒有些奇怪的道，「不太清楚，正房並沒有請太醫。」
　　
　　「沒有請太醫？」秦姨娘疑惑道，「你確實打聽清楚了麼？我看夫人的臉色很不好。」
　　
　　「打聽清楚了，確實沒請。」翠兒道，「不過聽小香說，好像是因為大過年的請太醫不吉利……夫人的病卻打聽不出來。」
　　
　　秦姨娘眼前一亮，「很有這個可能，除非病得很重，初五之前都忌諱請太醫的。這麼說來莫氏的病可能不是很重……」可是她的臉色看起來應該很不舒服才對……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侯爺對她的病並不是很在意……
　　
　　秦姨娘的視線落在一旁的「冰玉壺」上……想了想，嘴角慢慢的勾了起來，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看清楚，她秦溪在侯爺心中的位置！
　　
　　「翠兒，舀盆冷水來……」
　　
　　……
　　
　　儘管已經比上次的症狀好了許多，莫玥還是疼了一夜，半夜最厲害的時候幾乎暈厥，齊紫皓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只能緊緊的抱著她，憐惜的吻著她的鬢角，有些後悔不應該聽她的話，不管怎麼樣，太醫在總會好些。
　　
　　天快亮的時候，莫玥剛剛睡著，外面傳來一陣響動，齊紫皓低頭看了眼莫玥，見她並沒有驚醒的跡象，微微鬆了口氣。春蘭挑簾子進來，齊紫皓皺了皺眉小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春蘭曲膝回道，「秦姨娘身邊的翠兒跑來，說秦姨娘似乎昨夜著了涼，燒的厲害，求侯爺給請太醫。」
　　
　　齊紫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你去告訴魏管家，讓他拿了我的帖子，去請張太醫來。」
　　
　　翠兒滿臉喜色的回來了，秦姨娘蒼白著一張臉無力的躺在床上，明明看出了結果還是忍不住問道，「怎麼樣？」
　　
　　翠兒眉飛色舞的道，「春蘭進去一說，侯爺立刻就讓去請張太醫了。」
　　
　　秦姨娘就笑起來，嘲諷的道，「正妻又如何，只要抓住了侯爺的心，她不過是個擺設罷了，等我再替侯爺生個兒子……」秦姨娘說到這裡，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眉宇間閃過一絲郁色。
　　
　　翠兒知她心病，急忙道，「姨娘進門還不到一年，千萬別著急。」
　　
　　「也是，我的身子一向不錯。」秦姨娘道，「等張太醫來了，一起幫我看一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就有小丫鬟跑進來道，「張太醫來了。」
　　
　　秦姨娘臉上現出一絲喜色，急忙躺好，翠兒給她掖好被子，只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十分惹人憐惜的樣子。
　　
　　……
　　
　　一刻鐘過去了，外面沒有任何動靜，秦姨娘皺起眉頭，問那小丫鬟道，「你是不是看錯了？」
　　
　　小丫鬟急忙道，「沒有，我親眼看見張太醫去了玉曦院的上房。」
　　
　　就算要給她看病也要先去玉曦院見侯爺才行。
　　
　　秦姨娘想了半天想到了一種可能，對翠兒道，「多半是莫氏把張太醫拖住了，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翠兒一進玉曦院的門，就被小丫鬟領著到了旁邊的廂房，那丫鬟道，「夏荷姐姐說你可能會來，讓我們等著你，你先在這裡等會兒，張太醫正在給夫人看診，一會兒看完了，再去看秦姨娘。」
　　
　　果然被姨娘猜中了！翠兒心中暗恨，說話的語氣中就帶了一絲嘲諷，「侯爺聽說姨娘不適才請的太醫，怎麼夫人也不舒服麼？」
　　
　　「侯爺給秦姨娘請的太醫？」一個溫溫和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聽不出任何的不悅，卻讓翠兒不自覺的一縮脖子，這個夏荷平日總是一副少言寡語的模樣，但不知為何總讓她有些怯，急忙道，「姨娘昨天半夜燒起來，本來不打算告訴侯爺的，可是天快亮了的時候燒的更厲害了，我才報給侯爺，聽說侯爺請了張太醫來……」這難道還不是侯爺給秦姨娘請的太醫？翠兒說著，心下漸漸有了些底氣，直視夏荷的眼睛。
　　
　　夏荷依舊溫溫和和的一笑，臉上沒有一絲不悅，轉身道，「走吧，跟我去見侯爺。」
　　
　　翠兒見夏荷沒敢為難她，心下閃過一絲嘲弄，挺直脊背跟著她往上房去。剛到門口，翠兒就看見侯爺正在送太醫出去，「大過年的麻煩張太醫了，夫人的事，還請多上心。」
　　
　　張太醫道，「侯爺留步，老夫自當盡力。」
　　
　　「春蘭，送張太醫出門。」齊紫皓吩咐道。
　　
　　翠兒有些傻眼，這是怎麼回事？事情怎麼好像和姨娘說的有點不一樣？
　　
　　「侯爺，」夏荷上前。
　　
　　齊紫皓轉過頭來，看到翠兒表情一怔，這才想起來秦氏有點發燒，對張太醫道，「家裡姨娘也有些不好，太醫既然來了，就勞煩您再順便看一看吧。」
　　
　　張太醫自然無二話，跟著夏荷和翠兒去了迎春院。
　　
　　張太醫離開後，翠兒長長噓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背後都是冷汗。夏荷到底想幹什麼？在她的認知裡，她在玉曦院的那番話可是算得上冒犯，若是姨娘得寵，她自然沒什麼，可看侯爺剛剛的樣子……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夏荷至始至終都一副溫和的模樣，她看向她的時候，翠兒總是會不自覺的屏住呼吸，但她的神色卻沒有一絲變化。她寧願她冷嘲熱諷或者乾脆找個由頭罰她一頓，夏荷卻沒有一點要找她麻煩的意思，甚至沒有在秦姨娘漏任何口風，彷彿張太醫就是專門來給她看病的一樣。
　　
　　「翠兒！」秦姨娘的聲音傳來。
　　
　　翠兒回過神來，急忙轉身進了內室，就看見秦姨娘滿臉歡喜，慢悠悠的開口道，「侯爺為什麼沒來？是不是也被莫氏絆住了？」
　　
　　翠兒看著她嘴角那嘲弄的弧度，「侯爺完全不記得您，姨娘才是順便」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可若姨娘一直有這種錯覺的話，以後一定會被侯爺不喜……翠兒想到這裡，心底忽然升出一股涼意……



　　第28章 磨合相處
　　
　　秦姨娘生病的事還是在莫玥身體好了之後才知道的，張太醫的藥確實不錯，這次莫玥臥床一天就好多了，初五一早就起了床，齊紫皓因為擔心她也早早結束了練拳，因此姨娘們來請安的時候，他也在。
　　
　　白姨娘還是老樣子，規規矩矩的低著頭，問過安，然後又問了問莫玥的身體後就不再開口。秦姨娘的目光則肆無忌憚的黏在齊紫皓身上，一副柔柔弱弱大病初癒的樣子，眼中是款款深情。
　　
　　她一請完安，莫玥就賞了兩位姨娘杌子坐，期間偷瞄了齊紫皓一眼，見他依然面無表情，心下不由感慨，是習慣了這種情形還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呢？不得不說，愛上他的女人太可憐了。
　　
　　一坐下，秦姨娘就虛弱的咳嗽了兩聲，莫玥開口問道，「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就在侯爺面前裝吧！秦姨娘在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恭敬的道，「多謝夫人關心，昨天張太醫給開了藥，已經好多了。」
　　
　　莫玥疑惑的看向齊紫皓，管理小妾是她的職責，可是小妾生病請太醫她竟然不知道。
　　
　　齊紫皓道：「昨天你身體不適，我就沒讓她打擾你，正好張太醫來了，就順便過去看看。」也沒關心秦姨娘多問幾句。
　　
　　秦姨娘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莫玥疑惑了一下，隨即釋然，也是，像秦姨娘這種戀愛中的女人，總會有自己很重要的錯覺，嫌棄她病了打擾人，而且太醫還是順便看她，估計會很受傷吧……
　　
　　雖然可憐，但莫玥並不同情她，她必須儘早人清自己的位置，安分下來，這樣對誰都好，為了維護自己在這後宅的地位和權利，她會是那個打破她的天真，讓她認清殘酷現實的劊子手。
　　
　　「既然病了，就多休息幾天吧。」莫玥道。
　　
　　「婢妾身子已經好多了。」秦姨娘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僵硬的表情忽然變成了笑意，「昨天還試了侯爺給婢妾的玉冰壺呢。」說到這裡，優雅的站起來對著齊紫皓曲膝道，「那把『玉冰壺』音色果然十分好，婢妾很喜歡，前天因為夫人身體不適，婢妾也沒有謝過侯爺。哪天侯爺和夫人得空，婢妾願撫琴一曲，謝侯爺贈琴之恩。」
　　
　　莫玥看著她含情脈脈的眼神，很想嘆氣，這位天真的少女還真是固執，就這麼不願認清現實嗎？
　　
　　齊紫皓只是可有可無的「嗯」了聲，莫玥更想嘆氣，爺你要是不喜歡，就別給她一些容易產生幻想的希望，好好的送什麼玉冰壺啊！這不是給她找麻煩麼？
　　
　　不過，莫玥倒是對她最後一句話表現出了興趣，「你的琴彈的不錯？」她前世其實挺喜歡音樂的，大學的時候還和朋友們弄了個小樂隊玩，來這邊之後一直沒條件，嫁入侯府之後，除了最初的適應之外，她的事情不多，那天無意間翻到一個曲譜，忽然就想唸起來，想著琴和簫都是世家子弟修身養性的東西，她玩玩應該沒什麼問題。現代樂理她倒是懂，但是宮商角徵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她專門研究了一下，說到底，樂理還是相通的，她正在把自己所熟知的樂理知識轉變過來，還把練習著把《笑傲江湖》的曲子用宮商角徵羽寫出來。
　　
　　她當然不可能讓秦姨娘給她彈琴，只是最近正在研究這個，有點好奇罷了。
　　
　　秦姨娘大概沒想到莫玥的關注點如此詭異，愣了一下，才笑吟吟的回道，「曾苦練幾年，還可入耳，昨日用『玉冰壺』彈了一曲，倒是比平日裡好聽許多。」
　　
　　「玉冰壺？」莫玥有些茫然，從剛才起，她就在炫耀齊紫皓賞給她一個玉冰壺，可是送她一把壺，她幹嘛扯到琴？
　　
　　「夫人不知道玉冰壺？」秦姨娘的聲音微微提高，彷彿驚訝於她的孤陋寡聞，隨即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妥，急忙道，「玉冰壺是一把名琴。」
　　
　　莫玥大大的杏眼眨了眨，驚訝的道，「竟然是把琴？我還以為是把壺呢。怪不得姨娘一直說音色不錯，我還以為是什麼能幫助琴改善音質的東西呢，這名字起得挺奇怪。」
　　
　　秦姨娘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坦率的承認自己的無知，忽然有點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輕笑。
　　
　　猛然抬頭，就看見齊紫皓嘴角的笑意，不由一怔，隨即心下一喜，哼！無知竟然還不知遮掩，這下連侯爺都嘲笑你。
　　
　　莫玥顯然對齊紫皓的嘲笑不滿，睜大眼睛淡淡的道，「沒想到侯爺也是風雅之人，倒是妾身淺薄了，玉冰壺是什麼來歷？」
　　
　　齊紫皓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道，「不知道，我以前也沒聽說過。」
　　
　　……
　　
　　莫玥立刻認為是他再跟她開玩笑，都送人了在怎麼會沒聽說過？
　　
　　餘光瞟見秦氏突然僵硬的臉色，心底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是在維護她？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秦氏的目的明晃晃的……
　　
　　齊紫皓說了這樣的話，場面忽然就冷下來，秦姨娘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莫玥道，「雖然已經沒有大礙，但病去如抽絲，你還是多休息幾天吧。」說著端了茶。
　　
　　姨娘走後，兩人吃了早飯請了安，莫玥就去了西稍間，一進門就看見書案上擺著兩個匣子，扭頭想問春蘭是怎麼回事，就見齊紫皓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書案前打開兩個匣子道，「來看看喜歡麼。」
　　
　　送她的？莫玥有些驚訝，視線先落在那綠凍玉的簫上，不由發出讚歎的聲音，「好漂亮！」這支簫通體呈現一種嫩綠的顏色，帶著碧玉的光澤，十分漂亮。
　　
　　齊紫皓看著她的樣子，嘴角就微微翹起來，指著旁邊的匣子道，「這個是大聖遺音，是世傳名琴。」
　　
　　莫玥一聽，立刻將目光從凍玉簫上移過來，眼底閃閃發亮：「這得值幾萬兩銀子吧？」光聽名字就是好琴。
　　
　　齊紫皓屈指敲敲她的額頭，輕笑：「財迷！」
　　
　　莫玥忽然想起秦姨娘也得了一把琴，疑惑的看向齊紫皓，「侯爺怎麼突然想起送我們琴了？」
　　
　　我們？齊紫皓一愣，這才想起秦姨娘也得了一把玉冰壺，淡淡的道，「我看你正在譜曲子，又沒有好的簫和琴，就去庫房找了找，我對琴不太瞭解，夜闌又不在，就找了秦姨娘，見她喜歡，順便也賞了她一把。」
　　
　　這個人真是……莫玥的心情有點複雜，明明知道他只是習慣性的對周圍的人體貼，對她不同只因為她是「妻子」而已，但心中還是不可抑制的升起一絲竊喜，又不由暗恨，這個人真是太討厭了，既然不愛，幹嘛對人這麼好啊！！
　　
　　齊紫皓見她神色變幻，問道，「不喜歡？」
　　
　　「不是！」莫玥心中嘆了口氣，笑道，「只是在想，我剛剛學琴，就用大聖遺音……有點下不了手……」
　　
　　齊紫皓被逗笑了，「琴都是用來彈的，有什麼下不了手的。不會彈琴的話，吹簫吧。」
　　
　　莫玥拿起那把簫，入手微涼，有點愛不釋手：「雖然我也不會簫，但這個還能下得了口，看起來秀色可餐吶。」
　　
　　齊紫皓先是一笑，隨即道，「我見你譜了曲，怎麼會不懂琴和簫？」
　　
　　莫玥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個人竟看了她練習寫的曲譜，雖然有點不習慣別人隨便看自己的隱私，但誰讓人家是領導呢？這個家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好在她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笑道，「之前在莫府的時候，哥哥教了我一些樂理，但是也沒有樂器來練習，那曲子是有一次哥哥在外面聽了好聽，哼給我聽的，前些天我突然想起來，覺得好聽，就記下來了。」
　　
　　「那曲子不是你寫的？」齊紫皓疑惑道，那樣好的曲子怎麼可能默默無聞。
　　
　　「侯爺也太高看我了。」莫玥笑道，「我只學了區區幾天樂理，簫都吹不好，怎麼可能會譜曲。」見齊紫皓面上還有疑惑，心想這人還真是不好糊弄，急忙轉移話題道，「之前我一直想學簫，但總是沒機會，現在也不好找師父教，就一個人慢慢學……」
　　
　　齊紫皓看著她微黯的眼神，想起她在娘家的處境，心中升起淡淡的憐惜，拿了莫玥書房那支普通的竹簫道，「現在學的怎麼樣了？」
　　
　　成功的轉移了話題，莫玥心下一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年前才準備的簫，還沒開始學……」
　　
　　「過來。」齊紫皓對莫玥招招手，莫玥疑惑的走過去，就見齊紫皓對著那支竹簫吹了一下道，「這樣是宮……」
　　
　　這是要教她嗎？莫玥的心情雀躍起來，這還真是意外地收穫，有人教可比她自己摸索強多了……
　　
　　一整天，兩人都待在西稍間裡，一個教一個學。有一定的樂理知識做基礎，莫玥學的很快，倒傍晚的時候莫玥已經能吹一首簡單的曲子了……不僅莫玥開心，作為師父的齊紫皓也很有成就感。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5:41 AM

　　第29章 較量（上）
　　
　　初六，莫玥已經徹底好了，大家開始走親訪友，齊紫皓一早就出了門，大夫人、四夫人和九夫人先後來探望了她，下午，大家一齊聚在老夫人那裡玩葉子牌。傍晚齊紫皓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幾乎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他的不快，大夫人她們很快告辭，等所有人走了，老夫人就招呼了齊紫皓和莫玥進了裡間，三人落座，老夫人揮退了所有的丫鬟，這才開口道，「怎麼了？」
　　
　　齊紫皓的臉色更加陰沉，「前幾天武二也去世了，和武大去的很像，這件事情好像不那麼簡單。」
　　
　　武二應該是武大的兄弟，莫玥腦袋飛快的轉起來，武大無疑對齊紫皓很重要，齊紫皓說他們的死不簡單，那麼很有可能是政敵做的……齊紫皓現在最大的政敵，應該就是閆家無疑，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武大雖然對齊紫皓很重要，但只是一個老兵罷了，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才對……
　　
　　齊紫皓道，「我打算去金城一趟，明天就起程。」
　　
　　老夫人點點頭道，「知道了，你去吧。」說完對莫玥道，「你也早點回去吧，給老六收拾收拾。」
　　
　　……
　　
　　兩人從福壽堂出來，神色都有些凝重，齊紫皓直接去了清草軒，清草軒是他的書房，一般他都在那裡和幕僚們商量事情。
　　
　　莫玥心裡很不安，這是她嫁進來遇到的第一次大事，而這件事情引發的結果她有點不敢想像，雖然齊府不那麼容易倒，但是若傷了元氣，相信敵人絕對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皇子們都已經不小了……他們的下場顯而易見，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莫玥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深刻的體會到官場上步步為營的小心翼翼，尤其像齊府這樣的人家，一步踏錯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莫玥忍不住暗罵：該死的皇權！！
　　
　　齊紫皓一直到很晚才回來，莫玥一直在等他，見他進來急忙迎上去，服侍他沐浴更衣，完全沒讓山茶和杜鵑插手，期間齊紫皓似乎一直在思考什麼，莫玥也沒敢打擾，待齊紫皓換上中衣從淨房出來才發現身邊的人是莫玥，見她嘴唇抿得緊緊的，大大的杏眼中滿是忐忑，心下不由一軟，伸臂摟了摟她的肩膀道，「沒事，不用擔心。」
　　
　　你說的好聽！莫玥心中腹誹，開口道，「這件事情和閆家有關吧？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不管怎麼樣，先打聽下他打算怎麼做，她心裡也有底些……
　　
　　齊紫皓現在已經習慣了妻子的敏銳，倒是沒多驚訝，口中答道：「多半是引我去西北吧……」
　　
　　「那您還去？」莫玥脫口問道，問完又覺得自己有點傻，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的，齊紫皓就一定是有了對策，危險和機遇是並存的，而齊府和閆家必然要有一番較量，不是穩穩經營就能扳倒對方的……
　　
　　齊紫皓把莫玥塞進被窩了，自己也跟著躺下來，將她摟進懷裡道，「不用擔心，沒事的。」
　　
　　莫玥很想問一句，到底怎麼個沒事法？但她也知道，古代女人參與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齊紫皓會讓她參與家中的大事，並給她分析形勢已經是很大度了。但還是忍不住暗恨這該死的男權主義，竟連一點點消息都不透漏給她……
　　
　　齊紫皓自然感受到了妻子的不安，他的反應只是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將人摟得更緊了一些……
　　
　　第二天，齊紫皓早早起身離開，他走後，莫玥愈發煩躁，這種明知有危機，卻只能坐著等消息的感覺實在不好，就連齊恪霄都感覺到了她的不快，上午也不留在老夫人那邊了，而是跟著她回來，什麼也不做，只像只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她坐下來的時候，他顫巍巍的給她倒一杯茶，稚聲稚氣的道，「母親，喝口茶潤潤喉。」
　　
　　春蘭驚喜的道，「呀，少爺叫母親了！」
　　
　　齊恪霄有點羞澀，但還是望著莫玥。莫玥看著他關切的表情，心軟得能滴出水來，這個孩子特別的敏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卻以他的方式來安慰她，俯身將他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親親他的臉頰，「霄哥兒真乖！母親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齊恪霄點點頭，臉上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莫玥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這麼可愛的兒子，還有老夫人，齊紫皓怎麼會走錯？他年紀輕輕就撐起了整個侯府，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她要相信他。
　　
　　想開後，莫玥就安下心忙碌起來，準備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嫁妝。她的嫁妝除了銀子首飾，最多的自然是莊子和鋪子，雖然莫海揚很慷慨的給她籌備嫁妝，但張氏畢竟經營了十年，好的鋪子和莊子當然不會給她，一座莊子面積雖然比較大，但出產卻不多，勉強維持收支平衡，一間雜糧鋪子，不知道以前怎麼樣，反正她嫁過來的兩個月每月都貼二十兩銀子。另一個莊子是莫少恆給她置辦的，雖然面積比莫海揚給的略小些，但收入貌似挺可觀，然後就是一間胭脂鋪子和一間綢緞莊，這兩間都是孟意幫她置辦的，收入也不錯。但收入不錯的莊子和鋪子卻是新置辦不久，她對莊頭掌櫃的之類完全不熟悉，需要磨合。她嫁入侯府的時候正是年底，她又要忙著適應，所以嫁妝暫時沒管，如今她正好有時間，就把所有的莊頭管事都見了見，問了問出產和收入的情況，想做個詳細的規劃。
　　
　　正月初十，大夫人提出要將中饋的事情交給莫玥，被莫玥給推掉了，她可不是真正十五歲的小女孩，偌大的齊府，哪裡是說管就能管得了得，她嫁進來兩個月也就瞭解主子丫鬟的月例銀子，四季衣裳和最重要的廚房採買方面只摸到了一點皮毛，大夫人一直在防著她，現在卻一反常態的要將所有的權利都交給她，連一點過渡都沒有，絕對不是出於什麼好心。
　　
　　莫玥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夫人想在她手忙腳亂的時候渾水摸魚撈些好處，反正齊府的中饋最後肯定是會交給她的，大夫人當然要在把權利交出去之前多撈些好處，那麼，趁著她多年經營的根基還在，在莫玥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撈銀子可比她管家的時候撈的快多了。不僅賣了莫玥人情，而且還能讓莫玥狼狽一番，又不知不覺的撈了好處，然後把過失全部都算在莫玥頭上。不可謂不精明，可是莫玥卻不接招，大夫人提了兩次，莫玥每次都以年紀小不懂推辭掉了，大夫人再提起的時候，莫玥很是誠懇的道，「我什麼都不懂，要不從今天開始我跟著大嫂學習吧，」說完也不等她拒絕，徑直道，「大嫂每天什麼時候見管事？我明天準時過來。」
　　
　　大夫人被將了一軍，有些不快，但也不能拒絕，只好帶上莫玥，當然不可能認真的教她，莫玥也一幅天真不諳世事的模樣，大夫人說什麼都點頭，即使一點點小事也一副極認真的模樣，大夫人臉上的笑容就真誠起來，莫玥拿著賬本翻的時候她也沒有阻止過，還指著無關緊要的地方重點的給她講解，莫玥聽的很認真，然後更加津津有味的翻賬本。
　　
　　正月十七晚上，莫玥看到邸報上「閆嘉雁任九門提督」的消息時眉頭緊緊皺起，把自己關在西稍間書房兩個時辰，漸漸的理出一個輪廓來。
　　
　　閆嘉雁是閆貴妃的哥哥，九門提督是負責京城內城九座城門內外的守衛和門禁和巡夜、救火、編查保甲、禁令、緝捕、斷獄等的禁軍統領，相比於西北的重兵，若要行事的話，顯然九門提督方便許多，不說別的，關鍵時刻，西北精兵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的。
　　
　　武大武二的事情無疑是調虎離山計，皇上猜忌齊家，對閆家未嘗不是，齊紫皓離京，一方面是減少來自他的阻撓，另一方面，則是把皇上拉到閆家的那方陣營中，皇上一向多疑，齊紫皓一直請辭皇上卻不准，其中自然有懷疑他是在以退為進的原因，若齊紫皓找到合適的理由，堅定請辭，皇上自然會放心，而齊紫皓一過年卻因一個微不足道的老兵去了西北辦案，辭官之事看上去像是要不了了之，他以退為進的嫌疑就得到了證實，在沒有好的辦法削弱齊府的勢力之前，皇上自然要扶持閆家來牽制齊家，閆家甚至不需要多花心思，就可以順利的得到九門提督之位，要是她的話，說不定還要趁機推辭，表一番中心來獲得皇上更多的信任……
　　
　　想清楚其中的關節之後，莫玥的心反而安定下來，閆家這條計策雖妙，但並不是沒有破解之法，只要不是未知的危險，莫玥其實很能想得開，而且看齊紫皓走之前就想到了閆家的目的，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有應對之法？答案顯而易見。
　　
　　莫玥這下不是憑藉毫無根據的信任，而是有準確的理論依據，心下稍安，繼續規劃她的鋪子和跟著大夫人學管家。
　　
　　正月二十，莫玥正在福壽堂給老夫人請安，大夫人、四夫人、九夫人都在，魏管家忽然進來，聲音帶著些焦急，「老夫人，侯爺在甘肅遇到土匪，受了重傷！」



　　第30章 較量（下）
　　
　　眾人一驚，隨即慌亂起來，大夫人驚道，「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四夫人沒說話，九夫人握住莫玥的手道，「六嫂別擔心，侯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莫玥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心中亂成一團，還是老夫人皺起眉頭咳嗽一聲道，「安靜點！事情還不明了，亂吵什麼？」
　　
　　眾人安靜下來，但幾位夫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莫玥，莫玥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老夫人看著魏總管緩緩的問道，「侯爺傷得怎麼樣？」
　　
　　魏總管眉頭緊皺，聲音也低了下來，「送信來的人說，侯爺心口被刺了一刀，已經昏迷了三天，他走的時候還沒醒，另外，侯爺本身還有餘毒未清，需要天山雪蓮入藥……」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對魏總管道，「行了，你去準備藥材，明天就啟程給侯爺送去。」又扭頭對其他幾個媳婦道，「老六媳婦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老夫人的鎮定感染了莫玥，莫玥也冷靜下來，思前想後，覺得這件事情發生的很巧……想到閆嘉雁任九門提督的事情，莫玥忽然有些明白……
　　
　　眾人走後，老夫人問莫玥道，「這件事你怎麼想的？」
　　
　　老夫人這樣問也就是說肯定不是簡單的土匪，莫玥將想到的可能說了出來，「這應該是侯爺對閆家的對策吧？這件事情是閆家做的。」不論真假，這件事情必須是閆家做的。
　　
　　老夫人沒想到她竟不需要引導，這樣一針見血的點出關鍵，讚賞的點點頭，「知道該怎麼做嗎？」
　　
　　莫玥看著老夫人道，「母親氣急攻心，身體不適還是在家躺著吧，我馬上進宮去求天山雪蓮。」
　　
　　老夫人點點頭道，「去吧。」
　　
　　安寧侯受重傷可不是小事，齊府得到消息的同時，宮裡也知道了。當聽到安寧侯夫人來找皇后的時候，皇上先一步去了鳳儀宮。
　　
　　莫玥頂著一張紅腫的眼睛到了鳳儀宮，看到上面端坐的皇后，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下來，也顧不得禮儀，只跪在地上哭，「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救救侯爺。」
　　
　　皇后溫聲道，「本宮聽說了，安寧侯一定會沒事的，你先起來吧。」
　　
　　莫玥試了兩次卻腿軟的站不起來，再第三次摔倒後，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傷，稀里嘩啦的哭：「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年前臣妾身子不好，侯爺還說過了年就辭官，陪臣妾去莊子上養病……」莫玥彷彿受了打擊般，哭的語無倫次，「怎麼會遇上土匪……要早知道這樣，就應該讓侯爺年前去甘肅的……」
　　
　　皇后娘娘問道，「侯爺到底去甘肅幹什麼？」
　　
　　莫玥哽咽道，「去看武師父……年前武師父去世，侯爺就傷心了好多天，剛聽說武師父去世的那天，侯爺睜著眼睛躺了一夜，早上起來滿眼的紅絲，臣妾收拾床鋪時發現枕頭都是濕的……臣妾一開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還是侯爺喝醉了酒，才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話，說武師父教會他很多東西，還曾兩次把他從死人堆裡拖出來，背回軍營……臣妾見侯爺實在難過，就勸侯爺去甘肅祭拜一下，侯爺卻說等年後辭了官，再帶著臣妾一起去……順便去散散心……可是，那天不知道為什麼，侯爺急匆匆的回來臉色特別難看，然後讓臣妾給收拾了個包袱，第二天就匆匆的去了西北，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去了……」說著，莫玥的眼淚又掉下來，「怎麼就遇到了土匪……」
　　
　　「傳信的人說，心口被刺了一刀，一直昏迷，直到他走的時候還沒醒……再加上餘毒未清……」莫玥哽咽的有些說不下去，又急切的看著皇后道，「娘娘，大夫說需要天山雪蓮入藥，求娘娘賜藥。」說完又俯身磕頭。
　　
　　皇后臉色一變，聲音忽的高起來，「侯爺還中了毒？」
　　
　　莫玥急忙回道，「說是有一次打仗中的毒箭，差點就沒命了，就是武大斷了自己中箭的左臂，然後又把侯爺背回營地，但因救治不及時，就落下了病根，每年冬天總是疼得肩膀都抬不起來，所以侯爺才要辭官的……」
　　
　　皇后皺眉道，「本宮怎麼不知道……」
　　
　　莫玥又哭起來，「侯爺那個人，從來只會照顧別人，自己受傷的事情卻是隻字不提，這件事還是侯爺醉了酒，說起武大的事情來臣妾才知道的……」
　　
　　……
　　
　　莫玥哭了半個時辰才止住，皇后答應為她求藥後，她才抽泣著謝恩出了宮，莫玥並不擔心皇上不會知道她的話，齊紫皓遇刺這樣的大事，皇上不可能不關注。事實正如莫玥所料，她一出鳳儀宮，屏風後面就走出個穿著明黃服色的男人來，一臉的凝重，皇后眼圈發紅，哽咽道，「求皇上賜藥。」
　　
　　皇上攬了皇后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道，「朕馬上就讓人把天山雪蓮送去，你也別難過，廷玉會沒事的……」廷玉是齊紫皓的字。
　　
　　皇后點點頭，眼淚卻掉的更厲害，皇上見她明明一副心痛難過的樣子，卻對著疑點重重的事情一句不提，忽然有些心軟，「你也不用這樣小心，這件事情確實有些蹊蹺……」
　　
　　皇后因為皇上這句話哽咽出聲，將頭埋在皇上懷裡抽泣道，「臣妾是皇后，自然要懂事……臣妾相信皇上……」
　　
　　皇上收緊雙臂，嘆息一聲道，「難為你了，涵兒……」
　　
　　有宮女進來稟報導，「閆貴妃求見皇后娘娘……」
　　
　　皇后急忙擦乾眼淚，坐直身子正要說話，卻被皇上搶了先，「皇后身子不適，讓她改天再來。」
　　
　　皇后道，「臣妾沒事了，讓妹妹進來吧，這個時候來，萬一有事呢？」
　　
　　皇上的聲音冷下來，「她就這麼巧有事？你別管了，讓御膳房給你熬點燕窩粥喝了，好好休息，朕晚上再來。」
　　
　　皇后起身福了福，「皇上正事要緊，臣妾沒事。」
　　
　　皇上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到了御書房，皇上對海公公道，「去查查今天誰去看閆貴妃了？」
　　
　　海公公派了小公公去查，皇上的坐在龍椅上，眉頭皺成一團，忽然嘆道，「這安寧侯夫人看起來就跟個孩子似的，遇事哭哭啼啼的，以後怎麼撐得起齊府。」
　　
　　海公公知道這是皇上懷疑莫氏，小心的道，「安寧侯夫人畢竟年紀還小，況且之前只是個四品官的嫡女，哪裡能和公卿之家的小姐們比，才新婚三個月就遇到這種事，聽剛剛去齊府的李公公說，老夫人氣急攻心，已經倒下了，其他人也亂成一團，現在全侯府就剩下她一個新媳婦撐著，慌神也是在所難免。」
　　
　　「這倒也是，」皇上繼續感嘆道，「到底出身低，撐不起場面，聽今天那話，廷玉倒是把她當孩子哄……」
　　
　　「可不是嗎？」海公公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笑道，「前陣子聽安王說，年前侯爺竟然在他鋪子裡買了首飾。」
　　
　　「哦？」皇上一直凝重的臉上露出個笑容來，「紫皓竟然買首飾？這事是真的？」
　　
　　海公公笑道，「奴才哪裡敢騙皇上，這事是聽安王說的。」
　　
　　皇上失笑的搖了搖頭，「沒想到紫皓竟然也會哄女人了，這麼說來，單純一點也未必不好，至少沒有那麼多心機，之前黃氏出身倒是不錯，可卻沒少折騰紫皓，估計回到家也總是端著個臉……」說到這裡，皇上疑心基本上已經全去了，仔細想想，年前的時候齊紫皓的表情可是比以前可是柔和了許多，在外面是這樣，說明在家過的輕鬆，將心比心，他在心思單純的嬪妃面前心思也不會過多掩飾……那麼齊紫皓是真的準備辭官了……
　　
　　皇上想著，臉色又陰沉下來，就聽小公公來報，「九門提督夫人巳時來探望過閆貴妃……」
　　
　　剛好是莫氏進宮的時間，他們的消息倒是快！皇上眯起眼睛，嘴角扯出一個似嘲似怒的笑容來……
　　
　　莫玥前腳進齊府，後腳皇上就賜了藥來，還有許多賞賜。一切順利，莫玥卻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這到底是齊紫皓的將計就計，還是也是閆家計策中的一環，畢竟殺了齊紫皓，齊府再無人能支撐，可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就算他們現在讓皇上偏向了齊府，但是齊府對閆家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皇上還年輕，未來幾年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閆家未必不能翻身……
　　
　　一想到齊紫皓真的有可能重傷昏迷，莫玥就有點坐不住，心慌的厲害，最後，莫玥做了一個決定：去甘肅找齊紫皓。馬車明天就要啟程，莫玥馬上去找了老夫人，老夫人躺在床上，看起來很虛弱，大爺、四爺和九爺都在一旁，有的在關心老夫人的身體，有的則是打聽齊紫皓受傷的事情。
　　
　　待眾人走後，莫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正好老夫人也有點不放心，莫玥的提議正合心意，莫玥與老夫人約定，若是齊紫皓沒事，她就隨便寫封信給老夫人，若是真出了事，她就不寫信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5:45 AM

　　第31章 齊紫皓的憤怒
　　
　　下午，宮裡傳出閆貴妃被皇上禁足的消息，據說是閆貴妃去見皇上，不知說了什麼，皇上怒斥閆貴妃牝雞司晨，摔了一個杯子，就禁了閆貴妃的足。在宮裡，牝雞司晨可是很嚴重的事情。莫玥聽了鬆了口氣，這盆髒水可是完完全全的潑到閆家身上了，這樣，就算齊紫皓辭了官，皇上也會壓制閆家，閆家暫時翻不出大浪來……
　　
　　閆嘉雁這才知道自己的夫人擅自進了宮，氣得摔了一個茶杯，「誰讓你進宮了！！」
　　
　　提督府人李氏雖然不是世家女，但也跟著丈夫近官場沉浮近十年，知道齊府是閆家的對頭，閆嘉雁因為太開心不小心說漏了嘴，李夫人就有些按耐不住，她剛剛因為丈夫的緣故從三品誥命升為從一品，很想去宮裡享受下從一品誥命的待遇，順便打聽更多的消息，丈夫說不定能更高興，然後就能連著幾晚留在她房裡，這樣想著，等丈夫去外書房和幕僚商量事情的時候就跑去宮裡打探消息。
　　
　　卻沒想到反而把事情給辦砸了，閆嘉雁和幕僚們商量了一天的對策全部作廢，而且剛當上九門提督還沒來得及揚眉吐氣就得夾緊尾巴比以前更低調的做人，實在是想吐血，氣得幾個月不理李夫人，當然這是後話。
　　
　　第二天，莫玥直接跟著送藥的車隊一起啟程去西北，出發前竟然碰到了張氏的馬車，看樣子是聽了消息來看她的，不過一看那滿臉幸災樂禍就知道沒安什麼好心，莫玥懶得理她，徑直吩咐車伕啟程，莫玥倒霉張氏心情不錯，一點都不計較，「慈愛」的目送莫玥離開。
　　
　　古代出遠門實在是件痛苦的事情，此時又是冬末，路上光禿禿的一片，而且越往西北走天氣越冷，莫玥每天把車窗關得嚴嚴實實的，呆在馬車裡睡睡不著，看書看不進去，呆坐著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萬一那傢伙真的中了人家的計重傷了怎麼辦？胸口被刺了一刀，三天昏迷不醒，怎麼看都活不了的樣子……莫玥越想越心慌，越想越生氣氣，要是走之前給她稍微漏點口風，至於讓她這樣心焦麼？
　　
　　這樣走了十二天，莫玥的小日子來了，因為急著趕路，莫玥的藥都沒怎麼按時吃，更別說食補了，因此這次小日子來疼得又比上次厲害了些，春蘭忙前忙後的照顧她，因為離蘭州府就剩下三天的車程，莫玥囑咐車隊先走，雖然天山雪蓮已經快馬加鞭的帶過去了，但是車上都是比較珍貴的藥材，越早送到越好。
　　
　　莫玥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才下地，疼痛中總是忍不住想齊紫皓的懷抱，每次都抱著她，還幫他揉肚子，讓她整個身體都暖烘烘的……也許是病中的人比較脆弱，想著想著，莫玥就落下淚來，心中暗暗祈禱，齊紫皓，你千萬不能有事……
　　
　　病好之後，莫玥想起自己那沒出息的想法就很想撞牆，愈發覺得齊紫皓可恨，於是，莫玥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報復！讓他也嘗嘗擔驚受怕的滋味！哼！
　　
　　於是，莫玥病危了……
　　
　　莫玥利用高超的化妝技術把臉化得蒼白無比，眼圈周圍和兩頰用額黃刷了陰影，造成了雙眼和兩頰深陷的效果，整個一看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春蘭去請了個大夫來，大夫診完脈，也不開方子，搖頭嘆息道，「夫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然後就走掉了。
　　
　　剩下的護衛們嚇了一跳！急忙派人前去報信，一群人則在客棧等著，但是莫玥不願意，非要上路，彷彿趕著死前要看齊紫皓一眼般，態度十分強硬，眾人也沒有辦法，誰叫大夫囑咐了讓她想幹嘛幹嘛呢？只能上路，不過為了照顧她的病情，速度要比往常慢很多。
　　
　　這樣走了兩天，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下，有護衛道，「夫人，金城府派了大夫來，您看一下吧。」
　　
　　莫玥還沒回答，車簾子就被撩開，一個穿著青色粗布的人跳上來，春蘭嚇了一跳，「大膽……」
　　
　　「下官是奉命來為夫人看診的。」
　　
　　春蘭自動消音，雖然因為背光看不清臉，但這個帶著醇厚中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是屬於齊紫皓無疑。
　　
　　莫玥心底攸的的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喜悅，他沒事！他沒事！這個念頭充斥著她的整個腦海，她才發現自己原來這樣害怕……
　　
　　「玥兒……玥兒……」齊紫皓看著她形容枯槁的臉，聲音都帶了絲慌亂，莫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這個熟悉的懷抱讓她的胸口熱起來，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恐懼都蒸騰著，化作眼淚奪眶而出。
　　
　　齊紫皓感覺到頸間的濕潤，只覺得心頓頓的疼，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將她拉開一些，正想好好看看她，動作卻是一頓，臉上的表情漸漸收起來，眼眸漸沉，聲音冰冷的對春蘭道，「拿毛巾給我。」
　　
　　莫玥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怒意從何而來，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她喜悅的心情，只咧著嘴朝他笑。
　　
　　春蘭戰戰兢兢的遞上一方溫熱的白帕子，齊紫皓一把按在莫玥臉上粗魯的擦擦拭，莫玥看著那塊黑黃相間的白帕子突然就明白了……古代化妝品就是這點不好，不防水哇……
　　
　　齊紫皓看著某人紅潤的臉頰，薄唇緊抿，拳頭捏緊又鬆開，鬆開又捏緊，半晌才對外面沉聲道，「夜可，去安排院子。」
　　
　　之後，齊紫皓再沒說一句話，整個車廂裡都瀰漫著一股超低氣壓，春蘭嚇得大氣不敢出，規規矩矩的縮在角落裡，莫玥坐在齊紫皓對面，也是繃著臉一言不發，齊紫皓定定的盯著她，臉色沉的可怕，不知為什麼，莫玥報復的快感沒嘗到，心虛倒是滿滿的。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一行人在一個兩進的院子落腳，莫玥帶著帷帽「虛弱」的靠在春蘭身上往內院走，齊紫皓緊跟其後。一進門，齊紫皓就揮退春蘭，轉身關上門，向莫玥走來，莫玥直覺不妙，忍不住往內室退去，剛走兩步，就覺得手臂一緊，然後就感到一股拉力，反應過來時已經被齊紫皓緊緊的按在懷裡，帶著壓抑怒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好像挺生氣的……莫玥有些心虛，但一想到自己也因為他的隱瞞而擔驚受怕，又有了底氣，於是一本正經的道，「我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出遠門，一路急趕加上擔驚受怕得了重病，這樣更逼真一點，也能多博取皇上一點同情。」
　　
　　齊紫皓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胸中的怒氣騰騰的往上冒，想到他知道她要來時的期待，等到了車隊時卻等到了她病危的消息，心急如焚，一路喬裝打扮趕過去，卻又撲了空，當時的驚懼他再也不想體驗一次，一路快馬加鞭的追趕，當看見她形容枯槁的樣子時，他多麼心慌，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俏皮聰慧的妻子竟然成了這幅摸樣……
　　
　　結果，一切竟然都是假的，齊紫皓越想越氣，心中的怒火壓也壓不住，大步流星的走到床邊坐下，用力一拽將莫玥按在自己腿上，照著屁股就是一巴掌。
　　
　　莫玥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瞬間氣血上湧，理智頓失，氣得哇哇叫，「齊紫皓！你敢打我！」
　　
　　「病危！病危是能隨便開玩笑的嗎！」齊紫皓見她不知悔改，怒火更甚，緊接著又是一巴掌。
　　
　　兩世為人，還沒人打過她的屁股！莫玥也怒了，用力一掙從齊紫皓的腿上爬起來，衝著他吼道，「你不也重傷昏迷了麼？怎麼會在這裡！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憑什麼打我？！」
　　
　　齊紫皓臉色一沉，道，「那能一樣嗎，這明顯是個局，你不是一向聰慧嗎？怎麼會猜不到？」
　　
　　莫玥暴怒，「我在京城太醫常常看診，身體健康的很，不就坐車走個路，怎麼會病危？你統領過千軍萬馬，怎麼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猜不到？」
　　
　　齊紫皓被她氣得胸腔起伏，「你還強詞奪理！」
　　
　　「到底誰強詞奪理？」莫玥毫不示弱，「你說這是個計策，是，是計策，到底是你的將計就計，還是閆家的連環計？你半句口風沒透給我，我怎麼知道是哪個計？」莫玥說著，忽然覺得委屈萬分，多日來積在胸中的不安的驚懼全都化成淚水撲簌撲簌的往下掉，「我想著兩種可能性都要想瘋了！要是你真的中了閆家的連環計怎麼辦，你知道我又多擔心多害怕嗎？……」
　　
　　齊紫皓看著淚眼婆娑的妻子，一腔怒火瞬間再發不出來，憋了半天，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將她往懷里拉，莫玥掙紮著往後退，哽咽的道，「幹什麼，放開！」
　　
　　齊紫皓當然不可能讓她掙脫，稍一用勁就將她抱在懷裡，沒好氣的道，「那你一見我哭什麼？」還以為真的病危了，要嚇死了。
　　
　　莫玥哼了一聲道，「那你一見我就抱我幹什麼？」
　　
　　齊紫皓想到自己傻兮兮的樣子，怒氣又升騰起來，恨不得再抽她一巴掌，怒道，「誰讓你亂開玩笑的，我還以為你真病危了。」
　　
　　莫玥不甘示弱的仰著頭道，「誰說是開玩笑了，你的是計策，我的就是開玩笑？我不也以為你真的受傷病危了麼……」
　　
　　齊紫皓深吸幾口氣，還是壓不住一腔怒火，一低頭狠狠的在莫玥唇上咬了一口，氣道，「說來說去，你就是在報復我！」
　　
　　莫玥痛呼一聲，雙手都被齊紫皓箍在懷中動彈不得，氣得頂嘴，「你這樣說就是承認你欺負我了吧？」
　　
　　齊紫皓額角突突的跳，他以前這麼沒發現，他的妻子有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第32章
　　
　　「尖牙利嘴！」齊紫皓恨恨的道，一低頭堵住莫玥的唇，一隻手牢牢按住她的後腦，狠狠的吻起來，莫玥除了「嗚嗚」的聲音再說不出話來，莫玥被堵的喘不上氣來，很快牙齒就被撬開，齊紫皓靈活的舌頭迅速的鑽進來攻城略地，莫玥恨得不行，狠狠一口咬下去，卻是上牙碰下牙，撞得壓根疼，怒視齊紫皓。
　　
　　齊紫皓見她吃癟，心情終於好起來，笑道，「咬的真狠！幸虧我早有準備。」
　　
　　莫玥看著眼前這張笑臉，氣得想哭，這個人真的是壞透了！明明不愛，為什麼要給她錯覺？也恨自己，明明什麼都清楚，心卻要自作主張……
　　
　　齊紫皓見妻子眼中漸漸升起水霧，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手鬆開，有些頭疼的道，「怎麼又哭了？以前可沒發現你這一點虧都吃不得的脾氣。」說著抬手將她眼角的淚水抹去，輕聲哄道，「別哭了……」
　　
　　莫玥雙臂環上齊紫皓的脖子，對著他的唇狠狠吻上去，有些路也許會繞遠，但不走卻會後悔，現在就他們兩個，就讓她放縱一回吧。
　　
　　齊紫皓有些怔愣，直到那條帶著香甜的靈活小舌鑽進來舔舐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緊接著一種陌生的愉悅將滿腔的怒火趕出了胸腔，很快便反客為主，唇齒糾纏間漸漸點燃了身體的欲*望，齊紫皓翻身將人壓在床上，手也探入莫玥的衣襟……
　　
　　今天他的妻子很不一樣，以前要準備很久才能軟下來的身體很快就柔若無骨的貼在他的身上，他進入她的時候，她緊緊環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吟，「齊紫皓……」他從來不知道這種感覺這麼美妙，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理智被拋到九霄云外，只想著狠狠的佔有……
　　
　　嬌媚的□響在耳側，彷彿在催促著什麼，齊紫皓的速度越來越快……
　　
　　「齊紫皓……你，你慢點……」莫玥有些受不住。
　　
　　「好。」齊紫皓輕笑，速度慢下來，雙臂撐起從她身上起來，就看見了一雙水汽氤氳的杏眼，可憐又嫵媚……讓人獸性大發……
　　
　　這無疑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盛宴，齊紫皓享用了很久，直到莫玥哭泣著抖成一團才停下來。
　　
　　卯時，齊紫皓準時醒過來，懷中蜷縮著一個溫香軟玉的身子，手下的肌膚如絲綢般細膩絲滑……齊紫皓有一瞬間的失神，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她肌膚相貼的醒來，以前，不論她累成怎樣都會摸索著穿上中衣……齊紫皓又想起昨天的莫玥來，熱情如火，能真切的感受到她心底的快樂，是他為她帶來的快樂……卻也讓他無比歡愉。
　　
　　齊紫皓忍不住細細摩挲掌下的肌膚，睡覺被打擾，懷中的人動了動，將埋在他懷中的臉露了出來。齊紫皓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昨天，這雙眼睛第一次在他佔有她的時候睜開，水汽氤氳，嫵媚多情，眼底清楚的倒映著他汗濕的臉……身體忽然熱起來，齊紫皓覺得口乾舌燥，昨晚那場盛宴在腦中回放，不斷的提醒著懷中人的美好……
　　
　　齊紫皓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喚，「玥兒……」這兩個字彷彿帶有魔力，在舌尖上打轉時帶著淡淡的甜意，吐出後又有著不能讓人欲罷不能的歡愉，「玥兒……玥兒……」
　　
　　莫玥皺起眉頭，翻身將臉埋入他的懷中，彷彿想驅趕這惱人的吵鬧，齊紫皓輕笑，不客氣的將人摟住，一隻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慢慢的揉捏，莫玥累得睜不開眼睛，惱怒的想將胸前的手撥開，卻被對方反手握住扭至身後，胸前的一對柔軟就自動送上了門，然後被某人毫不客氣的含在嘴裡……
　　
　　莫玥忍無可忍的睜開眼睛，「齊紫皓！」
　　
　　「嗯，怎麼了？」說話間已經進入了她的身體，莫玥軟軟的哼了一聲，有些抓狂的想，這到底是第幾次了……她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個人精力這麼旺盛！
　　
　　莫玥這次是真的十分虛弱的被扶上車，一向在顛簸的馬車上無法好眠的莫玥這次睡的極沉，不知過了多久，莫玥只覺得周身暖烘烘的，四肢自然而然的舒展開來，這是半個月以來睡的最舒服的一覺了，不由滿足的嘆了口氣，翻了個身又往熱源處靠了靠，就是不太想睜眼……
　　
　　頭頂傳來一陣輕笑，「懶貓……」隨即環著她要的手臂又緊了緊，莫玥有些不舒服，挪了挪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又滿足的嘆了口氣，嘴角綻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身邊的人卻翻了身將她壓在身下，一隻粗糙的大手探入她的衣襟，莫玥伸手握住，另一隻手又探進來，兩隻手都握住，耳垂又被含住，莫玥終於惱怒的睜開眼睛：「齊紫皓！」
　　
　　「嗯？」齊紫皓輕笑，「不裝睡了？」
　　
　　莫玥撩開帳子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問道，「什麼時辰了？」
　　
　　「大概子時吧。」齊紫皓從她身上翻下來，一隻手臂搭在她的腰上輕輕撫摸。
　　
　　莫玥有些驚訝，「我睡了這麼久？這是哪裡？」
　　
　　齊紫皓道，「已經到金城府了，真能睡，叫都叫不醒。」說到這裡想起金城知府以為她病危，準備了一群大夫的事情，在她腰間捏了一把，沒好氣的道，「倒真是一幅病危的樣子。」
　　
　　莫玥吃痛，反手也捏了他一把怒道，「這難道是我的錯？」
　　
　　齊紫皓看著她粉臉含煞的模樣，想起昨天那一整晚的歡愉，又有些意動，放在腰間的手就自覺的往上移，口中沒啥誠意的道歉，「是我的錯……」
　　
　　莫玥翻了個身，俯臥在床上，閉上眼睛道，「好累，再睡一會兒……」
　　
　　齊紫皓翻身壓在她背上，笑道，「嗯，你睡吧。」雙手卻在莫玥身上四處點火……
　　
　　「齊紫皓！」莫玥怒，想翻身將人弄下去。
　　
　　「嗯？」齊紫皓卻緊緊壓住，讓人動彈不得，堅定的進行著動作。
　　
　　很快，木床就搖晃起來，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細碎的□……
　　
　　天濛濛亮的時候，莫玥醒過來，稍微一動，身邊的人就睜開眼睛，「怎麼了？累的話就多睡一會兒。」
　　
　　莫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問道，「你不起床嗎？」
　　
　　「我現在『重傷昏迷』，沒人會一早來看我。」齊紫皓又閉上眼睛，摟著莫玥準備繼續睡，連著幾天的奔波加上兩晚的「勞累」，身體有點吃不消。
　　
　　「那我呢？」既然都已經在她面前現身了，怎麼也得告訴她一部分計劃好讓她配合吧，況且她是以病危的樣子進來的，一會兒不也得有大夫來麼？而且……「這是哪裡？你住哪裡？」怎麼想兩個人都不可能住一個房間吧？
　　
　　「這是齊府在金城的別院，我就住在隔壁，你好好休息就行，什麼都不用管，」齊紫皓自然已經知道她這次「病危」的原因是什麼，沒好氣的道，「就算在路上，也不耽誤吃藥，怎麼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愛護？竟然痛了三天，剛剛調養得好了些……」
　　
　　莫玥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是一片委屈，「你重傷昏迷，我哪裡有心情喝藥……」
　　
　　齊紫皓無奈的嘆了口氣，緩了語氣道，「以後不論如何，要先照顧好自己。」
　　
　　你都活不了了，我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用？莫玥腹誹，但她並不想就這個問題跟他爭論，於是乖乖的點頭，然後問道，「我病危的事情打算怎麼辦？我要怎麼好起來？」
　　
　　「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齊紫皓道，「最近半個月都不會有什麼事，你就專心調養身體就行。」
　　
　　說了半天，還是相當於什麼都沒說，莫玥暗恨，該死的大男子主義！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5:49 AM

　　第33章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齊紫皓所說的安排是什麼了。天色大亮後，齊紫皓起身走到屏風後，推開書架，竟然有一個暗門，他直接從那裡回了隔壁，齊紫皓離開沒多久，春蘭帶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幹婦人和一個白鬍子老頭進來，莫玥見狀要起來，被那婦人急急阻止，「夫人千萬別動，先讓鄭大夫給您把把脈。」
　　
　　莫玥卻有些焦急，「侯爺怎麼樣了？」
　　
　　那婦人急忙道，「夫人不用擔心，侯爺已經醒了，鄭大夫的醫術在咱們整個西北可是赫赫有名，有他在，侯爺會沒事的。」
　　
　　莫玥就看向那老頭，只見那老頭鬚髮皆白，可臉頰卻十分紅潤，應該在六旬左右，一臉笑呵呵的模樣，在莫玥看向他的時候，還偷偷眨了眨眼，莫玥就明白過來，齊紫皓要裝重傷，隨身的大夫是必須拉下水的，莫玥放下心來，對那婦人「虛弱」的笑了笑，「有勞了，不知你如何稱呼？」
　　
　　那婦人笑道，「奴婢是這溫蘊別院的管事娘子，您叫我吳賀家的就行。」
　　
　　「吳賀家的，」莫玥點點頭道，「侯爺現在怎麼樣？我可以過去看看他嗎？」
　　
　　鄭大夫笑呵呵的道，「多虧京城的藥送的及時，已經沒有大礙了，靜養半個月就能恢復，倒是夫人的身體看起來更差些，先讓老夫診診吧。」
　　
　　說實話，莫玥不太會演戲，上次在宮裡，那是事關重大，危急時刻潛能發揮，現在面對一個知情人，一個管事娘子，要讓她掛心一個剛剛生龍活虎折騰了她一番的人還真是一項挺大的挑戰，老大夫既然這樣說了，莫玥也就順勢裝著鬆了口氣，躺好了將胳膊伸了出來。
　　
　　春蘭給她腕上蓋了一方絲帕，把她的手放在迎枕上，鄭大夫坐下來細細的診脈，左右手都診過之後，摸著鬍鬚沉吟起來，吳賀家的有些沉不住氣，問道「我們夫人怎麼樣？」
　　
　　莫玥也有些好奇，不知道這位老大夫會怎麼說。
　　
　　老大夫問春蘭道，「你在哪裡請的大夫？那大夫怎麼說的？」
　　
　　莫玥演技不好，春蘭更是個直腸子，那大夫根本就是個游醫，她花錢買通了，讓怎麼說怎麼說，現在被人問到頭上，春蘭的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道，「當，當時夫人病得厲害，我，我去請大夫，剛，剛出門沒多久，就碰到一個大夫，他說自己醫術高超，就急忙帶了回去，診，診過脈之後，什麼，什麼都沒說，就搖頭，說讓夫人想幹什麼幹什麼……」
　　
　　鄭大夫搖頭道，「唉，你那是碰上騙子了！夫人只是宮寒引起的暈厥，哪裡是病危……」
　　
　　春蘭的臉色通紅的看向莫玥，莫玥有些囧，這位鄭大夫倒是個演技派，一番說辭合情合理。
　　
　　旁邊吳賀家的就大大的鬆了口氣，「這些人真是沒良心，什麼都敢說！」
　　
　　一個以為要死的人，忽然間發現只是暈厥，應該怎麼表現？莫玥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合適的表情來，只是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虛驚一場，倒是嚇著大家了。」
　　
　　吳賀家急忙笑道，「夫人說的哪裡話，只要您身體沒事就好。」
　　
　　鄭大夫說，「夫人的宮寒比較嚴重，還需要好好調養。之前是請哪個太醫看診？」
　　
　　春蘭回道，「張太醫。」
　　
　　鄭大夫點點頭道，「張太醫的婦科確實不錯，您按時吃藥再輔以藥膳，應該會有效果，正好這溫蘊別莊有一池溫泉，夫人每日去泡一泡，對您的身體也大有好處。」
　　
　　莫玥謝過鄭大夫，春蘭送鄭大夫出去，春枝和春葉跟著吳賀家的出去張羅熬藥，莫玥吃過早飯喝過藥，就去隔壁看望齊紫皓。
　　
　　隔壁外間站著幾個丫鬟，莫玥一進門，丫鬟們齊齊行禮，「見過夫人。」
　　
　　莫玥點點頭，內室門口站著兩個丫鬟，沒有挑簾子的意思，莫玥正疑惑，就見簾子從裡面挑開，夜闌對莫玥恭敬的道，「夫人，侯爺讓您進去……」
　　
　　那兩個丫鬟這才往邊上讓了讓，莫玥想了想，讓春蘭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走進去。
　　
　　內室只有鄭大夫和夜闌兩個人伺候，齊紫皓躺在床上，倒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莫玥突然覺得有點好笑，這人平時總一副淡淡的清冷模樣，沒想到演技比她還強，因為屋子裡都是知情人，莫玥的臉上就露出笑意來，齊紫皓瞪了她一眼，嘴角卻隨著她的笑意而勾起來，鄭大夫呵呵的笑著站起來道，「侯爺和夫人先聊聊，老夫去看看藥好了沒。」
　　
　　「有勞鄭大夫了。」莫玥謝過鄭大夫，在床尾坐下來。
　　
　　齊紫皓也坐起來，靠在靠枕上，看著莫玥皺皺眉道，「怎麼穿這麼少？鄭大夫說讓你注意保暖。」
　　
　　莫玥低頭看了看身上，薄棉襖外面罩著一件厚實的暗紅色繡梅花的褙子，勉強不顯臃腫，這屋裡還燒著兩個炭盆，倒也不算太冷。
　　
　　夜闌立刻很有眼色的遞了一件狐裘過來，莫玥看著那明顯是齊紫皓的衣服有些無語，齊紫皓見莫玥遲疑，也不說話，只淡淡的看著她，莫玥無法，只能接過狐裘套在身上。
　　
　　莫玥忽然有一種小時候偷穿大人衣服的錯覺，這件狐裘，足以裝下兩個她，若不是她坐在床上，下襬都要拖在地上了，現在只堆在她身後。
　　
　　齊紫皓看見她嬌小的一團鑽在他的狐裘裡，從毛茸茸的領子裡露出一個小腦袋來，倒是將一張小臉襯的白玉無瑕，左右扭著頭，伸手撥弄著身後的衣擺，十分像一個玩尾巴的小狐狸，非常可愛。
　　
　　齊紫皓對夜闌使了個眼色，夜闌有些驚訝，隨即垂了眼瞼退了出去。
　　
　　齊紫皓拍拍身旁的位置，對莫玥道，「坐到這裡來。」
　　
　　莫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還是順從的拎著後擺坐過去，齊紫皓卻突然伸手摸摸她的頭，「小狐狸。」
　　
　　莫玥不滿的將他的手拍開，齊紫皓一愣，就見她伸手整理著她的頭髮，口中抱怨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頭髮都弄亂了……」
　　
　　齊紫皓一笑，一把將人拉在懷裡，又將她的頭髮揉了揉，莫玥氣得掙扎，「喂，你是小孩子嗎？頭髮亂了一會兒我怎麼出去！」
　　
　　齊紫皓指了指一旁的梳妝台道，「那邊有梳子。」
　　
　　莫玥大恨，她發現齊紫皓變得有些不一樣，不知道是因為她「病危」把他氣破了功，還是因為遠離京城在他自己地盤上比較放鬆的緣故，他在她面前的表情豐富起來，而且一點也沒有在京城時那種清清冷冷的感覺，就像現在，反倒像個孩子。
　　
　　莫玥趁著齊紫皓不備，快速的伸手在他頭上揉了揉，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跳起來道，「我去拿梳子！」
　　
　　齊紫皓訝然，十五歲之後，再沒人敢對他動手動腳的……這樣想來，好像他的妻子不止一次對他不敬了，來西北之後，她比以前更加活潑，彷彿是掙脫了規矩的束縛，自由灑脫，即使面對他也絕不吃虧，可他卻喜歡這樣的莫玥，突然間待他多了一份親暱和信賴，在他面前露出她真實的模樣……
　　
　　莫玥拿了梳子卻不太敢回去，偷眼瞟見齊紫皓臉上沒有不快的情緒，暗暗鬆了口氣，她一時忘形，竟然在太歲頭上動土，剛想完就聽到齊紫皓淡淡的道，「回來！」
　　
　　莫玥乖乖走回去，並自發自動的為他整理頭髮，齊紫皓疑惑的看著她問道，「怎麼這麼乖？」
　　
　　莫玥縮了縮脖子小小聲道，「乖乖的能不挨打麼？」
　　
　　齊紫皓被她的樣子給逗笑了，一把拉過她按在自己腿上笑道，「你還挺記仇。」
　　
　　莫玥閉上眼睛，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口中卻道，「侯爺也知道我記仇，動手之前請考慮清楚，俗話說最毒婦人心……」
　　
　　齊紫皓大笑，揉了揉她的頭髮道，「還威脅我起來了，膽子不小。」
　　
　　莫玥抬手捂著頭，不滿的嘟嘴。齊紫皓覺得十分有趣，現在這個不吃虧又愛記仇的性子，哪裡有一點平時豁達俏皮的模樣。伸手將人拉起來，從她手中拿過梳子，哄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給你整理還不行嗎？」
　　
　　莫玥臉上立刻就綻出笑容來，「真的？那真是妾身的榮幸。」
　　
　　真好哄……齊紫皓失笑，將梳子插*入她的發間時，有一瞬間的困惑，自己怎麼會為了哄女人而這樣低聲下氣？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手中的青絲吸引，莫玥不喜歡用頭油，所以她的頭髮猶如黑緞一樣幹燥絲滑，沒有那種膩膩的感覺摸起來十分舒服，齊紫皓忽然想起它們散在大紅色的枕頭上，隨著他的動作而迎展的風情來，壓下突然的燥熱，齊紫皓暗暗驚訝，他在女色方面一向克己，怎麼突然間這樣慾求不滿起來？就算小別勝新婚，一見面就想未免……難道是躺了半個多月精力太旺無處發洩的緣故？



　　第34章
　　
　　齊紫皓覺得自己需要做些什麼來轉移一下注意力，於是放開莫玥的頭髮，將梳子遞給她，問道，「聽說你在鳳儀宮哭的傷心欲絕？」
　　
　　莫玥拿著梳子的手就是一頓，如果有可能，她十分不願意回憶起那一幕，真的太丟臉了，兩世為人她根本沒有那樣哭過……
　　
　　齊紫皓見她一臉拒絕回答的模樣就特別想笑，記得他當時收到消息時，也沒法想像自己的堅強俏皮的妻子軟弱哭泣的模樣……可他卻異常愉悅，即使遠隔千里，即使他什麼都沒說，她卻給了他這樣好的回應，他知道她的聰慧，也知道有老夫人在不會出什麼岔子，只是沒想到她反應這樣快做的這樣好，消息上說她當下就進了宮，在鳳儀宮哭的語無倫次，雖然很失態，但該說的全都說了……
　　
　　之後，閆嘉雁的嫡妻也緊跟著進了宮，齊紫皓想到因貪慕虛榮而害了閆家的李氏，又想到為了他不顧儀態的莫玥，胸腔中的喜悅就止不住的翻騰，恨不得人就在眼前，可以將她緊緊攬入懷中，所以當聽到她跟著車隊來西北時，他心中有著隱隱的期待。
　　
　　現在，她就在他面前，齊紫皓的心中突然充滿柔意，將人攬在懷中吻了吻她的額角溫柔的道，「做得很好，難為你了……」
　　
　　莫玥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弄的有些不好意思，皺了皺鼻子道，「侯爺怎麼客氣起來了，我們夫妻一體，只要是為了齊家，這些不算什麼的。」她一輩子都被綁在齊家了，齊家好她才能好，這點厲害關係她還是知道的。
　　
　　齊紫皓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覺得自己的妻子這樣識大體，自己真是幸運。
　　
　　「閆家這次被那位李夫人害慘了，皇上已經徹底站到我們這邊來了，暫時翻不起大浪來，以後也不會讓他們有翻身的機會……」
　　
　　莫玥心中鬆了口氣，暗自慶幸，雖然這次她和齊紫皓配合對閆家做了反擊，但一切都只是在皇上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而已，只要閆家謹慎，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這一次交鋒中也是齊家暫時勝出，但是李夫人的行為無疑是給皇上遞上了證據，因此閆家慘敗，雖然還有幾年的時間，但只要齊家小心，閆家將很難翻身……
　　
　　兩個人聊著京城的情況，齊紫皓為她分析各大氏族之間的關聯，莫玥聽了一會兒就覺得頭痛，怪不得皇上會忌憚世族，各種姻親關係互相滲透，簡直是根深葉茂的大樹，若不是本身犯了大錯，皇上都動搖不了其根本。
　　
　　……
　　
　　快到中午的時候，有個穿著縹色褙子的姑娘端了藥進來，齊紫皓對她道，「把藥放下，你去忙吧。」
　　
　　那姑娘頓了一下，看了莫玥一眼，笑應了聲，把藥放下，對著齊紫皓和莫玥福了福，轉身離開。
　　
　　莫玥疑惑的看向齊紫皓，齊紫皓解釋道，「她是吳賀的女兒，吳賀是我手底下的兵，六年前受了傷不能再上戰場，我就安排他來幫我看別院了。說是管家，並不是奴籍。」
　　
　　「哦，」莫玥點點頭，怪不得穿的不是丫鬟的衣裳，不過，「怎麼不是丫鬟送藥？」關鍵是，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怎麼隨便見男人？
　　
　　齊紫皓彷彿知道她的言外之意，笑道，「可能是順便搭把手吧，這裡畢竟是西北，沒有京城那麼多規矩。」
　　
　　莫玥一聽，立刻將姑娘見男人什麼的拋之腦後，十分有興趣的問道，「聽說這邊的女子可以騎馬打獵，也可以隨便上街，是嗎？」
　　
　　齊紫皓看著她陡然亮起來的眼睛，眉毛一挑，看向桌上的藥碗。
　　
　　莫玥急忙將藥碗端過來，慇勤的用勺子舀了送到齊紫皓嘴邊，「先喝藥，先喝藥。」
　　
　　齊紫皓舒服的倚在靠枕上，一口一口的喝著，那享受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喝的是糖水呢。好容易喝完了藥，午飯又上來了，莫玥看著齊紫皓又把丫鬟們揮退了，靠在床上完全不打算動的樣子，認命的繼續喂起來……
　　
　　……
　　
　　因為他算是大病初癒，只能吃粥……吃粥不是關鍵，關鍵是胃口要不要這麼大！！莫玥強忍著將碗扣在某人腦袋上的衝動，指尖泛白的捏著湯勺舀了第五碗粥。
　　
　　就在莫玥考慮著要不要繼續討好這個傢伙的時候，齊紫皓忽然開口道，「飽了。」
　　
　　莫玥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下文，難道是她會錯意了？他那意思是笑她痴心妄想？想到有這種可能，莫玥不由大為失望，卻沒看見某人悄悄勾起的唇角……
　　
　　整整一天，莫玥都呆在齊紫皓身邊服侍，然後在傍晚三個丫鬟進來準備伺候的時候，某人金口一開，「還是夫人服侍的貼心。」
　　
　　於是，莫玥不得不給面子的搬進了齊紫皓的房間，誰叫他是大BOSS呢？
　　
　　與莫玥的鬱悶不同，齊紫皓的心情十分好，原來躺在床上的枯燥日子，在莫玥到來後變得飛快起來，齊紫皓彷彿找到了樂趣一般，樂此不疲的逗著莫玥，看著她敢怒不敢言或者逼急了跟他頂嘴的模樣，就覺得心情無比愉悅。
　　
　　五日後，齊紫皓的傷勢大好的消息已經傳出來，開始往京城遞信。
　　
　　指揮僉事秦大人府上，夫人孔氏雙手合十拜了拜，「老天保佑，幸虧侯爺沒事了……要不然我們溪姐兒這一輩子可就要毀了！」
　　
　　秦大人對孔氏道，「聽說侯爺夫人也來了西北，你改天遞個帖子去拜見一下。」
　　
　　孔氏有些不情願，「拜見她做什麼？我才不去自找沒趣。」
　　
　　秦大人想到上次的事情瞪了她一眼道，「人家是侯夫人，一品誥命，想見你你該高興，不想見你那也是應該！」
　　
　　這話戳中了孔夫人的痛處，孔夫人氣道，「一品誥命？侯爺不過是看中她那三元及第的哥哥罷了，要是你有能耐些，侯夫人就是我們溪姐兒的！我就是一品誥命的娘！」
　　
　　「你給我住口！」秦大人啪的摔了一個茶盅，對孔氏怒目而視：「你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禁你的足！」
　　
　　孔氏被嚇住，但還是不服氣的道，「我說的又沒錯，溪姐兒說，那莫氏不過是個擺設，侯爺還是最喜歡我們溪姐兒，老爺和侯爺關係不錯，溪姐兒又抓住了侯爺的心，我去拜見她有什麼意思？她要再發落我一頓，丟得可是老爺的臉。」
　　
　　秦大人看她執迷不悟的樣子，想起年前侯爺專門找他解釋自己的妻子去侯府的所作所為時淡淡的語氣，說是解釋，可感覺上更像是責備，不由氣道，「你給我乖乖的遞帖子上門求見，對侯夫人放尊重些！溪姐兒怎麼了？」想起自己的嫡女，秦大人臉漲的通紅，「慣得她無法無天，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偏偏跑去給人家做妾！侯爺就是再喜歡她，她也是個妾！！」
　　
　　孔氏聽他專門往她心窩子上捅刀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是老爺的親生女兒啊！我捧在手心裡疼了十五年，你就為了個外人踩踏她！！妾怎麼了？侯爺的妾和普通的妾能一樣嗎？你沒看到溪姐兒穿的那綾羅綢緞，戴的那些珍珠寶石，比家裡過的好多了！只要侯爺喜歡她，嫡妻也不敢將她怎麼樣！」
　　
　　秦大人被她的話氣的眼前發黑，秦大人名叫秦元寶，原本是個鄉下小子，跟著齊紫皓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他在甘肅上任之前，孔氏帶著一雙兒女在老家奉養他的雙親，秦大人雖然高昇，但始終帶著鄉下人的忠厚，並沒有因為出息了就納小，因此家中只有孔氏一個嫡妻和一雙兒女，孔氏出身不高，一開始鬧過不少笑話，好在他的官職也沒高到她鬧個笑話就壞事的地步，他慢慢的教她，這樣過了幾年，也漸漸有了官夫人的架子。再到後來，他從千戶一直升到指揮僉事，甘肅沒有幾個比他高的官，別人礙於她的身份也不會對她怎樣，但侯府這樣的公卿之家是可以隨便挑釁的嗎？要不是他曾跟著侯爺出生入死，上次的事情能那樣草草揭過？
　　
　　秦大人突然意識到，嫡女和侯府有了聯繫，自己這個夫人，若還是這個樣子，定會闖下大禍！想到這裡，秦大人狠了心道：「是我踩踏她嗎？要不是你慣壞了她，她敢瞞著我做出那樣不恥的事情來？那馬好好的為什麼會驚？！別打量別人都是傻子。不過是被侯爺攬了下腰，那也是情急之下的權宜之計，根本就不算什麼，在西北照樣嫁戶好人家，她卻鐵了心要去做妾！妾？侯爺的妾就不同了？不照樣要在嫡妻面前立規矩？以後生的孩子照樣不是她的！侯爺一個月能在她屋裡呆幾天？侯爺多麼端方規矩的人，就算夫人只是個擺設，溪姐兒照樣越不過她去！你要真為了溪姐兒好，就給我好好的討好侯爺夫人，也許她開心了，能讓溪姐兒好過些！」抓住侯爺的心？秦大人心中酸楚，他跟侯爺打交道多年，能不知道侯爺？侯爺那樣的人會允許一個妾抓住他的心？簡直是痴心妄想！可是，這些他說了多少次，他的女兒就是不聽，他的夫人還瞞著他做了決定！
　　
　　想到她們兩個膽大包天瞞著他做下的事，秦大人放了狠話，「你給我乖乖的遞帖子去拜見侯爺夫人，若是被我知道你沒有去，或者對夫人有任何不敬，休怪我休妻！」
　　
　　孔氏完全被嚇住了，秦大人和她這麼多年，即使她剛從鄉下來鬧了笑話讓他被人恥笑都沒說過休妻的話！
　　
　　秦大人為了增加可信度，繼續道，「你冒犯侯爺夫人就相當於冒犯侯府！安寧侯還有老夫人吶！安寧侯府是什麼？那是皇后娘娘的娘家，當今皇上的岳家！你覺得皇后娘娘能容得下看不起她娘家的人？還是皇上會容忍有人冒犯他的岳家？你覺得侯爺會為了一個妾而跟忤逆老夫人還是忤逆皇上？侯爺但凡敢替溪姐兒說一句話，御史立刻就能彈劾侯爺寵妾滅妻，削官降爵都是輕的！侯爺因為溪姐兒犯了錯，溪姐兒一頂狐媚的帽子能跑得掉？不用夫人動手，老夫人就得打死她！！而且死了也白死！到時候，不用皇上來治我，我自己辭官回家種田去！」
　　
　　孔氏完全嚇呆了，在她心裡，皇上和皇后就是天上的人，神聖無比，正因為安寧侯是皇后的弟弟，孔氏才覺得做安寧侯的妾即使伏低做小，那也比一般的夫人體面，要是皇上和皇后不放過她……還有，她絕對不要去過過去那種苦日子……
　　
　　「可是，可是溪姐兒不是那樣說的……」孔氏喃喃著不願相信。
　　
　　秦大人冷冷的道，「你到底是怎麼教她的？她成天跟哪些人在一起？怎麼會學會那些下作的手段！！她這輩子見過幾個世家子弟？她懂什麼？我跟著侯爺這麼多年，是我瞭解侯爺，還是她瞭解侯爺？！」
　　
　　秦大人的話雖然有些誇大，但總算將孔氏嚇住，孔氏已經後怕起來，幸虧上次去侯府的時候，侯爺夫人沒見她，要是接見了，她肯定會冷嘲熱諷一番……
　　
　　秦大人見她臉色蒼白，緩了聲音道，「要想溪姐兒好，就乖乖的去討好侯爺夫人，少說話，夫人說什麼你聽著就是。還有，以後再去侯府見溪姐兒，別聽她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勸著她規矩些！別自作聰明！」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5:52 AM

　　第35章
　　
　　自從齊紫皓身體大好之後，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遞帖子探望。其中大部分是武官，男人全都被夜闌領著去見齊紫皓，莫玥則負責在花廳接待女眷，武官的女眷大部分出身不高，不過卻都透著爽快，莫玥倒是挺喜歡聽她們說話，一開始她們礙於莫玥的身份還有些拘謹，待到發現莫玥時不時感興趣的插一兩句話，一點侯夫人的架子都沒有的時候，就漸漸放開，於是，莫玥聽到了不少八卦，其中以指揮僉事夫人孔氏為最，聽了孔氏的事情，莫玥倒是對秦大人有了些好感，多了些同情，攤上這樣不明事理的妻子，真的是一場災難，別說幫他了，不給他找麻煩就不錯了……
　　
　　她有點能理解秦姨娘的固執，從一個鄉下柴禾妞忽然間變成官家小姐，一般會有兩種轉變，一種是變得自卑，一種是變得自信，高傲不可一世，秦姨娘顯然是後者，因為她長得漂亮，又有些小聰明，以為自己以前只是差個身份，如今有了身份，就沒人能比得上了。從那種環境成長起來，聽多了小門小戶的妻妾爭鬥，認為只要有機會，即使做妾也可以奪得一切，殊不知，公卿世家對於男子的教育也是極嚴格的，規矩不只是女人要遵守，在男人心中也根深蒂固，寵妾滅妻只有特別不靠譜的男人才做得出來，而一旦做出這樣的事情，男人名譽就大大的毀掉了，名譽毀掉了，前程自然也會斷掉，所以，沒人會冒這樣的險……
　　
　　然而秦姨娘根本不懂這些，她的見識讓她注定無法看清形勢，一味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中自以為是的耍著小聰明，可正因為無知，所以無畏，這樣的人也許會做出膽大包天的事情來……莫玥有些頭疼，覺得自己以後需要多多關注下這位秦姨娘……
　　
　　……
　　
　　孔氏這次是抱著一顆敬畏的心來巴結莫玥的，可是莫玥卻覺得異常堵心，她分析秦姨娘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現在的她並不想想那些糟心事，可是孔氏的到來清清楚楚的提醒著她京城齊府裡
　　
　　那一院子合法小三，莫玥苦笑，她的愛情真是短命呢……
　　
　　孔氏走後，莫玥去了溫泉，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心情，泡在熱熱的水裡，莫玥閉著眼靠在池邊上讓自己的身體舒展開來，眼眶卻不由發熱，莫玥捂著胸口苦笑，沒想到會這麼痛，她是不是應該慶幸這個提醒來得及時呢？否則再任由自己深陷，會更痛吧？
　　
　　心都是在不斷的受傷中變得堅硬，這是她的必經之路，莫玥這樣告訴自己。
　　
　　前世的時候聽人說，男人可以把愛情和肉*欲分開，而女人會因為肉*體而產生愛情，她以前覺得自己看得清，所以絕對不會，卻不知理智和感情是兩回事，即使她努力不看他的樣子，努力的將那些歡愛想像成慾望的放縱，可是這個男人不經意間露出的體貼和憐愛，還是讓她不可抑制的怦然心動……
　　
　　既然避免不了，就愛一場吧，於是她放縱自己愛了，然後做好了受傷的準備，只有疼過之後才能徹底放下，不是嗎？記住這疼，才能不愛，只有不愛，才能不迷失自己，做好一個侯夫人。
　　
　　「在想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一個溫熱的身體隨後靠過來。因為溫泉對齊紫皓的餘毒有好處，因此他常常來泡，在聽鄭大夫說溫泉對莫玥的身體也有益的時候，每天兩個人一起泡溫泉也成了一件固定的事情。
　　
　　莫玥睜開眼，緩緩的笑道，「沒想什麼，就是感覺很舒服，想睡一覺。」
　　
　　齊紫皓立刻就感覺到了莫玥的語氣有些不對，將人摟在懷裡語氣有些冷，「怎麼了？是不是孔氏說了什麼？」
　　
　　從一開始的懷疑，到現在毫不猶豫的信任她，這算不算是進步呢？她的努力還是很值得的，莫玥心中苦笑。
　　
　　「沒說什麼，就上次的事情跟我道了歉，」莫玥道，「說她不懂規矩，並無意冒犯……態度很好……說秦姨娘不懂事，讓我多教她規矩……」
　　
　　齊紫皓點點頭道，「嗯，還算識趣。」
　　
　　莫玥心中自嘲，接受封建士大夫教育的男人都會覺得理所當然吧……只覺得胸口針刺一般的痛，可她無力改變他，能改變的只有自己……
　　
　　一連幾天，儘管莫玥想的很清楚，但還是提不起精神，齊紫皓馬上就發現了她心情不好，也不再逗她，反而溫柔體貼的照顧她的情緒，可他越這樣，莫玥就越難過，還不如他渣一點，她放得也痛快些……
　　
　　這天早上吃過飯，齊紫皓拿了一個包袱遞給莫玥，莫玥展開一看，竟是一身簡單的布衣，莫玥投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齊紫皓摸了摸她的頭道，「去換上，我們出門」
　　
　　莫玥眼睛一亮，齊紫皓臉上就有了淡淡的笑意，「快去，今天有集市，很熱鬧。」
　　
　　莫玥不再猶豫，轉身去更衣，她也知道她狀態不好，希望這樣出去散散心會好起來。這是一身看起來簡單的布衣，但並不粗糙，穿著挺舒服，莫玥迅速穿了，又挽了個簡單的髻，只插了一支銀釵。
　　
　　她整理好出來的時候，就見齊紫皓也穿了一身布衣，身上沒有任何裝飾，髻上也插著一支銀簪，看著她微微笑，莫玥不知道為什麼眼睛又熱起來，急忙裝作低頭整理衣服，齊紫皓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從夜闌手裡接過一個狐皮披風給莫玥繫上，「好了，走吧。」
　　
　　莫玥迅速收拾好情緒，跟著齊紫皓出了門，這還是莫玥來到西北後第一次出門，坐在馬車上，莫玥看著車窗的簾子就有些手癢，但卻不敢亂動，在京城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不知道今天她的規矩可以放寬到什麼地步，齊紫皓看到她的眼神，輕笑一聲將簾子撩開道，「我們的別莊離集市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路上人也不多。」
　　
　　莫玥開心往外望去，果然沒什麼人，只有兩旁剛剛抽芽的柳樹，但莫玥的心情還是好起來。大約行了一刻鐘，漸漸聽到了隱隱的人聲，馬車停下來，齊紫皓和莫玥兩人下了車，往前面走去。
　　
　　莫玥注意到，這裡路上的女子很少有帶帷帽的，也有穿著不凡的少女結伴遊玩，看著鼎沸的人群，莫玥躍躍欲試，也脫了帷帽看了齊紫皓一眼，齊紫皓只是微微一笑，將帷帽拿過去來遞給身後的小廝，莫玥就露出一個笑容來。
　　
　　古代的集市並沒有現代的時候那麼多人，但攤位卻是千奇百怪，木頭雕刻、糖人、布料、農具、廚具，胭脂水粉，頭面首飾，還有各種小吃，莫玥看的胸口發熱，有多少年，她沒有這樣置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前世總覺得又擠又煩，現在卻發現好幸福……人果然是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曾經擁有的有多珍貴。
　　
　　跟這個比起來，她那點小小的煩惱實在不算什麼，莫玥決定，要趁著在西北的時候好好開心一下，以後恐怕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煩惱什麼的，等以後有空了再想吧！
　　
　　莫玥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興致勃勃的拉著齊紫皓在一個首飾攤前停下，一會兒挑個簪子在齊紫皓頭上比一比，一會兒又挑個耳墜比劃著問齊紫皓，「好看嗎？」
　　
　　其實這種攤子上的首飾比起她平時戴的首飾來粗糙多了，但看著莫玥興致勃勃挑選的樣子，齊紫皓也來了興趣，低頭在攤子上掃了一眼，挑出個鍍金的蝴蝶簪插在莫玥頭上，仔細端詳了下
　　
　　道，「這個漂亮。」
　　
　　攤主是為四十多歲的婦人，開口誇道，「還是這位公子有眼光，這個很適合小娘子。」
　　
　　「是嗎？」莫玥歪頭摸了摸那支簪子，對著齊紫皓璀然一笑，「真的好看？」
　　
　　齊紫皓看著她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突然心悸，一顆心毫無預兆的在胸腔中砰砰的跳起來，莫玥見他不動，疑惑的道，「怎麼了？」
　　
　　「沒什麼。」齊紫皓醒過神來，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說道，「很好看。」語氣有著微微的不自在。
　　
　　莫玥並沒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因為一對玉石戒指映入了她的眼簾，這個世界，戒指只是一種首飾，男人也帶，卻沒有男女一對這種概念，可這一對戒指明顯一大一小，說實話，並不是好玉，翠綠的顏色中參雜著絲狀的雜質，但不考慮質地的話，倒是是別有一番風味。
　　
　　莫玥拿起來，將那個小的套在無名指上，剛剛好。拽了拽齊紫皓的袖子道，「侯爺，手。」
　　
　　齊紫皓伸出手來，莫玥將那隻大的套在他無名指上，也剛剛好。莫玥把她帶著戒指的手和齊紫皓的擺在一起，抬頭看著他笑，「一對呢？我們要這個好不好？」
　　
　　齊紫皓看著陽光下和自己並排比在一起的小手，那無名指上一對翠綠的指環彷彿套住了什麼，心頭止不住熱起來，一時間湧出一股衝動，伸手就將那瑩白如玉的小手握在手中。莫玥一愣，齊紫皓很快也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倒是那攤主婦人笑道，「小兩口感情真好。」
　　
　　莫玥臉頰發燙，不由瞪了齊紫皓一眼，在這個世界上，在這樣的情況下握手，就和前世在公共場合接吻的性質一樣了，幸虧這不是在京城，要是在京城，她一頂狐媚□的帽子是跑不掉了……到底是誰說齊紫皓端方了？！
　　
　　齊紫皓訕訕的放開她的手，給了攤主一小塊銀子道，「這些都要了。」然後匆匆離開。
　　
　　莫玥看著他有些狼狽的背影，心底的陰霾徹底散去，眼底露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來。
　　
　　齊紫皓走了兩步，見莫玥沒有跟上來，又停下來等她，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臉色，莫玥一笑，如小鳥一樣歡快的趕上去，緊緊跟著他，在寬大袖子的掩護下伸手握住了那隻粗糙的大掌，齊紫皓一愣，低頭看了莫玥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反手將她的手包在掌中，待看見莫玥咧開的嘴角時，也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兩人就這樣擠在人群中慢慢往前走，相握的掌心中，無名指上的一對玉石戒指散發著微微的涼意，讓人心情無比愉悅……



　　第36章
　　
　　中午莫玥忽然心血來潮想要體驗一把小吃攤，拒絕了齊紫皓去酒樓的提議，去了路邊的一個餛飩攤，莫玥他們對面的桌子上做了一對小夫妻，妻子吃不下了，丈夫就接過去，莫玥看了看自己碗中剩了一大半的餛燉，就抬頭幽幽的盯著旁邊的齊紫皓，齊紫皓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她的碗端過來，三下五除二的吃下去，莫玥甜甜的笑開，支著下巴對他甜言蜜語，「夫君，你真好！我喜歡你。」
　　
　　齊紫皓不防她說出這樣直白的話來，一口餛飩嗆在喉嚨裡，咳嗽起來，莫玥急忙拍著他的背，將碗遞到他嘴邊道，「沒事吧？快喝口湯……」如果不是她的語氣帶著笑意的話，齊紫皓還以為她是真的在關心他……
　　
　　齊紫皓撫著胸口停下來，認真的打量自己的妻子，見她笑盈盈的看著他，眼底全是狡黠，不由怒瞪了她一眼……
　　
　　心底卻莫名覺得悵然，明知道她可能是在耍他，可是他的心卻在那一瞬間驟然悸動……
　　
　　莫玥現在根本不怕他瞪眼，只笑嘻嘻的看著他，齊紫皓無奈的斥道，「嬉皮笑臉，輕佻！」
　　
　　「嘿嘿，是我錯啦，我以後再也不說啦。」莫玥笑道。
　　
　　齊紫皓一怔，覺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不對，似乎別有深意，待仔細看她的表情時，卻看不出什麼不對來，莫玥已經將銅板放在桌上，興致勃勃的站起來指著對面的燒餅攤道，「我們去吃那個吧……」
　　
　　是錯覺吧？齊紫皓沒有多想，跟在莫玥身後往對面走去……他們逛了十幾個小吃攤，基本上都是只要一份，莫玥就吃一兩口，剩下的全都進了齊紫皓的肚子，說實話，齊紫皓從來沒有吃過別人的剩飯，一開始只是想讓莫玥開心，到後面他順其自然的接過她遞過來的吃食時，心間卻有著淡淡的溫情，彷彿他們在一起已經很多年一樣，她那樣理所當然的對他撒嬌，背後是全然的信賴，他理所當然的照顧她，只有他有權利這樣照顧她……
　　
　　兩人一路慢悠悠的逛到集市盡頭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莫玥抬頭看齊紫皓，「逛完了，回去嗎？」
　　
　　齊紫皓袖下的大拇指指腹摩挲著掌中柔滑的手背，臉上現出一絲猶豫來，想了想道，「這邊的皮貨不錯，帶你去皮貨鋪子挑些好東西？」
　　
　　「嗯！」莫玥笑眯眯的點點頭。
　　
　　齊紫皓又拉著她往回走，走了大約兩刻鐘才穿過集市，出了集市，莫玥就將手從齊紫皓手裡抽出來，齊紫皓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笑道，「我還以為你膽子有多大。」
　　
　　莫玥橫了他一眼道，「只要侯爺膽子夠，妾身不敢反抗。」說著將手往齊紫皓的方向伸了伸，一副你敢牽就牽的模樣……
　　
　　說的他好像惡霸一樣，齊紫皓笑罵一句，「你就是只小狐狸！」率先向馬車走去。
　　
　　莫玥得意的彎起眼睛跟在後面，就知道他不敢……
　　
　　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不敢不代表在馬車裡不敢，莫玥一上車，剛放下車簾子，就覺得手腕一緊，緊接著一股拉力讓她失去重心，就跌入一個寬厚的胸膛，一隻健壯的手臂環上她的腰，耳邊傳來某人的調笑，「真的不敢反抗？」
　　
　　莫玥索性跟他耍花槍，不客氣的坐在他腿上，雙手主動環上他的脖子，還順便拋了個媚眼給他，嬌滴滴的道，「侯爺威嚴，妾身確實不敢……」
　　
　　她媚眼如絲的看過來，波光粼粼，如含春水，齊紫皓心跳的有些快，一隻大手就覆上她的胸口，莫玥一驚，急忙抓住他的手道，「侯爺！」
　　
　　齊紫皓動作一頓，慢慢的將手環在她的腰間，對外面的車伕道，「回別院。」
　　
　　莫玥不由睜大眼睛，齊紫皓懲罰性的緊了緊環著她的手臂，將頭埋在她頸間，輕咬了一口道，「壞東西，跟誰學的！？」
　　
　　莫玥僵著身子，頂在腿上那蓄勢待發的物什告訴她，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齊紫皓的身體平息下來的時候，馬車已經駛到了別院門口，到了二門，兩人從馬車上下來，齊紫皓徑直往前走，莫玥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上去，這時代白日宣淫那是相當荒唐的事情，齊紫皓這樣的人無論怎樣都不會做的，況且，他已經平息下來了，這樣一想，莫玥心下微定，腳步也堅定起來。
　　
　　不過，很快，莫玥發現有些不對，不由快走兩步追上齊紫皓道，「侯爺，您去哪裡？」
　　
　　齊紫皓斜了她一眼道，「今天該泡溫泉了……」
　　
　　莫玥腳步一滯，嘿嘿笑道，「我今天就不泡了，有點累，想回房間休息。」說著就要往另一條岔路上走，齊紫皓眼疾手快的提住她的披風後領，嚴肅的道，「身體剛好了些，不要任性！」
　　
　　相信你才有鬼吶！莫玥用眼神提出她的質疑，齊紫皓就露出個大灰狼般的微笑來……
　　
　　莫玥咬牙，可是……看了看身後都低眉斂目的丫鬟婆子，她能拒絕嗎？當然不能！！萬惡的男權社會！！T^T
　　
　　於是，莫玥隨著大灰狼去了溫泉，揮退丫鬟婆子，齊紫皓親自來給莫玥寬衣解帶，一副十分無奈的模樣，「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任性，快點脫，小心著涼……」
　　
　　「脫快了才容易著涼，」莫玥抓著衣帶，義正言辭的道，「侯爺，白日宣淫是不對的！」
　　
　　齊紫皓手一頓，驚訝的道，「原來夫人你在想那種事！」然後臉上就現出糾結的表情來，「但是如夫人所言，白日宣淫是不行的……」說到這裡，微微一笑，安撫的道，「晚上為夫一定滿足你，來，乖，現在我們泡溫泉……」
　　
　　莫玥瞪大眼睛，這個人竟然這樣會顛倒黑白！！
　　
　　……
　　
　　齊紫皓見她氣得杏眼圓睜，心情大好，三兩下退了她的衣服，將她推到溫泉裡……
　　
　　莫玥被抵在池壁上，下巴放在緊繃堅實的肩膀上，望著水中一圈圈激盪的漣漪有些失神……是她讓他這麼興奮嗎？
　　
　　「玥兒……」一聲帶著粗喘的輕喚，卻飽含憐愛，這十幾天來他或溫柔，或惱怒，或愉悅毫不掩飾情緒的臉在腦中閃過，莫玥心中一悸，驟然情動，抬起雙臂環上他的脖子，雙腿環上他的腰，方便他的採擷。
　　
　　「玥兒？」齊紫皓動作一頓，語氣中帶著驚訝，莫玥張開嘴，一口含住他的耳垂，齊紫皓身體一僵，緊接著動作忽然激烈起來，莫玥漸漸失去思考能力，腦中一片空白，隱約間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輕喘，「小壞蛋……」
　　
　　一直到天黑透了，兩人才從溫池出來，莫玥強忍著腰酸腿軟走回房間，理也不理齊紫皓，倒頭就睡，齊紫皓一副饜足的神色，一點也不介意莫玥的小脾氣，還體貼的幫她脫了衣服蓋上被子，才跟著躺下去，摟著她道，「累死了，趕緊睡吧！」
　　
　　莫玥氣得在他腰上擰了一把，翻身背對他，惹來齊紫皓一聲輕笑。
　　
　　……
　　
　　第二天，莫玥依然不理齊紫皓，齊紫皓依然不介意，還拿了個小包袱遞給她，莫玥不理，他自己將包袱解開，露出裡面一身精緻的騎馬裝，「今天去騎馬。」
　　
　　莫玥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抵住誘惑，恨恨的瞪了齊紫皓一眼，一把搶過包袱去換衣服，齊紫皓先是一愣，隨即大笑，直到莫玥出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意，看著依然繃著臉的莫玥逗道，「笑一笑，笑一笑才帶你出門。」
　　
　　莫玥白了他一眼沒理他，走到梳妝台前，學著他的樣子高高紮了個馬尾，齊紫皓伸手順了順她的馬尾，滿意的點點頭道，「夫人這樣也很漂亮。」
　　
　　莫玥突然有點懷念剛成婚時那個惜字如金，不苟言笑的安寧侯。
　　
　　莫玥前世學過騎馬，因此學的挺快，下午的時候已經能駕著馬小跑了。齊紫皓覺得，給他的妻子當師父是一件相當有成就感的事情，不論什麼，一學就會。一直到傍晚兩人才意猶未盡的回了別莊。
　　
　　剛進門，管家吳賀就遞給齊紫皓一封信，齊紫皓看完，將信遞給莫玥，愉悅的道，「孫氏生了個兒子。」
　　
　　莫玥接信的動作一頓，不由苦笑，孫氏的產期是二月初，當時齊紫皓正「重傷昏迷」，齊府一片混亂，她也沒顧上她，如今都快把這事給忘了，現在，她應該怎麼表現？莫玥想了想，對齊紫皓福了福道，「恭喜侯爺。」
　　
　　齊紫皓抬手扶住她笑道，「同喜同喜。」
　　
　　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孫氏生的孩子相當於是她的孩子，自然是應該同喜的，可是，莫玥目前還沒有適應這件事情，實在沒辦法把這當成自己的孩子。
　　
　　他確實應該高興，這時代，子嗣是大事，不是單純的享受做父親的樂趣，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家族的責任，像他這樣年紀的人，一般都會有好幾個孩子了，他算是子嗣單薄的，如今第二個兒子降生，怎能不開心，莫玥抬頭看著齊紫皓臉上淡淡的喜悅，明明很清楚，但心還是微微發苦，為什麼總是在她剛剛覺得和他貼近的時候，就忽然劈下一道閃電，讓她看清和他之間踰越千年的鴻溝……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莫玥暗暗告誡自己。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5:55 AM

　　第37章
　　
　　老夫人的信中多是關心莫玥和齊紫皓，還說霄哥兒很想念他們，然後就是家中的□況，包括孫姨娘生兒子，讓齊紫皓起名字。
　　
　　鑑於齊紫皓已經「靜養」夠了十五天，兩人開始準備啟程回京城，莫玥來的時候是輕車從簡，但回去的時候就比較麻煩了，帶給狀元府莫府還有齊府眾人的土儀，齊紫皓還給她買了不少皮毛，加上兩人路上要喝的藥和日常用品，足足裝了三大車。
　　
　　三日後，兩人踏上回京的路，莫玥撩開車簾望著漸漸遠去的金城，心中有些不捨，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放縱的時候了吧，齊紫皓安慰的摸摸她的頭，他完全能理解莫玥的心情，他的整個少年到青年時期都生活在這裡，比起京城的錦衣玉食，他也更喜歡這裡的自由自在……
　　
　　因齊紫皓是「重傷初癒」，一行人走的並不快，到第十天的時候，莫玥的小日子又來了，也許是這一個月來過的比較舒心，又天天泡溫泉，這次莫玥好了很多，只疼了一夜，也不像原來那樣疼的厲害。齊紫皓將她攬在懷裡，揉著她的肚子道，「這次好多了，看來溫泉挺有效果，咱們府在雁城有一處莊子上也有溫泉，離京城馬車就是一天的路程，你回京以後繼續在那裡調養吧，這樣堅持一兩個月說不定就徹底好了。」
　　
　　「嗯。」莫玥靠在他懷裡提不起精神，齊紫皓以為她不舒服，也沒多在意，只是憐惜的吻吻她的鬢角。可是很快他就發現好像並不是，越靠近京城，莫玥的情緒越低落，可晚間客棧休息的時候，卻總是纏著他，熱情非常，一遍遍的在他耳邊輕吟，「齊紫皓……齊紫皓……齊紫皓……」
　　
　　彷彿是不捨，又彷彿是訣別，帶著悲傷的味道。
　　
　　在客棧的最後一晚，事後齊紫皓輕撫著她的長發，柔聲道，「以後要是有空的話，我再帶你去西北……」
　　
　　莫玥看著他，眼中卻沒有喜悅，猜錯了麼？齊紫皓疑惑，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總是膩在一起，他自然知道她有多活潑，膽子大又不太守規矩，有的時候他真的懷疑，京城時那個俏皮又不失端莊的大家閨秀跟眼前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他還以為她是不喜歡京城的束縛……
　　
　　齊紫皓正在猜測她不開心的原因，忽然被抱住，莫玥翻身伏在他身上，把頭擱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輕喃，「齊紫皓，你真好……」我喜歡你。可是，這句話她已經下決定再也不說了……
　　
　　如蘭的氣息拂過耳朵，齊紫皓的身體又熱起來，翻身將人壓在身下，抓著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口中輕笑，「哪裡好？是這裡嗎……」
　　
　　莫玥羞得滿臉通紅，這個人真是……到底是誰說他端方的？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下來，知道他最喜歡看她羞怯的模樣，決定不如他的意，狠了很心一把抓住手邊的灼熱，滿意的聽到頭頂傳來的抽氣聲，咯咯笑起來，「侯爺？怎麼了，這裡不好？」
　　
　　「小壞蛋！膽大包天！」齊紫皓狠狠的將人吻住……身體再次被溫潤包裹的時候一絲困惑一閃而過，他什麼時候這麼經不起挑逗了……
　　
　　待看到京城城門的時候，莫玥已經完全恢復到了以前的狀態，標準的高門宗婦，完全看不出曾經那樣恣意過……
　　
　　齊紫皓取笑她，「變的真快。」
　　
　　要是往常，她定然會橫一眼過來，跟他頂嘴，「跟侯爺學的，彼此彼此。」
　　
　　可是現在的她只是端莊的整了整衣襟，笑容帶著一點點俏皮，「謝侯爺誇獎。」
　　
　　齊紫皓一愣，然後忍不住輕笑，這個女子怎麼可以這樣百變，可是無論怎樣變，都這樣有趣。
　　
　　一行人終於在這天下午到達了齊府，因為齊紫皓身子「不好」，和莫玥一樣在二門處才下車，大爺、四爺、九爺三家已經等在那裡，見齊紫皓沒有大礙倒都一副開心的樣子，莫玥卻沒錯過大爺眼中閃過的失望……
　　
　　眾人簇擁著兩人往福壽堂走去，老夫人已經等不及迎出來，一看到齊紫皓就紅了眼眶，「老六……」
　　
　　齊紫皓急忙上前將人扶住，「娘。」
　　
　　一行人進了福壽堂正房，一進門齊紫皓就跪在老夫人腳邊道，「兒子不孝，讓母親擔心了……」莫玥也趕忙跟著跪下。
　　
　　老夫人急忙將齊紫皓扶起來，又伸手拉了莫玥一把，紅著眼眶笑道，「好好，回來就好……」
　　
　　眾人自然免不了一番勸慰，齊紫皓和莫玥站起來，齊恪霄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到兩人面前恭敬的行禮，「父親，母親。」
　　
　　齊紫皓驚訝的看著他，他從來沒聽過齊恪霄叫母親。莫玥低頭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眶，小鹿一樣純淨又帶著一絲膽怯猶豫，不由心酸，齊紫皓出了事，整個齊府都一片混亂，這個敏感的孩子怎麼能不擔心不害怕，可是她卻丟下他遠行。
　　
　　蹲□子拉著他的手笑道，「霄哥兒。」
　　
　　齊恪霄整個身子都有些僵，望著莫玥想靠近卻好像又害怕什麼，緊緊的抿著小嘴，莫玥看得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伸手將人攬在懷裡道，「母親不在，霄哥兒乖不乖？」
　　
　　「乖，霄哥兒很乖，還有跟祖母學認字……」齊恪霄小心翼翼的開口，「母親，母親有沒有想霄哥兒……」
　　
　　她丟下他匆匆離開，是害怕她忘記他？莫玥覺得心疼，將他緊緊抱住，笑道，「想，當然想啦，我們霄哥兒這麼懂事，母親天天都想呢。」
　　
　　溫暖的懷抱和輕軟的語氣終於讓他有了實感，母親沒有忘記他，沒有不要他，那些沒有故事的日子所積累的惶恐忽然被驅散，彷彿有什麼從身體深處奔湧上來，已經很久沒哭過的齊恪霄忽然大哭，「……母親……」
　　
　　莫玥有些驚訝，齊恪霄是個羞澀而內斂的孩子，雖然只有五歲多點，但卻很少哭，她多數時候會因為他的懂事而心疼，原來，他不是不會哭，而是沒有對象哭……老夫人雖然疼愛他，但教育卻很嚴格，畢竟他是將來要挑起齊府重擔的人……
　　
　　第一次被這樣一個孩子全然信賴著，莫玥的心忽然變的柔軟又有些愧疚，相夫教子，是妻子的職責，一開始她只是想和他搞好關係，方便教育他成長，將來他承爵，她能活的更舒心，她也知道相處久了必定會產生感情，而且齊恪霄是這樣一個惹人喜愛的孩子，可她竟然不知道這個孩子已經這樣依賴她，而她卻在齊府混亂的時候只想著齊紫皓……
　　
　　當然，驚訝的並不只是莫玥，屋子裡的人幾乎都瞪大眼睛，看著伏在莫玥懷中哭泣的小小身影。
　　
　　莫玥抱著他，一手在他背上撫著輕聲安慰，「霄哥兒乖，不哭了……」
　　
　　老夫人剛剛壓下的情緒又被勾起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這孩子……」
　　
　　齊紫皓只覺得心頭髮熱，伸手摸著齊恪霄的頭，柔聲的道，「別哭了。」
　　
　　齊恪霄好半天才停止哭泣，卻緊緊的抱著莫玥的脖子，埋在她懷中不肯起來，莫玥摸著他的頭輕笑，「我們霄哥兒害羞了呢……」
　　
　　齊恪霄頭埋的更深，惹的眾人大笑。
　　
　　老夫人笑道，「你們倆風塵僕僕的，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給你們接風，霄哥兒也跟著去吧。」
　　
　　齊恪霄這才放開莫玥，依然不好意思的低著頭，莫玥只能看到他通紅的耳朵，怎麼這樣可愛！莫玥親親他的發頂，站起來牽著他的手對老夫人道，「娘，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老夫人很是感慨。
　　
　　齊紫皓先對老夫人行了禮轉身離開，莫玥牽著齊恪霄落後半步出了門。一家三口走後，其他人自然也散了，為晚上的接風宴做準備，老夫人嘆了口氣對方媽媽道，「這人和人真是得講緣分，霄哥兒才跟著她兩個多月，就這麼親近了。」
　　
　　方媽媽笑道，「何止是五少爺，您沒看見侯爺也不太一樣麼？要老奴說，還是咱們六夫人性子好。」
　　
　　老夫人想到兒子看向媳婦時柔和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也是，老六可比霄哥兒讓人難親近的多，這樣想來，好像我一開始見玥兒的時候，也一點沒覺得陌生。」老夫人顯然想起了齊紫皓成婚之前的事情，笑道，「那性子聰慧又俏皮，還有心胸，跟她在一起很舒服，確實容易讓人升起親近之心。」
　　
　　方媽媽聽到老夫人像是誇獎自己的孩子般自豪的語氣，笑著奉承道，「還是老夫人有眼光，下手快。」
　　
　　老夫人眼底就露出些得意之色來，很不客氣的點頭道，「那是，這孩子給別人可就糟蹋了……」說到這裡，又是長長一嘆道，「整個齊府，就老六活的最辛苦，把他交給她，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第38章
　　
　　快到玉曦院的時候，莫玥遠遠的看見三位姨娘都立在門口，微微垂下眼簾……
　　
　　待兩人到了跟前，三位姨娘齊齊蹲身行禮，「侯爺，夫人，五少爺。」
　　
　　齊紫皓淡淡的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三位姨娘基本上還是老樣子，白姨娘依然規規矩矩的站著，一句話也不多說，孫姨娘的肚子已經沒有了，身子倒是比生產前稍稍豐腴了些，但臉色十分紅潤，眉宇間滿是喜色，看得出，生了兒子讓她很開心。秦姨娘臉色不是太好，但看向齊紫皓時仍然旁若無人一般痴痴的，透著無限的情意。
　　
　　可惜齊紫皓只是掃了三人一眼，在誰身上也沒多停留。
　　
　　莫玥對孫姨娘道，「你還沒出月子，怎麼出來了？趕緊回去歇著吧，一會兒我再過去看孩子。」
　　
　　齊紫皓的目光就落在孫姨娘身上，聲音也透著些溫和，「聽夫人的，先回去吧。」
　　
　　孫姨娘眼睛一亮，臉上的笑意止不住散開，福了福道，「婢妾謝過侯爺夫人。」
　　
　　齊紫皓點了點頭，徑直往裡走去，並沒多看另外兩位姨娘一眼。莫玥看著秦姨娘絞著手帕指節泛白的手微微嘆了口氣道，「這裡也不用你們伺候，你們也先回去吧。」
　　
　　白姨娘曲膝應是，秦姨娘看著齊紫皓的背影，不甘心的福了福跟在白姨娘身後離開。
　　
　　山茶和杜鵑伺候著齊紫皓去了東稍間的淨房，李媽媽和夏荷則在內室的淨房裡準備了熱水，服侍莫玥好好的泡了個澡，莫玥泡在浴桶裡，四肢舒展，滿足的嘆了口氣，問李媽媽道，「這段日子家中可有什麼事？」
　　
　　李媽媽回道，「自從侯爺平安的信傳回來，府裡就沒什麼事了，四爺和九爺兩房都是老樣子各自打理自己分管的庶務，但大爺那邊，您離開後，就似乎常在外走動，大夫人也改了不少府裡的規矩，倒不是壞事，聽說省了不少花用。至於咱們玉曦院，侯爺和您都不在，姨娘們倒也安分，除了孫姨娘生產之外，秦姨娘去過一次聖雪廟為侯爺祈福，白姨娘一直都規規矩矩的。」
　　
　　「嗯。」莫玥閉了眼靠在浴桶上，腦中閃過剛進門時大爺眼中閃過的失望，倒是多少能知道些他的心思，若齊紫皓有事，齊恪霄還小，他作為齊府的長子，自然是可以挑重任的，況且大爺那個人一向好大喜功，多番奔走為自己謀劃是肯定的，大夫人存的心思應該差不多，以前反正不是花她的銀子，也不費心思整治，但若齊紫皓出事，齊府至少十年的中饋得由她來把持，她自然會多費心思……
　　
　　不過，這一切在齊紫皓平安回來後，全都泡湯了，但是卻不知道大房奔走了這麼久不會不甘心，這個時候齊家是不能起嫌隙的。這次齊府雖然將閆家鬥敗，但閆家好歹是淮陽世家，又有閆太后撐腰，皇上並沒有十分明確的把柄，並不是沒有翻身的機會，所以齊府必須齊心協力，若是大爺這邊讓對方鑽了空子……
　　
　　這件事情莫玥並沒有多想，這種事情她都能想到，齊紫皓肯定有安排了吧？
　　
　　倒是家裡的姨娘們，才是她的職責所在，莫玥睜開眼睛望著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發呆，說實話，她的日子比大多數公卿之家的媳婦們好太多了，有個開明的婆婆，齊紫皓又尊重體貼她，就連小妾們，他都不偏不倚的讓她們生不出波瀾來，就算是心思十分活泛的秦姨娘，那些小聰明也顯而易見，並不足為懼。
　　
　　現在，只要盡快把心態擺正，她的日子可是極舒心的……莫玥深吸了口氣，一頭紮進水裡，好半晌才冒出來……
　　
　　莫玥出來的時候，齊紫皓已經穿了一件青色的袍子斜倚在西稍間臨床的大炕上，杜鵑正在為他烘頭髮，春蘭也已經搬了一個炭盆來，莫玥倚在另一邊，夏荷拿著毛巾細細的擦了起來，連著趕了大半個月的路，剛剛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身體懶洋洋的，齊紫皓沒說話，莫玥也沒有說話的慾望，沒多久眼皮就耷拉下來……
　　
　　「夫人，該起了。」不知過了多久，莫玥被人推醒，睜開眼睛，天色已經擦黑，莫玥一驚，猛然坐起來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齊紫皓道，「酉時了，娘那邊應該已經差人來問了，我們收拾一下過去吧。」
　　
　　莫玥急道，「怎麼不早點叫醒我，還沒去看孫姨娘呢。」
　　
　　齊紫皓道，「我看你睡得香，孫姨娘那裡，明天再去不遲，先去福壽堂吧。」
　　
　　莫玥看了看時間，快速的起身叫了夏荷進來服侍她梳妝打扮，對齊紫皓道，「侯爺先去娘那裡吧，孫姨娘那裡，妾身都答應了，不好食言，去轉一圈就過去。」
　　
　　齊紫皓隨著她站起來，道，「打發個人過去說一聲就是了，幹嘛那麼麻煩。」
　　
　　莫玥橫了他一眼道，「人無信不立，侯爺不會不懂這個吧？若因為急事也就罷了，因為我睡過了就讓孫姨娘白等一場，以後我說話，誰還信？」
　　
　　「沒想到夫人雖是女子，卻有君子之風。」齊紫皓笑道，也叫了山茶來服侍。
　　
　　莫玥聽出他的調侃，輕哼了一聲道，「就會小看我們女人！」
　　
　　齊紫皓輕笑。
　　
　　兩人快速的整理完畢，一齊去了孫姨娘的石榴院，看得出孫姨娘精心準備了一番，即使坐在床上，也上了淡淡的妝，孩子就躺在她身邊，一張小臉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因為正在睡覺，看不出眼睛長什麼樣，眉宇間倒是有幾分齊紫皓的影子，不過耳朵和嘴巴卻像極了孫姨娘。
　　
　　齊紫皓看著孩子時，表情十分柔和，問孫姨娘道，「奶媽找好了嗎？」
　　
　　孫姨娘臉上滿是是做了母親的喜悅，「找好了，老夫人準備的。」
　　
　　齊紫皓點點頭，孫姨娘看著他，明顯是等著他再說些什麼，齊紫皓低頭看了看孩子，然後把目光投向了莫玥，不知道為什麼，莫玥有些想笑，她發現這個人在姨娘們面前話極少，孫姨娘好歹跟了他有一年，還生了孩子，好像完全沒話可說的樣子，莫玥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努力找話題的模樣……若不是自己有些膽子，一番試探找到了方法，他們會不會也總是這樣相對無言？
　　
　　莫玥胡亂想著，口中卻也接過了問話，「你身體怎麼樣？產後需要好好調養，不可馬虎。」
　　
　　孫姨娘看了齊紫皓一眼，恭敬的對莫玥道，「太醫開了藥，每天都按時喝著。」
　　
　　「嗯，那就好。」莫玥點點頭道，「有什麼需要就打發人來找我。我和侯爺還有事，先走了。」
　　
　　孫姨娘掙紮著要起來，被莫玥按住，「你好好休息，照顧好九少爺。」這個孩子在齊家孫子輩裡行九。
　　
　　兩人從石榴院出來，往福壽堂走，路上齊紫皓跟莫玥商量道，「這個孩子叫『霑』怎麼樣？」
　　
　　霑，取依靠依附的意思，這就是對庶子的要求吧。莫玥心下暗嘆，點了點頭道，「嗯，不錯，霑哥兒。」
　　
　　齊紫皓察覺到莫玥的語氣有些低落，扭頭仔細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她在回京城的路上情緒那麼不好，晚間又那麼急切，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孩子的關係？
　　
　　她因為宮寒的緣故暫時不能生孩子，每天吃的調養藥中都有避孕的成分，雖然她從來沒有表現過不安，但是作為一個女人，沒有孩子就不算站穩腳跟，是不是害怕這個孩子的出生威脅到她的地位……想到耳邊那一聲聲不安的輕喚，齊紫皓忽然有些自責，他應該早想到這一點的……
　　
　　……
　　
　　莫玥對於遇到秦姨娘毫不意外，姨娘們的院子全在一起，知道齊紫皓要來她怎麼可能不抓住機會？只是她只屈膝福了福，齊紫皓就揮了揮手道，「起來吧。」說完徑直往前走去，沒有一句多餘的詢問，腳步也未曾有一點停頓。莫玥看著秦姨娘受傷的眼神，心中嘆息，在沒有瞭解她的背景以前，她還覺得自己將會是那個打破她天真的劊子手，但現在看來，能打破她天真的人，只有齊紫皓，若齊紫皓不明確的敲打她，她永遠不會從自己美好的幻想中醒過來。
　　
　　接風宴一直吃到很晚，除了大房有些小心思外，齊紫皓的安全歸來無疑是令人開心的事情，齊恪霄已經困的睜不開眼了，老夫人見狀，就宣佈散席，各自回院子。
　　
　　莫玥哄著齊恪霄睡了，回到內室時，齊紫皓正等著她，見她進來笑著撩開被窩道，「快進來，爺都給你暖好被窩了。」
　　
　　莫玥心中有些疑惑，怎麼突然這麼熱情？
　　
　　……
　　
　　確實很熱情，今天莫玥可是打算好好睡覺的，可是齊紫皓卻一直挑逗她，直弄得她渾身發熱，才衝進她的身體，然後，很用心的取悅她，莫玥腦袋昏昏沉沉的，在被撞擊的最密集的時候，聽到耳邊堅定的低喃，彷彿誓言一般：「莫玥，你永遠是我的妻子。」
　　
　　莫玥感到一股熱流衝進身體深處，小腹緊縮，低頭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恨恨的想：齊紫皓，你這個混蛋！！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秘書！！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5:59 AM

　　第39章
　　
　　齊紫皓為兩人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才又抱著莫玥躺下，輕輕的撫著她的長發道，「過兩天，你就去景泉莊上住兩個月吧，把身體徹底調養好了再回來。」
　　
　　「這不太好吧？」莫玥有些遲疑，「我去西北找您已經很不合適了……」
　　
　　「不要想太多，娘那裡我去幫你說。」齊紫皓道，「反正家裡現在也沒事，辭官的摺子半個月前我就已經遞上去了，明天我進宮去當面再跟皇上辭一次官，正好以養病為由，我也去那裡住一段日子。」
　　
　　「可是，我這病只要好好調養就行，沒有溫泉不過是多調養幾個月。」莫玥還是有些猶豫，這個時代的媳婦除了相夫教子之外，最大的職責就是孝敬婆婆，有很多官員上任都要把媳婦留在家裡伺候母親，可見這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自己成婚還不到半年，就總是扔下婆婆往外跑，怎麼看都不合適。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齊紫皓做了決定，並不讓莫玥反駁，「疼起來那樣子，能少疼一個月就少疼一個月。」
　　
　　莫玥無法，反正他是大BOSS。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倒是他提起的辭官之事讓她有些興趣，「侯爺辭了官打算怎麼辦？還有大爺的事情……」
　　
　　齊紫皊雖然自認有些本事，但並沒有真正的在官場上走過，他的心思稍有腦子的人就能猜到，所以對於莫玥提出齊紫皊的事情，齊紫皓並沒有覺得奇怪，只是聽她問起，齊紫皓忽然來了興致，想聽一聽妻子的意見，一副商量的口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莫玥看著他一副期待的神情有些失笑，這是想要考一考她麼？嗯，這也不是壞事，讓他更瞭解她，也讓她學得更多的東西，默契和信任這種東西，絕對需要能力和溝通。她雖然知道幾千年歷史積澱下來的一些經驗，但畢竟多是紙上談兵，要和現實結合才行。
　　
　　於是莫玥想了想道，「您辭了官，皇上定會再給您一個虛銜吧？官場上行走也不會十分不方便，閆家那邊，至少這半年之內是不敢輕舉妄動的，但是我們也不能隨便動，被皇上懷疑到的話，就前功盡棄了，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齊家上下一心，讓閆家沒空子可鑽，四爺和九爺應該不用擔心，大爺那裡，既然他不喜歡閒著，就給他謀個外放的官吧，連做兩任再回來，我中饋的事情也能順利的從大嫂手裡接過來，這樣也能把衝突減少到最低，不至於生了嫌隙，等大爺回來的時候，估計京城這邊的事情也塵埃落定，大爺再有點小動作，也不會對齊府造成太大的影響。我們這邊佔著理，只要我們穩穩的守著，應該就沒有問題，您覺得呢？」
　　
　　現在妻子的聰慧已經不會讓齊紫皓感到太多的意外了，雖然因為見識少的緣故，想法稍嫌稚嫩，但重點幾乎全部都抓住了，齊紫皓低頭吻吻她的額頭，笑道，「嗯，說的不錯。」
　　
　　莫玥因為得到誇獎而有些開心，齊紫皓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撫了撫她的長發道，「這些年因為我掌西北兵權，大哥，四哥和九弟只能閒賦在家，若我交出兵權，皇上對齊家不會有太多的忌憚了，大哥我想讓他去嶺南。」
　　
　　嶺南，莫玥恍然大悟，不由接過他的話道，「大嫂的娘家是嶺南世家，大嫂肯定是願意去的，大哥去了那邊也有個照應。」
　　
　　齊紫皓笑道，「嗯，就先做個六品的知縣，若大哥真有實幹，以他的背景陞遷起來也快，若是……嶺南的何家是世家，他們要比大哥看得清形勢，即使大哥有什麼不妥，他們也能照應到。」
　　
　　也就是說，何家既可以輔助齊紫皊，也可以監視並牽制他……何家作為地頭蛇，齊紫皊在那裡，基本上萬無一失……
　　
　　「四哥看著懶散，其實很聰明，很多事情看的很清楚，我會再為他求個從四品的步軍校，他肯定能做好。」齊紫皓道。
　　
　　「可是，大哥和四哥都求官職，這能行嗎？」莫玥有些不解，這樣能行得通嗎，他辭一個官，卻要換兩個官，雖然官職不大，但總感覺他的辭官反而好像還要換取些利益似的……
　　
　　齊紫皓緩緩的分析道，「大哥就不必說了，這次我出事，皇上怎麼能不關注齊家，大哥的動作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我將他打發到嶺南去，情有可原，至於四哥，閆家這次做了這樣的事，我已經『沒能力』動他們了，求個一官半職瞭解他們的行動以求安心，皇上應該很高興我提這樣的要求。」
　　
　　是啊，把自己的弱點全都暴露了出來，皇上當然會高興，而且，一個有所求的臣子才更好掌握不是嗎？莫玥正想著，就聽齊紫皓繼續道，「九弟學問很好，雖然沒走仕途，但他在士林中頗有名氣，而且他也不是當官的料，現在這樣就很好，至於閆家……」齊紫皓看著莫玥輕笑，眼底沉不見底：「我們不能動他們，但若他們自己亂了呢……」
　　
　　莫玥猶如醍醐灌頂，忍不住興奮的接口道，「閆家也是大族，參與立儲之事一個不慎，就把九族全搭進去了，在皇上沒有猜忌之前，閆家也許覺得勝算大些，但是現在情勢明顯對他們不利，事情就凶險了許多，若他們安分些，做一個皇子外家未必不好……家族內部肯定會分裂成兩派……」
　　
　　齊紫皓見她一點就通，眼底泛起笑意，點點頭道，「在京城的閆家人基本上是主張擁立皇長子的一派，所以他們被皇上猜忌這件事情未必透漏給了淮揚本家……」
　　
　　也就是他準備在其中推波助瀾了……莫玥忽然清晰的認識到了這個人的強大，她剛剛還為自己能想到的事情而沾沾自喜，可這個人幾句話，就將所有的事情完善得既是守又是攻，幾乎無懈可擊……她完全可以相信，閆家很難再爬起來了，應該在五年後出現的大凶險，因為閆嘉雁的夫人一個不慎被他抓住了機會，大打折扣……
　　
　　莫玥心中那點因為多活一世而帶來的優越感消失殆盡，看來，她要學的東西還很多……而且，有這個人在，齊家一定會渡過難關吧……莫玥忽然覺得安心。
　　
　　齊紫皓見她望著他的神色由肅然轉為安詳，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心情就愉悅起來，顯然妻子的崇拜和信任讓他很受用。
　　
　　第二天，齊紫皓一早就去了宮裡，莫玥吃過早飯帶著齊恪霄去了福壽堂，剛請完安，就有人來報，「孟夫人來了。」
　　
　　「意姐兒來了？」老夫人對莫玥笑道，「定是聽說你回來了，來看你的。你走了這些日子，她沒少來府裡陪我。」
　　
　　莫玥也開心的道，「我走得急，都沒跟她打招呼，她肯定得怪我。」
　　
　　莫玥話音剛落，孟意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你這死丫頭，知道還不告訴我一聲，你哥哥都擔心死了。」
　　
　　老夫人呵呵笑，「莫狀元疼妹妹在咱們京城都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我聽人家說，姑娘們羨慕玥兒，不是羨慕她嫁入我們齊府，而是羨慕她有個這麼好的狀元哥哥。」
　　
　　「娘……」莫玥聽著老夫人的調侃，有些不好意思。
　　
　　孟意道，「誰說不是呢，我就是最羨慕她的那一個。」
　　
　　「哦？」老夫人又轉而打趣孟意，「我可是聽說，人家第一個羨慕的是莫狀元的妹妹，第二個羨
　　
　　慕的可就是莫狀元的夫人，無論去哪裡，都要親自接送才行。」
　　
　　孟意立刻紅了臉，對著老夫人嗔道，「姑奶奶，哪有您這樣欺負晚輩的。」
　　
　　老夫人很得意的笑，莫玥則問道，「哥哥呢？」
　　
　　孟意道，「去上朝了，下了朝就過來看你。」
　　
　　老夫人笑道，「嗯，再順便去接你回去。」
　　
　　「姑奶奶！」孟意紅著臉不依，惹的老夫人和莫玥大笑。
　　
　　兩人和老夫人說笑了一會兒，就被打發回了玉曦院。
　　
　　孟意問了莫玥在西北時的情況，莫玥撿能說的說了，無非就是齊紫皓被刺重傷，然後送了藥去終於救過來，靜養了半個月，她不放心，所以一直在身邊伺候著。
　　
　　孟意聽了也沒多問，就跟她簡單說了莫府的情況，主要還是莫琪和莫琳的婚事，說是莫海揚也曾囑託過她，讓她幫著給兩個庶女尋門婚事，她對兩個庶女瞭解實在不深，想徵求下莫玥的意見。
　　
　　莫琪和莫琳比莫玥小半年，是該議婚了。莫玥倒也一直記得她們的事，聽孟意說了，就把她瞭解的說了，「莫琪倒是個知足的性子，給她找個老實規矩的就行。莫琳有些麻煩，給她找個高門，她畢竟不識禮數，恐怕過不好，低嫁又怕她仗勢欺人，日子照樣過不好。」
　　
　　孟意道，「那就找個富商好了，商人家裡沒什麼規矩，莫琳的嫁妝不夠豐厚，也不能挺直腰桿，而她雖是庶女，但總歸是官家小姐，這樣各取所需，她也受不了欺負，也欺負不了人，莫琪的性子要是你說的這樣的話，應該也不難找，我讓人訪訪。」
　　
　　兩人將近兩個月沒見面，聊完正事又嘰嘰喳喳的聊起其他的來，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快到午時的時候，莫少恆來了齊府，先去福壽堂給老夫人問了安，才到玉曦院見莫玥，見到莫玥自然免不了一番詢問，莫玥又把對孟意的說辭對莫少恆說了一遍，將近一年的官場歷練，加上對莫玥的瞭解，自然知道她這番話說的不真實，但他也知道齊府情況特殊，遂不多問，只是關心她的身體和生活。



　　第40章
　　
　　到了中午，莫玥讓廚房做了莫少恆和孟意愛吃的菜，直接在玉曦院用飯，一道魚湯端上來時，孟意忽然捂著嘴嘔起來，莫少恆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幫她拍背，「怎麼了？還是胃不好？」
　　
　　莫玥正叫小丫鬟端了漱口水過來，聽到莫少恆的話，問道，「嫂嫂最近胃不好？」
　　
　　莫少恆有些焦急的道，「也不知怎麼了，這兩天總是吃不下東西……我說讓找大夫來看看，她偏不讓……」
　　
　　孟意已經漱完了口，聽到這話，臉色有些不自然，莫玥心中一動，看著孟意的肚子道，「莫不是……」
　　
　　孟意看見莫玥的目光，臉色微微發紅，「還不確定，只前幾天小日子沒來，我想再等幾天再看看……」
　　
　　莫少恆畢竟年紀輕，而且孟意之前也沒有過女人，因此對這些女人的事情完全不懂，見到莫玥的目光，這才明白過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拉著孟意的手，結結巴巴的道，「意，意兒，是，是，是孩子？」
　　
　　孟意的臉更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還不確定，所以想等兩天確認一下再說，免得大家空歡喜……」
　　
　　莫少恆根本沒聽孟意後面的話，像個傻子一樣呵呵笑，「意兒，我是要做爹了，是麼？」又扭頭對莫玥道，「玥兒，哥哥要做爹了，呵呵……」
　　
　　莫玥見他傻呆呆的樣子，也覺得好笑，將他拉到一邊，拉著孟意坐下，莫少恆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護在她身後，感覺像護著個瓷器玻璃似的，弄的莫玥哭笑不得，孟意倒是笑的嬌羞又幸福。
　　
　　莫玥對孟意道，「我知道你是怕空歡喜一場，不過還是要看看大夫，若真是有了孩子，你們年輕不懂事，萬一有什麼不懂，傷了孩子怎麼辦？」
　　
　　孟意還沒說話，莫少恆急忙點頭，「玥兒說的對，聽玥兒的，我這就去找大夫。」說著竟是要親自去的模樣。
　　
　　「哥哥！」莫玥急忙叫住他，「我叫人拿了侯爺的帖子去請張太醫吧。」
　　
　　孟意明顯因為莫少恆喜悅的模樣而開心，莫玥也替他們高興。不過半個時辰，張太醫就來了，診脈之後說可能是滑脈，只是日子還短，不能確定，等再過半個月再診一次，那個時候就可以肯定了。
　　
　　老夫人那邊已經聽到消息過來，笑眯眯的道，「這方面，太醫沒我懂的多，肯定是了。」
　　
　　張太醫也笑呵呵的並不否認，其實基本上也能看出來了，但大夫本身需要謹慎，不能百分之百確定自然不能胡亂說，張太醫說了一堆懷孕注意事項，莫少恆問莫玥要了紙筆細細的記下來，老夫人笑道，「這下京城姑娘們第一羨慕的要變成意兒了。」
　　
　　莫玥掩嘴笑，孟意雖是滿臉通紅，眼角眉梢卻清楚的告知著眾人她的幸福。
　　
　　下午，莫少恆小心翼翼的扶著孟意回了狀元府，莫玥很為他們高興，想著自己要做姑姑了，就想著畫幾個適合寶寶的花樣子，雖然她女工不行，但是花樣和設計還是不錯的，這樣想著，手就癢起來，下午也沒什麼事，莫玥就去了西梢間。
　　
　　****
　　
　　齊紫皓回來的時候，見西梢間的燈亮著，直接就走了進去。莫玥正低著頭畫著什麼，眉宇間都是喜悅，齊紫皓的表情不自覺的柔和起來，發生了什麼事，這麼開心？
　　
　　莫玥聽見動靜，抬起頭來，見是齊紫皓，放下筆迎了上來：「侯爺。」歪頭打量了下他的表情，笑眯眯的道，「恭喜侯爺。」
　　
　　齊紫皓眼底滲出點點笑意，「恭喜什麼？」
　　
　　莫玥微微一笑，一副神棍模樣道：「妾身觀侯爺眉頭舒展，眼神清亮，臉色柔和，唇角微微上揚，乃是順心之相，想必侯爺定是心想事成。」
　　
　　齊紫皓失笑，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道，「調皮！發生了什麼事，這麼開心？」
　　
　　莫玥的眼中立刻就盛滿了笑意，「我嫂嫂懷孕了！」
　　
　　「是嗎？」齊紫皓道，「子遠很開心吧？」說著，往書案走去。
　　
　　莫玥跟在他身後，聽到他的話不由笑道，「您沒看到他那副傻兮兮的樣子，若不是剛剛跟我聊完天，我還真不敢相信那是我哥哥……」
　　
　　齊紫皓伸手拿起鋪在書案上的宣紙，只見上面畫著好幾個憨態可掬的小娃娃，穿著各種各樣的衣裳……
　　
　　莫玥見他打量的仔細，就笑道，「想送他們一套嬰兒衣裳，就畫了一些，結果畫多了，覺得哪個都好，有些拿不定主意。」
　　
　　「嗯，都不錯。」齊紫皓看著她笑道，「都做出來吧。」
　　
　　「這太多了。」莫玥失笑，伸手指著其中一個道，「我覺得這個紅色的好，用棉布的料子，孩子穿起來會比較舒服，對襟穿起來也方便……這個小襪子……這樣子一定很可愛……」
　　
　　齊紫皓聽著她滔滔不絕的給他講解，嘴角不由揚起來，這還只是哥哥的孩子，就這樣高興，若自己有了孩子，不知道會怎樣，會不會也和他一起商量孩子的衣服？她這有主意的樣子，名字估計也得跟她商量，若不好聽的話，肯定得跟他頂嘴……想到這裡，齊紫皓的思想就有些不受控制……孩子生出來，若是個女孩兒的話……
　　
　　眼前就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莫玥模樣的娃娃來，躺在他懷中，睜著大大的杏眼望著他，再大一些，軟軟的坐在他的膝頭，若有不如意，就委屈的撇嘴，膽子很大，敢抱著他的脖子撒嬌……
　　
　　莫玥發現了齊紫皓的走神，不滿的拽拽他的袖子道，「侯爺！」
　　
　　齊紫皓回過神來，微微扭頭就看見莫玥大大的杏眼裡透著不滿，心頭就熱起來，伸手攬了她的腰上下摩挲，口中道，「沒關係，都做吧。肯定浪費不了……」
　　
　　莫玥一手拍上腰間不安分的手，憤憤的道，「侯爺，我跟您說正事呢！」
　　
　　齊紫皓不為所動，反而在她腰間捏了一把，低頭湊近她的臉假意威脅道，「敢打爺，膽子不小！」
　　
　　莫玥見他一副惡霸狀，不由失笑，齊紫皓也跟著笑起來，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道，「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莫玥因他曖昧的語氣而紅了臉……
　　
　　****
　　
　　第二天，齊紫皓中午從福壽堂接齊恪霄回來就讓莫玥開始準備去景泉莊休養，莫玥有些猶豫，「現在雖說沒事了，可您剛辭了官，還有大爺和四爺的事情……老夫人那裡，我也一直沒怎麼服侍，剛回來就走，不太好吧，要不再等一段時間？」
　　
　　齊紫皓卻揮揮手道，「放心，娘那裡我已經說過了，娘說你的身體重要，先盡快養好身子，其他的不著急。」
　　
　　莫玥還是有些惴惴，打算隔天請安的時候親自跟老夫人說一說，結果，隔天請安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老夫人就笑眯眯的拉著她的手道，「其實你不用著急，你們成婚才不到半年，有的媳婦一兩年才能懷上，不過早點調養好身子是應該的。」雖然嘴上說不要急，但是您的表情很急切好吧……
　　
　　莫玥臉頰發熱，她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其實現在不能懷孩子正合她的心意，一方面她年紀還小，另一方面，她身體的底子確實被張氏折騰的有點薄，古代女人生產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她還想好好養養，現在看著老夫人開心並期待的神情，心中不禁暗罵齊紫皓……
　　
　　無論莫玥在心裡怎麼罵，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誰叫人家是領導呢？於是，三天後，莫玥帶著齊恪霄啟程去了景泉莊。
　　
　　景泉莊除了有一口溫泉，景色還十分漂亮，此時正是百花綻放的時節，莫玥每天出去散散步，泡泡溫泉，大多時候都陪著齊恪霄，自從她從西北迴來之後，齊恪霄明顯更粘她，莫玥知道他是害怕再被丟下，心裡有些愧疚，他從小就沒有母親，莫玥是第一個給他母愛的人，當然，一開始這「母愛」並不單純，但他卻那樣渴望，莫玥知道他的奶媽對她還有戒備，但這個孩子卻對她托以全部的信賴，莫玥每次看到他小鹿般純潔的眼神，就心軟得不行。
　　
　　齊恪霄已經到了啟蒙的年齡，本來年後就應該給他找先生的，但是因為齊紫皓出事，一直拖到現在，齊紫皓正在找啟蒙先生，在那之前，莫玥開始教他一些簡單的文字，陪著他描紅，一大一小兩個人的日子過的倒是充實又愜意，齊恪霄也漸漸露出些符合年齡的活潑來，過了幾天，聽京城傳出消息，齊紫皓被封為太子太傅。莫玥更加安心，雖然太子太傅只是一種加封寵臣的頭銜，沒有任何實權，但皇上卻在表明一種態度：他依然看重齊紫皓。就算只是名義上的老師，皇上總不會選擇對太子不利的人來當，這樣無論閆家在京城的人怎樣隱瞞，閆家本家都會知道，而且大皇子上位的機會更加渺茫，這樣閆家內部分裂只會越來越嚴重。莫玥不禁感嘆，領導真是讓人安心哇……
　　
　　五月初的時候，齊紫皓也來了景泉莊，齊恪霄問過安後被奶媽帶走，齊紫皓則問莫玥，「小日子來了嗎？疼不疼？」
　　
　　莫玥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侯爺難道是因為這個來的？」
　　
　　「倒也不是，正好這幾天有些空，就過來看看。」齊紫皓道，實際上是今天出門的時候正好看見小桃抱著被縟去洗，就想起莫玥的小日子就在這兩天，想到她每次疼的臉色蒼白，冷汗淋淋的模樣就有些坐不住，想著他抱著的時候會好很多，就過來了……
　　
　　莫玥的眼神就複雜起來，據她所知，這個人雖然現在只有一個虛銜，但是並不閒，大爺和四爺的事情都要安排，還有閆家……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6:01 AM

　　第41章
　　
　　齊紫皓來的第二天，莫玥的小日子就來了，這次果真比上次又好了許多，只疼了兩三個時辰，並且疼痛也減輕了許多，但齊紫皓依然將莫玥抱在懷裡陪著她臥床一天，隔天見莫玥完全沒有事後，才又騎馬離開。
　　
　　不久，就聽到齊紫皊謀了個清遠知縣的差事，不過據說齊紫皊多有不滿，想再打通關節，謀個大些的官職，但大夫人十分願意，一來，清遠離她娘家很近，二來，她瞭解自己的丈夫，這個知縣能做好就不錯了，後來不知道大夫人對他說了什麼，然後齊紫皊就高高興興地準備上任。
　　
　　很快，莫玥就收到大夫人的來信，告訴了莫玥她要跟著齊紫皊上任的事情，信中含蓄的暗示中饋之事要由她來接管，催她快點回去。莫玥若真是個眼皮子淺的，自然急著回去搶權，可惜她不是，大夫人的算計恐怕要落空了。
　　
　　大夫人算盤打的極精，雖然中饋之事最後總是要交到莫玥手上的，但是她迫不及待的回去「搶」就難看了，而那樣一來大夫人看上去就會是弱勢的一方，定然會換到一些利益，總之，大夫人這是臨走之前還想坑她一把，完全符合何氏精明強悍不吃虧的性子。莫玥倒不是在乎那點利益，只是不喜歡她把別人當傻子的態度，因此壓根沒有理會，又優哉游哉的過了半個月，才收拾東西回了京城。
　　
　　馬車到齊府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莫玥先帶著齊恪霄到福壽堂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抱著齊恪霄心肝肉的叫著不撒手，齊恪霄也笑嘻嘻的窩在老夫人懷中和老夫人說話，比以前要活潑些，看得出來，老夫人十分歡喜。
　　
　　齊恪霄畢竟年紀小，坐了一天的車有些吃不消，很快就露出疲態，莫玥就讓人先送他回去休息，自己留下來和老夫人說話，兩人正說著，大夫人挑簾子進來，見到莫玥笑道，「可把弟妹盼回來了。」
　　
　　「大嫂。」莫玥起身福了福，笑道：「聽說大哥七月就要上任，我先恭喜大嫂了。」
　　
　　大夫人嘴角眉梢都洋溢著喜悅，看得出來是真開心，對著莫玥嗔道，「你說你也不急，都跟你說了娘讓我跟著大爺去上任，我在府裡也就還能呆一個月，想趁著這段時間把家裡的事情交給你，沒想到你卻這樣悠閒。」
　　
　　莫玥笑道：「之前不是已經跟大嫂學過了麼？有什麼好急的，況且還有娘在。」
　　
　　大夫人搖頭，吃醋般嘆道，「說到底，你就是仗著母親疼你。」
　　
　　「大嫂這話說的，母親不疼你嗎？」四夫人笑呵呵的進來，跟在她身後的九夫人接口道，「母親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好婆婆呢。」
　　
　　老夫人被逗笑了，笑罵道：「你們幾個猴兒，真是慣得無法無天，竟然敢妄議婆婆。」
　　
　　大爺、四爺、九爺隨後進來，規規矩矩的給老夫人請安，跟莫玥簡單打了個招呼，寒暄的事情自然是交給各家老婆。
　　
　　四夫人和九夫人和莫玥互相問候過，大夫人見時機正好，便對老夫人開口道，「之前母親讓我跟著大爺去上任，我想家裡的事情正好交給六弟妹，六弟妹進門也有半年了，中饋的事情也該接手了，一方面我要準備打點行裝，另一方面，弟妹自己親自做起來上手更快些，而且也趁我還在府裡，弟妹有什麼不懂得地方，我還能搭把手。」
　　
　　這是準備把事情交接了就完全要撒手了，一點要教莫玥的意思都沒有。老夫人就看向莫玥，莫玥開玩笑道，「嫂嫂這是迫不及待的要走，怕我笨，到時候手裡的事情接不過來，娘改變主意把你留下吧？看這架勢，恐怕早就把賬本都準備好，就打算一股腦兒丟給我呢。」
　　
　　「之前不是都教過你了麼？」大夫人嘴角僵了一下又迅速恢復正常，笑道：「弟妹這樣聰慧，一定能很快上手的。」
　　
　　莫玥並不打算把事情鬧僵，只是想告訴她別把別人當傻子，此時見她懂了，也不打算深究，繼續笑道，「看把大嫂嚇的，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和大嫂對賬本，一定讓您能跟著大爺離開。」說到這裡，扭頭挽著老夫人的胳膊撒嬌道，「就拿到娘這裡吧，我不懂的地方，就辛苦娘了……」
　　
　　老夫人笑著點點她的額頭道，「你還真是好意思開口。」
　　
　　莫玥笑嘻嘻的道，「還不是您慣得麼？」
　　
　　大夫人看著親生母女般的兩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當年她接過中饋的時候，可是自己小心翼翼一點一點摸索的，一路跌跌撞撞的走過來，老夫人可沒說過要指點的話……
　　
　　而且……何氏想到剛剛莫玥那略顯清冷的一瞥，似乎完全能看穿人心一般，心中打鼓，她是不是有點低估了這個小弟妹？本來屬於她的權利，竟然一點都不著急，就能沉得住氣這一點，就不簡單。
　　
　　她不搶，她只好將自己辛辛苦苦的經營的事物低姿態的送上，這樣任何人都得說她寬和厚道，老夫人不給她點補償就有點說不過去，但此刻被這小弟妹一挑，反而成了她在解自己的急……
　　
　　想到這裡大夫人的臉色就有些不好，四夫人倒是不著痕跡的仔細打量了莫玥一眼，九夫人一直笑嘻嘻的並沒有多餘的反應，老夫人開口和大家商量齊府中饋的事情，不可避免的聊到齊紫皊的上任，四爺和九爺自然要問他需要什麼，大家正說的熱鬧，齊紫皓忽然從外面進來，莫玥扭頭看去，正碰上他望過來的目光，似乎比往常要清亮些。
　　
　　「六弟……」
　　
　　「六哥……」
　　
　　「侯爺……」
　　
　　……
　　
　　頓時一片問候聲，齊紫皓點點頭，大家跟他寒暄了幾句，就又接著商量起來，齊紫皓漫不經心的聽著，眼神不由自主的又落在莫玥身上，見她笑吟吟的靠在老夫人身邊和大夫人說話，穿著天藍色的束腰裙外罩繡著白色祥云的淺黃色小襖，映得她臉龐更加白皙，整個人亭亭玉立，如山間清泉般清爽純淨……
　　
　　莫玥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以為自己有哪裡不妥，不著痕跡的伸手摸了摸臉，又低頭檢查了一下衣服，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於是疑惑的看向他，卻發現齊紫皓的目光已經移開，困惑的眨了眨眼，繼續轉頭和九夫人說話。卻沒發覺齊紫皓的目光又瞟過來，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老夫人忽然笑眯眯的望過去，齊紫皓神色一僵，彷彿像是正在做壞事被抓住一樣窘迫起來，急忙移開視線，老夫人見狀，嘴角咧的更大，齊紫皓依然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臉上卻升起可疑的紅暈……
　　
　　大家一起在老夫人那裡吃了晚飯才散去，莫玥看著走在前面一言不發的齊紫皓，有些不解，這是怎麼了？明明剛進門那會兒看起來心情似乎還很好的樣子……
　　
　　莫玥快走兩步，小心的打量他的神色，齊紫皓卻又走的更快，馬上與她拉開了些距離，莫玥有些傻眼，這是怎麼了？齊紫皓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對周圍人也體貼，很少會因為自己生氣而遷怒別人，況且，她剛剛匆匆一瞥，看他也並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莫玥想來想去沒想通，但前後左右都是丫鬟婆子，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莫玥只好跟在他身後慢慢往玉曦院走，剛走到門口，就從一旁衝出個人影來，莫玥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齊紫皓冷冷的斥道，「這是做什麼？！有沒有規矩？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那丫鬟急忙跪下砰砰的磕頭，口中喊道：「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奴婢不是故意衝撞主子！！實在是有急事……」原來是孫姨娘的貼身丫鬟小桃。
　　
　　莫玥這才發現，白姨娘和秦姨娘都站在正房門口迎接她，獨獨少了孫姨娘。
　　
　　「什麼事？」齊紫皓冷冷的道，他這副樣子實在有些嚇人。
　　
　　小桃被嚇的縮起脖子，話都有些說不利索，「是，是九少爺，九少爺有些不舒服……」
　　
　　莫玥挑了挑眉，是真不舒服還是假不舒服？這是衝著她來的麼？想用子嗣來壓她？看來她兩個月不在，這些小妾們就開始不安分了……不過……莫玥看向齊紫皓，她現在確實想知道，對於他來說，到底什麼更重要些……
　　
　　這樣，以後也方便開展工作……莫玥面上保持這微笑，內心這樣告訴自己……
　　
　　齊紫皓看著地上的小桃，淡淡的問道，「怎麼個不舒服法？」
　　
　　小桃結結巴巴的道，「有些發熱……」
　　
　　「前幾天剛發過熱，今天又發熱了？」齊紫皓語氣微沉。
　　
　　小桃急忙道，「腸胃，腸胃也有些不好……」
　　
　　莫玥有些想笑，看來孫姨娘不是第一次用這一招……只是有點可惜，她不可能知道哪個更重要了，莫玥心中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
　　
　　孩子的事情是莫玥的職責所在，本來是想觀望一下齊紫皓的態度，現在目的也達不到了，就開口道，「拿了帖子去請太醫來看看吧。」
　　
　　「不必了，」齊紫皓開口阻止，然後扭頭對一旁的春枝道，「你去石榴院一趟，告訴孫姨娘，九少爺三天兩頭不舒服，她到底會不會照顧少爺？如果九少爺再有不舒服，就馬上抱過來吧，以後都不用她照顧了。」
　　
　　小桃一驚，條件反射的抬起頭來，就見春枝領命離開，侯爺冰冷的目光有如實質般看過來，讓她身上一陣陣發涼，然後就聽侯爺對身後兩個婆子道，「拖下去，杖責二十！」
　　
　　兩個婆子上前，小桃嚇的渾身發抖，急忙求饒：「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齊紫皓理也不理的往前走，小桃又掙紮著往莫玥身邊撲，「夫人，夫人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莫玥掃了眼幸災樂禍的秦姨娘和依然規矩的白姨娘，俯身對小桃柔聲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小桃一喜，以為自己有救了，就聽她笑眯眯的繼續道，「你要是有意的，直接就杖斃了……」
　　
　　小桃臉色一白，脊背上迅速竄上一股冷意，驚恐的看著莫玥，莫玥對兩個婆子淡淡的吩咐道，「把嘴堵上，免得吵人。」說罷款款的往正房走去。
　　
　　別說是小桃了，周圍站著的丫鬟婆子也嚇到了，夫人雖然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卻比侯爺更加可怕……



　　第42章
　　
　　莫玥的聲音並沒有壓低，站在不遠處的兩位姨娘自然也聽到了，秦姨娘神色一變，一副被驚嚇到的樣子，慌張的望向齊紫皓，可似乎又害怕莫玥會找她麻煩一般匆匆移開了視線，一雙妙目慌張閃爍，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把一個倍受惡毒嫡妻壓迫的小妾形象詮釋得淋漓盡致，若是被莫玥看見，定要感嘆，這女人雖然有些看不清形勢，但演技確實是不賴的。只可惜她最希望被看到的觀眾一個眼神都沒瞟過來……
　　
　　白姨娘則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齊紫皓，似乎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白姨娘心中一驚，想再仔細看時齊紫皓已經腳步不停的進了屋子……
　　
　　應該是錯覺吧……白姨娘垂下眼瞼，雖然侯爺會支持自己的妻子，但是應該不會喜歡這種惡毒的嘴臉。夫人一向溫和，今天的事情侯爺又為她做了主，她完全不必要這樣……難道傳聞是真的，夫人被侯爺罰去了莊子上，如今又擅自回來，這是自暴自棄了麼……
　　
　　白姨娘思索間，莫玥已經走到門口，看見兩個杵在門口的姨娘道「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回去吧，明早再過來請安。」
　　
　　兩位姨娘都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連一向不安分的秦姨娘都一副膽怯的模樣，乖乖的跟在白姨娘身後走了，莫玥看得直想笑，秦姨娘真是能抓住任何打擊她的機會，她表現出一副受欺負的模樣齊紫皓就會認為她惡毒了麼？
　　
　　想到這裡，莫玥邁步進了屋子，正看見齊紫皓站在內室的門口，似乎是在等她，臉色柔和，並沒有類似厭惡或者是不讚同的神色，見她進門問道，「在笑什麼？」
　　
　　莫玥邊往內室走邊摸了摸自己翹起的嘴角，笑道，「只是在想我平時是不是看起來太好欺負了，今天不過放了句狠話就把她們嚇得半點不敢造次。」
　　
　　齊紫皓失笑，「難道平時有人造次了？」
　　
　　「那倒沒有，不過看著心裡不服罷了。」莫玥皺皺鼻子道，做惡狠狠狀：「欺負我年紀小，哼！以後就當個厲害的主母，定要讓她們後悔之前沒有好好的尊敬我。」
　　
　　有時候真像個孩子……齊紫皓鳳眼微彎，眼底全是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道，「已經備好水了，去沐浴吧。」
　　
　　「嗯，」莫玥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仔細的打量齊紫皓的神色，
　　
　　大大的杏眼看過來，在在柔和的燭光中如春水粼粼，齊紫皓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股躁動又升起來，撫摸她頭髮的手就順著她的臉頰滑下來，捏著她的耳垂道，「怎麼了？」
　　
　　這麼明顯的暗示性動作讓莫玥紅了臉，不由瞪了齊紫皓一眼，齊紫皓心口一跳，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了吧。」
　　
　　丫鬟們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屈膝福了福魚貫而出。可能是因為心虛的緣故，莫玥總覺得丫鬟們都知道是為什麼，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可卻發現完全不能說什麼，不由覺得尷尬，急忙掙脫齊紫皓的手往淨房走去，「我去沐浴。」
　　
　　齊紫皓沒說話，只是待最後一個丫鬟退出內室時，大跨兩步就跟著莫玥進了淨房，雙手攬了她的腰開始解她的腰帶，「我也還沒洗呢，一起吧……」
　　
　　莫玥驚得掙扎，「侯爺！」
　　
　　「叫我名字……」齊紫皓俯身含住她圓潤的耳垂，誘哄的語氣中充滿了曖昧。
　　
　　莫玥臉頰一熱，就覺得一陣酥麻傳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外面的小襖就已經被退下，齊紫皓的手伸入她的衣襟裡，含著她的耳垂繼續哄道，「叫一聲……」
　　
　　莫玥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想阻止他的動作，齊紫皓卻放開她的耳珠，低頭看向她的胸口，一隻手還覆在其中一隻柔軟上丈量般道，「兩個月沒見，好像變大了……」
　　
　　莫玥覺得自己的臉能燒起來了，這個人怎麼越來越不正經了，伸手恨恨的去抓他的手，卻被趁機扯開衣襟，嫩黃色肚兜包裹的柔軟就顫巍巍的暴露在空氣中。
　　
　　「齊紫皓！」莫玥羞的大叫，條件反射的雙手抱胸。
　　
　　「嗯，我在。」齊紫皓輕笑，手下不停的褪掉她的衣裙，一隻手熟練的解開了肚兜背後的帶子，一隻手從她腰上攀上來，口中哄道，「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大了……」
　　
　　莫玥徒勞的用雙臂捂著肚兜，很快就被齊紫皓得了逞，肚兜被扔在地上，他粗糙的大手覆上去，緩緩的揉捏，口中卻是繼續胡說：「嗯，確實大了，也軟了。」
　　
　　莫玥羞得滿臉通紅，急得抬手去阻止他，卻反而被抓了壓住，而且正壓在自己柔軟上……
　　
　　這副彷彿自己撫摸自己似的模樣讓莫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不由惱怒的瞪向齊紫皓，卻不知此刻的自己臉如朝霞，一雙眼中水意氤氳，再加上這樣一幅姿勢，異常的撩人，齊紫皓覺得自己體內的火有失控的跡象……
　　
　　俯身將已經□的莫玥抱起來放入浴桶中，自己也迅速脫了衣服跟了進去……當他終於埋入她體內時，不禁滿足的嘆了口氣，卻想不清這股滿足感從何而來。
　　
　　……
　　
　　迎春院，翠兒一邊給秦姨娘鋪床一邊興高采烈的道，「真想馬上到明天，看看孫姨娘會是什麼臉色……哼，還真以為自己生了個哥兒就了不起了麼？」看得出來，這兩個月，孫姨娘應該沒少利用九少爺跟秦姨娘爭寵。
　　
　　秦姨娘臉上也帶著笑意，「侯爺看起來氣的挺厲害……」
　　
　　翠兒遲疑的道，「夫人真的是惹怒了侯爺被送到莊子上去的麼？我怎麼聽說是因為夫人去西北看侯爺的時候病了一場傷了身，所以這次回來侯爺才送夫人去莊子上調養……」
　　
　　秦姨娘面上滿是嘲諷，「這樣說不過是侯爺給她體面罷了，有什麼病要到莊子上調養的？這次她定是沒聽侯爺的話擅自回來的，要不然侯爺能那麼生氣？你沒看見嗎？今天侯爺一個人走在前面，理都不理她……」
　　
　　翠兒想到小桃，疑惑的問道，「可是今天孫姨娘明顯是想打夫人的臉，侯爺不也還護著夫人麼？連九少爺也不好用了呢。」
　　
　　秦姨娘嘆了口氣道，「侯爺真是太重規矩了，就這樣還維護著嫡妻的體面……」說到這裡，嘴角又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不過，說到底，侯爺維護的不過是『妻』罷了。莫氏不過是運氣好，正好佔了那個位置而已，侯爺在人前定會維護她的體面，但私下裡怎麼對她可就說不定了……」
　　
　　翠兒想到了什麼，也高興的道，「姨娘說的有理，奴婢聽說，以前的黃夫人因為無緣無故的給白姨娘下絆子，就算懷著孕侯爺都一直冷落她呢，有小半年，每個月姨娘們那裡都會各呆五六天，但一天都沒在正房呆過，總是睡書房。」
　　
　　秦姨娘聽著就笑起來，「侯爺為人端方，治家也極嚴，該有的體面會給她，但她也別想胡來……若是失了寵，正妻之位就真是個位子而已了……」說到這裡，秦姨娘彷彿已經看到了莫玥萬事做不得主，木偶一般的生活，不禁微微笑起來，一隻手按在小腹上，低聲道，「到時候我再為侯爺生個兒子，這後院誰也越不過我去……」
　　
　　聽到她的呢喃，翠兒眉頭微皺，有些遲疑的道，「您擅自停了藥……侯爺真的不會怪罪嗎？」
　　
　　秦姨娘抬起頭來，看著翠兒，眼神十分認真像是想要說服誰，「侯爺不過是念我年紀小，怕我生孩兒危險罷了，先前的黃氏不就是十六歲就生五少爺，結果難產去了麼？但我身體一向健壯，肯定沒有問題，我要給侯爺一個驚喜……你想想，若侯爺突然知道我懷了孩子，會多麼高興，那時候孫氏算什麼？」說到這裡，臉上已現出憧憬之色來……
　　
　　「可是……」翠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奴婢打聽過了，沒聽說夫人那裡事後要沐浴……照您說的，侯爺肯定也不想夫人有事，不然，侯爺可要背上克妻的罪名了……」
　　
　　秦姨娘眉頭皺起，又忽然鬆開，笑道，「她雖然沒有沐浴，但你怎麼知道侯爺沒給她用藥？侯爺每次事後都要我沐浴，我本來還以為侯爺愛乾淨，若不是呂媽媽偶爾得知，我不也從來不知道文貴媳婦要在水裡滴藥嗎？一般人家，不想讓小妾生孩子，不過每次事後一碗避子湯，侯爺卻這樣費周折，還不是因為體貼我，不想讓我心裡不舒服？」說到這裡，秦姨娘聲音有些冷，顯然十分不願意面對侯爺同樣更體貼嫡妻的現實，「侯爺為人體貼，當然也會照顧她的情緒，避孕自然也不會讓她知曉，否則，這大半年侯爺總和她在一起，一個月幾乎全都歇在她那裡，她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本來還有些不確定的秦姨娘說到這裡愈發堅定起來，是了，侯爺一定給她用了藥，否則她怎麼還沒動靜？
　　
　　翠兒忽然就想起上次姨娘生病去請太醫時的情景，姨娘是不是也向上次一樣想錯了？若侯爺真的體貼，為何不明說，卻這樣暗中用藥，若姨娘連著幾年未孕，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她心裡不會更不舒服嗎？那可比直接給她喝避子湯更殘酷，那個至少知道是在喝藥……
　　
　　翠兒是從小就跟著秦姨娘的，秦姨娘未嫁之前也跟著聽了不少宅門之中的妻妾爭鬥，此時腦中不由冒出一個想法，那些人家的避子湯通過買通或者換藥等一些小手段都是可以躲開的，但這樣悄無聲息的，若不是她們偶爾得知，恐怕永遠也避不開吧……翠兒心底忽然升起一絲涼意：侯爺，真是個很可怕的人……
　　
　　姨娘一向聰明，這些她都能想到，為什麼姨娘會想不到呢？翠兒看著秦姨娘笑的開心的模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但是，若姨娘一味的這樣自欺欺人，光往好的地方想，以後很可能會釀出大禍，她作為她的陪嫁丫鬟……想到自己可能會有的下場，翠兒覺得還是需要提醒一下秦姨娘，侯爺也許並沒有她想像的那樣寵愛她，於是道，「可是，這兩個月夫人也不在，侯爺卻只來了三次……」
　　
　　秦姨娘瞪了她一眼道，「這兩個月侯爺多忙？哪一天不是天黑透了才到家？況且，又不是只有我這裡來的少，白氏那裡只去了兩次，孫氏仗著個兒子不也只去了三次？」想到這裡，秦姨娘不禁又得意起來，孫氏用子嗣做賭才勉強跟她打了個平手……果然侯爺最喜歡的還是她……
　　
　　翠兒暗暗嘆息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6:05 AM

　　第43章
　　
　　莫玥坐在梳妝台前，臉色有些不自然，淨房裡幾個婆子的動靜無不在訴說著昨晚的激烈的戰況，夏荷正在給她梳頭，春蘭正在收拾同樣慘烈的床單……齊紫皓坐在桌邊，看著忙碌的丫鬟婆子，聽著外間小丫鬟們忙碌的腳步聲，嘴角微翹，妻子回來的感覺真好，家裡立刻就有了生氣。
　　
　　莫玥從鏡中看到齊紫皓那副滿足的表情，又看到自己脖子上那穿著高領衣服都遮不住的痕跡，氣得對著鏡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天一天是不能出門了，否則以後真是要被人笑死了！一直注意她的齊紫皓立刻就看到了，眼中笑意更濃，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道，「怎麼了？可是為夫哪裡做的不好，讓夫人不滿？」
　　
　　怎麼聽都是話中有話，莫玥的臉上立刻染了一層胭脂色，惱怒的道，「今天我就不去娘那裡了，麻煩侯爺跟娘說一聲，就說我不舒服。」
　　
　　「嗯，我知道。」齊紫皓點點頭視線就落在她頸間的紅痕上，微微挑了挑眉道：「畢竟昨天累的不輕，是該好好休息一天。」
　　
　　莫玥氣結，兩個月不見，怎麼這個人就變這麼壞了？可是瞟了一眼從淨房出來的婆子，還是強忍著怒意狀似不經意的道，「嗯，昨天坐了一天車，路也不太好走。」
　　
　　齊紫皓看著她明明惱怒卻又極力粉飾並試圖澄清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結果立刻就換來狠狠的一瞪，齊紫皓見她要真惱了，見好就收，站起來道，「嗯，我知道，我去看看霄哥兒。」說著轉身走了出去，但他語氣裡的笑意卻沒有掩飾。
　　
　　笑屁啊！莫玥忍不住在心裡爆粗口。李媽媽從外面進來，對莫玥笑道，「您一回來，侯爺的笑也多起來了呢。」
　　
　　莫玥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這兩個月我不在，姨娘們怎麼樣？」
　　
　　說到這個，李媽媽眉宇間就帶了掩不住的喜色，「您這兩個月不在，侯爺白天基本都不怎麼在家呆，每天很晚才回來，兩個月也就去了秦姨娘和孫姨娘那裡去了三次，白姨娘那裡兩次，每人只過了一夜。」
　　
　　莫玥點點頭，除了去的次數有點少外，倒沒有太大的意外，齊紫皓一向律己甚嚴，小妾那裡從來都公平的很，這也是玉曦院後院安寧的原因，當然整個齊府似乎都是這種風氣，四爺有五個小妾，也沒聽到有多少是非。
　　
　　莫玥看著李媽媽和夏荷看向她的疑惑神情，有點茫然，她的堅持到底有什麼意義？要是能完完整整的融入這個社會就好了，這樣一來，她兩個月不在，丈夫只去了姨娘那裡這麼幾次就會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情了吧？
　　
　　莫玥正沉默間，就聽春枝從外面進來道，「張太醫來了。」
　　
　　莫玥急忙站起來，齊紫皓已經領著張太醫從外面進來，後面還跟著小小的齊恪霄。
　　
　　「母親！」齊恪霄給莫玥行過禮就站在她旁邊，莫玥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疑惑的看向齊紫皓。
　　
　　齊紫皓道，「調養了兩個月，讓太醫診一診，看恢復的怎麼樣了。」
　　
　　莫玥對張太醫福了福道，「有勞張太醫了。」
　　
　　張太醫口稱不敢，側了身子未受她的禮，指了指旁邊的桌子道，「夫人請坐。」
　　
　　莫玥坐下，張太醫在她手腕下放了迎枕，兩隻手都診過，又細細看了看她的面色，點頭道，「恢復的不錯，基本上已經無礙了，還是韓老厲害，沒想到溫泉的效果這麼好。」
　　
　　齊紫皓問道，「這麼說來，已經好了？」
　　
　　「嗯。」張太醫道，「雖然底子薄了些，但是再喝幾副藥鞏固一下，燕窩繼續補著，平時多休息，注意保暖就行了。」
　　
　　齊紫皓謝過張太醫，讓夏荷把人送出去，對莫玥道，「一會兒把燕窩喝了你就歇著吧，我帶霄哥兒去娘那裡。」
　　
　　莫玥點點頭道，「知道了。」
　　
　　齊紫皓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麼去暖閣轉了一圈回來，就感覺她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了？難道是他逗得過火了？正想著，就聽李媽媽道，「姨娘們來了。」
　　
　　莫玥點了點頭，看向齊紫皓，齊紫皓站起來道，「我帶著霄哥兒去給娘請安，早飯也在那邊用了。」
　　
　　霄哥兒給莫玥行了禮，跟著齊紫皓出了門，莫玥聽到外面三個姨娘齊齊的問候聲，「侯爺、五少爺。」
　　
　　齊紫皓淡淡了應了聲，就離開了。莫玥對著鏡子又整了整衣領才出了內室。三個姨娘站一排，孫姨娘一臉的焦慮，看起來很不安，見到莫玥立刻就跪下驚慌的道，「夫人，婢妾知錯了，以後一定好好照顧九少爺，求夫人不要把九少爺抱走……」
　　
　　莫玥沒理她，徑直在椅子上坐下，曼斯條理的喝了一口茶，才緩緩的道，「誰告訴說我要把九少爺抱走了？」
　　
　　孫姨娘立刻把頭磕的砰砰響，「謝夫人，謝夫人！」這架勢，彷彿莫玥要對她做什麼惡毒的事，又終於放過了她一般。
　　
　　莫玥沒說話，淡淡的看著她在她腳邊磕頭，因為前世的緣故，她很不喜歡這種動不動就下跪磕頭的舉動，因此平時對姨娘們的規矩要求上能省則省，她們一有這種舉動她就會馬上制止，只要要求不過分，她也願意滿足她們，說到底，她心底還是有些憐憫這些人，做小妾的，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就是一個生理發洩和生育孩子的工具，上了年紀之後，更是一輩子就此完了，因此，在不妨礙她的前提下，她願意讓她們過得高興一些，可如今看來，是她錯了，做姨娘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做出選擇自然要為自己的選擇而付出代價，而且做出這種選擇的人恐怕不會理解她的想法吧？她們只是會把別人的寬和容忍當好欺負！
　　
　　既然如此，莫玥打算完全按照規矩來，無規矩不成方圓，對這種貪心不足，不安分不自覺的人，就只有用規矩讓她們聽話了，不然，不過是一個生了兒子的姨娘，就敢叫丫鬟來衝撞她，以後還得了！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啊！
　　
　　孫姨娘磕了半天，沒見莫玥像往常一樣阻止，心中打鼓，可已經開了頭，又不能不磕下去，想到石榴園的孩子，孫姨娘心又微微一定，她是九少爺的生母，就算是夫人，也不能隨便找她麻煩……
　　
　　莫玥也不說話，只閒適的捧著茶慢慢喝，孫姨娘的額頭已經磕得通紅，動作也慢下來，最後實在忍不住遲疑的抬頭看了莫玥一眼，莫玥看著她淡淡的道，「怎麼不磕了？」
　　
　　孫姨娘被那清冷的眼睛一盯，心中微驚，急忙伏地道，「婢妾不敢。」
　　
　　「不敢？」莫玥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用腳尖挑著孫姨娘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緩緩的問道，「我問你，是誰說我要把九少爺抱走的？你磕頭在謝什麼？」
　　
　　不止孫姨娘，整個屋子的人都被莫玥這粗魯的動作給驚呆了，屋子裡眾人全都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深怕觸了霉頭。
　　
　　莫玥腳尖稍微用力一掃，孫姨娘就被踢歪，又急忙爬起來跪好，莫玥笑眯眯的繼續問道，「是誰告訴你我要抱走九少爺的？」
　　
　　孫姨娘心中驚慌，看夫人這架勢是不打算放過她了……急忙磕頭認錯，「沒有人說，是婢妾聽侯爺說，婢妾若再照顧不好九少爺就不讓婢妾照顧了，所以口不擇言，求夫人恕罪。」
　　
　　「口不擇言？」莫玥冷笑，「好個口不擇言！不是做給別人看的？看我是個多麼惡毒的主母，生了孩子的小妾都容不下？你又是多麼委屈，被逼到在我面前這樣苦苦求饒？」說到這裡，莫玥抬頭掃了另外兩個姨娘一眼，冷冷的道，「你們最好給我搞清楚，無論誰生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別說把他抱過來，就是想怎麼養他，養好養壞都是我說了算！」
　　
　　孫姨娘臉色頓時蒼白，恭敬的伏在地上求饒，「婢妾錯了，婢妾再也不敢了，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
　　
　　秦姨娘雖然一副恭敬樣，但眼底卻閃過一絲輕蔑，莫玥笑眯眯的看著她，「怎麼？侯爺不在裝都懶得裝嗎？覺得我不敢還是做不到？」
　　
　　秦姨娘急忙低下頭，卻也只是個姿態而已，莫玥挑了挑眉，看來她今天光放狠話有點不行，於是道，「秦姨娘似乎對我這個主母很不服呢，回去把《女誡》抄一百遍，抄完了再出院子。」
　　
　　秦姨娘猛然抬起頭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莫玥緩緩笑了，「怎麼？有問題？」
　　
　　秦姨娘反應過來，語氣中不由帶了惱怒：「婢妾不知犯了什麼錯，請夫人明示。」
　　
　　「犯了什麼錯……」莫玥微微沉吟，想了半天似乎無果，看著她笑道，「一時想不起來了，只是覺得看你不順眼。」
　　
　　秦姨娘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帶著倔強道：「婢妾不服！」她從小到大還從沒挨過罰……
　　
　　「不服？」莫玥掃了她一眼，對一旁的白姨娘道，「你也回去抄十遍女誡，抄完了再出院子。」
　　
　　白姨娘立刻屈膝道，「是。」
　　
　　莫玥點點頭，扭過頭來看向秦姨娘，臉上的表情已經冷下來，「看到沒？這才是姨娘的該有的規矩，你是什麼東西？敢質疑主母，頂撞主母！」說到這裡，莫玥臉上就露出一個大大的嘲諷來，「不服？不服就別做妾啊？可不是我要騎在你脖子上，是你自己選擇要彎下腰的，所以，這一輩子就安分的在我面前卑躬屈膝，我心情好了，就讓你日子好過些！」



　　第44章
　　
　　秦姨娘氣的渾身發抖，緊緊的捏著拳頭，瞪了她半天才慢慢躬身道，「婢妾知錯。」
　　
　　莫玥看她那態度，搖了搖頭，提醒道，「別想著請侯爺給你做主，侯爺給不給你做主還是另外一回事，但抄完一百遍女誡之前，我敢保證你絕對見不到侯爺……你若陰奉陽違，可就不只是抄女誡這麼簡單了。」
　　
　　「莫氏！你別欺人太甚！」秦姨娘終於被激怒了，私下的稱呼脫口而出。屋裡眾人齊齊變色，莫玥倒是微微笑起來，「這麼多人可都聽到了哦！秦姨娘你這可是大不敬，就算侯爺知道了也是要罰你的，而且絕對要罰的比我重！」
　　
　　秦姨娘氣的臉色鐵青，面目有些猙獰，莫玥淡淡的吩咐屋中的兩個婆子道，「押秦姨娘回迎春院，女誡沒抄完之前，不許她出院子。」
　　
　　兩個婆子上前，秦姨娘掙紮著大叫，「我不服，我不服！我要見侯爺！！」
　　
　　莫玥淡淡的吩咐道，「堵了她的嘴，免得吵人。」
　　
　　秦姨娘被拖下去，莫玥看到在門口端著托盤的夏荷，開口問道，「是燕窩粥好了麼？」
　　
　　夏荷應是，莫玥看了兩個姨娘一眼，雖然還是有點不習慣，但還是將人叫了進來，雖然沒讓兩位姨娘服侍，但也站在一旁立規矩，昨天小桃的事情之後，她就在想，她必須要把威信立起來，務必要讓這些姨娘們安分下來，否則以後隔三差五的弄個么蛾子，她哪兒還有精力做正事。
　　
　　白姨娘悄悄移了移腳上的重心，還是忍不住微微抬眼看向莫玥，今天的夫人實在和往常大不一樣，似乎孫姨娘昨天的行為徹底激怒了夫人，今天不僅反而用九少爺拿捏了孫姨娘，而且還毫不猶豫的處置了秦姨娘，秦姨娘一直對夫人不敬，雖然大面上也說得過去，但眾人都心知肚明，以前夫人一直按兵不動，今天卻這樣強硬處置……從來沒有服侍過夫人吃飯的她們現在也開始在旁邊立規矩……到底是如傳言般被侯爺所厭棄無所顧忌了呢？還是終於在侯府開始站穩腳跟，有底氣了呢？
　　
　　莫玥舀了一勺燕窩，微微仰頭吞下，白姨娘的視線落在頸間那紅痕上，突然變了臉色！急忙低下頭，又忍不住抬頭，這才注意到夫人穿的是一件高領褙子，心中不由翻起驚濤駭浪，孫氏和秦氏也許不知道那是什麼，因為侯爺從來不會在她們身上留下痕跡，但她卻十分清楚，她十六歲剛剛開臉那會兒，侯爺十五歲，初嘗情欲滋味，有些不知輕重，每次都在她和另一個通房丫頭身上留下這樣的痕跡，但不久之後侯爺就開始控制自己，雖然待她們還算溫柔，但是絕對不會對她們多親密，這樣的痕跡就再也沒有過了，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是通房丫頭的緣故，但後來黃夫人嫁進來，曾對她百般刁難，立規矩是常事，事後更是常常讓她伺候沐浴，但她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黃夫人身上有半點痕跡……
　　
　　夫人得了寵！白姨娘似乎找到了莫玥如此強硬的原因，心中卻無法安寧，夫人這樣得寵並站穩了腳跟，還能不能容下她們？她就算規規矩矩的以後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不可否認，這位夫人絕對是個聰明人，而且沉得住氣，當年黃氏就是還未站穩腳跟就對她們下手惹了侯爺厭棄，而這位夫人卻是得了侯爺的寵愛才開始對付她們……她自己無所謂，可是她還有四小姐……
　　
　　白姨娘心中亂糟糟的，忽聽莫玥的聲音傳來，「白姨娘？」
　　
　　白姨娘猛然抬起頭來，對上一雙像往常一樣淡淡的眸子，「是不舒服嗎？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語氣中卻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白姨娘不知怎麼，心裡就稍稍安定下來，夫人應該和先前的黃夫人不一樣，只要她規規矩矩的……想到這裡，白姨娘愈發恭敬，「婢妾沒事，謝夫人關心。」
　　
　　莫玥又仔細看了她一眼，雖然她對姨娘們都淡淡的，但是相比起來對白姨娘還是有些好感的，白姨娘是齊家的家生子，在整個齊府家風的熏陶下深知為人妾的規矩，十分安分，對她的工作從來都很配合，省心的很，倒是個不錯的下屬，她臉色不好，定然是真的不舒服，對於識趣的人，莫玥願意讓她們活的輕鬆些，因此道，「回去休息吧，若不舒服打發丫頭過來說一聲就行。」又對孫姨娘淡淡的道，「你也回去吧。」
　　
　　兩位姨娘都乖乖的退下，莫玥長長的舒了口氣，覺得有些累，不僅身體累，心也累，吃過早飯後，莫玥拿了她嫁妝中張氏給的那兩個嫁妝鋪子和莊子的賬本靠在床頭查看，看著賠錢更多的雜糧鋪子和竟然歉收要買種子的莊子，莫玥心中冷笑，這張氏到底蠢到了什麼地步？她不去找她麻煩，她竟然還來招惹她？竟然敢在她的嫁妝上動手腳？
　　
　　剛過年那會兒，莫玥見過了掌櫃和莊頭，她實在覺得能做掌櫃和莊頭的人再蠢也蠢不到哪裡去，跟著她這個一品誥命的侯夫人還是跟著一個四品的官太太，選擇顯而易見，然而她卻低估了張氏的愚蠢和無恥，上個月雜糧鋪的錢掌櫃將賬本送來給夏荷的時候，苦著臉暗示他身不由己，莫玥這才想到兩人竟然是被張氏捏住了短處，從這兩個地方給張氏往回撈銀子。
　　
　　對這樣的人，不讓她狠狠痛上一回是記不住教訓的！莫玥緩緩勾起嘴角，當初她初管莫家的時候可就聽父親氣急敗壞的提過，張氏把莫家不少的財產吞進了她的嫁妝當中，這次，就新帳舊賬一起算好了，非讓她全乖乖的吐出來不可！
　　
　　莫玥想著，眼皮漸漸耷拉下來……本來昨天坐了一天的車就有點累，晚上又被齊紫皓狠狠折騰了一番，不一會兒功夫莫玥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齊紫皓在老夫人那裡用了早飯，把齊恪霄留在那裡玩，自己去了前院和大哥齊紫皊交接庶務，因為齊紫皊要上任，他負責的那部分庶務要交給齊紫皓，一直忙到中午，才回後院準備吃午飯，齊紫皓踏進玉曦院的時候，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下人們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齊紫皓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莫玥信誓旦旦的說要當一個厲害的主母，難不成真的發威了？想到這裡，齊紫皓心底有些好奇，他還沒見過她發作下人的模樣，他的妻子一直都很寬和，無論跟誰說話都和顏悅色的，偶爾下面的人做錯了事，只要認錯態度好，她都不怎麼追究，他一度覺得她的手段有點太軟，即使在齊府，也避免不了奴大欺主，剛開始想著她剛嫁進來，先慢慢適應了再教她，後來在西北相處的兩個月發現，她雖心善，卻不是什麼任人宰割的主，就是他惹了她，她都得找個機會還回來……齊紫皓想起那會兒她張牙舞爪的小模樣，眼底又有了笑意。
　　
　　上房裡十分安靜，丫鬟們的動作都很小心，似乎都沒想到齊紫皓中午會回來，急忙齊齊行禮，「侯爺。」
　　
　　齊紫皓點點頭問夏荷道，「夫人呢？」
　　
　　「夫人正在睡覺。」夏荷說道，害怕齊紫皓生氣，急忙解釋道，「夫人不知道您中午要回來，說午飯不想吃，不讓我們叫她。」
　　
　　齊紫皓點點頭道，「知道了。」說著往內室走去。
　　
　　莫玥躺在床上睡的正香，蓋著深紅色的錦被，只露著紅撲撲的小臉，正午的陽光灑進來，為她的臉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齊紫皓的眼神就溫柔起來，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她安詳的表情，均勻起伏的胸口，不知為什麼，也有點犯困，雖然他沒有午休的習慣，但想了想，還是跟著躺下來……
　　
　　莫玥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睛不由一愣，齊紫皓正躺在她身側，睡顏安詳，胳膊搭在她身上隔著被子摟著她，怪不得會熱，莫玥嘆了口氣，輕輕的動了動，齊紫皓立刻就醒了，睜開眼睛看著她道，「醒了？你可真能睡。」
　　
　　您這睡眼惺忪的模樣可真沒說服力，莫玥盯著他道，「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齊紫皓將頭埋在她發間，有些慵懶的道，「午時初那會兒，現在什麼時辰了？」
　　
　　莫玥扭頭看了看床頭放著的小沙漏道，「午時末了。」剛說完，就聽見「咕嚕嚕……」的一聲……
　　
　　莫玥默默的看著齊紫皓，齊紫皓摸摸肚子坐起來道，「有點餓了……」
　　
　　「您沒吃午飯？」莫玥問道。
　　
　　齊紫皓淡淡的道，「你又沒準備……」語氣中竟帶著些無辜……
　　
　　莫玥有些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麼越來越像孩子了。
　　
　　齊紫皓見她瞪他，立刻俯身將她壓住，手伸進被窩撓她的腋下，口中惡狠狠的道，「你不給我準備午飯，我還沒說你，你倒來瞪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莫玥癢得不行，趕緊求饒，「知道了，知道了，我錯了，這就給您做飯去！！」
　　
　　「我要吃拉麵。」齊紫皓提要求，「不放菜！」
　　
　　莫玥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在金城的時候，莫玥常常親自下廚給他做吃的，他最愛吃的其中一種就是拉麵，因為他挑食挺厲害，莫玥就往裡面放不少青菜，尤其他惹了她的時候，她會報復性的全部放青菜，一點肉都不放，那時候他還是「重傷」，她喂什麼，他都得乖乖吃下去……
　　
　　齊紫皓見她瞪眼，立刻又撓起來，「不放菜，聽見沒？」
　　
　　莫玥癢得不行，邊笑邊阻止他的手，口中道，「聽到了聽到了！」
　　
　　齊紫皓這才放過她，心滿意足的坐起來，莫玥也跟著起身，整著衣襟氣道，「侯爺您多大了！？再說了，養生上都說了光吃肉對身體不好，您這樣，再過兩年生病怎麼辦？」說到這裡，又跟他商量道，「少放青菜行不行？不能不放，不然您腸胃會不舒服……」
　　
　　齊紫皓聽著她喋喋不休的嘮叨，心裡暖暖的，小時候母親也經常這樣說他，但自從他去了西北後，就再沒有人敢這樣嘮叨他了，他喜歡什麼，就給什麼，從來不會想對他的身體好不好……
　　
　　「那就少放點吧。」齊紫皓笑道，其實他雖然不喜歡吃青菜，但並沒有到特別討厭的地步，只不過在金城的時候，喜歡看她因為他不情願而偷偷得意的模樣……
　　
　　莫玥就鬆了口氣，突然感覺自己像個老媽子，想了想，要不然就往這個角色上靠？不做秘書做老媽子，不把他當領導，把他當孩子……然後又想到老媽子跟孩子上床生孩子……莫玥惡寒的打了個顫，還是秘書更靠譜，她沒那麼重口哇……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6:24 AM

　　第45章
　　
　　莫玥做了一大鍋，齊紫皓連吃三大碗，飯後，莫玥把今天早上孫姨娘和秦姨娘的事情跟他說了，然後跟他商量，「霑哥兒那裡，我覺得還是找個可靠的人照顧吧，我怕孫姨娘安分不下來，畢竟她見識有限，加上那種性子，讓她照顧著，反而把九少爺教壞了。倒也不是抱過來不讓她養，就是找個明事理的人擋著，防止孫姨娘亂教。」
　　
　　齊紫皓點頭道，「這些事你做主就行。」想了想又道，「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直接把孩子抱過來，找個合適的媽媽就行。」
　　
　　莫玥嘆道，「她好歹生霑哥兒一回，我要抱走她肯定受不了，這樣把霑哥兒放她身邊，我找人照顧著，一來不會讓她太難過，二來為了霑哥兒，她總能安分些。我只希望日子久了，她能明白我的心思，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別總找我麻煩……」
　　
　　齊紫皓心中暗嘆，還是心太軟了，不過，這些都是莫玥的事，她有她的方法，他自然不會隨便置喙。
　　
　　莫玥又說秦姨娘，「……她那性子挺執拗的，我罰了她，肯定要想辦法見您，您可無論如何都不能去啊，我可是放了話，她抄不完就別想見您的，」說到這裡，彷彿託付什麼重大任務般笑道，「我威信的建立，就全看您的了！」
　　
　　齊紫皓聽到秦姨娘對莫玥不敬，心中就有些不喜，本來也就沒打算見她，此刻被莫玥這樣正兒八經的拜託，覺得好笑，抬手點點她的額頭調侃道，「知道了！可真是個厲害的主母，不敢不從。」
　　
　　莫玥嘿嘿笑。
　　
　　秦姨娘果然按耐不住，下午就派翠兒去找齊紫皓，莫玥並沒有阻止，只是等翠兒無精打采的回來的時候攔了她，讓她給秦姨娘稍過話去，「我都警告過了，竟然還敢明目張膽的挑釁，看來光抄女誡不行，以後迎春院飯菜都用齋菜，好好修身養性，什麼時候抄完了一百遍女誡，什麼時候停。」
　　
　　翠兒回去之後，聽說迎春院裡鬧騰了許久，莫玥沒有理會，她最近有點忙，大夫人果然抱著一摞賬本統統丟給她，詳細的交代一句沒有，莫玥問的時候她都含含糊糊的不說清楚，幾次之後，莫玥也看明白了，不再問什麼，在管理和賬務方面，還真難不倒她這個前世跟著哥哥在集團高層混過的人，況且出嫁前李媽媽也給她做了嚴格的培訓，雖然齊府更大，人和事也多，但也不過是部門多些，程序稍微複雜些，只要理順了，也沒什麼不懂的。
　　
　　賬務方面，她去西北前那會兒，已經藉著「懵懂無知」的形象把賬本看得七七八八，現在也不過是想瞭解些細節，但大夫人這樣小心眼，她也沒辦法了，乾脆直接找了各個管事來問清楚，雖然工作量自然也大了些，但省得去受那份閒氣。
　　
　　齊恪霄的啟蒙師父也已經找好了，莫玥要把靜書院收拾出來給他上學用，還要給啟蒙師父收拾一個小院子，想著齊恪霄馬上要上學，要給他準備筆墨紙硯等文具，這樣想著，她又想起了前世小朋友們背的小書包，就打算給他做一個。
　　
　　還計劃著給張氏一個教訓，而且對於孟意給她準備的那兩間鋪子，她也有了想法，正好缺銀子，坑了她正好做本錢……
　　
　　這天，莫玥終於把最後把齊府花草照料上的人事理順，靜書院和啟蒙先生的院子也已經安排人收拾的差不多了，稍稍緩了口氣，就想著正在給齊恪霄做的書包，那書包沒繡花，而是用了各色碎布拼一個小小的Q版的齊恪霄，雖然麻煩一點，但卻是女工的基礎的縫補，莫玥覺得自己的女工有必要鍛鍊一下，就親自做了，差不多已經到了收尾階段，齊恪霄過不了幾天就要上學，莫玥就想趁今天有空把它做完。
　　
　　莫玥正做著，忽聽丫鬟報導，「孟夫人來了。」
　　
　　莫玥急忙站起來迎出去，孟意已經從門口進來，莫玥急忙扶住她，「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打發個人來說一聲。」她去莊子上半個月後，孟意就確定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這樣算算，現在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孟意由她扶著往內室走，口中笑道，「哪有那麼嬌貴？我又不是瓷人兒。」
　　
　　莫玥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想起上次莫少恆知道她懷孕時的態度，不由笑道，「在我哥哥眼裡，你現在可不是個瓷人兒了麼？」
　　
　　孟意笑了笑卻沒說什麼，莫玥仔細看了看她的表情，終於確定她是有心事，就對春蘭使了個眼色，春蘭立刻帶著屋內的丫鬟退了出去，莫玥這才握了她的手關切的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孟意笑道，「什麼什麼事？能有什麼事？」雖然這樣說，但笑容還是掩不住的僵硬。
　　
　　莫玥無法，只嘆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不想說就算了，今天就住我這裡吧，我們好好聊聊，用不用打發人回去說一聲？」
　　
　　孟意點點頭，卻突然落下淚來，把莫玥嚇了一跳，急忙掏出帕子幫她擦眼淚，口中勸道，「快別哭，對孩子不好。」
　　
　　像是打開了那一道閘門，孟意再也忍不住，緊緊握住莫玥的手哭道，「玥兒，我怎麼辦？我沒法給你哥哥納妾……」
　　
　　莫玥心中一緊，不由皺起眉頭道，「我哥哥要納妾？他親口跟你說的？」
　　
　　「不是……」孟意哭著搖頭。
　　
　　莫玥眉頭鬆開，拉了把椅子在孟意對面坐下，鄭重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前幾天，張氏，張氏送了兩個丫頭過來……」孟意斷斷續續的說道，「說我懷孕不能服侍大爺……」
　　
　　這個張氏！還真是不消停，莫玥暗暗皺眉，面上卻笑道，「你就為這個？哥哥沒成親前都沒碰過張氏送的丫頭，現在怎麼可能……」
　　
　　孟意搖頭，「不是，不是……不止張氏，我聽說外面也有人送良家女子給他……」說到這裡，孟意哭得越發的傷心，「我娘也說……大爺對我這麼好……成婚前連個通房丫頭也沒有……成婚後又只有我一個……對我也是百般體貼，現在我懷孕……不能這樣任性……不能妒忌，早點安排個知根知底的丫頭，也好拿捏……可是，可是我一想起要把他往別的女人那裡推，我的心就跟刀絞一樣疼……」
　　
　　原來，不是莫少恆的要求，而是這個社會對她的要求，或者說是這個社會對所有女子的要求……她早該想到的，莫玥心中暗嘆，雖然她的丈夫現在有三個小妾，但一夫一妻的制度在她腦中根深蒂固，她和莫少恆又是一起長大，潛意識中認為他和她受的是一樣的教育，所以孟意懷孕之後，她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
　　
　　說到底這種事情的根源還是在男人身上，莫玥決定要找自己的哥哥談一談，但現在她也不能跟孟意說什麼不要納妾的話，她不能教她去違背這個社會的規則，不過……莫玥看了看她的肚子，決定現在還是要讓她開心才行。
　　
　　於是她靠在椅子上笑道，「你還是別胡思亂想了，哥哥想不想納還是問題呢，萬一哥哥不想納妾，你在這裡瞎忙活……」
　　
　　「會嗎？」孟意的眼中升起希望，但很寬又黯淡下去，估計覺得這不過是天方夜譚吧？她們這樣的人家，哪有男子不納妾的，不過是遲早，多少罷了？
　　
　　莫玥笑道，「怎麼不會？你想想有多少人家妻妾爭鬥，弄的後院雞犬不寧，誰不想自己家裡清清靜靜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一有了妾，糟心事一大堆，不說別的，就說我們莫家，我和哥哥可是深有體會，他會願意過那種日子才怪！」
　　
　　孟意終於止住淚，嘆道，「人家也有妻妾和美的人家。」
　　
　　「妻妾和美？」莫玥往椅子上一靠，失笑道，「開玩笑呢麼？誰家可能妻妾和美？」
　　
　　「我就從來沒聽說過齊府有妻妾爭鬥的事情，」孟意看著莫玥有些擔心的道，「難道她們不安分？」
　　
　　「怎麼可能安分……妻妾的矛盾本來就是不可調和的。」莫玥歪了歪頭笑道，「不過，我倒是也能理解她們，四隻狼霸著後院，只侯爺一塊兒肉，自然要瞅準機會就撲上來咬一口，有什麼錯？」
　　
　　「別亂說！」孟意拍了她一下，嗔道，「有你這麼說侯爺的麼？」
　　
　　莫玥笑道，「我只是打個比方嘛，又不是專指侯爺，那些妻妾成群的後院，可不就是狼多肉少嗎？怎麼可能不爭，不爭就餓死了。我們家看著和美，那是我們侯爺分肉平均，不過我這一來就一下子霸去一半肉，其他的自然會有意見。」
　　
　　孟意雖然笑了，但還是告誡她道，「妾就是妾，你總不能讓她們騎到你頭上來。」
　　
　　莫玥長嘆，一副憂鬱狀：「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孟意被她逗笑了，「你啊……就是太心軟了。」
　　
　　「放心吧。」莫玥笑道，「只要她們不來招惹我，我也願意讓她們活的舒坦些，若有不知好歹的，自然按著規矩來，我可沒什麼好怕的，只是覺得把精力浪費在她們身上不值罷了。」
　　
　　「照你這麼說，像我和你哥哥這樣的一匹狼配一塊兒肉就完美了？」孟意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不是一匹狼一塊兒肉，而是兩匹狼。」莫玥的語氣忽然帶了點認真，「狼的終身只有一個伴侶，所以，一夫一妻的，自然是一對狼，那是齊心協力一起搶別人肉吃的。」
　　
　　孟意哈哈大笑，「照你這樣說，我給你哥哥納妾反而把他從狼變成肉了……」



　　第46章
　　
　　莫玥見孟意的心情終於好起來，心中鬆了口氣，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就吩咐丫鬟們準備晚飯，並差人去外院跟齊紫皓說了一聲。把在福壽堂的齊恪霄接回來的時候，晚飯正好準備好，三人一起吃過晚飯，莫玥又將孟意安排在客房，和她說了一會兒話才回來。
　　
　　齊紫皓已經坐在桌邊等她，見莫玥進來問道，「可是你娘家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莫玥淡淡的道，想到莫少恆有可能納妾，她的心情有些不好，就算說出來，眼前這個人也根本無法理解吧？在他眼裡，傳宗接代，延續香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所以，看見他莫玥更堵心。
　　
　　齊紫皓當然知道肯定有事，狀元府離這裡又不遠，孟意幹嘛要在這裡住？可見莫玥不願意說，也知道這是她娘家的事，不好多問，就問了下她接手中饋的事情。
　　
　　基本上莫玥每天做的事情都會向齊紫皓報告進度，一來是想培養信任，二來是想讓齊紫皓也培養一下這樣的習慣，每天也講講他自己的事情，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他在外面的工作的話，遲早會跟不上他的思路，漸漸會產生隔閡，那可不是好事。事實證明，她的努力還是有些成果的，她把每天的事情說完之後，他也慢慢開始說一些他的事情，雖然不多，但比以前完全閉口不談的態度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兩人聊了會兒就上床休息。
　　
　　第二天，莫玥和孟意去福壽堂剛請完安回來，就聽丫鬟報導，「大舅爺來了。」
　　
　　莫玥看著孟意笑道，「這應該是一下朝就跑過來了吧？」
　　
　　孟意的眼神卻黯淡下去，莫玥本來也想跟哥哥談一談，就道，「我去問問哥哥吧。」
　　
　　「別！」孟意急忙阻止，臉上露出些猶豫來。
　　
　　莫玥知道這個時候她反而會害怕知道真相，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有些話你不方便問，我問應該沒關係，難道你準備就這樣一個人來苦惱麼？」
　　
　　孟意也知道他們兄妹感情極好，有時候無話不談，面上的表情就有些鬆動，她也不想這樣折磨自己了，到底是莫少恆是怎麼想的，也給她一個痛快！
　　
　　這樣一想，就堅定的點了點頭，道，「我正好有點累，就先回客房去休息了。」
　　
　　正說著，莫少恆挑簾子進來，還穿著官服，急匆匆的進來，眼睛首先就落在孟意身上，有些焦急的道，「意兒。」
　　
　　「大爺。」孟意福了福。
　　
　　莫少恆似乎要說什麼，但礙於莫玥和丫鬟在場不好開口，就求救的望向莫玥。莫玥笑道，「嫂嫂有些累，讓她先去歇一會兒，咱們兄妹也很久沒見了，我想跟哥哥聊聊。」
　　
　　「怎麼累了？」莫少恆根本就沒抓住重點，只是看著孟意關切的道，「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看大夫？」
　　
　　他在意的態度讓孟意眼睛裡有了暖意，不由嗔道，「是玥兒想跟你說說話，我迴避一下，在這裡我還能受了累不成？」
　　
　　莫少恆見她笑了，就鬆了口氣，像是在解釋什麼般道，「昨天王大人請我們去吃酒，回來的太晚，想著齊府估計也要落鎖了，不太方便過來，所以今天才來。」
　　
　　「我知道。」孟意笑道，「你們兄妹聊聊吧，我去歇會兒。」
　　
　　「那你小心點。」莫少恆囑咐道，又對莫玥道，「有糖蒜嗎？你嫂嫂最近愛吃那個，而且也容易餓，再多送些點心過去吧。」
　　
　　「知道啦！」莫玥失笑，看來孟意的懷孕讓莫少恆開始向老媽子的方向發展了，不過他的態度讓倒是讓她心裡鬆了口氣，明顯的，她的哥哥還是很在乎孟意的。
　　
　　孟意走後，兄妹兩人在臨窗的大炕上坐下，莫玥揮退了所有的丫鬟婆子，還沒開口，就聽莫少恆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嫂嫂是為什麼心情不好？」
　　
　　敢情這位完全不知道孟意的掙扎，莫玥無奈的嘆了口氣問道，「她最近一直心情不好？」
　　
　　莫少恆也有些無奈，「嗯，都半個月了，一直提不起精神，大夫說懷孕的女人情緒不定很正常，但我越哄她反而越不開心。」
　　
　　那是當然啊，丈夫越體貼，她就越不能任性，可又不想把他推出去，當然會不開心。
　　
　　他們兄妹感情好，莫玥也不打算和莫少恆賣關子，直接問道，「哥哥可準備納妾？」
　　
　　莫少恆驚訝的道，「我什麼時候說要納妾了？」說著，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前段時間張氏送了兩個丫頭來……」說到這裡，急道，「她就是為這個不開心？我已經跟她解釋過了啊，不會要她們的……」
　　
　　「聽說有人給你送良家女？」莫玥又問。
　　
　　莫少恆一愣，隨即有些無奈的道，「同僚知道你嫂嫂懷孕後是有送女人給我的，但我不都沒要麼？意兒懷孕，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說到這裡，鬱悶的道，「這到底是哪個告訴她的？我又沒跟她說……」
　　
　　「那要是嫂嫂給你納妾呢？」莫玥又問，「而且她母親也讓她給你準備通房。」
　　
　　莫少恆驚訝了一下，隨即笑道，「她那霸道性子，哪裡能容下人，我要敢要，她立刻就得不理我了。」雖然聽起來不是好話，但他語氣中卻滿含寵溺。
　　
　　莫玥完全放下心來，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他們新婚不到一年，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對方所有的缺點在自己眼裡都是可愛的，可是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之中，莫少恆又處在這樣的位置上，將來陞官進爵，同僚之間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時間久了，難免不會有想法。
　　
　　「哥哥還記得，你成婚前，我問你的話嗎？」莫玥問道。
　　
　　莫少恆不知道她怎麼突然說起以前的事情來，「成婚前你跟我說了不少話，你指哪一句？」
　　
　　「你是想要一個端莊賢良的妻子為你打理後宅？還是要尋一個心靈相契的妻子，同喜同憂，同心同德，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聽說莫少恆來了而返回來的齊紫皓在聽到莫玥問出這句話後忽然停住腳步，並立刻阻止了要行禮通報的丫鬟們。其實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莫玥他們的聲音也不高，但架不住練武之人耳力好，把裡面的談話內容聽了個全。
　　
　　「當然是心靈相契的妻子。」莫少恆笑道，「這還用問麼？」
　　
　　「那你可知道，要想心靈相契，兩人中間再容不下第三個人。」這些話莫玥婚前的時候不方便說，現在再無顧忌，就打算一次性都說清楚，「這世上總有人說什麼妒婦，男人總想著妻賢妾美，但他可曾想過，誰會願意把自己珍愛的寶貝與人分享？真正妒忌的妻子才是真正愛著丈夫的妻子，她把他當做珍寶，掏心掏肺的對他好；也是因為愛，所以會撒嬌，會任性，會無理取鬧，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信賴，相信她的丈夫，相信他不會置她於不顧。」
　　
　　莫少恆想起平日裡孟意總是會記得他的任何事情，但也總是會淘氣的跟他撒嬌，心裡就暖暖甜甜的，點頭道，「我明白。」
　　
　　「但是當她面對眾人指責，還被丈夫埋怨，心累了，傷透了，再也沒有力氣去愛，去生氣，去任性的時候，她就可以做一個真正的賢妻了，那個時候她不再在乎了，她冷了心也清醒了頭腦，她會權衡怎樣自己能活得更好，她會變的懂事，迎合丈夫，迎合輿論來換取自己的利益，再不是滿心滿腦都是自己的丈夫，再也不會不顧一切即使自己受傷也想讓他過的好。那個時候，美妾環繞的男人也許會覺得很舒坦，但那也僅僅是肉體上的愉悅而已，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失去了多麼珍貴的東西，再也體會不到那種見到對方就心生歡喜，見不到就幽幽思念，即使生活艱難，只要她在身邊，就不會覺得痛苦和害怕，只要有她在，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做得到，兩個人在一處，即使什麼都不做，即使她對著你耍無賴，你都覺得無比快活」莫玥說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下來，帶著淡淡的悲傷，「那種對方就是自己的另一半的滿足和快樂，那種心靈的契合，他再也不會有了……」
　　
　　「玥兒……」莫少恆漸漸的聽出些不對味來，遲疑的問道，「你喜歡侯爺……」
　　
　　莫玥搖了搖頭，笑得有些傷感，「我不是說了麼？想要喜歡的話，中間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而我們中間夾了那麼多……也許我嫁過來的時候，我們就都失去資格了……」說到這裡，莫玥認真的看著莫少恆，「所以，你知道我有多麼羨慕哥哥嗎？這世上，有這樣資格的人本來就不多，而就算有資格，能找到和自己心靈相契的另一半的人更少，而哥哥你兩樣都擁有了，你這樣幸運，一定要珍惜……」
　　
　　「玥兒，你是不是有點太悲觀了。」莫少恆覺得自己的妹妹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她值得擁有最好的東西，「你這樣聰慧懂事，侯爺也很看重你……」
　　
　　「不一樣的。」莫玥打斷他，彷彿在告誡自己一般，認真的道，「要與人分享的珍寶，再珍貴也不是我的，而不獨屬於我的，再珍貴的寶貝我也不要！」
　　
　　莫少恆張了張嘴，最終卻說不出什麼，就聽莫玥繼續道，「在納妾這件事情上，你要想清楚，納還是不納，然後你要清楚的做出姿態，若想納，就直接說，讓嫂嫂早點解脫，她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定不會掙扎很久，若不納，也對所有人說清楚，不要讓她一個人去背負那些指責和壓力。」
　　
　　「我知道了。」莫少恆急忙表態，「我本來就沒想過納妾，和意兒在一起我很開心，我喜歡看她笑，莫家後宅的那些糟心事我從小看到大，絕對不會讓她受那樣的苦，你放心吧。」
　　
　　莫玥就笑起來，「那就好，趕緊接了人回去吧，把事情說清楚，情緒總是低落對胎兒也不好。」
　　
　　莫少恆看著她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是嘆了口氣站起來道，「那我們就回去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6:29 AM

　　第47章
　　
　　莫玥帶著莫少恆和孟意去福壽堂向老夫人辭行，老夫人見了莫少恆滿意的直點頭，孟意昨天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老夫人當然知道她有心事，現在見她臉色好了，就放下心來。
　　
　　送走莫少恆兩口子，莫玥就開始處理府中事物，老夫人在一旁旁聽，十分滿意，莫玥算賬很快，根本不用算盤，拿個筆在紙上畫兩下就算出來了，加上所有的分工都梳理清楚了，這幾天主要是考察各個管事的能力，那些欺負她年幼的人都沒討了好，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大夫人的人，雖然她們想刁難莫玥，但莫玥思路清晰，根本糊弄不了，而且大夫人只是庶媳，又要跟著上任，莫玥又佔了理，根本就不用講情面，能力不行就換人，幾番下來，沒人再敢小看她，一上午把事情處理完畢，老夫人笑道，「以後就在你院子裡處理吧，我看著也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莫玥笑道，「這幾天辛苦娘了，那以後小事就不勞煩您了，大事還得您幫我把關。」
　　
　　老夫人笑呵呵的應了，莫玥就抱著賬本回了玉曦院，見時間不早了，吩咐人開始準備午飯，可一直等到午時正，也沒等到齊紫皓，莫玥覺得有些奇怪，這個人每天都回來吃午飯的，今天是有事嗎？正想著，就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廝進了玉曦院，見了莫玥道，「侯爺說今天事情多，午飯就不回來吃了，讓夫人不用等。」
　　
　　「哦，知道了。」莫玥應了，心中卻有些疑惑，這幾天他們一直有聊各自的事情，他最近除了齊府的庶務，似乎並沒有什麼大事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齊紫皓躺在醉翁椅上，心裡說不出是憤怒還是生氣，抑或是難過，當聽見她的那句「而不獨屬於我的，再珍貴的寶貝我也不要」時，他忽然就想起了剛成婚的那幾個月，每次躺在他身下時她總是緊閉的雙眼，也從來不碰觸他的身體，無論怎樣挑逗，都不發出聲音，那個時候他還以為她那是害羞；每次從姨娘那裡回來時她的身體總是僵硬無比，要花好多耐心才能捂軟，他以為她是在吃醋賭氣；事後不管多累，都會把中衣穿好；還有明明氣氛很好的時候，她卻忽然變得客氣疏離，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像是打開了一個什麼開關，成婚以來許多違和的片段紛紛湧現，然後全部都有了答案：為什麼羞澀的她在西北時卻熱情如火，為什麼聽到孫姨娘生了孩子後她的心情會不好，為什麼回西北的路上她那樣熱情的糾纏，卻在他耳邊悲傷的呢喃，為什麼越靠近京城，她的情緒越低落……
　　
　　她在拒絕喜歡他……可是她在西北的時候卻全心全意的愛過他，這個認知讓他心中的惱怒散去一些，升起小小的竊喜，那個時候每天兩人都是肌膚相親的醒來，她敢頂撞他，經常跟他撒嬌，逗得她惱了的時候，還敢張牙舞爪的撲上來，但奇怪的是，他一點都不生氣，甚至很開心，她喜歡那樣跟他親暱的莫玥。雖然常常惡作劇，但生活上卻無微不至，洗漱擦身，梳頭更衣，從不假他人之手，變著花樣的給他做好吃的，原本躺在床上的枯燥日子開始有趣起來……他開始明白她說的那種滿足和快樂，看見她就想微笑，不見她就會想她在做什麼？處理閆家的事情時也每每會想到她，那個時候心中就會生出一股豪氣來，他想讓她永遠過這樣安寧無憂的日子。
　　
　　兩個人去逛集市，看著她燦爛的笑顏心情也會好起來，當她把那一對玉石戒指套在兩人手上時，他胸中不可抑制的悸動……齊紫皓伸出手，無名指上什麼都沒有，那玉石戒指在回京城的前一晚被她摘走了……那時候他還以為她是嫌那個成色不好，被人笑話……現在想來，其實是一種訣別吧，不打算繼續愛他，並開始拒絕他……
　　
　　回到齊府的她再也沒有主動過，可是他卻上了癮，喜歡看她笑，喜歡鬧她，尤其喜歡埋入她身體時的那種快樂，不是一種責任，也不是片刻的歡愉，而是一種滿足，一種心被她填的滿滿的，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的滿足……
　　
　　……
　　
　　種種跡象都在訴說著某個事實……
　　
　　齊紫皓覺得生氣又無力，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無情？他對她多好？可是心裡立刻又替她給出了答案，她不是無情，只是心中自有錚骨，她經得起誘惑，看得清前路，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即使再艱難的路她都可以不改初衷的往下走……正是他最欣賞的錚骨……
　　
　　正如她說的，他生在公卿世家，如今也有三個姨娘，他需要對這些跟了他的姨娘們負責，他們早已失去了心靈相契的資格，他要不要也像她一樣不去奢望？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她幫他打理後宅，他給她應有的地位，兩人各取所需，互相扶持著往前走，她一個女人都可以做到，他當然也能做到！
　　
　　……
　　
　　天色漸漸暗下來，夜闌點了燈，偷偷的看了一眼沙漏，又看了一眼依然躺在醉翁椅上一動不動的侯爺，心中有些打鼓，侯爺到底在想什麼事情？怎麼想這麼久？最近好像也沒什麼大事啊？而且那十分冷硬的表情，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夜闌正想著，就見齊紫皓猛然睜開眼睛，夜闌急忙上前道，「侯爺，回去麼？」
　　
　　齊紫皓頓了一下，「不回去。」
　　
　　夜闌道，「那我叫人把晚膳送過來。」
　　
　　「不用，去迎春院吧。」齊紫皓道。
　　
　　夜闌有些驚訝，侯爺今天好奇怪，從前都很少在姨娘們院子裡用飯，和夫人成婚後更是從來沒有過，況且……夜闌想了想，還是提醒道，「秦姨娘被夫人禁了足……」
　　
　　齊紫皓一愣，道，「那就去丁香院吧。」她是個好妻子，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夜闌壓下疑惑，點了燈籠，跟著齊紫皓出了門，沒走兩步，齊紫皓就忽然站住，夜闌疑惑的看了一眼，就見他家主子的表情有些僵硬，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就看見春枝打著燈籠走過來，旁邊那個看身形好像是夫人。
　　
　　齊紫皓心跳的有些厲害，轉念又覺得自己犯了傻，她又不打算喜歡他了，他去見姨娘天經地義，又沒有對不起她，幹嘛要心慌？一會兒她走過來，就跟她說，他要去丁香院，今晚也歇在那裡。
　　
　　「侯爺？」莫玥見了齊紫皓，笑道，「忙完了？我剛聽說您還沒傳晚飯，所以送些吃食過來，」說著走在他身側道，「既然忙完了，就回去吃吧，您也真是的，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她微微埋怨的語氣裡帶著關切，她笑盈盈的眼睛裡有他的影子，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嗎？這念頭一閃，齊紫皓心中剛剛憋足的勁頭瞬間一瀉千里，要去丁香院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就變成「準備了什麼吃的？」
　　
　　「水餃，還有些青菜。」莫玥道，「以後您早晚要少吃肉，您以前在西北要打仗，油膩耐飽，但現在閒賦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真的對身體不好。」
　　
　　「嗯，知道了。」
　　
　　……
　　
　　夜闌提著燈籠，看著乖乖跟著夫人往玉曦院走的侯爺目瞪口呆，這侯爺怎麼看著像是跟夫



　　第48章 修改和諧
　　
　　莫玥服侍齊紫皓吃過晚飯，見時間還早，就去了西稍間，想把下午沒寫完的規劃寫一寫，齊紫皓從淨房出來，聽丫鬟說莫玥去了她自己的書房，想了想，拿了本書也跟了過去，他進去的時候，莫玥好像正看著什麼發呆，見他進來似乎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把書案底下的抽屜推了進去。
　　
　　她的書案是後來專門畫圖紙訂做的，和一般的有些不一樣，兩側都安了抽屜，最近還上了鎖，他一直以為是最近主持中饋放著賬冊之類的東西，現在看來，好像有些蹊蹺……
　　
　　齊紫皓裝作沒看見，走到她旁邊道，「在做什麼？」
　　
　　莫玥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見齊紫皓問急忙拿起桌上的幾頁紙，彷彿想掩飾什麼，「嗯，整理我的嫁妝鋪子，我爹給我的一個莊子和鋪子都不怎麼景氣，我想把它們盤出去，我大嫂給我的兩間鋪子雖然地段不錯，但是有點小，我想弄個大一點的。」
　　
　　竟然要賣鋪子？齊紫皓有些驚訝，想了想就明白了，她繼母肯定不會給她什麼好東西，莫家家底又不豐，她的嫁妝不太多，現在她剛接手中饋，沒開始交際還好一些，以後應酬起來，恐怕手頭就緊的厲害了，難為她竟從來沒向他開過口，齊紫皓心中嘆息，當年黃氏要開舖子，雖沒跟他要銀子，但卻沒少用他的帖子去找人……
　　
　　「在八寶街那裡，要擴建不太容易吧？怕也要花不少銀子。」齊紫皓道，八寶街是比較高檔的街區，去的都是達官貴人，東西好但也貴，在那裡開舖子的人多多少少有些背景。
　　
　　「嘿嘿……」莫玥狡黠一笑道，「擴建又不是往兩邊擴，我準備把兩間鋪子打通，再往上加蓋兩層，至於銀子嘛……」莫玥嘴角一勾，眼睛微微眯起，一副小狐狸樣，「到時候就不缺了……」
　　
　　齊紫皓的嘴角不由翹起來，在西北那會兒，每當她算計他的時候，總是會擺出這副壞模樣，於是點點她的額頭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一肚子壞水兒？打算算計誰呢？」
　　
　　莫玥歪頭一笑，神秘兮兮的道，「天機不可洩露！」
　　
　　齊紫皓摸摸她的頭髮，指著她寫的密密麻麻的東西道，「說了半天，打算做什麼？」
　　
　　「想做一個商樓！」莫玥的眼睛忽然亮起來，「全部賣女人的東西，二樓賣女人的成衣，我準備定製一些木頭人模型來展示，」說到自己的規劃，莫玥有些興奮，指著紙上畫出的模型道，「臨街的窗子弄成大塊玻璃的，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到，然後這邊是衣架，這邊是試衣間，給模型穿衣服時再搭配一些首飾，這樣，那些小姐夫人們喜歡的話，就可以到一層來買，一層這邊是首飾，這邊是胭脂水粉……女人都比較喜歡買東西，她們在這邊買完首飾，往出走的時候又會經過胭脂水粉的櫃檯……胭脂水粉我打算用這樣的展示櫃，客人試用起來方便，如果東西好，自然會買……」
　　
　　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莫玥此刻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認真，齊紫皓卻無法移開視線，她一邊說，一邊比劃著，暖黃的燭光下，她的整個臉都散發著光彩，眼中像嵌了明珠，璀璨奪目，她滔滔不絕的說著，每一個細節都有考慮，處處充斥著與眾不同，即使他不太懂商舖，也覺得她所說的這個商樓若建成，定會在京城火起來。
　　
　　她總是在他認為足夠瞭解她的時候，又展現出完全讓人意想不到一面，她的心中似乎裝著一個綺麗的世界，讓他欲罷不能，齊紫皓不由俯身環住她的腰，將她攬在懷裡，莫玥被打擾，有些不滿，「侯爺！」
　　
　　「嗯？」齊紫皓看著她微微嘟起的紅唇，沒有猶豫的覆上去，這樣的女子他有幸遇到了，憑什麼要放開？……有沒有資格憑什麼她說了算，他不放手，她就休想逃開！
　　
　　齊紫皓吻的十分霸道，莫玥被堵得喘不上氣來，嗚嗚的叫著，在她覺得自己快窒息的時候，他才微微放開她，起身拉著她出了西梢間進了正房。莫玥腦袋因缺氧而昏昏沉沉的，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壓到了床上，齊紫皓佈滿厚繭的手探入她的衣襟急切的摩挲，不同於往日的溫柔帶著點佔有的味道，莫玥心中微微不安，今天中午也沒回來，晚上也到很晚，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侯爺……」莫玥推了推他的胸膛，齊紫皓挑著她衣襟的帶子，低頭含住她的耳垂，霸道的命令道，「叫我名字。」
　　
　　真的有些不一樣，莫玥轉頭，想要看清他的表情，齊紫皓卻因為等不到她的回答而懲罰性的在她胸口捏了一把，莫玥不由驚呼，「疼！」
　　
　　齊紫皓動作一頓，又很快扯開她的衣服，她一對傲然的柔軟就暴露在燭光下，莫玥立刻紅的臉，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很難拗得過他，只期期艾艾的道，「吹，吹燈。」
　　
　　齊紫皓卻沒聽她的，而是俯身吻上他剛剛將她捏痛的地方，極盡溫柔，但是很快這溫柔就變了味，莫玥看著自己的櫻桃在他口中漸漸挺立被吞吐的模樣羞得手足無措，他們從來沒有在這樣明亮的環境下做過……
　　
　　「侯，侯爺……」莫玥無力的推拒，羞得閉上眼睛。
　　
　　齊紫皓卻將她摟的更緊，薄唇移至她的眼睛，來回摩挲，一隻手則伸向她的溪澗，找到那顆嫩芽兒輕輕的揉捻，口中命令道，「睜開眼睛……」
　　
　　莫玥依然緊閉雙眼，□那隻手就加重了力道，「睜開眼睛，叫我名字……」
　　
　　莫玥被撩撥的泫然欲泣，腳趾都繃起來，抬起腰臀想要主動迎合，然而齊紫皓卻後退了些，乾脆將她抱在懷中坐起來，兩隻手指緩緩的擠入她的身體，慢慢的研磨，莫玥被折磨的受不了，睜開眼睛泣道，「齊紫皓，你欺負我……」
　　
　　齊紫皓輕笑，將她的雙腿擺在自己兩側，抵著她的額頭，望著她水汽氤氳的雙眼，扶著自己的昂揚慢慢進入她的身體，滿足的在她耳邊輕喚，「玥兒，玥兒……」
　　
　　莫玥摟著他的脖子，等著他的疼愛，齊紫皓卻彷彿有無限的耐心，只抵著她淺淺的磨蹭，口中哄道，「乖，叫我一聲……」
　　
　　莫玥狠狠的咬在他的肩膀上，齊紫皓倒抽一口冷氣，狠狠的頂進去，「真是個壞蛋！」然後又突然停下來，閒適的靠在床頭，把莫玥的頭扳在面前笑道，「差點就上了你的當……玥兒，聽話，叫我一聲……」
　　
　　莫玥咬著唇不動，只睜著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委屈的看他，齊紫皓覺得下面漲得發疼，就想這麼不顧一切的衝鋒陷陣，但是不行，捧著她的臉咬了咬她的唇，呢喃道，「真倔！」下面卻依然沒有動作，而是耐心的吻著她，時而輕柔時而霸道，包含著誘惑和愛憐，一隻手握住她胸前的柔軟，另一隻手撩撥下面的珍珠，莫玥被折磨的要崩潰了，不由哭出來，「齊紫皓……齊紫皓……齊紫皓你這個混蛋！！」
　　
　　「嗯，嗯，我是混蛋……」齊紫皓輕輕吻了吻她的眼睛，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狠狠的佔有……
　　
　　「慢，慢點……」莫玥求饒。
　　
　　身上的人卻不為所動，速度反而更快。
　　
　　「齊，齊紫皓……慢……點……」莫玥的shen吟已經破碎得不像樣子。
　　
　　「嗯，好。」身上的人輕笑，吻吻她的眼睛，速度慢下來……
　　
　　「齊紫皓，輕，輕點……」
　　
　　「好。」身上的人進出的動作變得溫柔……
　　
　　……
　　
　　「齊紫皓……我不，不行了……」
　　
　　「嗯，知道了。」身上的人把抖做一團的她抱在懷中，輕柔的撫著她的背，過了一會兒才又繼續……
　　
　　……
　　
　　「齊紫皓……」
　　
　　「齊紫皓……」
　　
　　……
　　
　　莫玥已經完全無法思考，彷彿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在驚濤駭浪沉浮，只有叫這個名字才可以得到救贖……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44 AM

　　第49章
　　
　　齊紫皓睜開眼睛，扭頭看了下床頭的沙漏，差一刻卯時，低頭看了下趴在自己懷中沉睡的人，忍不住輕笑，今天估計又要不理他了，伸手將她鬢邊的頭髮捋至耳後，吻了吻她的額頭輕手輕腳的起來，揮退悄然進來的山茶和杜鵑，自己穿好衣服，猶豫了一下，走向梳妝台，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匣子裡拿出一串鑰匙，去了西梢間。
　　
　　……
　　
　　抽屜打開的瞬間，齊紫皓愣住，彷彿有什麼捏住了心臟，讓他無法行動，無法思考，緊接著巨大的喜悅充斥著胸腔，嘴角不受控制的咧開，當時看她慌張的樣子，直覺的這裡面藏的東西跟他有關，卻沒想到竟然是這些……
　　
　　齊紫皓的手撫過那隻鍍金的蝴蝶簪，又拿起小盒子裡那對玉石戒指把玩了下，還有她學騎馬時他送她的手套、她纏著他要學箭時他隨手給她找的扳指……齊紫皓的手最後停在一個捲起來的宣紙上，拿起來慢慢展開，他的嘴不由咧的更大，露出一排白牙，心就像滾水一樣沸騰起來，忽然有一種仰天大笑的衝動，「莫玥，這輩子絕對不會讓你逃開！」
　　
　　不由又細細端詳那宣紙，他見過她畫肖像，那時候她畫的是莫少恆，很獨特的方法，將人畫得栩栩如生，當時她說畫了好久才畫出來。這張要比那張複雜的多，是他和她去逛市集那天的穿著，簡單的布衣，站在人群中回身望她，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這樣溫柔，帶著寵溺……
　　
　　周圍全都模糊一片，只有他站在那裡清晰無比，臉上細微的表情都十分生動，這就是當時她眼中的情景，眼中只有他一個，不是嗎？這張畫得邊緣已經磨得極為毛糙，這證明某人常常拿出來看……
　　
　　齊紫皓忽然想起那天在餛飩攤上，她支著下巴對他說，「夫君，你真好，我喜歡你。」他瞪她的時候，她又說，「我以後再也不說啦。」當時他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對，現在才完全明白過來，她那個時候是抱著要放棄他的念頭在愛他，所以她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悄悄牽他的手，敢肆無忌憚的撒嬌要他吃下她吃剩的食物，愛的熱烈而大膽……
　　
　　齊紫皓的心不由微微發熱，她愛著他，然後默默的咀嚼這些悲傷與痛苦……如果不是聽到那些話，是不是總有一天，他將失去這珍貴的寶貝而不自知？
　　
　　忽然想要感謝誰，感謝老天將她送到這個世上，感謝母親為他選擇了她，感謝莫少恆讓他還來得及抓住她……
　　
　　……
　　
　　莫玥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滿含溫柔的眸子，一時間有些怔愣，自從回到齊府後，齊紫皓依然每天卯時起床打拳，但她已經不像剛成婚那會兒每天跟他一起起了，每次都是他起了，她被吵醒然後服侍他起床，他走後她再繼續睡個回籠覺，因此很少能有像在西北的時候那樣睜開眼就看見他和她躺在一起……
　　
　　「醒了？」齊紫皓摸了摸她的額頭笑道，「快起吧，早飯馬上就好了，今天霄哥兒的啟蒙師傅楊先生就到了。」
　　
　　莫玥這才發現他竟然是和衣躺在床上，而且似乎已經練完了拳梳洗過，自己竟然睡的這樣沉！莫玥急忙起身，卻覺得渾身痠疼，錦被從她的肩頭滑下來，露出點點青紫的印記，提醒著昨晚這個人的惡行，莫玥立刻背過身子不理他，齊紫皓彷彿早就知道她會這樣，也不惱，反而俯身在她光裸的背上印下一吻，伸臂將她抱進懷裡笑道，「怎麼？累的厲害？要不我去跟娘說一聲，就說你不舒服？」
　　
　　莫玥氣結，狠狠的掐了腰間的手一把，因為這個累的不去給婆婆請安，虧他說得出口！
　　
　　齊紫皓輕笑，拿了床頭乾淨的肚兜給她套上，口中道，「好了，別鬧脾氣，怎麼跟個孩子似的，來，我幫你穿。」說著，竟然架開她的胳膊，拉過肚兜帶子從背後繫上。
　　
　　莫玥急忙搶過中衣往身上套，這個人好像從昨天晚上起吃錯藥了，今天症狀更嚴重，她要不從，指不定怎樣鬧她。
　　
　　莫玥剛收拾好，白姨娘和孫姨娘就進來請安，秦姨娘還在抄書禁足中，因為莫玥起晚了，兩位姨娘似乎等了很久，白姨娘一向規矩，孫姨娘上次被嚇的不輕，生怕莫玥要把孩子抱走，倒是安分了不少。莫玥也沒為難她們，說了兩句就打發她們回去了。
　　
　　早飯好了的時候，齊恪霄從門外進來，給齊紫皓和莫玥兩人請過安，就眼巴巴的看著齊紫皓，齊紫皓摸摸他的頭道，「今天楊先生就來了，下午帶你去見他，明天就正式行拜師禮。」
　　
　　「嗯，孩兒知道了。」齊恪霄就笑起來，莫玥看著捏了捏他的臉頰道，「我們霄哥兒還挺好學的，這麼著急拜先生，」這些日子莫玥一直給他搭配食物，又每天讓他喝牛奶，齊恪霄身上漸漸有了些肉，小臉蛋也紅潤起來，「以後可是每天都得早起上學，不能賴床了。」
　　
　　齊恪霄認真的道，「孩兒沒有賴過床。」
　　
　　齊紫皓聽著衝著莫玥挑了挑眉呵呵笑道，「嗯，比你母親強。」
　　
　　莫玥瞪了齊紫皓一眼，齊恪霄疑惑的看著她，彷彿在問母親喜歡賴床嗎？
　　
　　莫玥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心中暗嘆，這娃真是太乖了，真的不會賴床，前些日子在景泉莊的時候，一叫就起，都不怎麼會撒嬌。想到這個，又有些心疼，這個孩子太渴望被愛了吧？
　　
　　想到這裡，莫玥摸摸他的頭道，「先吃飯，吃完飯母親有禮物送給你，慶祝霄哥兒上學。」
　　
　　齊恪霄一雙鳳眼立刻就亮晶晶的看著莫玥，嘴角咧開露出一排小白牙，可愛的不行，莫玥探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道，「先吃飯。」
　　
　　齊恪霄點頭如搗蒜，乖乖的坐好，齊紫皓動筷後，莫玥把專門給齊恪霄做的食物夾到他的盤子裡，又將熱著的牛奶放了糖攪了攪，倒在小碗裡放在他面前，才開始用飯，齊恪霄彷彿也習慣了這樣被照顧，捧起小碗秀氣了喝著，一旁的齊紫皓看著自己的妻兒，只覺得心中祥和安寧……
　　
　　吃過早飯，齊恪霄就巴巴的瞅著莫玥，莫玥失笑，吩咐夏荷去把書包拿來，這是一個小小的雙肩書包，天藍色，外面用布拼出了一個Q版的齊恪霄，穿著小紫袍子，梳著他平日裡梳的包包頭，笑得羞澀可愛，莫玥到底也狠練過一段時間的女工，繡活不行，但基本的縫補還算可以，所以這書包做的挺成功。
　　
　　齊恪霄一看，就笑起來，開心的道，「是我！」
　　
　　「嗯，是你。」莫玥摸著他的頭道，「喜歡嗎？」
　　
　　齊恪霄抱在懷裡，咧著嘴使勁點頭，「喜歡，謝謝母親。」
　　
　　一旁的齊紫皓俯身看道，「是什麼，我看看？」
　　
　　齊恪霄就把書包展開給父親看，卻不捨得遞給他，齊紫皓失笑，「看來是真喜歡。」待看到那個小小的Q版齊恪霄時，驚奇的看了莫玥一眼，「這是什麼畫法？神似形不似？」外邊一點都不像，但感覺就是霄哥兒，挺神奇的。
　　
　　莫玥輕輕哼了一聲道，「我想著我們霄哥兒的可愛就畫出來了，哪有什麼畫法？」
　　
　　齊恪霄聽莫玥說他可愛，又抿著嘴笑起來，嘴邊有個小小的酒窩。
　　
　　齊紫皓失笑，「嗯，我們霄哥兒很可愛。」
　　
　　「那您準備的禮物呢？」莫玥斜眼睨他，「霄哥兒第一次上學，侯爺的禮物呢？」
　　
　　齊恪霄眼睛一亮，就期盼的看向齊紫皓，齊紫皓翹起的嘴角就僵住，莫玥朝他得意的挑了挑眉，無聲的笑起來。
　　
　　齊紫皓對上齊恪霄殷殷期待的眼神，沒準備禮物的話就說不出來，可是他還真是沒有適合小孩子的禮物……不由瞪了莫玥一眼，莫玥掩著嘴笑得肩膀發抖。
　　
　　「那個，」齊紫皓實在不太想跟孩子撒謊，艱難的道，「爹爹的禮物……」
　　
　　他正說著就被莫玥「啊」的一聲打斷，「侯爺的禮物不是讓妾身收著了麼？」說著，扭頭對夏荷道，「好像放在多寶格子上了，是個小檀木匣子，你去拿來吧。」
　　
　　齊紫皓不知道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和齊恪霄一起看著夏荷進了內室，一會兒又捧了個匣子出來，莫玥把盒子打開，裡面裝著一套小巧的文房四寶，硯台上還雕著一個小小的老虎，齊恪霄肖虎。
　　
　　「這是你父親給你的，以後上了學，要好好讀書，知道了麼？」莫玥將小匣子遞給齊恪霄，齊恪霄開心的抱著匣子，看著齊紫皓，眼中一片歡喜，稚聲稚氣的道，「謝謝爹爹！孩兒一定好好讀書！」
　　
　　齊紫皓不由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也謝謝你母親。」
　　
　　「謝謝母親！」齊恪霄開心的道，齊紫皓也看著莫玥微笑，眼神特別柔軟，反倒弄的莫玥有些不好意思。



　　第50章
　　
　　齊恪霄到底是小孩子，得了這兩個禮物不願意放手，莫玥乾脆把文房四寶裝在小書包裡讓他背上，然後一家三口去了老夫人那裡請安。
　　
　　老夫人見著齊恪霄的小書包也嘖嘖稱奇，和齊恪霄年紀最相近的六少爺齊恪雷就露出羨慕的神情來，齊府目前總共有九位少爺，大少爺和二少爺是大爺的兩個嫡子，分別十三歲和十一歲；三少爺和四少爺是四爺的嫡長子和庶次子，分別是十歲和九歲，這幾個孩子都年紀稍長，基本上每天給老夫人請了安就直接去讀書，平時很少見到，齊恪霄行五，這轉過年也就是五歲半，六少爺和七少爺是四爺的嫡三子和庶子，一個四歲一個三歲，八少爺是九爺的嫡子，轉過年也剛剛三歲，九少爺就是齊紫皓的孫姨娘生的庶子，現在才幾個月大。
　　
　　之前齊恪霄一直養在老夫人身邊，那時黃氏已經去世，齊紫皓又征戰在外，他是唯一的嫡孫，不出意外的話，是安寧侯的世子人選，在這個尊卑分明的社會，他的身份上比其他孩子要高一些。大夫人是個要強的性子，四夫人只喜歡搭台看戲，並不想捲進麻煩裡，所以都不怎麼喜歡讓自己的孩子和他有過多的接觸，因此齊恪霄和幾位堂兄長並不親近，剩下的九爺的嫡子八少爺才剛會說話一年，所以齊府看起來孫子輩不少，但齊恪霄其實一直很孤單，這也是他為什麼那麼聽話，那麼渴望被愛的原因。
　　
　　大夫人見齊恪霄寶貝那書包的樣子，笑道，「六弟妹還真是深藏不露，這書兜花了不少心思吧？我主持中饋那會兒，可是忙的一點時間都沒有。」
　　
　　這話怎麼聽都含著諷刺，莫玥知道大夫人心裡不舒服，她那樣小心眼的給她下絆子，還不就是想看她笑話，同時還能渾水摸魚撈好處麼？可莫玥卻順順利利的將中饋接手過來，而且把她安排的那些人雷厲風行的撤換掉了，大夫人會高興才怪。不過，莫玥覺得，接手中饋之後，她沒有必要留下個軟弱可欺的印象讓她們總是想試著挑釁挑釁她，以後怪麻煩的，所以當下笑呵呵的道，
　　
　　「這還要多虧大嫂，要不是侯爺出事那段時間，大嫂花大力氣整頓了後院，該精簡的精簡，該調配的調配，我接手也不能做的這樣輕鬆。就是有幾個膽大包天的欺主奴才，這次竟然還想欺我年幼不懂事趁機撈油水，不過已經被我攆了，這下更是沒什麼問題了。我可是沾了不少大嫂的光，在這裡謝謝大嫂了！」莫玥說著對大夫人福了福。
　　
　　「呵呵，給府裡省開銷的事情早就在想了，那段時間侯爺出事心裡煩躁，想著做些事還好些，就整了……」大夫人臉色很不好看，她實在是沒想到這個小弟妹竟然什麼都明白，她辛辛苦苦一場，完全為別人做了嫁衣裳，而且她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說什麼？齊紫皓出事的時候她竟然整頓後院，莫玥要不說什麼，可能大家大面上也就過去了，但是她這樣提起來，任誰都會多想，她還敢多說什麼？大夫人忽然意識到，好像從她算計莫玥開始，就一次都沒得逞過，到現在連嘴都鬥不過了……看著莫玥笑盈盈的眼睛，大夫人再不敢說什麼。
　　
　　齊紫皓和大爺他們請過安後就去了前院，大一點的孩子們也都離開了，莫玥又和三個妯娌說了會兒話，就帶著齊恪霄回了玉曦院，因為齊紫皓下午要帶他去見先生，莫玥打算好好給他收拾收拾。
　　
　　莫玥一回到院子，就看見李莊頭已經等在門口，李莊頭就是張氏給她的那個嫁妝莊子的莊頭。莫玥暗暗勾了勾嘴角，張氏，咱們的帳開始算了！
　　
　　前幾天，她放出話去，要把雜糧鋪和莊子都盤出去，開了十分低的價格，讓人一看就是那種根本不懂經營的人開出的價格，於是最少也值五百兩的雜糧鋪，讓她以二百兩的價格迅速脫手了，這麼快的速度，是誰買了，顯而易見，不過那實際值兩千兩的莊子，她定價一千二百兩，對於張氏來說，也不算小數目，在被莫海揚盯得緊的情況下，她不太好這樣大手筆的往出挪銀子，就慢了幾天。
　　
　　不過，變故也就在這幾天就是了……莫玥的嘴角翹起一個壞壞的弧度。
　　
　　莫玥進了屋，擺好屏風才叫了李莊頭進去，揮退所有的丫鬟，這才道，「你跟正那個準備買莊子的人說，這莊子我們不賣了。」
　　
　　李莊頭驚訝的睜大眼睛，急切道，「孫公子說明天就能把錢湊齊，這突然說不賣了……」
　　
　　莫玥神秘的道，「你管莊子多久了？」
　　
　　李莊頭道，「也沒多久，這莊子是太太到了京城後才置辦的。」
　　
　　「哦……」莫玥有些失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壓低聲音問道，「你平時可有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比如土的顏色不一樣，或者有山有井什麼的……」說到這裡，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些急切的道，「主要是山，莊子裡可是有山？」
　　
　　李莊頭遲疑了一下道，「莊子倒是靠著一座石山，也正因為這石山莊子的價格才抬不上去。」
　　
　　「是嗎？」莫玥的聲音忽然興奮起來，「是了，是了，肯定就是這石山有什麼蹊蹺」莫玥說著，竟然激動的站起來，「我說他為什麼要出一萬兩買莊子，我明明聽見他說什麼要挖銀子，以為我沒聽見嗎……肯定就是銀礦……」
　　
　　說到這裡，似乎才意識到李莊頭還在，急忙住了嘴。
　　
　　李莊頭心中也是驚濤駭浪，昨天下午莊子裡是來了那麼一個錦衣的公子看到莊子裡那石頭山確實有些激動，還拿了鐵鍬上去，在山上繞了好久才下來，之後就問了莊子的主人是誰就走了，他還以為是對方覺得莊子便宜想買，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這樣的話，莊子肯定不賣了吧？張太太那裡恐怕不太好交代……
　　
　　李莊頭正想著，就聽莫玥猶豫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般開口道，「這件事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瞞你了，反正最後賣莊子，這麼一大筆錢，也想找個可靠的人跑，我現在在侯府也沒個合適的人。」
　　
　　李莊頭驚訝的看著屏風後的女子，竟然還要賣！隨即又明白過來，她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雖然命好嫁進了安寧侯府，但張太太從來都沒教過她什麼，自然什麼都不懂，否則嫁進來大半年了，對雜糧鋪和他的莊子從來沒有過動作，最近又聽說她開始主持中饋，應該也忙得顧不上了吧，若能賣一萬兩，這可是筆巨款了，況且，她竟然這樣輕信於他，是了，這是她自己的嫁妝，這麼一大筆錢，她自然不能找侯府的人，而他是她的陪嫁，除了信他，她應該也沒有辦法了……想到這裡，李莊頭就有些猶豫，要不要出言告誡一聲？可是想到在太太跟前服侍的女兒，還是壓下了這個念頭，反正這位夫人看起來也在侯府立身艱難，這半年了也沒沾了半點光，不如就跟著太太，大少爺已經中了狀元分出去了，以後莫府就是太太的嫡子三少爺的，若女兒跟了三少爺，能做個姨娘，也比跟著侯夫人強些……況且這次莊子如果真能賣一萬兩的話，他從中間撈個百八十兩不是問題……
　　
　　想到這裡，李莊頭就道，「但憑夫人吩咐……」
　　
　　「嗯。」莫玥笑得有些得意，「既然可能有銀礦，我怎麼可能一萬兩賣給他？我昨天跟那位公子約了今天下午給他答覆，你帶著夏荷去跑一趟，一萬五千兩，少一分都不賣！」
　　
　　李莊頭假意遲疑道，「這麼一大筆銀子……」
　　
　　莫玥嘆了口氣道，「你也知道我根基淺，實在沒什麼能用的人，就麻煩你跑一趟了……當然，有了銀子，你要能在我面前得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餅還是要畫的。
　　
　　李莊頭急忙表忠心，「小的一定盡力！」
　　
　　李莊頭走後，莫玥的表情立刻冷下來，這位李莊頭可真是滑頭，不過太滑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0 AM

　　第51章 強買？
　　
　　李莊頭剛走不久，錢掌櫃就來了，錢掌櫃是雜糧鋪的掌櫃，莫玥將人傳進屋，錢掌櫃就從懷中掏出二百兩的銀票來回道，「已經辦妥了。」
　　
　　莫玥覺得，比起李莊頭來，錢掌櫃倒是真聰明，前幾個月他一直按兵不動，想必也是在觀察她這個新東家，然後在她年後那一次問話之後，再拿來賬本時就說一些暗示性的話，那次問話莫玥面上確實漫不經心，但問題都是關鍵，若是真聰明的人，定然不敢隨意小看她，錢掌櫃立刻就看明白了，所以替她盡心盡力的辦事，鋪子虧損的去向也全都做成另一個賬冊悄悄送個莫玥，倒是讓莫玥對他有了興趣，本來她是打算這兩個地方盤出去之後就全部都不管了，誰做掌櫃，誰做莊頭自然也不關她什麼事，但是這錢掌櫃這做派透著些機靈，莫玥又派人去雜糧鋪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在這位錢掌櫃做生意倒是很誠信，心思也妙，口碑挺不錯，莫玥就決定把這個人留下來，當然試探還是要有的。
　　
　　當她跟錢掌櫃說要把雜糧鋪以二百兩的價格盤出去時，錢掌櫃立刻就跟她說，「這鋪子最少值五百兩，夫人就算是想擺脫太太的箝制，也不能賣這樣低的價格……可以這樣做……」
　　
　　莫玥有些驚訝，這掌櫃，不僅機靈，還有些膽量！他是想跟著她，所以在她說要把鋪子盤出去時，他沒有暗示，而是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他是在賭，如果他不賭，肯定跟不了她，但如果賭贏了，他日後的前程只能更好！
　　
　　莫玥就有些欣賞這錢掌櫃了，誠信、心思玲瓏再加上敢拚的魄力，他身上有著一個優秀商人所具備的潛質，她將來要開商樓，肯定少不了這樣的人才，莫玥當即決定留下他，雖然沒有告訴他全部的計劃，但讓他按吩咐去做事，錢掌櫃雖然疑惑，卻一句都沒多問，踏踏實實的將事情做好了。
　　
　　莫玥越發覺得這錢掌櫃還能沉得住氣，進退有度，決定用他。自然，在用之前，要把他的問題解決了。
　　
　　「這下鋪子賣了，張氏也沒有用你的地方了，你女兒那裡不用擔心，她眼孔小，只要讓她覺得佔了便宜，就能接出來。」莫玥說道，夏荷從屏風後出來，遞給錢掌櫃一個荷包，就聽莫玥繼續道，「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先把你女兒接出來吧。」
　　
　　錢掌櫃一驚，他雖然暗示過，卻沒想到夫人竟然知道的這樣清楚，是誰說夫人在侯府沒有站穩腳跟？若沒站穩腳跟能這樣輕易的查到莫府的事情？心中又是慶幸又是後怕，若是他一步走錯了，以後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這樣想著，就對莫玥越發的恭敬，急忙道，「我已經跟太太提過了，英子小時定親的人家找來了，願意出五十兩銀子換她的賣身契……」
　　
　　錢掌櫃給莫玥陪嫁後，張氏就強行將錢掌櫃的女兒英子簽了賣身契，當時象徵性的給了錢掌櫃五兩銀子，在錢掌櫃還有用的時候，張氏當然不會隨便將英子放出來，但現在也莫玥把雜糧鋪賣了，錢掌櫃也沒什麼用了，五兩銀子能換來五十兩，張氏肯定願意。
　　
　　莫玥點點頭，這錢掌櫃果然聰明，這麼快就摸透了張氏的性子，想的對策很不錯。不過還是堅持把荷包給了他，「你做的不錯，以後還有用你的時候，這個就拿著吧。」
　　
　　錢掌櫃受寵若驚，推辭了幾下最後將荷包收下，心中倒是更加明白，這位主子恩怨分明，為人寬厚，只要做的好，絕對有前途。
　　
　　錢掌櫃走時，已經到了中午，齊紫皓從前院回來，一家人吃了午飯，莫玥和齊恪霄兩個人上床午休，齊紫皓就拿了本書靠在床頭看，讓莫玥有些不習慣，怎麼覺得這個人突然變得很粘人？
　　
　　齊恪霄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莫玥的眼皮也漸漸沉重，剛有睡意，就感覺到一個溫熱的觸感落在臉上，緊接著一個堅實的手臂橫上她的腰，整個身體都落入一個懷抱，溫暖而厚實，令人十分安心，莫玥挪了挪身子，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齊恪霄還在睡，自己正整個趴在齊紫皓的懷裡，莫玥想到臨睡前臉頰上的那一吻，心中嘆了口氣，慢慢坐起來，齊紫皓立刻就醒了，睡眼朦朧的看著莫玥就要開口，莫玥急忙摀住他的嘴，指了指一旁依然睡著的齊恪霄，齊紫皓鳳眼彎起，莫玥就感覺到手心裡濕潤柔軟的癢意，急忙把手拿開，瞪了齊紫皓一眼，齊紫皓微笑，一下子就翻身壓住莫玥堵上她的嘴，手還不規矩的在她身上游移，莫玥氣得不行，但又礙於齊恪霄在旁邊不敢掙扎，只能伸手在齊紫皓腰上擰，齊紫皓倒抽一口冷氣，伸手將她的手抓住，懲罰似的將舌頭伸進她口中，狂風暴雨般肆虐，莫玥覺得都快窒息了……
　　
　　突然聽到身旁的齊恪霄輕吟一聲，身上的重量驟然消失，抬眼就看見齊紫皓一本正經的坐著整理衣襟，莫玥終是沒忍住，抬腳踢過去，卻被齊紫皓眼疾手快的抓住。
　　
　　「父親，母親？」齊恪霄已經睜開眼睛，疑惑的看著他們倆，彷彿不太理解他們的動作。
　　
　　齊紫皓揉了揉莫玥的腳踝一本正經的道，「你母親腿抽筋了，幫她抻一抻。」
　　
　　莫玥氣結……
　　
　　午休起來，就聽下人來報，楊先生到了，齊紫皓先去了外院，莫玥帶著齊恪霄去了他的暖閣，給他找了件水綠色的小袍子，外面套了一個薑黃色的小坎肩，然後又挑了個梅花絡子的翡翠玉牌帶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嫩嫩的，卻生機勃勃的感覺，莫玥點了點頭，讓奶媽幫他把頭髮理了理，就、有小廝過來說侯爺讓五少爺去見楊先生。
　　
　　送走齊恪霄，莫玥去了西梢間，商樓的前期準備可以開始做了……
　　
　　隔天，莫府後院：
　　
　　張氏眼睛瞪的老大，一把推開屏風，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人問道，「此事可當真？！」
　　
　　那身材健壯的漢子正是李莊頭，李莊頭急忙道，「不敢欺瞞太太，小的昨日親自跟那魏公子談的，魏公子已經準備了一萬兩，想當場就買下莊子，但夫人說少了一萬五千兩不賣，那魏公子就問道，『一萬五千兩，不會再變了吧？』小的點了頭，那何公子立刻就定了下來，說他馬上回去籌集銀兩，後天就可以給銀子，還害怕夫人會反覆，讓夏荷寫簽了字據。」
　　
　　張氏的臉色立刻就沉下來，心中真是後悔萬分，怎麼就把那麼塊好地方給了那賤丫頭陪嫁呢？
　　
　　李莊頭繼續道，「依小的看，那莊子裡的銀礦應該值不少錢，要不然那位魏公子也不至於那麼著急，只是夫人不懂經營，竟要將莊子賣出去……」
　　
　　張氏聽了不禁冷笑，聰明又如何？我沒教過你，你還不是個什麼都不懂得蠢丫頭？於是道，「這個莊子我要了，後天就……」如此這般，兩人商議好了，張氏賞了李莊頭五兩銀子，李莊頭開開心心的出了莫府。
　　
　　張氏則寫了封信給自己的姨娘，讓人送去了尚書府……
　　
　　到了莊子交接的這天，夏荷和李莊頭在富貴樓的包間裡等著魏公子，魏公子進了包間，剛拿出一沓銀票，就有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女子進來，對李莊頭和夏荷道，「我出一萬六千兩，這莊子歸我了。」
　　
　　魏公子一聽，立刻急得跳起來，對李莊頭道，「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安寧侯夫人怎麼能出爾反爾！」
　　
　　李莊頭和夏荷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那女子道，「我和你們夫人有交情，剛剛已經見過她了，我出一萬六千兩，這莊子歸我。」
　　
　　「可是……」夏荷皺了皺眉，看向魏公子。
　　
　　那夫人道，「我出的銀兩比他多，你們只要收銀子就好，管那麼多做什麼？他一個商人罷了，能把安寧侯府怎麼樣？」
　　
　　魏公子氣得臉色通紅，「你們，仗勢欺人！」
　　
　　那夫人斜睨他一眼道，「仗勢欺人？我出一萬六千兩，你呢？」
　　
　　那魏公子急忙從身上往出掏銀子，又把身後下人們的身上都拿出來，也只有六百多兩，抬頭對夏荷和李莊頭道，「我出一萬七千兩，我這就差人回去拿銀子……」
　　
　　那夫人卻不依，對李莊頭道，「你們夫人已經說了把莊子賣我了，你們收了銀子回去交差就是，怎麼？難不成還要我找你們夫人來對質？」那夫人柳眉倒豎，頗有官夫人的架勢，李莊頭似被嚇住，急忙將地契遞過去，魏公子氣呼呼的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非要找人評評理不可！」
　　
　　那夫人見地契到手，就遞了一沓銀票給夏荷，夏荷眼看著地契已經到了對方手裡，似乎有些無法，只好數了銀票，那夫人見銀票點清楚了，也不糾纏，讓一旁等著的中人簽了字花了押就匆匆離開，魏公子還氣呼呼的叫著，說要找人來評理，那夫人走的更快，轉眼就坐著馬車消失在街角……



　　第52章 張氏慶生（上）
　　
　　莫玥坐在床上數著銀票哈哈大笑，齊紫皓從門外進來，就看見她跟個財迷似的抱著一堆銀票笑的花枝亂顫，不由勾起嘴角，走近了竟然發現銀票面額不小，驚訝的道，「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莫玥心情十分好，一萬六千兩銀子啊！比她所有的嫁妝都多，估計張氏把老底都搬出來了，遂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跟齊紫皓講了，說到高興處，捂著肚子笑做一團。
　　
　　齊紫皓聽得又好笑又好氣，「你竟然佈局騙人？而且，這樣的局竟然也能騙了人？」真是粗糙又漏洞百出……
　　
　　莫玥笑道，「所以也就騙騙張氏而已，但凡想得多些，踏踏實實的人怎麼可能上當？就她這種只能看得到眼前，還超級喜歡搶別人的東西佔便宜的人才會被騙。」
　　
　　「她又怎麼惹著你了？」齊紫皓對她的妻子還是瞭解的，她一向豁達，若不是太過分，她可不是喜歡深究的人。
　　
　　莫玥皺皺鼻子就把她拿捏著李莊頭和錢掌櫃從她莊子和鋪子裡往她那裡撈錢的事情說了，說到這裡，忍不住嘆道，「她實在是有點過分了，一開始每月二三十兩，到後來都敢昧一百兩，都有點明目張膽的味道了，她這是以為我在侯府立不住腳，明擺著欺負我呢，況且她這種人根本不懂得見好就收，不讓她狠狠的疼一次她是記不住教訓的。而且，我哥哥娶親前，我爹發現家中有不少財產都併入的她的嫁妝，這次只是讓她全部都吐出來而已……」
　　
　　齊紫皓聽得直皺眉，因湧泉寺那時聽到的隻言片語和三朝回門時的事情，他對張氏就沒什麼好感，後來因為莫玥宮寒的緣故，他對她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厭惡，這會兒聽她做的事，就有些微微的怒意，到底是哪裡讓他們生出莫玥在侯府不被重視的錯覺？竟然這樣欺負他的妻子！
　　
　　其實這還真不怪張氏，莫玥嫁入齊府後，就完全脫離了她的生活圈，甚至站在一個讓她仰望的高度，當然，她是絕對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的，不只是她，很多以前認識她的人，包括李妙，包括莫府的一干僕人，莫玥近十年木訥膽小又無知的模樣在他們心目中根深蒂固，在他們眼中，侯府是個奢華高貴的所在，絕對不是一個像莫玥這樣傻呆呆的小姐能待得了的地方，即使後來能管好莫府又怎樣？不過也是靠著李媽媽相幫罷了，況且莫府如何能和侯府相比？再加上莫玥是個比較心大的人，並不十分記仇，她一向自己活的舒坦就好，張氏什麼的，只要她不來招惹她，她並不放在眼裡，所以報復、炫耀之類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做過，也正因為如此，就給那些人造成了一種莫玥嫁入侯府之後就銷聲匿跡的感覺，所以她們會認為莫玥活的小心翼翼，畢竟，比起那個木訥的小姐在侯府舒適的生活，她們更容易想像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樣。
　　
　　然而這件事情讓齊紫皓覺得，他似乎有必要稍稍震懾一下這些人，莫玥雖然是莫家的女兒，可現在卻是齊家的媳婦，他齊紫皓的妻子，任何人再動她的腦筋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齊紫皓還沒想好怎麼做，機會就送上了門，隔天，張氏就打發人上門給莫玥送請帖，六月二十八是張氏二十七歲生辰，叫莫玥回去。這個時代，除了一週歲的孩子和五十歲以上整壽的人，一般都不會大過生辰，不過和家人們一起吃個長壽麵，男人和朋友們一起喝喝酒，女人則邀幾個閨蜜一起慶生倒也平常，張氏是個喜歡炫耀和被奉承的人，但在這個規矩森嚴的社會裡，女人這樣的機會並不多，所以生辰這樣重要的機會張氏從來不會放過，一定要請幾個「閨蜜」，實際上都是莫海揚下屬的女眷或能隨意被她俯視的人，不僅能炫耀和被奉承，而且還能發一筆小財……照理說，又不是整壽，根本沒有出嫁女回去給母親過生辰的道理，但是她作為莫玥名義上的母親，還發了帖子，莫玥不去的話就有些不好看。
　　
　　齊紫皓看到那張請帖就笑了，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覺得好笑，這張氏譜還不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般娘家人沒大事從來不會去找出嫁女兒回去，害怕惹的夫家嫌棄，女兒以後生活不好，張氏倒好，她一個小小的生辰，竟然大張旗鼓的叫莫玥回去……
　　
　　況且莫玥現在可是一品誥命夫人，她一個小小四品官的太太……就她以前對莫玥的態度……齊紫皓眼底泛出冷意，她還真是敢！
　　
　　……
　　
　　很快就到了六月二十八，莫玥收拾整齊出來，就看見同樣一副出門打扮的齊紫皓，疑惑的問道，「爺也要出門麼？」
　　
　　「嗯。」齊紫皓淡淡的應了一聲，拿起手邊桌子上的匣子遞給她，莫玥不解的接過來，見齊紫皓一直看著她，一副等著她打開的樣子，難道是壽禮？莫玥緩緩打開盒子，不由愣住，匣子中靜靜躺著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簪，兩隻青色的鸞鳥六支尾翼上六顆紅寶石四下散開，最中間相連的部分那顆寶石鴿子蛋大小，七顆大小各異的紅寶石在與翠色交相輝映，璀璨奪目。
　　
　　齊紫皓見莫玥眉頭微皺，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不喜歡？」女人應該都很喜歡這種東西才對啊……
　　
　　莫玥有些心疼的道，「禮物我已經準備了，這個還是收起來吧？」要不換一個也行，這得值多少錢啊？
　　
　　齊紫皓一愣，才反應過來她是以為這是送給張氏的禮物，不由失笑，抬手將她頭上那支款式略為普通的玉簪摘下來，換上這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簪，他沒以前沒做過這個，動作有些生疏，費了些勁弄好，低頭卻看見莫玥怔怔的發呆，遂拉著她走到琉璃鏡面前，從鏡中端詳著點點頭道，「嗯，不錯。」
　　
　　莫玥從鏡中望著他微彎的鳳眼，然後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口中笑道，「謝侯爺。」
　　
　　要是往常，他送她這樣貴重的東西，她怎麼可能表現的這麼平淡，彷彿是在極力掩飾什麼，齊紫皓看著微微垂下的眼瞼，心中一動，伸手從妝台上的首飾匣子中挑了一個瓔珞，準備為她帶上，莫玥躲了一下，對著齊紫皓笑道，「還是我自己來吧……」說著伸手來接他手中的瓔珞。
　　
　　齊紫皓卻沒放手，衝著她挑挑眉，拒絕的意思很明顯，莫玥無法，只能站好，齊紫皓為她帶上瓔珞，為她系那暗扣時，低頭看了看莫玥微微顫抖的睫毛，心中微微一笑，原來，這樣做可以打動她……
　　
　　這樣想著，又暗中嘆了口氣，看來這女子要狠狠的寵才行啊！可不知為何，又覺得開心，只有他可以寵她，有資格寵她……
　　
　　莫玥覺得自己的心稍微平復了些，抬頭卻撞進他的眸子裡，滿滿的寵溺，粘稠的讓人窒息，莫玥剛剛安定下來的心又不受控制的跳起來，帶著微微的疼痛……莫玥，你不能再這樣了……
　　
　　齊紫皓低頭吻了吻她的鬢角，笑道，「走吧。」
　　
　　莫玥愣愣的看著先一步走出去的齊紫皓，抬手撫上被他吻過的地方，努力的壓制著心中的躁動，以前，他為了鬧她才喜歡對她不規矩，今天這是怎麼了……這樣溫柔……
　　
　　莫玥拒絕自己多想，跟在齊紫皓身後出了門，待看到他跟著她一起上了馬車，不由驚訝的瞪大眼睛，「侯爺要跟我一起去去？」
　　
　　齊紫皓微微笑道，「和大哥的庶務已經都交接清楚了，今天沒什麼事，陪你回去看看。」
　　
　　莫玥不由想到三朝回門時，莫海揚見到他時侷促的情景，張氏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揭她的短還被這位爺給刺了回去，之後就嚇得再不敢說話，整個吃飯期間，飯桌上的氣氛都冷得很……他竟然要陪她去給張氏慶生。莫玥很想問一句，侯爺您是不是跟張氏有仇哇？
　　
　　不管莫玥怎麼想，齊紫皓一片好心陪她出來，她總不能攆人，反正現在張氏心情如何跟她半毛錢關係沒有，張氏這次叫她回去，十有□是想看她知道莊子是被她買去之後震驚氣憤的樣子，如果可以的話，順便羞辱羞辱她，可張氏注定是要失望了……莫玥又看了看齊紫皓，心想，恐怕不止是失望這麼簡單了……想到張氏的生辰很可能因為這位大爺的心血來潮而氣氛壓抑，莫玥的嘴角就忍不住翹起來，嗯，她的心情跟她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她必須得承認，看到張氏鬱悶，她的心情還是會很爽的……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0 AM

　　第53章 張氏慶生（下）
　　
　　莫府，張氏正和眾女眷坐在花廳裡寒暄，小丫鬟報導，「護軍校太太來了。」
　　
　　張氏就對在座的幾個女眷笑道，「是我外甥女。」
　　
　　「姨母。」李妙笑吟吟的進來，已經成為少婦的她看起來成熟了許多，但隱約還是能看到被張氏養出來的傲慢和驕縱。
　　
　　就有人誇道，「都說外甥像舅，外甥像姨，這果然不假，看李太太這通身氣派，雅緻又貴氣。」
　　
　　張氏聽著，眼睛都笑沒了，口中卻嗔道，「看你說的，可不能這樣誇她，她年紀還小，少了歷練……」
　　
　　李妙走過去，挽著張氏個胳膊撒嬌道，「人家哪裡是誇我，明明是在誇姨母……」
　　
　　張氏大笑，眾女眷也跟著湊趣。
　　
　　有小丫鬟進來報導，「大姑奶奶來了。」
　　
　　張氏眼睛一亮，嘴角不由勾起來，對在座眾人道，「我們大姑奶奶來了，我要去迎一迎。」
　　
　　眾人自然知道這個大姑奶奶是安寧侯夫人，急忙站起來，都催著張氏快去，不用顧忌她們。
　　
　　張氏看著她們那慇勤的樣子，明顯不是對自己，臉色就有些不好，但不知想到什麼，馬上又得意起來……
　　
　　張氏帶著莫珠和李妙到二門處時，莫海揚已經帶著莫少忪等在那裡，莫海揚見到李妙點點頭道，「你先回去等著吧，侯爺也來了，不太方便。」
　　
　　張氏一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侯爺也來了？」
　　
　　莫海揚想到在大門外時，侯爺那淡淡的一瞥，不由瞪了張氏一眼，就有點後悔解她的禁，這女人怎麼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
　　
　　「怎麼？你不是嫌你的生辰不夠熱鬧嗎？」莫海揚語氣帶著嘲諷和怒意，「這下侯爺也來了，夠有面子吧？」
　　
　　張氏的臉色有些不好，顯然並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侯府的馬車已經駛近，莫海揚見李妙還站著不動，不由微微皺眉，又說了一句，「妙姐兒，你先回去吧。」
　　
　　張氏想到之前李妙的心思，又看了看她更加有韻味的臉蛋和身材，完全是男人無法抗拒的類型，於是開口道，「妙姐兒又不是外人，況且都已經成婚了，見一見侯爺也沒關係。」
　　
　　李妙剛準備挪動的腳步就又定下來。
　　
　　莫海揚皺眉道，「還是避避嫌吧，侯爺最是規矩端方，若惹的侯爺不高興，你來負責麼？」
　　
　　惹得他不高興才好，張氏心想，能看不起莫玥那個賤人就更好了，張氏本來沒想那麼多，但這樣一想，就更不想讓李妙離開了，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李妙就站著沒動，馬車已經近在眼前，莫海揚看著李妙皺眉，李妙卻裝著沒看見，只規規矩矩的跟著張氏，反正她已經嫁出去了，莫海揚對她的印象比起和安寧侯見面根本不重要。
　　
　　馬車在二門處停下，夜闌上前撩開車簾子，齊紫皓跳下來，莫海揚笑呵呵的上前，「侯爺。」雖然他是岳父，但這譜真不敢擺。
　　
　　「嗯，」齊紫皓應了聲對莫海揚行了禮，淡淡的掃了張氏她們一眼，張氏雖然打定主意想讓莫玥不好過，但齊紫皓帶給她的壓力還是讓她畏懼，也急忙福了福，「侯爺安。」
　　
　　齊紫皓沒理她，扭頭望向車簾，就見簾子挑起，莫玥從車中出來，張氏和李妙的臉色就愈發難看起來。只見莫玥穿著一身黑色繡白紋草的裙子，外罩寶藍色褙子，襯得頸上羊脂玉的瓔珞項圈流光溢彩，耳朵上墜著淡藍□眼石的耳墜子和頭上那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簪相映成輝，在陽光下光彩奪目。
　　
　　李妙覺得今天她費盡心思的一身昂貴的裝扮立刻一文不值，心中的嫉妒猶如沸水般滾起來，這一切，本來她觸手可及！！
　　
　　齊紫皓站在一旁等著莫玥下了車，莫海揚拘謹的笑道，「不過是太太生辰，還勞煩侯爺過來。」
　　
　　齊紫皓淡淡的道，「玥兒要來，我左右沒什麼事，就陪她回來看看。」說著，掃了一眼張氏她們道，「怎麼不見少恆他們？」
　　
　　莫海揚神色微僵，張氏一向畏懼莫少恆的媳婦孟意，就連兩位庶女住在狀元府那邊都不敢多嘴，兒子兒媳不敢叫回來，反而給出嫁女莫玥下了帖子……這其中的意思，也不怪侯爺生氣！
　　
　　暗暗瞪了張氏一眼，莫海揚粉飾道，「恆哥兒媳婦有了身孕，狀元府也沒其他人，我們也不放心，就讓恆哥兒留在那邊照顧，都沒叫回來。」
　　
　　「哦。」齊紫皓應了聲，對張氏道，「玥兒最近身子也有些不舒服，還要勞煩太太照顧些。」
　　
　　莫海揚急忙關切的問莫玥道，「身子不舒服？哪裡不舒服？太醫怎麼說？」
　　
　　她什麼時候身子不舒服了？！莫玥心中腹誹，不過看到人群中不見兩位庶妹的身影，也知道齊紫皓是在為她撐場子，就順著他的話道，「也沒什麼，吃了幾副藥，感覺已經好多了。」
　　
　　「嗯，那就好。」莫海揚點點頭，轉頭對張氏道，「一會兒記得好好照顧玥姐兒。」語氣中警告意味明顯。
　　
　　張氏的點著頭僵硬的笑道，「這是自然，玥姐兒怎麼也是我的女兒。」
　　
　　「嗯，她現在也是齊家的媳婦。」齊紫皓忽然插口，他的語氣雖然淡淡的，但周圍人都可以感受到那股壓迫感，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張氏，齊紫皓的警告這樣明顯，她怎麼會聽不懂，腦中想要對付莫玥的千般想法全都銷聲匿跡，只覺得脊背上升起一股冷意……
　　
　　莫海揚再一次懊悔，就不該看在尚書大人的面子上放張氏出來！這點小事也敢隨便驚動人……這下可好了……
　　
　　「宴席已經準備好了，侯爺請吧。」莫海揚轉身對齊紫皓客氣的道，想趕緊帶齊紫皓離開，不然這個蠢婦再說什麼不當的話，他這張老臉可就沒地方擱了。
　　
　　齊紫皓點點頭，扭頭囑咐春蘭道，「你多注意點，太醫囑咐夫人少食寒涼食物。」
　　
　　春蘭笑眯眯的屈膝福了福，「是，奴婢省得。」語氣十分開心。
　　
　　「侯爺放心，我們會照顧玥姐兒的。」李妙的聲音很突兀的傳來，語氣帶著刻意的甜美，話音一落，就見齊紫皓望過來，李妙嫵媚一笑，「我和玥姐兒一同長大，情同姐妹……」
　　
　　齊紫皓餘光瞟到莫玥眼中好笑的神情，明顯在笑眼前這個女人的信口開河，就皺了皺眉，疑惑的看向莫海揚，莫海揚表情尷尬，心中萬分憋屈，還真是姨甥倆，盡給他找麻煩，以前也沒見這妙姐兒這般沒皮沒臉啊，半晌才勉勉強強的解釋道，「這是內子的外甥女，也算是玥姐兒的表姐，嫁了趙護軍校。」
　　
　　「護軍校趙山？」齊紫皓隨口問道。
　　
　　莫海揚還沒回答，李妙又急急的插嘴道，「正是。」
　　
　　齊紫皓好像壓根沒聽見，只看著莫海揚，莫海揚也樂得齊紫皓無視她，急忙笑道，「還是不要站在這裡了，我們進屋說吧。」
　　
　　「嗯，岳父先請。」齊紫皓點頭，他對莫海揚的態度還是挺恭敬的，臨走之前還是低頭吩咐莫玥道，「若不舒服就給我傳話，我們早點回去休息。」
　　
　　莫玥笑著點點頭。
　　
　　李妙咬著唇看著齊紫皓柔和的側臉，面上一陣青白，眼神落在莫玥身上，就帶了強烈的怨毒……
　　
　　一道冰冷的目光忽然射過來，李妙嚇了一跳，抬頭就看到齊紫皓斜挑的鳳眼瞟過來，那寒意猶如實質，李妙只覺一股威壓撲面而來，讓她透不過氣……
　　
　　……
　　
　　「妙姐兒？」張氏遲疑的聲音傳來，李妙才反應過來，看到已經走遠的齊紫皓，才驚覺後背以濕……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騎馬從街上走過，那時隔的遠遠的距離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銳氣，覺得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讓她無比迷戀，沒想到這種氣勢施加在人身上時，卻如此可怕……
　　
　　「在想什麼？」張氏催促道，語氣不是很好，「快走吧。」說完也不管兩人徑直往前走去，莫玥跟上，李妙眼神複雜的看著她的背影，也快步追上去……
　　
　　齊紫皓被莫海揚領著去了前院花廳，莫玥則跟著張氏去後院，她們之間向來連面子功夫也不做，因此兩廂分開後，張氏再沒說話，莫玥當然不可能理她，李妙也一直沉默，三人就保持著詭異的氣氛到了後院。



　　第54章 鴻溝
　　
　　那些花廳中候著的女眷早就翹首以盼，見莫玥進來，全都站起來行禮，卻拘謹的不敢上前，她們全都是五六品的官太太，沒有一個是誥命，接觸過的最大的人物估計也就是張氏了，光看莫玥的穿著就能看出她跟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剛剛李妙那一身貴氣的打扮，在莫玥的珠光寶氣面前黯然失色。她只站在那裡，面帶微笑，卻自有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讓人不敢小覷。
　　
　　莫玥對眾人笑著點了點頭，自然就有人將上首旁邊的坐位讓出來，莫玥就笑著走過去，對著笑容微僵的張氏笑道，「母親，坐啊。」
　　
　　張氏看著她的笑臉，突然感受到了面對威盛侯嫡孫女孟意時的氣勢，莫玥自進屋以後，立刻就變的有些不一樣，明明還是那身衣服，還是那張笑臉，卻突然間變的疏離，雍容華貴，威儀自成，一瞬間遙不可及，張氏忽然膽怯，不是因為安寧侯的警告，也不是因為莫海揚的怒意，而是眼前這張淡淡的笑臉……
　　
　　張氏不由自主的走到主位上坐下來，莫玥跟著坐了，才對眾位女眷笑道，「大家都坐吧。」
　　
　　大家笑應著坐了，心中都有些打鼓，張氏刻薄莫狀元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大半年，但她刻薄惡毒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喜歡她的人可真沒幾個，這些女眷不過是礙於莫海揚是她們丈夫的上峰，收到帖子不得不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張氏和莫狀元的關係惡劣，莫狀元又極疼妹妹，那張氏和這位安寧侯夫人的關係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此刻看著和架勢，這位夫人來，肯定不是給張氏真心祝壽的，張氏雖然是丈夫上峰的夫人，但是安寧侯府她們更加得罪不起……
　　
　　於是，花廳裡的氣氛十分詭異，雖然眾人是來給張氏慶生的，但是大家都看的是莫玥的臉色，莫玥卻一直淡淡的，除了必要的禮儀，她不多說一句話。李妙倒是頂著一張不自然的臉來跟她來搭話，想秀一下兩人的姐妹情深，可莫玥也就敷衍的答答，沒兩句李妙就再堅持不下去了，之後也有意無意的被眾位女眷孤立。
　　
　　莫玥確實是故意的，本來這次她來就想敲打敲打張氏，她也厭煩了張氏無理取鬧的糾纏，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實在不想浪費精力在這種人身上，所以，打算一次性解決，而對付這種人，只有給她最直接的威懾。
　　
　　「聽說你前不久賣了個莊子？」大概是因為不甘心，張氏最終還是開口了，開了口後就有些後悔，她看起來頗受寵的樣子，要是讓她知道了是自己買走了她的莊子，她一個不高興，讓侯爺幫她把莊子要回去可怎麼辦？
　　
　　可惜，張氏並沒有看到莫玥驚怒或者鬱悶的臉，只見莫玥淡淡的笑道，「沒想到母親竟然這樣關心我，還知道我前兩天賣了個莊子，那應該也知道，那莊子在風調雨順的情況下竟然歉收，我每月得賠好幾十兩銀子吧？那莊子陪嫁給我之前母親是種什麼呢，怎麼到了我手裡立刻就開始歉收，母親從前也沒教過我，我不太懂……」
　　
　　張氏沒想到那個半天蹦不出一句話的莫玥竟然如此伶牙俐齒，臉上一陣紅白交錯，在座的各位女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全都屏住呼吸，不敢胡亂插嘴，沒辦法，一個安寧侯夫人，一個上峰太太，她們哪個都惹不起……同時，對張氏的行為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就算刻薄，你也不要做的太難看好吧……攤上這樣一個上峰太太，她們真是倒霉死了……
　　
　　這個生辰，張氏過的憋屈無比，好在莫玥陪著她吃了午飯就告辭離開了，其他女眷見狀，也紛紛告辭。張氏僵著的笑臉也再維持不住……
　　
　　侯府的馬車上，齊紫皓撫著莫玥的臉頰道，「如何？解氣麼？」
　　
　　莫玥不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她真沒想到，齊紫皓會專門為了她而去莫府，其實這件事情她一個人也完全可以解決，可是這種被保護，被重視的感覺，讓她的心頭髮熱，心中那努力築起的牆壁正在慢慢崩塌……
　　
　　不由自主的，莫玥靠在齊紫皓的肩頭，齊紫皓一愣，隨即翹起嘴角，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馬車軲轆的聲音和街上的喧囂隱隱傳來，可是車廂中卻溫馨而安寧……
　　
　　到了齊府，齊紫皓和莫玥剛下車，就聽下人來報，「夫人，秦姨娘暈過去了……」
　　
　　莫玥皺皺眉，這位姨娘又出什麼么蛾子？
　　
　　齊紫皓也有些不高興，兩個人好不容易氣氛融洽，秦氏就立刻來搗亂。後來發生的事讓齊紫皓覺得，這個秦氏就是專門來給他添堵的！
　　
　　莫玥立刻讓人去請張太醫，然後就看向齊紫皓，齊紫皓不知為何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咳了一聲，表態道，「放心，我絕對不會去看她的，女誡抄完了也不去了。」
　　
　　莫玥一愣，仔細的看了看他，這話怎麼覺得有什麼深意吶？
　　
　　很快，莫玥就不再考慮什麼「深意」了，再深意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
　　
　　「什麼？秦氏懷孕了？！」
　　
　　從太醫嘴裡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齊紫皓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隨即立刻轉頭去看莫玥，就見她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就微笑起來，齊紫皓莫名的有些心慌，這客氣的笑容，一瞬間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鴻溝……
　　
　　太醫走後，齊紫皓的臉陰沉的可怕，莫玥想說的恭喜的話就卡在喉嚨裡，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聽太醫說已經快兩個月了，那應該是在她去景泉莊的調養時候懷上的，兩個月間齊紫皓只在姨娘房裡各過了一夜，沒想到秦姨娘就這麼幸運的中獎了，但是……
　　
　　莫玥不由抬頭看了看齊紫皓的頭頂，不是她想太多，實在是他那帶著憤怒和鬱悶的表情不像是個要當父親的樣子……
　　
　　莫玥正一個人想的高興，齊紫皓忽然語出驚人：「我一直都在給她用藥。」
　　
　　莫玥驚訝的瞪大眼睛，就聽齊紫皓解釋道，「姨娘們年紀小，容易恃寵而驕，所以我想二十歲之後再給她們個孩子，那時候她們也學會了本分，後半生也有了依靠，對她們也有個交代。」
　　
　　莫玥沒想到他會跟她解釋這個，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好笑，齊紫皓還真是行軍打仗的人吶，這都有計劃，怪不得白姨娘和孫姨娘兩位先後有孕，而秦姨娘快一年了卻沒動靜……這計劃，在他自己看來是極好的吧，後宅可以安寧，子嗣也有了，姨娘們也照顧到了，很完美。不過，後宅女人又不是軍隊，她們不會因為補給夠了就能服從命令，有了孩子就會安分嗎？那可不一定，為了孩子的前程，說不定會變本加厲。姨娘們想要活的更好，怎麼能不爭？
　　
　　但現在的關鍵是，在齊紫皓用藥的情況下，秦姨娘有了身孕，也難怪他會生氣。
　　
　　「秦姨娘擅自停了藥？」莫玥猜測道，可又覺得不對，若秦姨娘一直在喝藥的話，她哪裡來的自信那麼張揚。
　　
　　果然，齊紫皓道，「她並不知道。」
　　
　　莫玥點點頭，這樣的話秦姨娘自認為受寵就可以解釋得通了，不過，這樣一來事情好像更嚴重了，停藥的事肯定跟秦姨娘脫不了關係，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秦姨娘發現了齊紫皓給她用藥，然後想辦法躲過了……在明知道齊紫皓不讓她懷孕的情況下，秦姨娘這樣做，不知道是聰明還是傻，難道她以為有了孩子，齊紫皓就會原諒她的忤逆？這可是□裸的違背和冒犯。不過，一停藥馬上就懷上，秦姨娘那還真是快好地。
　　
　　「這件事我去查，你不用管了。」齊紫皓說著，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對莫玥道，「秦氏那裡你先不要去，也用不著見她……」
　　
　　莫玥點了點頭，心中也鬆了口氣，她現在確實不想面對一個懷著他孩子的女人……
　　
　　她明明記得自己當初可以坦然面對白姨娘和孫姨娘來著，難道是因為她們是在她出嫁前懷孕的緣故？莫玥撫著胸口，自嘲的笑了笑，說起來還是要感謝這些姨娘們的，每次在她守不住心防的時候，總會來提醒她……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1 AM

　　第55章 秦姨娘
　　
　　迎春院，秦姨娘開心的坐在梳妝台前妝扮著，對翠兒道，「給我把那件粉衫拿過來。」
　　
　　從鏡子中看到桌上擺著的一沓宣紙，得意的勾起嘴角道，「先把桌上的那些東西燒了吧，用不著了。」
　　
　　翠兒有些猶豫，「已經抄了九十遍了……」
　　
　　「早知道我一遍都不用抄！」秦姨娘撫著肚子笑的無比幸福，「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見翠兒還在猶豫就催道，「還不去燒掉！」
　　
　　翠兒將那一沓女誡收起來，道，「我先給您找衣服，這個一會兒去燒。」
　　
　　秦姨娘在額頭上貼了個花鈿，眼中滿是歡喜，「你說侯爺一會兒會是什麼表情，莫氏作為主母怎麼也得來看看我吧？真想看看她的樣子……要不要稍稍為難一下她呢……」秦姨娘想著，不由笑出聲來。
　　
　　翠兒看著攬鏡自照的秦姨娘，心中不安，總覺得，這不一定是件好事。
　　
　　秦姨娘很快妝扮好，倚在床邊等著齊紫皓和莫玥……
　　
　　然而，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過去了，玉曦院沒有傳來任何動靜，秦姨娘有些坐不住，吩咐翠兒道，「你去打聽打聽，太醫確實是跟侯爺說了麼？不會是那莫氏將消息攔下吧……」
　　
　　翠兒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想說什麼，但目光落到秦姨娘的小腹上，還是住了嘴，孩子已經懷了，難道侯爺還能不要不成？
　　
　　****
　　
　　天快擦黑的時候，齊紫皓才從書房回到玉曦院，滿腔的怒意在在房間裡外轉了一圈不見莫玥時轉為心慌，問在內室收拾的春蘭道，「夫人呢？」語氣帶著微微的急切。
　　
　　春蘭回道，「夫人在書房。」
　　
　　齊紫皓出了屋卻見西稍間一片黑暗，並沒有點燈，心下微微發疼，她又一個人躲起來療傷麼……
　　
　　推門進去，就看見莫玥正坐在書案前不知在想什麼，連他進來也沒有察覺，黃昏最後的微弱光線勾勒出她悲傷的輪廓，讓齊紫皓的心像是針刺一般疼痛起來。要是能早一點知道她的心意就好了，要是能早一點察覺她想要的是什麼就好了，要是他早一點遠著秦氏就好了，可是，已經晚了，他還是傷了她的心……
　　
　　齊紫皓輕輕的走過去，俯身將她攬進懷中，莫玥一驚，條件反射的掙紮了一下，就聽到耳邊略帶不安的呢喃，「玥兒……」
　　
　　「侯爺？」莫玥驚訝的開口，隨即笑道，「剛剛在想事情，都沒注意到您，您怎麼也不叫我一聲」說著就要站起來。
　　
　　齊紫皓看著她彷彿又回到新婚那時的客氣表情，覺得心慌，胳膊微微收緊，彷彿想要留住什麼……
　　
　　「侯爺？」莫玥動不了，疑惑的扭頭看著齊紫皓，齊紫皓沉默。
　　
　　莫玥無奈的嘆了口氣，問道，「查清楚了麼？」
　　
　　「嗯。」齊紫皓應了聲，語氣中帶著些冷意，「文貴媳婦不小心說漏了嘴，被呂媽媽知道了，就告訴了秦氏……」
　　
　　然後秦氏就避開了，這種敵在明我在暗的情況太容易避開了，莫玥問道，「您打算怎麼辦？」
　　
　　「把呂媽媽攆了吧，」齊紫皓道，「本來想著她也沒孩子，一個人出去孤苦伶仃的不好過，好歹奶過我一回，就這樣讓她在府裡閒混幾年，再過兩年就送她去榮養，沒想到她竟然和秦氏合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再不能留她了。」
　　
　　莫玥點點頭，她一來呂媽媽就和幫著秦氏和她作對，後來莫玥並沒有讓她失了體面，只是架空了她的權利，雖然已經使喚不動多少人，但頂著齊紫皓奶娘的名聲，也活的很自在，只是不知道秦姨娘給了她什麼好處，讓她不跟著齊紫皓，反而跟著一個她姨娘。
　　
　　「至於秦氏……」齊紫皓將莫玥拉起來，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又重新將莫玥抱進懷裡，才慢慢的說道，「孩子已經懷了，我也不想再說什麼，玥兒，現在三個姨娘一人有了一個孩子，我對她們也算有交代了，只要以後她們安分，我讓她們在齊府養老；現在我們這一房子嗣也不算少，我也對得起列祖列宗……」
　　
　　莫玥心中一跳，覺得齊紫皓這番話說是交代秦氏的事情，反而像是在向她表達什麼意思……莫玥覺得不能任由自己再繼續淪陷，這可是一個封建士大夫，她怎麼可能懂她的心思？一定是她想多了……急忙笑道，「嗯，我知道了，那要不要去看看秦姨娘？」
　　
　　齊紫皓沉默，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房間裡並沒有點燈，莫玥卻能看到他灼灼的目光，就下意識的避開……
　　
　　腰間的手臂緊緊的繃著，莫玥有些不自在，「侯爺……」
　　
　　齊紫皓忽然嘆了口氣，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語氣中帶著絲落寞：「玥兒……」
　　
　　莫玥心中暗暗叫苦，小妾懷孕你對著我擺這副委屈的樣子到底是想怎樣啊！！！這樣簡單就想攻下我築了一下午的城牆？門都沒有！！！
　　
　　莫玥努力讓自己軟下的心又硬起來，道：「秦姨娘畢竟懷了您的孩子，真的不去看看她嗎？」
　　
　　齊紫皓依然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有些悶，「她的女誡抄完了嗎？你不是說她女誡抄完之前她來找我都不讓我去見她嗎？否則你的威信還怎麼立起來？」
　　
　　莫玥一愣，這才想起秦姨娘還在禁足中，並且她放過狠話，沒抄完一百遍女誡之前，絕對不會讓秦姨娘見到齊紫皓……沒想到他把她交代的事情記得這樣清楚，而且他這態度，是不是代表他把她看的比子嗣重？……莫玥暗暗搖頭，急忙打住自己荒唐的念頭，莫玥，你別自作多情了！他只是不容許妻子的地位動搖罷了！
　　
　　不管怎樣，齊紫皓的這種態度對她有利，其他的可以不計較，但她在這府中的地位是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來挑釁的，莫玥想了想，就道，「她畢竟懷了孩子，每日素食肯定不行，就改為女誡多抄五十遍，這樣如何？在那之前，還是禁足迎春院，您不可以見她。」
　　
　　「嗯，知道了。」齊紫皓抵著她的肩膀悶聲應道。
　　
　　****
　　
　　感情這種東西，真的不是理智能駕馭的，就像明明想好只要把陪領導上床當成一向任務，完美的完成就好，可身體卻做出誠實的反應，不管齊紫皓怎樣親吻愛撫，莫玥的身體始終乾澀……
　　
　　聽著他急促的喘息，看到他額上凸顯的青筋加上大腿根部緊貼著的物什灼熱昂揚，莫玥不禁也有些著急，咬了咬牙，抬腿做出方便他進入的姿勢，舒不舒服不重要，只要完成這項任務就好……
　　
　　齊紫皓卻忽然趴在她身上不再動彈，待氣息稍稍平穩之後，從她身上翻下來，把她往懷中摟了摟嘆道，「睡吧。」
　　
　　莫玥驚訝的同時又有些不安，腿根上火熱的硬物表達的可是和主人完全相反的意願，想了想，咬著唇將手伸下去，在剛碰到那火熱時，齊紫皓倒抽了一口氣，一把將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腰上，閉著眼睛道，「乖，我累了，睡吧……」
　　
　　莫玥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堅持，躺在他的臂彎裡閉上眼睛，很快就聽到頭頂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卻久久不能入睡……
　　
　　身邊一有動靜，莫玥就醒了，六月末的白天已經開始邊變長，卯時的天色微微發亮，莫玥起身服侍齊紫皓更衣沐浴後，繼續躺在床上想睡個回籠覺，昨晚半夜沒睡，現在又早早起來，實在困的厲害，可是腦袋卻自行運轉，從秦姨娘的懷孕，到齊紫皓待她的小心翼翼，再到昨晚那場半途而廢的歡愛，甚至他為她戴釵時的寵溺，在莫府對她的維護……這些她努力壓制的情緒在她意志薄弱的時候肆無忌憚的冒頭，莫玥煩躁的坐起來，乾脆起身洗漱，隨便穿了件家常小襖去了西稍間，打算繼續寫自己的商樓規劃。
　　
　　想著自己的規劃，莫玥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春蘭過來提醒她，姨娘們來請安了，莫玥將自己寫的東西整理好，去了西次間，白姨娘和孫姨娘已經等在那裡，莫玥在主位上坐了，對兩位姨娘開口道，「秦姨娘懷孕了。」
　　
　　白姨娘和孫姨娘均是一驚，雖然她們昨天下午隱約聽到風聲，但是玉曦院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侯爺更是一下午都不在，還以為是下人們亂說，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就聽莫玥繼續道，「因為有了身孕，之前素齋的懲罰就撤掉，換成抄五十遍女誡，還是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出院子。」說完對夏荷道，「你去迎春院把我的話傳給秦姨娘。」
　　
　　「是。」夏荷福了福，就帶著兩個小丫頭去了迎春院。
　　
　　白姨娘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孫姨娘顯然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誰也沒想到即使秦姨娘懷孕都逃不了懲罰，這位夫人可真是說一不二，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過了侯爺那一關……孫姨娘咬了咬唇，想到自己懷孕那會兒，侯爺親自來看她，態度從未有過的溫柔，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秦氏懷了子嗣是事實，侯爺怎麼可能不重視。
　　
　　莫玥又例行問了兩個孩子的事情，白姨娘生的芸姐兒現在十個月，已經能站了，孫姨娘的霑哥兒現在四個月，剛會翻身不久。兩位姨娘恭敬的回了莫玥的問話，又稍稍寒暄兩句，莫玥就端了茶，姨娘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齊紫皓練拳回來了，莫玥看了看沙漏，發現他今天回來的有點早，兩位姨娘問了安，齊紫皓淡淡的應了，就去內室洗漱更衣。
　　
　　兩位姨娘走到門口的時候，外面隱約傳來一陣吵鬧聲，莫玥皺了皺眉對春蘭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春蘭出去，很快就回來，對莫玥回道，「是秦姨娘，說要見侯爺，帶著翠兒闖了出來，因她懷著身孕，下人們不敢阻攔。」



　　第56章
　　
　　莫玥被氣笑了，對門口站著的兩位姨娘道，「你們也別急著走了，看看咱們的秦姨娘有多能耐吧。」說著對春蘭道，「你去把這事告訴侯爺。」
　　
　　春蘭應了，挑簾子進了內室。
　　
　　兩位姨娘顯然對莫玥的態度感到十分驚訝，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不成侯爺竟然不看重子嗣麼？
　　
　　很快，秦姨娘就衝進了玉曦院，莫玥沒讓丫鬟們攔著，她很順利的進了屋，將近一個月的素食生活，讓她的臉頰看起來有些蒼白，此時護著肚子，髮鬢微亂，一雙妙目透著倔強，當真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見到莫玥敷衍的福了福道，「夫人。」
　　
　　「嗯，」莫玥懶得說話，只端著茶等待下文。
　　
　　秦姨娘見莫玥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咬了咬唇道，「婢妾要見侯爺。」
　　
　　莫玥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才開口道，「看來秦姨娘還是沒學會教訓，我之前說過，你抄完的女誡自會見到侯爺。若你現在乖乖回去，我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追究你了，若你還是一意孤行的頂撞我，即使是雙身子，我也照樣要罰你，你可想好了……」
　　
　　秦姨娘大概沒想到莫玥會是這樣一副有恃無恐的態度，就有些打鼓，難道侯爺不在？可她明明打聽到侯爺已經回來了……猶豫間，看到孫氏嘴角邊嘲諷的笑容，咬咬牙道，「婢妾懷著身子，抄寫不便，夫人還這樣罰婢妾，若壞了侯爺的子嗣該當如何？婢妾不敢擅自決定，婢妾求見侯爺。」已經走到這裡了，怎麼能前功盡棄？秦姨娘扶著腰，示威似的把平坦的肚子往前挺了挺。
　　
　　「抄寫不便？」莫玥看了看她那肚子好笑道，「你要是現在不趕緊抄，過幾個月可就真的要抄寫不便了，反正這些女誡你必須抄完，現在抄寫不便，生產之後再抄也行，我也沒給你時間限制，你就是想抄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秦姨娘塗著紅色丹蔻的十指緊緊捏著裙角，倔強的道，「請讓婢妾要見侯爺！」
　　
　　莫玥見她這幅不見齊紫皓誓不罷休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早上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煩躁又翻起來，將茶杯「啪」的放在桌子上，沉了臉冷聲道：「若我說不準呢？」
　　
　　誰也沒想到一向和善的莫玥突然爆發，而且氣勢如此迫人，秦姨娘竟被嚇住，其他的兩位姨娘和眾位丫鬟婆子也大氣不敢出，屋內一時間落針可聞，
　　
　　此時內室的簾子忽然被春蘭挑開，齊紫皓走出來，身上還穿著勁裝，顯然只是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換衣服，齊紫皓一出來就看向莫玥，見她冷著臉生氣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頭，掃視眾人，秦姨娘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立刻往齊紫皓的方向走了兩步，輕咬紅唇，妙目含淚，護著腹部悽楚的叫道，「侯爺……」
　　
　　齊紫皓看著她冷冷的道，「你要見我做什麼？」
　　
　　單看這畫面，就像是柔弱女子懷了孩子，男人卻為了飛黃騰達而拋棄了對方似的，十分狗血的電影情節，莫玥忽然想笑，覺得就像是在看一場戲，她不過是一個觀眾……
　　
　　情節還在繼續……
　　
　　秦姨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彷彿不認識齊紫皓一樣，哦，還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齊紫皓有些不耐煩，聲音微微提高帶了怒意，「要見我做什麼？」
　　
　　秦姨娘估計無論如何沒想到齊紫皓見到她會是這副光景，昨天她診出有孕，侯爺竟然都沒有去看她，難道真的是被莫氏截了消息，侯爺並不知道她懷孕了麼？
　　
　　另一隻手也護上腹部，秦姨娘楚楚可憐的道，「不是婢妾不想受罰，實在是懷著身子不舒服……夫人說讓婢妾抄一百五十遍女誡，還要食素，婢妾沒什麼，可是腹中的孩兒不行啊，這是侯爺的子嗣，婢妾也不敢怠慢……」
　　
　　這位姨娘還真是會睜眼說瞎話，莫玥笑了，這是打算來個沒聽到夏荷的傳話，然後讓齊紫皓對他的妻子不滿麼？可就算齊紫皓不信任自己的妻子，他也不是那種衝動的人，難道會因為她的一面之詞就罰妻子？秦姨娘這是嚇傻了，還是狗急跳牆？不管如何，她注定是個跳樑小丑罷了。
　　
　　聽到莫玥的輕笑聲，齊紫皓扭頭看去，驟然心慌，她臉上的笑容那樣遙遠，彷彿只是一個局外人，遠遠的觀賞著這一出鬧劇……她終是要選擇遠離他麼……
　　
　　齊紫皓忽然上前一步，走到莫玥面前，「夫人！」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莫玥茫然的抬起頭，看著齊紫皓，不解他為什麼忽然跟她搭話。
　　
　　齊紫皓看著她眼中的淡漠，彷彿一層堅硬的牆，誰也觸不到她的心底，他的心就像是絲線密密的纏繞起來，悶得厲害。
　　
　　莫玥避開齊紫皓的視線，看著夏荷笑道，「夏荷，你沒把話傳到麼？」
　　
　　夏荷福了福道，「回夫人，已經傳到了。」
　　
　　莫玥將胳膊支在桌上，笑眯眯的看著秦姨娘道，「姨娘可是沒聽到我的傳話？」
　　
　　秦姨娘見齊紫皓聽了她的話立刻就扭頭「呵斥」莫玥，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此刻聽到莫玥的問話，更是委屈的望著齊紫皓。
　　
　　齊紫皓被莫玥的無所謂的態度弄的難受，待看到秦姨娘那矯揉造作的模樣時，忽然無比煩躁，他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這麼無聊的事情身上？於是扭頭問夏荷道，「夫人給秦氏傳的話是什麼？」
　　
　　夏荷答道，「回侯爺，夫人說姨娘懷了身子，素食的懲罰改作五十遍女誡，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出院子。」
　　
　　齊紫皓不耐煩的看著秦姨娘，語氣不善的道，「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秦姨娘見齊紫皓臉色不好，急忙道，「是婢妾沒聽清，以為夫人因為婢妾有孕又要給婢妾加五十遍的女誡……婢妾，婢妾……」說到這裡，眼中含淚，哽咽道，「婢妾腹中的孩兒已經快兩個月了，婢妾卻吃了一個月的素食，現在總是不舒服，坐著抄寫也會頭暈……」
　　
　　「那你想如何？」齊紫皓沉沉的盯著她，語氣帶著寒意，「你的意思是，你頂撞夫人，陰奉陽違就不用罰了？」
　　
　　秦姨娘瞪大眼睛，急忙搖頭，「不是，不是……婢妾沒有……」
　　
　　「沒有什麼？」齊紫皓語氣中已經透出壓抑不住的怒意，「沒有頂撞夫人？還是沒有陰奉陽違？還是沒有說不想受罰？」
　　
　　秦姨娘終於意識到不妙，急忙跪下，「婢妾不是那個意思。」
　　
　　莫玥皺了皺眉道，「還是站著回話吧，侯爺的子嗣重要。」
　　
　　齊紫皓看了莫玥一眼，對秦姨娘道，「起來回話！」
　　
　　秦姨娘又連忙站起來，道，「婢妾不是不服夫人，只是真的抄寫不便，最近總是沒有精神，什麼都不想吃，又吐的厲害，大夫也叮囑婢妾要多休息，每次醒來又想出去走走，不然總是胸悶的厲害……實在，實在是怕壞了爺的子嗣。」
　　
　　總之，就是讓齊紫皓必須在子嗣和夫人的地位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了。
　　
　　莫玥勾起嘴角，憐憫的望向秦姨娘，無知也許不可憐，但無知還自以為很聰明就十分值得人同情了，她違背齊紫皓的意願懷了孩子之後，齊紫皓卻只是不聞不問，一點追究她的意思也沒有，若是生一場氣，還說明齊紫皓在乎這件事情，等時間長了，消了氣也許秦姨娘還有再翻身的機會，而現在，齊紫皓這副摸樣已經是擺明了從今以後都準備無視這個人了，莫玥相信，若不是因為孩子，秦姨娘可能立刻就會被送到莊子上，永遠不會被接回來了。
　　
　　這個人有他的自尊和驕傲，怎能容忍別人隨意冒犯？可秦姨娘竟然還拿孩子來威脅他……
　　
　　齊紫皓嘲諷的看著秦姨娘，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迎春院有點小，那你用不用夫人給你騰地方啊？玉曦院大多了。」
　　
　　姨娘們都變了臉色，秦姨娘更是臉色發白，顫顫巍巍的想跪下去，又顧忌到肚子裡的孩子不敢跪。這話可是極誅心，這麼嚴重的以下犯上，若沒有子嗣的話，杖斃都是可以的。
　　
　　「既然你嫌迎春院小，就去郊外的莊子上吧。」齊紫皓道，「那裡比玉曦院還大，夠你走動了。」
　　
　　秦姨娘臉上的血色褪盡，腿軟的幾乎要跪下來，還是一旁的翠兒眼疾手快的扶住。
　　
　　「侯爺，」莫玥嘆了口氣，怎麼她剛想完他就開口了……
　　
　　莫玥打斷他道，「還是在府裡吧，畢竟秦姨娘是雙身子，前三個月在危險期，也不好顛簸，況且，莊子上膳食怕供不上。」開玩笑，她嫁進來第一個懷孕的小妾就被發配的莊子上，傳出去像什麼話，再說了，秦姨娘這執拗的性格加上喜歡自作聰明的無知，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些，她實在怕了她的么蛾子。
　　
　　齊紫皓此刻就怕莫玥不開心，絕對的言聽計從，「就依夫人。」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2 AM

　　第57章
　　
　　想到秦氏時不時的出么蛾子，齊紫皓想乾脆些一次性解決掉，於是對秦姨娘道，「還有什麼話？一次說清楚。」
　　
　　「沒，沒了……」秦姨娘被齊紫皓要送她去莊子上的事情嚇壞了，急忙搖頭。
　　
　　「那就回去，什麼時候把兩百遍女誡抄完了，什麼時候出院子。」齊紫皓道。
　　
　　莫玥聽了差點沒笑出來，秦姨娘這次估計要悔死了，挨了一頓削，齊紫皓金口一開，就又多了五十遍的任務……
　　
　　齊紫皓餘光瞟見莫玥眼中的笑意，暗暗鬆了口氣。
　　
　　秦姨娘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看著齊紫皓的冷臉終究是沒有勇氣，齊紫皓又掃了另外兩位姨娘一眼訓道，「夫人待你們還不夠寬厚？是讓你們立規矩了？還是剋扣誰了？攤上這樣的主母你們還想怎樣？」
　　
　　莫玥囧，怎麼忽然說到她了？
　　
　　兩位姨娘急忙跪下，異口同聲的道，「婢妾不敢。」看得秦姨娘的下場，再大的心思也消掉了，懷著子嗣都這樣狠罰，她們自認絕對沒有秦姨娘現在的份量重。
　　
　　「最好不敢！」齊紫皓掃了三位姨娘一眼，冷冷的道，「若讓我知道你們誰再沒事找事，就去莊子上吧，那裡舒坦得很，又沒人管著，自在多了。」
　　
　　另外兩位姨娘也齊齊變了臉色。
　　
　　莫玥看著三個畏畏縮縮的姨娘，覺得差不多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開口道，「都回去吧，秦姨娘覺得坐不住就再把《心經》抄五遍吧，靜靜心就坐住了。」《心經》可比女誡厚多了，她之前就說過她一意孤行的頂撞她是要受罰的，上位者自然要說話算話，雖然齊紫皓無意識的給她又加了五十遍女誡……
　　
　　莫玥有些同情的看著秦姨娘，她實在不願意這樣折騰孕婦，可是誰讓她看不清形式自作自受呢？在挑釁她地位的前提下，她可是沒有多餘的善心。
　　
　　秦姨娘臉色灰敗的乖乖應是，其他兩位姨娘也如蒙大赦，急忙行禮退下。
　　
　　姨娘們都走了以後，齊紫皓仔細的打量了莫玥，莫玥被他看得不自在，開口問道，「怎麼了？妾身哪裡不妥？」
　　
　　齊紫皓竟然勾了嘴角笑道，「還生氣麼？」
　　
　　他竟然是在為她出氣！她還以為是被秦姨娘氣到了，怪不得從來不和姨娘們多話的他竟然就這樣訓起來了……莫玥看著他的笑容，心又煩躁起來，避開他的眼神微笑道，「生什麼氣？侯爺不都幫妾身處理好了麼？」
　　
　　齊紫皓暗暗嘆了口氣，以前的時候，他這樣做了，她都會笑吟吟的跟他道謝……
　　
　　「時間不早了，霄哥兒應該要來了，擺飯吧。」莫玥道。
　　
　　她話音剛落，齊恪霄就從門口進來，見到齊紫皓和莫玥兩人，上前請安，「父親，母親。」
　　
　　「嗯，乖。」齊紫皓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丫鬟們擺了飯。
　　
　　飯桌上齊紫皓在莫玥之前幫齊恪霄弄好牛奶，又給他夾了菜，齊恪霄受寵若驚的看向他，齊紫皓對他慈愛的笑了笑，又為莫玥夾了菜，莫玥還在他為齊恪霄夾菜的舉動驚訝，要知道像齊家這樣的人家，吃飯的時候都是小丫鬟布菜，也就是齊恪霄來了之後，為了更快的親近他，莫玥才親自給他布菜，而且這些男人基本上都是大男子主義，只有別人伺候他的份，哪裡有他伺候別人的時候？
　　
　　正想著，齊紫皓就夾了一塊魚肉放在莫玥的盤子裡，莫玥扭頭看著齊紫皓溫柔的眼神，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這個男人真是……
　　
　　負責布菜的小丫鬟驚訝的瞪大眼睛，之後就開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要知道，布菜的丫鬟可是十分擅長察言觀色的，要不然怎麼能準確的為主子夾菜呢，憑她現在的感覺，她的主子現在是不需要她上前……
　　
　　小丫鬟還在猶豫，從來極為聽話懂事的齊恪霄小朋友已經伸著短短的胳膊給齊紫皓夾了一筷子紅燒肉，這個幾乎是齊紫皓的最愛，齊紫皓又摸了摸齊恪霄的腦袋，就看向莫玥，莫玥暗中嘆了口氣，夾了一筷子青菜給他……
　　
　　齊紫皓的嘴角就高高的翹起來，一雙鳳眼也微微眯起，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然後又慇勤的替莫玥和齊恪霄夾菜。
　　
　　雖然講究食不言，但飯桌上筷子你來我往的卻十分熱鬧，齊恪霄比往日多吃了半碗飯，而齊紫皓彷彿發現了什麼樂趣一般，從此喜歡給莫玥夾菜，當然這是後話。
　　
　　吃過早飯，送齊恪霄上學之後，夫妻兩去福壽堂給老夫人請安，其他幾房也陸陸續續的來了，因為大爺很快就要走馬上任，嶺南也不近，大夫人娘家又是世家，東西還是要備足，否則顯得失禮，大家都多多少少要幫著準備東西，莫玥主持中饋，事情就更多，馬車準備，土儀之類的東西，都很瑣碎……
　　
　　這樣忙忙碌碌了幾天，總算在七月初，將大爺一家送走。
　　
　　也正因為這樣的忙碌，讓莫玥能夠和齊紫皓拉開一點距離，然而在一起的時候，齊紫皓總是百般體貼，甚至有天在莫玥梳妝的時候要幫她戴簪子，不過被莫玥婉拒之後，他的情緒開始明顯的低落起來，不再那麼粘人。
　　
　　莫玥暗暗鬆了口氣。但是之後齊紫皓一直都提不起精神，莫玥一開始有些氣憤！誰對不起你了
　　
　　啊！擺出一副失戀的樣子給誰看！？可很快又開始不安起來……其實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來說，他根本沒有做錯什麼，他能因為姨娘懷孕而照顧她這個正妻的情緒已經算不錯了，想一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到底是怎麼跟他鬧成這樣的，他又為何這樣容忍和討好自己……
　　
　　莫玥不願意再深想，暗暗的深吸了口氣……作為一個貼身秘書，和領導的關係弄這麼僵實在不應該……
　　
　　齊紫皓在沉思中清醒過來，就看到炕桌對面莫玥不安的眼神，見他看過去又迅速的別開，心中不由一動……她也許並不是看上去的那樣冷漠……
　　
　　晚上齊紫皓照例抱著莫玥，試探般在她腰間游移，莫玥身子一僵，齊紫皓立刻停下來，嘆了口道，「睡吧……」語氣中帶著落寞。
　　
　　莫玥感覺到貼著大腿的火熱，有些遲疑的道，「侯爺，您……要不要去姨娘那裡……」自從得知秦姨娘懷孕後，兩個人就再沒親熱過，齊紫皓雖然不沉迷於此，但他畢竟正值壯年，這方面的欲*望也不弱。
　　
　　齊紫皓身體一僵，低頭定定的看著莫玥，眼中黑沉沉的深不見底，莫玥彷彿溺水一樣呼吸困難，莫玥悄悄的握緊拳頭，告訴自己她沒有錯，這是她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應該做的……就在她覺得自己要窒息的時候，齊紫皓垂下眼瞼，沒了他的注視，莫玥長長的吐了口氣，就見齊紫皓默默的起身穿了衣服出了房間……
　　
　　莫玥看著他的背影離開，有片刻失神，清醒過來的時候，拿起他的枕頭狠狠的摔打了兩下，靠之！擺出一副彷彿被背叛了的悲傷模樣要怎樣？難道是我做錯了？！！！
　　
　　莫玥倒在床上，嘴角漸漸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眼神愈發冷漠起來。
　　
　　夏荷挑簾子進來，疑惑的問道，「夫人？您怎麼了？」
　　
　　莫玥抬起頭，已經恢復了平靜的神情，「沒事。」
　　
　　夏荷疑惑的道，「侯爺怎麼去了東稍間歇息？」
　　
　　莫玥愣了一下，然後就是沉默，半晌才悶悶的對夏荷道，「沒事，你也去歇著吧。」
　　
　　之後幾天，齊紫皓每天早出晚歸，和莫玥說話都淡淡的，晚上就歇在東稍間。雖然除了侯爺比較忙之外看起來和往日沒什麼不同，但幾個近身伺候的丫鬟卻能感覺道侯爺和夫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這天莫玥正在午休，忽然被人推醒，睜開眼睛，就聽春來焦急的道，「夫人，快醒醒，秦姨娘出事了！」
　　
　　「什麼？！」莫玥一下子清醒過來，春蘭的表情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又怎麼了？」
　　
　　果然就聽春蘭道，「丁香院的婆子急急忙忙跑過來，說秦姨娘□出血出的厲害！」
　　
　　「到底是怎麼回事？！」莫玥一驚，急忙起身，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去，春蘭急忙跟上，「還不太清楚，夏荷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
　　
　　「嗯，知道了。」莫玥道，「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莫玥到丁香院的時候，下人們跪了一地，嚇得大氣不敢出，莫玥沒顧得上理會她們，徑直進了秦姨娘住的房間，就見秦姨娘躺在床上，滿臉是汗，顯然已經暈厥過去，臉色蒼白的透明，身下的一灘血紅觸目驚心，翠兒焦急的為她擦著汗，口中不停的叫著姨娘，旁邊兩個媽媽小心的擺放著她的身體。
　　
　　莫玥也被這血腥的場面嚇了一跳，急忙問道，「怎麼樣了？」
　　
　　翠兒這才看見莫玥，慌亂的跪在莫玥面前哭道，「請夫人救救姨娘，救救她……」
　　
　　「已經去請張太醫了，你快起來。」莫玥道。
　　
　　旁邊兩個媽媽眉頭緊皺，其中一個還幾不可察的搖了搖頭，莫玥看著那攤血跡，心裡也明白，孩子定然是凶多吉少了，就是大人也要看造化了……



　　第58章
　　
　　莫玥正想著，就聽夏荷報導，「張太醫來了。」
　　
　　莫玥急忙將張太醫迎進來道，「秦姨娘忽然出血，您快看看是怎麼回事。」
　　
　　「好。」張太醫說著，看到秦姨娘的情況，臉色也是一變，也不多寒暄，急忙上前診治。
　　
　　莫玥退出內室，這才有空想其他的事情，對春蘭道，「派人去前院去告訴侯爺。」
　　
　　「是。」春蘭剛要出去，簾子忽然被撩開，齊紫皓走了進來，看見莫玥問道，「秦氏又怎麼了？」語氣十分不悅。
　　
　　「下人沒報清楚嗎？」莫玥也不由皺眉，她還沒來得及派人過去，到底是誰自作主張？
　　
　　「我回來拿東西，聽說你在這邊……」齊紫皓淡淡的道，事實上，是他在外院的時候聽到張太醫來了，以為莫玥不舒服才趕回來，結果回到玉曦院聽下人說莫玥和張太醫都到了丁香園，還以為秦氏又在鬧事，就跟了過來。
　　
　　「哦。」莫玥也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人挑釁她的權威就行。
　　
　　齊紫皓看著她淡淡的樣子，無力的嘆了口氣，問道，「怎麼回事？」
　　
　　莫玥想到秦氏的模樣，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道，「我也不清楚，還沒來得及問。」
　　
　　齊紫皓見她臉色不好，就走到椅子邊坐下，他坐下之後，莫玥也跟著在另一邊坐下，這才對跪在門邊的媳婦子問道，「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媳婦子戰戰兢兢的答道，「姨娘今天吃飯被竹兒舀得湯燙著了，就說她不把主子放在眼裡，以下犯上，還要親自掌嘴，奴婢們也苦勸了，姨娘不聽，結果掌了幾下，肚子突然間就疼起來，很快就流了血……」
　　
　　「奴婢是冤枉的！」跪在一旁的小丫頭忽然哭著開口，聲音因為臉頰的高高腫起而有些含糊，對著莫玥和齊紫皓猛磕頭，邊磕邊哭道，「奴婢沒有燙著姨娘，因為姨娘有身子，奴婢伺候的很小心，湯都是吹涼了才給姨娘的……」
　　
　　莫玥看著她腫得已經看不出面容的臉，不由皺起眉頭，這顯然不是一兩個巴掌扇出來的……
　　
　　齊紫皓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眉頭微蹙，「到底怎麼回事？」
　　
　　竹兒瑟縮了一下，支支吾吾不敢開口，齊紫皓冷聲喝道，「說！」
　　
　　竹兒嚇了一跳，竹筒倒豆子般說道，「姨娘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也吃不下什麼飯，奴婢想著要逗姨娘開懷，就說湯是夫人特地吩咐廚房準備的……」說到這裡哭道，「奴婢該死，奴婢只是想勸著姨娘為肚子裡的小少爺著想，不是故意想要說謊冒犯夫人的……」
　　
　　莫玥有些無語，她只吩咐廚房秦姨娘想吃什麼就做什麼，確實沒有特地吩咐過什麼，竹兒這樣說估計是想告訴秦姨娘她這個正妻也很重視她肚子裡的孩子，讓她想開點，把孩子養好以後再跟她這個正妻斗，只是秦姨娘正因為冒犯她而被齊紫皓罰了，正恨她入骨，聽到這樣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於是，這是一口湯引發的血案麼……
　　
　　一旁的媳婦子小心翼翼的補充道，「姨娘因為懷了身子的緣故，脾氣有些喜怒不定，奴婢們伺候都非常小心……」
　　
　　媳婦子的這番話與其說是在解釋，不如說是在告狀，雖然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但莫玥知道她沒說假話，這些天秦姨娘確實常常打罵下人，丁香園就沒有消停的時候，莫玥也清楚秦姨娘的性子，本來以為可以憑藉孩子一步登天，結果反而挨了罰，下人們又慣會見風使舵，對她肯定不如以前恭敬，再加上她十分擅長的腦補，說不定還會覺得是她在給她使絆子，惹不了她這個正妻，就不停的折騰下人，之前也沒鬧得特別過分，莫玥也沒管，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親自打罵，估計真是氣到極點，然後在這一刻爆發了，莫玥都可以猜到她打罵時想像的是誰的臉……
　　
　　莫玥嘆了口氣，所謂害人害己，說的就是秦姨娘吧……
　　
　　齊紫皓自然也聽懂了其中的意思，臉色就冷下來。挨了罰不服在所難免，但秦氏鬧騰的未免太過了，這樣的妾室就是個禍害。
　　
　　張太醫從內室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的道，「大人應該沒事，孩子……」
　　
　　莫玥早就有心理準備，扭頭去看齊紫皓，就見他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問道，「怎麼沒的？」
　　
　　張太醫看不出齊紫皓的心思，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道，「本來前三個月就有些危險，秦姨娘的胎也有些不穩，稍微劇烈些的動作和輕微的撞擊都能造成滑胎……」
　　
　　齊紫皓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麻煩張太醫了。」
　　
　　「不敢。」張太醫道，「老夫寫個方子，先熬著喝下去，一會兒再找個女醫官過來給姨娘施個針，姨娘的底子好，調養一兩個月應該就沒事了。」
　　
　　「嗯。」齊紫皓點點頭，叫人準備紙筆，莫玥則起身去內室去看秦姨娘。
　　
　　床上的被縟已經換了下來，秦姨娘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躺在床上，臉色依然蒼白，不過看起來總算比剛剛好了些，莫玥輕聲吩咐旁邊的兩位媽媽小心伺候，正準備離開，就聽秦姨娘□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莫玥猶豫了一下，站在床前沒有離開，管理小妾本來就是她的職責，她還是盡責一些比較好。
　　
　　「姨娘！」翠兒焦急的上前，「您感覺怎麼樣？」
　　
　　秦姨娘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摸上自己的小腹，急急的問道，「孩子，我的孩子呢？」聲音很虛弱。
　　
　　翠兒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很快就泣不成聲，「姨娘，大夫說，您底子好，調養一兩個月就好了……」
　　
　　秦姨娘意識到了什麼，淒厲的叫道，「你胡說！」說著就掙紮著要坐起來，抬頭看到莫玥，先是一怔，忽然面目猙獰的衝著她撲過來，「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誰也沒料到剛剛小產過的人竟然會有這麼強大的爆發力，阻止不及，讓她撲到了莫玥身上，莫玥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胸口一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夫人！！」春蘭驚叫！
　　
　　「夫人！」
　　
　　「夫人！」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齊紫皓從門口衝過來，一把將快要倒下的莫玥抱住，另一隻手用力一抗，就將前面的秦姨娘甩到了床上。
　　
　　「玥兒！」齊紫皓沒顧上別的，急急的摸著她的胸口和胳膊，檢查她的身體。
　　
　　「我沒事……」莫玥緩緩的開口，覺得胸口有些悶痛，手下意識的撫上去，齊紫皓見狀急道，「怎麼樣？哪裡痛？」說罷也不等她回答，扭頭對春蘭道，「去叫張太醫！」
　　
　　被摔在床上的秦姨娘疼得臉色發白，捂著肚子悽慘的哭起來，「侯爺……侯爺，是她弄沒了我的孩子……」
　　
　　此時的秦姨娘臉色慘白，髮鬢凌亂的貼在臉頰上，衣衫不整，那悲慘的模樣讓人不忍直視。
　　
　　齊紫皓卻氣得臉色鐵青，冷聲喝道，「你給我住嘴！！」
　　
　　也許是沒了孩子受了刺激，也許是想抓住機會抹黑莫玥，秦姨娘竟沒被嚇住，連滾帶爬的從床上下來，虛弱的跪在齊紫皓面前，想要抱他的腿。卻被齊紫皓厭惡的躲開，扶著莫玥往外走，秦姨娘趴在地上淒厲的哭道，「侯爺，婢妾說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為婢妾做主啊，真的是她在湯裡做了手腳，侯爺，是她害了我的孩子……」
　　
　　莫玥被逗笑了，秦姨娘在某種程度上，真的挺厲害的。
　　
　　齊紫皓看著莫玥嘴角扯出的嘲諷弧度，一瞬間周身又豎起一道淡漠的牆壁將他阻隔在外，胸中的怒氣終於達到了頂點，扭頭冰冷的看著秦姨娘道，「你的孩子？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孩子是怎麼沒的，你自己心裡清楚，我沒找你算賬，你就應該燒高香了，還敢誣陷頂撞主母。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齊紫皓冷冷的道，「來人！秦氏壞了侯府的子嗣，誣陷頂撞主母，以下犯上，拉出去杖斃！」
　　
　　眾人都被齊紫皓的怒火給驚呆了，秦姨娘的哭聲戛然而止，誰也沒想到，她剛沒了孩子，就要被拉出去杖斃。
　　
　　莫玥也猛的看向齊紫皓，齊紫皓看著站著不動的下人，不為所動，只冷冷的道，「還愣著幹什麼？！需要我再重複一遍麼？」
　　
　　眾人回過神來，七手八腳的上前去拽已經被嚇呆的秦姨娘，莫玥反應過來，急忙阻止道，「慢著！」
　　
　　齊紫皓看向她，莫玥忙道，「她也不是故意要壞爺的子嗣，今天又受了刺激，不管怎樣，罪不至死，等她休養好了，就送去莊子上吧……」她從來沒想過會讓秦姨娘在齊府久呆，畢竟，她太鬧騰了，她也相信她一定會將自己折騰走，可是，她也沒想過讓她死。
　　
　　她到底還是不太習慣這樣草菅人命，況且，秦姨娘也不比白姨娘和孫姨娘是婢女抬的姨娘，她算是外面納回來的良妾，還有她的父親秦大人在，而且，秦大人的官職不低。
　　
　　見齊紫皓看著她不說話，莫玥有些著急，拽了拽他的袖子，微微踮腳在他耳邊提醒道，「您要怎麼跟秦大人交代……」
　　
　　秦大人是齊紫皓的下屬，齊紫皓納了他的女兒為妾，可以冷落，但是死了性質就不一樣了。
　　
　　然後，莫玥就看到了齊紫皓眼底的一絲笑意，猛然反應過來，他是在嚇唬人，她都能想到的問題，他怎麼會忽略？自己真是被嚇住了，想到自己竟信以為真還傻乎乎的勸誡，不由有些懊惱。
　　
　　就聽齊紫皓對秦姨娘道，「既然夫人為你求情，就按夫人說的辦，你規規矩矩的調養，好了就送你去莊子上，若再鬧事，我一定會執行今天的決定！」
　　
　　莫玥心中嘆了口氣，明白了齊紫皓的用意，一來，是要震懾秦姨娘，二來替她立威，並留下一個寬和仁厚的形象。畢竟秦姨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嚷嚷是她弄沒了她的孩子……這後院裡，很多時候是不說什麼證據的。
　　
　　這樣一來，只會讓秦姨娘顯得卑鄙，而她則寬和仁厚。
　　
　　秦姨娘身體抖如篩糠，□又見了血，莫玥嘆了口氣對翠兒道，「好好照顧秦姨娘。」但願這位姨娘能安分，不然真的要把自己的命也折騰沒了。
　　
　　說著出了內室，張太醫叫的女醫師也正好過來，齊紫皓叫女醫師幫莫玥看了看，只是胸口青了一塊兒，並沒有大礙。
　　
　　從丁香院出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呼了口氣，莫玥猶豫了一下，安慰道，「孩子也是講緣分的，也許，侯爺和這孩子的緣分還沒到……」
　　
　　齊紫皓本來亮起來的眼神漸漸暗淡下去，淡淡的道，「嗯。」
　　
　　說實話，聽說孩子沒了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難過，甚至還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個孩子並不是在他的期待中到來的，甚至他的到來讓他覺得厭惡，每每想到是他的存在讓自己和妻子離心，他就控制不住的討厭，他都無法想像他生下來後會怎樣，他會盡自己作為父親的責任養著他，但也許看都不想看到他，與其到時候父子陌路，還不如這樣離開……
　　
　　現在……齊紫皓看著莫玥客氣淡漠的神情，心中又無力的嘆了口氣，他什麼時候才能再次靠近她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2 AM

本帖最後由 annieu 於 2013-8-4 07:57 AM 編輯

　　第59章
　　
　　秦姨娘的事情鬧得這麼大，老夫人那邊很快得知了消息，莫玥過來卻只說秦姨娘滑胎壞了身子，等稍微了些了要送到莊子調養，老夫人聽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莫玥走後，老夫人對方媽媽道，「心太軟了。」
　　
　　方媽媽笑道，「夫人是真寬厚。」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算了，還有老六在，這是他們家事，我就不瞎操心了。」
　　
　　方媽媽笑著沒說話。
　　
　　然而，被老夫人寄予厚望的「老六」卻有些煩躁，秦姨娘安分下來之後，他和妻子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日子真的是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波瀾，莫玥的態度已經完全恢復到了剛成婚時的客氣，總是一張笑臉迎人，他卻再無法感受到她的內心……
　　
　　晚上躺在東稍間的炕上，齊紫皓不由恨的咬牙，再沒見過比她狠心的女人了！可是閉上眼睛，眼前卻是她圓睜的杏眼，水霧迷濛的望著他，還有如凝脂般的肌膚，嬌媚的在耳邊叫著他的名字，柔軟的身體在他身下綻放……
　　
　　齊紫皓瞪著起了反應的身體，鬱悶的翻了個身，委屈的想：真是狠心的女人……
　　
　　第二天，齊紫皓和安王一起出了門，直到晚上才醉醺醺的被扶了回來，莫玥一驚，齊紫皓向來自律，這又沒什麼事，怎麼會醉成這樣？！
　　
　　莫玥急忙讓兩個小廝將齊紫皓扶上床，又吩咐夏荷去打了熱水，親自動手幫他脫掉鞋子和外袍，夏荷端了熱水進來，莫玥用溫熱的毛巾幫他擦臉，齊紫皓突然抓住她的手，慢慢的睜開眼睛，待看見是莫玥之後，眼神忽然變的委屈起來，口中呢喃道，「玥兒，玥兒……你為什麼不理我……」後面的話有些含糊不清，莫玥卻聽懂了，急忙將屋中的丫鬟全都清了出去，這要傳出去，估計很快就有他們夫妻不和的傳言了。
　　
　　齊紫皓還抓著莫玥的手不放，口中不停的叫著，「玥兒，玥兒……」
　　
　　莫玥聽著他孩子般委屈的語氣，忿忿的將他的中衣扒開，粗魯的擦著他的脖頸，咬牙切齒道，「齊紫皓，你就是個混蛋！」說完卻覺得眼眶發熱，動作也溫柔起來。
　　
　　齊紫皓忽然痛苦的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莫玥嚇了一跳，急忙道，「侯爺，您怎麼了？」
　　
　　齊紫皓似乎被痛的有些清醒了，看著莫玥困難的道，「毒……」
　　
　　莫玥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麼，齊紫皓的臉漲的通紅，額上青筋畢現，呼吸困難的道，「今天……和閆，閆嘉，雁，喝，喝酒……酒，有毒……」
　　
　　閆嘉雁、喝酒、毒……莫玥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幾個詞意味著什麼，腦袋卻像是被定格一般無法思考，抖著手撫上齊紫皓的臉，喉嚨像是被什麼掐住一般，顫著唇說不出話來，齊紫皓忽然閉上眼睛沒了動靜，莫玥感覺像是有什麼猛擊在胸口，辛苦築起的心牆轟然倒塌，尖銳的矛毫無預兆的刺進她最柔軟的地方，心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莫玥手足無措的抱著齊紫皓，終於逼出了自己的聲音，「侯爺，侯爺？齊紫皓！齊紫皓！！」語氣中帶著無邊的恐懼……
　　
　　淚水一連串的滴在齊紫皓臉上，齊紫皓像是被燙著一樣睜開眼睛，看到莫玥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坐起來道，「別哭，別哭，我逗你的……」
　　
　　莫玥愣愣的看著他不說話，眼淚還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齊紫皓手忙腳亂的擦著她的眼淚，急急的解釋道，「我逗你呢，閆嘉雁怎麼可能這樣明目張膽的給我下毒……」
　　
　　本來今天是去聚寶齋取東西，之後就跟安王出去喝了幾杯，上了馬車的時候再一次想到莫玥已經好多天沒理他了，心裡悶得難受，忽然想到她心軟，就想著用用苦肉計，一開始只是想借醉酒纏纏她，但是見她憤恨的罵他，又像以前一樣生動起來，就忍不住又想逗她，這才裝了裝，沒想到反應這麼大……雖然有些心虛，但齊紫皓的心底卻又升出一絲竊喜，這樣明顯的騙局，她卻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冷靜聰慧……
　　
　　莫玥忽然咬著唇撲上去將齊紫皓按在床上照著胸口一頓捶，齊紫皓沒想到她會有動作，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壓在床上，一時間有些怔愣，他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挨過夫子和父親的板子，還沒人打過他，何況是女人……
　　
　　最初的錯愕過後，齊紫皓的嘴角微微翹起來，比起她對他客客氣氣的模樣，他更喜歡她現在肆無忌憚的樣子，他家玥兒果然有膽子……
　　
　　莫玥是真火了，下了大力氣，饒是齊紫皓肉厚也被揍胸口發疼，但是看著她依然一個勁兒往下淌淚的眼睛，齊紫皓忍著疼，急忙將人往懷里拉，「怎麼還哭？都說了是開玩笑了麼。」
　　
　　「你這個混蛋！！這是能開玩笑的嗎！」莫玥怒吼，那一瞬間她有多害怕，一想到他很有可能就這樣拋下她走了……剛剛收起的眼淚又洶湧而出，莫玥越想越氣，利落的跪在床上，找了個方便使力的姿勢繼續捶。
　　
　　齊紫皓呲牙咧嘴的躲著，口中解釋道，「閆嘉雁怎麼可能這麼明顯的害我？況且只是漲紅了臉，說話喘不上氣，哪裡像是中毒，那麼明顯的破綻，你平日那樣聰慧，我沒想到你會看不出來……」
　　
　　「你還有理了！！」莫玥氣死了，胡亂的抹了眼淚，又狠狠的捶他。
　　
　　齊紫皓不知為何覺得這一幕很熟悉，然後就想起那會兒去西北的時候，莫玥也裝病危，他被騙到，氣得打了她的屁股，當時她伶牙俐齒的頂得他說不出話來，自己被氣得青筋暴跳，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看起來心胸豁達的小妻子，卻也有著極可愛的小脾氣。
　　
　　齊紫皓看著莫玥氣的滿臉通紅的樣子，不由笑起來，她對自己喜歡和親近的人才有這樣的小脾氣，對外人，從來客客氣氣的。
　　
　　莫玥見他竟然還傻兮兮的笑起來了，氣得胸脯起伏，只覺得有什麼堵在胸口，憋的厲害卻又無處發洩，半晌，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齊紫皓嚇了一跳，急忙坐起來，手足無措的將莫玥抱在懷裡輕哄，「怎麼了？怎麼又哭了……」
　　
　　莫玥捂著手大哭，「齊紫皓你就是故意欺負我的吧！手好疼……」
　　
　　齊紫皓一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找這樣一個理由，不由笑出聲來，她怎麼這麼可愛！但見她背過身不理他，又急忙忍住笑，將她的手包在掌心輕輕的揉，「別哭了，是我的錯，下次給你準備個板子……」
　　
　　莫玥只管哭，不像之前那種默默的流淚，而是跟孩子似的放聲大哭，好像要把這些日子所有的掙扎和委屈全都發洩出來，齊紫皓聽她哭的漸漸悲切，心頭就跟針扎似的微微刺痛起來，這哪裡是剛剛被他嚇著了，明明是傷了心，就算是平日裡她偽裝的極好，但心還是會痛，齊紫皓的心酸酸漲漲的，又心疼又愧疚，要是他早點明白她的心思，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會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齊紫皓溫柔的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圈進懷裡，愛憐的吻著她的眼角，口中輕哄道，「乖，玥兒，別哭了……是我的錯……」
　　
　　莫玥卻哭的更厲害，邊哭邊罵：「齊紫皓……你這個混蛋，就知道欺負我……」
　　
　　「好好，我混蛋，我混蛋，快別哭了……」齊紫皓手忙腳亂的抱著她，一手為她擦著眼淚，一隻手還在她背上輕撫，這平日裡不愛哭的人哭起來真要命，不知為何，齊紫皓一點都沒覺得不耐煩，心底反而有些開心，她能這樣敞開心扉的對他哭，讓他明白她的難過與痛苦，是不是代表她已經開始親近他了……
　　
　　齊紫皓輕撫著她的背，耐心的吻著她的眼淚……
　　
　　莫玥哭得渾身發麻，無力的靠在齊紫皓懷裡抽噎著，齊紫皓拿著早已冷掉的毛巾為她敷著紅腫的眼睛，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她說過的一句話，那時，她因為哥哥高中解元而哭，莫少恆打趣她的時候，她說，她的眼淚很金貴，只為值得的人而流……
　　
　　她哭，是因為她在乎……
　　
　　心頭止不住的熱起來，齊紫皓俯首吻上她紅腫的眼瞼，唇間滾燙的溫度將胸腔中的喜悅點燃，憐惜的親吻就變了質。
　　
　　莫玥感受到腰間游弋的大手，忿忿的握住往外扒，可她此時還沒緩過來，根本沒什麼力氣，齊紫皓卻一點都罷手的意思都沒有，一邊溫柔的吻著她的眼瞼，一邊堅定的解開了她的衣襟探了進去……
　　
　　掌下細膩的肌膚微涼，齊紫皓的身體卻迅速的熱起來，莫玥扭動著身體掙扎，惱怒的道，「齊紫皓！」語氣中還著哽咽的鼻音。
　　
　　齊紫皓看著她如清泉洗過般的眸子，水汪汪的帶著惱意，只覺得胸中有只不受控制的野獸，迅速的扯掉了她的衣服，在莫玥的驚呼中俯首含住她的粉嫩的唇，帶著些粗暴的與她的小舌糾纏，一手將她背後的肚兜帶子解開隨手一扯，一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莫玥整個身體就這樣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裡。
　　
　　莫玥又羞又惱，掙紮著阻止，「住，住手！」
　　
　　齊紫皓當然沒聽她的，莫玥知道躲不過，這人霸道起來的時候，她根本不是對手，只好退而求其次，「……燈……吹燈……」
　　
　　齊紫皓還是沒聽她的，只是抬手將青色的帳幔放下來，帳幔立刻將床圍成一個小小的空間，昏黃的燭光透進來，為她的白皙的身體鍍上了一層誘人的顏色，齊紫皓的眸色愈加深沉，卻不急著享用，專注的看著她的胸前的豐盈在他手裡變換著形狀，頂端的櫻桃也可憐兮兮的挺起來。
　　
　　莫玥聽著他粗重的喘息，身體在他灼熱的目光下不受控制的泛起潮紅，又羞又惱的，結結巴巴的道，「別，別看我……」
　　
　　齊紫皓輕笑一聲，無賴的道，「那你親我。」
　　
　　莫玥氣得閉上眼睛，齊紫皓忍不住笑起來，低頭含住她的耳垂，一手變本加厲的在她身上點火……
　　
　　深沉的夜色中，低沉的男音帶著誘惑，「玥兒，乖，睜開眼睛……」
　　
　　他的誘惑並沒有得到回應，但在他鍥而不捨的呼喚中，帳中很快傳出女子細細的抽泣聲，「齊紫皓……你混蛋……」
　　
　　「嗯，我混蛋……」男子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滿足和喜悅。
　　
　　「齊紫皓，齊紫皓……」
　　
　　「玥兒……玥兒……」飽含深情的呢喃和無助又嬌媚的呻吟在夜色中交織成一支旖旎的舞曲……



　　第60章
　　
　　齊紫皓睜開眼睛，天色還暗，低頭看著躺在自己臂彎裡的妻子，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將覆在她眼睛上的涼毛巾揭開，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睛已經消下去不少，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眼角，唇間溫熱的觸感讓昨晚酣暢淋漓的盛宴在腦中回放，他從來不知道，兩個人的結合可以帶來這樣的滿足和快樂……當他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進入她的時候，無以倫比的幸福感充斥著他的全身，彷彿缺少的靈魂被填補，人生從此圓滿……
　　
　　輕手輕腳的起床將毛巾重新濕過，覆在她的眼睛上，她顯然累壞了，這樣都沒有醒，齊紫皓將人抱在懷裡，卻睡不著，即使她就在她懷中，也想看著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可卻無法克制……
　　
　　渾身沸騰的興奮和愉悅，似乎只有看著她才可以稍稍平息……
　　
　　不知過了多久，莫玥被腰間游移的大手弄醒，感覺眼睛上覆著一塊涼涼的東西，伸手摸了摸，是塊毛巾，應該是她睡著以後齊紫皓幫她敷上的，因為昨晚那場哭泣而紅腫的眼睛好受了許多，應該差不多已經消腫了，莫玥將毛巾丟開，就感覺腰間的手已經攀爬上了她胸前的柔軟，莫玥沒睜眼，只翻了個身向下趴著，順便把胸前那隻手弄了下去，頭頂就傳來一聲輕笑，火熱的身體覆上來，溫熱的唇沿著她的脊背慢慢親吻，莫玥忍無可忍，閉著眼睛道，「齊紫皓！」她要累死了……
　　
　　「嗯？」齊紫皓笑著應了一聲，依然伏在她背上親了親她的面頰，然後，莫玥就感覺到自己放在枕邊的手被握住，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隻大手緩緩的將一個鑲寶石的和田玉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而那隻大手的無名指上，也套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
　　
　　心就不受控制的的跳動起來，半晌，莫玥失神的呢喃，「齊紫皓……」
　　
　　「嗯？」身上的人溫聲應道，一隻手插入她指間，緊輕輕握住，「喜歡嗎？」
　　
　　一對鑲寶石的玉戒指靜靜的挨在一起，奢華而美好。
　　
　　看著十指相扣的兩隻手，這是屬於愛人間的親密動作……
　　
　　莫玥驟然心動，將他的手拉至唇前，溫柔的吻上去，「喜歡，很喜歡……」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至少應該賭一次，不是帶著準備受傷的心情，而是為自己的愛情賭一次，相信他……
　　
　　齊紫皓身體一頓，快速的翻身下來，看著莫玥的眼睛遲疑的道：「玥兒……」
　　
　　莫玥看著他眼中的忐忑，握著她的那隻手也無意識的捏緊，那些被刻意壓制的情緒就在胸腔中迅速的翻騰起來，如果不愛，他為何會這樣患得患失；如果不愛，他為什麼這樣包容；如果不愛，他為什麼這樣努力……
　　
　　既然如此，就努力一次，與其這樣在糾纏著在原地踏步，彼此痛苦；不如賭一次，放過他，也放過自己，一起往前走，畢竟，重要的是將來，不是嗎？
　　
　　想到這裡，莫玥璀然一笑，伸臂環住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喜歡……齊紫皓，我非常喜歡……」齊紫皓，我非常喜歡你……
　　
　　齊紫皓覺得有什麼在自己的腦中炸開，綻放出絢爛的煙花，美好的讓他眩暈，直到軟軟的唇印上他的下巴，齊紫皓才反應過來，一把將她揉進懷裡，吻著她的臉頰，一遍一遍的叫著：「玥兒，玥兒，玥兒……」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狂喜。
　　
　　莫玥回抱著他，腰間幾乎要將她勒斷的力道卻讓她覺得幸福……
　　
　　齊紫皓又翻身壓住莫玥，溫柔的吻著她的臉頰、脖頸、鎖骨……
　　
　　此時天色已經發亮，應該已經過了卯時，齊紫皓平常這個時候已經去打拳了，莫玥微微喘息，輕輕推了推他道，「該起了……」
　　
　　齊紫皓無動於衷的分開她的雙腿，莫玥有些急，「姨娘們馬上就要來請安了……」
　　
　　齊紫皓動作一頓，然後俯首吻住她的唇，莫玥還以為他要放棄，卻不想下一刻身體立刻被他的火熱充實，不由蹙起眉頭，好半晌才適應，齊紫皓淺淺耕耘，待感覺到她漸漸濕潤，才頂到深處去，莫玥禁不住shen吟出聲，就聽到夏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夫人，姨娘們來了。」
　　
　　早晨夫妻兩人都在內室的時候，莫玥從來不讓丫頭們進來伺候，就是夏荷和春蘭也不行。齊紫皓以前覺得這習慣奇怪，現在卻覺得他的妻子很有先見之明……
　　
　　莫玥一驚，立刻不敢再動，齊紫皓悶哼一聲，拍拍她的粉tun，咬牙道，「放鬆……」說完揚聲道，「今天夫人身體不適，讓她們先回去吧！」
　　
　　外面立刻沒了動靜，莫玥捂著臉氣道，「我今天沒臉見人了！」聽到她不舒服卻沒繼續詢問，絕對是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了……
　　
　　齊紫皓就停下動作，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那停下？」
　　
　　莫玥氣得抬腿蹬他，卻被握住了腳腕壓在胸前，狠狠的頂弄起來，晨曦透過窗戶照進來，為那搖晃的帳幔鍍上一層曖昧的顏色……
　　
　　莫玥再次醒來時，就對上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看著她，胸中的柔情像是發酵一般鼓脹起來，不由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探頭吻了吻他的唇角笑道：「早。」
　　
　　齊紫皓立刻笑起來，如同孩子一般露出一排白牙，攬了她的腰低頭回吻一下道，「早。」
　　
　　其實已經不早了，莫玥看了看床頭的沙漏，辰時初，馬上就是早飯時間了。這還是夫妻倆第一次一起賴床，莫玥如貓咪般在齊紫皓懷中蹭了蹭，懶懶的道，「該起了，霄哥兒馬上就要過來了吧。」
　　
　　齊紫皓輕撫著她的背，笑著吻吻她的發頂，溫柔道：「你應該累壞了，今天就休息吧，娘那裡我去說。」
　　
　　莫玥以為他在笑話她，在他腰間擰了一把道，不滿的嘟囔道，「丟人還要丟到娘那裡？」
　　
　　齊紫皓失笑，披衣下床拿了個靶鏡過來，莫玥一照立刻銷聲，先不說那依然有些紅腫的眼睛，半個時辰的回籠覺並沒有消去她眉宇間的媚色，嘴唇也因為某人過於激動而微腫，還有脖頸間的「草莓」……她要是真出去了，估計就連掩耳盜鈴的機會都沒有了……
　　
　　齊紫皓就見莫玥默默放下靶鏡，翻了個身朝裡，將臉埋在枕間一副準備繼續睡覺的樣子，耳朵尖卻染成可愛的粉紅色，忍不住笑出聲來，俯身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抱著她去了淨房。
　　
　　於是，齊恪霄來請安的時候，他的母親生病了，需要休息。
　　
　　齊紫皓帶著齊恪霄去給老夫人請完安後，去外院見家中的管事們，老夫人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笑眯眯的對方媽媽道，「嘖嘖，看那高興樣，這些天天天陰著個臉，都沒人敢跟他搭話。」
　　
　　方媽媽笑道，「還是老夫人火眼金睛，老奴倒沒看出什麼不同來。」
　　
　　老夫人不依，「沒看出不同來，你怎麼比平日裡話多？」
　　
　　方媽媽笑道，「這不是覺得侯爺心情不錯，就湊個趣麼。」
　　
　　「你呀！」老夫人笑呵呵的指指她，然後促狹的笑道，「可不是心情不錯麼，要不老六媳婦怎麼沒來……」
　　
　　方媽媽有些無奈，「老夫人……」一點婆婆的樣子都沒有。
　　
　　「知道啦……」老夫人失笑，又忽然嘆了口氣道，「自始自終都不知道他們兩個是因為什麼置氣，」想了想又道，「算了，玥兒那孩子是個有分寸的，我就不瞎操心了。」
　　
　　方媽媽道，「侯爺和夫人都是穩重人，您用不著擔心。」
　　
　　老夫人點點頭，忽然嘿嘿笑道，「估計我很快又能抱孫子了。」
　　
　　****
　　
　　「……上個月綢莊的入賬是三千兩……杭綢一千兩……」
　　
　　齊紫皓看著賬冊，眼前又浮現出那雙剪水秋眸，專注的望著他，然後對他說，「喜歡，齊紫皓，我很喜歡……」
　　
　　……
　　
　　魏總管很快就發現了齊紫皓的心不在焉，「侯爺？」
　　
　　「嗯？」齊紫皓回過神來，看著魏總管詢問的眼神，咳了兩聲道，「哦，行，就這樣吧，你看著辦就行。」
　　
　　人家在匯報上月賬目啊，看著辦什麼！站在齊紫皓旁邊的夜闌暗暗搖頭，雖然這幾天侯爺幹事都沒什麼精神，但也沒像今天這樣從頭到尾的心不在焉。
　　
　　能在齊紫皓跟前佔有一席之地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對於齊紫皓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魏總管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或者不解的神色，只恭恭敬敬的應了是，彷彿他剛剛匯報的就是開舖子的事情，而不是匯報賬目。
　　
　　齊紫皓看了一眼沙漏道，「今天就到這裡吧，其他的魏總管你看一下，明天再一起報給我。」
　　
　　金鋪李管事剛剛邁出的腳就收了回來。夜闌看了下沙漏，還有一刻才到午時，也虧得侯爺餘威尚在，管事們都比較自覺，否則本來就不通庶務還這種敷衍的態度，這得虧多少本啊……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3 AM

　　第61章
　　
　　齊紫皓從書房出來，走到二門處看見一個穿著體面的婆子跟著小丫頭往後院走，兩人見到齊紫皓躬身行禮，齊紫皓記得這婆子是孟意身邊的人，看樣子應該是來找莫玥的，想了想問道，「找夫人什麼事？」
　　
　　那婆子回道，「我們夫人懷著身子不便走動，讓老奴給侯夫人送封信。」
　　
　　齊紫皓點點頭道，「把信給我吧，夫人有些不適，還在休息，可還有什麼話要傳？」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家夫人讓老奴代為問候，」那婆子關切的道，「夫人的身體可要緊？」
　　
　　齊紫皓知道孟意跟莫玥要好，這婆子回去定然要回話，就道，「只是這些天太忙，有些疲累，沒有大礙。」
　　
　　「那就好。」那婆子放心的道，「我家夫人要說的事情在信上已經寫清楚了，既然夫人不適，老奴這就回去回話。」
　　
　　齊紫皓回到上房的時候，莫玥還在睡，春蘭和夏荷守在門口。齊紫皓進了內室，就看見莫玥靜靜躺在朱紅的方枕上睡得香甜。有些浮躁的心就安定下來，輕手輕腳的坐在床邊，抬手將她鬢邊的發絲挽至耳後，之後就有些捨不得離開，手自有主張的從耳邊下來，懸空描摹著她的輪廓……淡淡的眉毛，長長的眼睫，小巧的鼻子，軟軟的紅唇……他的手在她唇邊停住，半晌俯身輕輕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莫玥似乎感覺到動靜，翻了個身面向他，嘴角彎起一個甜蜜的弧度，齊紫皓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也跟著翹起來……
　　
　　「五少爺。」春蘭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就聽齊恪霄稚嫩的聲音傳來，「母親好些了麼？」
　　
　　齊紫皓揚聲道，「霄哥兒麼？進來吧。」說著，伸手推了推莫玥，柔聲道，「玥兒，玥兒？」
　　
　　莫玥已經聽見聲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齊紫皓，就綻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
　　
　　齊紫皓也不自覺的跟著彎了眼睛，摸了摸她的頭道，「霄哥兒都來看你了，快起吧，要是還累的話，用完飯再休息。」
　　
　　「母親，您好些了麼？」齊恪霄已經走了進來，擔憂的問道。
　　
　　莫玥看著他眼底的關切，心底有些愧疚，讓這個純潔的小朋友擔心了呢，急忙坐起來，對他招招手道，「母親沒事，霄哥兒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齊恪霄走到床前，回道，「我跟先生說母親病了，想先回來看看，落下的功課我晚上再補上。」
　　
　　莫玥拉住他的小手，有些感動，「霄哥兒真乖。」這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
　　
　　齊恪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頰泛紅，樣子十分可愛。齊紫皓的神色也很柔和，摸摸他的頭道，「我們先出去吧，讓你母親準備一下。」
　　
　　莫玥起床收拾停當，一家三口吃過午飯，莫玥哄了齊恪霄去午休，自己回到內室，就見齊紫皓靠在床邊看書，見她進來，抬起頭看著她，一雙鳳眼亮的驚人，不知為什麼，莫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腳步就有些遲疑，齊紫皓也不說話，只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等她靠近。
　　
　　莫玥本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他灼熱的目光下，隨著靠得越來越近，心卻不爭氣的狂跳起來，臉頰也開始發熱，快到走到跟前的時候，莫玥突然停下來，期期艾艾的道，「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說罷立刻轉身準備離開，轉身的瞬間整個臉不由鬱悶的皺成一團，怎麼跟個初戀的小姑娘似的，丟死人了，嗚嗚……
　　
　　齊紫皓不是沒看到她的侷促，可是越是這樣，他越移不開視線，一想到這個一向聰慧又大膽的女子因為自己而變成這副嬌羞的模樣，胸中情緒就如沸水般翻滾起來，終於在她滿臉通紅的轉身離開時忍不住大笑。
　　
　　怎麼這麼可愛！齊紫皓起身大跨兩步就抓住了某位要逃跑的人的手腕，一個用力拖回來抱在懷裡，狠狠的親了親她的臉頰，攬著她大步返回床邊，一坐一翻，就將人壓在床上，嘴對嘴的吻下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莫玥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堵住嘴巴，火熱而霸道的親吻讓她喘不上氣來，暈暈乎乎間終於被放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齊紫皓也微微喘息著埋首在她發間，好半晌才平靜下來，抬頭就見莫玥髮髻微亂，雙頰發紅，眼睛水汪汪，紅唇微腫，微微喘著氣，胸前的衣襟也有些散亂……十分可憐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繼續蹂躪。
　　
　　齊紫皓覺得自己有必要克制一下，探頭在她唇上啄了啄，翻身坐起來替她理了理衣襟，然後靠在床頭慢慢的理著她的鬢角的頭髮，視線落在枕邊的信封上，這才想起來還有件事情沒辦，拿起來遞給莫玥道，「這是你嫂子給你的。」
　　
　　莫玥坐起來，接過信拆開看，齊紫皓俯身從背後環住她的腰，問道，「可有什麼事？」
　　
　　莫玥放鬆身體，靠在齊紫皓懷中翻著信道，「是我二妹和三妹的婚事。」
　　
　　莫琪和莫琳就比莫玥小半歲，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之前就讓孟意留意過了，不過因為懷孕，各方面的壓力撲面而來，弄的孟意自顧不暇，也沒心思幫她們打聽，現在是沒事了，但是肚子也大起來了，不方便。
　　
　　莫玥看完了第一頁，對齊紫皓道，「我父親的下屬，內閣侍讀穆大人的嫡子，今年十六歲，去年鄉試的時候中了舉人，我父親看著那孩子不錯，想替我二妹定下來，讓我大嫂去相看相看，主要是看看穆大人的夫人好不好相處，二妹是個綿軟性子，若婆婆太厲害也不太好，也讓人家看看我二妹。……本來應該讓我繼母去的，但是我父親怕她搗亂，就讓我嫂子去，可我嫂子身子不太方便，就想讓我去……」
　　
　　齊紫皓想到張氏，也是暗暗搖頭，就見莫玥皺起眉頭，問道，「怎麼了？」
　　
　　「父親說陸國公府似乎有意為他的庶長子求娶我三妹……」莫玥疑惑，莫家和陸國公府八竿子打不著，怎麼會突然求娶一個從四品官員的庶女？要知道，以陸國公府的地位，就是娶個世家的嫡女也沒有問題的，齊家的大爺只是侯府的庶長子，還娶了個嶺南世家的嫡女呢。
　　
　　「陸國公？」齊紫皓尾音微揚，「那庶長子應該是叫陸原錦吧？」
　　
　　莫玥聽出他語氣不對，問道，「這其中可是有什麼問題？」
　　
　　齊紫皓道，「你嫁進來沒多久，還沒有出去交際過，公侯之家很多事情可能不瞭解，陸國公府可是出了名的亂，陸國公總共有十二個兒子，五個女兒，都是庶出，原本有兩個嫡子分別行三和行六，結果三少爺早年冬天的時候落水夭折了，六少爺去年也染了天花，雖然救過來了，但是留了一臉麻子，基本上都不出來見人，這幾年也陸續沒了兩個庶子……」
　　
　　莫玥聽得心驚，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像是表面那麼簡單，嫡出的不是長子，自然會讓庶長子有想頭，兩位嫡子出了事，庶子之間又明爭暗鬥，光聽著就知道有多亂了，真正疼愛姑娘的，誰願意把她們往火坑裡推？這樣的話，陸國公找莫海揚的庶女也就說得過去了，稍微有點地位的人，定然不願意把嫡出的姑娘嫁過去。
　　
　　「我小時候陸國公因為寵妾滅妻被御史彈劾過。」齊紫皓繼續為莫玥解惑，「陸國公的原配夫人是當年鎮東侯的嫡女，陸國公還是世子的時候就有些荒唐，夫人還沒進門，就讓一個丫頭有了身孕，鎮東侯也鬧過，但世子荒唐得厲害，非要護著那母子倆，鎮東侯本打算退婚的，但是後來鎮東侯世子捲進了一個貪污的案子，鎮東侯也無暇多顧，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陸國公夫人嫁進國公府的時候，那庶長子已經生下了，就是陸原錦。他們剛成婚那會兒，國公夫人也是個厲害的，處置了不少丫頭，可陸國公拚命的護著陸原錦的生母，還硬逼著夫人抬成了姨娘，國公夫人氣不過，乾脆又抬了兩個，成婚還沒兩個月，就抬了三個姨娘，陸國公寵妾滅妻的摺子就是那個時候遞上去的，那時候陸國公府的事情鬧的全城皆知，國公夫人也是個硬氣的，吵著要和離，但沒過多久，鎮東侯世子的貪污的事情捲進了那一年賑災銀子裡，鎮東侯一家被皇上一氣之下捋了爵位，貶成了庶民，那之後就再沒聽到過國公夫人的事情，倒是陸國公一個接著一個的納妾。」
　　
　　莫玥聽的直嘆氣，國公夫人是心灰意冷了吧，這個時代，娘家是很重要的，娘家硬，女子在婆家的地位才穩固，娘家一下子垮了，丈夫又是那個樣子，沒有希望又怎麼能有幹勁的活下去？
　　
　　「自從嫡幼子得了天花之後，國公夫人愈發的深居簡出，據說整天待在佛堂，除了嫡幼子，什麼事都不多管。」
　　
　　「沒想到侯爺連這都知道。」莫玥調侃道，真看不出來，這人還挺八卦的。
　　
　　齊紫皓失笑，「京城少有這樣荒唐的笑話，人人都在說，是你孤陋寡聞了。而且陸國公極其寵愛這庶長子，隱隱有立其為世子的意思。」
　　
　　「這位陸原錦怎麼樣？」莫玥問道。
　　
　　齊紫皓臉上就露出些不屑來，「就是個被寵壞的少爺，整天無所事事，小小年紀就總往花樓裡跑……」
　　
　　「您在花樓裡碰見過？」莫玥忽然斜睨著他問道。
　　
　　齊紫皓一頓，就見她一雙杏眼盈盈秋水般橫過來，帶著別樣的俏皮嫵媚，忍不住用力將她按進懷裡，低頭在她唇上輕咬了一口，調笑道，「原來還是個醋罈子。」
　　
　　莫玥嬌哼一聲，道，「誰醋罈子了？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您堂堂安寧侯怎麼能隨便亂說呢。」
　　
　　雖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但是耳根粉嫩的顏色卻出賣了她的情緒，齊紫皓最喜歡她這副明明心虛卻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低頭含住她的耳垂笑得意味深長，「嗯，夫人說的有理，不止要眼見為實，還要親口嘗一嘗才知道其美味……」說話間手又從腰間攀上來。
　　
　　怎麼說著說著就調戲起來了？開玩笑，現在可是大白天，要真有什麼事，她一定□的帽子是跑不掉了，莫玥急忙躲閃，「侯爺，我們正在說正事！」
　　
　　吻到她唇角的齊紫皓忽然就轉了個方向，沿著脖頸往下吻，口中含糊道，「嗯，你說，我又沒堵你的嘴。」
　　
　　「你！」莫玥氣結，以前真的沒發現這傢伙這麼無恥。



　　第62章
　　
　　好在齊紫皓還有分寸，待莫玥反抗不過，被撩撥的氣喘吁吁的時候還是停了下來，只緊緊的將她扣在懷裡，莫玥靠著他起伏的胸膛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信上還說了什麼？」齊紫皓把剛剛莫玥手軟掉落的信撿起來塞到她手裡，示意她繼續。
　　
　　莫玥惱怒的瞪了他一眼，趁其不備迅速的從他懷裡爬出來，在床的另一頭坐下，齊紫皓笑著也不阻止，只是等她坐下的時候，才靠著方枕倚在床頭，一隻腳悠閒的搭在了她的腿上。
　　
　　莫玥瞪他，他就挑挑眉無賴的笑，莫玥忿忿的拍了下他的腳背，也由著他去了，自顧自的低頭繼續看信，卻不想這一看就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笑得渾身直顫。
　　
　　齊紫皓好奇的踢踢她，「怎麼了？」
　　
　　莫玥捂著肚子笑，抖著手把信遞給他，齊紫皓接過來一看，也忍不住笑出來，只見上面最後寫道，「張氏這幾天老往郊外莊子上跑，還鬼鬼祟祟的帶一幫人，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么蛾子，你注意一下吧。」
　　
　　「還笑，過不了多久就會知道是被騙了，肯定又要鬧騰。」齊紫皓笑道。
　　
　　莫玥止住笑，道：「她要是想讓人知道她企圖向出嫁女的嫁妝伸手她就鬧唄，真當我是軟柿子呢。」
　　
　　齊紫皓探身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嗯，你就是只壞狐狸，哪裡是軟柿子。」
　　
　　莫玥皺了皺鼻子道，「管她呢，現在最重要的是二妹和三妹的婚事，我總覺得陸國公府這事兒有些蹊蹺，就算他們家的情況不太好娶，但怎麼著也輪不到從四品官的庶女吧？」
　　
　　齊紫皓分析道，「有個三元及第的狀元嫡兄，還有個安寧侯夫人的嫡姐，你庶妹倒也不能和一般的庶女相比了。」
　　
　　這倒也是，她因為有個三元及第的哥哥和侯府嫡孫女的嫂嫂而身份大漲，成了安寧侯夫人，而兩位庶妹也因為她和哥哥兩個的緣故，身份水漲船高，現在嫁個六品官的嫡子也完全可以了，甚至嫁給國公府的庶子也勉強夠的上，這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想起莫琳那略顯陰沉的性子，尤其提到張氏時那雙佈滿陰霾的眼睛，莫玥就嘆了口氣，「二妹是個綿軟性子，只要是老實本分的人家，倒是能把日子過好，三妹就讓人有些發愁，我想還是找個人口簡單些的富商合適些，國公府，還是風尖浪口上的庶長子，肯定不行。」在嫡子都出事了的情況下，這位庶長子能活得如此滋潤，可見其姨娘手段，都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可見女人枕頭風的厲害，要是陸原錦是個好的，陸國公寵愛他還能理解，但是這樣寵出來的一個紈袴，絕對少不了姨娘的功勞，而且還不是小功勞，哪個男人能把孩子寵壞？但她的姨娘手段是有，可惜眼界不行，就算是爭到爵位，他這個樣子能有什麼前途？妻子跟著他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況且莫琳被張氏壓迫久了，很渴望權力，可偏偏張氏什麼都沒教過她，她要是這樣嫁進去，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手段，非吃大虧不可，她還是希望兩位妹妹安安穩穩的生活。
　　
　　齊紫皓只是聽她說，並沒有發表意見，說實話，他對莫玥的兩位庶妹並沒有多少印象，而且這也算是莫玥娘家的事，若莫玥不找他幫忙，他是不會隨意插手的。
　　
　　最後莫玥決定明天去狀元府和孟意商量一下，想辦法把陸國公府的事情推了，於是立刻寫了帖子叫人送去。
　　
　　第二天，莫玥用了一上午處理完齊府瑣事，午休後就去了狀元府。孟意帶著莫琪和莫琳在二門處等著，莫玥急忙下了車扶住她，嗔道，「又不是外人，你幹嘛在這裡等，小心身子。」
　　
　　那次和莫少恆談了之後，莫少恆應該跟孟意說了什麼，孟意的氣色看起來十分好，看見莫玥笑的十分開心，「沒什麼，胎已經坐穩了，大夫說多走動走動也對胎兒有好處。」
　　
　　莫玥看著她的肚子問道，「怎麼樣？還乖吧？」
　　
　　「嗯，」孟意摸著肚子，嘴角眉梢都洋溢著幸福，「最近已經不覺得難受了，就是胃口比較大。」
　　
　　莫玥也笑起來，有點期待這個寶寶……
　　
　　「大姐。」
　　
　　「大姐。」
　　
　　莫琪和莫琳上前給莫玥行禮，看到兩個庶妹，莫玥眼前一亮，不由細細端詳起來，脫離了張氏的魔爪，兩個人變化都很大，最明顯的就是都有了這個年齡女孩子該有的朝氣，莫琪穿著一身桃紅的衣裙，外罩嫩黃色小襖，挽著個簡單的發髻，頭上插著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搖，略施薄粉，雖然看著還有些靦腆，但總算有了些官家小姐的氣派。
　　
　　如果說莫琪是讓莫玥眼前一亮的話，莫琳簡直讓莫玥有些不敢認了，只見她穿著一身淡綠的裙子，外罩繡著白色文竹的小坎肩，一頭漂亮而繁複的髮式，錯落有致的點綴著竹葉花鈿，雅緻又靚麗，臉上上妝的痕跡雖然有些明顯，但這樣一打扮，確實有些光彩照人。
　　
　　莫玥笑著將兩人拉起來，「不必多禮，看來在狀元府生活的還習慣。」
　　
　　莫琪微微一笑，莫琳道，「嫂嫂很照顧我們。」
　　
　　孟意笑道，「兩人倒是都省心，我看著也不小了，就找了教養嬤嬤。」
　　
　　「怪不得感覺不一樣了呢。……」
　　
　　莫玥說著，幾人往孟意的如意院走。
　　
　　在上房落座，莫玥不由又多看了莫琳兩眼，以前張氏只會狠狠的壓迫除了莫珠和莫少忪以外的孩子，不苛待就不錯了，根本不可能在她們身上浪費金錢和時間，大家去請安時都使勁縮著身子低著頭減少存在感，生怕被找麻煩，以致於莫玥竟沒發現自己的這個庶妹長的竟如此出色，莫家的孩子裡，說不定她才是最漂亮的一個……而且……莫玥看著她優雅的落座動作，雖然還免除不了根植於骨子裡的小家子氣，但也已經像模像樣了，看來跟著教養嬤嬤下了狠功夫，現在這樣子，乍一看倒是個出色的人……
　　
　　想到這裡，莫玥心中一動，跟莫琳閒話道，「這衣服不錯，看起來像是纖巧閣的，一字眉也畫得不錯，跟誰學的？」
　　
　　莫琳摸了摸裙子，笑道，「前些日子和幾位小姐們去聖雪廟遊玩的時候，鴻臚寺少卿汪大人家的三小姐穿了件十分漂亮的衣服，妝也化的漂亮，我們幾個就在一起討論了，現在一字眉比較流行，我就學了。」
　　
　　女孩子們在一起討論衣服首飾很正常，莫玥笑道，「哦？和哪些人一起去了？可玩的開心？」
　　
　　莫琳點點頭道，「開心，除了鴻臚寺少卿汪大人家的三小姐，還有翰林院侍讀孫大人的大小姐、三小姐和翰林院侍講劉大人家的二小姐、四小姐。」
　　
　　孟意接口道，「她們幾個倒是聊的來，年後就在一起小聚過，前幾天又說聖雪廟的梔子花開了，就結伴去賞了。說起來，這聖雪廟的重瓣梔子花可是咱們京城的一景。」
　　
　　莫玥一直在注意莫琳，見她聽到孟意說梔子花時臉色微微僵硬，不動聲色的問道，「那花可好看？這時節賞花的人應該不少吧？可有遇上什麼特別的事情？」
　　
　　莫琳臉色微變，急忙搖頭道，「哪會遇上什麼事？我一直和李小姐她們在一起呢，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莫玥聽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話，心下微沉，面上卻是鬆了口氣般道，「那就好，我聽侯爺說前幾天聖雪廟出了人命，死了位大人物，侯爺正和官府暗中查訪呢，只要你沒捲進去就好，未出嫁的姑娘官府提了，總歸對名聲不好。」
　　
　　莫琳臉色立刻煞白，嚇得連連搖頭，「沒有，我沒有！」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3 AM

　　第63章
　　
　　孟意剛剛就察覺到了莫琳的不對勁，現在已經完全明白她一定瞞了她什麼事情，不由皺眉頭道，「什麼沒有什麼？那天你遇到了什麼事乖乖說出來！」
　　
　　莫琳一個養在深閨的庶女，乍一聽死了大人物要被牽連，哪裡還撐得住，這要是被官府提去，她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立刻嚇得跪下來哭道，「大嫂，大姐，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我只是見花園裡花開的好，中午她們休息的時候就帶著晴兒去看看，真的沒想到會遇到一群男子。」
　　
　　孟意臉色沉下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莫琳哭道，「我看到他們帶著晴兒轉身就走了。」
　　
　　莫琳明顯沒有說實話，莫玥也冷聲道，「轉身就走了你哭什麼？又怕什麼？你最好說實話，我們總不會把你往火坑裡推。不然，若是讓官府提去，定要找那些人對峙，你還是什麼都瞞不住。」
　　
　　孟意滿臉怒容，啪的一聲將茶杯摔在地上，怒道：「那男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莫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當，當時，害怕極了，掙脫他跑回去了。」
　　
　　莫玥聽莫琳這樣說，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看來她心裡還是有分寸的，並不是她主動引誘，看她哭的絕望，莫玥就有些心軟，在她看來，莫琳難以啟齒的頂多也就是被摸了摸手或者臉，光天化日之下，莫琳又是官家小姐，即使是陸國公的兒子，也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她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事，可是在這個時代，官家的女子被這樣對待傳出去名聲就毀了。
　　
　　「別哭了……」莫玥放軟聲音道，「這又不是你的過錯，但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能不和我們說，我們知道了，自然會替你想辦法，否則，若那男子在外敗壞你的名聲怎麼辦？」
　　
　　「他敢！」孟意冷冷的環顧四周，對在場的丫鬟婆子道，「剛剛的事你們都給我爛在肚子裡，要是讓我在外面聽到了什麼風聲，我拿你們是問！」
　　
　　眾位丫鬟婆子急忙應是。
　　
　　莫琳見孟意和莫玥都沒有要追究，反而有些護著她的意思，突然看到了希望，膝行到莫玥腳邊道急急的道，「他，他應該不知道我是誰的……」
　　
　　莫玥心中苦笑，對於陸原錦來說，查一查她是誰還是輕而易舉的……否則怎麼會來提親？
　　
　　不管怎麼樣，事情總算是有些眉目了，莫玥安撫好莫琳，這才安安靜靜的坐下來和孟意說話。
　　
　　「……怪不得陸國公府要提親，原來竟是這麼回事。」孟意見莫玥詐莫琳，就猜了個大概，「敢欺到我狀元府頭上，真是太不像話了！！」
　　
　　莫玥急忙安撫她，「你懷著身孕，不要生氣，對孩子不好。」
　　
　　孟意咬牙道，「你來京城不久，不知道這陸國公府，真的是一團亂，尤其是這陸原錦，吃喝嫖賭無一不沾，尤其好色，聽說跟前的丫頭全都沾染過，這一點和陸國公一個德行，據說有的丫鬟父子倆都沾染過，惡不噁心！」
　　
　　莫玥真有點吃驚了，孟意到底更瞭解後宅一些，比齊紫皓說的詳細多了，就聽她繼續道，「還有他那個姨娘，可不是個簡單的，一把年紀還勾得陸國公常宿在房裡，國公夫人常年禮佛後，陸國公的後宅都隱隱由她來把持，凡是有些身份人家，都不跟陸國公交往了。」
　　
　　那肯定，但凡有身份的，哪個正妻願意和姨娘交往？莫玥給孟意遞了杯水道，「彆氣了，這種人家咱們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但是怎麼說都是國公府，該怎麼拒絕？總不能叫父親得罪了他們。」
　　
　　孟意冷哼一聲道，「得罪了怎麼著？這些年陸國公那樣荒唐，皇上都厭棄他們了，我們不願意，他們還能強娶不行？」
　　
　　「你也說他們荒唐了，若他們在外面壞三妹的名聲呢？」莫玥道，「我覺得還是盡快把三妹的事情定下來比較好。」
　　
　　孟意道，「說起來，那次你跟我說了二妹和三妹的婚事後，我就在幾家皇商裡選了一下，覺得有給宮裡送絹花的田家不錯，幼子今年十八歲了，因為常年在外奔波婚事就有些晚了，田家老爺就一個嫡妻，育有三子一女，老大、老二還有他們家的姑娘都成親了，就剩下這一個幼子，而且那兩個兄弟也沒有姨娘，人口簡單，兄弟和睦，我看著不錯，後來我也專門去他鋪子裡看了一下，說來也巧，正好碰見他家嫡妻韓太太和小女兒，看著都是爽快人。只是後來我懷相一直不太好就耽擱了，要不你再去看看？」
　　
　　莫玥聽了，就十分意動，絹花算不上宮裡有油水的生意，但也比一般的富商要好的多，而且沒有姨娘，這是莫玥最有好感的地方，老爹沒有，兒子也沒有，證明這是家中作風好，若是小夥子人不錯，那可真是有好日子過了。
　　
　　「好，我去看看。」莫玥當下應道，「還有穆大人的嫡子那邊，我也最近抽個時間去看看。」
　　
　　「行，國公府那邊你不用擔心。」孟意道，「我讓你大哥去跟公公說，至於陸原錦那邊，我讓我大哥去，肯定壞不了三妹的名聲。」
　　
　　莫玥點點頭，又問了些穆家和田家的事情，兩人商量完，就聊起家常來，就聽孟意叮囑道，「張氏這幾天整天都往外跑，你小心點。」
　　
　　莫玥聽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孟意疑惑，莫玥就把她賣莊子和鋪子的事跟她說了，孟意驚訝的瞪大眼睛，「一萬六千兩！！！」
　　
　　莫玥一想起來還是笑的不行，點頭道，「嗯，一萬六千兩。」
　　
　　孟意忽然拍著桌子笑起來，「玥兒你真是好樣的！哈哈，這下看她怎麼辦？小眼孔的東西，竟然伸手你的嫁妝！活該！真想看看再過兩天挖不出銀子時她的表情。」
　　
　　「呵呵，一萬六千兩估計把她的老底都拿出來了，到時候肯定會鬧。」莫玥眯著眼睛，笑得有些邪惡。
　　
　　孟意立刻心領神會，點點莫玥的額頭道，「沒想到你這丫頭竟這麼壞！放心，到時候她敢跟你鬧，我就讓全京城的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莫玥笑眯眯的點點頭。
　　
　　姑嫂兩個又聊了些家常，一直到傍晚才散了，莫玥回到齊府的時候，見大門那邊有不少人進出，就改從偏門進了府，見前院的小廝們都有些忙碌，一路疑惑著到了二門，李媽媽她們已經迎了出來。
　　
　　「府裡有什麼喜事？」莫玥問道。
　　
　　李媽媽笑道，「是四爺步軍校的任命書下來了，四爺平日裡交遊廣，有不少人聽到上門來賀喜呢。」
　　
　　「什麼時候下來的？」莫玥問道。大爺才走了十天左右，四爺就謀到了差事，顯然早有準備，可是之前竟然連一點風聲都沒有，四爺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若是和被大爺知道了他謀到四品步軍校，以大爺那不服氣的性子，可就麻煩了……
　　
　　「今天您走後不久吏部就來人了。」李媽媽道，「剛剛老夫人身邊的赤霞姑娘還過來傳話，讓今天晚上都到福壽堂去吃飯，要為四爺慶賀。」
　　
　　「知道了。」莫玥跟著李媽媽往玉曦院走，想了想，還是問道，「侯爺呢？」
　　
　　「任命書下來之後，侯爺就一直和四爺在前院應酬。」李媽媽回道。
　　
　　「哦，知道了。」莫玥點點頭，回了玉曦院，重新收拾了一番後，齊紫皓還沒有回來，就先帶著齊恪霄去了福壽堂。
　　
　　此時已經到了晚飯時間，福壽堂的花廳中間擺了一張大圓桌，丫鬟們來來往往的端菜布箸，莫玥領著齊恪霄進了內室，就見九夫人已經到了，老夫人正笑呵呵的逗著她的兩個孩子，芊姐兒現在已經一歲多了，正是開口能說話的年紀，她的小哥哥震哥兒不過比她大一歲，也正是好玩的時候，兩個小粉團面對面站在炕上，十分可愛。
　　
　　見莫玥進來，九夫人親熱的道，「六嫂來了？」
　　
　　「你倒是來的早，九爺呢？」莫玥笑道。
　　
　　「跟著四哥和六哥在前院應酬呢。」九夫人笑道，「我就先過來陪母親。」
　　
　　老夫人問道，「回來了？意姐兒怎麼樣？身子還好吧？」
　　
　　「好著呢，胃口特別大。」莫玥笑道，「一下午吃了三次點心。」
　　
　　「那就好。」老夫人點點頭，「事情辦得怎麼樣？」
　　
　　「主要是我二妹和三妹的婚事，」莫玥回道，「她身子不方便，兩位妹妹年紀也不小了，就托我幫著看看。」因為是她娘家的事，莫玥只是簡單的提了一下。
　　
　　老夫人也知道莫玥繼母的事情，點點頭道，「那是應該的，女孩子嫁人是一輩子的事，要慎重。」
　　
　　莫玥笑道，「可不是麼？我可是深有體會，遇上您這樣的婆婆，我們可是真是三生有幸。」
　　
　　「四嫂說的有理。」九夫人也笑道，「我娘常說我是掉到福窩裡了。」
　　
　　老夫人呵呵笑，「你們就會哄我開心。」
　　
　　「我們說的都是真的啦。」九夫人不依的撒嬌，莫玥也跟著笑，「在京城，您可是出了名的好婆婆。」
　　
　　「你們呀……」老夫人笑嘆，「我老了，就想看著大家都開開心心歡歡喜喜的在一起，說起來，我有你們幾個媳婦，也是福氣。」
　　
　　「好吧，我們家就是個福窩，媳婦婆婆、兒女子孫都是有福的。」莫玥打趣道，逗得老夫人呵呵笑。



　　第64章
　　
　　「我去看看宴席安排的怎麼樣了？」莫玥說著，去了外間，見花廳裡還是一張桌子，回來疑惑的問老夫人道，「怎麼只有一張桌子？」
　　
　　老夫人笑道，「老大一家也不在，分開坐桌上就沒幾個人了，我想著乾脆坐一起，反正都是一家人，這樣也熱鬧些。」
　　
　　莫玥點頭道，「熱鬧些好。」
　　
　　現在大爺一家全部都去上任，因大爺不是嫡出，也不存在長房長孫的說法，所以孩子們也都跟著走了，到福壽堂請安的時候頓時感覺冷清了不少。老夫人畢竟上了年紀，還是喜歡看著子孫滿堂。
　　
　　幾人正聊著，四夫人挑簾子進來，笑道：「你們來的倒早。」
　　
　　莫玥和九夫人齊齊上前福了福，「恭喜四嫂了。」
　　
　　四夫人滿臉喜色，「多謝了！」然後親熱的拉著莫玥的手道，「還要多謝侯爺，要不然，可沒這麼快。」一點也不像平時淡漠的樣子。
　　
　　「大家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莫玥笑道。
　　
　　老夫人看著她們妯娌和睦，也呵呵笑道，「老六媳婦說的對，一筆寫不出兩齊字，一家人互相扶持才是正理。」
　　
　　三個媳婦齊齊應是。
　　
　　正說話間，在外院應酬的男人們回來了，齊紫皓一進門，眼睛就落在莫玥身上，見她也望過來，就微微一笑。
　　
　　屋子裡立刻熱鬧起來，因為宴席還沒準備好，寒暄過後，大家就湊在一起聊天，老夫人把齊恪霄招到跟前，詢問他的功課，莫玥和四夫人、六夫人湊在一起說過幾天為四爺宴客的事。
　　
　　莫玥和四夫人說話的空檔，忍不住齊紫皓的方向看過去，正遇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莫玥心不受控制的一跳，急忙撇開，齊紫皓眼底就有了笑意，也不著痕跡的繼續和四
　　
　　爺說話，然而像是有什麼撓著心臟，無法控制的想看她……
　　
　　沒一會兒又情不自禁的扭頭看過去，就見她也偷偷瞟過來……
　　
　　如此幾次，齊紫皓再一次看過去的時候，就見莫玥臉色赧然，眼神有些飄忽，但是就是不看過來，正疑惑間，就感覺到上首射來一束視線，抬眼就看見老夫人促狹的笑容，齊紫皓急忙移開視線，臉卻不由微微發熱……
　　
　　老夫人看著連被發現後神情都一模一樣的兩個人，肚子裡快笑翻了，老六竟還有這樣的時候！
　　
　　齊紫皓有些窘迫，他想再看莫玥一眼，但又擔心再被人看到，眼神左右飄忽，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九爺問道，「六哥？你怎麼了？」
　　
　　「啊？」齊紫皓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咳了一聲道，「嗯，沒事，你繼續說。」
　　
　　四爺笑呵呵的對九爺道，「六弟哪有什麼事，別亂擔心。」
　　
　　齊紫皓聽了，卻更加窘迫起來，簾子忽然被挑開，老夫人身邊的丫鬟赤霞笑道，「老夫人，宴席已經備好了。」
　　
　　「好，那就入席吧。」
　　
　　莫玥和九夫人上前扶著老夫人往外走，齊紫皓就悄悄的鬆了口氣，卻沒看見四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因為不分男女席，就一房挨著一房坐，老夫人自然坐上首，齊紫皓坐下首，莫玥緊挨著他坐下，然後左邊是齊恪霄，對面坐了四爺一家，最下面是九爺一家。
　　
　　老夫人讚了四爺兩句，又告誡他好好當值，一家人就開始動筷，因為是慶賀宴，也不講究食不言，吃得十分熱鬧。
　　
　　「六弟，四哥敬你一杯。」四爺齊紫皎端著酒杯站起來，對齊紫皓道，「這次的事要多謝你。」語氣十分真誠。
　　
　　齊紫皓也端了酒杯道，「四哥說的哪裡話，自家兄弟，哪有什麼謝不謝的。」
　　
　　四爺笑了笑，道，「行，四哥也不跟你見外，先幹為盡。」說罷仰頭將酒乾掉，齊紫皓也一飲而盡。兄弟倆落座，齊紫皓坐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莫玥的腿，莫玥往旁邊躲了躲，就感覺那腿又靠上來，莫玥疑惑的低頭看了一眼，就見這位爺大馬金刀的坐著，腿緊挨過來。
　　
　　腿長還真是佔地方，莫玥腹誹著，又往旁邊躲了躲，誰知那腿又靠過來，這下，莫玥可以肯定這傢伙是故意的了，抬頭就看見他微微翹起的嘴角，莫玥心中好氣又好笑，這人怎麼這麼幼稚啊？
　　
　　藉著桌布的遮擋莫玥伸腿踢了他一腳，結果齊紫皓竟然勾住了她的腳，莫玥嚇了一跳，想要掙開，誰知他另一隻腳也伸過來，夾住了她的腳踝……
　　
　　「老六媳婦，你怎麼了？」老夫人忽然開口，然後對齊紫皓道，「我看她臉紅的厲害，可是身子還沒好？」
　　
　　莫玥急忙道，「沒事，只是剛剛吃了口辣椒，覺得難受。」
　　
　　齊紫皓立刻吩咐身後布菜的小丫鬟，「給夫人舀碗粥。」然後對莫玥道，「趕緊喝口，喝了就不辣了。」
　　
　　布菜的小丫鬟應聲上前，齊紫皓話音落的時候，一小碗粥已經放在莫玥面前了，莫玥看著他一臉關切的模樣，恨不得將眼前的粥扣到他臉上，你倒是放開我的腿啊！！
　　
　　莫玥再不敢動，只好低頭乖乖喝粥，齊紫皓桌下的腿卻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還勾著她的小腿蹭了蹭，莫玥嚇了一跳，卻生怕被人發現，不敢亂動，只使勁低頭吃菜。
　　
　　齊紫皓看著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中大笑，真是太有趣了！
　　
　　這一頓飯莫玥吃的提心吊膽，一直到晚飯結束，齊紫皓才把她的腿放開。大家又在一起寒暄了幾句，就各回各的院子，一回到玉曦院，莫玥就沉了臉徑直進了淨房去洗漱，齊紫皓笑眯眯的跟進去，從背後環上莫玥的腰，明知故問道，「怎麼不高興了？」
　　
　　莫玥沒說話，只是一扭身子，將他甩開，齊紫皓也不惱，鍥而不捨的纏上來，氣得莫玥忿忿的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
　　
　　莫玥根本就沒用多少力，齊紫皓卻誇張的「嘶」了一聲，捂著手道，「膽子不小，竟然敢打爺！」
　　
　　莫玥被他逗笑了，這人怎麼越來越幼稚了，佯怒道，「就打你了，怎麼著？」
　　
　　齊紫皓立刻就熄了氣焰，笑呵呵的道，「那我專門給你準備個板子吧，小心又手疼，手疼了又要哭。」
　　
　　這是在笑話她呢！莫玥惱羞成怒，轉過身對著他的胸口又是一拳，齊紫皓看著她窘迫的模樣哈哈大笑。
　　
　　等在外面的山茶和杜鵑互看一眼，靜靜的退了出去……
　　
　　上了床齊紫皓自然又纏著莫玥逗弄一番，但莫玥對他不假顏色，可在這方面，莫玥從來不是他的對手，最後還是在他的撩撥下繳械投降，事後齊紫皓心滿意足的抱著她沉沉睡去……
　　
　　****
　　
　　這天，莫玥正在看賬本，就見老夫人身邊的赤霞從門口進來，莫玥起身迎過去，赤霞對她行了個禮道，「親家太太給老夫人遞了帖子求見，老夫人讓我來告訴您一聲。」
　　
　　這麼快就來了？還真是沉不住氣吶，看這時間，應該是一早就啟程往這邊趕了，而且十有八九是趁著她父親去上朝的時候偷偷出來的，莫玥心中冷笑，這可是她的地盤，這次就讓她徹底看清形式！
　　
　　莫玥送走赤霞，然後給孟意寫了封信讓下人送去狀元府，又囑咐了夏荷幾句，自己回屋去換衣服。
　　
　　張氏在二門處下了馬車，胸脯還一鼓一鼓的，看樣子氣得不輕，抬頭看了看高大精緻的圓拱門，胸口漲的更疼，這個賤丫頭，竟然還能嫁進這樣的高門大戶！
　　
　　想到自己被騙去的那一萬六千兩銀子，張氏覺得不止心、肝……全身都疼得厲害，咬緊後牙槽盯著內院的方向，發了狠的想，這次，一定要然給她好看！！她就不信，她大鬧一場，安寧侯府還會有她的立足之地？！現在就算她求著要把銀子還她，她也不會輕易放過她！……若多給一萬兩，她就給先她留點面子……張氏默默的算計著。
　　
　　跟在張氏身後的李妙，也微微眯起眼睛，臉上的嫉色一閃而過：本來，她是可以住在這裡的……
　　
　　不過……李妙想到她這位姨母的性子，很快就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來，要是讓侯爺知道那莫玥是個算計繼母的陰險惡毒的人，不知道還會不會看重她？到時候，她在這侯府……嘖嘖……想像著莫玥倒霉的樣子，李妙心中的不平稍緩。
　　
　　一個穿著藏青色比甲的婆子笑呵呵的上前給張氏行禮，後面跟著的兩個穿著一樣墨綠比甲的小丫鬟也跟曲膝道，「張太太安。」
　　
　　張氏看著眼前的婆子丫鬟，莫名氣短，不過是二門處守門的婆子，穿戴竟比她身邊的胡媽媽還要體面，那兩個小丫鬟更是，竟然還插著赤金簪子，再對比下她和李妙身後站的兩個丫鬟，簡直像是粗使丫頭。
　　
　　張氏不冷不熱的回了禮，夏荷從不遠處的拱門轉出來，看到張氏笑著迎上來，「太太。」
　　
　　不止張氏，就連李妙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兩人要來安寧侯府，自然把最好的都穿戴在身上，但是夏荷一個丫頭的穿著都比她們不遑多讓。
　　
　　張氏對夏荷可不會客氣，冷聲嘲諷道，「喲！這不是夏荷麼？……」
　　
　　「是，太太……」夏荷上前，截住她的話頭，親熱的扶住她，張氏本想甩開，但感覺到袖中一沉，這份量，絕對是銀子，張氏就沒有動作……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4 AM

　　第65章
　　
　　「夏荷姑娘。」剛剛那婆子給夏荷行禮，語氣中帶著絲討好。
　　
　　夏荷回了一禮道，「孫媽媽，這就走吧，直接去福壽堂，先去給老夫人請安。」
　　
　　「好。」孫媽媽朝著旁邊招了招手，四個健壯的婆子分別抬著兩頂青尼小轎過來，放在張氏和李妙面前，剛剛那兩個小丫鬟上前將轎簾撩開，讓兩人上轎，連動作都整整齊齊的。
　　
　　張氏的臉色又開始不自然，她出嫁之前，她的嫡母從來沒帶她出過門，出嫁之後，交往又全是四品以下的官員家眷，二門到正房也就是幾步的距離，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這種排場。
　　
　　小心的上了轎子坐好，兩個婆子穩穩的把轎子抬起來，張氏卻始終提著心，生怕兩個婆子抬不穩，走了一會兒轎子一直感覺不到任何顛簸，這才放下心來，想起夏荷給她袖中塞的東西，急忙掏出來一看，竟是個大荷包，打開以後除了六個小荷包之外，還有十幾個零散的小銀錁子，張氏掂了掂，零散的這些每個估計有三四錢的樣子，每個小荷包裡裝著兩個銀錁子，比外面零散的這些略大些，估計每個四五錢，這種一看就是打賞的荷包，張氏心裡越發忐忑，她出去應酬打賞，最多的也就是三錢銀子，可看這荷包的樣子，難不成最小的打賞要三四錢？這種裝成小荷包的，肯定是要打賞給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竟然要一兩麼？
　　
　　張氏胡思亂想著，就感覺轎子停了下來，簾子被挑開，夏荷扶著張氏下來，張氏不由打量眼前的院子，光這一個院子，就頂的上整個莫宅大了，院中穿著各色比甲的小丫鬟來回穿梭，井然有序，有著百年世家所積澱的肅然……張氏就生出一絲怯意來。
　　
　　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從正房出來，看到張氏，親熱的笑道，「親家太太可真是稀客，老夫人正等著呢。」
　　
　　張氏笑的十分拘謹，「是我打擾了。」說著下意識的整了整衣襟，這才由夏荷扶著上台階。
　　
　　夏荷感覺到張氏僵硬的動作，想到莫玥的話，心中暗嘆，夫人果然厲害。聽說張氏來了，她可是真擔心了一把，誰知夫人笑道，「放心，她那種小家子氣注定上不了檯面，這些年她又一直喜歡和比地位低的人走動，來了這裡定然會不自在，人對未知和強勢總會本能的懼怕，張氏膽子可不大，要不然也不會只和比自己地位低人交往了，與其說是喜歡奉承，潛意識中不過是害怕事情不由自己控制罷了，況且她又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定然極其害怕丟臉的，拿幾個金簪和銀飾賞給孫婆子和小丫鬟讓她們帶上，你也把最好的都穿在身上……還有，打賞的荷包，按往常最厚的給，既然她眼孔小，那就用銀子砸就行，保證等她到了老夫人院子裡就洩氣。」
　　
　　方媽媽已經親切的迎上來，扶了張氏一把，張氏強端著笑容，問道，「您是……」
　　
　　夏荷笑道，「這可是我們老夫人身邊第一得力的人方媽媽。」
　　
　　這位還真跟外面說的一樣呢，就算是繼女，夫人嫁進侯府也大半年了，她對侯府一點不瞭解也就罷了，今天貿然的登門拜訪竟然也不打聽這些基本的事情……還是老夫人說的對，這位估計是不是來看女兒的，而是來給夫人難堪的……方媽媽心下嘆息，面上卻笑道，「什麼得力不得力，只不過老夫人念舊，我又伺候慣了，老夫人也習慣罷了。」
　　
　　「原來是方媽媽。」張氏心中暗驚，竟然是位媽媽！還是老夫人身邊得力的，那一定要打賞，像是要表明什麼，張氏有些急切的從袖中一下子掏出兩個小荷包塞給了方媽媽，「一點小意思，還請方媽媽笑納。」
　　
　　這哪裡是打賞，倒像是討好，夏荷心中愈發對莫玥敬佩起來，她擔心張氏會給福壽堂的人甩臉子，讓夫人難堪，但夫人卻笑問了一句，「不看身份，只看方媽媽和張氏，你覺得誰更體面。」
　　
　　她本來還不太懂這和方媽媽體面有什麼關係，現在卻明白過來，在穿著打扮上，張氏雖然插得滿頭珠翠，但卻沒有方媽媽兩隻玉釵來得穩重，更別說衣裳料子，方媽媽身上穿的，絕對不比她差。在氣質方面，方媽媽也比她要得體多了，放在一起，方媽媽絕對比張氏更像個官太太，張氏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通過打賞來表明兩個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丟面子，竟然給了兩個荷包，可很多事情都是要把握一個度的，過猶不及，這樣重的打賞，再配上她的話，反而成了討好……
　　
　　方媽媽到底是老人精，彷彿只是收了平常的打賞一般，笑著向張氏道了謝，看著張氏身後的李妙問道，「這位是……」
　　
　　「哦，這是我外甥女兒。」張氏急忙介紹。
　　
　　李妙趁機上前行禮，「方媽媽好。」李妙差不多也是由張氏養大的，雖然表現比張氏好很多，但到底還是緊張。
　　
　　方媽媽笑呵呵的寒暄了一句，就領著一行人進了花廳。
　　
　　張氏亦步亦趨的跟在方媽媽身後，抬頭就看到對面的八仙桌旁坐著一個看起來不到四十的美貌婦人，體型苗條，儀態優雅。張氏一時竟沒把她和老夫人聯繫起來，還是身邊的胡媽媽悄悄提醒了她一下，張氏才急急忙忙的蹲身行禮，「見過老夫人。」
　　
　　「親家太太可是稀客，快上座。」老夫人笑道，略帶疑惑的往李妙那裡看了一眼，方媽媽立刻介紹道，「這是張太太的外甥女。」
　　
　　老夫人笑著點點頭，一併讓了座。
　　
　　張太太拘謹的笑了笑，道，「玥姐兒還好吧？這丫頭平日在家懶散，也沒學什麼規矩……」張氏說著，就見老夫人的眼神淡下來，看向她的時候，一瞬間感覺到一絲銳氣，張氏的聲音就不由弱下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給您添麻煩……」
　　
　　老夫人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這才看著她淡淡的笑道，「玥姐兒雖是你莫家女兒，但現在可是我齊家的媳婦，哪裡有添麻煩一說？況且玥姐兒寬和大度，進退有禮，有這樣的媳婦兒可是我們齊家的福氣。」
　　
　　張氏忽然有一種做姑娘時面對嫡母的感覺，老夫人坐在那裡，樣子並不疏離，但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讓她懼怕。
　　
　　「娘。」莫玥挑簾子進來，上前給老夫人行禮。
　　
　　老夫人的笑容就親切起來，「玥兒來了，快去見你母親。」
　　
　　莫玥笑盈盈的走到張氏面前，屈膝行禮，「母親。」然後微微轉身對李妙也福了福道，「妙表姐也來了。」
　　
　　張氏在老夫人面前不敢造次，乖乖的點點頭，李妙則下意識的站起來還禮，這樣的莫玥極其陌生，行動間端莊優雅，與齊府的氛圍極其自然的融合在一起，沒有任何刻意的痕跡，卻讓李妙生出一絲仰望的錯覺，李妙一時間根本沒辦法把她和莫府的莫玥聯繫起來。
　　
　　莫玥行完禮，就走到老夫人身邊，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今天這件裙子不錯，顯身段，就是料子有些厚。」
　　
　　莫玥不知道為什麼老夫人突然說起她的衣服來，不過還是配合著答道，「今年的天氣實在熱，溫度竟然還沒有降下來，我正打算再找些輕薄的料子做一件，前幾天我也給娘想了個樣子，正做著呢。」
　　
　　「那我可就等著了，你這巧心思，肯定差不了。」老夫人笑道，「不過，你的衣服也該做起來了，正好我庫裡有一批皇后娘娘賞的細葛布，水藍色，我看那顏色正適合你。」說著對方媽媽道，「一會兒你就去庫裡去了送過去。」
　　
　　莫玥急忙推辭，「那是皇后娘娘賞的，還是您自己留著用吧，況且那細葛布是貢品，得一兩匹不容易，娘您做中衣穿就好，讓我做裙子太浪費了。」
　　
　　「娘娘賞了就是讓穿的，我就喜歡看你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做中衣還有一匹牙白色的，足夠用了。」老夫人說到這裡，對一旁臉色僵硬的張氏笑道，「這孩子，就是孝順，心思又巧，我看皇后娘娘賞我水藍色的，說不定就是讓我這個做婆婆的賞她的。」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對張氏道，「這水藍色要再配個罩衫才行，玥兒膚色好，我看白色不錯，親家太太說呢？」
　　
　　張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連連點頭，「嗯，是不錯，白色不錯。」
　　
　　老夫人笑著對方媽媽道，「庫裡正好還有半匹白色的蜀錦，也一併給夫人送去。」
　　
　　方媽媽連忙應是。
　　
　　莫玥要是還看不出老夫人的意圖可就是傻瓜了，這分明是在給她撐腰……一股熱流從胸口衝上來，莫玥鼻子發酸，上前恭敬的對老夫人行了一禮道，「媳婦謝過娘。」雖然極力掩飾，她的語氣還是帶了不易察覺的哽咽，這一世，老夫人是唯一一個給她真正關愛的長輩……
　　
　　老夫人本來只是想給她撐腰，警告一下張氏，但是看到莫玥微紅的眼眶不由又有些心疼，只做了這麼一件事，就讓她如此感激……
　　
　　張氏和李妙的神色都不好看，估計她們無論如何沒想到，莫玥不僅得了侯爺的看重，連老夫人也對她這樣好……



　　第66章
　　
　　「看我，年紀大了就有點囉嗦。」老夫人對張氏笑道，「親家太太來肯定是找玥兒有事，你們母女就去說話吧，我就不討人嫌了。」
　　
　　「娘您說的哪裡話，就是等我都討人嫌了，您也是人人敬愛的老夫人。」莫玥拉著老夫人的胳膊撒嬌，老夫人呵呵笑。
　　
　　張氏也陪著笑，莫玥又和老夫人說了幾句，這才領著張氏出來，往玉曦院而去。
　　
　　出了福壽堂，張氏就長長的出了口氣，心頭的壓力消失，就想起自己被騙的銀子來，看著莫玥的背影恨不得將她抽筋剝皮。
　　
　　一行人到了玉曦院，張氏自認抓著莫玥的把柄，就不客氣起來，扭頭對胡媽媽和侍棋侍琴道，「你們也很久沒有見春蘭和夏荷了吧？難得來一趟侯府，讓夏荷帶你們去轉轉吧。」
　　
　　莫玥正想著最好能打發了這些丫鬟婆子，沒想到張氏竟然主動提出來了，想來，是想讓胡媽媽她們去打聽侯府的情況吧？
　　
　　李妙也笑道，「讓我這兩個丫頭也一併去見識見識吧。」
　　
　　莫玥自然不會提什麼反對意見，朝著春蘭夏荷點點頭，兩人領命帶著張氏和李妙身邊的人離開。
　　
　　張氏挺胸抬頭的進了屋，一屁股坐在上首環顧四周，莫玥心領神會，小丫頭上茶後，就將所有的丫鬟揮退。
　　
　　張氏見沒人了，這才冷冷的道，「我們之所以打發人離開，是想給你留點面子，你是乖乖的把銀子還來，還是讓我告訴侯爺和老夫人你騙人錢財？」
　　
　　「母親在說什麼？」莫玥被逗笑了，真不知這位哪裡來的自信這樣理直氣壯。留面子？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胡媽媽也許正用她所謂的把柄威脅李媽媽說出些什麼吧？而侍棋和侍琴則在逼問春蘭和夏荷……還好她早有交代。
　　
　　張氏沒看到莫玥驚訝，反而看她一臉「得意」，想到自己那麼多的銀子，耐心頓失，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莫玥罵道，「你個小賤人，你笑什麼！竟然敢詐騙銀錢，騙了人家一萬六千兩，人家知道是你安寧侯夫人賣的莊子，找到我頭上來了！」
　　
　　莫玥沉下臉來，冷冷的道，「我敬您是長輩，態度的問題我就不跟您計較了，若您再如此出言不遜，休怪我不客氣，辱罵朝廷誥命，您這可是典型的以下犯上！」
　　
　　張氏還沒說話，一旁進來之後一直在打量屋內家具擺設的李妙嘲諷的笑道，「玥妹妹，你別顧左右而言他，還是乖乖的還了銀子吧，我看著老夫人和侯爺都挺重視你，一萬六千兩銀子也不是什麼大事，若是讓侯爺知道了，你這樣陰險狡詐騙人銀子，以後安寧侯府可再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的吧？」說到這裡還環顧四周，嘆息道，「住慣了這樣地方，換個地方可是會睡不著的……」
　　
　　莫玥聽了她的話不由笑起來，李妙見她沒有像她預想中的一樣驚慌求饒，不由惱怒，「你笑什麼？」
　　
　　莫玥慢條斯理的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支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張氏和李妙，「母親您是不是把您的體己銀子全掏出來了？不對，一萬六千兩，您應該拿不出那麼多，妙表姐應該也把自己的嫁妝全都填進去了吧？打算挖出銀子以後分成？」
　　
　　張氏和李妙臉色均是一變，李妙強撐著道，「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人家找上門來，擾得姨母不得安寧，乖乖把銀子還來，我們就不追究你詐騙銀子的事。」
　　
　　「乖乖把銀子給你們就不追究？」莫玥失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張氏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李妙則冷笑一聲，「還以為是個聰明的，竟連這點事情也分不清，真不知道怎麼會得侯爺看重。」
　　
　　「我想想啊……」莫玥閒適的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敲著桌面閒閒的道，「先穩住我，拿了銀子之後再威脅我，若不拿出更多的銀子來，就把事情捅出去，嗯……怎麼也得跟我多要萬兒八千兩吧……估計這之後呢，每個月都得給你們一筆銀子封口才行吧？」
　　
　　張氏和李妙聽得臉色異常難看，她們在家就是這樣商量的……當然，最後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等我再弄不到銀子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捅出來……我照樣保不住這榮華富貴……到時候就得爬在你們腳底苟延殘喘……你們應該是這樣想的吧？」莫玥看著兩人笑眯眯的道，「我說的可對？」
　　
　　李妙色厲內荏的喝道，「完全不知所謂！要不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們何必這麼麻煩，現在把這件事情捅出來，安寧侯府肯定會賠這筆銀子，而你，可就沒有好下場了。你若再不知好歹，可就別怪我們不顧念情誼！」
　　
　　莫玥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我們有情誼嗎？」說著淡淡的看著張氏道，「你乖乖回去，我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計較你今日對我不敬之事，否則……不僅你，四妹和二弟也會受牽連……二弟今年已經十一歲了吧……」
　　
　　提起莫少忪，張氏就想到莫少恆中狀元後，她兒子頭上的光環全部都被那賤、人奪去，家中老爺也更加關注嫡長子，一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罵道，「你個賤丫頭，竟然敢威脅我！我就是不敬了，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莫玥歪了歪頭輕笑，「好啊，既然您想見識，我不成全您豈不是不孝？」說罷揚聲道，「來人！」
　　
　　房門被打開，本應該跟胡媽媽在一起的李媽媽帶著四個健壯的婆子魚貫而入，手中拿著繩索和塞嘴的布條等物，之後，房門又迅速的關上。
　　
　　張氏不敢置信的道，「你竟然敢……胡媽媽她們呢？」
　　
　　李妙見勢不妙，已經要叫起來，兩個婆子眼疾手快的上前，迅速的將她的嘴堵起來，反手將人一扭，拿著繩子捆綁起來。
　　
　　張氏見狀，也顧不得吃驚，邊喊著邊往門邊跑，被兩個婆子如法炮製同樣捆成一團，用布塞了嘴。
　　
　　莫玥看著張氏慌張的模樣，惡作劇心起，搖頭嘆道，「本來不想這樣做的，可誰讓你們不識好歹呢？」莫玥笑眯眯的看著張氏道，「您說我現在就讓兩個人裝成你們的樣子出去，走到半路忽然馬驚了，直接衝出城門掉入護城河怎麼樣？西城門的護城河可是深不見底，掉下去的人從來沒有救上來過，這樣事情就不會傳出去了……」
　　
　　張氏的眼睛越睜越大，莫玥說完後驚恐的搖著頭，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嚇得渾身顫抖，然後竟然焦急的俯身「砰砰」的給莫玥磕起頭來，莫玥被唬了一跳，她只是想嚇唬嚇唬她，沒想到反應這麼大，急忙道，「別磕了，你們兩個還不至於讓我殺人滅口！」
　　
　　張氏的動作一頓，莫玥嗤笑一聲道，「你以為你是誰，我犯得著殺你？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不過是嫌你們太聒噪了而已……」
　　
　　張氏抬起頭來，臉漲的通紅，怨毒的看著莫玥，顯然剛剛的行為讓她覺得異常難堪，莫玥無所謂的聳聳肩，拿起沒有看完的賬本繼續看起來。張氏和李妙就如同兩個粽子跪在牆角，不停的掙扎，此時天氣已經熱了，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莫玥還體貼的在她們旁邊放了冰盆，張氏和李妙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莫玥放下最後一本賬冊，見牆角的兩人已經不再掙扎，不過怒意有升級的跡象，嘆了口氣道，「張氏，你莫不是把別人都當傻瓜？那天去強買莊子的人就是你的姨娘吧？是不是她也填了不少私房？」
　　
　　張氏一驚，就聽莫玥道，「雜糧鋪每個月逼著掌櫃上繳二十兩，兩個月後漲到五十兩，又兩個月後七十兩……直五百兩的鋪子，您就花了兩百兩吧……還有莊子……一開始每月李莊頭要上交二十兩……最後一個月甚至上交了一百兩……我算一算啊，這些總共是……」莫玥掐著指頭算，張氏由憤怒轉為惶恐，她沒想到莫玥竟然知道的這樣清楚，她現在在莫府就已經過的很艱難了，若是這件事情再傳出去……她有點不敢想像……
　　
　　「總共是一千零二十兩。」莫玥道，「二十兩我就不要了，您先把一千兩給我還上如何？我的嫁妝鋪子和莊子嘛，都被您坑去了，重新補給我兩個怎麼樣？就要挨著八寶街的那個首飾鋪和離京城最近的莊子，這些置辦齊了，我立刻還您銀子。」
　　
　　提到這些，張氏的惶恐再次轉為憤怒！甚至更甚，為了湊那一萬六千兩，她把所有能換的全部都換成了銀子，鋪子莊子也抵了出去，現在哪裡來的銀子！張氏想到那些銀子都進了眼前這個賤人的口袋，心中大恨！
　　
　　「夫人，」夏荷從門外進來，走到莫玥跟前，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莫玥臉色一變，驚慌的道，「真的？」也不等夏荷回話，急忙對兩個婆子道，「趕緊給母親和妙姐姐鬆綁！」
　　
　　張氏和李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樣子莫玥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而且這模樣似乎急於討好她們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9 AM

　　第67章
　　
　　「母親，」莫玥快步走到張氏面前，親自過來給她鬆綁，口中討好道，「您好歹是我的母親，您吞的我的嫁妝，我也就不要了。這畢竟是安寧侯府，您還是乖乖回去吧，若鬧起來，莫家族人都得受牽連。」
　　
　　張氏此時已經憋了一肚子氣，怎麼可能放過？當下就揉著發疼的手腕罵道，「你這個賤丫頭！讓我放過你？想都別想！」
　　
　　莫玥皺眉惱道，「母親！我可是一品誥命，您這樣出言辱罵，可是大不敬！就算你不為我想，也要為父親想一想！父親若出了事，在京城的莫氏族人也會受連累！」
　　
　　張氏被捆了那麼久，還向莫玥下跪甚至磕頭，那種屈辱的難堪，讓張氏無法釋懷，況且現在是她有求於她，再不敢把她怎樣，張氏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於是有恃無恐的冷笑道，「連累？是你這賤丫頭在連累他吧！」
　　
　　「姨母，讓她還銀子。」旁邊的李妙揉著膝蓋提請張氏。
　　
　　張氏眯著眼，對莫玥狠狠的道，「立刻給我準備三萬兩銀子！否則的話，我定讓你在這侯府無法立足！」
　　
　　莫玥驚慌道，「您都把我的嫁妝鋪子和莊子都已經拿走了，我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你裝什麼？」張氏正在氣頭上，哪裡注意到莫玥話中的陷阱，只狠狠的道，「侯爺和老夫人都如此看重你，你會拿不出三萬兩銀子來？那一匹細葛布就值幾百兩銀子！」張氏想到這裡，氣的肝疼，臭丫頭，她的珠姐兒都沒穿過細葛布的中衣，她竟然用細葛布做裙子！視線落到莫玥頭上的紅寶石步搖上，語氣愈發狠厲：「你的頭面呢？光頭面拿出來就夠一萬兩了吧……」
　　
　　門忽然「咣當」一聲被推開，齊紫皓面色陰沉的走進來，看著張氏道，「要不要把侯府的東西全給你？」
　　
　　張氏嚇了一跳，看見是齊紫皓腿軟的幾乎要跪下去，就算是平時的齊紫皓她都不由自主的畏懼，此刻的他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冷意，那種銳利的氣勢撲面而來，張氏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慌亂間瞥見門口有人，扭頭就看見莫海揚站在門口，面沉如水，額上青筋暴跳，另外幾個在京城的莫氏族人站在他身後，看向她的目光中全是震驚和憤怒。
　　
　　「老爺！」張氏不敢置信的驚呼，無論如何都想不出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給我住嘴！！」莫海揚氣的渾身發抖，自從知道她對原配的兩個孩子不好之後，他就對她多有拘束，但是看在張尚書和自己兩個幼子的份上，總想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卻沒想到，她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變本加厲，還侵吞他嫡長女的嫁妝！
　　
　　聽她剛剛說話的語氣，根本就沒有把玥姐兒放在眼裡過，那以前他不知道的時候，玥姐兒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莫海揚想著，心中對莫玥愈發愧疚，扭頭對莫玥道，「好孩子，難為你了，都是我管教不力……你的嫁妝，爹會再補給你的。」
　　
　　莫玥沒聽到莫海揚說什麼，只是驚訝的看著齊紫皓，他今天不是出去了麼？就是因為他出去了，她才敢這樣對張氏，要不然，她會換一種溫和些的方式……莫玥忽然有點不安，之前她在他面前雖然也會擺一些對姨娘們惡毒的模樣，但那些全部都是單純的嚇唬而已，上次騙張氏，那也是在她先招惹她的前提下，而且也只是一點銀錢，但今天完全是陷害，直接把張氏逼入了絕境，算得上心機深沉且惡毒了……
　　
　　她想收拾張氏的心從來沒有變過，但她卻不想齊紫皓看到自己的陰暗面……
　　
　　「老爺，您聽我說……」張氏聽到莫海揚的話，都要暈過去了，她的嫁妝已經全被這個丫頭騙去了，現在老爺還要給她補嫁妝，那她的珠姐兒和忪哥兒還有什麼？
　　
　　「她才是騙子！」李妙忽然反應過來，指著莫玥對齊紫皓道，「是她陷害我們，侯爺，您被她騙了！否則的話，這些人怎麼會在這裡！您不知道她多陰險，我們被她綁在這裡……」李妙說著扭頭往牆角看去，這一看卻不由呆了，剛剛鬆綁在牆角的那些繩索全都不見了……
　　
　　「你給我住嘴！」莫海揚怒喝，這不是他女兒，要是他女兒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孟意扶著肚子從門口進來，看著李妙冷笑，「這位太太還真是會顛倒黑黑白啊，今日要不是我有事去莫府，怎麼會知道被禁足中的太太不見了？要不是到處尋人怎麼會驚動了莫氏族人，哦，對了，我們能尋到這裡來，還多虧了你家的丫鬟，她說你早就商量好和你的姨母兩個一起來安寧侯府要銀子。」孟意道，「這樣說來，我們能找來，都是你丫鬟的功勞，難道是你在陷害你姨母？」
　　
　　門外幾個莫氏族人顯然都很憤恨，一是張氏竟然做出這樣卑鄙的事情來，二是她竟然不怕死的招惹安寧侯府，不顧他們的死活……若不是安寧侯一直黑著臉散發著低氣壓，早就開口罵人了。
　　
　　齊紫皓對著李妙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的道，「來人，誣陷朝廷誥命，掌嘴二十！逐出府去！」
　　
　　眾人都是一驚，李妙還要再說什麼，立刻被兩個婆子架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耳朵「嗡」的一聲，半晌過後臉上火辣辣的痛起來，緊接著另一邊臉上又扇下來……
　　
　　莫玥看著李妙唇角的血跡，不由皺了皺眉，她承認她想把張氏逼入絕境，讓她再沒有機會干擾她的生活，但是她從來沒想過使用暴力。她可以一步步的把人誘進陷阱，卻見不得人在她面前留血……她果然是虛偽的吧……不知道齊紫皓會怎麼看她……
　　
　　莫玥不安的扭頭看了一眼，卻見齊紫皓稍稍上前半步，擋在她面前，並藉著寬大的袖子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帶著安撫的意味，莫玥一愣，胸口不由一熱……這個男人，包容著她的一切……
　　
　　張氏看著李妙高高腫起的臉頰和嘴角的血跡，早已嚇得腿軟，急忙對著莫海揚跪下哭道，「老爺，老爺，真的是她騙了我的銀子……她心思歹毒……」
　　
　　竟然還在這裡胡說八道，莫海揚幾乎氣的要暈過去，怒道，「還不給我閉嘴！」
　　
　　齊紫皓冷冷的瞥了張氏一眼，恭敬的對莫海揚拱拱手道，「岳父大人，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莫海揚倒是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在門口時這位女婿的臉色可是黑的可怕，對於張氏的作為，他就是休她都不為過的，她比李妙做的可是過分多了。況且她不過是個繼母，齊紫皓真要追究起來，張氏還真是只有挨著的份兒，沒想到齊紫皓會這樣輕易放過她，莫海揚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齊紫皓低頭掃過莫玥，眼中滿是關切。這才反應過來，他是看在莫玥的面子上，心下總算有點安慰，至少玥姐兒嫁人後過的不錯……
　　
　　齊紫皓沒聽到莫海揚的回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莫海揚急忙點頭，「是我管教不當，回去定然嚴加管教，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沒辦法，他在這個女婿面前總是沒底氣。
　　
　　最後，張氏和李妙被人架出了侯府，張氏的下場自不必說，雖然莫海揚看在莫珠和莫少忪的份兒上沒有休她，但也已經完全厭棄了她，而張氏侵吞出嫁女嫁妝還以丈夫的前途威脅安寧侯夫人給銀子的事很快傳遍了京城，即使莫海揚不禁她的足，她也不敢再踏出院門一步，而張尚書也再沒臉替她求情，得知莫海揚沒有休她後，還嘆息的拍著他的肩直說他是忠厚人。
　　
　　而李妙，本來在家就和婆婆不太和睦，這次因為污衊安寧侯夫人而被安寧侯罰了，更讓婆婆恨的咬牙，她的兒子可是在安寧侯手下供過職的，安寧侯是能得罪得起的麼？這個喪門星，就是專門給兒子扯後腿的，立刻就著手開始尋摸人家，準備再為兒子尋一門良妾納進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莫府眾人走後，莫少恆也趕了過來，因為孟意懷著身子，也沒久留就將人接了回去。送走了所有人回到屋裡，莫玥也顧不得丫鬟在場，猛的撲進齊紫皓懷裡。
　　
　　齊紫皓一愣，表情很快就柔和下來，伸臂將她環住，丫鬟們見狀，低眉斂目的退了出去。
　　
　　「怎麼了？」齊紫皓吻了吻她的發頂問道，「難過？」
　　
　　莫玥搖搖頭，依然將頭埋在他懷裡道，「齊紫皓，你對我真好……」
　　
　　齊紫皓失笑，雙臂緊了緊，俯首親了親她的臉頰道，「傻瓜，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你會不會覺得我壞？」莫玥傻乎乎的問道。
　　
　　齊紫皓不由輕笑，拉著她走到床邊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看著她認真的道，「你怎麼會覺得自己壞？我一度覺得你太心軟，今天做的很好，對於這種欺上門來的人自然要痛擊回去，最好讓她永世不得翻身。照你的想法，我設計算計閆家也是壞人了？」
　　
　　「不是……」莫玥搖頭，然後也覺得自己挺傻的，果然戀愛中的人容易患得患失麼？
　　
　　戀愛……想到這個詞，莫玥不由抬眼看向齊紫皓，她正在和這個人戀愛……光是這樣想一想，都覺得像是掉進蜜罐子裡一般，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臉上就露出個傻傻的笑容來，齊紫皓看著她嬌憨的笑顏，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這哪裡還是以前那個聰慧俏皮的女子，明明是個小傻瓜，因為他而變傻的小傻瓜……想到這一點，齊紫皓眼底的柔情就止不住的洩出來，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這真是個傻姑娘，真正的壞人做了壞事還會問別人自己壞麼？
　　
　　看著這雙充滿柔情的眸子，裡面清晰的映著她的影子，莫玥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來，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齊紫皓，我喜歡你……」
　　
　　齊紫皓一愣，像是灌了一大杯上好的金華酒，腦中「嗡」的一聲升騰起濃濃的醺意，嘴角不由自主的咧開，一雙鳳眼亮的驚人，「是麼？」語氣中有著極力壓抑的情緒……
　　
　　莫玥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抱著他的脖子微微晃了晃，帶著催促的意味，齊紫皓看著她眼中不滿的神色，輕笑一聲，在她的嘴微微嘟起時迅速的低頭含住，舌靈活的撬開她的牙齒鑽進去，放肆的攻城略地……
　　
　　莫玥不由掙扎，卻被他的雙臂緊緊箍住，彷彿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一般，他吻的那樣用力，莫玥被堵的喘不上起氣來，就在她覺得自己無法呼吸的時候，他終於微微鬆開她，動作又變的異常溫柔起來，莫玥覺得自己剛剛喘了口氣，就又跌進深不見底的柔情裡，粘稠的讓她窒息……



　　第68章
　　
　　第二天，莫玥就收到了莫海揚的一千兩銀票和兩個鋪子，據她所知，莫府現在可不富裕，拿出這些來，日子可就過的拮據了。一時間心情倒有些複雜，在莫玥過去近十年的認知裡，莫海揚一直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將他們兄妹拋棄的人，可現在雖然遲到，但卻也不遺餘力的表達著他的父愛……
　　
　　莫玥嘆了口氣，不去想這背後是否有其他原因，人有時候就是要活得糊塗些才好，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他們的父親。
　　
　　拿起匣子底的信展開來，原來是讓莫玥盡快帶著莫琪去見一見穆大人的太太，莫海揚擔心張氏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而這次的事情又被那麼多族人聽到了，估計以後就要成為人人唾罵的對象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已經無能為力，只是希望趕緊把莫琪和莫琳的婚事定下來，免得兩人受到影響。
　　
　　莫玥倒是沒想到這茬，也是，遇上那樣的嫡母，肯定沒受到什麼好的教育，好點的人家當然會不願意。莫玥想了想，提筆給莫海揚回了信，說最快也要過幾天才行，因為老夫人剛剛吩咐她收拾東西，準備這個月十五去湧泉寺遊玩，得等兩天才能回來。最後，又將莫海揚給的東西也都還了回去，還另外添了兩千兩讓他給莫琪和莫琳準備嫁妝，本來從張氏那裡詐來的銀子裡就有莫家的東西，只不過莫玥不好直接還回去，只打算慢慢的花在莫家身上。
　　
　　莫海揚收到回信長嘆一聲，想到莫玥又想到被關在偏院的張氏，心中愈發愧疚，不過也沒再堅持，確實如女兒所說，他現在實在困難，莫琪和莫琳也要議親，不能沒有嫁妝。
　　
　　想到莫琪的婚事，莫海揚還是決定動作快些，以免夜長夢多，就去找了穆大人，穆大人早就等的心焦，這事本來就是他提出來的，又聽說安寧侯夫人要親自帶著莫琪去，這樣更容易跟侯府搭上關係，自然十萬分的願意，當下就道，「正好內人這幾日也要去湧泉寺遊玩，就讓她到時候給夫人去問安。」
　　
　　莫海揚也覺得不錯，回去立刻給莫玥去信，穆大人則立刻回家讓他家太太準備去湧泉寺。
　　
　　莫玥收到莫海揚的信，覺得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回信後就派人給孟意傳了話，將緣由說了，讓莫琪和莫琳做好準備。因為兩家離得不遠，莫琪和莫琳出門又要收拾不少東西，莫玥就沒把她們接過府，只讓她們準備好，七月十四上午巳時在七寶街街口匯合，然後一起去湧泉寺。
　　
　　七月十四上午，莫玥就和老夫人以及四夫人九夫人兩位妯娌出了門，男人除了九爺跟著之外，四爺要去吏部報導，齊紫皓則被安王叫走了，說是十五的時候再趕去湧泉寺。七寶街口處，載著莫琪和莫琳的狀元府的馬車也到了，兩隊馬車匯做一處，往湧泉寺而去。
　　
　　一路無話，傍晚的時候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到了地方，因為老夫人每年都會來幾次，所以侯府有專門的院子，安頓好之後，老夫人坐了大半天的車覺得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莫玥則去看望兩位庶妹。
　　
　　莫琪和莫琳到底是年輕人，又沒怎麼出過院門，因此有些興奮，兩個人正湊在一起說著什麼，見莫玥過來，急忙起身行禮。
　　
　　莫玥分別遞給兩人一直匣子道，「難得能出來，就不要太拘束，這個是我給你們新打的首飾，大嫂應該也跟你們準備了衣裳，好好的裝扮起來，一會兒帶你們出去玩。」
　　
　　莫琳笑眯眯的看了莫琪一眼，莫琪微微紅了臉，看來雖然沒被告知，但作為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體也能猜到□分。
　　
　　天色剛剛擦黑，莫玥就收到了薛太太的遞的帖子，想了想，約她半個時辰之後在湧泉寺後山腳下的涼亭那裡見面，然後就派了春蘭帶著丫鬟們先過去打點，又派春枝去通知了莫琪和莫琳兩個人。
　　
　　湧泉寺的後山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因此周圍有不少涼亭，山腳下還有個水潭，上次她和莫少恆來是從另一邊爬到山頂去的，這次莫玥選在了人比較多的水潭邊，除了十五人們喜歡去湧泉鎮看燈，一般的時候，大家都喜歡來這裡，莫玥也是經過考慮挑的這個地方，一來顯得不那麼正式，即使雙方不合適也不會給人造成突兀的感覺，不過是碰到一起賞賞景而已；二來，這種遊玩的場合，就算有男子出現也不會顯得那麼突兀，雖然她不會去教她們破壞這個世界的規則，但是在能力範圍內，她還是想儘量滿足一個未出嫁少女的願望，至少知道自己有可能會一起生活的人長什麼樣子。
　　
　　此時雖值夏末，但因為今年的氣候有點炎熱，周圍涼亭中的人並不少，春蘭已經帶著丫鬟們佔好一個亭子，美人靠上都放了墊子，石桌上也鋪了桌布，上面放著精緻的水果點心。莫玥帶著莫琳和莫琪到涼亭時，薛太太已經到了，看到莫玥急忙過來行禮，莫玥屈膝還禮，然而視線落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頭身上時，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這兩個丫頭□的身材不由讓莫玥想到了當初李媽媽給她準備的兩個通房丫頭，據說這種體型不僅得男人喜歡，也好生養。而且不僅僅是身材，這兩個丫頭的臉蛋也十分漂亮。
　　
　　莫玥不動聲色的往亭內走去，就瞟到那兩個丫頭在起身時不約而同的看向莫琪，目光帶著審視，令人不喜，莫玥愈發肯定心中的猜測，不由惱怒。
　　
　　莫玥知道有不少人家的母親會提早為兒子□通房丫頭，而且這種丫頭一般都會成為得寵的姨娘。但是這位薛太太現在就把這兩個丫頭明晃晃的擺出來是什麼意思？是在給莫琪下馬威？還是根本就看不起她的身份？而且，看這兩個丫頭的年紀和表現，明顯名分差不多已經定下了，從定親到結婚一般會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這兩個丫頭一定不會是留到婚後……
　　
　　莫玥思量的同時，薛太太也在打量莫玥，這個因為哥哥三元及第而從一個四品官員的嫡女一躍成為安寧侯夫人的女子，關於這個女子的傳聞不算少，大家知道的最多的，就是莫狀元十分疼愛她，然後就是嫁給了眾公卿世家搶破頭的安寧侯，眾人都說她賢良端莊，是眾閨閣女子羨慕的對象。
　　
　　然而薛太太卻不以為然，她家老爺是莫大人的下屬，因此她沒少巴結奉承張氏，就張氏那種自以為是的小眼孔模樣，她可不相信她能養出什麼好女兒來，而且張氏的外甥女李氏就嫁給了和他們家在一條街上的護校軍趙山，兩家老爺的品級一樣，來往也多些，從李妙那裡經常能聽到這位夫人在娘家時做的蠢事，可以判斷出，安寧侯夫人性格怯懦呆滯，就連樣貌都差李氏一截。要不是有個好哥哥，估計嫁個六品的護校軍也就頂天了。
　　
　　正因為如此，薛太太之前對這位安寧侯夫人並沒有帶著太大的敬畏，她可不認為那樣的性格能在安寧侯府被看重。
　　
　　所以當聽說她家老爺說為了搭上莫狀元和安寧侯而要求娶莫家的庶女時，薛太太肺都快氣炸了，她的兒子多優秀！長相自不必說，清秀俊美，讀書又好，十五歲的年紀就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怎麼能娶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
　　
　　就因為她是莫狀元和安寧侯夫人的庶妹？還不見得能搭上關係呢，又不是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薛太太越想越氣，和穆大人大吵了一架，可最後還是被逼著來了。
　　
　　但薛太太怎麼會認輸？安寧侯夫人姐姐怎麼了？有個狀元哥哥又怎麼了？想嫁進他們穆家就是他們穆家的人，她可不會為了什麼老爺的前程而委屈自己的兒子！立刻就帶了兩個準備開臉的丫頭來見人，不管怎麼樣，先給個下馬威再說，若是非要嫁，那就早早拿捏在手裡，若不不想嫁，那就正好，省得糟蹋了她兒子。
　　
　　可此時薛太太打量著莫玥，只見她一張標準的美人臉略施薄粉，穿著一身淡綠的水紋紗裙，外罩繡著滿天星的嫩黃半臂，在耳邊挽了個簡單的發髻，上面插著珍珠玲瓏八寶簪，幾顆南珠與貓眼石在月光下流光瑩瑩，與耳朵上墜著的一對玉色的貓眼石耳墜交相輝映，笑容溫和，舉止優雅，整個人說不上華麗，卻有一種讓人仰望的威儀……
　　
　　薛太太心中把李氏一家罵了個遍，這哪裡怯懦呆滯了？樣貌哪裡不如她李氏了？！
　　
　　甩出李氏二十條街去了好吧！！就她身後的兩個庶妹，那穿衣打扮，言行舉止也比李氏強太多了！
　　
　　薛太太心中後悔萬分，不該聽李氏的話隨隨便便做決定的，至少應該先見一面再說的，婚事又不是立刻就會定下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7:59 AM

　　第69章
　　
　　莫玥帶著兩位妹妹在美人榻上坐下，對薛太太笑道，「太太請坐。」
　　
　　「唉！」薛太太急忙應聲，有些拘謹的坐下，看著莫玥旁邊的莫琪和莫琳笑著奉承道，「這就是二姑娘和三姑娘吧，早就聽說莫家的姑娘出色，今日一見，果真像那畫上的人兒似的，這做派，果然是狀元府出來的。」
　　
　　莫琪立刻紅了臉，莫琳倒是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
　　
　　莫玥聽著她明顯帶著討好的語氣，一時間倒有些搞不懂這位太太的意圖了，心中暗暗思量著，口中則謙虛道，「哪裡有太太說的那麼誇張，不過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湊在一起就喜歡研究些穿衣打扮，我大嫂也專門給她們請了教養嬤嬤，學了小半年，總算也有些樣子了。」
　　
　　「夫人真是太謙虛了。」薛太太笑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出色的姑娘，這打扮舉止，一看就是有教養人家出來的。」
　　
　　莫玥聽著她誇張的言語，不太好接話，只是微微的笑。薛太太倒是個能說的，東拉西扯的到沒冷場，很快就把話題扯到莫琪身上，問她女工怎麼樣，可識字，還有平時喜歡做什麼之類的。
　　
　　雖然莫琪和莫琳現在都有教養嬤嬤和先生，但是畢竟最適合學習的年紀已經過去了，舉止規矩倒是學得快些，可是女工、識字之類的，都不是一朝能成的事情，這方面到底還是欠缺，薛太太打聽到之後熱情便漸漸消褪。
　　
　　莫玥不由皺眉，這位薛太太未免太過現實勢力，雖然兩家有意，但這樣明顯的打聽怎麼都對姑娘顯得不夠尊重吧，好像是在挑揀貨品似的。於是在薛太太又打聽莫琪跟著嬤嬤廚藝學的如何時，莫玥淡淡的道，「大嫂請的教養嬤嬤是宮裡出來的，是伺候過皇上皇后的老人，女子六藝哪個都不差，薛太太可是有女兒？想為女兒請教養嬤嬤？」
　　
　　薛太太眼睛一亮，呵呵一笑，「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裡請的起？」嘴上這樣說，可卻緊接著問道，「這樣的嬤嬤不是隨便就可以請得到吧？一年要花費多少銀子？」
　　
　　「倒也不算難請，一般宮裡出來的老宮女沒有後人贍養，都喜歡做教養嬤嬤，這樣就有了安身之地。」莫玥微笑道，「您要是有意，我可以給您介紹一個。」
　　
　　薛太太眼睛一亮，就聽莫玥繼續道，「她們因為在宮中過慣了好日子，在吃穿上要求可能高一些，不過，一年有個七八百兩的銀子也就夠了，束修的話，比這些再高一點就行了。」
　　
　　「是麼……」薛太太的臉色就有些僵硬，他們家老爺一年的俸祿都沒有七八百兩，怎麼能養得起這麼金貴的教養嬤嬤？
　　
　　莫玥看著她的臉色心中冷笑，讓你再挑刺！真的是有這樣的人，自己不怎麼樣，卻喜歡對別人挑三揀四，她的妹妹再怎麼樣，也是跟著宮中正經的教養嬤嬤學的規矩，由得你來挑揀？
　　
　　薛太太正想繞過這個話題，就見亭下來了個十五六歲的男子，眼睛一亮道，「是燦哥兒。」
　　
　　亭中的眾人看過去，只見那男子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小丫鬟並交代了什麼，這才抬起頭來對著亭子拱了拱手。那小丫鬟捧著東西走上來道，「太太，大少爺說天晚了，有些起風，給您送披風過來。」
　　
　　「這孩子……真是愛操心。」薛太太的語氣有些無奈，但臉上卻滿是自豪的笑意。
　　
　　「大少爺真是孝順，太太是個有福的。」莫玥笑道，抬頭望過去，就見那男子站在昏黃的燈光下，眉目清秀，穿著一身白色的錦袍，身姿如松，看樣子倒是個出色的年輕人，莫玥不著痕跡的看向薛太太身後的兩個丫頭，果然見那兩個丫頭臉色微紅的看向男子，眼中有著與其他丫鬟不同的痴意。
　　
　　薛太太收了披風，又讓丫頭傳了些不用擔心，早點回去之類的話，那男子聽了，再次衝著亭中抱了抱拳離開。
　　
　　有了這樣一個插曲，薛太太自然而然將話題繞開，也不再敢詢問莫琪，開始談論起自己的兒子來，像所有母親談論自己的孩子一樣，滿臉笑容，滔滔不絕，從小多聰明多乖巧，後來一臉自豪的說起穆勝燦中秀才的事，然後對莫琪又熱情起來，又旁敲側擊的向莫玥打聽齊紫皓和莫少恆的事情，看樣子是想為自己的兒子謀求助力。在薛太太眼中，她的兒子穆勝燦估計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年輕人，只是缺少機會而已。
　　
　　通過這半天的談話，莫玥已經漸漸摸到了薛太太的一些脾性，對於她行為中的矛盾也就猜了個大概，總的來說，薛太太是個極現實又勢力的人。在沒見到她們之前，因為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一聽說是個庶女，就覺得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十有□是穆大人擅自提了婚事而薛太太並不願意，但又礙於身份，不甘不願的來了，於是就帶了兩個丫頭示威。
　　
　　但是見到她們之後，陡然間發現，就算他們家的庶女，也比她所見過的嫡女要高貴體面，於是就熱情起來，但是在得知莫琪女工、識字之類的技藝不行之後，就又覺得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可莫少恆的齊紫皓的身份到底不能忽視，於是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而熱情巴結……
　　
　　到此，莫玥已經對薛太太毫無好感，莫琪是個軟性子，若被這樣的婆婆拿捏住，估計時不時的得讓她向娘家求助，若求不到，自然會被厭惡。而且，要是莫家出了事，估計他們家會是避得最快的人。
　　
　　在這個孝字壓頭的時代，嫁人一半是嫁婆婆，婆婆不好，男人再好也會過得艱難。莫玥心裡基本上已經把穆家PASS掉了，不過也不能太片面，莫玥決定等齊紫皓明天來之後，再替她去考察一下穆勝燦。莫玥心裡打定主意，就和薛太太寒暄了幾句，說自己乏了，起身告辭。
　　
　　****
　　
　　莫琪靠在床頭，有些睡不著，她的性格雖然有點軟，腦子卻不傻，薛太太對她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好，還有那兩個丫頭，打量她的目光說得上是放肆了，但亭下那個身長玉立的身影卻在眼前揮之不去……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莫琪抬頭，就看見莫琳走進來，壞笑的看著她，「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莫琪立刻紅了臉。
　　
　　「我可是打聽到了哦，」莫琳嘿嘿一笑，道，「這位薛太太是內閣侍讀穆大人的太太，剛剛給她送披風的是穆大人的嫡長子穆勝燦，其他的薛太太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去年就已經是秀才了。」
　　
　　莫琪再次漲紅了臉，莫琳卻有些輕蔑的道，「那個穆勝燦看起來倒是不錯，但是那薛太太卻粗鄙的很……」說到這裡，莫琳看著莫琪道，「雖然是個嫡子，可穆大人不過是個六品的內閣侍讀……」
　　
　　「你胡說什麼？」莫琪急忙道，「要不是大姐，我們說不定庶子都沒得嫁，嫡子已經算是高攀了。」
　　
　　莫琳撇撇嘴有些不屑的道，「什麼高攀？我們現在住在狀元府，還跟著教養嬤嬤苦學規矩，怎麼就是高攀？大姐當初還不是什麼也不會，就因為大哥三元及第，就和侯爺定了親麼？規矩和管家不也是後來才學的麼？現在我們不僅有大哥，還有安寧侯夫人的大姐，嫁個三品官的嫡子都是可以的。」
　　
　　莫琪不讚同的道，「我們和大姐怎麼能比？大姐是嫡女，大哥是她的親哥哥，而且大姐又聰明漂亮……」
　　
　　莫琳臉色立刻就沉下來，嘲諷的道，「嗯，我知道，我們是庶女，又難看又笨，活該嫁個六品官的嫡子。不跟你說了，我乏了，走了。」說罷起身離開。
　　
　　莫琪看著被「砰」得關上的房門，不由微微皺眉，自從知道家裡要開始給她們議親開始，莫琳就總是時不時的把莫玥拿出來做比較，言談間似乎認為自己也可以嫁入高門做宗婦。
　　
　　莫琳確實漂亮，腦子也不笨，但是莫琳還是能感覺到她和莫玥之間巨大的差距，她具體說不上來，但感覺確實是不一樣，就像她明明知道莫琳比莫玥長得漂亮，可只要莫玥在場，就可以輕易的就可以掩蓋她的光華……
　　
　　一夜無話，第二天莫玥妯娌三個陪著老夫人去爬湧泉寺的後山。之前莫玥和莫少恆晚上上來的時候就知道這裡景色極好，這次白天上來更是深有體會，一路上石子小徑，嶙峋怪石，還有各種風格的涼亭，山雖然不大，卻趣味盎然，一行人遊到山頂掩映之下的涼亭停下來野餐，老夫人看著莫玥別有深意的笑道，「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地方了。」
　　
　　莫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夫人和齊紫皓就是在這裡聽到了自己和哥哥的對話，才有了之後的事情，想到這裡，心中倒是對這個地方生出些別樣的感慨來，她這一生的幸福，可以說是從這裡開啟的吧……
　　
　　莫玥指揮著丫鬟將吃食擺好，眾人開始坐下野餐，因為是出來遊玩，老夫人又是個開明的婆婆，三個媳婦倒也不拘束，熱熱鬧鬧的吃完飯又賞了會兒景就下了山，老夫人讓眾人各自去休息，打算晚上去湧泉鎮上放燈玩。



　　第70章
　　
　　莫玥剛回到廂房，老夫人身邊的赤霞就拿了兩封信過來，一封是齊紫皓的，一封是孟意的，莫玥打開齊紫皓的那封信，上面只是簡單的說今天有事過不來了，莫玥看語氣倒不是什麼要緊事，不過想到他今天不能來，心中不免有些悵然……自己真是越來越貪心了，莫玥嘆了口氣，打開孟意的那封信。
　　
　　信上說是她們走後孟意出門正好遇見了田家的嫡妻蘇太太，聽說他們一家十五也要到湧泉寺遊玩，就給了帖子讓她們來拜見她。
　　
　　莫玥想了想，倒是覺得正好，反正是相看，莫琪和莫琳兩個人年紀相仿，能一次搞定最好不過了。看了看時間，如果蘇太太一早出發的話，現在也差不多快到了，於是立刻又讓春蘭去準備，照例通知莫琪和莫琳兩個人裝扮了。這次兩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這次出來竟不止為一人相看？莫琪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她和莫琳相差不過半月，也有可能大嫂尋人家的時候一併尋了，於是小聲的對莫琳道，「是不是你的親事……」
　　
　　莫琳輕拍了莫琪一下，嗔道，「說什麼呢！」臉上卻露出憧憬的神色來，顯然也認可莫琪的說法。
　　
　　半下午的時候，莫玥就接到了蘇太太的拜帖，莫玥照例約了對方去了昨天的涼亭。莫玥到時，蘇太太已經帶著兩個媳婦等在那裡，蘇太太看起來四十多歲，身體微微發福，長相怎麼說呢，算不上漂亮，卻讓人看著舒服，見到莫玥未語先笑，迎上來行禮，「婦人蘇氏見過侯夫人，見過兩位姑娘。」
　　
　　「見過夫人，見過兩位姑娘。」身後的兩個媳婦也跟著行禮。莫玥暗暗點頭，雖然規矩是和高門世家沒法比，但是這種天然不做作的隨性倒是讓人心生好感，莫玥笑道，「快不必多禮，都請坐吧。」
　　
　　蘇太太謝過莫玥，帶著兩個媳婦進了涼亭，在下首坐了，這才對莫玥笑道，「說來也巧，出門正好就碰到了狀元夫人，聊了兩句聽說您想開舖子可能需要絹花和女子飾物，正好都來了湧泉寺，孟夫人就給了我帖子讓我來見您。」
　　
　　「嗯，我是準備開個鋪子，正在擴建。」莫玥道。
　　
　　「可是八寶街那家，原來是兩家鋪子要並作一處？」蘇太太問道。
　　
　　「是，原來一家是綢緞莊一家是……」
　　
　　……
　　
　　蘇太太一開口，莫玥就對她心生好感，也許是因為商人的緣故，她說話之間分寸拿捏的極好，開口就給了一個來拜見她的理由，不會像薛太太那樣明顯，從而給姑娘不尊重的感覺，而且一上來挑了她感興趣的話題，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
　　
　　等氣氛自然的時候，又不著痕跡的問候一下莫琪和莫琳，聊了兩句就迅速抓住兩人感興趣的話題，投其所好，很快氣氛就融洽起來，就連一直端著架子的莫琳也忍不住開口詢問。
　　
　　兩個媳婦可能因為年輕的緣故，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到後來見莫玥也沒什麼架子，這才慢慢放鬆下來，偶爾也會開口。蘇太太卻始終不卑不亢，言談舉止有著商人典型的爽利卻又不流於粗鄙，尤其是這八面玲瓏的本事，實在是不簡單，到讓讓莫玥起了結交之心，若她的鋪子要開起來，肯定能從蘇太太這裡學到不少東西，遂認真的聊起來，結果發現蘇太太的這種八面玲瓏並不是流於表面，而是真的做足了功課，就像她要開舖子的事，雖然還在擴建當中，但是蘇太太卻已經把她鋪子的地點，擴建的進程，甚至擴建所用的材料等都打聽清楚了，適時的給出建議，比如哪家的木料便宜，怎樣的裝飾比較流行……
　　
　　結果兩人越聊越投機，莫玥愈發堅定了要結交這位太太的想法，就衝著這份對人的認真和尊重，就是個十分優秀的人，再加上不卑不亢的態度，言之有物的建議，還有敏銳的洞察力，莫玥有理由相信，若這個世界給予女人平等的機會，蘇太太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蘇太太也覺得渾身舒暢，很少有像安寧侯夫人這樣的世家宗婦能看得起商人，就算能看得起也不會跟她聊這些商賈之事，可是這位夫人不僅認真聽取她的建議，還能提出十分有針對性的問題來，別說是侯夫人了，就是同樣的商賈之家，她也很少能找出可以這樣暢談的對象來，若不是狀元夫人親自給的帖子，她都要懷疑這是不是真的安寧侯夫人了……
　　
　　黃昏時分，一個小丫鬟捧著一個檀木匣子進了亭子道，「太太，這是三少爺送來的。」
　　
　　蘇氏似乎才想起什麼，「哎呀」了一聲自責道，「看我，竟然把給夫人和姑娘們的禮物給落下了。」說罷，問那丫鬟道，「三少爺呢？」
　　
　　「在那裡。」那小丫鬟指了指不遠處，眾人就都望過去，只見水潭邊站著一個十□歲濃眉大眼的男子，穿一身青色錦袍，麥色的肌膚，看到亭中眾人看過來，也沒有任何侷促感，從容的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給人一種沉穩而陽光的感覺。
　　
　　莫玥不著痕跡的看向莫琳，就見她微微皺眉，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難道是不滿意？
　　
　　雖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但是讓她們兩個來見人，她們就應該能猜到的，昨天是莫琪，今天自然就是莫琳。今天可比昨天聊的愉快多了……
　　
　　莫玥來不及細想，蘇太太已經熱情的將禮物拿出來獻給她們，莫玥道了謝，看時間也不早了，就結束了話題，並與蘇太太約定時間再見，這才帶著兩個妹妹告辭。
　　
　　回去的路上，莫琳的臉色依然陰沉，莫玥問道，「怎麼？不舒服嗎？」
　　
　　莫琳搖了搖頭，莫玥道，「不舒服一定要說，不要逞能。」
　　
　　「沒事，」莫琳悶聲道，頓了頓似乎張口想說什麼，莫玥做出傾聽的模樣，莫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莫琳經常會有這種陰沉的時候，而且這件事情八字還沒一撇，莫玥也不好和她多說什麼，也就隨她去了，讓人兩個人回去收拾，準備一會兒去湧泉鎮看燈。
　　
　　莫玥為了方便遊玩，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剛收拾好，老夫人那邊就讓人來叫，莫玥帶著莫琪和莫琳一起過去，到老夫人廂房門口時正好碰見四夫人和九夫人，九爺也穿的一身清爽，跟在她們身後。老夫人見人到齊了，就帶著大家出門。
　　
　　兩刻鐘後，眾人就到了湧泉鎮，一起去了觀泉樓。觀泉樓，顧名思義，是一個能看到湧泉河全景的高樓，有五層高，位子早就訂好了，就在五層靠窗的包廂，估計是觀泉樓最好的位置了。眾人上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不少人已經開始放燈，從窗口能看到河上星星點點的河燈錯落的漂流，十分漂亮。
　　
　　老夫人叫了點心和茶上來，就對眾人道，「行了，你們年輕人去玩吧，我老婆子就在這裡喝茶看風景。」
　　
　　「我留下來陪娘吧。」莫玥道，「這裡的風景真不錯呢。」窗子打開，微微的風拂過，看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河面上漂流的燈也漸漸多起來，可以想像一會兒燦若銀河的景象，一定很美。
　　
　　「行了，你們都去玩吧，我留下來陪母親。」四夫人對莫玥笑道，「我們每年都跟著母親來，我都和四爺去放過幾次燈了，咱們家就你和九弟妹沒去過，你是新婦，九弟妹一直有身子，今天可是機會難得，好好去玩吧。」
　　
　　莫玥和九夫人都有些猶豫，老夫人見狀道，「老四媳婦在就行，這麼多人反而鬧的慌。老六媳婦，你兩個妹妹也難得來一趟，帶著她們去玩吧。老九，你也帶著你媳婦去吧，你媳婦還沒好好
　　
　　出門玩過。」
　　
　　幾人見老夫人堅持，也沒再推辭，留了四夫人陪著老夫人，其他人都下了樓，到了門口，莫玥見九夫人滿臉的興奮，九爺也笑的溫和，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也不想當電燈泡，問清他們要走的方向之後，說自己想去另一條街上看看，就帶著莫琪和莫琳走開了。
　　
　　十五的湧泉鎮真的出乎意料的熱鬧，街道兩旁五花八門的攤位遍佈，有點像莫玥在西北的時候逛的集市，不過那裡的街道沒這裡寬敞，人沒這裡的華貴，東西也沒這裡的精緻。很多女子為了方便，沒有帶帷帽，只帶了面紗在臉上。莫玥逛了一會兒，也覺得帷帽又熱又礙事，就和莫琪、莫琳兩個在一個路旁的攤上挑面紗。莫玥拿起一個純白色繡著雪片的，又看到一個粉色點綴小梅花的不錯，猶豫了一下，又拿起旁邊淡紫色水墨牡丹的，覺得三個都不錯，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想扭頭徵求下莫琳和莫琪的意見，忽聽一個帶著金屬質感的醇厚聲音在頭頂響起，語氣溫柔帶著笑意，「水墨牡丹那個好看，就那個吧。」
　　
　　莫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欣喜，猛然扭頭，就見齊紫皓站在她身後，正微微低頭看著她，見她扭頭咧嘴一笑，一雙鳳眸似乎映著整個夜空的星辰，閃爍著讓人眩暈的光芒，莫玥的心毫無預兆的跳起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0 AM

　　第71章
　　
　　齊紫皓見她呆呆的不動，不由伸手拽了拽她帷帽的邊緣取笑道，「怎麼？看到為夫，高興傻了？」說著微微探身拿起攤上那個淡紫色的水墨面紗對攤主道，「就要這個了。」
　　
　　「討厭！把人家頭髮都壓亂了！」莫玥輕輕的拍了他的胳膊一下，整理著自己的帷帽不滿的嘟囔道，「大庭廣眾之下，怎麼沒一點正形？」
　　
　　齊紫皓笑了笑沒說話，又從攤上拿起莫玥剛剛拿的那兩個面紗看了看道，「這兩個似乎也不錯，都要了吧。」
　　
　　莫玥正想反駁，抬眼就看到對面莫琪和莫琳都驚訝的看著齊紫皓，估計沒想到他會有這副無賴的模樣，莫玥微微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莫琳的眼神，讓她有一種自己的寶貝被窺視的錯覺，不由出聲問道，「二妹，三妹，你們挑好了嗎？」
　　
　　齊紫皓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前挨著莫玥還站著兩個女子，衝著兩人點點頭，「二妹，三妹。」
　　
　　莫琪和莫琳急忙行禮，齊紫皓將手中的面紗遞給莫玥對她們道，「你們兩個難得來一次，一會兒讓夜闌帶著你們去玩，他對這裡很熟悉，好好的玩玩。我和你大姐就先走一步。」說罷扭頭對身後的夜闌囑咐道，「照顧好兩位姑娘。」
　　
　　夜闌愣了一下，隨即躬身應是，心中依然有些納悶，就算侯爺想和夫人一起去遊玩，但總有些事需要人來打點吧？難不成要侯爺親自去做，想到這裡，腦中似乎有什麼劃過，好像最近關於夫人的一些事情，侯爺總喜歡親自動手……
　　
　　莫玥也囑咐了春蘭和夏荷，讓她們跟著莫琪和莫琳，或者自己去遊玩，自己則跟著齊紫皓一起離開。
　　
　　莫琪看著齊紫皓和莫玥的背影，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侯爺竟然跟我們說話了！」說完就見莫琳依然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碰了碰她道，「三妹？」
　　
　　「啊？」莫琳回過神來，就見莫琪扭頭看了身後的夜闌一眼，湊到莫琳旁邊道，「沒想到侯爺竟然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對大姐也那麼好……」
　　
　　莫琳不由又發起呆來，下意識的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耳朵，剛剛那個溫柔的聲音似乎還響在她的耳邊……
　　
　　莫琪挑了個粉色的面紗，見莫琳又在發呆，拉了拉她問道，「你選哪個？」
　　
　　莫琳驚醒過來，微微鬆開手，一個淡藍色的水墨牡丹面紗已經滿是褶皺，莫琳快速的將面紗塞到懷裡對老闆道，「這個被我弄壞了，我就要了。」說罷又隨手拿了個面紗在手裡。
　　
　　夜闌上來付了錢，對莫琪和莫琳道，「這個時候放燈的人還不算多，二位姑娘先換上面紗去買河燈，等放完了燈正好人也多起來了，在河邊看的話會很漂亮。」
　　
　　莫琪點了點頭道，「我們對這裡不熟，還要麻煩小哥帶路了。」
　　
　　夜闌口稱不敢，恭敬的在前面帶路，莫琳又扭頭往莫玥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跟著夜闌他們往前走去。
　　
　　莫玥已經在不遠處的一個成衣鋪子裡換上面紗，出來見齊紫皓等在那裡不由燦然一笑，齊紫皓也跟著笑起來，「嗯，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莫玥哼道，「明明是我天生麗質，帶什麼都好看好吧？」
　　
　　齊紫皓大笑，點了點她的額頭道，「怎麼這麼不謙虛。」
　　
　　莫玥嘿嘿笑著，跟著他一起往街上走，問道，「不是說有事不來了麼？」
　　
　　齊紫皓輕咳了一聲道，「事情辦完了，在家呆著無聊，就來了。」
　　
　　這麼晚才過來……莫玥壞笑著斜睨了他一眼，瞭然的點頭道，「嗯，我知道，定然是想我了，我不在家你覺得無聊。」
　　
　　齊紫皓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不自在，很快就淡淡的道，「怎麼跟小孩子似的，看路，今天人多。」
　　
　　「別轉移話題啊，」莫玥不依不饒的道，「是吧，是吧？你不說我就當你承認咯！」
　　
　　那天莫玥衝動的脫口而出一句喜歡，某人除了將她吻得七葷八素，口頭上始終沒有給予回應，莫玥不滿，逮著機會問了他幾回，然後就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就是這人雖然不說，但是一定會覺得不自在，純情的讓她忍不住想撩撥。於是莫玥就開始喜歡這樣逗他，在家的話每次到最後他都是直接用行動堵她的嘴，讓她有點鬱悶，但這次大庭廣眾之下，他果然就沒辦法了。
　　
　　莫玥笑眯眯的看著齊紫皓，臉上全是揶揄。
　　
　　半晌，齊紫皓抬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假意斥道：「淘氣！」
　　
　　莫玥看著他無奈的表情開心的大笑，這個悶騷！總算讓她扳回一局。
　　
　　齊紫皓看著她大大的杏眼彎起，彷彿倒映著整個街道的燈火，璀璨奪目，忽然生出一股想要碰觸她的衝動。低頭看了看，忽然道，「這個衣服不好看，去換一身新的。」
　　
　　「啊？」莫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這身青綠色的窄袖長裙哪裡不好了？遊玩起來多方便啊？齊紫皓卻沒理她，徑直向湧泉鎮最大的成衣鋪走去……
　　
　　成衣鋪的小夥計見兩人進來，笑呵呵的迎上去，但在聽到齊紫皓開口就要去三樓時不由有些猶豫，「這……」三樓是鋪子裡最好的衣服，一件衣服最少也要百兩銀子，一般都是貴人們的小廝先來打點預約才可以上去的，這兩人看上去雖然穿著不凡，可是卻沒有一個下人跟隨……
　　
　　一旁一個年長的夥計正好結束了一筆交易，看到齊紫皓愣了一下，又仔細看了一眼，心中一驚，急急忙忙的迎上來招呼道，「這不是侯爺麼？這是我們店裡的新夥計，沒見過您，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那小夥計聽了趕忙作揖道歉，「不知是侯爺大駕光臨，是小人怠慢了。」
　　
　　「沒事。」齊紫皓淡淡的道，「帶路吧。」
　　
　　那老夥計急忙帶路，小夥計緊張的看著齊紫皓他們消失在樓梯口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旁邊的一個夥計湊上來道，「你小子真是太不機靈了！還好侯爺不計較，要是陸國公府的大少爺，你就別想在這裡幹了。」
　　
　　小夥計擦擦額頭的汗道，「我怎麼會知道他是侯爺，連個小廝也沒帶。」
　　
　　「你呀，貴人們不經常來個微服私訪什麼的麼？」那伙計道，「以後機靈點，就算沒小廝，那一身派頭，普通人能有嗎？」
　　
　　小夥計連忙點頭。
　　
　　三樓，莫玥從換衣間出來，有些無語的看著齊紫皓，這一身淡紫色的紗裙漂亮倒是漂亮，但是這寬袍廣袖的樣子，實在太不方便了。
　　
　　齊紫皓卻滿意的點點頭道，「就這件了。」說著就付了銀子。
　　
　　在外面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莫玥無奈的跟著他出了鋪子，結果出門沒走幾步，就感覺到一隻溫暖的大掌從袖底伸過來，將她的手握住。莫玥低頭看了看寬大的袖子，又抬頭看著一本正經看著前面的齊紫皓，一股甜意在心底蔓延開來，臉上不由漾起笑容，這個人怎麼這麼可愛！齊紫皓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越往前走，人就越多，遠遠的已經能看到湧泉河上的燈火，猶如一條燦爛的火龍，暈染著半邊的天空，十分漂亮，莫玥和齊紫皓興致勃勃的到路旁的攤位上挑河燈，忽然周圍又來了一群年輕男子，橫衝直撞的擠過來，莫玥旁邊的一個少女被撞了一下，就朝著莫玥跌過來，齊紫皓眼疾手快的將莫玥攬入懷中，伸手將阻住那女子的衝勢，低頭看向莫玥，「沒事吧？」
　　
　　那姑娘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驚慌過後，很快就鎮定下來，抬頭對著齊紫皓笑道，「沒事，多謝了。」
　　
　　齊紫皓疑惑了一下，這才發覺是少女會錯了意，也不解釋，點點頭淡淡的道，「不必客氣。」說罷低頭看向莫玥，用眼神詢問她如何。
　　
　　莫玥衝著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那少女的丫鬟這才反應過來，也焦急的打量著自己的主子，急道，「大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你不用這麼緊張。」那少女安撫道，又抬頭衝著莫玥感激的笑了笑。莫玥回以一笑，心中暗暗讚嘆，雖然帶著面紗看不清楚容貌，但是這姑娘可是有一雙好眼，尤其這樣一笑，靈動異常。
　　
　　一盞河燈忽然遞到這少女面前，拿燈的是個十五六歲的書生，穿著一身白色的錦袍，笑的熱情。
　　
　　竟然是穆勝燦！莫玥一驚，下意識的想遮臉，摸到面紗又放下心來，兩人只遠遠的見過一面，他肯定認不出來。就見穆勝燦對著那少女微微作揖道，「同窗一起遊玩，有些興奮，唐突了姑娘，還請見諒，這個就當做是賠禮。」
　　
　　那少女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福了福道，「出來遊玩，磕碰難免，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說罷叫了丫鬟準備離開。
　　
　　穆勝燦卻上前一步將人攔住道，「我看姑娘只有一個人，今天人多恐怕多有不便，若姑娘覺得不便收小生的河燈，不如小生護送姑娘一程，就當是賠禮。」說到這裡，故作瀟灑的搖了搖摺扇補充道，「小生是國子監的學生穆勝燦，絕對不是歹人。」國子監是六品以上官員有功名的嫡庶子進學的地方，如果地痞流氓殺人放火的人才稱作歹人的話是少有，但紈袴要算的話，就不少了。



　　第72章
　　
　　莫玥看他行為舉止，又好氣又好笑，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穆勝燦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而且看這搭訕的熟練模樣，似乎這種事情沒少幹過？莫琪要嫁給這樣的人，再加上那樣的母親，這輩子就毀了……看來，穆大人家是絕對不行了……
　　
　　莫玥正想著，就看見齊紫皓眯著眼睛看著那群人，臉色有些冷，出來玩，這種磕碰難免，雖然這幾個人確實沒什麼素質，但莫玥不想因為他們而破壞自己的好心情，於是拉了拉齊紫皓的袖子道，「別和他們計較了，我們走吧。」
　　
　　齊紫皓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旁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喲，大少爺，這裡有位夫人說不想和咱們計較吶，請問，您要和我們國公府的大少爺計較什麼？」
　　
　　他話音一落，立刻有幾個下人上來將莫玥和齊紫皓攔住。
　　
　　「誰吶？讓本少爺看看？」一個穿著杏黃色暗紋織錦的男子提著個河燈走過來，腳步虛浮，面貌算的上清俊，只是眼神渾濁，看起來一股脂粉氣，再加上這一幫子狗腿，可真是紈袴的典型啊，莫玥心中暗嘆。大約已經猜到這個人是誰了，世界可真是小。
　　
　　陸原錦走近，眼睛先在莫玥和旁邊那位少女身上轉了一圈，很快就眯起眼睛笑眯眯的打量著那位少女道，「這位姑娘可真生的一雙好眼。」
　　
　　那黏糊糊的眼神，就莫玥這個外人都看著不舒服了，何況是本人。
　　
　　那少女的丫鬟立刻擋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斥道，「放肆！可知我們姑娘是誰？」
　　
　　陸原錦笑呵呵的道，「喲，主子還沒發話，小丫頭挺潑辣。你們姑娘是誰啊？說出來，爺好讓人上門去提親。」說著就往少女跟前走，那少女嚇的後退，那幫狗腿就從後面攔住。
　　
　　那丫鬟哪裡還敢再說，那少女退無可退，也驚慌起來，莫玥嘆了口氣，這位大少爺也太容易跑偏了吧？話說，不是想過來找她麻煩的嗎？怎麼看見美女就拐彎了呢？
　　
　　那少女倒也硬氣，冷冷的看著他，若不是眼中的驚慌無法掩飾，還真看不出來她在害怕，就這份氣度便可看出，這少女家世雄厚，有著極好的家教。
　　
　　眼看著陸原錦就要伸手拽那少女，齊紫皓抬腳將身邊看著他們的一個陸國公府的下人踹了一腳，那人蹬蹬蹬後退幾步，直接就撞上了陸原錦，陸原錦被撞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還是周圍的人七手八腳的扶住。
　　
　　「是誰？！哪個狗膽包天的？！」陸原錦站穩了，惡狠狠的看過來，堵著莫玥和齊紫皓的下人反應過來，立刻就朝著兩人撲過來，卻也沒見齊紫皓怎麼動作，只是一手將莫玥拉到左邊，右腿一踢一絆一抬腳，就將人踩在了腳底。這一手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都有些怔愣。
　　
　　「陸原錦，我們可以走了麼？」齊紫皓淡淡的開口，眼睛掃了下圍著他們的下人，然後抬頭看向陸原錦。
　　
　　陸原錦這才看清齊紫皓，被那冰冷的目光看的頭皮發麻，心中暗罵幾個不長眼的東西，面上卻是賠笑道，「這不是安寧侯爺麼？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見齊紫皓皺起眉頭，硬著頭皮攀關係，「咱們將來可是要做連襟……」
　　
　　「我們可以走了麼？」齊紫皓聽他說的不像話，開口打斷道，顯然也不想跟這個紈袴計較什麼，現在收拾他實在影響心情。
　　
　　齊紫皓冷臉的時候，很少有人會不怕，陸原錦說到底就是個紈袴，欺軟怕硬是本能，此刻聽他語氣不善，也不敢多說什麼，笑呵呵的道，「當然，當然，下人們不長眼，我回去就收拾他們……」
　　
　　齊紫皓也不等他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莫玥看了旁邊的發呆的少女一眼，以一副熟稔的語氣道，「大小姐，咱們走吧。」
　　
　　那少女驚醒過來，見莫玥幫她解圍，急忙點點頭跟在兩人身後。出了人群走了幾步，見陸原錦那幫人沒有跟上來，這才鬆了口氣。
　　
　　莫玥見齊紫皓臉色不豫，就嘆了口氣，出來玩遇上這種事情真的是太掃興了，她好不容易和齊紫皓有個約會，可不想被個不相干的爛人給攪合了，遂星星眼的看著齊紫皓……
　　
　　齊紫皓的冷臉因為妻子滿眼的仰慕而稍稍緩和，笑道，「看什麼？」
　　
　　「侯爺，您好厲害！」莫玥豎起大拇指，誇張的道，「剛剛那一手，太霸氣了！」說著做出一副花痴狀，「小女子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齊紫皓被她的傻樣兒給逗笑了，伸手點著她的額頭笑罵，「少胡說八道」
　　
　　莫玥嘿嘿的笑，氣氛又好起來。
　　
　　「那個……請稍等一下。」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莫玥和齊紫皓均是一愣，扭頭就看見剛剛那個少女快步追上來，走到離兩人有三步遠的時候停下來，對著齊紫皓和莫玥屈膝福了福道，「今天的事小女子多謝侯爺和夫人。」
　　
　　齊紫皓沒說話，莫玥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少女笑了笑，誠懇的道，「於您是舉手之勞，於我卻是一輩子的大事，今日之事，日後定當報答。」她的一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十分漂亮，而且舉止優雅得體，給人一種爽朗大方的感覺，倒是讓人心生好感。「小女子因是一人，有些不便，現在也只能道個謝，就不打擾侯爺和夫人遊玩了，後會有期。」說罷屈膝福了福轉身離開。
　　
　　莫玥看著她的背影對齊紫皓道，「看樣子應該是世家大族的姑娘吧，這規矩教養真不錯。只是不知為何會落單。」像這種未出嫁的世家姑娘，身邊應該有一堆丫鬟婆子才對。
　　
　　齊紫皓對此並不感興趣，無所謂的嗯了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放燈吧。」
　　
　　湧泉河已經近在眼前，燈也飄得滿河都是，可惜兩人被剛才那一攪合也沒買到河燈，只好重新走到路邊攤位上去挑。
　　
　　不遠處，一個女子默默的望著兩人的背影，旁邊的丫鬟驚嘆道，「小姐，沒想到他就是安寧侯！不是說安寧侯殺過很多人，很兇殘很嚇人麼？」
　　
　　那女子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歪了歪頭問道，「剛剛那個陸原錦和安寧侯做連襟的事是怎麼回事？」
　　
　　丫鬟搖搖頭道，「不知道，沒聽說過。侯夫人就只有兩個庶妹，陸原錦不就是陸國公府的大公子麼？肯定不可能，應該是他胡亂說的吧……」說到這裡，丫鬟又忍不住嘆道，「侯爺竟然陪著夫人逛街！而且語氣好溫柔，真沒想到，安寧侯這麼寵女人……」想了想，遲疑的對少女道，「小姐，你……」語氣中含著勸慰的意思。
　　
　　「走吧，我們回去。」少女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淡淡的轉身離開。
　　
　　「好！」那丫鬟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開心的應了一聲，緊跟上去。
　　
　　各式各樣的河燈讓人挑的眼花繚亂，莫玥看著有些拿不定主意，扭頭想讓齊紫皓幫忙提個意見，卻見他果斷的將兩個河燈塞到她手裡，然後遞了快碎銀子給攤主，就轉身出了人群，莫玥急急跟上，疑惑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出了人群，齊紫皓的腳步就慢下來，恢復了正常的樣子，「走吧。」
　　
　　莫玥依然疑惑，突然瞄到手中河燈的樣子，立刻就反應過來，不禁漲紅了臉，這是兩個只穿著肚兜的憨態可掬的娃娃……這個傢伙，是什麼意思！莫玥抬眼瞪向齊紫皓，卻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心中一動，想到他剛剛買燈的一連竄動作，又不由捂著嘴笑起來，這個傢伙，悶騷的毛病又犯了……
　　
　　齊紫皓見她笑的不停，無奈的瞪了她一眼道，「快走吧。」
　　
　　莫玥這會兒也不害羞了，提著河燈跟齊紫皓裝模作樣的抱怨，「侯爺您幹嗎挑這兩個？我覺得那個荷花的比較漂亮呢。」說到這裡，又故作驚訝的道，「唉，沒想到您也準備放燈啊？我還以為您是陪我玩玩呢，您這是打算許什麼願？」說著，將手中的一個燈遞向齊紫皓。
　　
　　齊紫皓當然沒接，看著她眼底的狡黠，有些無奈，想他堂堂安寧侯，什麼場面沒經歷過，怎麼就每每被這個女子弄的不自在呢？這個情況實在需要改善一下，於是，齊紫皓心中咬了咬牙，低頭看著她微笑，「你覺得我是想許什麼願？」
　　
　　「啊？」莫玥一愣，怎麼是這個反應，不是應該避開這個話題快步往前走麼？齊紫皓看到莫玥傻傻的模樣，忽然覺得十分有趣，沒想到還有這種效果，於是後面的話反而不覺得難以啟齒了，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明年給我生兩個孩兒吧。」
　　
　　莫玥瞬間漲紅了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顯然沒料到齊紫皓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要知道，這個人只有在床上挑逗她的時候才口無遮攔胡言亂語，一旦穿上衣服在人前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莫玥一度覺得衣冠禽獸這個詞十分的適合他。她喜歡撩撥他，覺得他純情是一方面，未嘗也沒有小心眼報復的意思，誰讓她在床上總是被欺負的一個呢？穿上衣服的話，來自開放時代的她還是具有相當的戰鬥力的……每每都能剝下他那道貌岸然的外衣就是很有力的證據……
　　
　　當然，口頭上戰勝了他，肉體上還是要付出代價就是了……不過，能戰勝還是要戰勝的，總不能無論什麼都輸給他吧……
　　
　　可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挑逗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她如受驚的小鹿般受驚的模樣，越發勾起了齊紫皓逗弄她的慾望，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輕輕的催促道，「嗯？」
　　
　　莫玥下意識的躲開，提著河燈快速往前走了兩步，齊紫皓愣了一下，隨即勾了勾嘴角，邁了一大步追上去湊在她耳邊追問道，「嗯？」終於明白她為什麼喜歡逗他了，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看著莫玥窘迫的模樣，齊紫皓心中大笑，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果然以前不應該太害羞的……
　　
　　從此，侯爺不僅在床上是餓狼，床下也化身為流氓，莫玥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像齊紫皓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長時間處於下風？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齊紫皓還在不依不饒的逗莫玥，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不難了，尤其效果如此令人滿意，齊紫皓越說越順溜，「這兩個燈你都放了，我的願望是你給我生個兩個孩兒……」
　　
　　莫玥又快走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扭頭看著他道，「啊，您說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
　　
　　齊紫皓看著她無賴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1 AM

　　第73章
　　
　　莫玥終究還是紅著臉放了燈，看著兩個娃娃漸漸飄遠，莫玥閉上眼睛下意識的撫上小腹，希望老天賜給她一個天使，屬於他和她的安琪兒……
　　
　　睜開眼，就看到齊紫皓溫柔的眼神，微微含笑看著她，他的眼中映著滿河的燈火，而她則清晰的置身於那璀璨的燈火當中，莫玥的心忽然漲的滿滿的，自己何其有幸，嫁給了這個人……
　　
　　滿河的燈火流向遠方，整條河燦若銀河，對方的眼睛裡映著絢爛的燈火，燈火裡面是自己心愛的人，氣氛實在太好，莫玥悄悄伸手過去，正碰上齊紫皓伸過來的手，兩人均是一愣，隨即同時彎起眼睛，寬大的袖子下面，兩手緊緊相握……
　　
　　一個半時辰後，眾人終於回到觀泉樓，九爺和九夫人看到齊紫皓還愣了一下，九爺問道，「六哥您不是說來不了了麼？」
　　
　　齊紫皓完全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是淡淡的道，「事情辦完了，就過來了。」
　　
　　老夫人就呵呵笑起來，九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九爺一眼，九爺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但心中還是止不住驚訝，實在不能怪他沒想到，為了夫人而來這種事實在難以和自己的六哥聯繫起來。
　　
　　倒是莫玥看懂了大家的眼神，不由紅了臉。
　　
　　天色漸晚，眾人回到了湧泉寺，各自回房休息，兩人洗漱過後，並排躺在床上，雖然身體很累，但莫玥的精神卻很興奮，手指繞著齊紫皓半乾的頭髮，忽然道，「我們去後山頂的涼亭吧。」那裡，算是他們開始的地方，想去看看呢，最主要的是，兩個人難得這樣出來，躺在這裡總覺得有些浪費。
　　
　　這個提議正中齊紫皓的下懷，實際上剛剛在鎮上的短短一個半時辰讓他意猶未盡，在家裡的時候，下人規矩一堆，頂多就是在內室或者西梢間和她廝磨，很少能這樣放鬆，雖然上次在西北的時候，兩個人也很愜意，但那個時候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覺得輕鬆愉悅罷了，和今天與莫玥心意相通的感覺不同，除了愉悅和滿足，還有一種讓人沉迷的甜意，讓他欲罷不能。
　　
　　本來是怕莫玥累了，所以打算休息，莫玥這樣一提，齊紫皓立刻就起身更衣，又給莫玥披了件斗篷才拉著她一起出了門，丫鬟婆子自然一個也沒帶。
　　
　　此時已經算是深夜，後山已經沒有人了，十五的月光明亮無比，小山、涼亭、水潭、小徑……所有的一切，全像是渡了一層銀輝，清晰而靜謐，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花香，偶爾傳來一兩聲蟲鳴，再加上身邊的人，莫玥不禁有些陶醉，「真美……」
　　
　　濃厚的滿足感猶如醇酒一般在心底漾開，醇厚綿長，齊紫皓低頭看著妻子，月光下她的面孔靜謐而美好，因為剛剛洗漱過的緣故，她一頭烏髮如同瀑布一般散在背上，整個人帶著一種特有的慵懶和嫵媚，齊紫皓微微一笑，順從自己的心意抬手環住了她的腰，莫玥抬頭看了他一眼，俏皮的笑了笑，乖巧的依進他懷裡，柔順的長發散發著淡淡的茉莉香氣，齊紫皓眼中的溫情更甚，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寧和滿足，口中卻調侃道，「真是膽大包天。」
　　
　　莫玥斜睨他一眼，抬手覆上搭在她腰間的手俏皮的道，「彼此彼此。」
　　
　　齊紫皓很少能在嘴仗上贏過自己的妻子，照例動用武力在她腰間撓了一把，莫玥沒提防，驚呼一聲，笑罵道，「君子動口不動手，虧得您還是侯爺呢。」
　　
　　「是麼？好吧……」齊紫皓輕笑一聲，立刻俯身堵住了莫玥的唇，直把莫玥吻得雙腿發軟才放開，看著她水霧迷離的眼睛壞笑道，「君子動口的感覺怎麼樣？」
　　
　　莫玥氣得在他手上拍了一下，齊紫皓哈哈大笑。兩人已經走到山腳下，莫玥站著不動，齊紫皓疑惑的看向她。
　　
　　莫玥無賴的道，「走不動了……」
　　
　　齊紫皓立刻道，「那我們就不上去了。」說著就要返回的樣子。
　　
　　這個不懂風情的傢伙，莫玥暗暗腹誹，口中卻道，「要上去，上面景色好。」
　　
　　齊紫皓默默的看著她，似乎在努力猜測她想幹什麼，莫玥也默默的回望他，這個答案很難猜嗎？！果然是古代封建士大夫啊，背老婆什麼的，壓根不在考慮範圍之內麼，莫玥想著忽然有些動搖了，她是不是有點恃寵而驕了，他對她已經很好了，這個社會有這個社會的規則，她卻仗著他的寵愛，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是不是她最近活得太輕鬆了……
　　
　　莫玥嘆了一口氣，正準備放棄的時候，卻感覺到齊紫皓的身體在發抖，然後就看到他強抑的笑意在嘴角漾開，看到莫玥迷茫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忍著笑意道，「小笨蛋。」
　　
　　莫玥這才反應過來，這廝原來明白她的意思，竟然故意看她笑話，莫玥氣得抬手打他，卻被齊紫皓一把抓住，另一隻手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然後在她身前半蹲下來，「走吧。」
　　
　　莫玥剛剛才自省了一番，此時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您還真打算背我啊，也不怕我恃寵而驕。」
　　
　　齊紫皓睨了她一眼道，「你想恃寵而驕？」
　　
　　莫玥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膝蓋一軟，雙腳猛然離地，莫玥嚇了一跳，驚呼一聲，身體急忙前傾，就結結實實的趴在齊紫皓寬厚的背上，就聽齊紫皓笑道，「那我可是要下狠力氣寵才行……」
　　
　　好狗血的台詞……可是，這種無法言喻的甜蜜又是怎麼回事？莫玥摟著齊紫皓的脖子，嘴角不受控制的咧開，探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齊紫皓立刻扭頭，示意另一邊也要。
　　
　　莫玥大笑，將頭探到另一邊，親了一口。
　　
　　齊紫皓得寸進尺，「就這樣？」
　　
　　「那您還要怎樣？」
　　
　　「爺可是第一次背女人。」
　　
　　「要不，下次我背您？我還沒有背過任何人。」
　　
　　……
　　
　　平日裡兩個穩重的人，就跟傻瓜似的，說著這樣幼稚沒營養的話，可是心中卻覺得甜蜜得不得了，這，就是愛情吧……
　　
　　當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半山腰的拐角時，遠處的大樹後才緩緩的走出兩個人來，一個小丫鬟打扮的姑娘似乎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呆呆的道，「那個確實是安寧侯吧……那安寧侯夫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旁邊的姑娘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也震驚的圓睜著，半晌又微微眯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侯夫人看著就跟個孩子似的，定然不是您的對手……」那丫鬟像是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自己的主子，興奮的道，「就像您說的，這種光憑取悅男人而得到的寵愛，是不可能長久的……」
　　
　　那姑娘半晌沒說話，忽然淡淡的道，「明天去好好打聽一下侯夫人的事情……」說罷轉身往回走。
　　
　　那丫鬟眼睛一亮，開心的應了一聲，緊緊的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山頂涼亭，齊紫皓才放下莫玥，只是微微有點氣喘，莫玥又為他的神力驚嘆了一把，齊紫皓拉著莫玥坐在自己懷中，平息了一會兒，看著月色下的風景忽然道，「皇上這次有意立二皇子為太子。」
　　
　　「真的？」莫玥眼睛一亮，來了精神，「您今天就是因為這件事來晚了？」
　　
　　「嗯，」齊紫皓一下一下撫著她披在肩上的長發，十分喜歡這種華順在他指間穿過的感覺，「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被皇上召去，在御書房下了幾盤棋，言語間有透出這個意思。」
　　
　　「會不會是試探？」莫玥有些遲疑的道，皇上防備閆家自然也防備齊家。
　　
　　「不是，」齊紫皓搖搖頭，「皇上本來是想讓二皇子再長大些再說，一來等他更沉穩些，二來，也不想過早的把二皇子放在風尖浪口上，可是現在皇上應該也意識到早立儲君為好，不然以閆家的背景，若是此時拖延，給他們想頭，將來恐怕會有一番麻煩。」
　　
　　「閆家有這麼厲害麼？」聽這語氣，皇上對他們似乎不止防範閆家那麼簡單，似乎還有些忌憚？
　　
　　「閆家確實不容小覷。」齊紫皓解釋道，「先皇上位時對閆家多有依仗，閆家背景是雄厚，但野心也不小，扶持先皇上位之後，抓了不少權利在手中不願交回。」
　　
　　莫玥感嘆，權利和地位這種東西，有幾個人能抵擋它的誘惑？更遑論已經抓到手裡的了，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了那一個位子而拼上一切。
　　
　　「那個時候又遇上韃子進犯，江南洪災，內憂外患，先皇實在騰不出手來壓制閆家，甚至還不得不重用他們，結果導致閆家的根基更加深厚。開始的那幾年，先皇甚至都像一個傀儡般受制於閆家。」
　　
　　莫玥有些驚訝，沒想到閆家竟然那麼強大過。也怪不得他們會有那樣大的野心。



　　第74章
　　
　　「好在先皇性格堅毅，又勤政廉明，慢慢的將閆家壓制下去，到太子娶親的時候，才能堅持娶了我大姐。」齊紫皓攬著莫玥的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緩緩的道，「然後就開始培養齊家，牽制閆家。」
　　
　　「皇上是太子的時候就親身感受到了先皇受制於外戚的苦頭，所以上位之後也一直在壓制閆家，這些年，閆家換了幾代人，總算也聰明了些，除了在皇貴妃和生大皇子一事上態度強硬，其他的事情也漸漸放權，皇上才對他們的防備小了些，又因為我手握重兵，開始對齊家忌憚」
　　
　　莫玥不禁感嘆，「當皇上真是太辛苦了，防了這個防那個，哪個都不能信，活得該多累。」
　　
　　這還真是她的想法，齊紫皓不由一笑，繼續道，「我想，二皇子一直沒立太子，一方面有閆家牽制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應該是皇上對齊家有所防備，現在我交了兵權，大哥和四哥又在無關緊要的位置上謀了差事，皇上才暫時對我放下了戒心。而此時閆家內部卻有了動靜，皇上察覺到了，自然對他們更加防範……」
　　
　　閆家的事情，是他的傑作吧……莫玥默默的看著齊紫皓，在這個人面前，自己那點小聰明，根本不夠看……
　　
　　齊紫皓摸了摸莫玥的長發，輕鬆的道，「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皇上立二皇子為太子，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但願能順利。」莫玥嘆了口氣，確實，這個時機太好了，沒立太子之前，閆家就算暫時分為兩派，畢竟事情並不明朗化，即使反對大皇子奪權的人應該也只是口頭上反對而已，畢竟那個位子那麼誘人，如果自己家的皇子能坐上去，誰會不願意呢。
　　
　　但皇上明確要立太子就不同了，位子是誘人，可是二皇子在禮法上站住了腳，人又不昏庸，只要不犯大錯，儲君之位牢牢的，他們的勝算只有一小半，而且一旦失敗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巨大的，相信有一大部分人不願意承擔滅族的風險，那麼，反對就會從口頭上上升到行動上，矛盾就會激化。
　　
　　在皇上對他們有所懷疑的時候，他們的動作忽然大起來，會是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總之，到目前為止，齊府算是完完全全的佔了上風。
　　
　　第二天下午，眾人就回到了齊府，齊紫皓去了福壽堂，應該是和老夫人說立太子的事情，莫玥則牽著有些委屈的齊恪霄回了玉曦院，這次出門沒有帶齊恪霄，一來是他年紀還小，二來，她要為莫琪莫琳相看親事，怕沒有精力照顧他，就把他留在家裡了，結果小傢伙就不開心了。
　　
　　莫玥看著他默默不語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這孩子，總算也開始學會些撒嬌了，摸了摸他的頭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明年一定帶你去好不好？看看母親給你帶了什麼？」說著，讓春蘭從包袱裡取了個小匣子出來，遞給齊恪霄，那裡面是莫玥和齊紫皓逛街的時候買的一堆小孩子的各種玩具。
　　
　　齊恪霄的眼睛立刻就亮起來，開心的接過匣子跟她道謝，莫玥不禁微笑，小孩子還真好哄。安撫好齊恪霄，莫玥讓人給孟意捎了口信，打算過兩天親自去狀元府一趟跟她講講這次的事情。
　　
　　做完這些之後覺得有些累，打算上床小睡一會兒，朦朧間感覺有人在叫自己，睜開眼睛見是春蘭，是叫她吃晚飯，莫玥看了看窗外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色，問道，「侯爺呢？」
　　
　　春蘭道，「侯爺回來了一趟，見您睡著就沒讓我們打擾，後來又小廝來稟報，說是威盛侯府的大少爺來找侯爺，侯爺就去了前院。」威盛侯府的大少爺孟正濤是孟意的大哥，其實若論輩分，齊紫皓要高他們一輩，算是他們的表叔，但因為孟意先嫁給莫少恆，莫玥就叫了孟意嫂嫂，當時她還糾結過這個問題，若她嫁給齊紫皓，其實就成了孟意和哥哥的表嬸嬸，關係實在是混亂，後來她和孟意熟了之後說出這個困擾，倒讓孟意笑了一回，她才知道公卿世家的關係本就盤根錯節，若真認真論輩分就要亂套了，一般情況下，大家都稱呼爵位或者直呼家族排行或名字，倒也沒什麼不妥，就像他們都稱齊紫皓為侯爺，齊紫皓則對莫少恆他們直呼名字。
　　
　　齊紫皓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進門看到坐在桌前等著自己的妻子冷峻的臉色不由柔和下來。
　　
　　莫玥放下手中的筆，迎上來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齊紫皓道，「太后病了。」
　　
　　在皇上打算立太子的時候病了，未免太巧了，莫玥心中不安，仔細打量了一下齊紫皓的臉色，見他似乎並沒有特別沉重或者不開心的樣子，才微微鬆了口氣。
　　
　　齊紫皓見她擔心的模樣，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道，「別擔心，皇上跟我透露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不會順利，看來最近幾年，閆家的勢力確實被削弱了不少，不然也用不著閆太后親自來施壓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好消息吧。」
　　
　　「那侯爺打算怎麼辦？」莫玥問道。
　　
　　齊紫皓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忽然變得深不見底，緩緩的道，「不需要什麼打算，只要做好皇上手中的劍，一把皇上用的順手的劍就好。」說著，低頭看著莫玥道，「皇上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想做的事情，沒幾個人能阻止得了，而且皇上將這件事情提前透口風給我，定然是已經料到閆家會有動作，需要我們齊家來阻止。」說到這裡，齊紫皓一雙鳳眼亮得驚人：「我已經讓皇上放下了對齊家的戒備，接下來會讓皇上繼續開始倚仗我。」
　　
　　看著他眼底迸發的強大自信，莫玥不禁有些著迷，這個人身上帶著千錘百煉之後的沉穩魅力，這種處變不驚，胸有成竹的模樣，讓人無比安心。
　　
　　莫玥伸手環住他的腰，靠在他懷中嘆道，「辛苦您了……」要拉攏皇上，還要防範閆家，他的艱難，她所能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齊紫皓一怔，心頭就湧上一股暖流，環著她的雙臂微微收緊。和她在一起，總會讓他覺得無比滿足，無論多少艱難，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開始，齊紫皓就開始忙碌起來，每天早出晚歸。莫玥主持中饋也越發熟練，姨娘們都很安分，齊恪霄每天都跟著先生讀書，莫玥有了不少時間規劃她的商樓，中間還去了一趟狀元府，把穆家和田家的詳細情況跟孟意說了一遍，孟意也覺得穆家不合適，對田家也很滿意，打算先來往著，正好莫琪的婚事還沒著落，這期間兩家還可以多多瞭解一下，等莫琪找到合適的人家，那時候田家還覺得合適，就為莫琳也定下來。
　　
　　兩人商量妥當，莫玥就回了齊府，沒過幾天，莫海揚就以想多留姑娘兩天為由拒絕了穆大人，穆大人當初看到自己的太太帶著兩個丫頭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事情肯定辦砸了，雖然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忍不住暗罵自己的太太，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面上則深表遺憾，也算給足了莫海揚面子，順利的瞭解了這件事，沒法更近一層固然遺憾，但眼前這個上司還是要好好巴結的。
　　
　　雖然大家都不會對未出嫁的姑娘們說什麼，但是這畢竟關係自己的終身大事，莫琪和莫琳多多少少都能捕捉到些風聲。知道莫玥和孟意為自己拒絕了穆家以後，莫琪的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該失落還是該慶幸，昨天她和莫琳兩個去參加了鴻臚寺卿汪大人家三小姐舉辦的詩會，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些穆家的事情，結果薛太太家的事情還真不少，雖然親眼所見薛太太的現實和勢利，但她所見不過是冰山一角，若真攤上這樣的婆婆日子肯定好過不了，但是想到那個身長玉立的身影，心中又有些淡淡的悵然……
　　
　　「二姐。」莫琳從門口進來，臉色陰沉的厲害，莫琪看了她一眼，關切的問道，「怎麼了？」雖然莫琳總時不時的陰著臉，但是搬來狀元府後很少有這麼不高興的時候。
　　
　　莫琳將屋裡的丫鬟揮退，問道，「你說大姐給你拒絕了穆家的婚事是什麼意思？」
　　
　　莫琪沒想到她說話這麼直接，有些慌亂的道，「快別亂說，這種事情不是我們應該知道的。」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嚴格來說，在百分之百確定之前，她們是不允許知道這些的。
　　
　　「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怎麼可能不打聽？」莫琳不耐煩的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怕什麼？難道我還能壞你名聲不成？」
　　
　　莫琪沉默，就在莫琳搖發火的時候，緩緩開口道，「那天你也看到了，薛太太很不好相處，大姐和大嫂是為我好。」
　　
　　「你竟然這麼想？哪個婆婆好相處？」莫琳驚訝的道，「都說媳婦熬成婆，媳婦不都是熬過來的嗎？」
　　
　　「婆婆明理些總會好過。」莫琪道，「你看像田家蘇夫人，她的兩個媳婦活得多自在，而且你看大姐，安寧侯府的老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好婆婆，對大姐好似對親生閨女似的……」
　　
　　「田家不過是商賈之家沒規矩罷了！」莫琳的臉色忽然冷下來，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嘲諷，「公卿世家有幾個壞婆婆，就算是為名聲著想，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2 AM

　　第75章
　　
　　莫琪見她對田家一副鄙夷看不起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頭，「你……你怎麼了？」似乎從昨天參加詩會回來之後，她就有些不對勁，「大姐和大嫂對我們的親事這麼上心，肯定是想讓我們過的好。那田家我看也挺好的……」
　　
　　「上心？可不上心麼？」莫琳不耐煩的打斷她，似乎十分討厭她提田家，語氣中帶著恨意，「反正絕對不會讓我們嫁得好就對了，至少不能比她嫁得好。」
　　
　　「你到底在想什麼？大姐怎麼會不想讓我們嫁得好？」莫琪驚訝的道，「況且我們怎麼可能比得上大姐！？」
　　
　　「為什麼不行？」莫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不就是庶出麼？我哪裡比她差了？！」
　　
　　莫琪驚呆了，雖然她一直知道莫琳在和莫玥比較，卻不知道她竟然覺得自己比莫玥強！
　　
　　莫琳一氣之下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乾脆破罐子破摔，「你也別以為她是真的心好，不過是想壓我們一輩子罷了，看看她給我們看的人家，一個有出息的六品嫡子都不行，甚至還有低賤的商賈！」
　　
　　「三妹，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莫琪也有些激動了，語氣中透著些嚴厲，「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莫琳見莫琪竟然想教訓她，冷冷的道，「沒有！」說罷氣呼呼的起身離開。
　　
　　「三妹！」莫琪叫了一聲，莫琳頭也沒回，莫琪有些著急，雖然知道莫琳總是陰晴不定，而且生氣氣來總是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可是她的想法未免也太……
　　
　　但是以莫琳的性子，現在追上去，只會更糟，莫琪急的直跺腳。
　　
　　莫琳一口氣衝到屋裡，對丫鬟們不耐煩的道，「都下去！」
　　
　　丫鬟們早就習慣了她的脾氣，也沒多說什麼，全部都退了下去，屋裡沒人後，莫琳氣得一屁股坐在床上，狠狠得對著枕頭打下去，想到昨天聽到的話，眼中迸發出濃濃的恨意……
　　
　　昨天在紅葉山參加詩會途中，莫琳去出恭，在恭房忽然聽到牆外兩個丫鬟在談論她：
　　
　　「人啊，果然是要看命。」一個丫鬟道，「咱們小姐多好的人，長得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家世也不算差，竟然還比不過莫家那個庶出的三小姐。」
　　
　　「可不是嘛……」另一個丫鬟語氣中帶著不滿，「莫家的姑娘就算攤上張氏那個惡毒刻薄的繼母，但人家有個三元及第的大哥，又娶了威盛侯嫡孫女，莫家大小姐就嫁給了安寧侯。如今，陸國公府竟然寧願向莫府的那個庶出三小姐提親，也不要我們府嫡出的姑娘……」
　　
　　「誰說不是呢……」第一個丫鬟嘆道，「要是張氏還能為她們的婚事做主，這親事肯定成不了，可惜張氏刻薄的名聲出來後，兩個庶女的婚事都交給了狀元夫人和安寧侯夫人去張羅，這親事十有八九是要成了。一個侯府的嫡孫女，一個侯府的宗婦，認識的可不都是名門貴族，要是真有心，就是那庶出的二小姐，嫁個高門也鐵定也是沒問題的……」
　　
　　「說來說去，我們嫡出的小姐，竟然連兩個庶女也比不上了……」第二個丫鬟有些氣憤的道，「尤其那個庶出的三小姐，真是太好運了！陸國公的大公子啊，雖然也是庶出，可畢竟是庶長子，現在陸國公的嫡子因為天花而滿臉麻子，世子之位十有八九要落在這位大公子身上了，嫁過去不用多久就是世子妃呢。」
　　
　　「誰要做世子妃？」又有一個丫鬟忽然□來問道。
　　
　　「啊，禾兒！你這死蹄子，嚇死我們了！」兩個丫鬟都嚇了一跳，第一個丫鬟心有餘悸的道，「怎麼走路都沒聲音？」
　　
　　被叫做禾兒的丫鬟笑道，「是你們聊的太入神了，猜猜我剛剛打聽到了什麼？」
　　
　　「什麼？」兩個丫鬟迫不及待的問道。
　　
　　「咱們小姐可是又有希望做陸國公的世子妃了……」禾兒道。
　　
　　「怎麼回事？不是說陸國公向莫家提親了麼？要求娶莫家那個庶出的三小姐？」
　　
　　「噓……不要亂說。」禾兒壓低聲音，神秘的道，「聽說陸國公的提親已經被安寧侯夫人拒了！」
　　
　　「什麼？！」第一個丫鬟驚道，「竟然被拒了？那可是陸國公的大公子啊！將來十有□是要做侯爺的，安寧侯夫人怎麼會拒絕？」
　　
　　禾兒冷笑一聲，不屑的道，「可不就是因為要做侯爺而拒絕麼？聽說她那位庶妹長得十分漂亮，性子也好，比起她來絲毫不差，你想想，一個嫡女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庶妹成為侯夫人，比自己還強？！」
　　
　　「這倒也是。」第二個丫鬟嘆了口氣道，「只是這樣未免也太卑鄙了。」
　　
　　「有什麼辦法？」禾兒嘲諷的道，「聽說內閣侍讀穆大人為他的嫡子求娶那庶出的二姑娘都沒應下來呢，現在倒是看好一個商人，準備說給那庶出的三姑娘。」
　　
　　「商人！？」另外兩個丫鬟不約而同的驚了一下，第二個丫鬟道，「這未免也差太多了，竟然找了個地位低下的商人，侯府的管事們都比商人要體面……這也太狠毒了……」
　　
　　「國公府的世子妃和商賈的太太，這也差太多了吧？」第一個丫鬟道，「那庶出的三小姐該怎麼想……」
　　
　　「那位三小姐啊，估計一直被蒙在鼓裡呢。」禾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出嫁的姑娘親事又不能自己做主，她們不說，那三小姐怎麼可能知道。」
　　
　　「真是可惜了。」第一個丫鬟道，「現在倒有些同情莫家的三小姐了，攤上個惡毒的繼母，本來以為脫離苦海了，結果又遇上個狠毒的大姐……聽說陸國公府的大公子一表人才，又才高八斗，一點也不必安寧侯差呢。」
　　
　　「那我們小姐說不定又有希望了呢！」第二個丫鬟開心的道，「這下小姐應該不用再傷神了……」
　　
　　……
　　
　　莫琳從恭房出來的時候腦中一片混亂，很想去親口問一問自己的大嫂，但又知道自己絕不能開口，過去的十年裡，她唯一學會的只有屈服和忍耐，若被大姐和大嫂知道了，她的日子恐怕會更加難過，可是真的不甘心，陸國公的世子妃啊！美好的前程就在面前，可是她卻無能為力，想到莫琪剛剛嚴厲的語氣，莫琳的臉色更加陰鬱，就連莫琪都不站在她這邊，她憋得快要發瘋了。
　　
　　連著幾天，莫琳的心情都十分糟糕，雖然不敢對孟意表露什麼，但對莫琪總是冷嘲熱諷，言語間對莫玥也越發不敬，莫琪有些憂心，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她她又什麼都不說，最後，只好決定帶她去散散心。
　　
　　孟意聽說兩人要去聖雪廟，也沒多問就給兩人準備了馬車，她也感受到了莫琳糟糕的情緒，雖然她經常都是陰沉的樣子，但這次確實時間有點長了。
　　
　　一路上，莫琪希望找機會套一套莫琳的話，可這些天她沒有附和莫琳的話，也讓莫琳對她有了意見，開口就是陰陽怪氣的嘲諷，結果到了聖雪廟，莫琳徑直下了車，帶著兩個丫鬟走了，從頭到尾理也不理莫琪。
　　
　　莫琪有些無奈，但也知道莫琳的性格，這個時候跟上去不僅什麼也問不到，說不定還會把關係弄得更僵，也只能隨她去了。
　　
　　纖兒和希兒是到了狀元府之後，孟意撥莫琳的貼身丫鬟，此時看著前面散發著陰沉氣息的主子，彼此對視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位主子的心思有時候真是難猜。十分喜歡生氣，但又從來不說，一開始的時候她們都弄不清她到底為什麼不高興，後來多少摸清些她的脾氣之後，就覺得很無奈，有些事情在她們看來，根本沒什麼，她卻能氣一整天。這些天也是，不知道二小姐哪裡惹到這位姑奶奶了，總是避開她們去跟二小姐說話，可說完話回來又總是要發脾氣，平時見到二小姐也總是陰陽怪氣的，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了，也虧得二小姐脾氣好……
　　
　　莫琳沒往聖雪廟的寶殿去，而是往寺廟後面走。纖兒和希兒眉來眼去半晌，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說，莫琳並不敢真的罰她們，但是光刻薄的話也夠她們受的，誰也不想撞槍口，就只能跟著繼續往前走。
　　
　　大約走了兩盞茶的功夫，已經到了人煙比較稀少後山，莫琳正走著，路邊亭子裡忽然傳出一個聲音來，「施主請留步！」
　　
　　莫琳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灰色緇衣的尼姑站在那裡，看起來五十多歲，慈眉善目的模樣，莫琳皺了皺眉，沒打算理會，抬腳要走時，就聽那尼姑道，「施主最近可是有無法解決的之事？」
　　
　　莫琳腳步一頓，向那尼姑看去，就見那尼姑笑了笑道，「只一步之差，進一步富貴榮華，退一步一生平庸。」
　　
　　莫琳微微變了臉色，緩緩的開口道，「師傅可知道些什麼？」
　　
　　那尼姑微微一笑，指了指亭中的美人靠道，「施主可有耐心聽貧尼詳談？」
　　
　　莫琳點點頭就往亭子走去，那尼姑又開口道，「人生莫測，多一人知曉就多一份變化，還請施主獨自上前。」
　　
　　纖兒和希兒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異口同聲的道，「姑娘……」
　　
　　莫琳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低過誘惑，開口吩咐道，「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吧。」
　　
　　「姑娘，這樣不太好吧？」纖兒有些著急的道，「也不知她是真是假，萬一懷了不好的心思……」
　　
　　纖兒情急之下，說話並沒有遮掩，那尼姑聽了也不惱，寬和的笑道，「這位小施主不必多慮，貧尼法號日善，堅持日結一善。」說到這裡，對莫琳道，「貧尼觀施主乃貴人之相，只是最近遇到小鬼擋路，若處理不當，恐怕榮華富貴要成泡影，若能相幫，也算是我的善緣。」
　　
　　這樣一說，兩個丫鬟都不好再開口，莫琳則堅定的對兩人道，「你們在這裡等著。」



　　第76章
　　
　　兩個丫鬟乾著急，也沒辦法，只好死死的盯著亭中，見莫琳的臉色漸漸緩和，甚至帶了笑意，心中都有些不安，雖然狀元府人口簡單，平日里根本沒什麼事，但她們是從威盛侯府跟過來的，對這種事情尤其敏感，女人們的爭鬥中，絕對不會少了僧尼的影子……
　　
　　希兒道，「也許是我們想多了？三小姐身上應該沒有什麼值得人惦記的東西吧？」
　　
　　纖兒想了半天，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也是，唯一會對三小姐不利的，也就是張氏了，現在張氏被管的緊緊的，應該沒有能力辦這種事……」
　　
　　……
　　
　　兩人想了很多，最終覺得，至少三小姐暫時是沒有危險的，或許，那個尼姑說的是真的，畢竟，莫琳這些天確實很煩惱。
　　
　　亭中
　　
　　法號日善的尼姑放開莫琳的手，睜開眼睛時態度愈發恭敬起來，「貧尼果然沒有看錯，施主日後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莫琳對她的態度十分受用，語氣緩和了許多，「怎麼個大富大貴法？還請師傅指點。」
　　
　　日善細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恭敬的道，「若無意外，日後最少也是一品誥命。」
　　
　　一品誥命，也就是說，最少也是侯夫人嗎？莫琳眼睛一亮就聽日善遲疑的道，「只是……」
　　
　　「只是如何？」莫琳有些急切的道。
　　
　　日善搖頭嘆道，「有小鬼搗亂，施主的福氣似乎被人搶去了。」
　　
　　莫琳皺眉道，「怎麼回事？還請大師詳解。」
　　
　　日善道，「施主家中近年來是不是一直好運連連？」
　　
　　莫琳想到莫少恆的三元及第，和威盛侯府的親事，還有莫玥的婚事，再然後張氏那個老妖婆被禁足，信服的點了點頭。
　　
　　日善道，「其實，那些都是施主的造化，是在為您鋪路，可是家中有人比您先成婚，那小鬼附在了她身上，搶了您的福氣。」
　　
　　莫琳立刻就想到了莫玥，急切的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不用著急，」日善微笑著掏出一個小瓷瓶道，「該是您的，就是您的，誰也搶不走。只要施主找到那個搶了您福氣的人，給她喝下這瓶符水，小鬼就會被驅走，她就沒辦法再搶您的福氣，您
　　
　　的榮華富貴就會全部回來。」
　　
　　莫琳小心的將瓷瓶收起來，就聽日善叮囑道，「施主最好悄悄的給她喝，否則她不一定願意，那小鬼附在她身上，一直在幫她從別人那裡搶福氣，對她可是一點壞處都沒有。」
　　
　　莫琳鄭重的點點頭。
　　
　　半個時辰後，莫琳和日善告別，臉上的郁氣已經一掃而空，坐到馬車上的時候，莫琳滿腦子都是日善的話，一品誥命，比她先成婚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一個方向……不知為什麼莫琳忽然想起那天耳邊那個溫柔的聲音和寵溺的笑容……那些，其實本來應該是她的麼……
　　
　　莫琳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跳起來，想到那天莫玥幸福的笑容，心中又莫名的快意，很快，她就要得到自己該得的了，到時候她的大姐當時笑得多幸福，以後就會哭的多悽慘……
　　
　　「三妹，三妹？」
　　
　　莫琳回過神來，就見莫琪關切的看著她道，「你怎麼了？怎麼臉這麼紅？可是不舒服？」
　　
　　「沒事。」莫琳眼前又浮現出那個英俊的面龐，語氣中不由帶了羞怯……
　　
　　莫琪不解的皺了皺眉，到底又遇到了什麼事？就算轉換心情，這未免也太快了……
　　
　　莫琳保持著十分愉快的心情回到狀元府，纖兒和希兒到底還是不放心，趁著晚上莫琳休息的時候，纖兒去了如意院把白天的事情匯報給了孟意。
　　
　　孟意聽著，臉色慢慢嚴肅起來，問道，「那日善可有要銀子？有沒有給她什麼東西？」
　　
　　纖兒道，「小姐不讓我們靠近，我們什麼也沒看見，並沒有要銀子。」
　　
　　沒有要銀子……孟意的眉頭皺的更緊，想了想道，「明天你跟阿萊再去一趟聖雪廟，找一找那個叫日善的姑子，三小姐那裡，她的私密東西放哪裡，你知道嗎？」
　　
　　纖兒搖搖頭道，「不太清楚，三小姐很多東西都是親自收拾的，根本不讓我們沾手。」
　　
　　莫琳在張氏手底下一個心腹丫鬟都沒有培養出來，因此對誰都不信任，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來，孟意倒是也可憐她，而且在狀元府，她只是莫少恆的庶妹，並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她反而要巴著她才行，所以孟意一般情況下，並不太為難她們，但是，涉及到僧尼的事情，還是要謹慎為妙。
　　
　　隔天，孟意在莫琪和莫琳去學規矩之後，派人搜了莫琳的房間，然後在床底一塊鬆動的磚下面找到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和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孟意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個小瓷瓶上，那瓷瓶其實很普通，到處都是，但是，藏得這麼嚴實顯然有貓膩，孟意叫人拿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瓷瓶過來，裡面裝了白水，將那個真的瓷瓶換下來，然後叫人去查瓶子裡的東西。
　　
　　傍晚，跟著管事去聖雪廟的纖兒也回來了，匯報了情況之後，孟意臉色大變……
　　
　　****
　　
　　齊紫皓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看到西稍間的燈還亮著，眼中就透出些溫暖來，阻止了要通報的丫鬟，徑直推門進去，就見莫玥低頭勾畫著什麼，見他進來似乎嚇了一跳，急忙將桌上的宣紙疊起來，嗔道，「進來怎麼不讓人通報，嚇了我一跳。」
　　
　　齊紫皓盯著桌上的宣紙挑挑眉意有所指的道，「鬼鬼祟祟的，可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嘿嘿……」莫玥不理他的挑釁，迅速的把宣紙收起來，齊紫皓見狀假意來搶，莫玥急忙躲閃，卻被他一把撈進懷裡，咬了咬她的耳朵道，「在做什麼壞事？老實交代。」
　　
　　莫玥他呼出的熱氣噴得一顫，將宣紙又往懷裡藏了藏，紅著臉做寧死不屈狀，齊紫皓失笑，低頭吻住她的唇，手也不規矩的在她身上游移，莫玥掙扎中，仍不忘將宣紙藏好……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才回了正屋，夏荷已經把夜宵端上來了，是白粥和幾個容易消化的小菜。莫玥親自將白粥端到他面前道，「時間不早了，吃點容易克化的。」
　　
　　齊紫皓揮退丫鬟，將莫玥拉過來抱在自己腿上，弄得莫玥哭笑不得，「這樣怎麼吃飯？」
　　
　　齊紫皓挑了挑眉，右手拿著勺子開始吃粥，莫玥失笑的拿起筷子，幫他布菜。齊紫皓喝幾口，還不忘順便喂莫玥一口，為了表示禮尚往來，莫玥也直接將菜夾了喂到了他嘴邊，兩人這樣互相膩歪著吃完一頓飯，齊紫皓才心滿意足的將莫玥放開。
　　
　　洗漱過後，兩人照例靠在床頭說話，齊紫皓伸手將莫玥抱在懷裡道，「今天閆太后說要接閆貴妃的兩個侄女兒進宮。」
　　
　　莫玥疑惑道，「閆貴妃的侄女兒？太后想幹什麼？」
　　
　　「侄女兒還能幹什麼？」齊紫皓道。
　　
　　「那個……皇上和閆貴妃的侄女兒……」莫玥有些艱難的開口，就算世家大族的關係盤根錯節，輩分混亂，但表叔侄女兒什麼的這也未免太重口了吧？
　　
　　齊紫皓彈了彈她的額頭道，「想什麼呢？怎麼這麼笨？當然是準備給皇子們的。」
　　
　　莫玥捂著額頭瞪他一眼道，「知道笨還彈，彈得更笨了！」
　　
　　齊紫皓失笑，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道，「沒關係，多笨爺都養你。」
　　
　　莫玥皺皺鼻子嬌哼一聲，繼續思考剛剛的問題，「給皇子們……」果然這個世界哪裡都不缺少表兄妹啊，等等，莫玥驚訝的看著齊紫皓道，「大皇子今年才十二歲吧？二皇子才十一歲，其他皇子更小……太后未免也太著急了吧？那兩個侄女兒多大了？」
　　
　　「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五歲，女大三抱金磚，也不是不能配。」齊紫皓微笑，「太后可不就是著急了麼？閆家內部鬥得厲害，太后這算盤打得精呢。」
　　
　　兩個皇子一人娶一個，不管誰當太子，將來的皇后都是閆家嫡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在留後路吧，如果大皇子失敗了，閆家也不至於被滅族。
　　
　　想法是很好，可是……「這也做的太明顯了吧？皇上又不是傻瓜。」說到這裡，莫玥皺了皺眉道，「會不會是障眼法？畢竟這個有點太顯眼了。」
　　
　　齊紫皓低頭親了莫玥一口，誇獎道，「真是聰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莫玥聽出他的調侃，忿忿的在他腰間擰了一把，齊紫皓誇張的「嘶」了一聲，拍了拍她的屁股笑罵：「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莫玥忍不住笑著又往他懷裡鑽了鑽，齊紫皓也笑著將她摟緊了些，道，「別擔心，這件事情我和皇上心裡都有底……」
　　
　　「嗯。」莫玥應了一聲，在他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
　　
　　齊紫皓看著她安詳的神色微微笑起來，剛成婚那會兒，只要有事，她就會不安，總是仔細的觀察他的臉色來判斷事情的進展如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只要他說別擔心，她眼中的憂慮就會消失，安心的呆在他身邊。
　　
　　齊紫皓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他喜歡這樣的莫玥，全心全意的信賴著他，只要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
　　
　　莫玥如小貓般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呼吸漸漸均勻起來，齊紫皓笑了笑也慢慢閉上眼睛……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2 AM

　　第77章
　　
　　沒過幾天，皇上就在早朝宣讀了立二皇子為太子的聖旨，閆太后也接了閆貴妃的兩個侄女兒進宮，然後病情慢慢好轉起來，莫玥聽了不由嘆了口氣，皇家的人真是悲哀，即使親母子都要爭鬥和交易……
　　
　　二皇子被立為太子之後，齊紫皓稍稍閒了下來，莫玥卻總忙的不見蹤影，每天齊紫皓從前院回來的時候，她不是在書房就是在繡房，中午午休都沒有了，晚上更是倒頭就睡，弄的齊紫皓很是不滿。
　　
　　這天早上，齊紫皓睜開眼睛，竟然發現身邊沒有人，先是一驚，猛然坐起來喚道，「玥兒？！」
　　
　　青色的帳幔撩開，一張笑盈盈的臉探進來，道，「您醒了？」說著拿了他練拳的勁裝幫他更衣。
　　
　　齊紫皓撫了撫她的臉頰不滿的道，「最近到底在忙什麼？怎麼睡這麼少？商樓的事情慢慢打理就好，怎麼能不注意身體？」
　　
　　莫玥為他整理好衣襟，忽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齊紫皓，生辰快樂！」
　　
　　齊紫皓一愣，心中所有的不滿都煙消云散，看著莫玥的目光漸漸變的溫柔深沉，嘴角不由自主的翹起來，緩緩俯身抱著她吻回去，莫玥順從的依在他懷中，乖巧無比，好半晌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臨末了，齊紫皓克制的吻了吻她的額頭道，「我先去練拳。」
　　
　　「嗯。」莫玥點點頭，將人送出門。不一會兒，白姨娘和孫姨娘過來請安，莫玥照例寒暄了幾句將人打發回去。
　　
　　齊紫皓回來的要比平常早一些，莫玥正在梳妝台前梳頭，見他進來笑盈盈的道，「您回來了？」
　　
　　齊紫皓點點頭，往淨房走，莫玥跟了進去，山茶和杜鵑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事實上，一個月之前開始，她們就不怎麼伺候侯爺洗漱了。
　　
　　齊紫皓從淨房出來，就見莫玥坐在桌邊，旁邊擺著一個包袱。見他出來，笑盈盈的將包袱遞過來道，「生辰快樂。」
　　
　　齊紫皓不由自主的笑起來，一手接過包袱，一手將人撈過來，吻了吻她的面頰道，「多謝。」
　　
　　打開包袱後，齊紫皓不由愣了一下，想也沒想先把莫玥的手抓了過來，果然見她右手和左手的幾個指尖發紅，食指上還有不少針眼，莫玥的女工齊紫皓是知道的，只有最基礎的縫補做的不錯，繡工卻相當一般，可是，面前這件衣服上的繡紋精緻，根本看不出來是個生手繡的，可見下了多少功夫，原來這些日子她都是在忙這個……
　　
　　齊紫皓覺得有什麼在胸腔中翻滾，緊緊的握著莫玥的手，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愛這個女子才好。
　　
　　莫玥沒想到他竟然這樣細心，會想到這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道，「那個，其實您不用太感動，我的女工總是要學的，練習當中這個在所難免……」
　　
　　什麼不用太感動……齊紫皓被她逗笑，放開她的手，脫□上的衣服，示意莫玥把桌上的衣服給他換上。
　　
　　穿上之後，齊紫皓髮現，他感動的似乎有些早了，這件衣服並不是她親手給他做的那樣簡單，完全是一種新穎的款式，齊紫皓想起她給孟意的孩子設計衣服時畫的圖紙，又想起前些日子她總是神神秘秘的鑽在西稍間勾畫什麼，被他發現了無論如何都不讓看……原來，是要給他的驚喜……
　　
　　齊紫皓看著莫玥，只覺得心頭髮熱，從來沒有人的禮物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窩心又甜蜜……
　　
　　莫玥也眼睛發亮的看著他，真是好看吶……莫玥不得不再一次讚歎齊紫皓的好身材，雖然她想像過很多次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的樣子，但還是不由驚豔了一把。這件衣服的繡工其實只算得上中上，畢竟她雖然學會了針法，但火候還差些，設計卻是融入了一些現代的元素，比如用琵琶扣代替了繫帶，腰部微微收緊，下襬也不是一般的直筒式，而是上窄下寬，再配上一條云紋白玉腰帶，更襯得他肩寬腰窄，身長如玉，有著文人的雅緻，又不失武將的瀟灑……
　　
　　溫熱的唇毫無預兆的壓下來，莫玥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主動伸手環上他的脖頸溫柔的回吻，淡淡的溫情和甜蜜環繞在兩人周圍，齊紫皓的胳膊越收越緊，直到外面傳來丫鬟們的聲音，「五少爺。」
　　
　　齊紫皓意猶未盡的放開莫玥，吻了吻她的鬢角在她耳邊道，「晚上再收拾你。」
　　
　　莫玥的臉一紅，但還是在他唇角快速啄了一口，往外走去。齊紫皓摸著自己的唇角，看著她的背影失笑，說她大膽吧，她挺容易害羞，說她內斂吧，做的事情又露骨的很，這是矛盾又可愛……齊紫皓的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齊恪霄穿了一身杏黃色的小袍子，給莫玥和齊紫皓請過安後，還送了齊紫皓一幅字作為生辰賀禮，筆跡還十分稚嫩，但作為一個六歲的奶娃來說已經很不錯了，齊紫皓很欣慰。這個時代不到五十歲都不會大辦，所以莫玥只是親自下了長壽麵，一家三口圍在桌邊吃了，才去福壽堂請安。
　　
　　老夫人看見齊紫皓，挑了挑眉讚道，「不錯，一看就是你媳婦的心思。」
　　
　　齊紫皓笑而不答，只是看了莫玥一眼，眼底卻是掩不住的喜悅。說話間，四爺和九爺一家都到了，看到齊紫皓的衣服都是眼睛一亮，一人又讚了一回，齊紫皓面上一直淡淡的，可任誰都能感覺到他的愉悅。倒是莫玥的臉越來越紅，當時光想著給他驚喜了，一時沒想到這件禮物有點顯眼……
　　
　　從福壽堂回來，齊恪霄去上學，齊紫皓去了外院，莫玥則去了西稍間，她的商樓快裝修完了，現在要抓緊定一下要弄哪些貨品。莫玥正寫著，就聽春蘭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夫人，孟夫人帶著二小姐和三小姐來了。」
　　
　　「進來。」莫玥放下筆，看著推門進來的春蘭道，「可知道是有什麼事？」孟意的肚子已經五個月大了，這樣突然來訪肯定有急事。
　　
　　「不知道。」春蘭上前幫莫玥整理了一下衣襟，跟著往外走，「這會兒應該已經到福壽堂了。」
　　
　　莫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帶著春蘭快步往福壽堂而去。
　　
　　到了福壽堂，莫玥從孟意的臉上倒看不出什麼，只是莫琳在她進門的時候眼睛一亮，然後朝她身後望去，緊接著就露出失望的表情來，莫玥暗暗疑惑，侯府有什麼她想見的人嗎？再想仔細看時就見莫琳笑吟吟的看著她，眼神有些奇怪，一點也不像往常那般帶著敬畏……看來，這次孟意來肯定是關於莫琳的事情了，莫玥想著，但現在也不好多問，就扭頭和孟意寒暄，「你身子重，有事派人說一聲就是，怎麼還親自過來？」
　　
　　孟意摸著肚子笑道，「這孩子挺乖，況且齊府又離得不遠，我天天悶在家裡也覺得無聊。」
　　
　　老夫人笑道，「嗯，五個月正是胎穩的時候，多走動下也好，再過幾個月可就真走不動了。」說完看著莫琪和莫琳道，「你們難得來一次，好好玩，不要客氣。」
　　
　　莫琪屈膝福了福，有些拘謹的笑道，「多謝老夫人。」
　　
　　莫琳倒是一反平常的陰鬱，往前走了一小步才將手放在腰側行了個標準的屈膝禮，笑吟吟的道，「莫琳謝過老夫人。」
　　
　　只是一個隨便的寒暄而已，莫琳卻似乎將嬤嬤教她的規矩認認真真的做了一遍，雖然她規矩學的不錯，但這樣刻意，反而有了賣弄的意思，而且……在莫琳臉上看到這種開朗的笑容真的挺難得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莫玥疑惑的看向孟意，就見孟意目光冰冷，眼底閃過一絲鄙夷……
　　
　　老夫人到底見多識廣，只是笑了笑，對莫玥道，「她們難得來一次，你好好招待吧。」
　　
　　「是。」莫玥應了，「那我們就不打擾娘了。」
　　
　　「嗯。」老夫人點點頭。莫玥就領著孟意她們往外走，落在最後的莫琳又動作優雅的對老夫人福了福道，「那莫琳就告退了，以後再來看老夫人。」
　　
　　走在前面的莫玥又好氣又好笑，這莫琳未免太做作了，扭頭有些尷尬的看向老夫人，就見老夫人悄悄衝她眨了眨眼，面對莫琳時又回覆了慈愛的神色，笑著點點頭，帶著長輩對晚輩的寬容。
　　
　　莫玥悄悄鬆了口氣，再次慶幸自己嫁了好人家，要是一般的婆婆，娘家人如此丟人，她真的要難堪死了。
　　
　　到了玉曦院，莫琳又不停的左右打量，跟剛剛在福壽堂時專門表現的良好教養截然相反，莫玥不由皺眉，就算她們沒有來過齊府，但這種基本的規矩教養嬤嬤應該教了吧？
　　
　　餘光瞟見莫琳興奮的神色，莫玥真的十分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頗有點不把眾人放在眼裡的意思。
　　
　　進了正屋，丫鬟上了茶，莫玥問孟意道，「怎麼突然過來了，有什麼事？」
　　
　　孟意看了莫琳一眼笑道，「她們倆昨天去參加王家三小姐的秋宴，王家三小姐擅畫，想畫一幅秋宴圖，結果三妹見過你送給你大哥的那副肖像畫，就說你有一種新畫法，畫得跟真人一樣，王家三小姐對那種技巧很感興趣，就拜託三妹幫她問，三妹也不好推脫，只好來拜託我帶她過來。」



　　第78章
　　
　　莫玥已經完全可以確定是莫琳有問題了，這個時候可不像信息開放的現代，技術類的東西大家都藏的嚴實，要不然也不會有偷師這一說了，王家三小姐怎麼也是官家小姐，不可能這樣沒有教養的直接拜託莫琳說要學習別人的技巧，那麼，定然是莫琳主動提出要幫忙，目的嘛……莫玥想到她在福壽堂時的表現，難道是想越過她巴結老夫人？她現在最大的事情也就是親事了，她好像也一直對田家不太滿意……
　　
　　雖然孟意面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但以莫玥對她的瞭解，還是明白她生氣了，不過現在也不好多問，只不動聲色的對莫琳道，「我還當是什麼事。不過，你沒有習畫的底子，直接給你看技巧，恐怕你看不懂……」
　　
　　「沒關係！」莫琳打斷莫玥的話，有些急切的道，「正好我也想學畫……就是不知道大姐有沒有功夫教我……」
　　
　　學畫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成……這是打算長期抗戰麼？
　　
　　莫玥看向孟意，就見她幾不可察的朝她點點頭，莫玥會意，就笑道，「這是好事，正好我最近也不算忙，可以教你。」
　　
　　莫琳開心的向她道謝，莫玥笑道，「後花園的月季開的正好，二妹和三妹都沒來過齊府，讓夏荷帶著你們去看看吧。」
　　
　　莫琳想了想，歡快的站起來對著莫玥福了福，「嗯，多謝大姐。」
　　
　　莫琪則心不在焉的跟著莫琳向莫玥道了謝，就跟著春蘭一起出去了。
　　
　　看著她們走遠，莫玥揮退的屋中的丫鬟，迫不及待的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莫琳為什麼想留在侯府？」
　　
　　孟意的臉色在她們離開後就冷如寒霜，此時莫玥一問，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道，「養不熟的白眼狼！」
　　
　　莫玥被她的怒氣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給她順氣，「快彆氣了，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她到底闖什麼禍了？」
　　
　　「闖禍？」孟意氣道，「要是是闖禍就好了。」說著把莫琳最近的反常和那天纖兒匯報的事情說了，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道，「這裡面，是毒。」
　　
　　莫玥驚訝的看著孟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聽孟意沉聲道，「我專門送去我哥那裡，讓他幫忙查了，這種毒叫做蛇纏，是一種慢性發作的毒藥，喝了之後，不會有明顯的中毒跡象，只是身體會不好，看起來像生病，過兩三個月基本上就只能臥病在床，一年之後就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很多後宅婦人都喜歡用這個……」
　　
　　莫玥身上不由發冷，語氣肅然的道，「是想害誰？」
　　
　　「現在還不確定，」孟意皺眉道，「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想害狀元府的人，我怕打草驚蛇，就一直在等她的動靜，卻沒想到她千方百計想來侯府。」
　　
　　「在侯府？」莫玥無意識的喃喃道，如果目標在侯府的話，就很明顯了，侯府和莫琳有關係、並對她沒有防備的人就是她自己了，而且莫琳今天對她的態度確實有點奇怪，並沒有往日的尊敬，隱隱有點肆無忌憚……
　　
　　孟意顯然也是這樣認為的，表情十分陰沉，「目標肯定是在侯府無疑，我們出發後，我讓人去看了，被我換上的那隻小瓷瓶已經不見了。」
　　
　　「到底是被誰利用了。」莫玥無論如何不相信莫琳會突然害她，而且一出手就是殺招，她沒那樣的本事，也沒有那樣的膽子，莫玥首先就想到了張氏。
　　
　　「應該不是張氏，」孟意顯然猜到了她在想什麼，說道，「張氏被你父親看的緊，聽說在府中修了佛堂，張氏和胡媽媽不能出佛堂一步。而且她現在嫁妝也沒了，欠了一屁股債，根本不敢輕舉妄動，也沒那個本事去找姑子。」事關人命，銀子少了可不行。
　　
　　「那會誰？為什麼要害我？」莫玥十分討厭未知並無法預測的事情，一想到有個看不見的手隨時準備要她的命，莫玥就覺得脊背發冷，雖然張氏也想過要殺她，但她的做法並不是很高明，而且那個時候張氏在明，她在暗，所以並沒有如此深刻的恐懼感。
　　
　　「現在還不知道。」孟意安慰的拍拍她的手道，「不過別擔心。那天我立刻就派纖兒和阿萊去查了那個叫做日善的姑子了，聖雪廟確實有個叫日善的姑子，不過顯然不是莫琳她們遇到的那一個。後來我又讓我哥哥幫忙，找到了快要出城的假日善。」
　　
　　聽說有線索，莫玥就稍稍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未知的東西最可怕，有線索就好，總會有對策。
　　
　　孟意接著道，「對方也聰明的很，馬上就安排那假日善出城，只是他大概沒料到我們會這麼快有動作，所以還是被查到了。」孟意有些心有餘悸的道，「要是我們察覺的晚點，或者動作慢點，等假日善出了城，可就不好查了。」線索斷了，她們可就真得整天提心吊膽了。
　　
　　「那查出來了麼？是怎麼回事？」莫玥問道。
　　
　　「幕後人是誰還不清楚，那假日善就是郊外村子裡裝神弄鬼的婆子，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孟意道，「不過她出城的方向顯然不是要回自己的村子，看樣子那人都安排好了。只是我們想著，日善怕也只是個棋子，到時候問不出什麼來，反而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哥哥只暗中派了人跟著那婆子，看看能不能查到蛛絲馬跡。」
　　
　　莫玥點點頭，認為他們的做法很合適。而且現在她們已經發現了符水的問題，可以來個將計就計，這樣一來，她暫時就沒有生命危險。認識到自己的危機暫時解除，莫玥才開始關心莫琳的事情，「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被人利用？」
　　
　　提到這個，孟意又生起氣來，「誰知道？要用到僧尼用的符水，定然是有貪念！況且藏得那麼嚴實，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莫玥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但還是道，「等事情查清楚再說吧，也許她真是太單純被人利用了，你也知道，她實在是被張氏壓迫怕了，總是會比一般人渴望權利。」
　　
　　「單純？」孟意冷笑，「她最痛恨張氏，可她卻是最像張氏的那一個，小小年紀，不知感恩，就是喜歡炫耀和別人的奉承。她在狀元府，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嫡女都不差，有東西從來都是她先挑，莫琪從沒說過什麼，就這她都沒有知足過，雖然在我面前不敢說什麼，但那些抱怨我可是都清楚的很，我也知道她被張氏養的見識淺，想著慢慢教，沒想到竟然這樣養不熟。」
　　
　　「莫琪天天和她在一起，會不會知道些什麼？」莫玥問道，總要知道原因才行，不然想著不該想的事情，遲早要出大事。
　　
　　「我沒敢問。」孟意語氣十分不好，「你也說了，莫琪天天和她在一起，兩個人可是共患難的交情，這事還說不準莫琪有沒有參與呢，問了反而打草驚蛇。」
　　
　　莫玥這才想起今天的莫琪也確實有些不對勁，雖然她平時也沒有存在感，但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想到這些，莫玥有些難受，雖然她對兩個庶妹沒多少感情，但也是真心為她們著想，沒想到對方竟然要殺她。
　　
　　兩人正說著，就聽外頭丫鬟報導，「大舅爺和侯爺回來了。」
　　
　　兩人剛剛起身準備迎接，就見齊紫皓和莫少恆挑簾子進來，莫少恆首先看到孟意，急忙走到她跟前扶著她坐下道，「小心點，站久了小心腿又抽筋。」
　　
　　齊紫皓嘴角抽了一下，暗中嘆了口氣，到底還年輕，一點都不沉穩，夫綱呢……
　　
　　「怎麼說過來就過來了，也不等我。」莫少恆扶著孟意問道，「可是有什麼急事？」
　　
　　孟意冷笑道：「我看著莫琳著急，想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就來了。」莫琳的事情，她自然早就和莫少恆說了。
　　
　　莫少恆心下一沉，問道，「怎麼樣？」
　　
　　「應該是衝著玥兒來的。」孟意道。
　　
　　莫少恆的臉上就閃過一絲戾氣，齊紫皓見兩人臉色不好，就連莫玥也一臉肅然的樣子，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孟意就又把莫琳的事和她的猜測說了，齊紫皓越聽臉色越沉，最後拿起桌上的小瓷瓶淡淡的問道，「查的怎麼樣了？」
　　
　　「讓我哥哥幫忙了……」孟意又把他們現有的發現說了，齊紫皓把小瓷瓶收起來，點點頭道，「做的不錯，之後我派人去找你哥哥，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莫琳那裡……」齊紫皓眯了眯眼睛，語氣淡淡的，「先順著她，看她想幹什麼。」
　　
　　莫玥還是第一次見齊紫皓這樣生氣，和往常的生氣不同，面上表情淡淡的一點都看不出來，但是渾身卻散發出一股迫人的銳氣和壓力……連她都感覺到了壓迫感……
　　
　　屋內的氣氛有些沉悶，忽然聽門口的小丫鬟道，「二姑娘和三姑娘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莫玥和孟意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正想著，就見簾子挑開，莫琪先走進來，儘管齊紫皓在她們進門的瞬間，已經將渾身的銳氣收斂，莫琪還是瑟縮了一下，拘謹的上前行禮，「見過侯爺。」
　　
　　莫琳也頓了一下，眼睛一亮，很快就反應過來，邁著優雅的小步上前，雙手壓在腰側緩緩福了福，柔柔的道，「見過侯爺。」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3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5 02:16 PM 編輯

　　第79章
　　
　　孟意和莫玥眉頭微皺，莫琳到底想幹什麼？好像要在侯府的人面前拚命展現自己的優雅和教養……在老夫人面前是，現在在齊紫皓面前也是……看著她做作的模樣，莫玥覺得好笑，優雅和教養是融入人骨子裡的東西，這樣刻意做出來反而顯得更加膚淺……
　　
　　齊紫皓並沒有忽略莫琳進門看到他時的神色，雖然那喜悅只是一閃而逝，但他正坐在她的對面，還是看清楚了，這樣的目光，他無比熟悉……此刻見她如此，心中微動，破天荒的開口道，「嗯，不用多禮，坐吧。」
　　
　　莫玥有些驚訝的看過去，平常他很少和女眷說話，對於這種問安都是一個「嗯」字了事……抬頭正遇上齊紫皓瞟過來的目光，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莫玥會意，立刻恢復常態，孟意和莫少恆也在一瞬間驚訝之後也知道齊紫皓有自己的用意，沒說什麼，只淡淡的看向莫琳。
　　
　　莫琳根本沒有注意到別人的眼神，她此刻只覺得心砰砰亂跳，臉上是掩不住的驚喜：侯爺竟然跟她說話了！日善師傅說的果然是對的，想到這裡，莫琳大著膽子迎上齊紫皓的目光，就見他目光溫和的看著她，莫琳的臉騰的就紅了，很快就垂下眼瞼不敢再看，害怕別人瞧出自己的異常，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心跳。
　　
　　莫玥的臉也紅了，當然是氣的，這傢伙是什麼意思？竟然用美男計？！而且……莫玥看向莫琳，眼神忽然變的幽深……她好像明白在福壽堂時她那期待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能和她一起去福壽堂的，當然是齊紫皓……
　　
　　莫琳少女懷春的模樣讓莫玥十分不舒服，於是開口打斷道，「不是去花園玩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莫琳似乎沒想到她會忽然問她，愣了一下，答道，「本來正玩著，聽說大哥和侯爺回來了，就想先回來問安。不然顯得我們沒教養，也給大姐丟人。」
　　
　　果然是衝著齊紫皓來的麼！
　　
　　莫玥失笑，如果不說最後一句話，還勉強稱得上有教養，最後一句炫耀般的解釋真是……而且這隱隱與她對等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眼看到了午時，莫玥差人準備了飯菜，中午眾人就在玉曦院用了午飯，齊紫皓的態度一直溫溫的，一點也沒有以前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一頓飯吃到中間的時候連莫琪也放開了，結束時已經徹底不拘謹了……
　　
　　午飯後，莫玥安排眾人去客房休息，之後自己也回了正房，進門理也沒理等在炕桌邊的齊紫皓，面無表情的往內室走，齊紫皓失笑，表情是沒有，不過那雙眼睛可是怒火熊熊。
　　
　　放下手中的書緊緊的跟上去，關切的道，「別生氣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到你的。」
　　
　　誰在為這個生氣啊！莫玥心中冷哼一聲依舊沒理他，脫了褙子上了床準備午休，齊紫皓也脫了外袍跟著上了床，習慣性的伸手將人往懷裡攬，莫玥扭了扭身子掙了出來，齊紫皓覺得她吃醋的樣子十分有趣，伸手又纏上去，莫玥又掙出來，齊紫皓鍥而不捨的糾纏，莫玥也鍥而不捨的掙扎，結果齊紫皓不小心失手被她掙了出去，莫玥卻也因為用力過度剎不住滾到牆邊，「砰」的一聲，額頭撞在了牆上。
　　
　　「啊！」莫玥捂著額頭驚呼一聲。
　　
　　齊紫皓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急忙探身過去，「怎麼樣？怎麼樣？撞疼了？」
　　
　　莫玥捂著臉將身體蜷成一團就是不讓齊紫皓看……嗚嗚……丟死人了……
　　
　　齊紫皓見她還顧得上害羞，就知道沒有大礙，強忍著笑意將人整個抱在懷裡逗她，「乖，讓我看下，破相了就不好了。」
　　
　　莫玥一聽，猛然往起一坐，「破了相不正好……啊！」
　　
　　齊紫皓沒提防，下巴被她的額頭撞了一下，悶哼一聲，就見莫玥又摀住額頭疼的直吸氣，還不忘對他控訴：「齊紫皓你就是故意的吧！痛死了……」
　　
　　顯然是撞在同一個地方了……齊紫皓摸著依然發疼的下巴，忍不住笑起來，這下子撞得可比撞牆狠多了。
　　
　　莫玥見他笑她，氣得爬下他的腿在一邊躺下不理他，齊紫皓再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見莫玥扭頭憤怒的瞪他，又急忙止住，可是目光落在她額頭中間的紅印子上，還是繃不住噗的一聲又笑起來。
　　
　　莫玥氣得再他腿上捶了一拳，齊紫皓就當撓癢癢，邊笑邊伸手覆在莫玥的額頭上輕揉，口中道，「力氣再大點就要撞傻了……」
　　
　　莫玥冷哼一聲道，「撞傻了好啊，你再去找個聰明漂亮的。」最後那個漂亮真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啊……
　　
　　齊紫皓不說話，只看著她笑，莫玥被他笑的不自在，凶巴巴的道，「笑什麼笑？不許笑！」
　　
　　「傻姑娘！」齊紫皓又忍不住破功，輕笑出聲，忽然俯身在她額頭上狠狠的親了一口道，「小醋罈子！」
　　
　　「誰，誰是醋罈子！」莫玥死不承認。
　　
　　齊紫皓揉著她泛紅的耳垂一針見血的道，「那你在生什麼氣？」
　　
　　「誰說我生氣了？」莫玥死撐，「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睡個覺罷了。」說到這裡忽然反擊道，「倒是侯爺您認為我在生什麼氣？您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讓你認為我是在吃醋？」
　　
　　齊紫皓目瞪口呆，沒想到被反將一軍，一時語塞。
　　
　　莫玥見狀乘勝追擊，問道，「侯爺，您做了什麼讓我吃醋的事情？」
　　
　　「怎麼會？」齊紫皓反應過來，立刻還擊，「你覺得我做得哪件事情讓你吃醋了？」
　　
　　莫玥被他反問的一噎，半晌，恨恨的道，「沒有！」說罷翻了個身背對齊紫皓，一副準備睡覺的架勢。
　　
　　齊紫皓大笑，用力把她扳過來，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不由分說的吻了一回，直到莫玥渾身發軟才放開，齊紫皓摟著乖乖躺在她懷裡的莫玥嘆了口氣道，「唉……真是的，每次都要這樣才老實……」
　　
　　莫玥氣結，得力便宜還賣乖，伸手擰上齊紫皓的腰，齊紫皓誇張了嘶了一聲道，告饒般道，「知道了知道了，咱們接著來。」
　　
　　然後，莫玥的嘴就又被堵住了……瞪眼看著眼前滿是笑意的鳳眸，莫玥快被氣炸了，這個無賴！誰要跟你接著來啊！！
　　
　　然而她終是抵不過齊紫皓的霸道，只能發出嗚嗚的小貓一般的叫喚。最初的戲謔過後，齊紫皓的吻變得溫柔起來，帶著安撫的意味，莫玥只覺得心裡暖暖的，抬手環住齊紫皓的脖頸回吻，直到心底最後一絲不安煙消云散……
　　
　　半晌，齊紫皓輕輕啄了啄她的唇瓣放開她，依然將人攬在懷裡溫柔的道，「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莫玥靠在他懷中，伸手環住他的腰輕輕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屋子裡靜悄悄的，莫玥半天都沒睡著，莫琳今天的表現走馬燈似的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她的目的漸漸有了些輪廓：對於莫琳來說，目前迫切的事情就是親事，她對老夫人和齊紫皓的態度，可能是單純的示好，想越過她巴結侯府，讓老夫人和齊紫皓幫忙介紹親事，也有可能是……莫玥想到當時莫琳看向齊紫皓的眼神，覺得後一個可能更大些……莫琳因為張氏的原因，十分渴望權力，所以她絕對不會願意做姨娘，所以才要替代她……
　　
　　莫玥睜開眼睛，就見齊紫皓也睜著眼睛，看著某一點出神，顯然是在想事情。發覺莫玥的動靜，摟著她的胳膊緊了緊道，「怎麼？睡不著？」
　　
　　莫玥又往他懷中靠了靠，反問道，「侯爺想到什麼了麼？」
　　
　　齊紫皓沉吟了半晌道，「我想，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我。」
　　
　　「什麼意思？」莫玥疑惑。
　　
　　「除了張氏之外，你跟什麼人結仇了嗎？」齊紫皓問道。
　　
　　莫玥就想到了李妙，不過，李妙也沒這個能力來害她，於是搖搖頭道，「沒有。」
　　
　　「那就只能是針對我來的了。」齊紫皓道。
　　
　　「可不就是針對你來的麼……」莫玥嘟嘟嘴道，「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你身上。」
　　
　　齊紫皓沒想到她到這個時候還翻舊賬，失笑道，「還說沒有吃醋。」
　　
　　莫玥自知失言，乾脆凶巴巴的道，「那你還對她笑！還說了那麼多話！」說到這裡，忽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莫琳對你的意思了？」
　　
　　「什麼意思？她對我有什麼意思？」齊紫皓立刻裝傻，雖然沒有應對女人吃醋的經驗，但官場多年磨練的直覺還是告訴他，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承認，見莫玥還要說話，急忙解釋道，「我哪裡是對她笑，我是想給她留下個和藹可親的印象，之後好跟她套話……」
　　
　　「和藹可親的印象……」莫玥瞅了他一眼，繃不住笑了出來，他就是在齊恪霄面前偶爾還算得上慈愛，她都沒辦法想像他和藹可親的樣子……
　　
　　齊紫皓趁機繼續轉移她的注意力，「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被人利用的。」
　　
　　莫玥果然止住笑意，皺起眉頭語氣沉悶的道，「也許她不是被人利用，而是自己想取而代之呢？」她不滿意田家的婚事，看上了齊紫皓，然後想自己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怎麼可能？」齊紫皓道，「她被張氏養的唯唯諾諾，如果沒有人引導，哪裡敢這樣想？」
　　
　　莫玥想到她在齊家人面前刻意表現的優雅，和隱隱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態度，也覺得齊紫皓說的有道理，若沒人引導，莫琳哪裡來的自信跟她這個嫡女兼安寧侯夫人抗衡？



　　第80章
　　
　　「而且我想，她可能不知道那裡面是毒。」莫玥嘆了口氣，「否則這麼狠毒的事情，她不可能一點都不心虛。」莫琳雖然有野心，但是並不是喪心病狂，不可能明知道要殺人竟然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事實上，她的火候還差著呢，首先第一條掩飾她就做的不好，很容易讓人看穿她。
　　
　　「嗯。」齊紫皓贊同的道，「確實應該是被人騙了。」
　　
　　「是閆家麼？」目前齊紫皓最大的政敵就是閆家了，在立了太子之後，如果閆家還有想法的話，自然要把齊紫皓鬥倒才行，齊紫皓倒了，太子就少了一隻羽翼，大皇子上位自然會容易得多。
　　
　　齊紫皓沒說話，神色有些沉重，顯然並不否認這個猜想。
　　
　　「莫琳怎麼可能和閆家有接觸？」莫玥皺眉道，「而且莫琳雖然好拿捏，但她怎麼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做出什麼事情來？一個弄不好，不是反而打草驚蛇。」說到這裡，莫玥就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怒道，「閆家出這個主意的人腦袋進水了麼？況且，他們憑什麼認為，我死了莫琳就能上位？」
　　
　　齊紫皓輕輕的拍了莫玥的屁股一巴掌，斥道，「什麼死不死的，胡說什麼！」
　　
　　莫玥耍賴般撲進他懷裡，雙手抱住他的腰道，「齊紫皓你不能娶別人，我不要你娶別人……」
　　
　　齊紫皓好氣又好笑，又拍了拍她的屁股笑罵，「又犯傻？娶了你，我還能娶誰？」
　　
　　「那納妾呢？」莫玥道，「要是你被設計了，必須要跟莫琳在一起怎麼辦？比如掉進水裡你必須去救了，你喝醉酒的時候她闖進你的房間了，你被灌了藥不小心躺在一起了……」
　　
　　齊紫皓聽她說的越來越離譜，哭笑不得的道，「亂想什麼呢？這裡是侯府，又不是莫家的後花園。掉進水裡……齊府的丫鬟婆子可能讓她一個人亂跑麼？我喝醉酒？像她這樣的，敢闖房間就殺無赦……被灌藥，虧你想得出來，在齊府誰能給我灌藥？！」
　　
　　「對方既然目標明確，自然會有後招吧……」莫玥嘟嘟囔囔的道，「看莫琳那樣子，千方百計的想留在侯府，還不定要出什麼麼蛾子呢。」
　　
　　「別胡思亂想了……」齊紫皓無奈的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難不成我還能如了他們的意？至於莫琳……」齊紫皓冷笑，「我想，她不過是個小棋子罷了。想取代你的，恐怕另有其人。」
　　
　　是啊，莫琳頭腦簡單，卻野心勃勃，這種人實在很好利用，利用完了也很好處理……到時候她一出事，讓莫琳來被黑鍋，然後對方再找一個合適的人來代替……這樣一想，莫玥就皺起眉頭，看來，對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樣一環扣一環，思維不可謂不縝密，若不是莫琳沒有心腹丫鬟，她們說不定就得中招。
　　
　　齊紫皓微微眯起眼睛，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竟然想讓人取代莫玥？很好！他倒要看看這個人是誰，一想到對方竟然要殺自己的妻子，齊紫皓心中的怒氣就抑制不住的膨脹，等他查出來是誰，定然不會讓他好過！
　　
　　莫玥感覺到腰間繃得緊緊的胳膊，嘆了口氣仰頭認真的看著他道，「別想那麼多了，還有我呢，只要我們夫妻齊心，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齊紫皓撫了撫她的頭髮，表示很喜歡夫妻齊心這句話，就見莫玥捏著拳頭咬著牙做一副惡霸狀，「我倒要看看，誰能把你從我這裡搶走！」
　　
　　「又胡說！婦德都學到哪裡去了？」齊紫皓笑罵，雖然有些荒唐，但不知為何他卻極喜歡她這副喜歡獨佔他的霸道模樣。
　　
　　莫玥看著他嘿嘿笑，齊紫皓也跟著她笑起來，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情在她的插科打諢中輕鬆下來，她總是這樣，即使再不好沉重的氣氛，也能讓人放鬆下來，哪怕她自己也害怕，和她在一起，總是覺得愉快。
　　
　　俯身吻吻她的眼睛道，「趕快歇一會兒吧，馬上就該起了。」
　　
　　「嗯。」莫玥點點頭，乖乖的枕著他的胳膊，很快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齊紫皓微微一笑，也閉上眼睛，很快進入了夢鄉。
　　
　　午休起來，孟意和莫少恆就準備回去了，莫琳又拐彎抹角的提出來，時間比較緊，想快點學畫。莫玥想了想，與其讓她在狀元府和齊府之間來回跑讓那幕後人有可乘之機，不如就將人圈在齊府，一來給對方一個計劃成功的假象，二來也可以嚴密監控莫琳，於是就跟孟意道，「既然這樣，就讓三妹在齊府住一段日子吧，我教起來也方便。」
　　
　　莫琳眼睛一亮，生怕孟意會拒絕似的，搶先對莫玥福了福道，「謝謝大姐。」
　　
　　一直存在感薄弱的莫琪忽然站出來怯怯的道，「我也想跟著大姐學畫。」
　　
　　大家都驚訝的看著她，莫琪有些手足無措的抓了抓裙裾，看得出來她有點害怕，但看向莫玥的眼中卻有著堅持。
　　
　　莫玥餘光瞟見莫琳眼中一閃而過的懊惱，心中一動，對莫琪道，「可以啊，教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只要你們想學就行。」
　　
　　莫琪謝過莫玥，下意識的看向莫琳，莫玥看著她惴惴不安的眼神和莫琳眉宇間的陰沉若有所思……
　　
　　莫玥已經答應下來，孟意也沒說什麼，只是說晚點派人把她們兩個的東西送過來。孟意和莫少恆走後，前院傳話說安王來了，齊紫皓就出去招待，莫玥則帶著莫琪和莫琳會玉曦院安排房間，莫玥將東廂房連著的兩間安排給兩人，但莫琪卻道，「我還是跟三妹住一起吧？」
　　
　　「為什麼？」莫琳愣了一下，激動的開口，似乎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道，「二姐你是不是到了侯府不習慣？還是害怕？」
　　
　　莫玥也疑惑的看著她。
　　
　　「不是害怕，」莫琪搖搖頭對莫玥道，「反正我們就住幾天，就不給大姐添麻煩了。」然後又扭頭對莫琳道，「這間廂房這麼大，住咱們兩個足夠了，何必多佔一間。」
　　
　　「添什麼麻煩？」莫琳聽莫琪一副準備住下的樣子，強壓著不耐道，「大姐是侯府的主母，不過就是幾個丫頭婆子的事情……」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扯了個僵硬的笑臉放緩語氣勸莫琪道，「我們好歹是大姐的親妹妹，來了侯府卻兩個人擠一個廂房，傳出去下人們會怎麼看大姐？」
　　
　　莫玥挑了挑眉，在勸莫琪的同時也在說給她聽麼？這間廂房擠當初在莫府，她和莫琪一起住的房間還沒這個一半大，她都沒說過擠。
　　
　　莫琪看著莫玥就有些猶豫，莫琳急忙繼續道，「侯府可不光是玉曦院，大姐本來就比其他妯娌出身低，我們更要顯得大氣些為大姐爭氣才對。」
　　
　　莫玥差點笑出聲來，一個人住一間房子就顯得大氣？這還真是真知灼見啊！沒想到那個唯唯諾諾的莫琳也開始學會說兩面話了，雖然還有些拙劣，但關鍵還是抓住了……至少提到了她的弱點，並趁機提醒。只可惜……身份什麼的，她並不在意，侯府也沒幾個人在意。
　　
　　莫琪看了看莫玥，猶豫了半晌，還是咬著唇道，「就幾天而已，我還是和三妹一起住吧，我們姐妹感情好，住一起也方便。」
　　
　　誰跟你感情好啊！莫琳氣的幾乎想跳腳，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扭頭看向莫玥，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大姐愛惜自己的名聲了……
　　
　　莫玥不動聲色的將兩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淡淡的道，就道，「還是分開住吧，就像三妹說的，不過是幾個下人的事情，麻煩不到什麼，兩人也只是住隔壁，想談心也方便。」
　　
　　「可是……」莫琪眼底閃過一絲急切，卻被莫琳打斷，「我聽大姐的。」
　　
　　莫琪還想再說什麼，莫玥裝作沒看見，道，「一會兒大嫂就把你們的東西都送過來了，你們先整理著，我先處理些事情。」
　　
　　莫琳福了福道，「多謝大姐。」
　　
　　莫琪也有些無奈的對著莫玥福了福，將人送出了門。
　　
　　莫玥一離開，莫琳理也沒理莫琪轉身就往內室走，莫琪急忙追上去，湊近她耳邊以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三妹，你到底想幹什麼？」
　　
　　莫琳今天被莫琪弄的心煩氣躁，不耐煩的道，「你什麼意思？我想學畫，你又湊什麼熱鬧？」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內室，莫琪讓丫鬟們都退出去，看著莫琳認真的道，「三妹，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大姐的。」
　　
　　莫琳愣了一下，然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聲道，「你在說什麼？！我哪裡要傷害大姐了？」
　　
　　「那你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留在侯府？」莫琪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三妹，我們兩個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起，我還不瞭解你嗎？最近你跟我聊天，哪次不會提到侯爺？」
　　
　　說到底，莫琳不過是個懷春的少女，年紀又不大，這種事情根本掩飾的不好，莫琪自然能看出來。莫琪如此明顯的提示讓莫琳騰得紅了臉，然後恨恨的盯著她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想壞我的名聲嗎？」
　　
　　「我什麼都不會說。」莫琪迎上她憤怒的眼神，認真的勸道，「大姐對我們這麼好，你不能這樣傷她的心。」
　　
　　「她對我們好？」莫琳憤怒的反問道，「她對我們哪裡好了？先說你，一個六品官的嫡子求親都被她拒絕了，我就更離譜了，竟然給我找一個低賤的商人！她是為我們好？她明明是想踩我們一輩子！」
　　
　　「你怎麼會這樣想！？」莫琪驚訝的瞪大眼睛，自從參加完汪小姐的詩會後，莫琳就有些不對勁，那次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但沒想到，她的想法竟然更加偏激，已經從不想她們有出息變成了要把她們踩在腳底下，對莫玥的態度已經從不滿變成了憎恨，莫琪有些著急，「詩會那天，到底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莫琳反問道，陰沉沉的盯著她，「你想巴結她就儘管去說，大不了去庵裡做姑子或者是一死，反正我也受夠了！」
　　
　　莫琪臉色一變，急忙抓住她的袖子緩了聲音道，「我，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但是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大姐。」見莫琳又變了臉色，莫琪連忙換了一種方式勸道，「我們自己是庶女，活得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嗎？難道你真的想做姨娘？」
　　
　　「誰要做姨娘！？」莫琳甩開莫琪的袖子，怒道。
　　
　　「那你千方百計留在侯府要做什麼？」莫琪有些發愣，她本來以為莫琳因為喜歡侯爺，才想留在侯府給侯爺做姨娘的，難道是她想錯了？可是她看向侯爺時的眼神……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4 AM

　　第81章
　　
　　莫琳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沒好氣的道，「什麼叫千方百計的留在侯府？我不過是想學畫，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妾！」
　　
　　那……是自己想多了麼……莫琳只是對大姐不滿？並沒有想做妾的意思？莫琪微微鬆了口氣，再一想，覺得可能確實是自己想多了，莫琳有些心高氣傲，甚至一直在和大姐做比較，怎麼可能會有做妾的想法，況且，她們從小親眼看著自己姨娘受的苦，自己也吃夠了做庶女的苦頭，莫琳應該不會這樣想的……她看侯爺，可能也只是情不自禁，並沒有妄念？
　　
　　莫琪想到另一種可以說得通的解釋，總算鬆了口氣，可是，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心底隱隱覺得不安。
　　
　　莫琳見她還站在自己屋裡猶猶豫豫想要說什麼的樣子，耐心終於告罄，不耐煩推著她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了，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三妹，你……」莫琪還想再問清楚一點，莫琳煩躁的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行了吧？」
　　
　　莫琪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看到莫琳的臉色也不好再說什麼，就被莫琳推出門外，侯府守在門口的丫鬟有些驚訝，卻見狀元府的幾個丫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就知道這是常事，也沒說什麼，盡責的跟著莫琪回了給她安排的房間。
　　
　　正房裡，莫玥聽說了莫琪和莫琳不歡而散的消息，若有所思……
　　
　　傍晚，孟意把莫琪莫琳兩人的東西送了過來，莫玥打發人給兩人送過去，快到晚飯的時候，兩人基本上都收拾好了，一起過來給莫玥道謝。
　　
　　莫玥寒暄了兩句，齊恪霄就放學回來了，莫玥就吩咐傳晚飯，莫琳時不時的看向門口，莫玥暗暗皺眉，開口招呼兩人開始吃飯，莫琳疑惑的道，「不用等候爺麼？」
　　
　　「不用。」莫玥淡淡的道，「侯爺最近都不怎麼在家用飯。」
　　
　　「哦。」莫琳應了一聲，雖然極力掩飾，但莫玥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失落。即使她自認想得開莫玥也被莫琳弄的煩躁了，一言不發的吃完飯，打發兩人回去休息。
　　
　　之後陪齊恪霄背書，安頓他睡覺，一直到戌時才回到正房，齊紫皓還沒回來，莫玥坐在西次間臨床的大炕上的炕桌邊想今天的事情，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覺得背後一暖，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上她的腰，莫玥驚醒過來，發現屋子裡的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都退下了，齊紫皓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問道，「在想什麼？」
　　
　　「喝酒了？」莫玥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放鬆身體，向後靠進他懷裡。
　　
　　「嗯。」齊紫皓調整了下姿勢，讓她靠的更舒服些，「安王和正濤在云兮樓訂了包廂，說是給我慶生，就一起喝了點。在想什麼？」
　　
　　「在想二妹。」莫玥道。
　　
　　「怎麼了？」
　　
　　「我想，她可能知道些什麼。」莫玥沉吟道。
　　
　　齊紫皓皺了皺眉，表情漸漸肅然，難道是兩個人合謀麼？如果這樣的話，可能就複雜了，畢竟能同時說動兩個庶妹可不容易。
　　
　　莫玥就把今天齊紫皓走後，莫琪非要和莫琳住一個房間，以及她離開之後兩個人在房間裡爭吵，最後不歡而散的事情說了，然後道，「雖然在狀元府三妹也經常和二妹爭吵，但一般都是三妹發脾氣，二妹一味忍讓，但今天二妹的表現卻有點強硬。我想她肯定知道些什麼，只是不知道兩人爭吵是因為意見不合，還是她想阻止莫琳……」仔細想了想今天莫琪的表現，莫玥道，「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齊紫皓的臉色才有些緩和，點點頭道，「要是這樣，二妹還算忠厚。」
　　
　　「嗯。」莫玥道，「不管怎麼樣，先試一試吧。」
　　
　　「嗯，你看著辦吧。」齊紫皓說道，安慰的撫了撫她的長發，被一直照顧的庶妹算計，心裡肯定不好過吧。
　　
　　「不想這個了，」莫玥從他懷裡坐起來有些歉疚的道「今天是您生辰，卻出了這樣的糟心事。」
　　
　　齊紫皓拉著她的手道，「胡說什麼，這又不是你的錯。」說著，低頭拉了拉身上的袍子笑道，「況且，還送了我禮物。」
　　
　　說到這個，齊紫皓就想起今天安王和孟正濤看到他的衣服時讚歎的神情，在他輕描淡寫的說出是莫玥送他的生辰禮物之後，倆人立刻表現出羨慕嫉妒的樣子，一個勁兒的擠兌他，雖然知道是逗趣誇張，齊紫皓心底還是不自覺的生出一股不可言說的自豪和愉悅來……此刻看著燭光下莫玥帶著歉疚的小臉，心頭一熱，猛的起身抱起她往內室走，「時間不早了，去洗漱吧。」
　　
　　莫玥驚呼一聲，急忙環住他的脖子，嗔道，「幹嘛？！」
　　
　　齊紫皓輕笑，湊在她耳邊曖昧的道，「忘性真大，今天早上不是說了麼，要好好收拾你。」
　　
　　莫玥立刻就紅了臉，瞪了他一眼，齊紫皓咬了咬她的鼻尖，淡淡的道，「還敢瞪爺？等著！」
　　
　　莫玥失笑，忽然勾住他的脖子，猛的探頭吮住他的唇，齊紫皓一愣，就感覺靈活的小舌趁機鑽進他的口中，到處撒野，反應過來剛想將它纏住的時候，對方卻忽然撤離，齊紫皓追過去，莫玥咯咯一笑偏頭躲過，胳膊微微使力，頭微抬就含住了他的耳垂，猝不及防的溫熱濕軟讓齊紫皓脊背上升起一股酥麻，渾身不由發軟，胳膊一鬆，莫玥就趁機從他懷裡跳下來，得意的衝他挑眉笑道，「哼！我等著！」說完趁著齊紫皓沒反應過來快速往前跑去。
　　
　　齊紫皓目瞪口呆的看著莫玥進了內室，才大步追了過去，「真是慣得你無法無天了，你給我站住！」
　　
　　很快內室傳來一聲莫玥的尖叫，緊接著是齊紫皓大笑的聲音，不一會兒就消了聲息，夜，才剛剛開始……
　　
　　**
　　
　　感覺到身邊有動靜，莫玥卻累的睜不開眼睛，動了一□體，不禁呻吟出聲，身體就跟拆過一遍似的……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一個粗糙的大掌覆在她的額頭上，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邊：「多睡一會兒吧。」
　　
　　莫玥輕哼了一聲沒睜眼，很快又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之間想，男人果然是不能撩撥的，以後她再也不做這種蠢事了……
　　
　　不知過了多久，莫玥感覺自己被人撈起來，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齊紫皓微笑的眼睛，「小懶蟲。」
　　
　　莫玥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翻了白眼又繼續閉上眼睛，齊紫皓看著包在被子裡又睡過去莫玥有些哭笑不得，看來真的是累壞了，想到這裡就又想起昨晚的旖旎風景來，她上身半倚在大紅的靠枕上，胸前的柔軟隨著他的動作蕩出靡麗的弧線，微微一低頭，就可以看到自己在她花蕊裡採伐的情景，聽著她哀哀的求饒聲，他卻覺得有什麼沖上頭頂，腦中一片空白，只想著再快點，再快點……
　　
　　後來她受不住哭出聲來，弓著身子在他胳膊上留下幾條血痕，他卻還是覺得不夠，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才好，索性將她白嫩雙腿架在肩膀上，採伐了個痛快……
　　
　　往常他一直想這樣，但莫玥從來都不許，她體力不行，受不住，昨日因為生辰的緣故，對他格外順從……
　　
　　齊紫皓想著，手伸到被子裡摩挲著她光滑的皮膚嘆道，「要是能天天過生辰就好了。」
　　
　　「說什麼呢？」莫玥終於被他折騰清醒了，哭笑不得的拍開他的手起身穿衣服。
　　
　　齊紫皓忽然興致勃勃的道，「你的生辰也快到了吧？」
　　
　　莫玥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幹什麼？」
　　
　　齊紫皓笑的如同大尾巴狼，「你送我這麼好的禮物，我自然是要禮尚往來……」
　　
　　「不用了！」莫玥堅定的道，她真沒想到這個人的精力會如此旺盛，原本想著他生辰想讓他盡興的，結果昨晚發現，這真是個艱巨的任務……
　　
　　齊紫皓挑了挑眉沒說什麼，今天莫玥確實起得有些晚了，沒時間再逗她，伸手幫她把衣服抖開穿上。
　　
　　莫玥穿戴整齊出來，孫姨娘和白姨娘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因為齊恪霄已經過來吃早飯了，莫玥也沒和姨娘們多說什麼，請過安就打發下去了，自從秦姨娘事件後，兩位姨娘都安分了許多，十分省事。
　　
　　吃完飯，莫玥送走了齊恪霄，正幫著齊紫皓整理衣服，夏荷捧了厚厚的一沓紙進來，道，「夫人，秦姨娘的《女誡》和《心經》都抄完了。」
　　
　　莫玥一愣，還沒開口就聽齊紫皓不悅的道，「她還抄這個幹什麼？」說到這裡，低頭對莫玥道，「已經養了快兩個月了吧？你找個時間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吧。」
　　
　　莫玥看著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就有些心軟，她本來也不是一個喜歡抓著過去不放的人，那樣除了讓自己和別人都活的痛苦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在給他機會的時候，就已經不打算再計較過去的事情了，愛情中，除了佔有，還有妥協，他為她而改變，她也為了他而放下，重要的，是將來，不是嗎？
　　
　　不過他此刻表現出來的在乎，還是讓她有些開心。莫玥指著旁邊的炕桌對夏荷道，「先放這裡吧。」
　　
　　然後就感覺到齊紫皓的呼吸忽然小心起來，夏荷放下東西一退出去，齊紫皓就抓住了莫玥的手，仔細的看她的表情，莫玥微微一笑，踮腳在他唇邊吻了吻道，「別多想，我只是覺得現在送她出去不合適。」
　　
　　齊紫皓就暗暗鬆了口氣，沒辦法，秦氏是他和莫玥之間曾經的一道梗，讓他有些敏感，莫玥這樣一說，齊紫皓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第82章
　　
　　秦姨娘本來在小產一個月後就應送到莊子上去「休養」的，然而不知是有意還是剛小產完她那一番折騰確實損了身子，剛開始一直吃不下飯，而且總是失眠，在快一個月莫玥準備送她離開時，發現她瘦得皮包骨頭，竟比剛小產那會兒還要虛弱……花樣年華的女子消瘦得猶如風燭殘年的老嫗，氣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讓人不忍直視，不管是不是苦肉計，算她成功了，莫玥讓她再繼續調養一段日子，不過把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都換了一遍。
　　
　　新的丫鬟婆子伺候的十分精心，秦姨娘到底還年輕，沒過多久身體總算漸漸好了起來，等她能坐起來的時候就開始抄《女誡》和《心經》，頗有些廢寢忘食的意思，莫玥聽到丫鬟來報的時候沒說什麼，她想抄就抄，秦姨娘想展現她改過自新倒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有了小妾的樣子，規規矩矩的不折騰人了，不過，該送走的時候還是要送走的。
　　
　　然而，現在卻不是好時機，莫玥可不相信她是真的改了，但是她的戰鬥力比莫琳可強多了，膽大又有狠勁兒，再加上她爹秦大人，可是一把不錯的槍，在連敵人還沒看清楚的時候，她不能再給對方遞把槍過去，所以，秦姨娘暫時還是留在齊府比較安全。於是，莫玥把秦姨娘留了下來，不過，也以她身體需要調養為由，重新撥了清心院給她。清心院，顧名思義清淨靜心，在齊府西北十分偏僻的角落，吩咐了夏荷去傳話，莫玥和齊紫皓去福壽堂請安，請完安齊紫皓直接去了外院，莫玥則會玉曦院處理瑣事，回去的時候，莫琪和莫琳已經等在房門口，因為管事媳婦們已經等著了，莫玥跟她們寒暄了兩句就讓兩人回去，說好了下午再開始教她們畫畫。
　　
　　夏荷也從丁香院回來了，得知秦姨娘安安靜靜的接受安排，一點都沒鬧騰，莫玥長長的嘆了口氣，秦姨娘這樣的隱忍對她來說可不是好事啊……但願早點把事情弄清楚，然後將人送走。
　　
　　快到中午的時候，夏荷來請示，莫琪莫琳她們怎麼吃，莫玥想了想，她們是客人，總不能讓她們自己吃吧？於是讓人送三人份的飯菜過來。自己親自去食堂給齊紫皓裝了一食盒飯讓春蘭給齊紫皓送過去，本來正準備回玉曦院吃飯的齊紫皓看著食盒挑眉問春蘭道，「你說什麼？」
　　
　　「夫人說……」春蘭吞了吞口水，小心的回道，「侯爺您辛苦了，讓奴婢給您送午飯過來。」
　　
　　不讓他回去吃午飯？齊紫皓的第一反應是莫玥因為早上秦姨娘的事情生氣了，可一想又覺得不對，莫玥向來豁達，說沒事應該就是沒事了，而且她在他面前從來有些小脾氣，若是生氣了早就跟他鬧了。
　　
　　齊紫皓想到這裡，打開食盒，肉香味撲鼻而來，就完全放下心來，看來確實不是生氣，否則的話，應該是給他整一食盒青菜才對，而這裡面裝的全都是他喜歡的菜，倒像是安撫他似的。
　　
　　齊紫皓心中一動，想到一種可能，問春蘭道，「夫人午飯怎麼吃？」
　　
　　「和二姑娘、三姑娘一起吃。」春蘭道。
　　
　　果然……齊紫皓失笑，沒想到竟然這樣計較，醋勁兒還真是不小……
　　
　　揮退了春蘭，齊紫皓一個人坐在書房旁邊的暖閣裡用飯，越想越覺得好笑，感覺像是要把他藏起來似的……
　　
　　一直等到午時末，估摸著莫玥她們應該用完飯了，齊紫皓才起身回到內院，進門本來想取笑一下某人的，結果卻見莫玥已經躺在床上，面朝裡背對著他，似乎已經睡著了。
　　
　　齊紫皓啞然失笑，平時只要他沒有提前打招呼說自己不會來了，不管多晚她都會等著他，今天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齊紫皓走近，就見莫玥睫毛微微顫抖，顯然是在努力裝睡，齊紫皓不由勾起嘴角，真不怪他想逗她，實在是她太有趣了。
　　
　　齊紫皓想著，就將手伸進她的衣襟裡，在她腰上慢慢摩挲，莫玥蠕動了一下，口中喃喃道，「別鬧，好累……」
　　
　　裝的還挺像！齊紫皓想了想，把手抽出來，規規矩矩的在旁邊躺下，用胳膊支著頭靜靜的看著她，果然莫玥雖然不動，呼吸卻忽然變淺，顯然是在聽他的動靜，過了一會兒之後，她的眼珠開始亂動，忍了半天，終是沒忍住，悄悄睜開一條縫，齊紫皓看著就忍不住大笑起來，翻身壓在她身上，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小笨蛋！」
　　
　　「快起來，壓死我了！」莫玥懊惱的推著他的胸膛，還想著今天怎麼忽然這麼規矩了呢，原來是在等她上鉤，她果真是笨死了……
　　
　　齊紫皓看著她鬱卒的笑臉又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笑道：「小醋罈子……」
　　
　　被抓包的莫玥終於惱羞成怒，乾脆破罐子破摔，瞪著他道，「我就是醋罈子怎麼了？晚上也不許在家吃，不，她們住在齊府的日子，您都不要回來吃飯了！」
　　
　　齊紫皓大笑，爽快的應道，「行啊。」莫玥直覺有問題，果然就聽他在她耳邊道，「晚上回來有你就夠吃了。」
　　
　　****
　　
　　兩人鬧了一會兒，昨天晚上的折騰確實讓莫玥累壞了，很快就睡了過去。兩人午休剛起來，還沒收拾好，就聽春蘭在外間道，「夫人，二姑娘和三姑娘過來了。」
　　
　　怎麼這會兒過來了？莫玥看了齊紫皓一眼，微微皺起眉頭，莫琳的心思實在由不得她不多心，於是對齊紫皓凶巴巴的道，「不許笑，不許多說話，總之，不許和藹可親，目不斜視的出門，知道了麼？」
　　
　　齊紫皓失笑，俯身過來攬著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面頰道，「是，夫人。」
　　
　　莫玥滿意的點點頭，回吻了他一下作為獎勵，兩人笑呵呵的出了內室。
　　
　　莫琪和莫琳已經等在桌邊，兩人見他們出來急忙上前行禮，「大姐，侯爺。」
　　
　　「坐吧。」莫玥點點頭，然後眼尖的看見莫琳偷瞄齊紫皓，立刻就斜睨向齊紫皓，齊紫皓已經換上一副淡然的表情，淡淡的衝著兩人點點頭，徑直出了門。莫玥的嘴角就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意……
　　
　　齊紫皓走後，莫玥帶著兩人去了東廂房，昨天的時候莫玥就吩咐人準備了一間畫室出來，準備這幾天每天下午都在那裡讓兩人學習。孟意給兩人都請了教養嬤嬤，底子都有些，莫玥教了兩個簡單的技巧就讓兩人練習。
　　
　　莫玥坐在旁邊休息的時候，莫琳十分慇勤的為她端了茶過來，「大姐，累了吧，喝口茶潤潤喉。」
　　
　　莫玥一頓，笑道，「這種事情不用你做了，讓丫鬟們來就行，你趕緊去練習吧。」
　　
　　莫琳笑道，「大姐辛苦教我們一場，我無以為報，也就只能做這些了。」說到這裡，突然道，「哦，我的廚藝也不錯，改天做給大姐吃。」說到這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的繡工不好，也只能給大姐做些吃食。」
　　
　　莫玥定定的看向她，莫琳的表情漸漸僵硬，不敢再與她對視，恭敬的端著茶遞給莫玥。
　　
　　莫玥看著她垂下的眼瞼，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憎恨，憐憫，悲哀……眾多情緒交織堵在胸口有些難受，伸手接過茶杯，笑道，「那敢情好，我可是有口福了。」
　　
　　莫琳就長長的鬆了口氣，忍不住又抬頭看了莫玥一眼，只見她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就福了福道，「是我應該做的。」剛剛那種讓她有一種無所遁形清澈眼神，是錯覺吧……
　　
　　莫玥輕輕抿了口茶，餘光瞟見莫琪看著莫琳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中漸漸浮出一個想法。
　　
　　晚上的時候，天氣開始變得陰沉，半夜就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一直到早上都沒有放晴。
　　
　　因為下午才要學畫，莫琪去找莫琳，卻被莫琳關了門拒之門外，莫琪有些無奈，可又對莫琳的脾氣沒辦法。
　　
　　莫玥撥給她的小丫鬟夏芷見她臉色不好，就道，「二姑娘，不如去花園的涼亭吧，奴婢知道有一個地方，下雨的時候風景最好了，奴婢每次下雨都要去那裡呢。」
　　
　　「是麼？」莫琪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莫琳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又忽然要給大姐做吃的？要知道，莫琳並不喜歡廚藝……抬頭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莫琪總覺得心底不安。
　　
　　「嗯，那裡有一大片芭蕉葉，像這種濛濛細雨的時候坐在涼亭裡，聽著雨打芭蕉的聲音，真的是美極了，不管心情多煩，都會好起來的。」
　　
　　莫琪一愣，抬頭就看到夏芷正衝她微笑，眼底含著關切，莫琳心下一暖，點點頭笑道，「好吧，我們去看看。」
　　
　　夏芷笑道，「」請隨奴婢來。
　　
　　莫琪讓她的貼身丫鬟巧兒在門口守著，看莫琳什麼時候出來，自己則跟著夏芷去了花園。
　　
　　齊府的花園不小，迴廊曲折，假山流水，鬱鬱蔥蔥的灌木花叢在濛濛細雨之中有一種細膩又溫暖的感覺，莫琪心情好了些，卻見夏芷往角落的假山走過去。
　　
　　去那裡做什麼？莫琪疑惑的看向她，夏芷沒說話，只是笑了笑，示意莫琪跟上，待繞過假山，莫琪眼前忽然一亮，沒想到假山後竟然別有洞天。一個只容兩人精緻亭子，置身於一片芭蕉叢中，在濛濛細雨中十分漂亮，怪不得夏芷說這個地方不錯。
　　
　　夏芷收了油紙傘，在美人靠上放上坐墊，扶著莫琪坐下來。
　　
　　「這裡不錯吧？」夏芷笑道，「每次下雨的時候奴婢都喜歡來這裡，這裡地方又偏僻，也十分清淨。」
　　
　　莫琪靠在椅背上，聽著雨水打在芭蕉上的沙沙聲，呼吸著混合著泥土味道的潮濕氣息，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哇！好大的雨！碧春姐快點！」一個小丫鬟的聲音伴隨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假山前面傳過來。
　　
　　「柳兒，你慢點，摔倒就慘了。」一個稍微遠一點的聲音氣喘吁吁的道，應該就是被叫做碧春的姑娘，說話間也跑到了假山跟前，兩個人嘻嘻呵呵的笑。
　　
　　莫琪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兩人要轉過假山的意思，就想讓夏芷叫兩人過來，亭子雖然小了點，總比假山能擋雨，莫琪正要開口，忽聽那個叫做柳兒的丫鬟道，「碧春姐，你說，今天這事，是不是王大奶奶在天之靈的報復？」
　　
　　叫做碧春的丫鬟道，「肯定是吧，那小王氏竟然為了嫁給姐夫殺了自己的親姐姐，還哄得王大奶奶答應讓她做繼室，真不是個東西！」
　　
　　「誰說不是呢，」柳兒嘆道，「幸虧今天她找的那個假姑子來要挾她，要不然，這事兒孫大爺估計永遠都不會知道，說不定這會兒就娶了小王氏了……」
　　
　　假山後的莫琪臉色忽然變得煞白。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4 AM

　　第83章
　　
　　「唉……聽說王大奶奶特別疼這個妹妹。」碧春道，「不知道小王氏怎麼會下得去手……」
　　
　　「誰說不是呢。」柳兒道，「和那假姑子合謀，說是王大奶奶身上有小鬼什麼的，騙著王大奶奶喝了符水，沒過多長時間王大奶奶就去世了……」
　　
　　「更可惡的是，王大奶奶還在孝期，她就勾引孫大爺……」碧春道，「所以老天也看不過眼了，拜堂前那假姑子來要挾小王氏，問她要銀子，結果把事情鬧大抖漏出來了……」
　　
　　……
　　
　　看上姐夫，假姑子，下毒，做繼室……一些從來沒敢想過的內容在莫琪的腦中自動串聯起來……莫琳喜歡侯爺，莫琳在聖雪山的時候遇到了姑子，莫琳千方百計的留在侯府，莫琳一反常態的要親自為大姐下廚；莫琳說，「誰說我要做妾？」
　　
　　……
　　
　　雨又大了些，莫琪覺得渾身發寒，夏芷將手中的披風給莫琪披上道，「二姑娘，您很冷麼？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沒，沒事！」莫琪清醒過來，發現周圍只有雨打芭蕉的聲音，假山前的那兩個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我們回去吧。」莫琪忽然道。
　　
　　夏芷應是，撐開油紙傘，兩人一起出了涼亭。莫琪的走的有些快，夏芷小心的追趕，還好她手穩，總算沒讓她淋了雨。回到廂房的時候，莫琳的房門已經開了，巧兒正站在門口，看到莫琪過來，有些忐忑的道，「三姑娘去給大姑奶奶請安了，不讓奴婢跟著……」
　　
　　莫琪知道莫琳的脾氣，對她都不假顏色，對丫鬟就更不必說了，聽說她去給莫玥請安，臉色一變道，「大姐不是說下午再教畫麼，她怎麼過去了？」
　　
　　巧兒道，「三姑娘聽說侯爺急匆匆的回來了，擔心大姑奶奶有什麼事，就過去了。」
　　
　　「走吧，我們也去。」莫琪馬上轉身往正房走去，腳步有些急切。
　　
　　半路正遇上過來找她的春枝，春枝福了福笑道，「二姑娘，夫人讓奴婢來找您，快吃午飯了。」
　　
　　莫琪急忙問道，「三妹呢？」
　　
　　春枝道，「正在廂房畫室練畫呢，奴婢來找您的時候，春葉被派去找三姑娘了。」
　　
　　「哦，」聽說莫琳沒跟莫玥在一起，莫琪暗暗鬆了口氣，想到了什麼又繼續問道，「三妹什麼時候過來的？聽說大姐似乎有急事？發生了什麼事？」
　　
　　「哪有什麼急事？」春枝笑道，「沒想到三小姐還是個愛操心的性子，聽說侯爺回了後院就以為出了事。」
　　
　　莫琪聽得心下微沉，哪裡是愛操心，分明是衝著侯爺去的……面上卻強笑道，「侯爺忽然回來她難免會多想。那三妹怎麼又去畫畫了？」
　　
　　「哦，侯爺和夫人有事要商量，就讓她去廂房歇著了，」春枝道，「後來侯爺走了，三姑娘見沒事，夫人又有事要忙，就去畫室畫畫了。」
　　
　　知道莫玥一直沒和莫琳在一起，莫琪終於徹底放下心來，跟著春枝到了正房，沒一會兒就見莫琳也進了門，莫玥吩咐傳飯，吃過飯，莫琳象徵性的福了福轉身離開，對莫玥一點都沒有尊重的意思，以前莫琪只覺得莫琳有些不對勁，卻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現在卻越看越明白，她現在就已經不把大姐放在眼裡了……除了寒意之外，莫琪心中第一次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來。
　　
　　緊跟在莫琳身後去了客房，莫琳見她跟在身後，想像早上一樣將莫琪拒之門外，誰知一向溫弱的莫琪竟然一把推住門，趁莫琳怔愣的空當，用力將門推開走近了內室。
　　
　　莫琳一愣，怒道，「你幹什麼！」
　　
　　莫琪扭頭對身後的丫鬟們道，「你們都下去，不用管了。」說完就走進了莫琳的臥室。丫鬟們都是一驚，她們可從來沒見過莫琪發火，互相對視一眼，還是乖乖站在了門外。
　　
　　莫琳莫名其妙的跟著進了內室，臉色就是一變，只見莫琪正在她的房間裡亂翻。「你給我住手！」莫琳氣呼呼的上前阻止，卻被莫琪一把推開，看著一言不發的莫琪摸上梳妝台，莫琳沒來得及多想，飛快的衝過去按住首飾匣子，氣急敗壞的對莫琪吼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莫琪看到她的動作，依然一言不發，只是奮力去搶匣子，她的力氣出奇的大，莫琳竟然搶不過，很快就被莫琪抓到手裡，在莫琳的驚呼聲中，將匣子打開翻了半天，卻只有一堆首飾，莫琪抬頭問莫琳，「在哪裡？」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莫琳眼中閃過一絲心虛，很快惱羞成怒的過來搶匣子，莫琪一直防備著她，立刻就伸手將她的手撥開，莫琳的手伸過來的時候碰到匣子上，傳出一聲「砰」的悶響，莫琪心中一動，很快就摸到了一個暗格，抽開一看，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個小瓷瓶。
　　
　　「莫琪！」莫琳見狀瞳孔一縮，尖銳叫著撲上來，莫琪飛快的把瓶子抓在手裡，然而莫琳這次帶了驚人的氣勢，彷彿要和她拚命一般，長長的指甲在莫琪手背上劃了兩道長長的口子，莫琪一痛手中的瓶子就落到了莫琳手中。
　　
　　莫琪看著莫琳小心翼翼的將瓶子放進胸口，抬頭惡狠狠的瞪著她，那樣子彷彿她搶的是她的命。
　　
　　莫琪忽然覺得渾身無力，想到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一直認為，莫琳只是有些愛生氣，愛抱怨，沒想到她竟然心狠手辣道想殺人……
　　
　　殺人……莫琪抬頭看著她憤恨的眼睛，那裡面一點心虛的意思都沒有，她真的想殺掉大姐嗎……不行，她要問清楚，她無論如何無法相信莫琳會變得這樣喪心病狂，也許她是被什麼人騙了……
　　
　　「二姑娘，三姑娘！」門口忽然傳來夏荷的聲音，兩人循聲望去，就見夏荷挑著簾子站在門口，震驚的看著屋內的一片狼藉，「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人實在鬧的有些大，丫鬟們因為囑咐不敢進屋，但還是有人報到了正房。夏荷就趕了過來。莫琳見到夏荷，臉色大變，生怕莫琪說什麼，急忙上前將首飾放進匣子裡，心虛的道，「沒，沒什麼，是，是二姐不小心碰了一下。」
　　
　　莫琪的心也砰砰跳起來，剛剛想到莫琳可能要殺大姐，她一時間嚇懵了，只想著把東西找出來，卻沒多想，此刻把侯府的人招來，也害怕起來，若是讓侯府的人知道莫琳要殺侯夫人，莫琳的下場……
　　
　　莫琪不敢再想，趕緊點頭附和莫琳，「是，是啊，是我不小心。」
　　
　　莫琳見莫琪配合她，心裡大大的鬆了口氣，又見夏荷疑惑的環視四周，忽然驚道，「二姐！你的手！」
　　
　　說著急忙掏出手帕上前。
　　
　　「天吶！這是怎麼了？」夏荷急忙走過來，吩咐身後的小丫鬟道，「快去找喬醫女來。」喬醫女是侯府專門給女眷們處理簡單病痛的女大夫。
　　
　　莫琳見她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悄悄的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喬醫女過來幫莫琪包紮了，屋子裡也已經被丫鬟們收拾好了，莫琳生怕夏荷再問剛剛的事情，就對莫琪道，「二姐手傷了不方便，今天中午就睡我這裡吧，我也好照顧你。」
　　
　　莫琪也急忙點頭道，「那就麻煩三妹了。」
　　
　　夏荷遲疑的看了兩人一會兒，有些無奈的道，「那我就不打擾兩位姑娘了。兩位姑娘歇著吧。」
　　
　　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有些急切的將夏荷送走了。
　　
　　夏荷走後，兩人默默看著對方誰也沒開口，半晌莫琪忽然站起來拉著莫琳往外走去，對身後的丫鬟道，「不用跟來了，我和三姑娘去散散步。」
　　
　　兩人的丫鬟面面相覷，尤其是狀元府的丫鬟們，面上都有些驚訝，今天二姑娘是怎麼了？平時都很讓著三姑娘的……但是看著兩人手拉手一起往前走的背影，終究還是沒有跟上去。
　　
　　雨已經停了，莫琪拉著莫琳一直走到上午她來過的假山後才把人放開。
　　
　　「那個瓶子裡到底是什麼？」莫琪看著沉默的莫琳開門見山的問道。
　　
　　「沒什麼。」莫琳皺皺眉不耐煩的道。
　　
　　「三妹，你給我說實話。」莫琪定定的看著她，「否則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姐的。」
　　
　　若要告訴剛剛就不會替她遮掩了，莫琳撇撇嘴道，「那你就去告啊，反正我又沒做什麼。」
　　
　　莫琪見她還沒有要坦白的意思，乾脆直接問道，「那個瓶子是不是你在聖雪廟遇到的什麼日善給你的？」
　　
　　莫琳一驚，脫口道，「你為什麼會知道？！」
　　
　　「果然……」莫琪臉色變得蒼白，咬著唇向莫琳伸手，「把它給我，否則我真的不會再替你遮掩了。」
　　
　　「憑什麼？」莫琳怒道，「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我不過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做錯了什麼？！」
　　
　　「你竟然還在說這樣的話！」莫琳見她一副執迷不悟的模樣，不禁急道，「什麼是你的？這些怎麼可能是你的？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要是被侯爺知道你害大姐，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不會有好下場的是她才對！」莫琳氣道，「是她搶了我的一切，現在是該還的時候了！侯爺對我也很好不是麼？」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莫琪覺得自己要急瘋了，「我只看到侯爺對大姐好，侯爺對你，連一丁點的關注都沒有！」
　　
　　「你胡說！」莫琳氣得跳腳，指著莫琪吼道，「你是嫉妒我罷了！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你為什麼一直向著她！」



　　第84章
　　
　　莫琪見她的脾氣又沖起來，放軟聲音試圖跟她講道理，「大姐對我們還不夠好嗎？你不能這樣忘恩負義。」
　　
　　「她對我們好？」莫琳冷笑，「別傻了，她都壞了你的親事，你還相信她對你好？真的對我好為什麼不答應我和陸國公府的親事？」
　　
　　「什麼？」莫琪愣住，怎麼又冒出陸國公府來了？
　　
　　莫琳見她發愣，繼續道，「陸國公的兩個嫡子，一個死了，一個滿臉麻子，將來爵位十有八九是要落在長子身上的，陸國公在田家之前就替他的長子求娶我了，可是，我們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不，這不可能。」莫琪皺眉道，「肯定是你弄錯了，你從哪裡聽來的？」
　　
　　「我親耳聽別人說的，怎麼可能弄錯？」莫琳氣道，「若真的嫁給陸國公的長子，嫁過去不久就可以做世子夫人，很快就能和她平起平坐了，不，也許比她的身份還要高些，」說到這裡，莫琳冷笑道，「她當然不會允許我一個庶女比她強？」
　　
　　「莫琳！」莫琪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嚴厲的打斷她的話，「大姐不是那樣的人！你到底是聽誰說的？是誰要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
　　
　　「我在恭房的時候聽外面別人家的丫鬟談論的，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挑撥我們姐妹關係又從何談起？」莫琳嘲諷的道，「京城估計人盡皆知了，只有我們兩個被蒙在鼓裡。」
　　
　　莫琪詞窮，這些她都不清楚，明知道哪裡有問題，卻無從反駁，就聽莫琳繼續道，「你別多事，日善師父說我天生就是貴人的命，最少也是一品誥命侯夫人，只要我把她身上搶我福氣的小鬼除去，被她搶去的這一切都會回來，到時候，我做了侯夫人一定給你說一門好親事。」
　　
　　撇除其他亂七八糟的信息，有一句話抓住了莫琪的注意力，莫琪愣了一下，問道：「搶你福氣的小鬼？那個怎麼除……」
　　
　　「符水啊！」莫琳見瞞不住，不情願的道，「日善說給她喝了，她身上的小鬼就可以除去了……」說到這裡，皺眉道，「日善說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變數會越大，你知道怎麼做吧！」
　　
　　莫琪就大大鬆了口氣，原來不是要殺大姐……她就說麼，莫琳沒有那麼狠毒的，但是……符水……
　　
　　莫琪皺眉道，「那個日善可靠嗎？我，我聽說有招搖撞騙的假姑子，符水是有毒的……」
　　
　　「你什麼意思？！」莫琳憤怒的幾乎要跳起來，「你是說我命中沒有富貴？還是說我想殺人？！」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莫琪急忙道歉，好不容易才哄得她說了話，再惹怒她就沒法繼續談了，只好順著她的話道，「那你把福氣搶回來，大姐怎麼辦？」
　　
　　莫琳冷哼一聲道，「我怎麼知道？要不然就是侯爺發現她不好，把她休掉，要不然看在姐妹一場，我會讓她繼續留在侯府。」
　　
　　莫琳的意思是自己要做妻的，那麼莫玥留在侯府自然是做妾了……莫琪看著她淡淡的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一點猶豫都沒有，顯然是已經想過很多遍了，剛剛放鬆的心又緊起來，這比殺了大姐還要狠毒吧……
　　
　　「三妹，」莫琪拽住她的袖子懇切的道，「你不能這樣對大姐，那日善定然是有問題的，你想想，就算給大姐喝了符水，你怎麼可能取代大姐？」
　　
　　莫琪被她三番五次的質疑給惹毛了，甩開她的袖子怒道，「因果輪迴，該是我的就是我的，否則不學無術的紈袴大哥怎麼會莫名其妙三元及第，又怎麼會娶了威盛侯的嫡孫女？這些之前我們哪裡敢想？可它們就這樣突然的發生了，改變了我們的命運。跟這些比起來，嫡妻下堂的事情有什麼稀奇的？況且，侯爺對我那麼溫和……無論是長相，還是規矩，我哪裡比她差了？我為什麼不能取代她？」
　　
　　「三妹！」莫琪目瞪口呆的看著莫琳，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得出這樣牽強的結論，大哥的三元及第怎麼可能是莫名其妙？侯爺對她溫和？大姐比她差？
　　
　　莫琳看著莫琪一副完全不相信她的樣子，就覺得煩躁，冷冷的道，「沒事我就回去了，累了。」
　　
　　「三妹你等等！」莫琪大跨一步擋住她的去路，斟酌著勸道，「那，那萬一呢，萬一那個日善說的是假的，那符水有毒，或者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被侯府的人發現你對大姐不利，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下場？」
　　
　　「這不可能！」莫琳堅定的道，「況且，就算不行，和大姐一起服侍侯爺，也比嫁給低賤的商人強吧？」
　　
　　「你，你，你要做妾？！」莫琪結結巴巴的道。
　　
　　莫琪被莫琪說煩了，挑挑眉嘲諷的道，「你不是也說了麼，大姐對我們這麼好，到時候肯定不會為難我吧？」說罷一把將她推開，快步往前走去。
　　
　　「三妹……」莫琪急忙追了上去……
　　
　　她們走後不久，從假山的山洞裡走出兩個人來，一向沉穩的夏荷都臉色鐵青，攥著拳頭氣得渾身發抖。莫玥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
　　
　　下午，莫玥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去教兩人學畫，讓兩人自己在畫室練習。事實上，她確實有些不舒服，莫琪很快過來看望她，見莫玥靠在床上懨懨的，臉上的神色十分忐忑，很多次欲言又止，但終究沒說什麼，只一味的說即使是小毛病也要注意，最好讓太醫好好檢查一下，莫玥點點頭，表示感謝她的關心。
　　
　　莫琪走後，莫玥又躺下來，夏荷邊為她蓋被子邊氣憤的道，「一個兩個都是白眼狼，夫人您那樣對她們，一個要害您，一個見死不救。」
　　
　　「二妹倒是個良善的。」莫玥嘆了口氣道，「她要把這件事告訴我，莫琳可就沒活路了。」
　　
　　「可是，難道她就眼睜睜的看著莫琳害您麼？」夏荷怒道，恨不得將莫琳抽筋剝皮，連三小姐也不叫了。
　　
　　莫玥能理解夏荷的氣憤，她當時也氣得厲害，她一開始還想著莫琳是被人利用，而聽完那一番話後，利不利用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若是莫琳的內心深處沒有那樣的種子，也不會那樣恨她，孟意說的對，即使被人利用，也是她起了貪念，否則她準備那樣對她，怎麼可能連一絲猶豫也沒有……
　　
　　莫玥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雖然她對她們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責任，但被這樣毫不留情的背叛還是覺得胸悶的厲害，擺擺手對夏荷道，「你先下去吧，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夏荷見她臉色不好，心中又把莫琳罵了個狗血淋頭，為莫玥掖了掖被角輕手輕腳的退下。
　　
　　快到傍晚的時候，齊紫皓回到玉曦院，見屋內有點冷清，不見莫玥，有些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夏荷，夏荷的臉色十分不好，他知道這個丫鬟話不多，平日裡十分沉穩，能讓她的臉色變得這樣難看……齊紫皓皺眉道，「夫人呢？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不舒服，在內室歇著呢。」夏荷福了福回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兩位姑娘鬧得有些不愉快。」
　　
　　齊紫皓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挑簾子進了內室，就見莫玥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只是怔怔的盯著床頂發呆，連他進來都沒有察覺，她到底查到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難過？齊紫皓皺了皺眉，走過去將人從床上撈起來，莫玥被驚醒，看到是齊紫皓，迷茫的眼神就有了焦距，伸手攔住他的脖子靠進他懷裡悶悶的叫道，「齊紫皓。」
　　
　　屋內伺候的丫鬟們見狀全都低眉斂目的退了出去。
　　
　　「嗯。」齊紫皓見她沒精神，就有些心疼，溫柔的撫著她的脊背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熟悉的懷抱和後背憐惜的安慰讓莫玥的心情好了很多，就把她今天佈局讓莫琪去跟莫琳套話的事情以及莫琳所說的話說了。
　　
　　「她說著一切都是她的？」齊紫皓挑挑眉，「還說看在姐妹一場讓你留在侯府？」齊紫皓說了兩句就被氣笑了，「她的心還真是不小啊！」
　　
　　正妻下堂，那對女人來說恐怕還不如死了，她竟然輕輕鬆鬆的說出來，還說什麼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留下她……
　　
　　怪不得莫玥會這樣難過，那是她的親妹妹，她真心實意的替她謀劃，她卻想讓她活得生不如死……
　　
　　莫玥感覺到他胳膊上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顯然氣的不輕，急忙安撫道，「不過是個蠢人罷了，犯不著跟她生氣。」
　　
　　「嗯，犯不著，」齊紫皓冷笑，「先讓她蹦跶幾天，她不是想做一品誥命侯夫人麼？陸原錦的親事你答應就是。」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莫玥點點頭，她替莫琳著想換來的反而是她的仇恨，她又不是自虐狂喜歡自找麻煩，就算她現在告訴莫琳陸原錦不是良人恐怕她也會認為自己是在騙她吧？何必呢？她對莫琳僅有的一點憐憫和責任也在聽到她準備毫不猶豫的把她推向深淵的時候消失殆盡了……
　　
　　「日善說的一品誥命和侯夫人其實意指陸國公府吧？」齊紫皓緩緩的道。
　　
　　莫玥點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前頭把陸國公府求親的消息傳到莫琳耳朵裡，後頭日善說她是富貴命，能做一品誥命侯夫人，這個時候自然而然想到的應該陸國公吧？陸國公的長子繼承爵位就是侯爺，莫琳嫁給他不就是一品誥命侯夫人嗎？可是莫琪竟然神奇的想到了齊紫皓這裡，莫玥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齊紫皓，恨她是一方面，喜歡他才是最主要的吧？
　　
　　齊紫皓看著她的神情，直覺不妙，道，「對方估計就想借她之手除掉你，然後再自己想法設法的嫁給陸原錦。」
　　
　　莫玥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沉吟道，「這還真是一步妙棋，一箭雙鵰，事後都不用想辦法除掉莫琳，我還乖乖的騰出了位子。」
　　
　　齊紫皓抱著她的雙臂緊了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淡淡的道，「你的位子誰也代替不了。」
　　
　　這是變相表白嗎？莫玥微笑，扭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道，「這個位子我可誰也不讓。」
　　
　　齊紫皓回吻了她一下笑道，「嗯，咱們誰也不讓。」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5 AM

　　第85章
　　
　　莫玥嘻嘻一笑，放鬆身體靠進他懷裡，齊紫皓自然的圈著她的腰。
　　
　　「發生了什麼事？」莫玥這才問起他進宮的事情，「皇上怎麼突然召你進宮？」
　　
　　「沒什麼，皇上是擔心閆貴妃的那兩個侄女兒。」齊紫皓道，「閆太后和閆貴妃總是有事沒事的讓她們去找大皇子和太子。」
　　
　　莫玥不由皺皺眉，這個確實應該擔心，兩位皇子還小，感情這種事情，成年人都駕馭不了，何況兩個剛剛成長的少年，稍微有點事情被閆家人抓住把柄，麻煩可就大了。
　　
　　「那準備怎麼辦？」莫玥問道。
　　
　　「太子明年就十二歲了，可以去參加狩獵了，但是騎術差些火候，皇上想讓我去教一教。」齊紫皓道。
　　
　　讓太子練習騎術，又把親舅舅放在身邊，想來是一種隔離保護吧。莫玥點了點頭，沒多問什麼。
　　
　　兩人正聊著，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莫玥皺了皺眉揚聲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三姑娘。」一個小丫鬟進來回道，「夏荷姐姐說您不舒服，正在休息，三姑娘非要進來看您。」
　　
　　對齊紫皓的關注還真是時刻不放鬆，下午莫琪來的時候她沒來，這會兒齊紫皓才回來一會兒就說來看她，莫玥冷笑。
　　
　　齊紫皓覆上她緊握的小手道，勾了勾唇角輕輕的道，「彆氣。」說罷，揚聲道，「讓她進來吧！」
　　
　　莫玥看著勾起的薄唇，不由微笑，看來，有人要倒霉了……
　　
　　莫玥想著，準備從他懷裡爬下來，卻發現齊紫皓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又把她往懷裡攬了攬，莫玥疑惑的抬頭，就見他笑眯眯的俯□來，吻了吻她的臉頰。
　　
　　他俯身的瞬間，莫玥看到簾子被挑開，餘光瞟見莫琳滿是喜色的臉，心中一動就沒有推拒。齊紫皓一觸即離，這才彷彿剛剛看到從門口進來的莫琳一般，淡淡的道，「來看你大姐？」
　　
　　一邊說一邊溫柔的放開莫玥，給她背後放了個靠墊，讓她靠的舒服些。
　　
　　本來繃著臉跟進來的夏荷看到眼前的情景眼睛一亮，似笑非笑的看了目瞪口呆的莫琳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跟在莫琳身後的希兒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前面站著不動的莫琳，只能硬著頭皮站住。
　　
　　前面站著的莫琳正震驚的回不過神來，侯爺竟然抱著她！還，還親……親她……莫琳到底是個未婚的少女，這方面並不是特別清楚，但也十分肯定，大白天抱女人的男人不多，而且，看他為她拿靠墊的動作自然無比，侯爺竟然這樣疼妻子麼？
　　
　　「怎麼了？」齊紫皓沒等到莫琳的回答，扭頭看向她，眼中的柔情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距離的淡漠，莫琳只覺得一陣胸悶，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僵硬的福了福道，「是，聽說大姐身體不適，就過來看看。」
　　
　　莫玥看著莫琳僵硬的臉色，忽然心情大好，也明白了齊紫皓的用意，不由心中暗嘆，這個人真的是天生就知道怎麼讓人不好過吧，這樣明晃晃的表現他對她的寵愛，可不就是硬生生的把抱有幻想莫琳打醒麼，對她好？跟她說一句話就是對她好麼？而且，即使將來她嫁到陸國公府，有齊紫皓寵她這樣的對比在前，莫琳這樣喜歡跟她比較，恐怕會活得更痛苦吧……
　　
　　這可是直接往她心上捅刀子呢，還是一輩子都拔不下來的那種，莫玥心中腹誹，真是太壞，太腹黑了……可是，胸中的那口悶氣陡然間煙消云散，真是令她通體舒暢啊……
　　
　　「難得你惦記我。」莫玥指了指對面的炕桌對莫琳道，「坐吧。」
　　
　　莫琳笑道，「哪裡，是我聽說的遲了，現在才過來看您。」
　　
　　莫玥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大事，就是前幾天事情有點多，有點上火，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說著拿起床邊水果盤中的橘子就要剝。
　　
　　旁邊的齊紫皓立刻就將橘子搶過來道，「知道上火還吃這個，多吃點梨。」
　　
　　莫玥一手去搶他手中的橘子，另一隻伸手拽著他的袖子撒嬌，「人家就想吃這個嘛，就吃一個好不好？」
　　
　　她平時根本不喜歡吃橘子，現在卻擺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來，齊紫皓看著她眼底的狡黠眼中就露出笑意來，看來終於有精神了，而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夫妻果然是一路人啊，想害他們的人就別想好過！
　　
　　抬手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另一隻手揉揉她的腦袋溫聲道，「乖，等過幾天再吃。我讓春蘭給你熬點冰糖梨水來。」
　　
　　莫玥撇著嘴不樂意，坐回床上不理他，齊紫皓似乎十分無奈，坐到床邊道，「吃半個？就吃半個好吧？」
　　
　　莫玥就露出一個笑臉來，齊紫皓失笑，點了點她的額頭道，「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
　　
　　莫玥吐了吐舌頭，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橘子，齊紫皓抬手避開她的手道，「坐好，我給你剝，我還不知道你，讓你剝整個都得進你嘴裡。」雖然是訓斥的語氣，但卻滿臉的寵溺。
　　
　　莫玥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嘿嘿的笑，等齊紫皓剝好了就張開嘴等著齊紫皓喂。
　　
　　兩人旁若無人的恩愛讓莫琳如坐針氈，他們之間那種沒有人能介入的氣氛讓她渾身都不舒服，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莫琳看著莫玥臉上幸福甜美的笑容，心中的嫉恨猶如野草一樣瘋狂的生長起來，密密的覆蓋了她的心臟，悶得她無法呼吸，下意識的捏緊了袖中的小瓷瓶，只要讓她把這個喝下去，這一切就是她的，寵溺的眼神，溫柔的笑臉，關切的聲音……一切的一切……
　　
　　眼前的一切讓她的理智漸消，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她腦中迴響，給她喝下去，給她喝下去，給她喝下去……
　　
　　「夫人，二姑娘來了。」夏荷在門外報導。
　　
　　莫玥愣了一下餘光瞟到莫琳陡然邊陰的臉色道，「讓她進來吧。」
　　
　　幾乎她話音一落，莫琪就挑簾子進來，一臉的急切，目光首先落到莫琳身上，莫琳讓她回她房裡幫她找東西，她找了半天回來才發現莫琳早就不在畫室，心知自己被騙，生怕她會對莫玥不利，才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看到她坐在炕邊，又看到床邊坐著的齊紫皓，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以後無論如何不能再離開莫琳身邊了。
　　
　　「怎麼你也過來了？」莫玥問道。
　　
　　「我，我不放心，就再過來看看。」莫琪下意識的看向莫琳，莫琳陰著臉站起來道，「我幫大姐去拿冰糖梨水吧。」
　　
　　「我也一起吧！」莫琪立刻道。
　　
　　「你不是來看大姐的麼？」莫琳強忍著不耐道，「拿個冰糖水而已，哪用的著那麼多人？」
　　
　　莫玥看著莫琳眯了眯眼睛，對莫琪道，「你們都坐吧，讓春蘭去拿就是了。」
　　
　　莫琳看著緊緊盯著她的莫琪知道今天是不行了，皺了皺眉頭又坐了回去，道，「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莫琪才鬆了口氣，親自去端了冰糖梨水給莫玥。莫玥喝了梨水，又和兩人寒暄了幾句，到了晚飯時間，莫玥打算在屋裡吃，齊紫皓自然要陪著，兩人起身告辭。
　　
　　之後幾天，莫琪和莫琳幾乎形影不離，莫琳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絕對不會讓莫琳落單，莫琳的臉一天比一天陰沉，莫玥心下微暖，莫琪雖然什麼話都不說，卻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她，也保護著莫琳。
　　
　　莫琪和莫琳已經在侯府呆了六七天，孟意寫信過來，說過兩天就接人回去。早上吃飯的時候，莫玥跟兩人說了這件事情，莫琪眼睛一亮，看起來十分高興，莫琳臉色微變，流露出焦急的表情來。
　　
　　上午的時候，有丫鬟來報說，莫琳暗地裡去跟喬醫女要一些瀉藥，說是肚子不舒服，但不想因為這點事情驚動莫玥，所以不讓喬醫女對別人說。
　　
　　莫玥眼神一冷，淡淡的道，「讓喬醫女給吧，藥力小一些。」
　　
　　丫鬟走後，莫玥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她果然等不及了，不過正好他們也需要將計就計，莫琪確實看的有點緊了，想到莫琪，莫玥的眼神又軟下來，與其讓她再想損法子，還是讓她稍微吃點瀉藥比較好吧。
　　
　　於是，當天下午，莫琪就開始拉肚子，一下午去了恭房十幾趟，傍晚喝了藥才好了些，軟綿綿的躺在床上沒什麼力氣，喝了點粥就睡了過去。
　　
　　晚飯的時候，只有莫玥和莫琪兩個人，莫玥喝銀耳羹的時候，莫琳不由自主的看著她，呼吸都變淺了，眼神亮的驚人，當見她把一盅羹都喝下去的時候，莫琳臉上露出了多天一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來。莫玥垂下眼瞼，擦了擦嘴。莫琳今天傍晚以幫莫琪看粥為由去過廚房，並在她的銀耳羹裡動的手腳，不過，晚飯端上來的時候，銀耳羹還是換過了。雖然孟意說那小瓷瓶裡是白水，但是不必要的險還是不必冒的。
　　
　　第二天一早，莫玥迷迷糊糊的送走了齊紫皓，打算繼續睡個回籠覺，剛睡下不久，就聽到一個女聲的尖叫，那方向，似乎是從齊紫皓去的演武廳傳來的。那個聲音……是莫琳！
　　
　　莫玥一驚，猛然起身。
　　
　　莫玥匆匆穿戴好，往演武廳趕去，剛出了玉曦院，就見春蘭臉色鐵青的返了回來，看到莫玥上前道，「夫人。」
　　
　　莫玥點了點頭問道，「怎麼回事？」
　　
　　春蘭咬牙恨聲道，「是三姑娘，不知道為什麼會一大早出現在演武廳，侯爺練武的時候突然就跑了出來。」說到這裡，春蘭嘲諷的道，「結果被侯爺一刀釘在了牆上。」
　　
　　「可受了傷？」莫玥問道，一刀釘在牆上……是不是有點太兇殘了？
　　
　　「不過是一點擦傷。」春蘭冷哼一聲，又興奮起來，崇拜的道，「侯爺好厲害！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看樣子確實沒出大事，莫玥鬆了口氣，快步往演武廳走去，演武廳和玉曦院離得很近，繞過抄手遊廊就是，夜闌和另一個小廝夜鶴守在門口，見莫玥過來抱拳行禮，「夫人。」
　　
　　莫玥點點頭，進了院門。演武廳其實就是齊紫皓每天早上練武的地方，院子裡除了牆對面的一排箭靶什麼都沒有，空曠的很，正房的房門大開，屋內也簡單的一目瞭然，一眼望去，能看到平整的青石地磚，正對著門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兩把椅子，桌子上還放著一套茶具，是供齊紫皓中間休息用的，側面的牆根處擺著一個兵器架，各種刀劍棍棒插了一排。
　　
　　此刻莫琳臉色慘白的靠在門邊的內柱上，腿軟的幾乎站不住，渾身都在顫抖，一把大刀貼著她的脖頸插在柱子上，入木三分，又讓她不敢亂動，看到莫玥張了半天嘴，才抖著唇發出了聲音，「大，大姐……」
　　
　　莫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嘲諷的勾起嘴角，已經是秋天的季節卻穿著有些單薄的夏衫，華麗的珠翠插了滿頭，其目的真是一目瞭然，不過此刻云鬢歪斜，臉上的妝容也因為冷汗和眼淚弄花了，看起來狼狽異常。莫玥走到她身邊，腳步都沒有停頓直接進了正屋。
　　
　　這正屋是三間屋子打通的，十分寬敞，雨雪天氣齊紫皓在屋內練拳腳也全完施展的開，此時齊紫皓正坐在八仙桌旁，看見進來，順手倒了杯茶遞給她。
　　
　　莫玥接了茶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紫皓冷笑一聲道，「我脫了外衣正準備練拳，忽然有人從屋裡跑了出來，我就順手就把手裡的刀丟過去了。」
　　
　　天氣熱的時候，齊紫皓自然是光著膀子練拳的，而莫琳這個時候跑出來……莫玥眼神冷下來，對春蘭道，「你去把伺候三姑娘的丫鬟叫來。」
　　
　　春蘭領命離開，莫玥又扭頭對李媽媽道，「去把三姑娘請進來吧。」
　　
　　李媽媽作為過來人，早就發現三姑娘不對勁了，但卻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竟然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剛剛看到她的時候就氣得暗暗咬牙，此刻聽到莫玥的吩咐，很快就帶著兩個婆子去了門口。
　　
　　莫琳是被兩個婆子拖進來的，兩人一放手，她就軟到在地，齊紫皓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沒說話，莫琳的身體卻抖得更厲害。手腳並用的爬向莫玥，哭道，「大姐，大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告訴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莫玥淡淡的問道。
　　
　　莫琳看著莫玥的眼睛，眼底都是冷意，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陡然間害怕起來，莫玥現在估計恨她入骨，而且對她的婚事有決定權，她不需要做別的，就隨隨便便給她找個人家，她這一輩子就完了，不，不，不是這樣的，莫玥已經喝了符水，這一切都會是她的，莫琪看向一旁的齊紫皓，後者淡淡的看著她，眼底全是嘲諷。
　　
　　莫琳的脊背又滲出一層冷汗來，腦中全是剛剛那幾乎能將她擊穿的凌厲眼神，還有大刀貼著皮膚插入內柱的恐懼，莫琳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卡在喉嚨裡的話再說不出來。
　　
　　很快，伺候莫琳的丫鬟們就來了，一問之下，才知道昨晚莫琳以要照顧莫琪為由出了門，到莫琪那邊的時候，因為人手夠，莫琳嫌纖兒和希兒她們礙事，就都打發回去了，因為之前在狀元府莫琪和莫琳偶爾也有這樣的時候，丫鬟們就沒有在意。
　　
　　晚上喂過藥之後，莫琳就出了門，本來莫琪的丫鬟要送她的，但是她說想自己走走，那時候天色還不算晚，再加上兩人的房間就是隔壁，丫鬟一疏忽，莫琳就偷偷溜了出來。
　　
　　於是，莫琪那邊以為她回去了，莫琳那邊的丫鬟又以為她和莫琪一起休息了。就被莫琳鑽了空子。
　　
　　莫玥看著跪在腳邊的莫琳，倒是有些佩服她的膽量，她一個閨閣女子，竟然在演武廳貓了一整夜。要知道演武廳只是齊紫皓練武的地方，並不涉及機密，因此除了灑掃的婆子和定時保養兵器的小廝，平時幾乎沒有人來，所以把手也不是很嚴密，晚上的時候這裡可是一個人都沒有的，黑咕隆咚的，就是她在這裡呆一夜也會覺得害怕。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她溜進來了吧，顯然是早就籌謀好的，看來，莫琳也還有些小聰明。
　　
　　事情已經一目瞭然，莫玥也懶得再問，擺擺手對莫琳道，「你下去吧，回去收拾東西，今天下午就送你回去。」
　　
　　莫琳陡然間面如土色，絕望的看著莫玥，眼中迸發出恨意，所以纖兒和希兒去扶她的時候，她忽然掙扎的站起來，指著莫玥惡狠狠的罵道，「你這個毒婦，和張氏也沒什麼兩樣！毀了我和二姐的婚事，你……」
　　
　　丫鬟們還沒來得及阻止，她的話就被一陣破空而來的勁風打斷，一個瓷白的物體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去，穿過她腦後的發髻砸在了她身後的內柱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嘩啦啦掉了一地。
　　
　　屋內的人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定睛看去，竟是茶杯蓋，已經摔成了碎片，而齊紫皓的手中，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茶碗。
　　
　　「若敢再出言不遜，杖責二十！」齊紫皓看著她，眼底全是冷意。
　　
　　莫琳愣愣的站在那裡反應不過來，對上齊紫皓冰冷的眼神才清醒過來，所有的感覺瞬間回籠，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以及散下來的發髻，還有背上密密的冷汗，莫琳腿一軟又跪了下去，看著齊紫皓掙紮著道，「侯爺，您不要被她騙了……她，她真的……」
　　
　　莫玥看著拚命掙扎莫琳有些想笑，這是知道她自己沒有好下場了，也準備把她拖下水麼？莫玥忽然覺得她說的話有些熟悉，貌似上次李妙來的時候也對齊紫皓說過這麼一句，她真的張了一張騙人的臉麼？
　　
　　「行了。」莫玥開口打斷她的話，「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本來是想回去再跟她說的，不管她怎樣可惡，她的名聲總是要顧忌的，畢竟她們都姓莫，可看莫琳這樣子是等不及了，未免她又出什麼么蛾子，莫玥打算還是在這裡一次性說清楚好了，於是揮退屋裡的下人之後，看著莫琳道，「你不就是埋怨我阻撓你和陸國公府的親事嗎？你要是願意，我立刻答應。」
　　
　　「什麼？」莫琳完全被這一下子峰迴路轉給弄傻了，也沒細想莫玥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不是要做一品誥命侯夫人麼？」齊紫皓看著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嘲諷的道，「陸國公確實替他的長子向你提過親，你大姐和我商量過，覺得不合適就沒答應，既然你願意，就成全你好了。」
　　
　　一品誥命侯夫人，是了，做了陸國公長子的嫡妻可不就是一品誥命侯夫人麼？莫琳忽然一喜，是啊，日善說過，她是天生是貴人的命，莫琳的腦子裡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佔據了，也沒聽出齊紫皓話中的意思，也不糾結為什麼事情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她命帶貴氣，莫玥又喝下了符水，她的福氣自然就回來了……想到這裡，莫琳生怕莫玥會反悔，急忙道，「我願意。」
　　
　　「行，我知道了。」莫玥道，「我過兩天就讓人去和大嫂說，會盡快給你定下親事的。」
　　
　　莫琳終於安分下來，眾人從演武廳出來的時候，碰到匆匆趕來的莫琪，她因為拉肚子臉色還有些發黃，腳步也有些不穩，看到莫琳和莫玥之後臉色更加蒼白，行過禮之後，忐忑的問莫玥道，「大，大姐，發生了什麼事？」聲音之中帶著不自覺的顫抖，顯然嚇得厲害。
　　
　　莫玥看著她眼中的自責微微一笑道，「沒事，三妹早晨出來散步，走到演武廳的時候忽然竄出來一隻貓，嚇了一跳。」
　　
　　莫琪疑惑的看向莫琳，莫琳心虛的別過眼道，「就是有些睡不著，起得早了些。」
　　
　　莫琪心知有些蹊蹺，但是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多問，就沒再問，默默的跟在眾人身後回了房。
　　
　　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齊府早起的人也不多，知道這件事情的都是齊紫皓和莫玥的心腹，還有莫琳兩個貼身丫鬟也是孟意的心腹，其他的人都封了口。
　　
　　回到玉曦院，莫玥吩咐莫琳和莫琪回去收拾東西，打算等莫琪身體好些了，明天就送她們會狀元府。
　　
　　莫琪聽到這個消息明顯鬆了口氣，莫玥不由微笑，也難為她了，這些天，估計最心驚膽顫的就是莫琪了吧。



　　第86章 秦溪番外
　　
　　秦溪從小就是秦家村最漂亮的姑娘，她爹秦元寶在她三歲的時候被村裡徵兵去打韃子，一去就沒有音信，直到她八歲的時候，有人捎了一封信回來，他們家沒人識字，請村中的秀才念了信，才知道是她爹寫來的，信中說她爹當了大官，秀才解釋說，她爹的官可能比縣太爺還要大，而且還認識平西將軍。平西將軍是皇后的親弟弟，無數次打跑蒙古韃子，英勇無比，是村裡人仰望的存在，可是她爹卻認識。秀才唸完信以後，態度立刻就變的恭敬起來，再不敢斜著眼睛看她們，村裡也再沒人敢欺負她們，就連村裡最壞的二賴子見了她都繞道走。
　　
　　村裡的人忽然開始巴結他們家，每天到家串門的人都很多，而且都喜歡帶東西，村裡的姑娘們也爭著和她玩，還送她頭花戴。
　　
　　十歲的時候，王地主就上門為他的嫡孫提親，王地主家有幾千畝地，是永源縣最有錢的人家，縣太爺都要給幾分面子。村裡有不少人把女兒送進他們家當丫鬟，王寡婦的女兒秦菊花也是村裡姿色出眾的，在王地主家幹了兩年，被王地主的兒子王秀才收了房，當了姨娘，每次回娘家的時候都穿金戴銀，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頭。
　　
　　秦溪和村裡的女孩子們一起去偷偷看過王地主的嫡孫，他總喜歡在雨後坐在村裡的荷塘邊上看書，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長得十分好看，人也斯斯文文的，就跟戲裡的人似的，就算村裡人人都誇的鐵柱也比不上他一根指頭，安靜的看著書，英俊的側臉讓她的心砰砰亂跳。秦菊花當了姨娘後，村裡很多人都瞄準了王地主的嫡孫，因此七八歲的女娃都使勁往王地主家送。
　　
　　可是，現在，王地主親自上門來提親，要為他的嫡孫求娶她為正妻！她心裡好歡喜，嗯，她想想，到時候就把田妞她們要去給她當丫鬟……
　　
　　然而，她娘孔氏卻拒絕了，秦溪發了脾氣。
　　
　　孔氏對秦溪說，「閨女，你聽娘的沒錯，你爹現在是大官，還認識平西將軍，王地主家可配不上咱，你看你長得這麼好，戲裡的娘娘們也沒你好看，將來怎麼也得嫁個王爺侯爺，最不濟，也要嫁個將軍做夫人」孔氏對她說，「你還小，別著急，你爹不是說要接咱們去大城裡麼，等那個時候，讓你爹給你找個將軍。」
　　
　　秦溪還是不高興，王地主的嫡孫多好看啊，讀書又厲害，聽說翻過年就要考秀才了，她就沒見過比他還厲害的人了。
　　
　　可是她娘堅決不同意，之後，縣裡的劉舉人、縣太爺的侄子，還有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物都帶著厚禮上門提親，秦溪漸漸明白了，她現在是官家千金了，王地主家真的配不上她。
　　
　　隔年，秦溪的爺爺去世後，奶奶也在傷心之下跟著去了，秦溪的爹秦元寶回來奔喪，這一次秦溪更加清楚的認識了自己的爹。真的就如戲文裡的大人般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一溜威武的官差都點頭哈腰的叫大人，幾個長得比村裡田妞她們還要好看的小丫鬟恭恭敬敬的叫她大小姐。秦溪忽然就明白了她娘孔氏的意思，什麼王地主，劉舉人，縣太爺……在永源縣，已經沒有一個人能配得上她了，她現在成了戲文裡說的官家的千金小姐！
　　
　　爺爺奶奶下葬後，秦溪跟著爹去甘肅上任，她坐在村裡人見都沒見過的馬車裡，看著馬車外幾個平時一起玩的幾個女孩兒，秦溪學著戲文裡的千金小姐們，端坐著微笑，輕輕抬抬手對幾個丫頭輕聲慢語，「你們都回去吧，以後有事就給我遞帖子，我會派人來給你們解決的。」
　　
　　看著幾個丫頭爭相巴結討好，她不由的微笑起來。
　　
　　到了金城，已經有人在城門口迎接，一路上，秦元寶給秦溪請的嬤嬤已經教了她一些規矩，秦溪腦子好使，到金城的時候已經將那些規矩學的七七八八了。
　　
　　看著眼前的大房子，秦溪壓抑著興奮，扶著翠兒的手下了車，翠兒是她爹給她買的貼身丫鬟，人不大卻很機靈。等在二門處的一溜丫鬟婆子向她和孔氏行禮，「奴婢見過太太，見過大小姐、大少爺！」
　　
　　這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讓她覺得眩暈，她娘孔氏抬頭挺胸，隨意的揮了揮手道，「嗯，都起來吧。做了一天車累死了，燒上水了麼？我們要先洗個澡……」
　　
　　有婆子恭敬的上來回話，「都準備好了，太太這邊請……」
　　
　　事實上，不僅有人燒水，就連洗澡都有丫鬟幫著搓背，她只要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裡就好，秦溪又要求小丫鬟們在水裡撒了花瓣，這樣一來，就跟真正的千金小姐沒兩樣了。
　　
　　安頓下來之後，秦大人專門為秦溪請了女先生教她琴棋書畫，秦溪知道，高門小姐們必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所以她學的很認真，加上她又聰明，每樣都學的又快又好，她愈發自信起來，總有一天，她要當夫人。
　　
　　十三歲的時候，她開始跟著母親去外面應酬，認識了很多金城的官家小姐，一開始，秦溪和她們不熟，只是坐在一邊聽她們說話，就聽她們都在談論平西將軍安寧侯，從她們口中得知，安寧侯是皇后的親弟弟，才二十出頭，不僅長相俊美，而且武藝高強，很快就要來金城了。秦溪心中得意，面上卻不著痕跡的道，「我爹認識安寧侯。」
　　
　　那些小姐們一聽，兩眼放光，有人道，「對啊，秦大人之前是侯爺的親兵，自然是認識的……」
　　
　　「侯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人問到，「秦大人和你說過麼？」
　　
　　……
　　
　　大家爭著向她打聽安寧侯的事情，其實她爹並沒有跟她說過什麼，但她們也不知道不是麼？秦溪心中暗笑，很快和這些人打成一片，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安寧侯的妻子去世了，他要來西北領兵繼續打韃子，比如，很多有適齡女子的金城官員都在絞盡腦汁想辦法讓自己的女兒在安寧侯面前露個臉，即使不能做安寧侯夫人，做安寧侯的姨娘也是高高在上的。
　　
　　那幾家姑娘秦溪都見過，說實話，可都長得沒她好……不過，她並沒有多想，一來她還小，二來，她才不要做續絃。
　　
　　然而，很快她就改變了想法，參加完知府千金海小姐辦的春宴回到秦府的時候，她看到門口停著好幾匹馬，她的目光不由被一個修長的身影吸引，他穿著一身華貴的淡青色長袍，利落的翻身下馬，下馬之後，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秦溪覺得胸口被什麼狠狠的撞了一下，不由屏住呼吸，那俊美的五官，那銳利的氣勢，只一眼，就讓她怦然心動……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出色的男人！
　　
　　後來，她知道他就是安寧侯，而且還常常來找她爹，近水樓台，她偷偷看過他很多次，越看越喜歡。
　　
　　她娘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再加上金城不少人都可著勁兒的巴結她，大多都是為了把她們的女兒介紹給安寧侯，孔氏自然也看出了安寧侯有多優秀，自己的女兒年紀雖然還小了些，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於是，跟丈夫提了這件事情。
　　
　　秦大人一聽，立刻反對，說安寧侯可是侯爺，他的正妻要在二品以上官員和公卿世家當中挑選，秦溪是絕對不夠資格的，而且，高門宗婦不是那麼好當的，那後院的鬥爭可是相當殘酷的，秦溪在單純的環境下長大，怎麼可能會懂。
　　
　　孔氏不服氣，她認為自己的女兒是全天下最好的，只不過是身份上差了，絕對不比那些公卿世家的嫡女差，纏著秦大人去找安寧侯，秦大人堅稱不可能。秦溪在門外偷聽到了父母的對話，更加堅定了要成為安寧侯正妻的決心，她會讓他喜歡上自己，會讓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比別人差。
　　
　　六藝學習更加刻苦的同時，也對安寧侯婚事的進展越發關注起來，也注意著讓翠兒多加打聽金城後宅事務，畢竟她將來要做安寧侯府的主母，侍妾姨娘她都是要管的。
　　
　　這天安寧侯又來到了秦府，聽到翠兒來報，秦溪飛快的整理衣服，雖然安寧侯常常來，但是總是來去匆匆，她還沒想好藉口去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所以雖然一直近水樓台，她卻也沒見到過他，這次一定要趕上。
　　
　　然而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她到的時候，只有她娘孔氏又一次提醒她爹，秦溪已經十四歲了，讓他趕緊提一提秦溪的事情。本來還以為她爹會像往常一樣堅決反對，卻沒想到突然鬆了口，「侯爺這些年位高權重，皇上擔心他功高震主，有些忌憚，所以，侯爺的親事可能會在四品以上官員的嫡女裡面選。」
　　
　　母女倆喜出望外，可是還沒來得及行動，安寧侯就回了京城。母女倆沒法，只能等著秦大人年底回京述職。
　　
　　然而年底回京的路上，越靠近京城，關於安寧侯婚事的傳聞就越多，公卿世家的嫡女佔大多數，也有不少四品官員的千金，孔氏越聽越著急，和這些女子比起來，秦溪的身份太沒有優勢了，秦溪也是提心吊膽，生怕侯爺已經定下來了。
　　
　　本來有些動搖的秦大人又忽然反悔，「還是不要想安寧侯了，我認識幾個小將軍人也不錯。安寧侯家的事情太複雜，溪姐兒恐怕不行。」
　　
　　孔氏自然據理力爭，奈何秦大人堅決反對。孔氏糾纏了一天無果，氣得去和女兒商量，秦溪越大越有主意了，而且又聰明伶俐，肯定有辦法。
　　
　　秦溪想到在金城時，海家的大小姐說過，京城十分講究規矩，一個千金小姐在上香的時候不小心摔倒，被路邊的書生扶了，就不得不嫁給他。
　　
　　不說京城，金城李員外的太太不就是不小心在員外家做客時落水，被李員外救起後就成親了麼？富商韓家的表妹不也是不小心摔在韓家少爺身上就成了還少爺的姨娘麼，後宅女人的鬥爭，不過是那麼回事罷了。
　　
　　她爹和安寧侯關係那麼好，侯爺絕對不會不管她的……只要嫁給他，她就能讓他喜歡她！秦溪打定主意，偷偷和孔氏商量了。
　　
　　孔氏一聽，摸著秦溪的頭大笑，「還是我女兒聰明，比你爹強多了。」
　　
　　秦溪微微笑起來，只要成功了，她就是安寧侯夫人……
　　
　　秦溪打算見機行事，卻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一進城，就遇上了安寧侯，看著在前面和父親說話的修長的背影，秦溪悄悄的用簪子對著馬屁股紮下去……
　　
　　馬車嘶鳴而起，向前狂奔，之後甚至不需要偽裝，她真的嚇壞了，並無意識的鬆了手，然後腰上有力的臂膀很快讓她清醒過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8-5 02:17 PM 編輯

　　第87章
　　
　　午飯過後，莫玥找了莫琪，揮退下人後，莫玥開門見山的道，「我準備答應三妹和陸國公府的親事。」
　　
　　莫琪一驚，直覺一定是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結結巴巴的道，「陸，陸國公府？」
　　
　　莫玥笑道，「嗯，莫琳今天早上確實跟我吵了，埋怨我壞了她的親事。」
　　
　　莫琪急忙道，「大姐，三妹就是脾氣有點不好，她，她……」莫琪想說她沒有惡意，但是想到莫琳一直打算做的事情，話就說不出來。
　　
　　「陸國公府那種地方，要比當初莫府複雜的多。」莫玥嘆了口氣道，「兩個嫡子一個死了，一個得了天花救過來之後滿臉麻子，庶子們也莫名其妙死了幾個，而且陸國公的大少爺風評也不是很好，所以我覺得三妹和陸國公府不合適，這才推掉了，也不知道她從哪裡聽到了風聲，竟然就因為這個怨上了我。」
　　
　　莫琪點頭道，「大姐考慮的極是，」自從聽了莫琳說陸國公府的事情，莫琪雖然知道莫玥不是那樣的人，但總是在心裡存了疙瘩，此刻聽莫玥一解釋，心中立刻釋然，嘆道，「是三妹不懂事。」
　　
　　莫玥笑了笑道，「也許是我疏忽了吧，我總以為讓你們平平穩穩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沒想到三妹追求的是身份地位，今天也說開了，她說她願意嫁到陸國公府去。」
　　
　　莫琪眼神一黯，沒有說話，其實她也覺得莫琳不適合嫁到陸國公府去，可是這些天，莫琳的舉動她看在眼裡，只覺得她們姐妹漸行漸遠，即使她再怎麼苦勸她也不會聽她的吧？說不定還會和大姐一樣，恨上她，不，已經恨上她了，不然，為什麼她會忽然腹瀉呢？
　　
　　莫玥看到莫琪的表情，心中微微嘆息，其實她跟她一個未婚少女說這些多少有些踰矩了，但是她不想讓莫琪再對她產生誤會，雖然這次她一直站著她這邊，但是將來莫琳嫁過去，日子過的可想而知，加上莫琳的偏見，跟她一說，時間久了，難免會產生誤解。
　　
　　謊言一千遍，就可以成為真理。莫玥討厭這種沒有意義的誤會，所以，就直接跟莫琪說清楚了，順便連穆家的親事也給她解釋了一遍，「……那天薛太太你見著了，實在不是好人家，本來我想著若那穆勝燦是個好的也行，可是那天我在燈會上遇見他……」遂把那天穆勝燦搭訕女子，油嘴滑舌的事情說了。
　　
　　莫琪聽了，已經完全放開了胸懷，對莫玥更親近了些，雖然她什麼都沒跟她們說過，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認真的在為她們考慮，否則的話，就把她嫁給一個六品官的嫡子就算是不錯的交代了，沒有人會說她什麼，可是她還是把各個方面都考慮到了，想讓她過的好一些。想到這裡莫琪就有些羞愧，她雖然知道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聽到莫玥和孟意拒絕了穆家的婚事的時候還耿耿於懷了一段時間。
　　
　　「大姐一心替我著想，我全聽大姐的。」莫琪誠懇的說道。
　　
　　莫玥點點頭，看著莫琪清澈的眼睛，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你覺得田家怎麼樣？」莫玥忽然問道。
　　
　　莫琪一愣，不知道為什麼話題忽然轉到田家上去了，乖乖的回道，「挺好的啊，蘇太太和兩個媳婦人都很好。」從湧泉寺回來之後，狀元府就和田家有了些來往，蘇太太偶爾也會來狀元府，莫琳一直看不起她們是商人，所以接待的任務都會落在她的頭上，她覺得和田家的兩個媳婦說話，比和那些千金小姐們說話輕鬆多了。
　　
　　莫玥繼續道，「你也像莫琳一樣，覺得田家是低賤的商人麼？」
　　
　　「不是，不是！」莫琪隱約知道了莫玥是什麼意思，忽然漲紅了臉。
　　
　　莫玥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也不指望她一個還沒議親的姑娘能再多說出什麼來，認真的給她分析道，「田家是皇商，吃穿是不愁的，你雖是庶出，但也是官家小姐，他們定然不敢虧待你，蘇太太和那兩個媳婦你也都見過，都是好說話的，而且那個田家的三子我們也都訪過了，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我最看好的卻是他們家的家風，從老爺到少爺，全都沒有妾室。」說到這裡，莫玥嘆了口氣道，「當初我還替三妹慶幸，這樣的好人家，真的不好找了，誰知她卻看不上。」
　　
　　莫琪就沉默下來，莫琳確實看不上，還是打心底裡瞧不起的那種。
　　
　　「這樣的好人家可真的不多，我覺得咱不能錯過。」莫玥問道，「你說呢？」
　　
　　莫琪臉色一紅，點點頭道，「我聽大姐的。」
　　
　　既然事情定下來了，孟意和莫玥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馬上就開始著手準備，田家那邊聽說想把莫琪定給他們家，二話不說上門提親。蘇太太本來就是商人，最擅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當然能感覺到莫琳的態度，之前都已經想好了，即使拼著得罪狀元府和安寧侯府，也不會委屈自己的兒子娶莫琳，倒是覺得莫琪很不錯，每次來狀元府都是她負責招待，婆媳三人對她的印象都很好，可是狀元府和侯府一直囑意三姑娘，她們也不敢踰矩。
　　
　　現在得了這樣的音信，真的算是驚喜，得了合適的兒媳婦，還不用得罪狀元府和安寧侯府，蘇太太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沒一個月就合了八字下了小定，算是把親事定下來。
　　
　　莫琳對此只是嗤笑一聲，斜眼看了莫琪一眼，自己回房去了。事實上，從安寧侯府回來之後，兩人就疏遠了，一方面是因為在侯府時莫琪對她的百般阻撓，另一方面則是得知自己要嫁入國公府，已經自覺高人一等，連孟意都不怎麼尊敬了，更何況莫琪。
　　
　　莫琪沒說什麼，只是神色複雜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也回房去繡自己的嫁妝。
　　
　　莫琪定親的同時，陸國公府也上門提親，比起對莫琪的重視來，孟意對莫琳的親事就冷淡多了，反正該準備的準備就是，其餘的一句不多問。
　　
　　事實上在得知她在齊府做的事情後，孟意和莫少恆都氣得不輕，恨不得將她扔回莫宅去不管才好，但莫玥說的對，莫琳這樣的心思，不放在眼皮子底下還不定要出什麼麼蛾子，反正惡人自有惡人磨，她既然願意，那就把她嫁到陸國公府去好了，到時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們就再也管不著了。
　　
　　因為陸家著急，孟意又不重視，因此就是隨便走走程序，半個月的時間，莫琪和莫琳的親事一前一後的定下來了，因為陸家有些著急，莫琪的婚期也得往前挪，大概會在明年成婚。
　　
　　兩人的親事定下之後，孟意給兩人重新分配了大一些的院子方便兩人放嫁妝，兩座院子一南一北，南面的院子稍微小，且偏一些，北面的院子又大又寬敞，院子裡的風景也不錯，莫琳自然挑了北面，孟意嘲諷的笑了笑，讓兩人分別搬了進去，吩咐她們安心繡嫁妝。
　　
　　兩人住的地方分開了，莫琳又看不起莫琪，來往極少。孟意偏袒莫琪就十分方便，衣料首飾全都挑好的給莫琪，而莫琳那邊，孟意重新給她配了人，派了嬤嬤去專門教她公卿世家的禮儀，也不允許她隨便出門。莫琳覺得婚事確定了，公卿世家的規矩確實需要學，倒也安分的呆在院子裡不出來。
　　
　　與此同時，莫玥的身體開始「虛弱」，三天兩頭頭疼腦熱，張太醫每次都診不出毛病來，但莫玥偏偏就是有症狀，無奈之下齊紫皓往西北寫了信，請鄭大夫過來，雖然做的極隱秘，但公卿世家本來就備受關注，再加上齊紫皓和莫玥的婚事當時在京城也算是萬眾矚目，所以很快就有了安寧侯夫人惡疾在身的傳言。
　　
　　這天，齊紫皓從宮裡回來，臉色不是很好，莫玥一邊幫他脫外袍一邊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月前，齊紫皓就開始去宮裡教太子馬術了。
　　
　　「今天太后親自過問了你的事情。」齊紫皓眉頭微皺，有些疑惑，「照理說，如果這件事情是閆家做的，她不應該表現的這麼急切才對。」這不是成心要打草驚蛇麼？
　　
　　「如果不是閆家那會是誰？」莫玥也皺起眉頭。
　　
　　齊紫皓的表情嚴肅起來，「一點都不像閆嘉雁的手法，而且時機把握的也不好，我們做的這樣隱秘，事情卻這麼快的傳開，很容易讓人想到有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齊紫皓這麼一說，莫玥覺得也是，「是啊，太容易引人懷疑了。」對方布得局很不錯，若不是莫琳那裡暴露的太早，他們很可能就中計了，不過這也反應出對方的思維不夠縝密，尚欠火候。在散佈謠言這方面也是，有點太著急了。確實不像閆嘉雁的手法，上次她親身經歷了齊紫皓和閆家雁的較量，她可是直到看到邸報才想明白的，而且那次還真假難辨，讓她忐忑了很久。
　　
　　雖然齊紫皓及時作出應對，但若不是閆嘉雁的妻子搗亂，誰輸誰贏可真說不定。但是這次……真的有點太明顯了。可這樣明顯，到底是誰呢。
　　
　　「感覺應該是個年輕人。」齊紫皓道，「頭腦聰明，但是尚欠磨練。」
　　
　　「到底還有誰要對付你？」莫玥皺眉，被人盯上又找不到目標的感覺實在太不好了。
　　
　　齊紫皓摸了摸她的額頭，拉著她在床邊坐下，悠閒的道，「別急，總是會出現的，對方謀略不錯，但還有點沉不住氣，也許不用多久就知道了。」
　　
　　齊紫皓輕鬆的態度讓莫玥安下心來，忽然笑嘻嘻的道，「要不咱們繼續將計就計好了，他不是散播我病了麼，咱們幹脆就散播你克妻，到時候，你就說你克妻，不打算娶了，看他們嫁給誰去？」
　　
　　「什麼餿主意！」齊紫皓哭笑不得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罵，「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莫玥不滿的拍了下他的手抱怨道，「幹嘛！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你本來就是個小孩子。」齊紫皓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捏著她的鼻子逗她。兩人又鬧做一團。
　　
　　****
　　
　　很多時候，莫玥不得不佩服齊紫皓，他的直覺加推測簡直精準的令人髮指，沒過多久，那個人就出現了，而且……無論是從年齡、身份……總之，從各個方面來說，都讓人出乎意料。



　　第88章
　　
　　九月二十五，皇上帶著皇子大臣們去秋山圍場狩獵，收穫頗豐，當晚皇上興致高漲，就在宮中設宴款待隨行的大臣，齊紫皓也在其中。但是直到九月二十六晚上，宮門落鎖的時間都過了，齊紫皓還沒有回來，甚至連個口信也沒有，莫玥就不由心焦起來，想了半天終是坐不住，就去了福壽堂，莫玥到的時候老夫人正表情嚴肅的坐在炕上發呆，顯然也在擔心齊紫皓，見莫玥神色不安的過來，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老六向來心中有數，不會有事的。宮裡本來就變數多，以前也常常這樣。」
　　
　　莫玥看著老夫人穩如泰山的樣子，就有些羞愧，自己光顧著擔心，不僅不能安慰老夫人，還要讓老夫人反過來勸慰她……看來，她還尚欠磨礪啊……
　　
　　想到這裡莫玥就笑道，「是我大驚小怪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否則早就傳出來了。現在宮門已經落鎖了，侯爺今晚肯定也回不來了，您也不用等他了，早些歇著吧。」
　　
　　老夫人見她很快冷靜下來，滿意的點點頭，拍拍她的手道，「別想太多。」
　　
　　「嗯。」莫玥應了，服侍老夫人洗漱更衣，等老夫人睡下之後才回了玉曦院。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莫玥還是輾轉反側睡不著，明知道他被人盯上了，卻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設計，實在讓人焦慮，不會是已經著了人家的道吧？莫玥胡亂想著，直到天色發亮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身邊一有動靜，莫玥就醒了，睜開眼睛看到齊紫皓的臉，就長長的鬆了口氣，翻身環住他的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有些事情。」齊紫皓神色有些肅然，吻了吻她的額頭道，「先起來吧，去娘那裡。」
　　
　　莫玥心下一沉，要去老夫人那裡說，看樣子不是小事。
　　
　　莫玥匆匆起身洗漱完畢，齊紫皓也重新沐浴過，換了一身衣服，看起來精神了許多。兩人也沒吃早飯，交代了奶娘服侍齊恪霄吃飯，就去了福壽堂。一向喜歡睡懶覺的老夫人早已穿戴整齊，看樣子也是擔心了一夜，看到齊紫皓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皺起眉頭道，「怎麼了？」
　　
　　齊紫皓和莫玥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老夫人揮退了下人。齊紫皓才開口道，「閆家內部可能已經鬥起來了。」
　　
　　這是好事啊？莫玥看向齊紫皓，老夫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齊紫皓苦笑了一下，他們鬥起來是不錯，可是把他繞進去就不好了啊！於是把九月二十五晚上發生的事說了。
　　
　　原來，那天晚上皇上宴請諸位隨行狩獵的大臣，大皇子和太子也包括在內，太子年齡還小，酒量有點淺，喝了兩杯就醉了，被宮女扶著下去休息，雖然皇上和皇后對太子保護很嚴密，但想到閆太后和閆貴妃在後宮的勢力，齊紫皓就覺得有些不放心，就起身打算親自去東宮看看，結果走到半路，就看到兩個宮女鬼鬼祟祟的從一旁的廂房出來，那兩個宮女齊紫皓見過，是閆貴妃那個大侄女兒閆若的貼身丫頭，想到這是太子去東宮的必經之路，齊紫皓心裡就是一沉，急忙悄聲靠近廂房，就聽見太子的呼吸聲和一個女子壓抑的喘息，當下也來不及多想，要是陷害太子的話，「捉姦」的人恐怕很快就要來了，於是就悄聲推門進去，到時候就算有人來也是三個人在一起，當然，最好是能將太子轉移，到時候沒有證據，閆家這次的計劃自然就落空了。
　　
　　然而進門後，齊紫皓嚇了一跳，太子躺在床上顯然是醉酒未醒的樣子，閆若則趴在床邊，臉色潮紅，呼吸急促，一雙眼睛水意盈盈，彷彿熱的受不了，手不受控制般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像是被灌了藥的樣子。
　　
　　齊紫皓眉頭緊皺，閆家這計不可謂不毒，這樣一來，太子可是有多少張嘴也說不清了。齊紫皓快速的把太子抱起來，要往出走的時候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見後窗打開，露出一個腦袋來，正是太子的貼身太監小喜子，看樣子應該是發現了不對勁過來找太子的，總之，還算機靈。
　　
　　滿頭大汗的小喜子看到齊紫皓差點喜極而泣，「侯爺，奴才被太后宮裡的香林給騙走了……」
　　
　　「這些事以後再說，先把太子接走！」齊紫皓快速的把太子從後窗上遞了出去，小喜子接住太子之後匆匆離開。齊紫皓卻被困住了，廂房後的窗很小，十一歲的太子剛好能穿過去，他就有些困難了。聽著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扭頭看了看已經把上衣撕扯的不像樣子的閆若，齊紫皓走到床邊準備蹬著床沿跳上房梁，打算在那裡躲一陣子。
　　
　　結果他剛抬腳，一直旁若無人的跟自己衣服掙扎的閆若忽然尖叫著撲上來，緊緊的將他抱住，他動作一滯，門就被打開了……
　　
　　講到這裡，齊紫皓不由的看了莫玥一眼，眼神帶著些尷尬，又有些小心翼翼，彷彿怕她生氣似的，莫玥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這是為了救太子，把自己搭進去了嗎……
　　
　　齊紫皓見莫玥沒有生氣的意思，就悄悄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亂吃飛醋……
　　
　　「這件事情，閆家也算吃了啞巴虧。」老夫人道，「想來，這件事情也不用你操心，閆家應該會把事情壓下去的。」
　　
　　莫玥點頭道，「閆太后總不至於讓她的嫡親外甥孫女來做妾吧，閆若被選中做太子妃候選，可見其重要。就算拋開這個不說，以閆家的家世，也不會允許嫡女給人家做妾吧？」
　　
　　齊紫皓苦笑了一下，搖頭道，「不是，這次事情，閆若的目標本來就在我。」
　　
　　「在你？」莫玥和老夫人異口同聲的開口，語氣中都帶著驚訝。
　　
　　齊紫皓揉了揉額角，苦笑道，「當初太后接閆貴妃的兩個侄女兒進宮，我和皇上心裡就有防範，按年齡來說，大家都會覺得十五歲的閆若適合大皇子，十四歲的閆曦適合二皇子，平日裡閆貴妃和太后有意無意撮合的時候，也是這樣撮合的，但是我和皇上都知道，閆家的目的其實還是太子，所以皇上就和我商量，這兩個侄女肯定有一個是障眼法，那麼最出其不意的，就是閆若的目標是太子，所以當初聽到閆若的聲音時，我嚇了一跳，就趕緊進去了。」
　　
　　「但為什麼會是你？」莫玥問道。
　　
　　「確實是我沒錯。那一陣混亂中，閆若認為得計之後，雖然只有一瞬間，我還是看清了她眼底的得意，」齊紫皓認真的看著莫玥和老夫人道，「那一瞬間，我就知道她是裝的了，喝了藥怎麼可能會有其他情緒？又怎麼會那麼巧的撲上來？而且那群宮女來之後，她不自覺的露出些清醒的神情來，顯然是成功之後就有些沉不住氣，露出了破綻。」
　　
　　說到這裡，齊紫皓看向莫玥，沉不住氣……莫玥一驚，就想到了想害她的那個人。
　　
　　齊紫皓衝她點點頭，「我想，應該就是她。」
　　
　　「為什麼？」莫玥有些傻眼，實在想不明白閆家為什麼放著太子妃不做，跑來設計和政敵結親。
　　
　　「所以我說，閆家內部鬥得厲害。」齊紫皓解釋道，「這件事情把閆太后和閆家雁都氣的不輕，顯然他們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而閆若的確是故意設計我，我想，她肯定代表這閆家反對奪位的那一派的意思。」
　　
　　老夫人忽然嘆了口氣道，「定國公閆伯鴻可真是個老狐狸。這一步棋端的是精妙無比。」
　　
　　「閆伯鴻？」莫玥疑惑的看向齊紫皓。
　　
　　齊紫皓解釋道，「閆伯鴻是閆太后的親大哥，閆太后成為太后之後，閆太后的娘家就被封為世襲的定國公，一時風頭無兩，但也讓皇上嚴密的防範和打壓，直到定國公的爵位落到閆伯鴻身上，他才主動從京城搬回了淮陽本家，之後也十分低調，漸漸讓皇上放鬆了防備。」
　　
　　「那閆貴妃……」莫玥問道。
　　
　　「閆貴妃和閆家雁是閆太后二哥的孩子。」齊紫皓道，「定國公回到淮陽本家之後，他們就來了京城。」
　　
　　「那閆若和閆伯鴻是什麼關係？」莫玥問道，但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嫡親的孫女。」齊紫皓答道。
　　
　　果然！莫玥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也不由震驚，和政敵結親這種事情，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
　　
　　但不能否認，這是一步極好的棋。在皇上猜忌的情況下，閆家要想奪得太子之位，風險太大了，恐怕閆伯鴻也覺得閆若成為太子妃不太可能，所以轉而決定和齊家結親，這樣一來，可攻可守，大皇子謀事過程中，政敵成了姻親齊家多多少少會被牽制，而若大皇子失敗，作為國舅姻親的閆家，至少能把他們這一支保下來。雖然做太子妃也能保下來，但那個難度太大，幾乎不可能，但齊家就不一樣，誰也想不到閆家會想和齊家結親，所以事情成功的幾率極大。
　　
　　不過，這也算是把雙刃劍，若閆若很聰明，才能起到牽制齊府的作用，否則的話，很容易反過來被齊府利用……不，就算被利用也沒關係，大皇子成事本來就難，這件事最壞的結果也能保住閆家本家一支，總比滅族強多了。
　　
　　這閆伯鴻，還真是個人物啊，這一步棋若成功了，可真是怎麼都不吃虧的……
　　
　　「那昨天你留在宮裡是……」莫玥問道。
　　
　　「閆太后大發雷霆，訓斥了我一頓。」齊紫皓道，「又召了閆嘉雁進宮兩人商討了一上午，恐怕他們也想到是本家那邊出了問題，後來見我也是一副想息事寧人的樣子，就和閆太后商量著怎麼把事情壓下去，我本來想著應該沒事了，結果後來皇上又悄悄找我，說是想讓我把這事情認下，最好能納了閆若，這樣一來，閆家損了一員大將，太子也安全了……一舉兩得。」其實皇上說的是一舉三得，他還能平白得個美人，當然，這句話侯爺是絕對不會說出來滴。
　　
　　莫玥驚訝的瞪大眼睛，皇上也太無恥了！！！他到底是哪一邊的啊！！
　　
　　齊紫皓看著她杏眼圓睜的模樣，就有些想笑，很想抬手摸摸她的頭，但因為老夫人在跟前，還是忍住了。
　　
　　老夫人失笑，「倒像是皇上的性子，不過……」老夫人看著莫玥認真的道，「皇上是個執著的人，認準的事情就一定會做，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於是，現在是皇上加閆家本家一派斗閆家京城一派麼？可怎麼看著，都是皇上這邊的勝算大一些……結論就是，齊紫皓很有可能要納妾？莫玥扭頭看向齊紫皓，齊紫皓對她挑挑眉，笑容帶著調侃，就像以往無數次嘲笑她似的，不知為什麼，莫玥的心就安定下來，挑釁的瞪了他一眼，扭頭對著老夫人認真的道，「兒媳知道。」
　　
　　老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生動的表情，心中就有些感嘆，果然娶個好媳婦很重要啊！她這兒子都這個時候了，還能這樣輕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6 AM

　　第89章
　　
　　回到玉曦院，齊紫皓就拉著莫玥上了床，這兩天他也被折騰的沒怎麼睡。莫玥翻身壓在他身上笑眯眯的道，「侯爺，您要納妾？」
　　
　　齊紫皓失笑，手指插入她烏黑的長發，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小醋罈子。」
　　
　　莫玥皺皺鼻子哼道，「您知道就好！您要是敢去別的女人那裡……」說著揮舞著拳頭惡狠狠的道，「您知道下場吧？」
　　
　　齊紫皓笑著握住她的拳頭，放在唇邊吻了一下，笑道：「絕對不敢，我已經被你這只厲害的母老虎壓的翻不了身了……」
　　
　　「你才是母老虎！」莫玥氣結，伸手捶他的胸口。
　　
　　齊紫皓大笑著翻了個身，將人摟在懷裡，半晌，忽然嘆了口氣道，「玥兒，委屈你了。」
　　
　　莫玥環著他的腰道，「我們夫妻一體，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您給了我侯夫人的權利，我自然也要盡侯夫人的義務。保護齊府，本來就是我們夫妻的責任，事實上，能和您一起分擔這份責任，我覺得很高興。」老夫人和齊紫皓都說過皇上是個想做什麼就要做成的人，皇上既然動了這樣的念頭，齊府估計是逃不過了，讓閆若來齊府做妾，從皇上的角度來說，實在是十分有利，既可以解決閆家對太子的糾纏，還可以損掉閆家一員大將，而且，閆家和齊家的糾纏牽扯，對皇上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一舉三得的事情皇上怎麼會善罷甘休？
　　
　　在這個皇權社會，她不會傻到讓齊紫皓去和皇上抗爭什麼的，皇上剛剛對齊紫皓放下戒心，而且二皇子剛剛當上太子，齊紫皓和二皇子都處在風尖浪口上，為了一個妾得罪皇上實在不值得。即使這個妾的身份會不一般，但在這個社會裡，就是正妻，皇上強硬一些都可以插手，何況區區一個妾。反正院子裡已經擺了三個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齊紫皓雖早知她明理，但這一刻還是覺得心頭髮熱，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道，「玥兒，你真好。」
　　
　　「是吧？」莫玥立刻得意的笑道，「我也這麼覺得。」
　　
　　齊紫皓哭笑不得，這姑娘一會兒冷靜的像他的幕僚，一會兒又調皮的像個孩子，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淘氣！」齊紫皓彈了彈她的額頭笑道。
　　
　　莫玥皺皺鼻子，一頭鑽進他懷裡，攬著他的腰道，「累了，睡覺。」
　　
　　齊紫皓把胳膊放在她腰上，也閉上眼睛，半晌，懷中忽然傳來一聲悶悶的聲音，「齊紫皓，如果你碰了別的女人，我會和你和離。」
　　
　　齊紫皓一愣，睜開眼睛就看到埋在自己懷中的小臉，似乎早已睡著，可是微顫的睫毛出賣了她。
　　
　　還是會覺得不安吧……齊紫皓嘆息一聲，憐惜的撫了撫她的臉頰，低頭鄭重的含住她的唇，莫玥不自覺的仰頭迎合，這個吻不帶情欲，靈活的she莊重而虔誠的掃過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帶著柔情，帶著安撫，也帶著強烈的愛意，彷彿像是一個誓言，一個至死不渝的誓言……
　　
　　不知為什麼，莫玥的眼睛濕潤了……
　　
　　齊紫皓溫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淚，道：「別怕，不會有那一天的。」
　　
　　莫玥從來不相信別人的承諾，可是這一刻，她的心因為這一句話而安定下來……
　　
　　沒過幾天，京城又開始流傳出九月二十五宮宴上，安寧侯和定國公的嫡孫女酒後亂性的傳言來，版本的統一度極高，都是眾人聽到男女的喘息聲，推開門就看到定國公的嫡孫女半身□的趴在安寧侯身上，連定國公嫡孫女肩胛上一顆紅痣都描述的清清楚楚。
　　
　　和之前流傳莫玥生病的手段如出一轍，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莫玥心裡暗嘆，這閆若雖然有些沉不住氣，但不能否認，真是個聰明又狠毒的角色，這樣破釜沉舟的壞了自己的名聲，閆太后無論怎樣都壓不下去了吧，到頭來只有跟了齊紫皓一條路了。而且，太后估計很難懷疑到她身上去，哪個女子會這樣壞自己的名聲？
　　
　　莫玥躺在齊紫皓的臂彎裡，感嘆道，「才十五歲啊，全都是她謀劃的麼？」說到這裡，好奇的道，「您說，定國公怎麼也不幫幫忙，雖然謀劃的都不錯，但還是有破綻啊。」
　　
　　「雖然定國公厲害，但京城現在是閆太后的閆家雁的天下。」齊紫皓道，「再說他們的矛盾肯定很明顯了，要在閆太后和閆家雁的嚴密防範下謀劃什麼可就難了，所以只有放手讓閆若自己來做，況且，從目前閆若的表現來看，閆若可不是簡單的女子，定國公對她的教育肯定不是一般世家女子的三從四德。所以，定國公對她放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這樣一個小姑娘，光出其不意就很容易取勝了。」
　　
　　「來這麼個聰明的女人，以後府裡豈不是要家宅不寧了？」莫玥嘆了口氣，怎麼就不能讓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呢？
　　
　　齊紫皓彷彿知道她的想法，撫著她的頭髮笑道，「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閆若之所以佔得先機不過是因為她在暗我們在明出其不意罷了，從這之後就是我們在暗她在明，況且……」齊紫皓冷笑，
　　
　　「定國公未免太高看她的孫女了，也太小看齊府了，做不了妻，她可是一點施展的空間都沒有。」
　　
　　莫玥癟癟嘴嘟囔道，「可不要小看女人的戰鬥力……」
　　
　　齊紫皓失笑，捏著她的鼻子道，「有你在這裡擺著，我哪裡敢……」
　　
　　莫玥剛擺出一副得意的神色來，就聽齊紫皓接著道，「只要一哭，我立刻就得繳械投降。」
　　
　　「好哇！你又笑我！」莫玥伸手去擰他的胳膊，齊紫皓將她一抱，兩個人又鬧做一團。
　　
　　又過了幾天，齊紫皓進宮不久之後，莫玥就接到閆太后的召見，那傳口諭的是個面生的小太監，一臉的鄙夷，莫玥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估計又一場硬仗要打。老夫人顯然也看出來了，準備跟莫玥一起進宮去，卻被那太監阻止了，「太后只召了安寧侯夫人。」
　　
　　這一副擺明了欺負人的架勢，估計是要提什麼無理要求了，至於是什麼無理要求，太明顯了，太后當然不會讓她閆家的嫡女來做妾，但是她這個妻擺在這裡就相當礙眼了。
　　
　　這一刻，莫玥的心反而奇異的鎮定下來，渾身甚至充滿了鬥志，想從我這裡奪走齊紫皓？有本事就來試試看吧！讓你們也領教一下我的戰鬥力！
　　
　　老夫人看著那太監冷笑一聲道，「老身進宮去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既然嫌老身煩，老身就不去拜見了。」
　　
　　那小太監立刻就變了臉，老夫人自然是可以進宮見皇后的，但進宮必然要先去太后那裡，老夫人要是真的直接去了皇后那裡……太后怪罪下來，他就要倒霉了。
　　
　　老夫人更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以後傳話擦亮你的狗眼，一個狗奴才而已，欺負我們安寧侯府沒人麼？」
　　
　　小太監的冷汗就下來了，他剛剛光想著這位安寧侯夫人馬上要下堂了，忘了她現在還是安寧侯夫人，太后恐怕不會為他一個跑腿的小太監得罪安寧侯府吧……
　　
　　老夫人和莫玥一起換了品妝去了宮裡，莫玥故意在臉上撲了點額黃，臉上就帶了病態。
　　
　　一路上，老夫人見莫玥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還是有些擔心，「怕麼？」
　　
　　「不怕。」莫玥笑眯眯的道，「反正皇上終究也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頂多就是納了閆若。想讓我下堂，那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你明白就好，就算沒有皇上，我也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放心吧娘，」莫玥看著老夫人眼中的關切，笑道，「我可是齊家的媳婦，不是吃素的！」
　　
　　老夫人被逗笑了，點點頭道，「對，只要佔理的，就大膽的頂回去，納妾是不好反駁，畢竟算不上大事，而且看起來我們這邊理虧些，但想讓你下堂那是門兒都沒有，想仗勢欺人，也要看對象。我們齊家可不是軟柿子。」
　　
　　莫玥點點頭，有了老夫人的話，底氣更足。
　　
　　到了宮門口，皇后那邊接老夫人的人已經到了，小太監臉都白了，這是什麼時候遞的牌子？
　　
　　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對鳳儀宮的宮女道，「直接去皇后娘娘那裡吧，太后有事，不方便接見老身。」老夫人畢竟是皇后的親娘，雖然很少來宮裡，但是她遞的牌子還是會第一時間送到皇后手裡的。
　　
　　小太監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夫人的轎子離開，莫玥在他身後開口道，「這位公公，我們不走麼？」
　　
　　小太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急忙點頭道，「走，走。」
　　
　　軟轎停在慈寧宮門口，莫玥一下轎，就有小太監唱道，「安寧侯夫人到——」
　　
　　莫玥低眉斂目，目不斜視的進了殿，伏地跪拜，「太后娘娘萬福！」
　　
　　上面傳來一聲輕輕的碰瓷聲，彷彿有人在悠閒的喝茶，半晌才傳來太后淡淡的聲音，「起來吧。」又吩咐道，「賜坐。」
　　
　　莫玥起身，先謝過太后，才跟著兩個宮女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不用那麼拘謹，抬起頭來吧。」太后緩緩的道。
　　
　　莫玥微微抬頭，就看到了階上的三個人，最上首是閆太后，右下首是閆貴妃，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站在閆太后身邊，看著莫玥微笑。莫玥心中暗驚，竟然是她！
　　
　　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再不會有第二個人了，莫玥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她，沒錯，這女子正是她和齊紫皓七月十五湧泉寺逛街時遇到的少女，此時未覆面紗的她露出巴掌大的瓜子臉，瓊鼻櫻唇，再加上那一雙靈動異常的眼睛，真是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閆太后看著莫玥震驚的表情覺得很滿意，沒幾個女人看到閆若會不羨慕的，先是樣貌，然後就是……
　　
　　閆太后端起茶，輕輕啜了一口才緩緩開口道，「你嫁入安寧侯府也快一年了吧？」
　　
　　莫玥心道，來了！面上則乖乖的道，「是。」
　　
　　「怎麼肚子還沒動靜？」閆太后開門見山的問道。



　　第90章
　　
　　莫玥臉色微微一變，還沒來得及開口，閆貴妃就道，「姑母您不知道，安寧侯夫人身體一直不太好，應該是在調養吧？」後面一句話是對莫玥說的。
　　
　　「身體不好？」閆太后微微皺了皺眉道，「哀家倒是聽到謠傳說你得了惡疾，難道是真的？」
　　
　　裝什麼啊裝！莫玥心中暗暗腹誹，前些日子你不是才親自問過齊紫皓麼？面上卻是慌亂的道，「不，不是，只，只是最近有點上，上火而已。」還生怕她們不相信一般，重複道，「真，真的只是上火而已……」
　　
　　果然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著還像點樣子，不過一句話就漏了餡兒，閆太后心中冷笑，和她家若姐兒可是完全不能比，安寧侯只要不是傻子，就會選若姐兒吧？
　　
　　莫玥也在心中罵娘，懦弱小姐什麼的，很久沒演，都有些生疏了。本來想本色出演一回的，但是看到閆若的瞬間，她又改了主意，既然避免不了要把她搬回後院去，還是多保留底牌吧。
　　
　　「身體可是大事，馬虎不得。」閆太后道，「安寧侯本來就子嗣單薄，這麼大年紀了，就一個嫡子，不能為侯爺開枝散葉可不行。」
　　
　　這就成不能為侯爺開枝散葉了……太后娘娘您也太會主觀臆斷了。莫玥腹誹，面上則更加驚惶無措。
　　
　　太后對自己造成的效果十分滿意，又狀似認真的端詳了一下她的臉道，「臉色確實不大好，正好王太醫還沒走，讓他幫你看看吧。」
　　
　　看來是想要確認，到最後就是身體真的沒有病，恐怕也會給她診斷成永遠不能生或者有惡疾什麼的吧，莫玥有些無語，不過，無所出和身患惡疾而被休確實最合理的了。
　　
　　莫玥當然不會讓太醫診斷，她沒中毒的事情怎麼能讓她們知道呢？正想著要不要嚇的驚慌失措抖如篩糠跪地求饒，磕幾個頭嚇一嚇她們拖延時間，門口忽然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來了，莫玥暗暗的鬆了口氣，嚇的驚慌失措什麼的，難度太大了，關鍵是形象也要毀掉了，這次齊紫皓也在，以後又不知道該怎麼笑她了。
　　
　　閆太后皺了皺眉，雖然知道皇后會插手，但皇上在呢麼也來了？況且來的有點太早了吧？看了看一旁縮著脖子的莫玥，又無所謂的看向門口，這麼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勸說」齊家休棄應該不是很難吧？
　　
　　皇上和皇后一前一後進了門，身後，齊紫皓扶著老夫人。莫玥快速掃了一眼，就繼續縮著脖子站在一旁。
　　
　　「皇上萬福，姐姐安。」閆貴妃急忙起身迎到兩人面前，屈膝福了福。莫玥朝著皇上和皇后的方向福了福，「皇上，娘娘安。」一副儘量想要保持儀態又不由瑟縮的模樣，可憐兮兮的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向老夫人和齊紫皓，「母親，侯爺。」
　　
　　「都免禮。」皇上揮揮手，還是忍不住疑惑的看了莫玥一眼。
　　
　　齊紫皓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緊緊皺起眉頭，眾人向太后行禮問安之後，齊紫皓猶豫了一下，依然皺著眉頭對太后抱拳道，「內子年紀小，不知禮數，若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贖罪！」
　　
　　老夫人也急忙道，「是老身管教不嚴，還請娘娘贖罪。」說著，就又要跪下。
　　
　　禮數可是世家宗婦的必修課，齊家這架勢，怎麼弄得像是她在欺負莫氏似的。雖然確實有點那個心思，但她還沒有開始欺負呢？
　　
　　皇上也笑道，「安寧侯夫人還小，見到母后威儀難免緊張，您就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放過她吧。」沒辦法，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莫玥那副樣子，真的看起來像是被狠狠的訓斥過一般。
　　
　　太后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瞪向莫玥，莫玥一縮脖子，麻溜的跪在老夫人身邊，慌亂的道，「太后娘娘饒命！」
　　
　　饒命……
　　
　　閆太后看著皇上皇后「您到底做了什麼」的眼神，真的覺得憋屈的慌，她真的還什麼都沒做呢！！
　　
　　「夫人膽子也太小了。」閆貴妃見狀，急忙笑道，「太后娘娘不過是聽說她身體不好，想讓王太醫幫她看看。」
　　
　　說到正事，太后咳嗽了一聲，對齊紫皓道，「哀家不過是看她臉色不好，正好王太醫在我這裡還沒走，就想讓他順便看看，況且，你們也成婚快一年了，也沒個動靜。」說到這裡，看著老夫人道，「侯爺本來就子嗣單薄，現在也就一個嫡子，哀家不過是好心，想讓王太醫幫忙看看，也不知道夫人在怕什麼？」太后看了莫玥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其實就是有大病或者不能生吧？
　　
　　老夫人沒回太后的話，而是盯著站在太后身邊的閆若皺了皺眉。懷孕生子的話題，在一個未婚的小姑娘面前不好談吧？
　　
　　太后裝作沒看到老夫人的眼神，不著痕跡的看向齊紫皓，她當然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是有對比才更容易讓男人動搖不是麼？這樣美麗聰慧的女子往這裡一站，就不信安寧侯會選擇那個懦弱無用的莫氏。
　　
　　可是齊紫皓卻愣是垂眸看著眼前的方磚，一點抬頭的意思都沒有，閆太后不禁暗嘆，安寧侯果然端方。
　　
　　「姑奶奶……」清脆甜美的聲音忽然傳來，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太后身後當然也包括齊紫皓，就見閆若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大方得體的朝著閆太后福了福道，「您的紅棗銀耳羹應該快好了，若兒去看看吧。」
　　
　　「嗯，去吧。」閆太后滿意的點點頭，看看，看看，多麼知禮，這舉止，這神態，多麼端莊大方。
　　
　　閆若又對眾人福了福，才婷婷裊裊的出了門，皇上才讓眾人都坐了，莫玥和齊紫皓一左一右坐在老夫人身邊。
　　
　　太后又提起了那個話題，對齊紫皓道，「子嗣可是大事，王太醫在婦人病這方面算是太醫院最好的了，正好也碰上了，讓他給莫氏診診吧。」
　　
　　「多謝娘娘好意。」齊紫皓恭敬的道，「內子的病鄭老曾經看過，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近期有些上火而已。」
　　
　　「鄭老？」皇上忽然插話道，「可是當年太醫院的那個天才太醫鄭和一？」
　　
　　「正是。」齊紫皓道，「在西北打仗的那兩天他曾經作為軍醫去過，所以微臣跟他交情不錯，今年年初在西北遇刺險些喪命，也多虧了他微臣才撿了一命。」
　　
　　閆太后的臉色微僵，那件事情皇上雖然沒明說，但顯然已經認定是閆家做的了，閆家雁好不容易弄到的九門提督的位子那之後就立刻被架空起來。太后暗恨，安寧侯這個時候提起這個絕對不懷好意。
　　
　　果然，皇上星目微眯，掃了太后和閆貴妃一眼，笑道，「鄭太醫的醫術可是沒的說，至今也沒一個人能超過他吧？」說著搖頭嘆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早早就離開了太醫院，放著太醫不做，要跑去做游醫。」
　　
　　皇后笑著附和道，「大凡這種天才，總有些怪癖，我們是理解不了的，臣妾還記得當初他給臣妾看病，堅決不允許第二個人再看，否則他就不給臣妾看了。」
　　
　　齊紫皓失笑，「鄭老確實有這個怪癖，他接手的病人，不喜歡別人再插手。」
　　
　　所以今天莫氏是絕對不能讓王太醫診治了？太后掃了在座眾人一眼，知道要讓王太醫確定莫玥身患惡疾的事情是無法進行了。
　　
　　皺了皺眉乾脆放棄了迂迴戰術，喝了口茶淡淡的道，「本來哀家是想怕莫氏難堪，想跟她單獨談談的，既然你們都來了，咱們幹脆就直接說清楚吧，」說到這裡，看著齊紫皓道，「侯爺就說說吧，閆若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說著，一雙厲目威嚴的掃向莫玥。
　　
　　莫玥卻像是被她嚇著了，只乖乖的挨在老夫人身邊坐著，自從皇上他們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抬過頭，所以，太后此刻的威脅她壓根看都沒有看到，太后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不是一個等級的鬥起來也無力啊。
　　
　　敢情莫玥還得感謝她了？齊紫皓心中冷笑，起身抱拳道，「微臣一定會把陷害臣和閆姑娘的歹人繩之以法，請太后放心。」
　　
　　「安寧侯，不要跟哀家裝傻，」太后冷笑道，「你知道哀家不是跟你說這個。」
　　
　　齊紫皓微微眯了眯眼道，「娘娘說的是閆姑娘本身的話，微臣以為那天事情就已經商量妥當了，微臣是遭人陷害，姑娘雖然有些失態，但並未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除了暗中察訪陷害我們之人，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太后怒道，「哀家倒是想把這件事情當做沒發生過，但是這些天外面那些流言是怎麼回事？事情傳成這樣，這件事情怎麼可能這樣算了？」
　　
　　看這樣子，太后是把流言這件事情算到齊紫皓頭上了，她估計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件事情是閆若自己做的。
　　
　　這個時代女子名節最為重要，婚前見個男人都不允許，何況還光著身子和別人摟在一起，就算閆若再優秀漂亮，但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不會願意娶她為妻，性質就向現代女人懷著別人的孩子待嫁一樣，真娶了可是會被人笑話一輩子的，沒有男人會願意帶這個「綠帽子」，也沒有聰明的女人會這樣毀自己，所以說，閆若是個狠角色啊……
　　
　　齊紫皓皺眉道，「外面的流言微臣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前微臣就說過，微臣也是被人陷害，微臣是有已有家室，和閆姑娘也沒見過幾次面，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微臣想，這件事情也許跟陷害微臣和閆姑娘的人有關係。」
　　
　　閆太后立刻就想到了本家的大哥，她和閆家雁也分析過這件事情，確實不可能是安寧侯府做的，也只有她那個深不可測的大哥會有這樣的神來之筆。
　　
　　雖然對大哥的立場心存不滿，但事到如今，她們也沒有退路了，而且讓若姐兒嫁入齊家未嘗也不是一個好法子，所以，無論如何，和齊家結親這件事情，勢在必行，莫氏必須休掉！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7 AM

　　第91章
　　
　　想清了形式，閆太后當然不會輕易放過齊紫皓，「陷害的人要抓，但若姐兒的事情也要負責。」說著掃了一眼莫玥，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你怎麼看？」
　　
　　老夫人有些為難的道，「負責的事倒是不難，但是閆姑娘那樣的人物，屈居人下就太委屈了……」
　　
　　太后「啪」的一聲將茶水拍在桌子上怒道，「你要讓若姐兒做妾！」
　　
　　老夫人一點都沒有被嚇到，只疑惑的看著太后道，「老六已經有妻了，要負責的話，除了做妾就是認作乾女兒了。」說到這裡眼睛一亮道，「從歲數上來說，倒也沒什麼不行，這樣一來，我們齊閆兩家還能更親近，還是太后娘娘的想法高瞻遠矚。」
　　
　　「咳……」
　　
　　「咳……」
　　
　　……
　　
　　老夫人話音一落，頓時一陣悶咳聲，莫玥緊握著拳努力控制著渾身的顫抖，咬著牙儘量不讓自己笑出來。她錯了，論起戰鬥力來，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彪悍啊！
　　
　　太后捏著茶杯的手指節發白，暗暗咬牙，雖然早就知道齊孟氏（老夫人姓孟）難纏，早年和皇后做婆媳自然也領教過她的霸道，但還是再一次被她氣到了。哪有十五歲還被爹抱在懷裡的女兒。
　　
　　太后當即冷笑道，「莫氏成婚一年無所出，又有惡疾在身，休棄便是。」這話說的毫不客氣，而且是當著莫玥的面說的，可說得上惡毒了。
　　
　　皇后微微皺了皺眉，不著痕跡的看向老夫人身後的莫玥，卻見她依然垂著眼瞼，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
　　
　　老夫人也冷了臉道，「娘娘，這是齊府的家務事！」
　　
　　「可事關我閆家嫡女！」太后嚴厲的道，「難道我閆家女兒就是好欺負的？白白被佔了便宜還乖乖給人家做小？」
　　
　　「那娘娘的意思是，莫家的女兒就是可以隨便欺負的了？」老夫人冷笑道，「我們齊家可不喜歡仗勢欺人。」
　　
　　閆太后也不和老夫人針鋒相對，慢慢的啜了一口茶，才淡淡的道，「又沒有冤枉她，一年無所出是事實，惡疾在身的事京城也傳得沸沸揚揚。」說著，瞥了一眼莫玥道，「安寧侯府怎麼可能只要一個嫡子？反正是遲早的事。莫狀元那裡，哀家自然不會虧待他。」
　　
　　言下之意就是不如現在就給閆若讓路，然後會補償自己的哥哥？莫玥被她如此理直氣壯的高貴嘴臉給氣笑了，看來，今天她不出面是無法收場了，莫玥醞釀了一下，拚命的憋了兩包淚，覺得差不多了，就忽然跪下，抬頭看著閆太后悽楚的道，「既然娘娘也知道是遲早的事，不如娘娘再等等，不瞞娘娘，臣妾這病，時好時壞，太醫也確實說不好，不知還能拖多久，也許短不過一年，長不過三五年……到時候閆姑娘再嫁不遲，反正閆姑娘年紀還小等得起……臣妾被休棄事小，令家族蒙羞事大，還請娘娘成全……」說完就整個人趴伏在地上，單薄的身體抖成一團，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齊紫皓臉瞬間就黑了，恨不得在她屁股上再來一巴掌，這個傢伙怎麼這麼喜歡自己咒自己啊！但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起身跪在莫玥身邊，抬頭冷冷的看著太后道，「若太后硬要逼微臣的話，微臣可以同意休妻。」
　　
　　眾人都驚訝的看向他，老夫人氣道，「老六！」
　　
　　就聽齊紫皓繼續道，「太后以莫氏一年無所出為由讓微臣休棄，那麼，閆姑娘一年無所出，身患惡疾的話，微臣是不是也可以休棄？」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太后噎住，她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態度強硬，但主要是因為齊紫皓佔了閆若的便宜，可齊紫皓若真的因此恨上閆家，憋著一年或者更長的時間不碰若姐兒，而且，若姐兒已然進了齊家，齊紫皓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讓若姐兒染上「惡疾」也不是不可能的……太后皺起眉頭，身份低一點的她還可以以勢壓人，偏偏安寧侯府身份不低……
　　
　　事情好像就這樣僵住了。
　　
　　「好了好了。」一直沒怎麼開口的皇上忽然出來打圓場，對齊紫皓道，「快扶著莫夫人起來吧，母后也是一時為若姐兒著急，又有些護短，才這般強硬。廷玉你也是有兒女的人，應該能理解母后的想法才是。」
　　
　　齊紫皓立刻警惕起來，以他對皇上的瞭解，皇上這是準備出招了。
　　
　　「母后您也別生氣。」皇上又對太后道，「朕知道您著急，但也不好讓人家休妻，不然的話可又要傳出閆家仗勢欺人的話來了。」
　　
　　閆太后眼皮一跳，這個「又」字，顯然是皇上在提醒她什麼，前些年閆家根基雄厚，她自從成為皇后就沒受過什麼委屈，那個時候先皇也還要依仗她，所以她一向會按自己的喜好做事，只要不是太離譜，絕對沒人敢把她怎麼樣，所以脾氣也就漸漸養出來了，再後來，她成了太后，皇上是她親兒子，更要讓她三分。為了她的娘家，她當然使用過不少強硬手段，彈劾的御史也被閆家暗地裡收拾過，直到後來皇上開始彈壓閆家，把這些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並清清楚楚的警告過，閆家才稍稍收斂了些。
　　
　　「即使皇家也沒有插手人家家務事逼人家休妻的道理，」皇上見太后沒說話就道「這樣吧，朕設個貴妾怎麼樣？就類似於平妻，不過廷玉不需要兼祧兩房，就設個貴妾，生的孩子也是嫡子，可以扶正，如何？」
　　
　　趴在地上的莫玥心裡忍不住罵娘，皇權還真是方便啊！雖說她早就知道皇上無恥，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無恥，這不是在鼓勵閆若幹掉她麼？
　　
　　齊紫皓暗暗嘆了口氣，他還一直想著皇上要怎麼做呢？原來在這裡等著他呢，設個貴妾？！皇上這一句話，就把齊府的後宅變成戰場，把莫玥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太后想了半天，雖然覺得還是有些委屈閆若，但想到莫玥十有八九已經中了蛇纏活不長了，倒也沒什麼不行，反正莫玥一死，閆若就得扶正。
　　
　　而且，現在安寧侯確實對閆家十分牴觸，若真的逼著他娶若姐兒，說不定真的不近她身或者害她，不如就順水推舟先做貴妾，人心都是肉長的，在一起時間一長，相信以若姐兒的能耐，不怕他會不喜歡，到時候莫氏一死，若姐兒陪他走一回喪妻之痛，兩人的感情只能更好……
　　
　　況且，就算只是貴妾，相信齊家也不敢對閆若怎麼樣！閆太后冷冷的掃了一眼跪在階下的莫玥眼中就透出些蔑視來。
　　
　　皇上見沒有人反對，笑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對，就這樣定下來如何？」
　　
　　……
　　
　　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為丈夫納妾，是正妻的職責。所以事情定下來的第二天，閆嘉雁的夫人李氏就來和莫玥商量納妾事宜，因為貴妾也沒個先例，無規矩可遵循，而且閆若的身份在那裡擺著，閆家當然不想讓閆若悄麼聲息的進門。
　　
　　李氏對莫玥道，「皇上也說了，類似於平妻，那麼依照娶平妻的禮儀就是。」
　　
　　「娶？」莫玥有些無精打采，昨天她和齊紫皓雖然配合默契，拉著閆太后進了套，但是因為她自己咒自己的行為，齊紫皓還是表達了他的憤怒，於是，她昨天幾乎半夜沒睡，這會兒聽到李夫人的話，抬了抬眼睛笑道，「皇上說類似於平妻，可還說是貴妾呢，既是貴妾自然就是妾，何來『娶』字一說？」皇上只說了孩子是嫡子，可以扶正，其他的可什麼都沒說，相信也不會再多說什麼，皇上的目的就是讓閆若入齊府為妾，可並沒有想讓她坐大的意思。
　　
　　李夫人有些惱怒，「若姐兒是我們閆家的嫡女，難道你要讓她悄悄的從角門抬進來？」
　　
　　「閆家的嫡女做妾就要敲鑼打鼓的宣告眾人？」莫玥挑挑眉道，「行啊，您要是想這樣也行，只要她的規矩都符合妾室就行，喜轎粉紅色，最多也只能是四抬的；嫁衣什麼的也全部用粉紅，嫁妝不能找過十六抬，從角門進……吹打的班子，你們想請多少請多少好了。」
　　
　　李氏噎住，這樣更丟人好不好！李氏想反駁，可是偏偏皇上沒多說什麼，只說設個貴妾，也沒個章程，太后在派人去問的時候，恰逢邊境來報，韃子又有些蠢蠢欲動，邊境戰事面前，這些家務事自然要靠後，只說讓兩家商量著辦……
　　
　　……
　　
　　後院情形僵著，前院也好不到哪裡去，齊紫皓挑眉看著對面的閆嘉雁笑道，「齊某倒是不知道，閆家的妾都是八抬大轎從正門進的。」
　　
　　「若姐兒可是貴妾。」閆嘉雁皺眉，「況且，遲早要扶正，為什麼要受委屈？皇上也說是類似平妻，怎麼不能娶？」莫氏可是活不過一年了。
　　
　　齊紫皓立刻冷了臉，眼睛黑沉沉的看著他，「不管扶正不扶正，她現在還是個妾！我齊府可沒娶妾的規矩！」
　　


　　第92章
　　
　　沒了太后施壓，齊紫皓和閆嘉雁半斤對八兩，說是商量，基本上和吵架也差不多了，雙方都僵持不下，閆嘉雁也看出來了，齊府是堅決要按納妾的禮儀辦，但他又堅決不能委屈自家的嫡女，最後自然也沒個結果，無奈之下閆嘉雁去找太后，齊紫皓就去找皇上了，皇上見兩家剛開始就鬥上了，心情不錯，但是對上皇后微黯的眼神，心底又有些愧疚，皇后這麼些年來一直都做著自己分內的事，從沒踰矩一步，就是這件事，她也沒為她娘家多說一句話，比起閆家來真是好太多了，況且說到底，他現在也是向著齊家的，於是很痛快的放下所謂的「邊境戰事」跑來給齊紫皓助陣，言道，除了嫡子和扶正這兩條外，嫁妝可以隨便，但其他都還是要按妾的規矩來。
　　
　　太后自然不同意，因為這也算不上政事，太后又是皇上的母親，跟兒子在這件事情上倒也能爭一爭，於是，既做妻還是做妾之後，兩邊又因為貴妾的禮儀問題爭執不下。
　　
　　慈寧宮中，齊紫皓、莫玥、皇上皇后還有閆嘉雁和太后正僵持不下，其實莫玥基本上就是個擺設，也不知道太后是出於什麼心態，明知道她「膽小怯懦」又「身體虛弱」，還非要叫她跟著齊紫皓一起進宮，難道是提早給她個下馬威？讓她看清閆家對閆若的重視？
　　
　　不過也確實是挺受重視的，大葉朝最尊貴的幾個人聚在一起商量她如何入齊府為妾的禮儀，估計普天之下再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這個時候，小太監忽然來報，說是閆姑娘求見。眾人都是一愣，太后想了想，這畢竟是事關她的事情，就讓人宣了進來。
　　
　　閆若目不斜視的走進來，輕輕咬著下唇，表情毅然，看樣子也是鼓足了勇氣走進來的，走到殿中就跪伏在地上道，「若兒見過太后，太后萬福。」聲音有點低，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太后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快起來吧，哀家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說罷吩咐旁邊的小太監道，「給姑娘賜坐。」
　　
　　閆若卻沒起來，依舊趴在地上道，「若兒謝過太后娘娘，也謝過皇上替若兒操心，若兒來見太后是想稟告太后，若兒願意以妾禮入齊家。」
　　
　　「你在說什麼！」太后驚道。
　　
　　閆嘉雁也道，「快起來吧，有太后和三叔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若兒不委屈。」閆若依舊趴在地上，聲音微顫，「若沒有太后姑奶奶和三叔，若兒可能就要去做姑子了，侯爺無故被陷害還能收留若兒，已是仁至義盡，若兒已經心滿意足，不敢奢求更多。」說到最後，閆若整個身體都有些顫抖，卻有故作堅強的不想讓人看出來，懂事的讓人心疼。
　　
　　太后還想說什麼，就見閆若又轉身對著齊紫皓和莫玥磕了個頭道，「因若兒之事，給侯爺和夫人添了麻煩，若兒萬分慚愧，還望侯爺和夫人看在若兒也是不得已的份兒上，原諒若兒。」
　　
　　如果不是立場敵對，莫玥真的想給她鼓掌了，這女子真是不簡單，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進行這樣一番動人的表演，任誰都會覺得她是個大方爽朗又知感恩的女子吧？而且她的身份還這樣高貴，本來有無比美好的前程，現在卻不得不去給人家做妾，強烈的落差對比之下，別說男人了，就是女人也會對她心生憐惜……
　　
　　莫玥正想著，就聽皇上開口嘆道，「若姐兒真是太懂事了，放心，你這樣好的女子，安寧侯是不會虧待你的。」
　　
　　皇上您還真是個遞梯子就上啊！閆太后和閆嘉雁沒想到皇上立刻就順著閆若的話說了，一時間有些懊惱，但也無濟於事，在座眾人大部分都瞭解皇上的性子，尤其是近些年來，很多事情已經由不得他閆家插手了，況且閆若又這樣一說，他們真的不能再爭什麼了，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太后和閆嘉雁見無可挽回，也只能嘆了口氣，討論之後的事情，無非就是嫁妝、日子等問題。閆若不方便在，就又告辭回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只是在定日子的時候又出了個小插曲，因為閆若的事情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對她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娘來說有點殘忍，對閆家的影響也很不好，所以閆家就希望齊府能早日納閆若進門，皇上這次則站到了閆家那邊，希望越早越好，看起來是在替閆家說話，實際上是覺得閆若在後宮一天，太子就多一份危險，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和皇后都沒辦法放下心來。齊紫皓則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他已經必須得納了，他們想訂什麼時候就訂什麼時候吧。
　　
　　閆太后和閆嘉雁一合計，準備嫁妝加上等本家那邊來人，估計最短也得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樣一來，最快也要到十一月了，太后找來欽天監挑日子，欽天監翻了翻黃曆，又掐算了一番道，「十一月十一、十一月二十、十二月初十都是大吉，宜嫁娶。」
　　
　　閆太后和皇上異口同聲道，「那就十一月十一吧。」
　　
　　齊紫皓立刻反駁：「十一月二十或十二月初十吧。」
　　
　　眾人都疑惑的看向他，都定好要納了，早幾天晚幾天又有什麼區別？閆太后立刻皺眉，他們已經這樣讓步了，他還想怎樣？
　　
　　齊紫皓微微嘆了口氣，緩聲道，「雖然是迫不得已，還是讓她好好準備準備吧，十一月十一有點太緊張了。」
　　
　　太后的神色就緩下來，眉宇間還帶了淡淡的笑意，她就說麼，若姐兒那樣的孩子怎麼會不招人喜歡？這不是這麼快就讓安寧侯生出憐惜來了麼？
　　
　　閆嘉雁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點點頭道，「日子確實是緊了些，那就定到十二月吧。」說著，憐惜的嘆道，「她不過才十五歲，別的姑娘，待嫁都要用一年的時間……唉……」
　　
　　齊紫皓臉上果然露出不忍的神色來，閆太后和閆嘉雁就放了心。
　　
　　於是，日子也定下來了，接下來就是閆家和齊家各自準備。
　　
　　慈寧宮的事情很快就傳到閆貴妃淑榮殿的偏殿裡，閆若的貼身丫漪云臉上立刻就露出笑容來，驚嘆的看著自家主子興奮的道，「小姐您太厲害了！侯爺的態度這就變了呢！」
　　
　　閆若微微一笑，漂亮的大眼裡閃過一絲得色，低頭繼續看書。
　　
　　另一個貼身丫鬟漪水嘆道，「只是委屈了小姐，一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
　　
　　閆若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眼瞼慢慢垂下來，嘲諷的勾了勾嘴角，她可不像那些愛慕虛榮的女人，會在乎婚禮這樣表面的東西，她要的是實實在在的人，此時的示弱不僅能換來安寧侯現在的憐惜，將來等他喜歡上她的時候，還能換來他的愧疚，何樂而不為呢？
　　
　　從宮裡出來，天色已經黑了，馬車上，莫玥看著齊紫皓似笑非笑的嘆道，「唉，美人就是惹人憐惜啊……」
　　
　　齊紫皓斜睨了她一眼，調侃道，「這就吃醋了？」
　　
　　「誰吃醋了？」莫玥自然是否認，隨即又嘆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連侯爺也不例外啊……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用美人計……」
　　
　　齊紫皓被她陰陽怪氣鬧彆扭的樣子逗笑了，伸手將她摟在懷裡，低頭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曖昧的道，「侯爺我也是男人，喜歡美人，你考慮用下美人計，我就告訴你原因，怎麼樣？」
　　
　　「哼！我沒什麼想知道的。」莫玥將頭扭到另一邊不理他。
　　
　　齊紫皓每次見她鬧彆扭都覺得十分有趣，這次也不例外，也沒說什麼，就好整以暇的攬著她的腰靠在車廂上看著她笑，莫玥跟他較勁，就是一句話也不問，結果兩人一路無話的回到了齊府。
　　
　　下了車，兩人先去老夫人那裡把今天的事情說了，順便在福壽堂吃了晚飯，又在老夫人那裡呆了一會兒才回到玉曦院，莫玥一進門就不理齊紫皓了，徑直吩咐春蘭和夏荷服侍她洗漱，齊紫皓暗暗對兩個丫鬟使了眼色，春蘭和夏荷對視一眼，不由偷笑，準備好熱水就默契的退出去了。
　　
　　莫玥以為她們是去拿澡豆和乾淨的衣服去了，也沒在意，平日裡沐浴她也很少用人服侍，就自己脫了衣服下了水，但大概半刻鐘過去了，春蘭和夏荷還沒動靜，身上已經完全浸濕了，莫玥想用澡豆，可旁邊的架子上卻什麼都沒有。
　　
　　正疑惑著，就見齊紫皓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袍子進了淨房，露著大片胸膛，胳膊上搭著她的中衣，手裡端著個放澡豆的匣子，樣子有點滑稽。走到離浴桶距離兩步遠的距離就站住不動了，也不說話就看著莫玥笑。
　　
　　莫玥實在是被他的形象給逗笑了，又往水裡鑽了鑽，橫了他一眼道，「幼稚！」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8 AM

　　第93章
　　
　　她的眸子如泠泠秋水一般橫過來，白皙圓潤的肩膀在熱水散發的白霧後若隱若現，隱隱還能看見半片酥胸，齊紫皓就有些口乾，笑道，「彼此彼此。」
　　
　　走到衣服架旁把莫玥的衣服放上去，又拿著澡豆匣子走了回來，將匣子放在浴桶旁的架子上，打開，然後放了些澡豆在手裡。莫玥下意識的捂著胸口，驚訝的看著他，這是要幹什麼？
　　
　　齊紫皓的目光就落在她胸前的手上，曖昧的笑道，「又不是沒見過，捂什麼捂。」
　　
　　莫玥臉色微紅，又橫了他一眼，齊紫皓的眼眸深了深，微微一探身就將莫玥抓了過來，莫玥沒提防，驚呼一聲，就感覺他粗糙的大手覆在她的肩膀上慢慢摩挲，像是在給她擦澡豆，莫玥微微仰頭看著他，紅著臉期期艾艾的道，「我，我自己來……」這個氣氛，實在有點不妙啊……
　　
　　齊紫皓沒理她，繼續沿著她的肩膀摩挲，澡豆搓出的泡沫讓她的肌膚觸感更加滑膩，還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氣，齊紫皓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往她的胸前移去，莫玥急忙抓住他的手，想找個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就道，「今天為什麼不選十一月十一？」
　　
　　齊紫皓看著她窘迫的小臉咧嘴一笑，莫玥忽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果然就聽他道，「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對我用過美人計我就告訴你。」
　　
　　「小心眼！」莫玥一把將他覆在她胸口的手拍開，就往另一邊躲去，口中罵道，「無恥！」
　　
　　可是浴桶能有多大，齊紫皓伸手一撈就又將人撈住，手不客氣的在她胸口肆虐，順便低頭含住了她的耳珠，笑道，「真的不想知道？」
　　
　　莫玥身子就有些發軟，想著估計是逃不過了，權和利弊，當然還是要知道答案了，於是微微轉身，仰頭吻住了齊紫皓的唇，齊紫皓一笑，大手按住她的腦後，加深了這個吻，半晌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
　　
　　然後齊紫皓就開始脫衣服，莫玥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要幹，幹什麼？」
　　
　　齊紫皓笑的像只大尾巴狼，「沐浴。」快速的將身上的衣服褪去。
　　
　　「你，你怎麼說話不算話？」莫玥又驚又惱，「你，你還沒告訴我理由呢？」
　　
　　齊紫皓已經跨進水裡，一把將莫玥撈過來，摟在懷裡親了親她的臉頰笑道，「小傻瓜，十一月十一是你生辰啊！」
　　
　　掙扎的莫玥頓時愣住了，抬頭看著齊紫皓道，「就為這個？」
　　
　　齊紫皓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由輕笑，又低頭親了親她的唇道，「到時候我要帶你出去玩，別的事自然要往後推一推，總不能因為個外人讓你受委屈。」
　　
　　「齊紫皓……」莫玥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受，胸口一股暖流因為這個男人而湧動，莫玥脈脈的看著他，眼神柔得像是一灣溫泉，齊紫皓的眼神也漸漸溫柔起來，緩緩低頭吻住了她的唇，莫玥乖巧的閉上眼睛回應，雙臂柔順的環住他的脖子，整個身子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
　　
　　淨房裡水花四濺，沉浮到極致的時候，莫玥聽到低沉的聲音溫柔的響在她的耳邊，「玥兒，你永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子。」
　　
　　莫玥睜著水意盈盈的雙眼看著眼前的男人，綻出一個如夏花般燦爛的笑容來，「齊紫皓，我愛你！」
　　
　　齊紫皓的身體一頓，彷彿有什麼快速的注入心臟，然後它就抗議般快速的跳動起來，再然後，他被身下溫軟的包裹驚醒，開始快速而密集的佔有，低頭吞下她所有破碎的呻吟，彷彿唯有如此才能宣洩令他的心漲的發疼的幸福感……
　　
　　齊紫皓睜開眼睛，昨晚莫玥說的那句話首先衝進腦海，嘴角就不受控制的咧開，低頭看著懷中的妻子，滿目柔情，一時忘記她還在睡覺，低頭在她額頭上紮紮實實的親了一口。
　　
　　莫玥被他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齊紫皓傻傻的笑容，微微的迷糊過後，心裡陡然柔軟的能滴出水來，她為什麼要覺得不安呢？這個男人這樣愛她……
　　
　　想到這裡，莫玥笑了笑，微微仰頭親了親他的唇，又繼續鑽進他懷裡蹭了蹭嬌聲道，「好困。」
　　
　　齊紫皓失笑，也知道前天和昨天兩天確實把她累壞了，就沒再逗她，輕手輕腳的準備起身去練拳，誰知腰上卻是一緊，卻是莫玥沒像往常一樣放開他，正想著撥開她的手，卻感覺到環著他的手臂又緊了緊，疑惑的低頭看向莫玥，莫玥沒睜眼，口中撒嬌般道，「陪我一起睡。」說著，又小貓般往他懷裡鑽。
　　
　　齊紫皓露出一個無奈又寵溺的笑容來，倒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又重新躺下來，她很少跟他提要求，這點事情當然還是會滿足她的。莫玥磨蹭著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雖然自始至終都沒睜眼，嘴角卻綻出一個愉悅的笑容來，齊紫皓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也跟著彎起來……
　　
　　夫妻倆一直睡到卯時末才起來，剛梳洗完，就聽下人來報，莫狀元來了，莫玥忙讓人請進來，知道他肯定是因為納貴妾的事情來的，關於閆家和納妾的事情她並沒有告訴莫少恆，一方面是怕他擔心，另一方面是覺得他還太年輕，尚欠磨礪，根基又淺，這件事情不宜讓他太早知道。這會兒見他一聽到消息就急急忙忙上門，心裡就有些愧疚，到底還是害他擔心了。
　　
　　沒一會兒，莫少恆就進了玉曦院，那架勢，與其說是急急忙忙倒不如說是氣勢洶洶，一進門就瞪向齊紫皓，倒是讓齊紫皓愣了一下，之後卻不由勾起嘴角，他這副瞪人的樣子倒是和莫玥有點像。
　　
　　莫少恆見他竟然還「嘲笑」他，憤怒的質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納貴妾？」
　　
　　齊紫皓看著他眼底的怒火，倒是對莫少恆愛護妹妹的認識又進了一層，他完全相信，要是他敢對不起莫玥，眼前這位年輕人絕對敢跟他拚命，只是……還不夠成熟。
　　
　　莫玥一見莫少恆的樣子，急忙上前安撫道，「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咱們坐下來慢慢談。」
　　
　　齊紫皓站起來道，「去外書房吧。」說著對莫玥道，「我和他談談，他跟你這麼親近，該知道的還是知道比較好，省得讓人鑽了空子。」
　　
　　莫玥點點頭，齊紫皓說肯定比她說要強，畢竟他是官場上混過來的，政治形勢上的分析也會讓莫少恆受益匪淺。
　　
　　莫少恆看到妹妹臉上沒有一絲不悅，又聽齊紫皓說什麼給人鑽空子就猜到其中可能有事，冷靜下來就有些不好意思，苦惱的抓了抓頭髮道，「抱歉，剛才，是我失禮了。」
　　
　　他倒是和莫玥一樣坦率，齊紫皓微微一笑，溫和的道，「沒事，走吧。」
　　
　　莫少恆跟著齊紫皓去了外院，直到傍晚才來跟莫玥告別，來的時候神色間充滿了對齊紫皓的尊敬，看向莫玥時又變得十分欣慰，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好聽侯爺的話，不要亂鬧彆扭。」
　　
　　莫玥驚訝的看向齊紫皓，這態度未免轉變太大了，怎麼感覺自己的哥哥變成了齊紫皓的弟弟了？
　　
　　齊紫皓什麼都沒說，只挑眉看著她笑。莫玥也微笑起來，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關係這麼好，她自然高興。
　　
　　齊家要納閆家嫡女為貴妾的事情還是在京城傳開了，自然又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不過確實比閆家姑娘被人看了身子的傳言好聽多了，反正是被安寧侯看了，安寧侯納回去，也是天經地義。
　　
　　也有一些人說安寧侯壓根就不想納，但是是被閆家逼著納的，沒辦法，誰叫閆家有太后撐腰呢？但這樣的言論很快就消失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莫玥感嘆道，「閆家的勢力真是不容小覷啊，負面的言論竟然全都壓下去了。」
　　
　　齊紫皓沒說話，只是挑著眉衝她笑，眼底閃著些得意，莫玥眼睛一閃，猛然坐起來瞪著他道，「裡面不會有您的功勞吧？」
　　
　　齊紫皓笑了笑，並沒有否認，莫玥搖頭嘆道，「真是太壞了……」連她都認為是閆家勢力大把這件事情壓下去了，放在皇上那裡恐怕更會這樣想了吧，得有多大的勢力才能把京城所有的負面言論壓下去啊，齊家連與之抗衡的能力都沒有……
　　
　　這樣的結果，只會讓皇上更加忌憚閆家，更加支持齊家。莫玥看著齊紫皓又嘆了一句，「真是太壞了……
　　
　　齊紫皓失笑，「說什麼呢？」說著一把將人拽進懷裡，咬了咬她的唇做兇殘狀，「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壞！」
　　
　　很快，莫玥的驚呼聲就變成了細碎的呻吟……
　　
　　這件事情，還苦了一些在政治上敏感且站在閆家那隊的官員，閆家將自家的嫡女送進齊家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今後還要不要給齊家下絆子？真是糾結死了……



　　第94章
　　
　　比起外面傳言沸沸揚揚的熱鬧，齊府裡十分的平靜，和平時並無二致，莫玥要為納妾做準備，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多月的時間要準備院子，粉刷房子，閆家那邊也時不時有人過來商量一些細節，如量屋子做家具等，雖然最後定下是按妾的禮儀納，但閆若畢竟是閆家的嫡女，細節方面可是絕對不會委屈，嫁妝方面，自然是十分豐厚的。
　　
　　事情定下之後，齊紫皓就和四爺九爺在外書房聊了一下午，想來都知道其中緣故，四夫人和九夫人雖然知道得不詳細，但大概也知道這是齊家和閆家政治鬥法的結果，雖是齊家佔上風，但是閆家這位貴妾還是要防範的。
　　
　　這個時候，齊家家風嚴謹的好處就顯示出來了，平日裡妯娌幾個也許免不了摩擦，但對外人的時候從來團結一致，對於齊紫皓納貴妾的事，整個齊府都表現的很平常，四夫人雖然會向莫玥投來探究的目光，但並沒有幸災樂禍，言語間也多有安慰，九夫人更不必說，幾個妯娌當中，她和莫玥是關係最好的，所以莫玥忙得顧不上的時候，九夫人還會主動過來幫忙。
　　
　　倒是幾個姨娘有些不平靜，白姨娘扶著已經會站的四小姐，第一次覺得心神不寧，侯爺明明對夫人那麼寵愛，為什麼會納妾？侯爺從來沒有主動納過妾，這次到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那閆家來的貴妾要得寵？那貴妾的性子如何？是否像夫人一樣寬厚？自己規規矩矩的是不是就能讓四小姐和她安安靜靜的生活……
　　
　　孫姨娘抱著九少爺笑的幸災樂禍，哼，男人哪個不是喜新厭舊，這下看莫氏還怎麼逞威風？閆家嫡女的身份可是比莫氏高多了，況且人家還有太后撐腰，莫氏這個正妻可是危險咯，她要不要提前巴結一下這位貴妾呢？到時候能踩一踩莫氏也算是出口氣……
　　
　　遠在清心院的秦姨娘剛剛才得到消息，聽著翠兒氣喘吁吁的匯報，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摔下去，然而到了半空中就控制住了，她要沉住氣，她要沉住氣，她以往就是沒沉住氣讓莫氏陷害了，這次一定不能再衝動了……想了想，秦姨娘微微眯起眼睛，這樣也好，讓兩個人去斗，她們鷸蚌相爭，她來個漁翁得利。到時候她們相鬥必然會讓侯爺看清她們惡毒的面目，她肯定能重新回到丁香院，侯爺也會因為錯怪了她而對她心存愧疚，從而加倍的對她好……
　　
　　不管眾人心思如何，日子還是飛快的過著，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十一，這一天莫玥早早就醒了，因為齊紫皓說要帶她出去玩，所以有點興奮，齊紫皓看著妻子亮晶晶的眼神，不由微笑，還真是喜歡去外面，帶她出去玩果然是對的。
　　
　　莫玥昨天就和老夫人說過今天要出去，齊恪霄昨晚也送去了福壽堂，托老夫人照顧一天，今天家中的瑣事全都安排給了夏荷和李媽媽。所以兩人準備早點吃完飯，早點出發。
　　
　　吃過早飯，齊紫皓遞了個包袱給莫玥，莫玥接過包袱笑道，「生辰禮物嗎？」
　　
　　「不是，」齊紫皓抬了抬下巴，笑道，「去穿上。」
　　
　　莫玥皺皺鼻子，打開包袱，見裡面放著一套精緻的騎馬裝，莫玥眼睛一亮道，「要去騎馬？」
　　
　　齊紫皓沒說話，只看著她笑，莫玥開心的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立刻去屋裡換衣服，齊紫皓摸著被她親過的地方無奈的笑，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莫玥換完衣服出來，愉悅的在齊紫皓面前轉了一圈道，「真漂亮！」
　　
　　這是一套大紅色的裙式騎馬裝，剪裁簡單，衣襟和袖口有一圈雪白的貂絨，下襬處用銀線繡著大片的牡丹花瓣，款式俏皮又張揚，十分適合她。齊紫皓看著她的笑臉如同夏花一般嵌在雪白的貂絨之中，心底的愉悅就如漣漪一般盪開，伸手將興奮的女子攬過來，按在梳妝台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打開，取出一隻蝴蝶簪，替她插在頭上。
　　
　　莫玥從鏡中看著頭上的蝴蝶簪愣了一下，然後快速的拔下來，看著無比熟悉的款式，心頭微熱，這只簪子和他們在西北逛集市時在小攤上挑的那支蝴蝶簪一模一樣，只是無論材質和做工都要精細得多……
　　
　　「喜歡麼？」齊紫皓問道。
　　
　　「喜歡！」莫玥歡快的笑起來，把簪子重新遞到齊紫皓手裡道，「幫我插一下。」
　　
　　齊紫皓重新為她插上，抬頭看著鏡中的妻子微笑，莫玥也笑著望他，兩人就這樣隔著鏡子默默相望，眼中是只有他們才能體會的柔情繾倦。
　　
　　齊紫皓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道，「走吧。」莫玥點頭，起身跟著他出了門。
　　
　　馬車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就從較為偏僻的西城門出來，又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了下來，齊紫皓率先跳下車，轉頭來接莫玥，莫玥疑惑的看著他，現在在外面，這樣做不太好吧？
　　
　　齊紫皓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放心吧，這邊沒什麼人。春蘭他們也沒跟著，現在只有我們兩個。」
　　
　　莫玥驚訝的睜大眼睛，探頭往外面看了一下，發現馬車果然停在一個十分偏僻的樹林邊，周圍並沒有人，而且其他的馬車也不見了。
　　
　　搭著齊紫皓的手跳下馬車，莫玥疑惑的道，「春蘭她們呢？」
　　
　　「我讓她們直接去莊子上了。」齊紫皓邊說邊披了一件玄色繡祥云的斗篷，披好之後，又拿出一件小的給莫玥披上。
　　
　　「那我們怎麼走？」莫玥乖乖的站在他面前，看著他靈活的十指給自己的斗篷打了個結，十分享受這種體貼。
　　
　　齊紫皓沒回答她，而是把手放在嘴邊打了個呼哨，一匹通體黝黑的馬就從旁邊的樹林裡跑了出來，停在齊紫皓身邊，莫玥認識這匹馬，是齊紫皓最喜歡的坐騎玄驥。
　　
　　齊紫皓利落的翻身上馬，朝著莫玥伸出手來，莫玥驚訝道，「要一起騎麼？」說完看了下四周，這裡雖然偏僻，但一路上總會有人吧？
　　
　　「真愛操心！」齊紫皓不滿的抱怨一句，彎下腰伸手一撈就輕而易舉的把她撈到馬上，莫玥嚇的驚呼一聲，條件反射的摟住齊紫皓的脖子，齊紫皓親了親她的額頭調侃道，「乖，坐好，你這樣我沒法騎了。」
　　
　　莫玥伸手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抬腿跨過馬背坐好，見齊紫皓依然沒有動靜，疑惑的扭頭，就見他的雙臂從她肋下穿過，握住了她的手，莫玥好奇的看過去，就見他為她帶上了一雙紅色的手套，和她的這身騎馬裝很配，背上用銀線繡著精緻的牡丹花瓣，大小正好。
　　
　　不知為什麼莫玥就想起了躺在她書房抽屜裡的那雙手套，那是在西北學騎馬時，他給她的，當時是因為她心情不好，齊紫皓臨時決定帶她去學騎馬，所以只是隨便挑了雙小號的手套給她，但因為是男人的，戴在她手上就有些大，鬆鬆垮垮的。
　　
　　那個時候她帶著準備受傷的覺悟去愛戀，然後獨自咀嚼那些傷痛……
　　
　　莫玥盯著手背上漂亮的牡丹花，忽然覺得，有了現在這個，之前的那一切也是美好的……
　　
　　莫玥正想著，就感覺到韁繩被塞到手裡，齊紫皓環著她的腰在她耳邊道，「走吧。」說著，指著樹林裡邊道，「這邊。」
　　
　　莫玥看著隱在樹林後的小道，忽然惡作劇心起，猛然一夾馬肚子，抖著韁繩嬌喝一聲「駕！」
　　
　　玄驥就猛然衝了出去，齊紫皓沒料到她會突然全力奔跑，被閃了一下，身子一晃，扶著莫玥的腰才重新坐穩。莫玥哈哈大笑，齊紫皓「啪」的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笑罵，「淘氣！」
　　
　　這條路確實偏僻，加上冬天的緣故，根本沒什麼人，走了兩刻鐘，才遇到一個挑著柴禾的青年，莫玥遠遠的看見，用斗篷把自己遮嚴實了，才駕著馬走過去，直到路過那人，莫玥才把大帽子放下來，扭頭看向齊紫皓，齊紫皓也正低頭看她，兩人相視而笑。
　　
　　樹林裡的小道有些難走，莫玥駕了一會兒，就把韁繩交到了齊紫皓手裡，然後就整個人安心的靠在她懷裡，享受這難得的安寧。齊紫皓微微一笑，騰出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一隻手駕著馬加快了些速度，大概又跑了一個多時辰，兩人到了齊府郊外的莊子上。
　　
　　因為他們抄的是近路，又是騎馬，所以到的比較早，春蘭她們的馬車還沒影子。齊紫皓和莫玥在門口下了馬，很快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帶著一個婦人迎了出來，看到門口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想來是沒料到齊紫皓和莫玥會不帶一個丫鬟婆子的過來，急忙過來行禮，「侯爺！夫人。」齊紫皓衝著他點點頭，然後對莫玥道，「這是獵苑的管家，白海夫婦。」
　　
　　莫玥朝他們點點頭，互相見過禮就進了莊子，這莊子極大，進門就是一個大水潭，正對著門口有一座小橋，潭邊上還停著一艘小船。走過小橋就是庭院，齊紫皓和莫玥沿著迴廊走了一會兒，穿過垂花門就到了後院。
　　
　　白管家早得了齊紫皓吩咐，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只是沒想到他們沒帶下人，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調過來，白海家的過來請示莫玥，「夫人，莊子上大多是粗使的丫頭婆子，您看……」
　　
　　莫玥笑道，「不用麻煩了，我的丫鬟們就在後面，一會兒就來了。」
　　
　　白海家的點頭稱是，然後就退了出去。回到自己住的廂房，對白海嘆道，「早聽府裡傳過來說侯爺寵夫人，這下算是見識了，竟然甩了丫鬟婆子就過來了，嘖嘖，看到侯爺了沒？還一直在笑呢……平日裡總是繃著臉，怪嚇人的。」說到這裡，神秘兮兮的湊近白海道，「就那一匹馬，不會是共乘一騎過來的吧？侯爺多麼端方的一個人，怎麼……」
　　
　　白海瞪了她一眼打斷道，「主子也是你能妄議的？都是主子，好好伺候便是，別盡打聽些沒用的。」
　　
　　白海家的冷哼一聲，「你就是個榆木疙瘩，主子的喜好不打聽清楚，怎麼能伺候好主子？」說到這裡，不禁又嘆道，「看夫人也是個和氣的，這會兒侯爺這麼寵她，不知道一個月後閆家的貴妾進府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9 AM

　　第95章
　　
　　白海知道自己的媳婦，你要是聽著，她估計會說的更起勁，所以壓根沒理她，徑直出了門，準備把侯爺交代的事情給辦了。走到侯爺的兵器房，問保養兵器的小廝道，「侯爺要的弓箭上好弦了麼？」
　　
　　「上好了。」小黑子答道，答完又忍不住問道，「白管家，您知道侯爺這弓箭要給誰用啊？給五少爺用太大了，像是給十二三歲的少年用的。」
　　
　　「侯爺讓你做你照做就是，哪兒來那麼多廢話！」白海瞪眼道，「還不把弓箭都拿過來。」
　　
　　小廝知道白海的脾氣，也不害怕，嘿嘿笑著去拿東西，白海卻想起一個月前侯爺給他圖紙讓他去做弓箭時的事情來，他當時也存有同樣的疑惑，還問道，「給五少爺用是不是太大了？」
　　
　　「不是給他用的。」侯爺說著，彷彿想起了什麼，眼底都是笑意，臉色特別柔和，吩咐道，「記得打磨的光滑些，別扎手。」
　　
　　他自己也一直琢磨著這弓箭是給誰用的，府裡十二三歲的少爺只有大少爺和二少爺，可是他們都跟著大爺去上任了，根本不在京城，所以他一直都沒猜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在門口看到侯爺和夫人的瞬間，他立刻就明白了。
　　
　　侯爺看她的眼神，和那天給他圖紙時的一模一樣，愉悅又柔和，所以他一時有些震驚，沒想到侯爺竟然為夫人做到這種地步，想到自己媳婦的話，心中倒是贊同，果然是很寵愛，否則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允許去打獵？還專門給她做了一把弓，這得寵到什麼程度啊……
　　
　　至於那閆家的嫡女嘛……白海嘲諷的勾了勾嘴角，侯爺豈是那種會被美色所迷的人？結合之前的事，貴妾的事情八成是閆家施壓的結果，侯爺骨子裡可是傲得狠，被逼著納了還會喜歡？開什麼玩笑，能不討厭就不錯了。
　　
　　騎了一上午馬，莫玥有些累了，中午草草吃了些飯就和齊紫皓一起上床休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末，春蘭她們剛剛到，齊紫皓吩咐她們留在莊子裡收拾，自己則又拉著莫玥出了門。
　　
　　「去哪裡？」莫玥躲在厚厚的斗篷裡問齊紫皓。
　　
　　齊紫皓笑了笑道，「帶你去打獵，今天晚上咱們加菜。」
　　
　　「真的？」莫玥立刻就興奮起來。
　　
　　齊紫皓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就想伸手揉揉她的頭，卻見白管家從迴廊的一邊迎了上來，齊紫皓剛抬起的手又不著痕跡的放下去。
　　
　　白海走到齊紫皓和莫玥跟前，拱了拱手道，「侯爺，夫人。」
　　
　　「嗯，」齊紫皓點了點頭問道，「東西呢？」
　　
　　「都準備好了。」白管家側身，身後的小廝就捧著兩把弓箭上前。齊紫皓先拿起那把小的，用手拉了拉弦，滿意的點點頭，遞給莫玥。
　　
　　「給我的？」莫玥驚訝的道。
　　
　　「不是。」齊紫皓說著就往回收，莫玥急忙伸手搶過來，皺皺鼻子道，「說謊！」說完也不理齊紫皓，開心的撫摸著弓身上精緻的紋路，有點愛不釋手。
　　
　　齊紫皓看著她歡快的樣子，又笑起來，說來奇怪，一個女孩子，竟然會喜歡這樣的東西，他的小妻子還真是有點怪，不過，他忍不住想要縱容她的心思好像也正常不到哪裡去，他們果然是天生一對吧？
　　
　　這樣想著，齊紫皓心底不由生出一絲愉悅來，忽然察覺到旁邊異樣的目光，扭頭就對上小廝目瞪口呆的表情，白海到底是管家稍微好一些，眼底的詫異在齊紫皓看過去的時候就消失了。
　　
　　莫玥似乎也意識到他們兩個竟然在人前打情罵俏，就有些尷尬，每次出了府她就會特別輕鬆，加上早上一路騎馬過來，倒讓她放鬆了警惕。
　　
　　本來也有些不自在的齊紫皓看到莫玥滿臉通紅的窘迫模樣不由失笑，從小廝手裡接過另一把弓箭，將箭筒挎在肩上道，「走吧！」
　　
　　莫玥如蒙大赦，緊跟著齊紫皓往外走去。
　　
　　小黑子也知道自己剛剛失態了，苦著臉看著白海，結結巴巴的道，「白，白管家……我……」
　　
　　白海瞪了他一眼道，「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別什麼事都大驚小怪的！」說罷徑直轉身離開。
　　
　　小黑子垮著臉抱怨道，「那是普通的事麼？侯爺竟然逗女人耶……再說，您不是也呆了麼？別以為我不知道……」
　　
　　……
　　
　　齊紫皓照例騎了玄驥，帶著莫玥往莊子後面跑去，大約跑了一刻鐘，就到了一座不小的山林腳下，齊紫皓下了馬，對莫玥道，「裡面要走進去。」
　　
　　莫玥點點頭，搭著齊紫皓的手跳下馬，齊紫皓在玄驥的屁股上拍了拍，玄驥就乖乖的跑開了，莫玥好奇的盯著看，早上他打呼哨，黑馬跑過來的時候，她就好奇極了，雖然知道老馬識途，她卻從來沒見過。
　　
　　齊紫皓見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瞧，就笑著解釋道，「玄驥是我十八歲的時候在西北野馬群中找到並馴服的，之後就一直跟著我打仗，在西北那地方野慣了，不喜歡被拴著。我坐馬車的時候，他在後面跟著。」
　　
　　看的出來，他很喜歡這匹馬，果然男人對坐騎都鍾愛，現代男人喜歡車，古代男人喜歡馬。
　　
　　齊紫皓揉了揉她的腦袋，率先往林中走去，莫玥緊跟在他後面，結果沒走幾步竟然下起雪來，大片大片雪花從空中飄落，為光禿禿的山林平添一份意趣，十分漂亮，莫玥興奮的拽著齊紫皓的袖子叫道，「下雪了！」
　　
　　齊紫皓反手握住她的手，無奈的笑道，「看到了，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快點走吧，趁著雪還沒下大，趕緊打些獵物，不然一會兒下大了可就要空手而歸了。」
　　
　　照理說下雪天並不是打獵的好時機，可是他們又不是真的來打獵，好吧，其實是莫玥，莫玥不是真的來打獵，只是來玩罷了，這樣的大雪倒是增添了趣味，莫玥興沖沖的跟在齊紫皓身後往前走。
　　
　　大約走了一刻多鐘，兩旁的樹梢上偶爾會有一隻五彩的山雞飛過，當一隻兔子從莫玥腳下掠過的時候，齊紫皓停下來對莫玥道，「就這裡吧，這雪不小，不好再往裡了。」
　　
　　莫玥點點頭，從背上取下自己的弓，拉了拉忽然道，「呀，沒有扳指！」
　　
　　齊紫皓點點她的額頭道，「還能指望你什麼？」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翠綠的扳指來，拽過她的手為她戴上，莫玥看著大拇指上大小剛剛合適的精緻扳指不由失笑，伸手摸了摸他胸口暗袋的位置，「感覺像個百寶箱，簪子、手套、扳指……」莫玥說著，腦中似有什麼劃過，但一時沒抓住，正要仔細想，就見齊紫皓忽然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輕手輕腳的搭弓拉箭，莫玥順著箭頭指的方向看過去，卻什麼都沒發現，她還在仔細辨認，齊紫皓已經一箭射出，然後雪地上就有什麼蹦了兩下，莫玥才發現，竟是是一隻肥大的兔子，和地表一個顏色，難怪她沒看到。齊紫皓的箭正好從它的眼睛上穿過，倒是沒有什麼血。
　　
　　「射中了！」莫玥還是頭一回見人射獵，驚呼一聲，跑過去，小心的把穿著兔子的箭頭撿起來，歡快的的衝著齊紫皓笑。
　　
　　其實齊紫皓十五歲的時候射這種小動物就已經箭無虛發了，並沒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但是看到莫玥眼中的驚嘆和燦爛的笑臉，心中莫名的就升起一股愉悅來，立刻搭弓射箭，又一箭射出，一聲哀鳴傳來，一直彩色的山雞在樹梢撲騰了幾下，就栽了下來。看著莫玥又歡呼著朝著山雞跑過去，齊紫皓不禁失笑，怎麼跟個毛頭小子一樣在她面前賣弄起來了，太不穩重了，可是看到莫玥提起山雞時看向他的讚歎的眼神，他的手又有些癢癢，眼睛也不自覺的搜尋周圍的獵物……
　　
　　這是屬於私人的山林，所以沒有人上來亂捕獵，因此獵物不算少，即使沒有深入，還是時不時的有小動物跑過，最多的就是兔子和山雞。齊紫皓連射了幾隻，看得莫玥也來了興致，架起她的小弓，試著想射些什麼東西。
　　
　　齊紫皓見東西也不少了，就站在一邊，倚在一顆樹上，看著莫玥興致勃勃的搭弓拉箭，然後……獵物逃走，如此循環往復，半個時辰後，除了周圍歪歪斜斜插的幾支箭，什麼都沒射到。這樣的結果本來就在意料之中，莫玥就是在西北那會兒，跟著他拉了兩天弓，靶子都射不中，射什麼獵物，可是她卻很開心……
　　
　　齊紫皓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眼神愈發柔和，有的時候她就像一個純真的孩子，對什麼都充滿了好奇，什麼都躍躍欲試，而且只要一個過程就可以讓她快樂，單純的讓他忍不住想要縱容。
　　
　　又一箭射空，莫玥不由有些沮喪，垮著臉可憐兮兮的看向齊紫皓，齊紫皓失笑，朝著她走過來。
　　
　　拉著她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朝著前面指了指，因為這會兒地上已經覆了薄薄的一層雪，所以莫玥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趴著的一隻肥兔子，急忙拉弓，齊紫皓從身後環住她，兩隻手分別握住她的手，準備幫她射下來，卻不想莫玥揮了揮手，表示只要自己來。
　　
　　齊紫皓立刻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因為她眼力不好，趴在地上的兔子看不見，所以之前射的都是彩色的山雞，但山雞在樹梢飛來飛去的她射不著，這會兒見是個不動的兔子，就想試一下。
　　
　　莫玥也是僥倖想射著試試看，靜止不動的可能有些希望，所以很認真的瞄準，齊紫皓低頭看著身前的妻子，姿勢倒是標準，腰背挺得直直的，齊紫皓的目光就落到了那一雙飽滿的雙峰上，雖然裹在衣服下面，但記憶中握在手中柔軟細膩的感覺立刻讓他心猿意馬起來，想轉移一下注意力，目光卻又移到了她無意識的輕咬的紅唇上，嬌豔欲滴……明明已經嘗過很多次，但卻從不覺得厭倦，事實上，他有些上癮……
　　
　　齊紫皓微微一笑，但抬手扶上她的腰，莫正聚精會神的準備放箭，被齊紫皓這一騷擾，手一抖箭就射了出去……齊紫皓沒想到她會鬆手，也被嚇了一跳。
　　
　　莫玥立刻就不滿的嘟起了嘴，正要找齊紫皓麻煩，就聽到一聲哀鳴，循聲望去，就看見一隻袍子蹦跳著往前跑，屁股上正歪歪插著她剛剛射出去的那支箭，搖搖晃晃的快要掉下來了。
　　
　　莫玥還沒反應過來，齊紫皓已經飛快的從她手中拿過弓箭，「嗖」的一聲射了出去，那隻袍子又跳了兩下，應聲倒地。
　　
　　齊紫皓看著目瞪口呆的莫玥忍俊不禁，「這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兔子都射不著，狍子倒撞上來了。」
　　
　　「啊！！射中了？！我射中了？！」莫玥終於反應過來，拽著齊紫皓的袖子跳起來，「看到沒！看到沒！狍子！」
　　
　　「看到了，看到了，」齊紫皓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這種瞎貓碰上死耗子的驚喜，讓他也有點激動，照理說他們這會兒在樹林外圍，應該不會有狍子這麼大的獵物，剛剛他又一門心思在她身上，也沒注意，結果她的箭一射出去，那狍子正好跑過來……
　　
　　但是……齊紫皓低頭看著拽著他袖子亂蹦的妻子忍俊不禁，她的表現未免太活潑了，安撫般的攬住她的肩膀道，「乖，冷靜點。」
　　
　　莫玥哪裡理會他，歡呼一聲就跑了過去，邊跑邊道，「這可是我的獵物！」
　　
　　「知道了，沒人跟你搶！」齊紫皓失笑，跟在莫玥身後走過去。
　　
　　這是莫玥第一次射到的獵物，雖然有點歪打正著的意思，但還是讓她興奮，阻止了齊紫皓的動作，圍著它轉了一圈，然後在它的屁股邊上蹲了下來，完全無視狍子頭上穿腦而過的箭，指著屁股上一個小小的血洞對齊紫皓道，「看，這是我射的！」四下尋了一下，很快在兩步遠的的地方找到了她射的那支在奔跑當中被晃下來的箭。沒辦法，她力氣太小，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齊紫皓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莫玥仰頭看著他的笑容，也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空中的雪花和著醇厚和清脆的愉悅笑聲，在山林中飛揚飄灑，美不勝收……



　　第96章
　　
　　這天下午收穫頗豐，莫玥因為意外「獵」了一隻狍子興奮不已，齊紫皓也陪她玩的開心，直到天色擦黑兩人才頂著一身雪回到莊子。
　　
　　春蘭她們早就準備好了薑湯，兩人暖暖得喝了一碗，又美美的泡了一個熱水澡，出來時廚房把他們今天打回來的獵物也差不多做好了，擺了一桌子菜。算是莫玥生辰最正經的一頓飯。
　　
　　齊紫皓照例揮退了下人，從府裡出來，兩人也不講究食不言的規矩，說說笑笑把飯吃完，下人收拾掉碗筷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亥時，齊紫皓坐在床上，把莫玥摟在懷裡，從枕下掏出一個長匣子來。
　　
　　莫玥疑惑的看向他，「什麼？」
　　
　　齊紫皓微微有些不自在，「打開看看。」
　　
　　「難道這個才是真正的生辰禮物？」莫玥一邊嘟囔一邊打開匣子，卻是一副畫軸，隨著畫軸慢慢展開，她的眼睛也瞪的越來越大……
　　
　　這是一幅她的肖像畫，畫上的她歪頭扶著頭上的蝴蝶簪，微微仰頭笑容璀璨，而身後，是集市模糊的背景……莫玥就想起在西北逛集市的那天，她初初對他動心的情景……
　　
　　畫面的背景都有些剛硬，顯然是出自於男人的手筆，只是女子卻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齊紫皓伸手握住莫玥的手，十指交握，兩人的無名指上，那一對一模一樣的和田玉戒指散發著靜謐的光芒，蝴蝶簪、手套、扳指還有肖像畫……莫玥終於明白了什麼，抬頭怔怔的看著齊紫皓。
　　
　　齊紫皓看著她，眼眸漸漸深沉，緩緩的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溫柔的道，「玥兒，我也一樣……」一樣的時間，一樣的地方，你愛戀我的時候，我也一樣愛戀你……
　　
　　莫玥的心臟像是被什麼猛烈的撞了一下，是啊，若不是一樣的愛戀，西北的點點滴滴，他怎麼會記得這樣清晰……路邊攤的鍍金簪子、不合適的手套、粗糙的戒指……
　　
　　這一瞬間，那些日日對著抽屜裡那些廉價而又珍貴的紀念品掙扎的痛苦，忽然就像今天他送的這些精緻貴重的東西一樣，替換成了美好而甜蜜的幸福……
　　
　　莫玥忽然落下淚來，這個男人，讓她怎麼愛才好……
　　
　　齊紫皓收緊手臂，緩緩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水，呢喃道，「別哭……」
　　
　　莫玥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熱情的吻上他的唇……
　　
　　莫玥的生辰過後，鄭老就到了齊府，他和齊紫皓配合顯然不是一兩次了，而且在西北的時候和莫玥也算合作過一次，所以瞭解了情況之後，鄭老輕車熟路的上道，安心的在齊府住了下來，莫玥撥了個有花園的院子給他，平日裡就弄弄草藥，偶爾過來給她把個脈，日子倒是過的逍遙。
　　
　　十一下旬，齊紫皓和莫玥兩個人都忙了起來，馬上就要到年關，齊紫皓每天要去聽管事報賬，莫玥的商樓也裝修好了，準備來年開張，所以年前要準備的事情還有很多，錢掌櫃幾乎天天來報告進展，還有年底要準備的各家節禮，這個可不像府裡瑣事，做錯了頂多是妯娌下人們笑一笑，公卿世家關係錯綜複雜，節禮也有講究，弄錯可就鬧大笑話了，莫玥是第一年准備，十分謹慎，每天都要去老夫人那裡請教，再加上納貴妾的事情，莫玥忙得暈頭轉向。
　　
　　其實納妾的事情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院子已經翻新完畢，主要就是閆家那邊，還常常過來量屋子，看一些細節的問題，看能給她們家小姐再添置什麼。說起來，尋常納妾不過就是一座院子，一頂小轎的事兒，奈何閆若的身份實在有點高貴，閆太后又護短，成婚當天的禮儀是妾禮，太后出於憐惜，婚前的準備反而比正經嫁女更加繁瑣精細。
　　
　　這樣一來，閆家就常常過來，本來，她們要過來莫玥還需要裝虛弱，現在倒也不用裝了，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滿臉倦色，每次躺在床上接見閆家下人的時候就忍不住想睡，有幾次還真的睡了過去……
　　
　　以至於每天晚上都等不到齊紫皓回來就撐不住睡了，而且睡得極沉，是那種推都推不醒的。齊紫皓見她累的厲害，就有些心疼，倒不折騰她，只摟了她規規矩矩的睡覺。
　　
　　進了十二月，莫玥累得更加厲害，每天都困得睜不開眼，讓她睜個眼就跟受刑似的，恨不得時時黏在床上才好。
　　
　　終於到了十二月初十這一天，莫玥痛苦的被齊紫皓從床上挖起來，齊紫皓看著她皺著小臉苦悶的模樣不知道該心疼還是該笑，「天天忙什麼呢？怎麼累成這樣？要不今天就歇著吧，反正什麼都準備好了。」
　　
　　莫玥勉力撐開眼睛，伸手去夠自己的衣服，「沒事，今天也不怎麼忙，過了今天再歇吧，不要讓閆家人挑毛病。」
　　
　　齊紫皓伸手幫她穿好衣服，洗漱之後莫玥才終於清醒了些，吃過早飯去福壽堂請安，齊紫皓照例去外院和管事們對賬，莫玥回玉曦院安排一天的瑣事，比起之前來，反倒不太忙。
　　
　　納妾並沒有什麼多餘的禮儀，到時候一頂小轎抬進來了事，就在外院擺幾桌，和齊紫皓要好的朋友過來祝賀祝賀就行了，女眷自然不會來，沒有哪個夫人會為納妾吃宴席的。
　　
　　跟之前準備陪嫁相比，閆家個時候十分低調，畢竟做妾不是什麼光彩事，所以並沒有什麼跟閆家有牽扯的客人，因此莫玥今天還是比較輕鬆的，就等著傍晚新人進來之後敬茶就行。
　　
　　白天眾人照例該做什麼做什麼，下午莫玥通知了幾個姨娘吉時過來，因為也算是喜事，就連遠在清心院的秦姨娘也一併通知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之後，莫玥就有些撐不住了，跟春蘭知會了一聲，回到內室倒頭就睡。
　　
　　不知過了多久，莫玥被人推醒，睜開眼睛就是齊紫皓無奈的臉，「怎麼這麼能睡？」
　　
　　莫玥茫然的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一驚，「什麼時辰了？」猛的坐起來，只覺眼前一黑，腦中忽的嗡嗡作響。
　　
　　「玥兒？」齊紫皓見她神情不對，嚇了一跳，伸手扶住她急道，「怎麼了？」
　　
　　莫玥扶著額頭等待眩暈過去，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道，「沒事，可能最近有點忙，休息休息就好了。」
　　
　　齊紫皓皺眉，不滿的道，「一會兒讓鄭老過來看看，明天起就好好歇著，你那商樓，明年再弄不遲，哪有把自己累成這樣的？」
　　
　　莫玥乖乖點頭，她也確實有點力不從心了。
　　
　　春蘭挑簾子進來報導，「侯爺，夫人，姨娘們來了。」
　　
　　莫玥點點頭道，「先招呼著。」
　　
　　齊紫皓和莫玥兩人都換了一身簇新的衣服出來，莫玥自然是代表正室的大紅色，齊紫皓則穿著一身亞麻色繡金邊的直綴，外罩一件牙白色繡著暗金祥云的敞懷錦袍，倒是顯得精神了許多。
　　
　　兩人從內室一出來，就感覺到一道強烈的目光，不用說，自然是秦姨娘，這目光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莫玥心中一嘆抬頭看去，就見秦姨娘規規矩矩的立在廳中央，整個人都清減了許多，以往花枝招展的風格也變成了素淡雅緻，倒是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韻味，一雙妙目痴迷的盯著齊紫皓，發現莫玥在看她，眼神閃了閃，就規規矩矩的低下頭去。
　　
　　莫玥暗暗搖了搖頭，秦姨娘的執拗，恐怕這輩子都改不了了吧？倒是成長了一些，至少不會跟她對著幹了，可學會隱忍的秦姨娘對莫玥來說，實在算不上好事。看來，要找個合適的時機把人送走了，之前是不方便送她出去，後來又一直沒顧上，等過了年吧，一過年就把她送走，否則的話，以她的智商和膽子，交在閆若手裡，實在是把鋒利的好劍。
　　
　　「夫人，侯爺。」眾人行禮。
　　
　　齊紫皓點點頭，在上首的位置坐了，莫玥跟著在另一邊坐下，道，「都坐吧。」
　　
　　三位姨娘就在各自的杌子上坐下，眾人剛坐定，就聽丫鬟來報，「轎子進二門了！」
　　
　　屋內三個姨娘屏息凝神，白姨娘滿臉不安；孫姨娘迅速的抬眼看了莫玥一眼，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秦姨娘輕咬著紅唇，時不時的偷偷瞟一瞟齊紫皓，掃過莫玥時，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莫玥根本沒注意到這些，這一會兒功夫她又打了兩個呵欠，倒是齊紫皓把她們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微微眯了眯眼睛。
　　
　　沒一會兒，轎子就聽到了正房門口，司儀唱道：「吉時到——」
　　
　　簾子挑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媽媽扶著穿著一身紫紅嫁衣的新人走進來，頭上蓋著同色的鴛鴦蓋頭，雖看不見容貌，但行動間體態婀娜，盡顯世家貴女的風範。
　　
　　且不說新人如何，單那媽媽就穿得極其體面，棗紅色的錦緞比甲，頭上的帶著一支白玉簪子，耳朵戴著指甲蓋大小的翡翠耳釘，這一身簡單又貴氣，新人雖看不見模樣，但光這一身在燭光下流光瑩瑩的嫁衣料子，就足夠讓人吃驚了，這是有名的流光錦，江南每年進貢十匹，全部都給宮中貴人用的……
　　
　　屋裡的人臉色各異，不約而同的看向莫玥，不管以前想像了多少，這一刻她們親身感受到了閆家的身份。
　　
　　溫媽媽將眾人的反應收入眼底，垂下的眼瞼中閃過一絲不屑，小心的扶著自家姑娘在齊紫皓和莫玥面前跪下來。
　　
　　李媽媽笑呵呵的上前揭開蓋頭，屋中就是一靜，閆若的打扮算得上簡單，只梳了個墮馬髻，髻上插著一支包金邊的玉蘭花玉簪，其間點綴著幾顆南珠，耳上墜著一對玉光瑩瑩的翠綠薔薇，再無多的首飾，可是她容貌實在漂亮，就算這樣簡單的打扮，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尤其蓋頭揭開，她的眼瞼隨著徐徐掀起的時候，眼底那靈動瀲灩的波光，讓人驚豔，再聯想到她的身份和如今的處境，本是天之驕女，卻不得不給人家做妾，驚豔的同時，哪個男人都會生出幾分憐惜來吧……
　　
　　還是孫姨娘先反應過來，笑道，「閆姐姐可真漂亮，侯爺好福氣。」閆若雖然是最後進門，但確是貴妾，因此她們都得稱她一聲姐姐。
　　
　　齊紫皓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秦姨娘見孫氏一句話把侯爺的注意力搶過去，心裡恨的咬牙，雖然對於這個貴妾不甘心，但還是不甘落後的福了福道，「恭喜侯爺，恭喜夫人。」
　　
　　齊紫皓的目光如她所願淡淡的看過來，但秦姨娘臉上的笑容卻不由僵住，那眸子裡並沒有半點喜悅，甚至帶著冷冷的寒意，秦姨娘一愣，立刻恭順的垂下眼瞼，才發現孫氏的表情也是訕訕的，不由暗自懊惱，怪自己沉不住氣，心中又有點疑惑，難道侯爺竟然不喜歡這位貴妾麼？還是嫌她們衝撞了她？
　　
　　孫姨娘和秦姨娘碰了釘子，沒人敢再開口，屋裡的氣氛就有片刻的尷尬，溫媽媽疑惑的看了齊紫皓一眼，奈何他的表情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什麼情緒。
　　
　　還是李媽媽打破沉靜，笑道，「閆姨娘該敬茶了。」
　　
　　夏荷就端了一杯茶遞給閆若，閆若雙手接過茶，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遞到齊紫皓面前，聲音甜美而嬌柔：「侯爺請喝茶。」
　　
　　齊紫皓嗯了一聲，接過茶，象徵性的抿了一口，就隨意的放在桌上，倒是讓溫媽媽又多看了他一眼：不是說侯爺對自家姑娘多有憐惜麼？怎麼看著有點敷衍，難道是端方內斂的緣故？
　　
　　夏荷又遞了一杯茶給閆若，閆若如法炮製，遞到莫玥面前，「夫人，請喝茶。」
　　
　　「嗯。」莫玥點點頭，伸手去接茶，然而傾身的瞬間，眼前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不由自主的一晃，一下子倒在椅子上……
　　
　　「夫人！」齊紫皓臉色大變，飛快的搶過來，閆若不可避免的被撞了一下，歪在一邊，手中的茶到底還是灑了。
　　
　　齊紫皓看著莫玥緊閉的雙眼和蒼白的臉色，焦急的拍著她的臉頰，語氣中帶著一絲驚慌：「玥兒，你怎麼了？玥兒！」扭頭對春蘭道，「還不快去叫大夫！」
　　
　　「哦，哦！」春蘭也被嚇住了，也顧不得禮儀，飛快的跑了出去。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09 AM

　　第97章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眾人直到此時才紛紛反應過來，白姨娘臉上憂色更重，孫姨娘和秦姨娘眼底都閃過一絲快意，閆若已經被溫媽媽扶起來，站在一邊一臉的擔憂的看著齊紫皓懷中的莫玥。
　　
　　溫媽媽先是皺眉，以為莫玥是故意的，後來又一想，這莫氏本就有疾在身，小姐過來做貴妾不就是等著她死了騰地方麼？心下倒是一喜，要是能一命嗚呼就好了，只是可惜……要是再早一點就好了，小姐也不用受這樣的委屈……想到之前小姐做了一半的大紅嫁衣，再看看現在只能安安靜靜站在旁邊的自家主子，溫媽媽心裡頓時一酸。
　　
　　齊紫皓小心翼翼的把莫玥抱起來進了內室，半晌沒出來，餘下屋外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都看向閆若，這下該怎麼辦？
　　
　　……
　　
　　秦姨娘又看了閆若一眼，齊紫皓進去的時候，貼身伺候莫玥的李媽媽和夏荷也都跟了進去，所以這會兒也沒個傳話的人。可是，無論如何，把貴妾晾在這裡，總不是個事兒，以閆家嫡女的身份，她能吞的下這口氣嗎？
　　
　　見她依然滿臉擔憂的望著內室的方向一動不動，秦姨娘咬了咬唇，她知道她應該沉住氣，可是她已經很久沒見侯爺了……這樣想著，秦姨娘眼裡閃過一絲堅定，緊接著就換上了擔憂的神色，緩緩的開口道，「也不知道夫人怎麼樣了……」
　　
　　孫姨娘立刻配合著表現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白姨娘是真擔心，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閆若，雖然她剛進門，但論身份地位，而且還很有可能成為侯爺新寵情況下，她表示對主母的關心帶頭進去，應該沒什麼大礙吧？況且，這不是表現自己溫柔體貼的時候麼？世家嫡女不會不懂抓這個機會吧？
　　
　　閆若依然保持著擔憂的表情，卻也只是望著內室的方向一動不動，看到她們的目光，心中冷笑，當我閆若是那眼皮子淺的，一上來就上去邀寵？
　　
　　秦姨娘見閆若一動不動，咬了咬唇，往前走了兩步想進去看看，但又想到齊紫皓剛剛那淡淡的一瞥，到底沒敢繼續往裡走。
　　
　　正在這時，春蘭領著鄭老進來，也沒顧得上別人，徑直挑簾子進了內室。秦姨娘終是瞅準這個機會跟了進去，有了打頭的，孫姨娘和白姨娘魚貫而入，閆若跟在最後也進了內室。
　　
　　內室的情景，讓幾人都吃了一驚，莫玥已經醒了，正軟軟的靠在齊紫皓懷裡，平日裡嚴肅冷淡的侯爺一手攬著她，一手捧著茶杯親自給她喂水，表情和語氣都是她們從未見過的柔和，「好點了麼？」
　　
　　莫玥點點頭，還是有點沒精打采，齊紫皓把水遞給夏荷，輕輕放下她道，「讓鄭老幫你看看。」
　　
　　鄭老住在齊府其實就只是一個讓人認為莫玥病重的幌子，實際上莫玥身子康健的很，所以平日裡真正給莫玥把脈的時候並不多，再加上最近一直在忙，已經有半個月沒把過脈了。
　　
　　鄭老上前為莫玥診脈，齊紫皓起身讓開位置卻並沒有走開，只是站在床前緊緊盯著莫玥，心裡有些慌亂，閆家剛剛定下要與齊家結親時，閆若就已經要通過莫琳要給莫玥下毒了，現在皇上設貴妾，更是把她放到了風口浪尖，閆若做事尚不成熟，而且也勢單力薄，若閆太后出手……齊紫皓不敢往下想，一時間腦中卻也轉過無數個念頭，細細的想了自己做的所有事，是不是哪裡有了疏漏，讓人鑽了空子，可是想了半天卻沒什麼頭緒……
　　
　　直到鄭老神色輕鬆的放開手，齊紫皓才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背上竟出了一身冷汗。
　　
　　鄭老仔細看了一下莫玥的臉色，問齊紫皓道，「老頭子觀夫人眉宇間有倦色，夫人最近是不是有點嗜睡？」
　　
　　想到莫玥最近天昏地暗的睡法，齊紫皓剛剛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是，可是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不妥」鄭老笑眯眯的道，「過一段時間老頭子再診一次就能確認了。」
　　
　　齊紫皓看著鄭老的笑臉，忽然靈光一閃，莫玥的小日子這個月好像也沒來……
　　
　　懷孕了！
　　
　　這三個字出現在齊紫皓的腦中的瞬間，他還沒辦法完成驚嚇到驚喜之間的轉變，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待低頭撞上莫玥驚訝的視線，才覺得胸口陡然一熱，巨大的喜悅猶如在火苗上猛的澆上一壇烈酒一般，砰的一聲竄起，呼的從胸口沖上頭頂，在腦中轟然炸開，讓他有些暈暈乎乎的。
　　
　　春蘭和夏荷還有些不明白，李媽媽到底是過來人，馬上明白了鄭老的意思，立刻笑逐顏開的對齊紫皓道，「老奴先恭喜侯爺了！」
　　
　　這下，在座的眾人全都明白過來，春蘭和夏荷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喜悅，要不是齊紫皓在跟前，春蘭幾乎想要歡呼了。
　　
　　「恭喜侯爺！」
　　
　　「恭喜侯爺！」
　　
　　……
　　
　　齊紫皓看著撫著自己小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的莫玥，忽然大笑起來，一揮手道，「賞！統統有賞！」
　　
　　「侯爺！」莫玥急忙拽住他。
　　
　　齊紫皓順著她的動作坐下來，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道，「怎麼了？」說著，一隻手小心的覆在她的肚子上，眉眼間全是柔和的笑意。
　　
　　「還沒確診呢……」莫玥不安的道，「別空歡喜一場。」
　　
　　齊紫皓看向鄭老，目光有些忐忑，鄭老倒是從沒見過他這種情緒外露的模樣了，簡直跟第一次當爹的毛頭小子差不多了。所幸他對莫玥的身體狀況很瞭解，經驗又極豐富，應該是錯不了，於是笑道，「十有□是滑脈，不過確診就是個十來日的功夫，再等等吧。」
　　
　　齊紫皓點點頭，嘴角還是不受控制的咧開，低頭看著莫玥，莫玥也笑盈盈的回望他……
　　
　　秦姨娘被眼前的情景深深的刺痛，當初她懷孕，侯爺連看都未曾看過她一眼，何曾有過這樣溫柔的表情……
　　
　　孫姨娘神色複雜的看向莫玥，心中有些發堵，人命好就是沒辦法，還以為會失寵，結果竟然有了孩子……
　　
　　白姨娘倒是鬆了口氣，但望著齊紫皓臉上的笑容，不禁微微失神，眼底是止不住的羨慕，回過神來暗暗苦笑，有些東西，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難得碰上個好主母，還是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吧……
　　
　　閆若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歡喜的兩個人，隱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且不說莫氏身有惡疾無法懷孩子，就算真的懷上了，她也沒命生下來，這兩個人為什麼會這麼開心？轉念一想，又覺得蛇纏只是讓人身體漸漸虛弱，孩子應該還是能懷上的，而且他們又不知道莫氏活不過一年，這個時候能留下個孩子當然值得高興……
　　
　　閆若正想著，就對上齊紫皓看過來的視線，淡淡的，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閆若心頭一跳，露出一副歡喜的神情來，就見齊紫皓又漫不經心的移開目光，閆若暗暗鬆了口氣，怕自己不小心流露出多餘的情緒來，不敢再多想。
　　
　　「行了，夫人沒事，你們都退下吧。」齊紫皓髮話，一開始他光顧著著急莫玥，也沒旁的心思管進來的這幾個人，這會兒心情又極好，也不想多計較什麼，然後又閆若道，「今日你也累了，讓李媽媽帶你回院子吧。」說到這裡，又對李媽媽道，「吩咐下去，今天玉曦院多上五桌席面，人人有份。」
　　
　　「老奴代丫頭們謝過侯爺了。」李媽媽笑呵呵的應了，帶著眾人出去，很快外面就傳來小丫頭們的歡呼聲。
　　
　　鄭老知道夫妻兩個有很多話要說，這會兒也不在外人面前裝樣子了，自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老頭子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安胎的方子和要注意的東西我稍後交代給夏荷那丫頭。」說完又看著齊紫皓挑挑眉道，「別壓著肚子知道吧？」
　　
　　齊紫皓失笑，「知道啦！」他又不是傻瓜。
　　
　　「行，那我走了！」鄭老就挑簾子出了門，齊紫皓也不跟他客氣，送也不送兩步，實在是這會兒他一步都不想離開莫玥。
　　
　　齊紫皓剛要說話，就聽夏荷在外面道，「侯爺，夜闌過來說安王叫您出去。」
　　
　　看樣子是外院的宴席開始了，要不是因為莫玥的耽擱，這會兒齊紫皓就應該在外面陪客了。
　　
　　「知道了！」齊紫皓揚聲道，「告訴他我一會兒就出去。」說完就低頭看著莫玥。
　　
　　莫玥也看著他，兩人都不說話，卻不約而同的又笑起來，齊紫皓伸手將莫玥抱起來，一手輕輕的覆上她的小腹上笑道，「可算把這個小傢伙盼來了。」
　　
　　莫玥也將手覆在小腹上，這裡蘊藏這一個小生命，一個屬於她和他的生命，這種感覺如此的奇妙……
　　
　　「娘那裡……」莫玥抬頭看著齊紫皓道，「還是等確診了再說？」
　　
　　「反正也瞞不住，」齊紫皓吻吻她的鬢角笑道，「一會兒我讓人去說一聲，孩子剛上身，還是小心些，你這幾日就好好歇著。」
　　
　　「閆家……」莫玥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憂色，她此刻正處在風尖浪口，這個孩子……
　　
　　「放心。」齊紫皓知道她在想什麼，親了親她的發頂道，「閆若已經進了齊府，皇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其他的他必定不會再管，」齊紫皓扳過她的身子，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道，「貴妾的事情雖然把你推上的風口浪尖，但未嘗也沒有把閆若，甚至把整個閆家都放在眾人眼睛底下，至少若你有事，眾人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閆若，在這種束縛之下，她更是什麼都做不了。她進門做貴妾，不過是自以為你快不行了，在等著你騰地方而已，乖乖的等著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所以，在進了齊府的那一刻，她就成為了閆家這一局中的一顆死棋。」
　　
　　莫玥微微一怔，是啊，凡事都有兩面性，這件事情她雖然看上去處境危險，但實際上卻也緊緊束縛住了閆若。怪不得當初想到可能會納閆若為妾的時候，齊紫皓一點都不緊張，莫玥看著他，心底就生出一股崇敬來，這種深謀遠慮和縝密的心思，她那點小聰明可真是望塵莫及。看來，她對他的瞭解，還遠遠不夠。



　　第98章
　　
　　齊紫皓對妻子眼中的崇敬之情很是受用，摸了摸她的頭髮道，「過些日子，我就讓人把你身子漸漸好轉的消息傳出去。」
　　
　　莫玥疑惑了一下，加上之前他的啟發，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病本來就是誘閆若入局的幌子，現在閆若已經入局，她自然可以好起來了，不，她必須要好起來，只有她的病好起來，才會讓閆家更加被動。
　　
　　原因自然是因為皇上設的這個貴妾，閆家雖然把所有逼迫齊紫皓停妻再娶的負面消息全都壓下去了，但是貴妾本身就是一個標誌，標誌著莫玥死了，閆若就可以當正妻，在這種情況下，莫玥若有事，矛頭第一個指向的就是閆家。莫玥雖沒有雄厚的背景，卻有一個三元及第在文人中很有威望的哥哥，文人的影響力，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最厲害的。
　　
　　在齊家沒有虧待閆若的情況下，若發現一丁點閆家對莫玥不利的證據，都是親自給皇上遞上懲治的把柄。
　　
　　齊家和閆家鬥了這麼多年，也算旗鼓相當，這次在齊府全力護著莫玥，並且明顯佔優勢的情況下，聰明如閆家雁和閆伯鴻，定然不會輕舉妄動，所以，閆若這一顆棋，只能棄了……至少，暫時只能棄了……
　　
　　莫玥忽然抬頭看向齊紫皓，「你當初是已經想到了這一步，所以才對納閆若為妾的事情沒有反抗，對嗎？」
　　
　　齊紫皓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低頭親了親她的唇道，「我永遠不會讓你有危險的。只是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所以還是要讓你受些委屈。」
　　
　　莫玥這一刻真的體會到了敬仰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的感受，眼前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厲害，結果，無論閆伯鴻的計策如何巧妙，到底還是又讓他又算計回去了。現在，閆家對齊家束手束腳，齊家卻行動如常，甚至還多了一層保護傘，因為齊家對閆家的動作，完全可以理解為對他們的防範而已……
　　
　　「不過一個納妾儀式，就讓閆家如此被動，算不上什麼委屈。」莫玥伸手環住他的腰笑嘻嘻的道，「沒有閆家撐腰的閆若，你就不用擔心了，交給我吧。」
　　
　　齊紫皓回抱住她，「你就負責好好養胎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哼！」莫玥皺皺鼻子冷哼一聲道，「她雖聰明，但若真論起來，可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哦，上次莫琳的事情，不過是她在暗處佔了先機罷了。」
　　
　　「是是是，你最聰明……」齊紫皓失笑，「你這不謙虛的毛病該改改了。」
　　
　　莫玥嘿嘿笑，正要再說，就聽外面夏荷報導，「侯爺，安王……」
　　
　　「知道了！」齊紫皓親了親莫玥道，「你先歇著，我可能會晚點回來，今天非把安王那傢伙灌趴下不可。」
　　
　　齊紫皓剛走不久，就聽小丫鬟報導，「老夫人來了。」莫玥嚇了一跳，急忙起身準備迎接。
　　
　　「別，別起來！」老夫人挑開簾子看見她的動作，快走兩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好好躺著，第一胎，還是注意些好。」
　　
　　莫玥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鄭老說，再過一段日子才能確診。」
　　
　　老夫人拍著她的手笑道，「在這方面，大夫不如我，聽說你最近很嗜睡？」
　　
　　莫玥點點頭，老夫人呵呵笑道，「那就是了，好好的就困成這樣，肯定是有了。明天起家裡的中饋就交給我吧，你就好好養著。」
　　
　　莫玥有些過意不去，「怎麼好讓娘勞累。」
　　
　　「就這麼定了。」老夫人笑道，「現在起，你只負責好好養胎就是。」
　　
　　莫玥看著老夫人臉上的喜悅，不忍拂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道，「就聽娘的。」
　　
　　老夫人笑的愈發開懷，又囑咐了她許多注意事項，這才滿足的離開。
　　
　　老夫人走後，莫玥吃了一碗粥，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春蘭和夏荷對視一眼，春蘭跪在腳踏上給莫玥捶腿，夏荷拿了梳子幫莫玥打理頭髮，莫玥失笑的看著兩人道，「有話就直說吧，春蘭，你什麼之後也學會在我跟前藏話了？」
　　
　　春蘭咬了咬唇小心的道，「夫人，剛剛老夫人說，有身子的時候不能動氣，心情不好也會影響孩子。」
　　
　　「嗯，是說了。」莫玥挑挑眉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春蘭支支吾吾的道，「那，那您也別和侯爺置氣。」
　　
　　這哪兒跟哪兒啊？莫玥哭笑不得，她為什麼要和齊紫皓置氣？卻聽夏荷忽然開口，語氣緩緩的，「夫人，奴婢跟著您一起進的齊府，侯爺對您如何，奴婢看的清清楚楚，這半年侯爺都沒進過其他姨娘的院子，閆姨娘雖然漂亮，但侯爺不是那種好色的人……況且，您現在有了小少爺，您心裡千萬別再疏遠了侯爺……」
　　
　　莫玥這才反應過來她們在擔心什麼，原來剛成婚那會兒，她因姨娘的事情疏遠齊紫皓的事情夏荷都清楚……
　　
　　莫玥微微一笑，心裡暖暖的，納閆若為貴妾背後的事情她們自然不知曉，就算知曉了，恐怕也沒有人認為齊紫皓會打算把她當做一個擺設吧……
　　
　　這些事情她沒法和她們解釋，只笑道，「別亂操心了，我是會讓自己不痛快的人麼？」
　　
　　春蘭口快道，「奴婢也這麼覺得，夫人是奴婢見過的人當中，最能想的開的了。」
　　
　　夏荷無奈的看了春蘭一眼，莫玥呵呵笑起來，拍了拍兩人的手道，「去吧，你們倆也跟著我忙壞了，先去歇著吧。」
　　
　　「今晚奴婢還是在這裡陪著您吧。」夏荷道，「自從離了莫府，奴婢還沒在夫人的腳踏上睡過呢。」
　　
　　「是啊是啊，」春蘭也跟著道，「夫人您有了身子，定然不方便，奴婢就睡炕上吧，有事您叫一聲也方便，不能委屈了小少爺。」
　　
　　這兩個人估計是以為齊紫皓今晚會去閆若那裡，怕她會難受吧……可她也不好直接跟兩個丫鬟說齊紫皓今晚會回來，有些事情，並不好告訴她們。
　　
　　算了，她們一片好心，就先睡著吧，等齊紫皓回來再說。
　　
　　薔薇院，溫媽媽送走李媽媽，回過頭來就聽見漪云歡喜道，「奴婢就說小姐這樣的模樣性子，哪個人會不喜歡，這不侯爺立刻就給整個院子的人賞下席面來了，可見對小姐的看重。」
　　
　　漪水笑道，「可惜我們不能去，不然，真想看看當時那莫氏是什麼臉色。」
　　
　　溫媽媽皺眉喝止，「溫水準備好了麼？你們當這是哪裡，莫氏也是你們能叫的？！」
　　
　　兩個丫鬟以為溫媽媽只是讓她們收斂點，也不惱，笑嘻嘻的認錯，「是，婢子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以後對夫人放尊重點。」閆若忽然開口，熟悉的人完全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快。
　　
　　漪云和漪水疑惑的看向自家姑娘，難不成今天莫氏為難她了？可是不應該啊，聽說莫氏是個膽小怯懦的，而且侯爺又對小姐多有憐惜，她怎麼敢？
　　
　　「還有，」閆若接著開口，微微頓了一下道，「以後不要叫小姐了，就改口叫姨娘吧……」
　　
　　整個屋子裡都安靜下來，溫媽媽和漪云漪水兩個臉色黯然，雖然心裡清楚，但是不得不面對這一刻的時候，還是覺得無比難受。
　　
　　半晌，閆若眯了眯眼睛，忽然笑道，「沐浴吧。」
　　
　　「是。」漪云漪水急忙服侍著她進了淨房。出來之後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閆若穿著淡粉色的長裙，愈發襯得一張漂亮的小臉瑩白如玉，一頭烏壓壓的長發隨意的披在肩上，鬢邊有兩縷調皮的垂下來，貼在粉嫩的臉頰上，靈動的眼底波光流轉，美好的就像是一個誤入人間的仙子。
　　
　　溫媽媽對漪云漪水使了個眼色，兩人乖乖的退了出去。溫媽媽拿了紫檀木的梳子一下一下的給閆若梳頭，閆若忽然淡淡的笑道，「媽媽不用擔心，我心中有數。」
　　
　　溫媽媽嘆了口氣，終於忍不住流露出心疼的神色來，「您今天也看到了，侯爺似乎很看重莫氏，如今她又懷了身孕，若今晚她不讓侯爺過來，您今後可怎麼在齊府立足……」
　　
　　閆若俏皮的歪了歪頭，輕輕的笑道，「若這樣，她也不過是尋常婦人罷了，不足為懼。」
　　
　　「可是……」
　　
　　「溫媽媽，」閆若抬手打斷她的話，笑道，「您知道，我從來不爭朝夕，男人並不是光用些婦人手段就能留得住的。況且，夫人才剛剛懷孕，身體又不好，侯爺多有憐惜正說明侯爺是個重情的人，這樣的人一旦喜歡上，就不會輕易改變吧……夫人懷孕，反而是我的機會，畢竟從懷孕到生子，將近一年的時間，她不可能把侯爺一直留在屋裡。」
　　
　　溫媽媽嘆了口氣道，「老奴何嘗不知這一點，若真論起來，莫，夫人這個時候懷孕確實是一件好事，今天那三個姨娘老奴也看見了，白姨娘和孫姨娘年紀都不小了，早已失了顏色，那喬姨娘雖然看著不錯，但聽說住在偏僻的清心院，並不受侯爺待見，就是她們三個加起來也比不上您的一半，只要侯爺肯接近您，不怕他不喜歡，只是老奴還是覺得委屈了小姐……」
　　
　　「我從來沒指望過侯爺一開始會對我好，畢竟我的身份在那裡，姑奶奶又曾經那樣逼迫過他，侯爺那樣的性子，排斥我很正常。」閆若勾了勾唇角，眼中滿是自信，「這個時候他對我越不好，只會在將來對我越愧疚……」
　　
　　溫媽媽嘆了口氣道，「怪不得老爺常說您有大將之風，只是老奴還是替小姐委屈……」
　　
　　閆若眯起眼睛，嘴角掛著一絲冷然，委屈都是暫時的，很快，她就能把這些委屈加注在該承受的人身上。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0 AM

　　第99章
　　
　　莫玥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說話，嘟嘟囔囔的有點吵人，慢慢的睜開眼睛，就看到齊紫皓坐在腳踏上，上身趴在床邊正對著她的肚子說話，「……哼！安王那個傢伙怎麼會是爹爹的對手？想當年，爹爹在西北，兩大壺燒刀子都不在話下，等你出來，爹爹也教你喝……」
　　
　　「侯爺……」莫玥哭笑不得的坐起來，看著齊紫皓道，「您幹什麼呢？春蘭和夏荷呢？」
　　
　　齊紫皓抬頭看她，一雙鳳眼亮的驚人，忽然笑了一下，又扭頭對著她的肚子道，「把你娘吵醒了……」
　　
　　莫玥這才發現，齊紫皓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輕，急忙起身下地，朝外面喚了一聲，春蘭笑嘻嘻的進來，跟在後面的夏荷眉宇間也全是歡喜。春蘭道，「剛剛我們見侯爺進來，想喊您來著，侯爺怕吵著您不讓，就讓我們都出去了。」
　　
　　「嗯，知道了，」莫玥點點頭道，「夏荷，你過來幫我把侯爺扶起來，春蘭，去把醒酒湯端來。」
　　
　　「醉了？」春蘭驚訝的道，「剛剛侯爺已經喝過醒酒湯了。」
　　
　　莫玥看著扶著腳踏坐起來的齊紫皓，似乎意識到有人進來，立刻在床邊正襟危坐，除了一雙眼睛異常明亮，確實看不出來已經醉了。莫玥心裡一軟，揮揮手道，「再端一碗過來。」
　　
　　春蘭領命出去，莫玥伸手去扶齊紫皓，「侯爺，去沐浴吧。」
　　
　　「嗯，好。」齊紫皓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夏荷這才發現齊紫皓是真的醉了，急忙上前搭手，誰知齊紫皓皺眉看著她道，「去扶你們夫人。」說著，自己也反過來扶住莫玥道，「你要小心才行，孩子還小。」
　　
　　莫玥哭笑不得的被他扶著往淨房走，發現這傢伙走的還挺穩，但是一坐到淨房的杌子上就動不了了，莫玥無奈的搖了搖頭，讓夏荷去找乾淨衣服過來，她拿著毛巾仔細的幫他擦洗。
　　
　　齊紫皓瞅著空就對著她的肚子說上兩句話，莫玥什麼時候見過他這麼糗的模樣，被逗的不行，待她準備去銅盆那裡再投一遍毛巾給他擦臉時，齊紫皓不滿的皺起眉頭，嘟囔道，「你怎麼跟你娘一樣調皮，爹爹跟你說話呢，怎麼跑來跑去的……」
　　
　　莫玥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心裡卻是滿滿的幸福，他因為這個孩子這樣開心……
　　
　　擦洗完，莫玥扶著齊紫皓道，「能起來麼？」
　　
　　齊紫皓點點頭道，「能。」說完就撐著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又伸手過來扶莫玥，「來，小心點，我扶你。」
　　
　　莫玥忍俊不禁，這個傢伙喝醉了這麼好玩。
　　
　　從淨房出來，春蘭已經端了醒酒湯來，夏荷把換洗的衣服放在了床邊，莫玥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夏荷你去薔薇院說一聲，就說侯爺喝醉了，今晚就歇在我這裡。」
　　
　　夏荷開心的應了，跟著春蘭一起退了出去，莫玥服侍齊紫皓喝了醒酒湯，又幫他換了衣服伺候他上了床，怕他半夜口渴，就去拿涼茶，誰知剛剛走開，齊紫皓就在那邊嘟嘟囔囔的叫，「玥兒，玥兒，你去哪兒了？」說著，竟要爬起來找她。
　　
　　莫玥急忙提著茶壺走過來，安撫道，「在這裡呢，快點乖乖躺下！」
　　
　　「嗯。」齊紫皓點點頭，躺下來，「快睡。」
　　
　　「嗯，」莫玥胡亂應著，把茶壺放在床邊上，打算去搬個杌子過來放茶壺，誰知一走開，齊紫皓就又爬起來，「玥兒，我頭疼……」
　　
　　莫玥嘆了口氣，今天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立刻就體驗了一把照顧孩子的感受。快速搬了杌子過去，安撫好齊紫皓，把涼茶壺放好，終於上了床。
　　
　　齊紫皓摸到莫玥，伸手將她攬進懷裡，馬上就安分下來，不一會兒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莫玥趴在他的胸口，心裡充滿了淡淡的柔情……
　　
　　薔薇院，漪云和漪水已經知道了侯爺賞下宴席的原因，這會兒正恨的咬牙：這莫氏一定是故意的，不早不晚，偏偏在今天，而且還聽說是在小姐敬茶的時候暈過去的，禮儀還沒完就把小姐晾在了一邊……
　　
　　哼，就曉得耍些卑鄙的手段，等候爺喜歡上小姐，莫氏你就等著吧，兩人正想著，就接到了玉曦院那邊傳過來的話，侯爺今晚歇在正房，不過來了！
　　
　　漪云和漪水先是一驚，隨即氣得不輕，忿忿的進屋去告訴還坐在床邊等人的閆若，閆若聽了，捧著書的手頓了一下，半晌才勾起嘴角，淡淡的一笑，「不過如此……」語氣中含著輕蔑和嘲諷。
　　
　　「小姐……」漪云和漪水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
　　
　　閆若放下書，無所謂的道，「既然如此，就都歇了吧。」
　　
　　齊紫皓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只覺得頭疼得像要裂開，身邊沒有人，齊紫皓想起身，結果身體一動，不由「嘶」了一聲，頭疼得厲害，胃裡也十分難受。
　　
　　「醒了？」隨著熟悉的聲音，帳子被撩開，莫玥一邊把帳子勾好一邊嗔道，「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齊紫皓慢慢撐著坐起來，莫玥拿了靠枕放在他身後，齊紫皓揉著額頭道，「不知道，安王幾個輪番灌我。」嗓子有些啞，覺得口乾的厲害。
　　
　　「灌你你就喝？」莫玥已經捧起一杯蜂蜜水遞到他嘴邊，齊紫皓微微一笑，乾脆也不接，就著她的手把水都喝下去，連喝了三杯才感覺好了些，只是還是不想動。
　　
　　莫玥見他臉色還有些不好，就道，「一會兒還是讓鄭老過來看看吧，也喝太多了。」
　　
　　「嗯，」齊紫皓點點頭笑道，「好久沒有這樣喝酒了。」
　　
　　「以後可不能這樣喝了，太傷身。」莫玥囑咐著，又問道，「胃難不難受？我已經讓人煮了粥，一會兒喝一點會好些。」
　　
　　聽著她的念叨，齊紫皓只覺得心頭一片安寧，笑道，「知道了。」說著，拉著她的手讓她在床邊坐下來。
　　
　　「姨娘們馬上就要來請安了，今天可是閆氏進門的第一天。」莫玥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順從的坐下來。
　　
　　齊紫皓自然的將她圈進懷裡，一手覆上她的小腹輕輕的撫摸，口中問道，「今天困不困？」
　　
　　莫玥就想起他昨天晚上不停的對著她肚子說話的樣子來，齊紫皓疑惑的看著懷中渾身發抖的妻子，「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莫玥就忍不住笑出聲來，「沒，沒什麼。」
　　
　　都笑成這樣了，誰信啊？齊紫皓挑挑眉，懲罰般的吻住她的唇，直到她快窒息了才把人放開，繼續問道，「怎麼了？」
　　
　　「真的沒……」莫玥氣喘吁吁的剛說到這裡，就見齊紫皓又壓下來，急忙道，「我說，我說……」
　　
　　齊紫皓就靜靜的看著她，莫玥繃不住笑出來，「你不記得你喝醉的時候做了什麼麼？」
　　
　　齊紫皓臉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道，「不記得……」他十五歲在軍中剛學會喝酒那會兒，常常被灌醉，每次第二天醒來，大家就都笑他喝醉之後拉著別人說胡話，之後他就逐漸開始控制自己了，隨著酒量的增長，喝醉的次數越來越少，到最後，即使喝醉了也能留些意識，有人在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張口說話的……
　　
　　看莫玥的樣子，自己十有八九是犯了老毛病，齊紫皓有心想問問自己做了什麼，但是看莫玥笑成那樣，就有些問不出口。
　　
　　……到底做了什麼？齊紫皓眉頭緊皺，努力的回憶起來……
　　
　　莫玥看著他不自然又苦苦思索的表情，漸漸止住了笑意，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酒後顯真情，她竟不知道，他對她也如此依賴。
　　
　　莫玥站起來，微微傾身將他抱住，齊紫皓一愣，就感覺到額頭落下一吻，緊接著就是妻子異常溫柔的聲音，「齊紫皓，我多麼幸運，遇上了你。」
　　
　　齊紫皓先是一愣，心底那點尷尬全部都變成了滿腹的柔情……
　　
　　莫玥並不是苛刻的主母，只要姨娘們乖乖聽話，莫玥從來不為難她們。就拿請安來說，齊紫皓的三個姨娘並不需要像其他的人家的妾室那樣必須在主母起床之前就過來等著伺候主母梳洗，等著主母吃完飯才能回自己個小院子，而是每天早飯前過來點個卯，寒暄兩句就回去各幹各的，若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時間都卡的差不多，十分規律。
　　
　　不過今天，白、孫、秦三位姨娘不約而同的來早了，一同站在門口望著院門口，今天是侯爺的貴妾閆氏進門第一天在主母跟前立規矩的日子，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個情形，顯然，昨天晚上侯爺歇在正房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這個消息傳到各自耳中的時候，眾人反應不一，白姨娘倒是鬆了一口氣，看來，夫人不會失寵，只是這位閆貴妾身份有點特殊，侯爺和夫人都會有所顧忌吧……
　　
　　孫姨娘心裡冷哼，一上來就給閆氏一個下馬威，只是不知道這位身份高貴的閆姨娘能不能嚥下這口氣，兩人鬥起來，夫人十有八九要吃虧，也不想想人家閆氏是什麼身份，以為是她們幾個無依無靠的呢，可以隨便欺負。
　　
　　秦姨娘心中大恨，莫氏不知又用了什麼陰險手段，竟然能從如花似玉的閆氏那裡留住侯爺……她一定要揭穿她惡毒的面目，想來這位閆貴妾也一定很不甘吧……



　　第100章
　　
　　在眾人各自的思量中，閆氏帶著兩個丫鬟從院門口款款進來，雖然昨天已經見過她的容貌，眾人還是有一瞬間的失神，閆若穿著一身淡紅色的襖裙，簡單的墮馬髻上照例只插著一支鑲藍寶石的羊脂玉簪子，耳上墜著一對小巧精緻的水滴狀的翡翠耳墜，眉目如畫，晨曦之中，彷彿是踏著云彩走下來的仙子……
　　
　　孫姨娘和秦姨娘心中的人天平又往閆若這邊傾斜了一點，昨天夫人肯定是藉著子嗣耍手段將侯爺留下了，就是不知道她能留幾天，閆氏這樣的人，連女人都移不開眼，何況男人。
　　
　　到時候，這院中就不是莫氏的天下了，孫姨娘這樣想著，笑嘻嘻的上前行禮，「閆姐姐。」
　　
　　白姨娘一如既往的規規矩矩，「閆姐姐。」
　　
　　秦姨娘也福了福道，「閆姐姐早，今天夫人和侯爺起得似乎有些遲了，我們可能要再等一等。」
　　
　　閆若微微一笑道，「昨晚侯爺高興，喝多了酒，宿醉難免起的晚，我們等著就是。」
　　
　　幾位姨娘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驚訝的神情來，秦姨娘仔細看了閆若一眼，發現她竟然沒有一絲不快的神情，心中有些忐忑，這位閆姨娘到底是個什麼性子？她能利用她壓住莫氏麼？
　　
　　卻沒看見閆若垂下的眼瞼後閃過一絲冷意，想利用她？重新投胎一回再說吧！
　　
　　門簾子挑開，夏荷驚訝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人道，「幾位姨娘怎麼站在這裡？夫人不是說過了，姨娘們在西稍間等著就是。」
　　
　　閆若疑惑的看了另外三人一眼，孫姨娘就笑道，「我們這不是在等閆姐姐麼？這就進去。」說著對閆若福了福道，「閆姐姐先請。」
　　
　　閆若馬上就想明白了，這三個人之所以在門口等著，想來不是想看她笑話，就是想利用她吧？心中不由冷笑一聲，不知道這些姨娘性子如何，算了，不管什麼樣的性子，總歸會有用處的……這樣想著，閆若不著痕跡的掃過三位姨娘的臉，抬腳率先往裡走去，三人跟在後面進了屋，剛剛站定，齊紫皓和莫玥就從內室裡出來，屋內眾人齊齊行禮，「侯爺，夫人。」
　　
　　齊紫皓走到主位坐下，莫玥也在另一邊落座，笑道，「都坐吧。」說著，指了只自己下首的椅子道，「閆妹妹坐這裡吧。」雖然對這種姐姐妹妹的稱呼有些膈應，但莫玥從來會自我調節，把這個當成一種職場上的稱呼就覺得沒什麼了。
　　
　　閆若謝過莫玥之後坐下，其他幾位姨娘才在各自的杌子上落座。眾人坐定之後，莫玥才繼續對閆若道，「昨天因為我的緣故，也沒讓你們互相認識，今天先給你介紹一下。」說著，指著白姨娘道，「這位是白姨娘，從小就跟著侯爺，是咱們四小姐的生母。」然後後又指了指孫姨娘，「這位是孫姨娘，是九少爺的生母。」
　　
　　白姨娘和孫姨娘站起來向閆若行了禮，閆若點點頭算是還禮，莫玥最後指著秦姨娘道，「這是秦姨娘，父親是甘肅的指揮僉事。」
　　
　　秦姨娘繃著臉站起來給閆若行了禮，閆若依舊點頭還禮，這樣一來，名分和排行就都定了，雖然秦姨娘身份比較高，但她是最後進門，又壞了侯爺的子嗣，且沒有其他孩子，自然就排到最後去了。閆若是貴妾，自然是她們之首。
　　
　　大家互相見了禮，莫玥又道，「俗話說家和萬事請，大家以後要好好相處。閆妹妹剛進門，三位姨娘多幫襯著些。」說完又對閆若道，「若有什麼不便，來找我就是。」
　　
　　閆若笑道，「那妹妹就不客氣了。」說完從身後漪云那裡拿出兩雙鞋來，一併遞給莫玥道，「這是妹妹給侯爺和姐姐做的，不知道合不合適，請侯爺和姐姐試試。」
　　
　　春蘭把鞋接過來遞給莫玥，莫玥拿過來看了看，小的那一雙的淺藍色，繡著錦鯉戲水，大的那一雙深棕色，繡著福字暗紋，兩雙鞋都針腳細密，配色講究，十分精緻，看來，閆若的女工十分不錯。
　　
　　「辛苦妹妹了。」莫玥笑著點點頭，轉手把鞋遞給齊紫皓，齊紫皓看了看，就隨意的遞給了一旁的春蘭收起來。
　　
　　「五少爺來了。」丫鬟的話音一落，齊恪霄小小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朝著齊紫皓和莫玥走過來，在兩人面前站定，恭恭敬敬的行禮道，「父親、母親。」
　　
　　「嗯。」齊紫皓照例淡淡的點了點頭，莫玥對他招招手道，「到母親這裡來。」
　　
　　齊恪霄走過去，很自然的依偎在她身邊，好奇的望向閆若，莫玥摸摸他的腦袋道，「這位是閆姨娘。」
　　
　　閆氏急忙起身行禮，「五少爺。」
　　
　　六歲的齊恪霄對這些並沒有清晰的概念，只知道家裡多了個人，所以也只是禮貌的點點頭，「閆姨娘。」就扭頭看向莫玥，然後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眼底充滿了好奇，莫玥笑道，「看什麼？」
　　
　　齊恪霄的眼睛突然變得亮晶晶的，「沈媽媽說，母親肚子裡有個小弟弟，霄哥兒可以摸一摸嗎？」
　　
　　莫玥不由失笑，抓著他的小手覆在自己肚子上道，「不一定是小弟弟，也可能是小妹妹啊，霄哥兒喜歡什麼？」
　　
　　齊恪霄新奇又小心的摸著她平坦的肚子，臉上就現出猶豫的神情來，「霄哥兒喜歡什麼母親就生什麼嗎？」然後忽然覺得自己的責任重大，小臉糾結成一團。
　　
　　莫玥看得有趣，就點頭道，「是啊，霄哥兒喜歡什麼，母親就給你生什麼好不好？」
　　
　　齊紫皓無奈的瞥了她一眼，有這麼欺騙小孩子的麼？就見齊恪霄看向他，小心翼翼的問道，「父親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莫玥忍不住笑起來，一把將齊恪霄摟進懷裡，揉著他的腦袋道，「我們霄哥兒怎麼這麼可愛。」
　　
　　齊紫皓也被逗笑了，眾人自然跟著湊趣，只有齊恪霄茫然的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麼，疑惑的看向莫玥，莫玥親了親他的臉頰道，「不管生什麼，我們霄哥兒都是哥哥。」
　　
　　齊恪霄就笑起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霄哥兒一定會照顧弟弟妹妹的。」
　　
　　秦姨娘見齊紫皓神色溫和的看著齊恪霄，嘴角還噙著一絲笑意，就笑呵呵的道，「我們五少爺以後定然是個好哥哥。」
　　
　　孫姨娘也不甘落後，「小小年紀就這般懂事，還是侯爺和夫人教導有方。」
　　
　　白姨娘和閆若只是微笑。
　　
　　莫玥抬頭看到春枝在門口閃了一下，對四位姨娘笑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們也回去用早飯吧。」
　　
　　四位姨娘就起身告辭。
　　
　　丁香院，白姨娘一進屋，就先去看孩子，四小姐芸姐兒已經醒了，小湖正在給她穿衣服，見白姨娘進來，忍了忍，終是好奇的問道，「今天閆姨娘可有和夫人鬧？」
　　
　　「沒有鬧。」不僅沒有鬧，還完全一副唯夫人馬首是瞻的樣子。
　　
　　「那有沒有不高興？」小湖又問道，閆氏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裡，昨天那樣被下了面子，真的能忍得下這口氣？
　　
　　白姨娘嘆了口氣道，「沒有。」何止沒有，而且還和夫人聊的很開心。
　　
　　小湖眨了眨眼，疑惑的道，「這位姨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白姨娘想到自進門起，除了請安的時候，看都沒看過侯爺一眼的閆姨娘，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恐怕不是省油的燈啊……再加上有意無意討好她的孫氏和瞅準機會就想挑撥一下的秦氏……這後院，怕是要不太平了。
　　
　　「以後沒事就在院子裡呆著，能少出去就少出去吧。」白姨娘道。
　　
　　「以前不一直是這樣麼？」小湖道，「夫人那裡，姨娘還是多走動一下比較好吧，就算不為了您自己，也為了四小姐……」
　　
　　四小姐……白姨娘目光落在搖搖晃晃站起來的四小姐身上，就想到夫人笑吟吟的握著齊恪霄的手放在肚子上的情景，自然無比，毫無芥蒂……她當時看到了閆姨娘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多少能明白她的想法，在閆姨娘看來，也許沒有人會對擋著自己孩子的障礙有好感吧……
　　
　　她原先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夫人做出那動作的時候，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突兀，一年多的冷眼旁觀，已經讓她對她有了更多的瞭解，夫人那個人心中自有傲骨，就像當初剛進門，她從來沒有對姨娘們有過敵意一樣，或者說，不屑於跟姨娘們耍手段，她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打理齊府的事務上，然後她的能幹，她的善良，她的寬厚，讓她獲得了侯爺的寵愛，因為不是從姨娘們那裡搶來的，所以現在姨娘們半點也搶不走。
　　
　　現在同樣，她即使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會把別的孩子當成眼中釘，或者說她的孩子也根本就不屑於去搶別人的東西，想要什麼，自己努力就好……
　　
　　想到夫人和五少爺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白姨娘覺得小湖說的對，為了四小姐，她也應該努力一下，雖然夫人寬厚，不會不管四小姐，但感情深些，終究是不一樣。
　　
　　「以後就帶著四小姐去請安吧。」白姨娘道，頓了一下又道，「秦姨娘和孫姨娘那裡，今後都少來往吧。」
　　
　　小湖也知道那兩位姨娘有些不安分，便贊成的點點頭。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0 AM

　　第101章
　　
　　薔薇院，閆若目光深沉的望著窗外。溫媽媽擔憂的上前道，「小……您怎麼了？可是夫人為難你了？」
　　
　　閆若回過神來，嘲諷一笑道，「沒有，我只是在想……這莫氏雖膽小怯懦倒也有幾分小聰明……」
　　
　　溫媽媽想到那個在小姐敬茶時暈倒的女子，雖然手段是有效，但怎麼看都卑鄙拙劣，心知自家主子是在諷刺，附和道，「既然是小聰明，到您這裡就連小聰明也算不上了。」
　　
　　閆若勾唇一笑，想起莫玥和齊恪霄其樂融融的情景來，緩緩的開口道，「你是沒看到今天的情形，五少爺和她極其親近，而且五少爺的身邊，就只有一個四十多歲的清瘦婦人，應該就是他的奶媽沈媽媽還有幾個小丫鬟，看樣子，並沒有老夫人身邊的人，可見侯爺和老夫人也對她無比信任，她現在可是有自己的孩子的，他們也不怕她對五少爺起異心。」
　　
　　「也許是她真的寬厚，所以侯爺才如此看重她？」溫媽媽道。
　　
　　閆若斜睨了溫媽媽一眼，反問道，「您相信嗎？」
　　
　　溫媽媽沉默，怎麼可能相信，安寧侯的爵位多麼誘人，以侯爺現在對她的看重，她完全有辦法讓自己的孩子承爵……這其中，五少爺無疑就是擋路石。莫氏會真的對他好？
　　
　　閆若見溫媽媽不說話，就微笑道，「所以，我才說，莫氏還有些小聰明。五少爺是齊府的嫡長孫，嫡長子，在老夫人和侯爺心中的份量定然不一般，若我是莫氏，也會選擇從五少爺這裡著手，拉攏了五少爺，自然可以拉近老夫人和侯爺的距離……進而獲得侯爺的敬重……以後，她想再對五少爺做些什麼，可就簡單多了……」
　　
　　溫媽媽皺起眉頭，「照您這樣說，那莫氏可就十分沉得住氣了……」
　　
　　「沉得住氣？」閆若想起莫玥在慈寧宮時的表現，不由笑道，「媽媽想多了，她只是不敢罷了，正因為她的小聰明，所以知道自己一步走錯就是萬劫不復，因此十分謹慎，更何況現在還有我，就算要除，也要先除掉我才行，在那之前，五少爺可是她那邊的砝碼。」
　　
　　「告訴漪云和漪水，」閆若淡淡的笑道，「都乖乖在薔薇院待著，有委屈也忍著，只要忍到莫氏不行了，就是我們贏了。」
　　
　　溫媽媽也跟著笑起來，她們並不需要和莫氏斗，只要防著不被她陷害，然後等著她自己去世就行了……就讓她自己蹦跶去吧！
　　
　　十二月十二，齊紫皓剛練拳回來，莫玥睡著還沒起，狀元府的媳婦子就上門來報喜，昨天夜裡，狀元夫人生了個七斤重的小少爺，母子平安。
　　
　　「是嗎？」齊紫皓的語氣裡透著些愉悅，可能是因為莫玥剛剛有身孕的原因，他對孩子的事情都十分感興趣，扭頭對春蘭道，「春蘭，你先招待她們在廂房等會兒。」
　　
　　「是。」春蘭也很開心，立刻領著媳婦子去了廂房。
　　
　　齊紫皓進了屋，看見帳子裡睡的正香的莫玥微微一笑，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輕輕推了推道，「玥兒，快起來，孟意生了。」
　　
　　莫玥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齊紫皓，半晌才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猛的坐了起來，「真的！？」
　　
　　齊紫皓扶住她的胳膊道，「慢點，小心又頭暈。」
　　
　　莫玥哪裡顧得上這個，拽著他的袖子開心的道，「真的，我大嫂生了？」
　　
　　「嗯，生了。」齊紫皓笑道，「七斤重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一會兒去看看吧。」莫玥興致勃勃的道，「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
　　
　　「不會覺得困？」齊紫皓有些擔心，這幾天莫玥瞌睡的愈發厲害，總是一副困頓不堪的模樣，吃完飯坐在炕上就能打起盹來，「後天就是洗三，到時候再去也一樣。」
　　
　　「我想去嘛，天天在家裡躺著好無聊，」莫玥撒嬌，「今天就想看。」
　　
　　齊紫皓立刻就沒轍了，又見她難得有精神，嘆了口氣道，「好吧，吃過早飯我陪你去。」
　　
　　莫玥就笑起來，得意的跟個孩子似的，齊紫皓失笑。
　　
　　莫玥起床先去見了狀元府的媳婦子，又問了些細節問題，得知孟意是前天夜裡就開始陣痛，直到今天凌晨才生下來，雖然時間有些長，但還算順利。
　　
　　吃過早飯，莫玥和齊紫皓先去了老夫人那裡，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老夫人果然也十分高興，就催著莫玥趕緊過去看看。
　　
　　莫玥和齊紫皓到狀元府的時候，莫少恆早就得了消息站在門口迎接，整個人都洋溢著初為人父的喜悅。但是一看到齊紫皓從車上下來，臉色就淡下來，客氣的行過禮，就帶著人往內院走。
　　
　　齊紫皓疑惑的看向莫玥，莫玥也覺得莫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三人到了書房，莫少恆才皺著眉對齊紫皓道，「侯爺怎麼來了？」
　　
　　齊紫皓道，「自然是聽說子遠喜得貴子，陪著玥兒一起過來看看。」
　　
　　「子遠還以為侯爺忙著陪美人呢，」莫少恆嘲諷的拱拱手道，「還要多謝侯爺能抽出空閒給子遠這個面子。」
　　
　　齊紫皓被他的態度弄的一頭霧水，納閆若為貴妾的事情不是之前已經說清楚了麼？現在說這個又是什麼意思？
　　
　　莫玥顯然也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她不是齊紫皓，直接開口問道，「大哥，你什麼意思？發生了什麼事就直說，冷嘲熱諷的幹什麼。」
　　
　　莫少恆見莫玥竟然還替齊紫皓打抱不平，不由瞪了她一眼，真是女生外向！
　　
　　但是沒看到她有任何不快的情緒，倒是覺得有些疑惑，難道不是他想的那樣，可是轉念一想，那麼多人都看見了，還能是假的不成。當下冷哼一聲道，「當然是恭喜侯爺抱得美人歸了，誰不知納新之日，侯爺心情極好，眾人敬酒來者不拒。相信過不了多久，整個京城都會知道侯爺對新納的貴妾寵愛有加，可惜子遠有事未去，不然也要好好敬上侯爺一杯。」
　　
　　齊紫皓和莫玥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起來，莫玥懷孕的事情並沒有往外傳，那天齊紫皓那股高興勁兒，自然是讓人誤會了。
　　
　　閆家嫡女做貴妾的事情從開始就在京城鬧的沸沸揚揚，眾人的關注度自然高，齊紫皓那天的表現在別人看來，可不就是因為納了個美貌的貴妾而高興麼，當時雖說人不太多，但也不能說少，兩天的時間足夠讓事情傳到莫少恆耳朵裡了……
　　
　　莫少恆看見兩人的表情，不由疑惑，難不成自己又誤會了齊紫皓？
　　
　　就見齊紫皓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喜悅來，「那天，鄭老為玥兒診脈，說十有八九是滑脈。」
　　
　　莫少恆忽的瞪大眼睛，驚道，「什麼！」這才注意到，齊紫皓一直站在莫玥身邊，右手還扶著她的腰，怪不得剛剛從二門一路走過來，齊紫皓並不像往常一樣領先半步，而是一直走在莫玥身旁。
　　
　　看著莫玥嘴角眉梢溢出的笑容，莫少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對齊紫皓道，「是我魯莽了，抱歉。」
　　
　　齊紫皓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我齊某從來一言九鼎，子遠要學者相信才行。」
　　
　　莫少恆的神情更加尷尬，之前那次談話齊紫皓就向他保證過，絕不會負莫玥，這還沒過多久，自己就質疑他……
　　
　　莫玥顯然也看出大哥的窘迫，開口解圍道，「孩子呢？」
　　
　　莫少恆感激的看了看莫玥，笑道，「在如意院呢，」看得出來，莫少恆相當喜歡這個孩子，一提起來就笑的眼睛都快沒了，「這就帶你們過去。那小子，能睡的很，到現在還沒睜開過眼睛呢，媽媽們都說，就沒見過比這更乖的孩子，眉毛鼻子嘴巴都像我……」
　　
　　莫少恆喋喋不休的談論著自己的兒子，莫玥和齊紫皓聽得忍俊不禁，這種一聽就是下人的恭維話，莫少恆卻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反正他兒子就是個不哭不鬧長得又超級可愛的孩子。結果一行人一進如意院，就聽見嬰兒的哭聲震天響。
　　
　　莫少恆開心的道，「你們運氣不錯，正碰上他醒的時候。」說著匆匆進了暖閣，齊紫皓和莫玥失笑，彷彿剛剛那個說兒子不哭不鬧的人不是他。
　　
　　兩人跟進去，就見莫少恆小心翼翼的將哇哇大哭的孩子抱起來，齊紫皓有些驚訝，抱孫不抱兒，莫少恆還真是一點都不講究，這樣想著，齊紫皓就看向莫玥，想他們兄妹感情好，她應該會說一說吧，結果莫玥脫口而出的話卻讓他一口氣憋在喉嚨裡。
　　
　　莫玥驚奇的道，「不錯啊，大哥，抱得真熟練。」
　　
　　莫少恆還得意的跟妹妹炫耀，「那是，可費了我不少功夫，你不知道，這嬰兒渾身都發軟，我一開始都不敢碰。」
　　
　　齊紫皓默默的看著眼前的兄妹倆，很想說父親抱兒子是不對的，子遠你這樣下去夫綱和父親的威嚴就都要沒有了。
　　
　　就見莫玥伸出手指戳了戳嬰兒皺巴巴的小臉，笑道，「我聽說剛生出來的小孩子是看不見的，只能通過聲音和氣味辨別人，你多抱抱就會認得你，將來肯定跟你親。」
　　
　　「真的？」莫少恆笑道，「哈哈……那他現在肯定跟我最親了，他娘都比不上我呢，」說著對懷中的小人兒道，「是不是啊，兒子？」
　　
　　齊紫皓眨了眨眼，心想不會又是莫玥胡亂想的吧，她的腦袋裡總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可是不知為什麼就想到齊恪霄對他總是一副又敬又怕的模樣，到現在反而跟莫玥比跟自己還親，難道就是因為他小時候從未抱過他的緣故？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莫玥的小腹上，想像了一下以後一個小小的莫玥站在他面前，又敬又怕不敢上前的模樣，突然就有些心軟，他其實還是喜歡他能軟軟的坐在他膝頭摟著他的脖子撒嬌……
　　
　　齊紫皓還在糾結將來要不要抱孩子的問題，就聽見莫少恆驚喜的叫聲，「快看快看，我兒子果然認識我呢！」
　　
　　齊紫皓循聲望去，就見莫少恆懷中的小嬰兒已經止住哭聲，一隻小拳頭放在嘴邊，小嘴砸吧砸吧，一雙小眼睛已經睜開，定定的看著莫少恆，說實話，孩子皺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看，可是卻莫名的讓人心軟，一個外人尚且如此，何況是親生父親，為了一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吧，齊紫皓微微笑起來……
　　
　　莫少恆顯擺夠了，才讓奶媽去給孩子喂奶，莫玥去了內室找孟意，齊紫皓則和莫少恆去了書房。
　　
　　午時初，齊紫皓去接莫玥，遠遠的見她下台階，急忙迎過去，孩子上身的頭三個月要極為小心才行，尤其莫玥還是第一胎。已經成為父親的莫少恆顯然已經熟悉照顧孕婦了，也跟齊紫皓一樣邊快步迎過去，邊囑咐道，「玥兒你慢點，小心孩子……」
　　
　　齊紫皓餘光瞥見莫少恆這似曾相識的動作，腳步微頓，他現在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副夫綱不振的模樣？
　　
　　事實上，侯爺，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第102章
　　
　　齊紫皓和莫玥兩人上了車往安寧侯府駛去，雖然車裡已經鋪了厚厚的虎皮墊子，馬車也走的不快，齊紫皓還是怕顛著莫玥，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撫著她的長發問道，「孟意怎麼樣？」
　　
　　半晌沒有等到回答，齊紫皓低頭一看，不由失笑，就見莫玥已經跟小雞啄米似的點起腦袋來了，無奈的親了親她的發頂，然後俯身將整個人抱起來放在懷裡，好讓她睡的更舒服一些。
　　
　　莫玥倒是自覺地在他胸口蹭了蹭，雙手環住他的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齊紫皓摸了摸她的臉頰，手沿著她的身體移到了她的小腹上，一想到這個小小的身體裡孕育著自己的孩子，他的心裡就有一股暖流淌過，帶著無法言喻的暖意和滿足感。
　　
　　抬手將她鬢邊的頭髮捋至耳後，看著她恬靜的睡顏，齊紫皓忽然笑起來，夫綱什麼的，在他決定狠狠寵她的那個時候起就沒有了吧……
　　
　　**
　　
　　莫玥慢慢的睜開眼睛，盯著頭頂石青色的帳幔怔怔的發愣，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從狀元府出來，睡著之前是在馬車上的，她是怎麼回到床上的？
　　
　　莫玥撩開床帳，看了看外面，已經傍晚了，又睡了一下午……
　　
　　「夫人，您醒了？」春蘭笑呵呵的走過來把床帳勾起來，「廚房還溫著粥，您要現在吃麼？」
　　
　　莫玥看著春蘭臉上抑制不住的燦爛笑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侯爺呢？」
　　
　　果然春蘭臉上的笑意更盛，「把您抱回來之後就去外院了，這會兒馬上就要吃晚飯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我怎麼回來的？！」莫玥有些傻眼，聲音都不自覺的拔高了。
　　
　　她還以為頂多就是齊紫皓捨不得把她叫醒，把她從馬車裡抱下來交給婆子抱回來，竟然是親自抱回來的？！！
　　
　　端著粥進來的夏荷臉上也掛著少有的喜色，聽到莫玥這句話開心的笑道，「是侯爺親自抱回來的。侯爺見您睡得正香，不讓我們打擾，就徑直抱著您從車上下來了，奴婢給您蓋了披風，李婆子上前想接您，侯爺卻繞過了，直接就往內院走。」
　　
　　「夫人，您不知道，我們當時都傻了，李婆子還以為是侯爺嫌棄她了呢，嚇得直告罪，」春蘭興奮的補充，「結果侯爺說是怕倒個手把您吵醒……」
　　
　　於是，她就被齊紫皓一路抱著大搖大擺的回來了？莫玥想到之後會出現的情況，有些頭疼，齊紫皓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會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後果吧？
　　
　　夏荷和春蘭見莫玥臉上並沒有欣喜之情，就都露出疑惑的神情來，春蘭問道，「夫人，您不高興？」
　　
　　莫玥坐起來，嚴肅的看著兩人道，「你們還記得我們剛進侯府的時候，我對你們說過什麼嗎？」
　　
　　夏荷和春蘭對視一眼，都沉默下來，那個時候莫玥跟她們說過不少話，但這個時候她們實在想不明白莫玥指得是哪一句。
　　
　　莫玥嘆了口氣道，「夏荷，你一向有分寸，所以我很少說你什麼，春蘭我是常常敲打，最近也越來越穩重了，可看樣子還欠磨礪。」
　　
　　兩人都低了頭不吭聲。
　　
　　莫玥繼續道，「我說過，你們是我的大丫頭，你們的態度很多時候都代表我的態度。就拿今天這件事來說，侯爺是心疼我，你們為什麼不是感謝侯爺的體諒，而是擺出一副喜不自禁的炫耀模樣？難道認為這是無上的榮寵，認為我是這玉曦院的頭一份子，然後呢？是不是就要恃寵而驕？」
　　
　　「奴婢不敢。」兩個人忙道。
　　
　　莫玥嘆了口氣道，「侯爺從來是端方君子，可是你們這樣的態度，讓外人怎麼想侯爺？縱寵內眷？還是讓外人認為我是個手段高明的狐媚子？」
　　
　　兩人這下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頭垂得更低，莫玥緩了語氣道，「侯爺對我越好，你們行事就越要謹慎，讓外人說起來，是我做得好，得了侯爺敬重，而不是我耍了什麼手段，而讓侯爺縱容。這樣對侯爺，對我都好。」
　　
　　「我是安寧侯府的主母，你們是我的大丫頭，不能任何事情都只考慮侯爺對我怎麼樣，侯爺不是那種寵妾滅妻之人，你們的眼睛幹嘛總盯著院子裡的幾個姨娘？眼界放寬些，你們要看整個侯府，做事之前，要考慮這件事情對侯爺會有什麼影響，對侯府會有什麼影響。侯爺好了，侯府好了，難道我還能過的差了？」
　　
　　「奴婢知錯了。」夏荷屈膝認錯，春蘭也跟著道，「奴婢知錯。」
　　
　　「知錯就好。」莫玥道，「回去想想，以後該怎麼做。」
　　
　　兩人曲膝應是，內室的簾子忽然被挑開，齊紫皓從門外進來，兩人急忙行禮，「侯爺。」
　　
　　齊紫皓點點頭，對兩人道，「去擺飯吧。」
　　
　　兩人從內室退出去，齊紫皓坐在床邊，目光柔柔的看著莫玥，莫玥就有些不好意思，不滿的嘟囔道，「怎麼偷聽？」沒聽見外室的丫鬟們行禮，自然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阻止了她們，然後站在門口。
　　
　　齊紫皓伸手將人攬進懷裡，壞笑道，「我只是回來吃晚飯，走到門口正好聽到了，怎麼能叫偷聽？」
　　
　　「無賴！」莫玥嬌哼一聲。
　　
　　齊紫皓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準備吃飯吧，午飯也沒吃，餓壞了吧。」
　　
　　莫玥確實餓了，兩腿從床上耷下來，彎腰準備穿鞋，卻被齊紫皓阻止，「我來。」
　　
　　說著就蹲□去拿起了她的繡鞋，莫玥急忙縮腳，「侯爺！這點事沒關係的。」
　　
　　齊紫皓快速的抓住她的腳道，「別動！」
　　
　　火熱的溫度從他的掌中透過來，莫玥看著他俊美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哭，「齊紫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齊紫皓抬頭就看到莫玥一副淚眼朦朧的模樣，不由一愣，「怎麼哭了？」急忙放下穿了一半的鞋子，坐在她身邊，摸著她的臉頰柔聲問道，「怎麼了？」
　　
　　莫玥也不知道怎麼了，感動來得這樣突然，完全控制不住，伸手抱住齊紫皓的脖子，把頭埋在他懷裡，語氣帶著微微的哽咽，「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齊紫皓知道有些懷孕的人情緒會起伏不定，當下回抱她笑道，「以前不是問過這個麼，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莫玥也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完全不像平時的自己，可是情緒卻無法控制，難過的道，「可是，我每天就待在後院裡，什麼都幫不上你，你一個人面對閆家已經夠累了，我還拖後腿……你今天抱我回來，是因為我哥哥說的那些話吧，你怕人家都以為你喜歡閆若，然後不把我放在眼裡……」
　　
　　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了，然而這樣一想，她的情緒就更低落，「明明就那樣讓他們誤會更好，不僅可以堵閆家的嘴，還可以讓他們放鬆警惕……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別人說什麼，我們是夫妻，我想和你一起分擔……」
　　
　　「玥兒！」齊紫皓看著越來越難過的妻子，心底軟成一片，其實抱她回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一是看她睡的香甜，不想打擾她，二來也確實是因為莫少恆的話，讓別人誤會他喜歡閆若對於目前的狀況來說確實不錯，但他卻不想讓她受委屈，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齊紫皓最看重的，是他的妻子。
　　
　　這件事情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會覺得高興吧，可是她首先想到的卻是他，是侯府，她感激他對她做的一切，這種被對方放在心上，所有的付出對方都明白並心存感激的感覺真的是無比窩心，當時他就想，這個女子怎麼寵都是不夠的吧。他知道她一向明理，可當站在門外親耳聽到那番話時，還是讓他心頭熱烘烘的。
　　
　　好像從成婚起，她就一直想著幫他，一開始兩人還不熟悉的時候，多是根據他的表情揣測他的意思，揣測發生了什麼事情，竭盡所能的幫他，雖然那個時候可能是為了要早點在侯府站穩腳跟，但她確實努力的在迎合他照顧他，為他把後院打理的井井有條，讓他沒有後顧之憂，他傷心難過的時候，她輕輕抱著他無聲的安慰，到後來他和她心意相通，她更是時時處處為他著想，平日裡像個淘氣的孩子一樣逗他開心，有事的時候又像個朋友一樣，總想著替他分擔，他要做的事情，她全部都體諒，明明醋性那樣大的一個人，在閆若的事情上卻一句沒有抱怨……
　　
　　一時腦海裡閃過許多念頭，愈發覺得想要給她更好，不願意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
　　
　　為什麼對她好？齊紫皓溫柔的吻了吻她的臉頰，笑道，「玥兒，你值得，無論對你多好都是值得的。」
　　
　　莫玥忽然間淚如泉湧，齊紫皓看著那清泉洗過一般的眸子裡滿滿的感動和愛戀，胸口滿是喜悅和安寧，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伸手覆上她的小腹，笑道，「懷的是個女兒吧，這麼愛哭。」
　　
　　莫玥就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覺得自己的情緒有點太激烈了，可是完全沒辦法控制。
　　
　　齊紫皓看著她羞怯的模樣，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額頭，繼續蹲身為她穿上另一隻鞋子，「走吧，去吃飯。」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1 AM

　　第103章
　　
　　因為莫玥的態度，齊紫皓抱她回屋的事情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雖然當天下午事情在齊府裡傳的沸沸揚揚的，下人們也多跑來打聽，畢竟現在府裡多了個身份高貴的貴妾，下人們也要揣測侯爺的意思，才好決定以後如何行事，但第二天開始，玉曦院的下人們就全都變了態度，別人再問起來的時候，都一副感慨的模樣，言道咱們侯爺真是個好夫君，體貼夫人懷孕身子不適，又怕婆子不小心摔了，就親自抱回來了，言語間少了倨傲或者炫耀的，都是一副感激的模樣。
　　
　　莫玥是正妻，又是懷有身孕的特殊時期，齊紫皓的動作雖然突兀，但也算合理，沒有了爭寵□，沒幾天事情就漸漸壓下去了，傳得最多的則成了侯爺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不過經此一事，眾人也看清了府中風向，侯爺也許喜歡閆姨娘，但還是很看重夫人的。
　　
　　方媽媽把府中的情況回了，老夫人有些嚴肅的臉就緩和下來，半晌嘆了口氣道，「也難怪老六寵她。」
　　
　　方媽媽笑道，「六夫人一向明理，不是那種恃寵而驕的人，您不必操心。」
　　
　　老夫人笑道，「明理不一定不會恃寵而驕，她這知進退的性子倒是難得，這樣看來倒像是老六自作主張。」
　　
　　方媽媽道，「六夫人有了身孕，侯爺難免高興。」
　　
　　「所以我才擔心，老六做事一向思慮周密，不管是自作主張，還是他媳婦恃寵而驕，都不該做出這樣的事來，」老夫人嘆道，「還好他媳婦給他收拾尾巴……」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道，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媳婦不是個明理估計他也不會這樣寵她，可見這還真是有因有果，說不清楚啊……」
　　
　　方媽媽道，「老奴看這一年多來，侯爺和夫人做事契合的很，侯爺臉上的笑可比以前多多了，老夫人有什麼好擔心的。」
　　
　　老夫人想到兒子，臉上就露出欣慰的笑容來，「你說的也是，本來還想敲打敲打他夫妻倆的，看樣子也沒必要了。」
　　
　　……
　　
　　日子平順的滑過，閆若的到來並沒有給齊府的生活帶來多大的變化，除了早上請安的時候莫玥下首變添了一把椅子，白、孫、秦三位姨娘要多行一個禮，一切幾乎都和以前一樣。侯爺依然只歇在正房，閆姨娘依然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怨言，去請安的時候和莫玥也是說說笑笑，偶爾遇到齊紫皓在，也從不多話，甚至不會多看一眼，安分的讓幾個別有用心的人無從下手。
　　
　　京城果然開始盛傳安寧侯對新納的貴妾十分喜歡，納新那天可是罕見的高興。這讓閆家放下心來，果然閆若出手，是絕對沒問題的。年前閆若的母親孫氏還親自來了一趟齊府，當她喜滋滋的把聽到的消息告訴女兒，並贊女兒好手段的時候，閆若只覺得心裡堵的慌，自己和齊紫皓尚未圓房的話就說不出口，一來是怕母親擔心，更多的卻是怕人笑話，想她在閆家的時候，可沒少鄙視那些婦人的拙劣手段，自己倒是沒用，可是侯爺連薔薇院都不曾靠近一步……
　　
　　孫氏走後，閆若的心情有些浮躁，她實在沒想到，侯爺竟然會一連十天都呆在正房，就算是因為正室懷孕高興，新鮮勁兒也應該過去了吧？這莫氏，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溫媽媽看著自家主子也有些著急，「姨娘，我們還要這樣繼續等下去麼？」就算小姐再好，也要侯爺靠近才能知道啊。
　　
　　「再等等吧。」閆若努力壓制著心底的焦躁，淡淡的道，「我不信她能留侯爺一年，況且，她有沒有命活一年還難說呢……」想到莫玥的身體，閆若又冷靜下來，她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輕舉妄動，現在侯爺還沒有對她放下戒心，她留下任何把柄都會是致命的……
　　
　　閆若不動，其他人也不敢妄動，日子倒是平平淡淡的到了除夕。這一天莫玥破天荒的覺得睡不著，早早就醒來了。齊紫皓見她精神不錯，也覺得高興，早早的就結束了練拳吩咐擺飯。
　　
　　齊恪霄請過安，一家三口準備吃飯，莫玥給齊恪霄倒牛奶的時候，聞到那淡淡的奶腥味，忽然覺得胃裡有什麼反上來，急忙放下瓶子閃到一旁乾嘔起來。
　　
　　「母親！」齊恪霄嚇了一跳。
　　
　　齊紫皓連忙放下筷子過來拍著她的背道，「怎麼了？」
　　
　　莫玥搖了搖頭站起來，早上肚子裡空空的，只是乾嘔。齊紫皓急忙遞了杯水給她，莫玥剛漱了口，鼻尖又飄過一絲油腥味，立刻又嘔起來，彷彿要把肝膽都吐出來一般，齊紫皓嚇了一跳，急忙對春蘭道，「快去請鄭大夫。」
　　
　　莫玥一邊嘔一邊指著剛進門的丫鬟，那丫鬟手裡端著一碗紅燒肉，齊紫皓立刻反應過來，對那丫鬟揮手道，「快端出去。」
　　
　　那丫鬟急忙退出去，油腥味消失，莫玥終於覺得好了些，但只覺得渾身脫力，胃裡也難受的不行，就跟生過一場大病似的無力，也顧不上其他，軟軟的靠在齊紫皓懷裡。
　　
　　齊紫皓見她臉色發白，心知她難受的厲害，要知道她平日裡從不在人前和他親近的，當下將人打橫抱起往內室走去。齊恪霄也跟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後面進了內室，齊紫皓把莫玥放在床上，幫她脫了外衣，蓋上被子，關切的道，「好些了麼？」
　　
　　莫玥點點頭，就覺得手上一暖，扭頭看見齊恪霄滿臉擔憂的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別擔心，可能是小弟弟在搗亂。」
　　
　　齊恪霄歪了歪腦袋，上前一步，小手輕輕的撫著莫玥的肚子道，「弟弟是不是自己一個人在裡面呆得無聊才會搗亂？」
　　
　　齊紫皓和莫玥都被逗笑了，正笑著，鄭大夫過來了，把過脈之後笑道，「嗯，快兩個月了，畢竟是頭一胎，前三個月小心些。」
　　
　　雖然知道應該錯不了，但是聽到確診齊紫皓和莫玥還是鬆了一口氣，兩個人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掛上笑容，齊紫皓立刻叫人去福壽堂報信，順便把莫玥身體大好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當天，皇后就得了消息，開心的和皇上說了，皇上聽了先是一愣，隨即笑起來，「看來鄭大夫的醫術不容小覷啊，這莫氏的病竟然好起來了。」
　　
　　「聽說侯爺想了不少法子，用了許多珍貴藥材。」皇后道，「安寧侯夫人身子剛剛有了些起色，孩子又剛上身，臣妾想，就免了她明天的拜謁。」
　　
　　「應該的。」皇上道，「廷玉子嗣艱難，好容易得一個，還是小心些好。」心中卻嘆這莫氏還真是傻人有傻福，那麼重的病竟然就好了，又在這檔口懷了身孕，要知道，太后那性子，明天的拜謁肯定會為難她的……不過，這下閆若可就冤死了，而且閆家……皇上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皺了皺眉隨即又失笑的搖了搖頭，他真是想太多了，莫氏的病情好轉是個意外，廷玉怎麼可能想這麼遠。
　　
　　不過這樣說起來，莫氏算得上福星了，她這病一好，閆家可就極其被動了，無論對安寧侯府還是對他來說，都是極好的事情……
　　
　　閆太后盯著在鳳儀宮過來傳話的小太監，捏著茶杯的手直接泛白，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你說什麼？」
　　
　　與此同時，薔薇院的閆若手一抖，一隻白瓷茶杯落在地上碎成幾片，顧不上被熱水濺出來燙著的手指，閆若怔怔的看著溫媽媽道，「你說什麼？」
　　
　　「小姐！」溫媽媽驚呼一聲，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
　　
　　「媽媽！」閆若躲開她的手，固執的看著她。
　　
　　溫媽媽嘆了口氣，滿臉憂愁的道，「玉曦院傳出消息來，說夫，夫人的病情開始好轉了，調養幾個月就能完全康復……」
　　
　　「怎麼可能？」閆若第一反應是不相信，「那藥是沒有解藥的……」
　　
　　「大家都說鄭大夫醫術高超……」溫媽媽遲疑的道，「那他會不會已經查出夫人是中了毒……小姐您……」
　　
　　閆若揮了揮手沒好氣的道，「先不說蛇纏查不出來，就算查出來，也是那個莫家的三小姐做的，與我何干？」
　　
　　溫媽媽又細細想了一遍，覺得確實沒有紕漏，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存在呢，無論如何都懷疑不到小姐這裡來，但是……
　　
　　「現在我們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閆若的語氣裡壓抑著怒氣，一張精緻的臉有些扭曲，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好半晌胸口才平復下來，緩緩的道，「既然已經如此了，那三位姨娘，好好觀察下她們的動向。五少爺那裡，來了這麼長時間了，也該慢慢熟悉起來了……」
　　
　　不管多少人動心思，現在莫玥是什麼都顧不上了，那天就像是一個信號，她繼嗜睡之後開始孕吐，大年初一宮裡都沒去，家裡的祭祀勉強走了一遍之後就虛弱的躺在床上休息，所幸中饋的事情由老夫人把持，玉曦院的日常事物都有章程，由春蘭夏荷負責把關，大事上請示齊紫皓，倒也沒什麼岔子。
　　
　　姨娘們的晨昏定省也免了，莫玥每天的任務基本上就是吃，吃過之後就吐，每天早上起床必定要乾嘔一回，一日三餐次次不落，每次吐完就全身脫力，頭暈目眩難受得不行，可為了肚子裡的那個，還得繼續吃，弄得她看見吃的就條件反射的苦臉。
　　
　　齊紫皓見她吃東西就跟要去打仗似的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又好笑又心疼，可又替不了她，只能吩咐廚房變著花樣兒的給她弄吃的。又因為她總是吐，所以吃飯的時間也不規律，很多時候會影響到別人，齊紫皓乾脆用自己的體己銀子弄了個小廚房給她，也在外面找一些擅長給孕婦做吃食的廚娘進來。雖然還是沒什麼胃口，但總算能吃進去一些了。
　　
　　莫玥一向是個好伺候的主子，可這次懷孕，卻把眾人折騰了個人仰馬翻。
　　
　　看了看桌上的沙漏，秦姨娘深吸一口氣，正想開口問一問飯菜什麼時候送過來，就見簾子挑開，小丫鬟錦兒提著食盒進來，秦姨娘皺了皺眉道，「怎麼是你來送飯，王婆子呢？」
　　
　　錦兒麻利的把飯擺在桌上，笑道，「王婆子去給夫人送蘋果了。」
　　
　　「什麼蘋果？」秦姨娘皺起眉頭，「夫人那裡的吃的，哪裡輪得著她去送？！」
　　
　　「有青蘋果的都去送了。」錦兒笑道，「您也知道，夫人最近胃口不好，什麼都不想吃，今天突然說想吃青蘋果，結果府裡儲存的都是又紅又大的，那些青的小的當初都挑出來賞給下人了。侯爺就吩咐有青蘋果的全都送去玉曦院，文貴媳婦送了一小筐過去，侯爺見夫人吃的高興，立刻就賞了兩個五錢的銀錁子呢。現在，家裡有青蘋果的全都回去拿了。」
　　
　　翠兒見秦姨娘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急忙打斷錦兒的話道，「行了，你下去吧，這裡我伺候就行了。」
　　
　　錦兒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看了看秦姨娘發黑的臉色，急忙福了福退了出去。
　　
　　「姨娘……」翠兒小心翼翼的叫道。
　　
　　秦姨娘臉色鐵青，拿起桌上的青瓷杯子就往地上砸去，憑什麼！憑什麼！當初她懷孕，被扔在迎春院不聞不問，小產之後還被扔到這偏僻的地方來，如今莫氏懷孕，就折騰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寧！秦姨娘撫上自己的小腹，看著腳邊的碎瓷片，眼底閃過一絲狠戾：莫氏，總有一天我也要讓你也嘗一嘗絕望的滋味！



　　第104章
　　
　　齊紫皓進屋的時候，莫玥和齊恪霄兩人正趴在炕桌上在玩什麼，齊紫皓看著兩個湊在一起的腦袋，不由微微一笑。自從年前先生閉館後，齊恪霄就不去上學了，莫玥就算身體不適也一定會抽出時間來督促他描紅或者背書，有精神的時候還會陪他玩遊戲或者講故事，倒是弄的齊恪霄越來越粘她。
　　
　　「在玩什麼？」
　　
　　兩人同時抬起頭來看他。
　　
　　「父親。」
　　
　　「侯爺。」
　　
　　齊紫皓拿起桌上兩人拼了一半的魯班鎖，笑起來，這裡頭定然有莫玥的主意，她似乎總喜歡新鮮的嘗試。不過這魯班鎖做得不錯，小小的正適合齊恪霄玩，而且每個上面還都有字，把玩的時候還能順便認字，想法不錯。
　　
　　「哪裡來的？」齊紫皓問道，「看樣子花了心思。」
　　
　　莫玥邊為齊紫皓脫外袍，邊道，「閆姨娘給的。」
　　
　　齊紫皓挑挑眉，莫玥繼續笑道，「上午的時候閆姨娘過來看我的時候拿了這個過來，說是給霄哥兒玩兒，自己親自做的呢。」
　　
　　「親自做的？」齊紫皓又拿起來看了一下，表面打磨的很光滑，上面的字勁骨豐肌，倒像是男人的字。
　　
　　莫玥眨眨眼睛道，「是啊，自己做的呢。」
　　
　　齊紫皓失笑，對春蘭吩咐道，「擺飯吧。」
　　
　　莫玥立刻苦了臉，齊紫皓想到她那個吐法，也覺得心疼，哄道，「白鷺閣新出了一道點心花開富貴的點心，聽說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我已經吩咐人幫你買回來了，嘗嘗看。」
　　
　　莫玥點點頭，齊恪霄也拉住她的手，給以無聲的安慰，莫玥不由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腦袋。
　　
　　那點心確實不錯，好像是用葡萄果醬做的，酸酸的很爽口，莫玥連吃了兩個，竟然沒有吐，齊紫皓看著高興，立刻就吩咐春蘭讓明天再多買些回來。
　　
　　晚飯後，齊紫皓送齊恪霄去暖閣，回來的時候就見莫玥正抱著一盤青蘋果吃的歡快，齊紫皓就想到第一次看到她吃的香甜時，好奇的嘗試了一下，結果酸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到現在一看到青蘋果嘴裡就冒酸水。
　　
　　「今天胃口似乎不錯。」齊紫皓說著，就要往淨房去，莫玥看著他默默別過頭的模樣，壞心眼的抱著蘋果盤子走到他跟前道，「嗯，今天的蘋果也不錯，要不要來一個？」
　　
　　齊紫皓嘶了一聲，嚥下後牙槽冒出的酸水，警告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莫玥嘿嘿笑著當著他的面又往嘴裡塞了口蘋果，使勁的嚼。
　　
　　齊紫皓看得倒牙，彈了彈她的額頭道，「淘氣！」說完就徑直進了淨房。莫玥在後面得意的大笑。
　　
　　半個時辰後，兩人都洗漱過躺在床上，齊紫皓一手抱著莫玥，一手自然的放在她的小腹上，懶懶的道，「我給你找了兩個丫鬟，過幾天就到了，這幾日就讓夏荷和春蘭多注意些。」
　　
　　「丫鬟？」莫玥愣了一下，「怎麼忽然想起找丫鬟了？」
　　
　　「懂醫，還懂點拳腳。」齊紫皓道，「是我之前帶的一個兵的妹妹，雙胞胎。」
　　
　　「讓人家的妹妹來做丫鬟，不太好吧……」莫玥一副認真狀，「您不能以官壓人吶，影響不好。」
　　
　　齊紫皓彈了彈她的額頭，莫玥笑嘻嘻的往他懷裡鑽了鑽，問道，「女孩子還會拳腳啊！」
　　
　　「嗯，他們兄妹三人是獵戶出身，都會些拳腳功夫，」齊紫皓見莫玥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顯然精神不錯，想了想，就撿有趣的給她講起來，「你不知道那大狗子多膽大，當時才十四歲，兩個妹妹八歲，家裡沒人了，他就帶著兩個女扮男裝的妹妹來參軍，那會兒正好和韃子大打了一仗，有不少傷兵，軍醫不夠，就讓兩個孩子去幫忙，結果軍醫很快就發現了兩個人是女孩兒，知道她們身世可憐，恐怕離了軍隊就活不下去了，就一直猶豫，結果後來發現兩人在醫學上頗有天分，就起了愛才之心，不僅幫著把事情瞞下來，還教她們醫術。因為隨軍，拳腳也沒落下，十一二歲的時候還常常跟人家打架比武，我看著倆小子挺不錯，就時常教她們幾手，結果有一次那妹妹不小心被我扭傷了，她們師父不在，我讓別的大夫給上藥，倆人見瞞不住，就跟我坦白了。」說到這裡，齊紫皓彷彿想到當時的情景，不由笑起來，「你不知道，當時我都有點傻了。明明是倆小子啊，怎麼突然就成姑娘了？」
　　
　　「後來呢？你留下她們了沒？她們有多厲害？」莫玥聽的津津有味，這樣的故事，離她現在的生活實在有些遙遠。
　　
　　齊紫皓失笑，「怎麼可能？軍紀是軍紀，雖然我幫著瞞下來了，但軍隊裡是絕對不能留下兩人的，被知道了可是要殺頭的，好在她們也大了，又有一技傍身，大狗子借了些銀子給兩人開了個小醫館，現在日子過的不錯。」
　　
　　莫玥就擺出一副鄙視的模樣：「把人家從軍隊裡趕出去不說，現在人家好好的開醫館，你又把人家招來給當丫鬟，侯爺您果然是仗勢欺人吧！」
　　
　　齊紫皓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罵道，「你個小白眼兒狼，爺是為誰呢！」
　　
　　莫玥繃不住笑起來，齊紫皓看著她彎彎的眉眼，掌下的肌膚柔軟滑膩，身體不由熱起來，畢竟已經很久沒碰她了。「玥兒……」齊紫皓的聲音有些啞，抓著她的手往下按去。
　　
　　莫玥臉色微紅，但到底還是心疼他，很快就握著那灼熱撫慰起來，齊紫皓閉眼喘息，感受著下面那雙令他銷魂的柔荑，忽然覺得胸口的一點被含住，身體一頓，翻身將那纖細的身體緊緊摟在懷裡……
　　
　　暖黃的燈光在石青床帳中暈出一片曖昧……
　　
　　薔薇院，閆若坐在床邊，一襲剪裁簡單的淡粉色的絲質長裙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無論是胸前的雙峰，還是那線條美好的纖細雙腿，都有讓人一探究竟的欲望。可是她卻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捧著一本通史，精緻的眉眼透著端莊，隨意挽起的發髻有幾縷散落在她白皙修長的脖頸上，整個人端莊之中透著誘人的嫵媚，兩種矛盾的氣質結合在一起，透著一種神秘的美感……
　　
　　溫媽媽看了看沙漏，又看了看半天都沒翻一頁書的自家主子，終是開口道，「姨娘，時候不早了。」
　　
　　「嗯。」閆若回過神來，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半晌緩緩的開口問道，「今天侯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和平常一樣。」溫媽媽又補充道，「當時五少爺也在夫人屋裡呢。」
　　
　　「哦。」閆若淡淡的應了一聲躺下來。
　　
　　溫媽媽嘆了口氣，吹滅了桌上的燈，準備離開，忽然聽閆若開口，「媽媽，明天把我的那套翡翠頭面……」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道，「算了，您去歇著吧。」
　　
　　溫媽媽憐惜的看著床上單薄的人影，遲疑的開口道，「姨娘也別著急，也許五少爺在侯爺面前玩那魯班鎖呢……」
　　
　　床上的人影動了動，溫媽媽默默的退了出去。
　　
　　……
　　
　　齊紫皓進門就看見莫玥懶懶的倚在靠枕上，手裡照例捧著青蘋果，吃得挺斯文，不由笑道，「這幾天看著精神不錯，我在登仙樓上定了個廂房，後天帶你去看燈。」
　　
　　「侯爺。」莫玥放下蘋果坐起來，目光往旁邊瞟了瞟。
　　
　　齊紫皓疑惑的挑挑眉，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看到一旁端著水的閆若，他一直以為是個丫鬟來著。
　　
　　閆若見他看過來，笑盈盈的福了福道，「侯爺。」
　　
　　「嗯，」齊紫皓點點頭。就在炕桌另一邊坐下來，「你怎麼在這裡？」
　　
　　閆若笑道，「今天見姐姐精神不錯，過來陪她說說話。」說到這裡，閆若眼睛發亮的道，「侯爺後天要和姐姐去看燈？」
　　
　　莫玥也看向齊紫皓，齊紫皓對她道，「訂了個包廂，你就坐在樓上看看就好，街上肯定不能去。」
　　
　　莫玥點點頭沒說什麼，雖然她很想去見識一下這個時代的上元節，但也知道她現在是非常時期，要小心為妙。
　　
　　倒是旁邊的閆若笑起來，「在登仙樓看燈也不錯呢，尤其是亥時的龍舞和蓮綻燈十分漂亮，那蓮綻燈要五個壯漢手拉手才能圍起來，點起來的時候還有閻家的流火，美極了……」說著說著，閆若靈動的眼睛裡就綻出光芒來，彷彿是因為開心而不經意間露出了些淘氣的本性，「小時候調皮，有一次還甩脫媽媽……」說到這裡，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道，「總之，京城的上元節還是很好玩的。」
　　
　　莫玥眼睛閃了閃，微微笑道，「那到時候都出去玩吧。」
　　
　　閆若下意識的看了齊紫皓一眼，見他表情溫和，並沒有不讚成的樣子，整個臉龐都亮起來了，語氣透著些歡快，「謝謝夫人。」完全像個十五歲的少女，惹人憐愛。
　　
　　莫玥笑了笑道，「姨娘們也很久沒出過門了，就都一起吧，你通知一下她們，是一起玩還是各自玩各自的，定好了跟我說一聲，我好做安排。」
　　
　　閆若嘴角的僵硬一閃而過，很快就開心的對著莫玥福了福道，「那我就代姨娘們謝謝姐姐了。」
　　
　　莫玥笑著端了茶，閆若對她和齊紫皓各行了一禮道，「我這就去通知她們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2 AM

　　第105章
　　
　　上元節是女子們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遊玩的日子，莫玥准許姨娘們上元節出門遊玩的消息對於好多年沒有出過齊府的姨娘們來說，無疑是個大好消息。不過倒也沒有要求要單獨遊玩的，都一致表示跟著莫玥一起就行，順便伺候主母。莫玥不置可否，伺候主母還是伺候侯爺還真是兩說呢。
　　
　　到了十五這一天，也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什麼原因，莫玥竟然一天都沒怎麼吐，下午睡了一覺起來之後精神很好，傍晚齊紫皓回來接她的時候，見她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樣子，不由摸著她的肚子笑道，「跟她娘一樣是個淘氣的，一聽說出門就安分了。」
　　
　　莫玥一心想見識一下上元節的熱鬧，只皺了皺鼻子，並沒理會他的調侃，立刻就吩咐春蘭為她更衣。齊紫皓用厚實的披風把她裹嚴實了，才陪著她出門。姨娘們都已經打扮得當等在二門處。
　　
　　門口停著三輛馬車，莫玥自然是上了第一輛，閆若的腳步就有些遲疑，這三輛馬車都不小，三個姨娘肯定乘一輛，丫鬟婆子們一輛，那麼她應該是和莫氏一輛吧，以她的身份地位，和莫氏坐一輛馬車也沒什麼不妥。
　　
　　閆若正想著，就見齊紫皓緊跟在莫玥身後上了車，而此時二門的拐角處，又駛出一輛馬車來……閆若看著那馬車放下的簾子，微微垂下眼瞼，再轉身時已經帶上了得體的笑容，向第二輛馬車走去，剩下的三位姨娘則一起上了第三輛，餘下的丫鬟婆子則上了最後一輛。準備停當，一行人往登仙樓駛去。
　　
　　登仙樓和它的名字挺相符，是在這個時代少有的六層高樓，東面正臨著最熱鬧的平安街，一行人在登仙樓門口下車，立刻有管事模樣的人上前迎接，於是安寧侯府一行連丫鬟帶婆子再加上小廝有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進了門，好在今天出門的世家貴族不少，大家排場都不小，倒也不顯得突兀。
　　
　　到了三樓走到一個包廂前，一個夥計推開門道，「幾位貴人裡面請。」
　　
　　閆若和三個姨娘都看著齊紫皓，齊紫皓卻沒動，只看著她們淡淡的道，「你們好好玩，想上街就跟夜闌說一聲，他會安排。」
　　
　　說罷徑直對另一個夥計道，「還有一間呢？」
　　
　　那伙計立刻道，「還有一間在樓上，侯爺您這邊請。」
　　
　　齊紫皓帶著莫玥跟在後面往樓上走去。秦姨娘和孫姨娘的臉色都有些僵硬，她們還以為是要在一起的，還想著能和侯爺一起遊玩，秦姨娘臉上閃過一絲恨意，也是，莫氏怎麼會那麼好心讓她有機會接觸侯爺？原來是在給她們下馬威！
　　
　　閆若餘光瞟到秦姨娘的表情，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嘲諷，不知道是嘲諷秦姨娘還是嘲諷莫玥抑或是嘲諷自己……直到齊紫皓和莫玥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看不見了，閆若才轉身對三位姨娘笑道，「走吧，機會難得，我們也玩得盡興點。」
　　
　　三人跟著閆若陸續進了包廂，這包廂不小，三個人坐在窗邊正好能看到樓下的景色，閆若笑道，「上元節最好的位置就是三樓和四樓，雖然看的不如五樓六樓遠，但最是能感受街上到那股熱鬧。不過三樓比四樓又略差些，看不到整條街的情景。」
　　
　　秦姨娘看著她笑道，「閆姐姐以前常來吧？以您的家世，是不是都沒來過三樓？」
　　
　　閆若挑了挑眉笑道，「也不一定，有時候三樓也訂不著呢，四樓位置雖好，但是要提前好幾天訂，晚了就沒有了，這三樓侯爺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畢竟夫人是突然決定讓我們出來玩的。」
　　
　　這番話讓秦姨娘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好像她們能出來，是莫玥的施捨一般，而侯爺費心的為她們準備一個包廂也是因為她……
　　
　　秦姨娘眯了眯眼睛，笑道，「夫人一直身體不適，哪裡能顧得上我們，我倒是知道是閆姐姐從正房出來後，我們就有了出來遊玩的機會。」
　　
　　「是啊，不管怎麼樣，這裡頭肯定有閆姐姐的功勞，」孫姨娘也在一旁笑著奉承，「我們在這裡謝謝閆姐姐了。」
　　
　　閆若笑了笑沒有說話，讓她們認為她在侯爺面前能說的上話倒也不錯，不過秦姨娘的心思可是要落空了，無論她怎樣挑撥，她現在都不會對莫氏出手的……
　　
　　很快，街上的行人就多起來，四樓臨窗的包廂裡，莫玥靠在齊紫皓懷中，桌上擺得都是酸酸甜甜或者清淡的食物，沒辦法，稍微有點油膩莫玥就會覺得難受，只苦了無肉不歡的齊紫皓。
　　
　　不過軟香在懷他也沒什麼不滿了，兩人從窗口望下去，就見各種雜耍和燈火玲琅滿目，雖然現代的雜技也不錯，但多是在電視上看，並沒有這種近距離觀看帶有的感染力，莫玥看的十分高興，時不時問個問題，齊紫皓就給她講解，講著講著，就牽扯出許多其他的趣事來，齊紫皓畢竟帶兵打仗許多年，軍營裡的兵天南海北哪裡的都有，自然博聞廣識，莫玥也不是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前一世她也去過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事情，加上她古靈精怪的想法，齊紫皓好好的解釋，讓她一加評論就歪得十萬八千里，讓齊紫皓啼笑皆非，兩個人在包廂裡邊看邊笑鬧做一團。
　　
　　不久，就看到閆若和三位姨娘出現在樓門口，連帶著丫鬟婆子，還有護著的小廝呼啦啦的一群，莫玥看著她們心裡有點沒底，她不知道閆若是在故弄玄虛還是有什麼目的，但她的家世擺在那裡，她並不好向其他姨娘那樣壓服。
　　
　　齊紫皓見莫玥一直看著她們看，摸了摸她的頭道，「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都有人跟著呢。」
　　
　　莫玥疑惑的道，「你說閆若到底是什麼目的？」
　　
　　齊紫皓想到閆若當時那熟悉的俏皮表情，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她的目的恐怕並不是來上元節……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防著也不是個事兒。」莫玥鬱悶的吐了口氣，「聰明人就是麻煩啊，真真假假的也不知道要幹什麼。」
　　
　　齊紫皓親了親她的臉頰道，「你也知道她聰明，至少這會兒她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也是，」莫玥歪了歪腦袋道，「不想她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齊紫皓看著莫玥興奮中帶著俏皮的側臉，微微一笑，閆若是很聰明，也善於揣摩人心，但是畫人畫皮難畫骨，莫玥的美好，她永遠都學不來的……
　　
　　平安街上，四位姨娘走著走著就分別散開了，先是閆若說要去聚寶閣看看，三位姨娘正因為她身份高貴，跟著她覺得玩得不痛快，這會兒聽她財大氣粗的要去聚寶閣，其他幾人就以買不起為藉口順勢分開了。
　　
　　漪云看著挑選首飾的自家主子，又看了看漸漸走遠的三位姨娘和等在門口的小廝，終是在替閆若帶一個紅寶石的金縷絲手鐲的時候忍不住悄聲問道，「小姐，您幹嗎和她們分開啊，夫人肯定還沒對您放下戒心呢，您這樣會被懷疑的……」
　　
　　閆若微微勾起嘴角，淡淡的道，「我還怕她不懷疑呢，她不懷疑怎麼會知道我什麼都沒做？」
　　
　　漪云眨了眨眼，隨即反應過來，笑道，「還是小姐聰明，那莫氏多懷疑幾次，卻什麼都發現不了，肯定會放下戒心的。」
　　
　　閆若挑了挑眉沒說話，不過眼中的得意顯而易見，可不是只有莫氏會裝純良，跟她鬥？她倒想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閆若這邊在聚寶閣挑首飾，其他三位姨娘沿著街道往前走，白姨娘一直默默的跟在孫、秦兩位姨娘身後，然後左看看右看看漸漸就拉開了距離，慢慢就和兩人分開了；孫姨娘走到一個脂粉鋪子的時候，忽然被那管家娘子叫出名字，才發現是以前做丫鬟時的姐妹，兩個人當下就敘起舊來。秦姨娘自然不可能等她，就帶著自己的丫鬟小廝繼續往前走，很快就隨著人流走到了繁華的街口。
　　
　　「姐姐！」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即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很有穿透力。
　　
　　秦姨娘一愣，扭頭看去，就見一個十五歲左右的男子從人群中擠過來，長相清俊，帶著一股官家少爺的傲氣。
　　
　　「俊傑？」
　　
　　「姐姐！」秦俊傑已經站到秦姨娘面前，雙眼發亮的打量著她道，「真的是你啊姐姐，要不是翠兒，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秦姨娘問道，「爹娘呢？今年娘怎麼沒來看我？」
　　
　　秦俊傑卻沒理會她的話，直接朝著他來的方向招手道，「在這裡！過來！」
　　
　　秦姨娘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就見五六個衣著光鮮的男子走過來，有幾個書生模樣，也有幾個像是官家公子。幾個人看到秦姨娘眼睛都是一亮，其中一個書生笑嘻嘻的對秦俊傑道，「秦少爺，原來您真有個姐姐啊！」
　　
　　秦俊傑冷哼一聲道，「叫你們狗眼看人低，我姐夫可是侯爺。」說到這裡左右看了看問秦姨娘道，「侯爺呢？沒跟姐姐一起來麼？」
　　
　　秦姨娘看著幾人一臉諂媚巴結的表情，就淡淡的道，「侯爺那麼忙，哪裡有空陪我出來。」
　　
　　周圍跟著的丫鬟小廝都露出或鄙視或嘲諷的表情來，尤其是內院被莫玥撥過去伺候秦姨娘的丫鬟，眼神之中都帶了鄙視，誰不知道現在侯爺最厭棄的就是秦姨娘，還擺出一副受寵的姿態。姐夫？姐夫也是一個小妾的弟弟能叫的？只不過她們是下人，就算秦姨娘再不受寵也是她們半個主子，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反正京城的公卿世家，正妻之位是誰，凡是京城有身份地位的人有幾個不知道的？也就能糊弄糊弄這些不入流的紈袴罷了。
　　
　　秦俊傑雖然有些失望，但能見到姐姐已經很開心了，「也是，姐夫日理萬機，哪裡是別人隨隨便便能見到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瞟向幾人，滿臉的倨傲。
　　
　　齊紫皓不是個小氣的，莫玥也是個寬厚的主母，所以秦姨娘雖是個妾，但穿著上比一般的二三品夫人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以為今天能和齊紫皓一起遊玩還特地精心打扮過，再看看周圍丫鬟婆子的排場，幾人顯然相信了秦俊傑的說法，立刻有人笑道，「不過是誤會一場。」
　　
　　打頭一個穿著錦袍的斯文公子對秦姨娘抱了抱拳恭敬的道，「在下是晉陽楚開宇見過夫人，家父是晉陽知府，剛剛和秦公子有些小誤會。」
　　
　　秦姨娘不由皺起眉頭，這個人言語態度雖然恭敬，但是那直勾勾的眼神，讓她極不舒服，這種眼神她非常熟悉，想忘都忘不掉。
　　
　　那是在入齊府之前，有一次她去廟會，碰到了當地縣令的小霸王兒子，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看她，還上來搭訕，她覺得不舒服，就繞著走開了，卻沒想到那人竟然一直偷偷跟著，到她吩咐翠兒去買東西的時候，一個人落了單，立刻被他拖去了偏僻的地方，若不是她還有些力氣用石頭將那人拍暈……
　　
　　秦姨娘想起那一段糟糕的回憶，當時的那種絕望還是那麼清晰……
　　
　　絕望，絕望……秦姨娘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抬頭看向那楚開宇……



　　第106章
　　
　　秦姨娘看著對面一臉享受的喝酒的秦俊傑，開口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爹娘也在京城？
　　
　　「真是好酒！」秦俊傑搖頭晃腦的讚了一聲，才笑道，「今年不是要春闈了麼，爹打算送我來京城唸書。爹娘去年年底就來京城了，不過聽說侯府在納妾，恐怕忙不過來，所以就沒去看你。對了，說起這個，」秦俊傑說到這裡看了看周圍的丫鬟，探身靠近秦姨娘悄聲道，「聽說侯爺很喜歡那新納的姨娘，姐姐你沒問題吧？」
　　
　　「喜歡？」秦姨娘冷笑一聲，閆若身份雖高，但玉曦院哪個不知道她還沒和侯爺圓房。
　　
　　「哈哈，我也覺得不可能。」秦俊傑一看秦姨娘的表情就笑道，「姐姐你這麼漂亮，又聰明，肯定是侯府的頭一份。那新納的姨娘侯爺也不過是新鮮一兩日罷了。」說到這裡一拍自己的腦袋道，「看我也是傻了，侯爺要不寵姐姐怎麼會讓姐姐出來遊玩呢？」又抬頭看了看秦姨娘頭上的那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眼睛發亮的道，「這步搖怎麼也值三四百兩銀子吧？侯爺對姐姐可真大方！」
　　
　　秦姨娘這下笑的有些勉強，「侯爺向來大方。」
　　
　　翠兒看著幾個丫鬟眼底閃過的嘲諷，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苦澀，大少爺是姨娘的親弟弟，姨娘這是何必呢，閆姨娘和侯爺未圓房多是因為夫人懷孕的關係，等過些時日還是有機會的，可姨娘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已經被侯爺徹底厭棄了……
　　
　　而且……翠兒的目光落在那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上，那還是夫人沒進門之前侯爺賞的，是姨娘的首飾裡最好的一件了，當時她們都沒見過這麼貴重的首飾，還高興了狠久。可是現在看看夫人頭上的那些，最差的也值二三百兩，還有好幾套貓眼石、寶石的，甚至還有一隻夜明珠的珠釵，最少也值五千兩，那些絕對不是夫人的嫁妝能買得起的……侯爺是大方，但絕對不是在姨娘這裡……
　　
　　秦俊傑往秦姨娘的方向湊了湊嘻嘻笑道，「姐，有銀子嗎？給我五十兩銀子吧？」
　　
　　「五十兩？」秦姨娘一驚，「你要這麼多銀子幹什麼？」
　　
　　「多什麼多？」秦俊傑不滿的道，「你不知道爹爹有多摳門，今天出門才給了我五兩銀子，也不想想這是在哪裡，害的人家都不相信我是指揮僉事家的公子，搬出姐姐來還被取笑。」說到這裡，又嘿嘿笑道，「姐姐你這麼得寵，侯爺應該賞了你不少好東西吧？你手指縫裡漏一點出來就夠弟弟我花了……」
　　
　　五十兩可是她將近七個月的月例銀子，而且她現在在府裡寸步難行，各處都需要打點，怎麼可能給他？秦姨娘笑了笑道，「這也不算小數目，我出來沒帶那麼多，以後給你吧。」
　　
　　秦俊傑疑惑的在周圍的丫鬟身上溜了一圈，侯爺寵妾出來看花燈，五十兩銀子都沒帶？
　　
　　秦姨娘看懂了他的意思，笑道，「要買貴重的，直接報侯府的名字就行，小東西也用不了那麼多錢。」
　　
　　秦俊傑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就道，「那你記得給我啊。」
　　
　　秦姨娘點點頭，然後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問道，「剛剛那幾個人是怎麼回事？那個楚開宇是……」
　　
　　「那幾個人啊，」秦俊傑啜了一口酒道，「都是來今年准備春闈的，那楚開宇算是身份最高的，他爹也不過是個從四品的晉陽知府，其他的不是富商家的公子，就是六七品小官兒的兒子，全都巴結著那姓楚的。」說到這裡，不由得意一笑，「今天姐姐你出現得可真及時，以後那姓楚的就得巴結我了。」
　　
　　秦姨娘道，「既然都是來參加春闈的，那你們很有可能是同期，互相幫扶才是正理，要跟人好好相處。」
　　
　　……
　　
　　上元節的高潮是龍舞和蓮綻燈，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秦姨娘又囑咐了弟弟幾句，就回到了登仙樓，其他姨娘也陸陸續續回來了，莫玥看了一會兒雜耍，對面有一個攤位擺了燈開始猜燈謎，莫玥點幾個漂亮的燈，齊紫皓就讓小廝下去把那些燈上的燈謎滕上來，兩人就在包廂裡猜，猜中了讓小廝下去領燈，當然這樣比較慢，也有小廝還沒下去就被別人拿走的，不過一次四五個，多少也能拿回一個來，兩人倒是玩的開心。
　　
　　亥時一到，忽聽下面有人長長的吆喝：「舞龍燈咯！」就彷彿是一個信號，街上眾人潮水般的往街道兩旁退去，吆喝聲也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多是半大的孩子們在喊，這景觀從樓上往下望去，真是令人驚嘆……
　　
　　遠遠的，一條長長的銀練蜿蜒而來，猶如在天空中遨遊的姿態，饒是在現代看過各種特效的莫玥也被震撼了，對面雜耍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盞五人才能合抱的蓮花燈，舞龍隊舞過來的時候，那手持戲珠的人忽然把戲珠靠近噴著火的龍嘴，眾人驚呼一聲，就見那戲珠已經點燃，戲珠人用力一拋，那戲珠就正好落在蓮花燈內。
　　
　　「砰」的一聲，蓮花燈中間忽然竄出一股流火，直衝天際，然後，蓮花燈慢慢的從中間開始亮起來，燈光蔓延到荷尖的時候，又有小的煙花爆開，猶如流火垂下，十分漂亮。莫玥正看的入神，忽然感覺到脖頸間溫熱的氣息，緊接著柔軟的觸感貼在她的面頰。
　　
　　微微扭頭就看到齊紫皓深邃的眸子專注的看著她，映著窗外的燈光格外亮眼，週遭的嘈雜漸漸遠去，只剩下這個人為她圈出的一份安寧美好的天地。莫玥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抬頭吻上他的唇……
　　
　　夜闌敲了門好半天，才聽到侯爺喊他進去的聲音，包廂裡自然是沒有其他人的，夜闌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景，侯爺和夫人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喜歡多餘的人打擾，即使丫鬟婆子也不行。餘光瞟見自家主子微紅的臉色，夜闌很自覺的低眉斂目，「侯爺，時辰不早了。」
　　
　　「嗯，下去準備吧。」齊紫皓淡淡的點頭。
　　
　　夜闌退出去，門關上的一瞬間，莫玥就忍不住笑起來，齊紫皓瞪了她一眼，罵道：「膽大包天！」
　　
　　莫玥壞壞的朝他拋了個媚眼，「也不知道是誰把持不住……」
　　
　　齊紫皓氣得咬牙，明明只是一個溫情的親吻，之後不知為什麼就帶了情欲，明知道他已經憋了好幾個月，那天晚上在她手裡的一次根本就不盡興，這傢伙還壞心眼的挑逗他……而且膽子那麼大……想到這裡，被那溫軟滑膩的小手包裹的感覺立刻就侵佔了腦海，剛剛平息下來的身體又有燃起來的苗頭。
　　
　　齊紫皓深吸了口氣，決定回去再收拾這個傢伙，站起來敲了敲她的腦袋道，「走吧！」
　　
　　齊紫皓最終還是沒收拾成莫玥，極度的興奮過後，她很快就累了，一上車剛靠在齊紫皓身上幾息的功夫就睡了過去。齊紫皓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抱在懷中，讓她睡的舒服些，垂眸專注的盯著她的小臉，又想起剛剛的情景來。
　　
　　他想他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麼不正經的事情，窗戶大開，外面就是喧鬧的人群，他敞著衣襟，腰帶也被解開，灼熱被握在一隻小手中撫慰，還有另一隻手在身上四處游移，濕熱的唇沿著他的脖頸往下親吻，那種緊張刺激，還帶著微微的負罪感，讓他舒爽的渾身顫抖，竟然很快的就繳械投降……
　　
　　齊紫皓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女子真是膽大的很，又什麼都敢做，有時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不過……跟她在一起永遠都不會無聊吧……齊紫皓寵溺的笑了笑，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第二天上午，秦大人來訪，孔太太自然也來了，齊紫皓領著秦大人去了書房，孔太太就留在後院和莫玥說話。年前秦大人自然要上京述職，莫玥還想著怎麼沒人來看秦姨娘，原來是要等到年後。
　　
　　孔太太上次在西北的時候已經被秦大人嚇過，這次來侯府之前秦大人又反覆叮囑不要得罪侯夫人，此刻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和排場，愈發不敢造次。
　　
　　果然正頭夫人和姨娘是不一樣的，上次她去了女兒的迎春院，還驚嘆了一番，以為女兒受寵，如今來看，跟莫氏這裡完全不能比。
　　
　　孔氏僵著一張笑臉不停的說著討好的話，最後還是繞到了秦姨娘身上，「我也一年沒見溪姐兒了，她沒給您添麻煩吧？」
　　
　　莫玥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倒也沒什麼，只是前些日子因為親自打丫鬟小產了……」
　　
　　孔太太一下子變了臉色，急道，「什，什麼？！那，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莫玥道，「您也不用急，太醫說她底子不錯，好好調養一段日子就好了，這些日子一直住在清心院靜養。」
　　
　　孔太太一聽更加坐不住，站起來道，「我去看看她……」
　　
　　「行，讓夏荷帶您過去吧。」莫玥笑道，「您來了她心情肯定會好起來的。」
　　
　　孔太太急急忙忙的跟著夏荷走了。
　　
　　外書房，秦大人也在問秦姨娘，齊紫皓淡淡的道，「前些日子動手打下人的時候壞了子嗣，不僅污蔑夫人甚至撲上去動了手，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夫人都要受傷了……」
　　
　　齊紫皓這話說的極不客氣，秦大人心裡又驚又怕，他當然知道小妾對正妻動手意味著什麼，要是一般的，打殺了都不為過……
　　
　　「本來我的意思是送她去莊子上休養，但夫人覺得莊子上的條件不如府裡，就沒送走。」齊紫皓接著道，「不過，最近她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太醫說要靜養，我覺得府裡不如莊子上清淨，過幾天就打算送過去。」
　　
　　「侯爺！」秦大人一驚，他當然明白齊紫皓的意思，看樣子自己的女兒是遭了侯爺厭棄，雖然知道自己不好多說什麼，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秦大人不可能看她守一輩子活寡。
　　
　　「元寶……」齊紫皓叫著之前兩人一起並肩作戰時叫的的名字，嘆了口氣道，「正因為她是你女兒，我才想送她去莊子上，你應該知道我剛納的那閆氏想幹什麼吧？」
　　
　　秦大人心中一震！閆氏是貴妾，可以扶正的貴妾，以閆家嫡女的身份怎麼可能願意屈居人下？
　　
　　就聽齊紫皓繼續道，「閆氏很聰明。」
　　
　　秦大人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齊紫皓的用意，閆氏不會屈居人家，聰明人自然不會親自動手去除掉夫人，那麼定然要找個衝鋒陷陣的替死鬼，以溪姐兒那脾氣，留在府裡就是死路一條……
　　
　　侯爺到底還是顧念他的，秦大人正想著，就聽齊紫皓道，「等閆家事了，秦氏若規矩學好了，我會接她回來的。」
　　
　　齊紫皓都這樣說了，秦大人還能說什麼？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麻煩侯爺了……」
　　
　　秦大人此次來其實主要是想把自己的兒子託付給齊紫皓，可是剛剛聽說自己女兒做的那些事，不由有些羞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猶豫間，忽然有小廝來報，門口萬花樓的龜公拿了張欠條來，說侯爺的小舅子昨兒花了一百兩銀子，讓到齊府來領。他們說龜公弄錯了，可是那龜公一口咬定沒錯，轟也轟不走，還在府門口鬧起來了，門口的侍衛怕不好看，也見那龜公態度堅決，只好請侯爺定奪。
　　
　　齊紫皓皺了皺眉，他的小舅子能算的上的就是一個莫少恆，還有一個就是張氏那個嫡子，今年好像也才十二三歲，怎麼可能在萬花樓花一百兩銀子？至於莫少恆，就更不可能了……不會是著了什麼道了吧？
　　
　　想到這裡，齊紫皓忙道，「欠條拿來。」
　　
　　小廝急忙遞上，齊紫皓一看，就鬆了口氣，這軟塌塌的字跡可不是莫少恆的，底下的署名也不是……
　　
　　秦大人就坐在齊紫皓下首，距離並不遠，瞄到那欠條上熟悉的字體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秦俊傑……」齊紫皓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秦大人，「昨天晚上去看燈的時候，秦氏碰到了她弟弟，還一起敘了舊，秦少爺回去沒跟您說麼……」
　　
　　秦大人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心裡恨不得將那逆子千刀萬剮，昨晚一夜沒回來，竟然跑去了萬花樓，還以侯爺小舅子的名義在外面賒賬！昨天碰到過溪姐兒……難不成是溪姐兒教他的？
　　
　　秦大人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齊紫皓把欠條遞了過去，一百兩不算什麼，但齊府沒有任何立場替他出這個錢，尤其還說什麼小舅子……
　　
　　秦大人急忙站起來接過，愧疚的道，「屬下教子不嚴，讓侯爺見笑了，今日回去定然好好教訓他。」說罷，也沒臉在說什麼託付的話，匆匆告辭。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3 AM

　　第107章
　　
　　一出門孔太太就對著秦大人哭上了，說溪姐兒瘦得皮包骨頭，憔悴的不成人樣了，孩子也沒了，那莫氏跟犯人似的看管著，母女倆都沒單獨說上話。秦大人聽著，又想到秦俊傑，心中氣得厲害，侯爺已然對溪姐兒厭棄，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溪姐兒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兩說，今天那逆子還雪上加霜，說什麼侯爺的小舅子，一個妾的弟弟自稱侯爺的小舅子，那對夫人是何等的冒犯！
　　
　　想起侯爺言語間對夫人的維護，秦大人只覺得氣血翻湧，一個女兒還不夠，兒子還來添把火，自
　　
　　己跟侯爺並肩作戰的那些交情也讓這兩個不省心的毀了！他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侯爺？！
　　
　　秦大人沒理會孔氏，一到家就吩咐人去外面把秦俊傑找了回來，二話不說綁在凳子上就是一頓板子。
　　
　　秦俊傑是秦大人唯一的兒子，孔氏又多有溺愛，何曾受過這樣的罰，哭爹喊娘的叫喚，孔太太也是第一次見這陣仗，今天上午剛見了女兒的慘狀，現在兒子又被打，哪裡捨得，一邊撲上去替兒子當板子，一邊叫道，「老爺，您到底怎麼了？好歹也給個說法，二話不說就打，侯爺跟您說了什麼！」
　　
　　「侯爺？你還敢提侯爺？」提起侯爺，秦大人更氣，擼起袖子一把將板子從僕人手裡奪過來，親自上陣，一邊打一邊罵道，「誰給你的膽子，去萬花樓？還侯爺的小舅子？侯爺的小舅子是你能當的？」
　　
　　秦俊傑不服的嚎叫，「姐姐嫁了侯爺，我為什麼不是侯爺的小舅子？金城張員外不也把何姨娘的弟弟何六當小舅子！」
　　
　　「你還有理了？」秦大人氣得渾身發抖，手上力道加重，「張員外是什麼人？能跟侯爺比嗎？一個妾的弟弟自稱小舅子，你置侯夫人於何地！」
　　
　　「啊！娘，救命啊！」秦俊傑淒厲的哀嚎，嘴上還是辯解道，「關侯夫人什麼事？是了，是了！定然是她看姐姐得寵，就對姐姐懷恨在心，針對姐姐是不是？爹！啊——爹——」秦俊傑又挨了兩板子，哭叫道，「您怎麼不向著姐姐，反而向著那什麼夫人！」
　　
　　「你還不知悔改！」秦大人氣死了。
　　
　　孔太太看著兒子屁股上滲出的血跡，心疼的無以復加，此時聽到兒子的話，又想到上午時看到的女兒淒涼的情景，頓時就明白了，也氣得眼前發黑，原來，都是那個夫人搞得鬼，見丈夫還不停的打兒子，也顧不上其他了，拿起早年在村裡的潑婦架勢，一頭頂到親大人懷裡，「你就為個外人這麼欺負我的孩子，你有本事先殺了我，先殺了我！」
　　
　　秦大人被她這架勢一阻，板子再打不下去，怒道，「你再繼續嬌慣，總有一天他們會闖出禍事來！」
　　
　　「什麼禍事？」孔氏此時潑辣勁兒上來，插著腰擋在秦大人面前，「我的女兒兒子之前闖過什麼禍事？怎麼一挨上侯府就有禍事了？明知道是那莫氏陷害，你竟然還幫著外人打孩子！」
　　
　　「你給我住嘴！！她不過一個姨娘，人家夫人犯得上陷害她！」秦大人氣道，「你們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嫉妒姨娘受寵而陷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孔氏也不講理了，「她好毒的心，陷害了溪姐兒還不夠，還要害我兒子！下一個是不是就是我啊！」
　　
　　秦大人知道跟她講不通道理，也不再多話，只怒道，「我懶的跟你說，你給我讓開，我今天非打到他認錯不可！」說罷，一把將人推開就要再打。
　　
　　孔氏踉蹌一下，順勢就往地下一坐，拍著大腿嚎起來，「秦元寶你竟然打我……我知道你早就嫌棄我是鄉下出來的給你丟人了是吧，人家你是四品大員，什麼嬌妻美妾娶不到，打死了我的兒子正好氣死我可以再娶一房好的……你打吧，打吧，今天我和兒子就成全你……」
　　
　　眾人一時間都被這悍婦撒潑的陣勢驚到了，秦大人看著周圍丫鬟婆子的表情，只覺得額角突突的跳，一把扔下板子，恨聲道，「好好好！你就慣著吧，等他闖下禍事的那一天，有你哭的！」說罷一甩袖子走了……
　　
　　孔氏也顧不得其他，利落的從地上爬起來，就撲倒秦俊傑身邊，兒啊心肝的叫，趕緊讓人抬回去上藥，看到自己的兒子趴在床上臉色蒼白冷汗涔涔的模樣，不由把莫玥罵了一遍，秦俊傑頭一次受這樣的罪，疼的不輕，自然也把莫玥恨上了……
　　
　　當然，秦家最恨莫玥的，還是秦溪秦姨娘。正月二十，玉曦院突然傳話過來，要送她去莊子上靜養，秦姨娘看著給她整理行李的丫鬟婆子，有些發懵，她這些日子一直安安分分的，莫氏再沒提過要將她送走的事情，她還以為那頁已經翻過了……沒想到……秦姨娘想起她懷了身孕莫玥依然罰她抄經的事情，不由恨的咬牙，是了，莫氏說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她怎麼就掉以輕心了呢……
　　
　　秦姨娘恨的砸了一個杯子，想去找侯爺，被翠兒死死拉住，「姨娘，侯爺對您的氣還沒消，況且現在夫人懷著身孕，侯爺正是百依百順的時候，您現在過去先不說惹怒侯爺，就是夫人一個不高興，說不定把我們發配到更遠的莊子上去……」
　　
　　秦姨娘停下來，氣得渾身發抖，雙眼赤紅，咬牙切齒的道，「莫氏……莫氏……」恨不得將這兩個字嚼爛了吞下肚。
　　
　　薔薇院，漪云忍不住對漪水道，「夫人怎麼好好的把秦姨娘送走了？」
　　
　　漪水也有些遲疑，「不知道，只聽說這秦姨娘壞了侯爺的子嗣，還頂撞過夫人，因此被侯爺厭棄，才被遣去清心院，可要送的話應該早送啊，怎麼這個時候才送？」
　　
　　漪水道，「這秦姨娘雖然愛挑撥，但看著還算安分，夫人就說一聲要送她去靜養就送出去了，侯爺竟然也答應？」
　　
　　漪云有些擔心的看著閆若，「這夫人肚子裡的孩子未免太好使了，我看現在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侯爺也要給她摘了……」
　　
　　閆若盯著手中的書本，神色淡淡的，她和秦氏可不一樣，就是侯爺想送她走也得掂量掂量……
　　
　　閆若想到那天秦氏眼中的不甘和恨意，倒是覺得莫玥會送她走一點都不意外，莫玥雖然膽小怯懦，但又不傻，秦氏可算不上隱忍，誰會放一個對自己滿懷恨意的姨娘在身邊，還懷著身孕，天天防著累死了，還不如送走了一了百了，只是，有些可惜了，那秦氏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昨天聽說遇上了弟弟，還尋思著可能要有動作了，沒想到馬上就被送走了……
　　
　　閆若想了想，抬頭問漪云道，「秦姨娘被送到哪個莊子上去了？」
　　
　　「好像是李莊，」漪云答道，「可不近呢，恐怕得有一天的路程。」
　　
　　「嗯，那邊的消息多注意些。」閆若道。
　　
　　……
　　
　　秦姨娘走的當天晚上，齊紫皓給莫玥找的那對雙胞胎也來了，不過並沒有直接進府。齊紫皓抱著莫玥躺在床上，一隻手撫摸著她依然平坦的小腹道，「明天牙婆過來，除了她們倆，你再多挑幾個吧，春蘭和夏荷年紀也不小了。」
　　
　　莫玥心中一動，看著齊紫皓笑眯眯的道，「有人跟侯爺提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齊紫皓挑挑眉，她還真是敏銳。
　　
　　莫玥橫了他一眼道，「侯爺您日理萬機，哪裡會注意到丫鬟，當然是有人跟您提了。說來聽聽，我看看怎麼樣，我可是要仔細把關的。」
　　
　　齊紫皓失笑，「是魏總管的侄兒，今年也十九了，三年前他爹去世家裡沒人就投奔魏總管來了，先從小廝做起，現在也是個庫房上的小管事，小夥子人還不錯，如今守孝三年，年紀也不小了，魏總管就托我讓幫找一個。」
　　
　　「所以您就盯上我的丫鬟了？」莫玥笑道。
　　
　　「什麼叫盯上你的丫鬟了，」齊紫皓捏捏她的臉頰，笑罵，「不要拉倒，不識好人心！」
　　
　　莫玥當然知道他是為她好，若她的大丫鬟嫁給魏總管的侄兒，前院的事情她也能瞭解了，當下抱著他的胳膊認錯，「是我錯了，侯爺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說到這裡，誠懇的道，「要不這樣吧，您有多少年輕有為的管事，我身邊的丫鬟隨便挑。」
　　
　　像是她吃了多大虧似的，齊紫皓笑罵，「想的美！得了便宜還賣乖。」
　　
　　莫玥嘿嘿的笑。
　　
　　……
　　
　　第二天上午，牙婆果然來了，帶了十幾個丫鬟過來，全都收拾的乾乾淨淨，莫玥一眼就認出了那一對雙胞胎，樣貌清秀，但因為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挺引人注意。
　　
　　莫玥象徵性的問了幾個問題，得知兩個雙胞胎姐姐叫麥兒，妹妹叫苗兒，兩人都說略懂些醫理，莫玥就順理成章的把人留在了身邊，把春枝和另一個叫做夏薇的二等丫鬟提上來做一等，麥兒和苗兒就暫時補了她們兩個的位置跟著春蘭和夏荷。除此之外，也多挑了幾個年紀小一點的打算慢慢培養，夏荷和春蘭的事情確實應該考慮了。
　　
　　秦姨娘的走幾乎沒有給府裡帶來任何變化，正月過後，莫玥的妊娠反應消失，除了午休的時間需要長一些，人變得精神了許多，就恢復了姨娘們的晨昏定省。白姨娘和孫姨娘還是老樣子，閆若好像是適應了侯府的生活一般，漸漸變得活潑起來，像個十五歲的天真少女，偶爾在齊紫皓面前也說些俏皮話，逗人發笑。
　　
　　二月初三，齊紫皓忽然被召進宮去，一直到太陽落山都沒有回來……



　　第108章
　　
　　齊紫皓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莫玥正坐在炕上等他，面前的炕桌上還放著吃了一半的面，齊紫皓不由微笑，自從她不吐之後，忽然間胃口大開，一天要吃五頓才行，還記得前幾天她連吃了兩碗飯，還說不飽時，可把他嚇了一跳。
　　
　　見莫玥要迎過來，抬手阻止道，「你先吃，我去洗漱。」
　　
　　莫玥見他神色算不上凝重，就微微放下心來，繼續吃麵。齊紫皓從淨房出來的時候，莫玥已經坐在床上等他了。齊紫皓上床摟著她躺下，手照例撫上她的小腹，眉目間的表情就柔和下來，「有點大了。」
　　
　　莫玥也不由微笑著撫上去，現在已經四個月了，她的肚子已經微微凸起，看起來像是吃胖了的小肚子。
　　
　　「今天進宮什麼事？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莫玥問道。
　　
　　齊紫皓的表情嚴肅起來，「年初的時候，韃子又打過來了。」
　　
　　「要打仗？！」莫玥驚道。
　　
　　「不是，不是……」齊紫皓忙按著她的肩膀安撫道，「應該是韃子那邊內鬥，他們的可汗年紀不小了，而且他們那邊不是立嫡立長，而是立勇，想來是哪個王子為了功績而攻擊邊城的吧。」
　　
　　莫玥想了想道，「同蒙古的盟約是您簽的？」
　　
　　「嗯。」齊紫皓笑道，「所以皇上讓我去西北，問問看他們是打算如何。」
　　
　　「若不聽話就要打過去？」莫玥挑了挑眉，當今皇上可真是狡猾，明知蒙古內鬥，當然不會和他們打仗，而面對大葉朝的怒火，估計只能再簽訂些喪權辱國的條約才行了，「皇上還真是會趁火打劫啊……」
　　
　　「胡說八道！」齊紫皓拍拍她的屁股笑斥道，「皇上也是你能妄加議論的？」
　　
　　莫玥吐了吐舌頭乖乖認錯，「知道了，我錯了，再也不亂說了……」
　　
　　齊紫皓挑了挑眉道，「說吧，該怎麼罰你。」
　　
　　莫玥眨眨眼，撅起嘴巴道，「吶，給您親一口。」
　　
　　齊紫皓無語，好好的氣氛就被破壞了……
　　
　　莫玥看著他鬱卒的臉色哈哈大笑起來，齊紫皓也繃不住笑出聲來，翻身將人壓住，笑罵一聲「小壞蛋！」低頭堵住她的紅唇，狠狠的肆虐起來……
　　
　　好半晌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莫玥問道，「什麼時候走？」
　　
　　「後天就啟程。」齊紫皓撫著她的脊背道，「順利的話兩個月就能回來，最長也超不過三個月。」
　　
　　「嗯。」莫玥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只是雙臂緊緊的環住他的腰。
　　
　　齊紫皓也回抱她，除了去年西北那一次，兩個人再沒有長久的分開過……
　　
　　第二天，莫玥就為齊紫皓打點行裝，因為時間比較倉促，所以動靜有點大，不久姨娘們也知道齊紫皓要出門了。
　　
　　薔薇院，閆若望著窗外發呆，一隻手無意識的轉著手上的羊脂玉鐲子，溫媽媽知道這是自家主子思考問題時的小習慣，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的腳踏上做針線。
　　
　　半晌，閆若忽然站起來道，「漪水，你去打聽下看侯爺什麼時候回來，漪云，幫我梳妝。」
　　
　　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興奮，小姐這是要動手了麼？
　　
　　……
　　
　　齊紫皓和幕僚商量到很晚才回後院，剛進二門就見不遠處亮著一盞羊角燈籠，不由微微一笑，走近了卻不由皺眉，「什麼事？」
　　
　　閆若滿臉凝重，曲膝道，「妾身有要事稟報。」
　　
　　「為什麼不報夫人？」齊紫皓淡淡的道。
　　
　　閆若忙道，「不是妾身不報，只是此事與侯爺此去西北有關……」看到齊紫皓眼中的驚訝，閆若
　　
　　心知自己猜對了，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得意，大家可都只知道侯爺要出門，並不知道要去哪裡。
　　
　　齊紫皓想了想，對身後的夜闌道，「去跟夫人說一聲，我晚點回去，讓她先睡。」
　　
　　低著頭的閆若身體一頓，輕輕的咬住下唇，就聽齊紫皓道，「走吧，去書房。」
　　
　　閆若暗暗吸了口氣，乖乖跟在身後，漪云和漪水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一個想侯爺竟然還打算回正房麼？
　　
　　另一個想，不應該去薔薇院麼？怎麼是去書房！
　　
　　此時夜已經深了，除了看門的小廝，整個外院都靜悄悄的，大約走了半刻鐘就到了清草軒，夜鶴先進去把燈重新點起來，另一個小廝帶著漪云漪水去了旁邊的廂房，閆若跟著齊紫皓進了書房。
　　
　　齊紫皓在上首坐了，指了指下首的椅子道，「坐吧。」
　　
　　閆若福了福坐過去。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西北？」齊紫皓淡淡的道。
　　
　　「是我猜到的。」見齊紫皓挑了挑眉，閆若儘量壓下心裡的興奮，平靜的解釋道，「昨天侯爺去了宮裡，明天就準備出門，定然是急事，而侯爺現在只是太子太傅，除了教太子之外應該沒什麼事才對，而讓侯爺如此著急的差事定然跟西北有關。」
　　
　　「妾身曾聽哥哥說過，韃子的可汗已經老了，那邊又是以勇為尊，想來是奪嫡之爭影響到了西北邊境，侯爺是當年盟約的簽訂者，所以需要您去西北一趟。」
　　
　　說到這裡，閆若抬頭看向齊紫皓，卻沒看到預想之中的欣賞和讚歎，正疑惑間就見齊紫皓一向淡淡的臉上勾起一個笑容來，「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閆若第一次見齊紫皓對她露出笑容，心下一喜，面上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來，「妾身從小就喜歡傳奇英雄，所以總是纏著哥哥問東問西，哥哥們疼我，也常常給我講，聽多了就稍微能知道一些……」
　　
　　齊紫皓心中暗嘲，並不想聽她的賣弄，打斷她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閆若一頓，咬了咬唇，彷彿下定什麼決心一般道，「這次隨行的官員裡面肯定有閆家的人吧，您要小心。」
　　
　　齊紫皓挑眉，「你知道些什麼？」
　　
　　閆若眼中漸漸蓄起了淚水，臉上好像是覺得對家族的背叛一樣痛苦，但還是咬牙道，「您要小心太后姑奶奶和我三叔……」
　　
　　閆若抬頭看著齊紫皓，悲傷中又帶著倔強，配上美麗的容貌，彷彿背負著不屬於自己的沉重，讓人憐惜，然而等了半天，齊紫皓依然如老僧入定一般，靜靜的看著她等待下文。
　　
　　閆若袖子下的手漸漸捏緊，彷彿情緒已經平復下來，「當初太后姑奶奶讓妾身上京的時候，爺爺就知道他們想讓妾身幹什麼了，爺爺從小最疼我，不願意讓妾身捲進這紛爭中，可是又無法忤逆太后姑奶奶的意思，就把事情細細的分析給妾身，希望讓妾身能在關鍵時刻保一條命……」
　　
　　閆若說到這裡，眼裡的淚水終於落下來，「進了宮之後妾身也處處小心，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躲過，竟然……和太子，結果連累了侯爺，還讓夫人也受了委屈……」
　　
　　齊紫皓微微眯起眼睛，這女人顛倒是非的能力實在不錯，那件事情竟然成了太后設計她和太子，結果連累了他。
　　
　　「妾身一直記得在湧泉鎮的那一天，那天妾身就是因為快要進宮覺得難過，才偷偷帶著漪云一個人跑了出去，結果就遇到了紈袴，那天，要不是遇到侯爺和夫人，妾身這一輩子就毀了。」
　　
　　齊紫皓心中冷笑，湧泉寺那天，恐怕是她不滿閆伯鴻讓她嫁安寧侯才跑出來的吧？她根本不是那種會乖乖聽從安排的性子，但是在湧泉寺遇見他之後就改了主意，所以就開始設計莫玥……
　　
　　這樣，之前的一切就連起來了。如果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袴或者貌醜無比惡人，恐怕她不會費盡心機的佈局，由此可見，此女不僅狠毒而且自私，竟然為了自己就這樣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家族。
　　
　　「那天妾身曾經說過，侯爺和夫人的恩情妾身一定會報答，妾身雖是女子，卻也知道知恩圖報，一諾千金。」閆若抬眼，真摯而堅定的望著齊紫皓。
　　
　　齊紫皓看著她剛剛出賣了自己的家族，就擺出一副鐵骨錚錚的表情忽然覺得好笑，本來還以為她是知道些什麼，才想問問的，沒想到她只是藉著這個機會來做張拿喬。明天就要離家，玥兒肯定還在等他吧？本來時間就不多了……
　　
　　閆若見齊紫皓臉上先是現出一絲笑意，隨後整個表情都柔和下來，心下大定，面上一派毅然，「妾身想來想去，此次侯爺去西北對三叔來說是個極好的機會，一旦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侯爺就再難翻身了……據妾身所知，前幾年有一個閆家的族人犯了錯被趕出族去，改名換姓在西北做了將領……」說著，遞了一個荷包過來，「這裡面有我知道的關於那人的所有事情，但願能幫到侯爺。」
　　
　　齊紫皓有些不耐煩，他和閆嘉雁鬥了這麼多年，這點事情還真不需要一個女人來提點。齊紫皓低頭看著那精緻的荷包，玄色的修竹暗紋，金絲銀線繡著一排龍飛鳳舞的大字，齊紫皓忽然想到，他要把這個拿回去，那小醋罈子不知道又要怎麼鬧他了，現在他的衣物配飾可都是她在打理，說不定會陰陽怪氣的把他所有的荷包都收起來，然後只給他帶這一個荷包，當然，他要是真敢帶上……定然就不理他了，這個時候，只有把她按在床上狠狠的親一頓才行……
　　
　　齊紫皓想著那女子嬌軟的紅唇，滑膩的肌膚，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明明時間不多了，幹嘛在這裡浪費時間？
　　
　　閆若見齊紫皓的表情愈發柔和，心砰砰跳起來，今天她已經用娘給的精油沐浴過，據說男人很喜歡那個味道，換上娘給的那紗質肚兜的時候，低頭看去，隱秘處若隱若現……
　　
　　「行了，我知道了。」齊紫皓將荷包接過來，站起來道，「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時候不早了，讓夜鶴送你們回去。」
　　
　　閆若一愣，不可置信的表情從臉上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低下頭死死咬住下唇，以免洩露自己的情緒，屈膝行禮送齊紫皓離開。
　　
　　等齊紫皓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時候她才慢慢抬起頭來，很快就恢復了冷靜，一口氣吃不成個胖子，像侯爺這種一言九鼎的人，既然說了要去玉曦院，定然就不會食言……
　　
　　何況此次收穫並不小，經此一事，以後侯爺肯定對她改觀了，而且荷包也送出去了，她就不相信侯爺查那人的時候，不會想起她……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3 AM

　　第109章
　　
　　齊紫皓回去的時候，莫玥果然沒睡，見他進來，就瞪著一雙杏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眼中滿是戲謔，顯然夜闌把閆若找他的事跟她說了。齊紫皓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去了淨房洗漱。
　　
　　出來的時候莫玥已經躺在了床上，他剛躺進被窩她就翻過身來，雙臂一伸摟住他的脖子貼過來，笑嘻嘻的道，「月黑風高，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老實交代，美人說了什麼了？」
　　
　　齊紫皓不跟她廢話，一個翻身小心的避開她的肚子將她壓住，「明天爺就要走了，你關心美人幹什麼？」
　　
　　莫玥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被他的唇堵住，也許是因為離別在即，兩個人都有些激動，齊紫皓抱著莫玥，只覺得無論怎樣都得不到滿足，雖然大夫說過了三個月小心些就可以，他還是怕傷著她，只能拿身體蹭蹭，抓著她的手伸下去。
　　
　　莫玥看著他急切的表情和微微泛紅的臉，想到可能有兩三個月見不到他，忽然就生出一股衝動來……
　　
　　探頭吻上他的鎖骨，慢慢往下，齊紫皓閉著眼睛喘息，一手撫摸著她光裸的脊背，直到濕潤柔軟的觸感移到他的腹部，還依然再下移，齊紫皓一驚，剛睜開眼睛就感覺到頂端被一個溫熱包裹住，柔軟的舌試探般的舔過，不禁倒吸了一口氣，「玥兒！」
　　
　　齊紫皓想起身把她撈起來，但下一刻整個火熱都被溫潤包裹，那感覺銷魂蝕骨，想撈她的手就改變了方向，穿入她的發間……
　　
　　齊紫皓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還沒亮，低頭看著懷中的人，摩挲著掌下細膩的肌膚心裡忽然充滿了強烈的不捨，懷中的人動了動，很快也睜開眼睛，微微仰頭看著他，兩個人都沒說話，齊紫皓低頭，與她的唇舌糾纏在一起久久不捨得分開……
　　
　　身體又熱起來，昨晚的情景閃過腦海，齊紫皓覺得心頭也熱熱的，那種服侍，他還只是在春宮圖上看到過，他一直覺得沒有女人會喜歡那種服侍，可是莫玥卻幫他做了，一共兩次，第一次還有些生疏，第二次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了……
　　
　　聽到她急促的喘息，齊紫皓抬起她的一隻腿，小心的頂入她的體內，莫玥攀著他的脖子嬌喘，「小心……慢一點……」
　　
　　……
　　
　　兩人直賴到辰時初才起床，收拾好的出來的時候姨娘們已經等在門口了，眾人一起送齊紫皓出門，莫玥帶著齊恪霄陪著齊紫皓一同去福壽堂，閆若猶豫了一下，也抬腳跟在了後面，莫玥看了她一眼，她對著莫玥露出一個誠懇的笑容來，莫玥心中不由暗暗搖頭，她昨天說的話，齊紫皓全告訴她了，按照閆若的劇本，也許她在得知她是迫不得已並還存著報恩之心之後，就應該放下戒心，和她誠懇以待……可是，她未免有點太沉不住氣了……
　　
　　莫玥沒說什麼，齊紫皓扭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皺起眉頭，閆若心下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急切了，侯爺才對她改觀，她應該表現的更淡然一些才對，想來侯爺對莫氏的縱容也是在同床共枕之後……想到這裡，閆若臉上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在玉曦院的門口站定福了福道，「侯爺，姐姐慢走……」
　　
　　反應還挺快，齊紫皓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齊紫皓走後，開始兩天莫玥十分不習慣，早晨習慣性的等著身邊人的動靜，午休的時候，總覺得有人會撫摸她的額頭，做針線時間差不多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抬頭望望門口，覺得那個人應該神色柔和的進門來看著她笑。晚上的時光變得十分漫長，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才能睡著……
　　
　　莫玥此時才知道，雖然只有短短一年的時間，但是這個人已經完全成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他的微笑，他的調侃，他的懷抱，他撫摸，他的親吻，還有他無限的縱容都讓她無比的想念……
　　
　　玉曦院的丫鬟們都能感受到莫玥情緒低落，春蘭和夏荷想方設法的逗莫玥開心，連齊恪霄也一放學就過來陪她，莫玥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就想找點事情做，可是商樓的事情已經規劃好了，瑣事全都交給錢掌櫃去跑，大概三月中旬的時候就能開起來，府中中饋的事情也都是老夫人在處理……
　　
　　這一天送齊恪霄上學之後，莫玥看著春蘭和夏荷，忽然想起魏總管的侄子來，
　　
　　於是，莫玥開始熱衷於做紅娘，一開始光想著春蘭和夏荷，管事們聽說夫人要把身邊的丫頭配出去，全都爭相往跟前湊，倒是有好幾個不錯的人選，莫玥就想起了山茶和杜鵑，她一開始嫁進來的時候，兩人也幫了她不少，尤其是山茶，莫玥一直記得她第一天嫁進來時，山茶對她的善意，後來她和齊紫皓心意相通，山茶和杜鵑基本上也快成了她的丫鬟，專門打理齊紫皓的衣服之類的東西。
　　
　　婚姻大事齊紫皓肯定不可能記得，莫玥就把兩人叫來問了。
　　
　　杜鵑聽說莫玥要給她找人家，雖然紅了臉，但並沒什麼異議，倒是山茶漲紅著一張臉期期艾艾的拒絕了，看這樣子，莫玥自然知道是有人了，偷偷問了杜鵑，才知道她和夜闌關係很好。莫玥這才恍然大悟，她第一次和齊紫皓在紅葉山見面的時候就是夜闌跟著的，想必她那時成婚也是夜闌囑咐過山茶……
　　
　　莫玥記得齊紫皓說過，夜闌無父無母是個孤兒，那這種事情自然也沒人替他操心，齊紫皓不關注這些，夜闌自己又不能提，莫玥倒是有些同情他，於是決定等齊紫皓這次回來就給他們把事情辦了。
　　
　　山茶有主了，莫玥就專心給其他三個人挑，選了幾個不錯的人，每天關注他們動向，日子倒是過得有趣起來，剩下的時間就做做小孩子的衣服，聽麥兒苗兒講一些外頭的趣事，過了十來日，齊紫皓寫了信回來，莫玥一聽，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從小廝手裡接過信，竟然有厚厚的一沓，打開就見鐵畫銀鉤的小楷寫了幾頁紙。
　　
　　莫玥心中一甜，她還以為頂多一頁紙，給她報個平安就好了呢。當下揮退眾人，細細看了起來。
　　
　　信中先是交代了他的近況，說是他已經順利抵達金城，不用擔心，又問候了家中的情況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後面則是他一路上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足足寫了兩頁紙。
　　
　　莫玥看著信，心頭不由暖烘烘的，想來他是知道她喜歡出門，才認真寫了這麼多給她，字裡行間彷彿能看到他寫信時或有趣或調侃或溫柔的表情。
　　
　　此後幾乎每隔幾天，莫玥都能收到齊紫皓的來信，無一例外的都厚厚的幾頁紙，講述著他每天遇到的事情。
　　
　　於是莫玥從此又多了一件事，就是給齊紫皓寫回信，先是把他信中的事情或點評或調侃一番，然後又講自己在家裡做什麼，齊恪霄怎麼樣，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羅里吧嗦的講一堆瑣事。
　　
　　總之，整個人因為有了期盼而精神起來，這樣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三月。
　　
　　三月初，孟意派了媳婦子過來，說是莫琪和莫琳的婚事定下了，兩人馬上就要遷回莫府去，看莫玥哪天有空過去。
　　
　　婚期的事情莫玥倒是知道，年前的時候陸國公府就催過幾次，一過年就又遣了人上門定婚期，因為陸國公府著急，莫琪的婚事也跟著提前了些，孟意和田家商量了之後定在三月二十，莫琳的婚事則定在三月二十五，兩人前後相隔五天。
　　
　　因為莫海揚鐵了心不打算放張氏出來，所以莫琪和莫琳的婚事，全都交給孟意來辦，莫玥一看這婚期就笑了，想來孟意是有意敷衍，莫琪出嫁不過五天，莫琳再嫁很多東西都不用重新準備，能省不少事。
　　
　　兩人畢竟是莫家的女兒，要從莫府出嫁，不過莫府離齊府太遠，孟意的意思是莫玥的肚子已經大起來了，到時候她們快出閣的時候去添妝肯定不方便，不如趁著現在離得近，臨走之前給她們添了，也順便送送兩個人。
　　
　　莫玥的肚子快五個月了，倒是還不算大，鄭老也囑咐她多活動活動，正好莫玥也覺得無聊，狀元府又不遠，就跟老夫人說了，去給莫琪和莫琳添妝。
　　
　　到狀元府的時候，莫少恆和孟意已經等在門口，孟意見她下車急忙迎過來道，「小心點。」
　　
　　「不用擔心。」莫玥笑著扶了麥兒的手下車，苗兒在她另一側，兩人扶得十分穩當。
　　
　　為了照顧莫玥，孟意準備了兩人抬的青尼小轎，到了如意院莫玥先去看了瀚哥兒，瀚哥兒就是莫少恆和孟意的兒子，是莫家的楚字輩，全名莫楚瀚。
　　
　　瀚哥兒已經兩個多月了，莫玥到的時候他正好醒著，比起剛出生時皺巴巴的樣子，現在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看著莫玥，把莫玥看得心都軟了。捏著他的小手玩了一會兒，小傢伙很快就累了，孟意叫奶媽進來喂了孩子哄去睡。
　　
　　兩人剛從暖閣出來，就有丫鬟稟報二小姐到了，話音一落，莫琪就挑簾子進來，對著孟意和莫玥福了福道，「大嫂，大姐。」
　　
　　「嗯，坐吧。」孟意指了指下首的椅子道。
　　
　　莫琪對兩人福了福坐下，莫玥笑道，「嫁妝準備的怎麼樣了？」
　　
　　莫琪羞赧的點了點頭，「勞大嫂費心為我準備了。」
　　
　　雖然羞怯，但眼中能看到她對新生活的嚮往，莫玥想到田家，也替她感到高興，先給了她一個荷包道，「這是兩千兩銀子，你拿著。」
　　
　　莫琪一驚道，急忙拒絕道，「不行，這有點太多了！」
　　
　　「叫你拿著就拿著。」這還是從張氏那裡敲來的銀子，本來也是應該給莫琪的，莫玥道，「三妹妹嫁得門第高，嫁妝自然比你多些，所以就私下裡給你多添點，都是一樣的姐妹，誰也不會虧待。」
　　
　　莫玥這樣一說，莫琪只能接了，心中不僅萬分感慨，她並不傻，說什麼不虧待姐妹，實際上還是多補貼她，就是大嫂，給她準備的嫁妝雖然看起來不如莫琳的多，但也都是好東西，真比起來，莫琳的不一定能比得上她的。
　　
　　當初那件事，讓所有的人都寒了心吧……想到莫琳，莫琪心中苦笑，她已經完全不把她這個二姐，不，她已經不把所有的人放在眼裡了……
　　
　　莫玥又給了她一支紅寶石的點翠蝴蝶簪做添妝，正說著話，丫鬟才報導，「三姑娘到了。」
　　
　　莫琳姍姍來遲，走到莫玥和孟意面前微微屈膝福了福道，「大嫂，大姐。」也不等孟意說話，就自覺的站起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那態度，傲慢的彷彿已經是一品誥命夫人了一般。
　　
　　孟意自顧自的喝茶，就彷彿這個人不存在一般，反正馬上就要走了，根本沒必要。莫玥同樣懶得理她，也不說多餘的話，直接遞了個匣子過去，「恭喜三妹妹出嫁，這是大姐給你的添妝。」
　　
　　「謝謝大姐。」莫琳笑了笑道，竟然不伸手，而是對她旁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上前接過莫玥手裡的匣子。
　　
　　拿喬到這種地步，反而如小丑一樣，讓人惱不起來了，莫玥憋了笑不說話，莫琳自然也沒什麼話可說，眼睛在莫琪手上的匣子上溜了一圈，起身道，「馬上要搬回莫府，院子裡還有好些東西沒收拾，妹妹就先告辭了。」
　　
　　孟意隨意的揮揮手道，「去吧，忙你的。」
　　
　　莫琳一走，莫玥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一笑，滿屋子的人都跟著笑起來，也不知道那套規矩是哪裡學的，逗死人了，孟意止了笑問莫玥道，「給添的什麼？」
　　
　　莫玥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不懂事的小孩子，便宜耐摔就夠了。」
　　
　　莫琪看了看手中的匣子，微微抿了抿嘴，看來，一會兒她最好換上一支普通點的銀簪……



　　第110章
　　
　　這一天，閆若正在跟莫玥聊天。自從齊紫皓走後，閆若彷彿覺得沒了什麼隔閡，對莫玥更加親近起來，每天上午必然要來找她說一回話，莫玥不好拒絕，只想著自己不接話，也許她自己覺得沒意思就不說了，卻沒想到閆若倒是愈發活潑起來，特別能說。
　　
　　其實若拋開品德不說，閆若是個很有頭腦的人，而且可能是因為受的教育不同，她瞭解的東西比一般的女人都多些，什麼各地風俗，什麼奇聞異事，時間久了，莫玥雖依然不怎麼接話，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閆若正在說蒙古那邊衣食匱乏，小孩子生出來都是用小羊羔皮子包裹腰部來護臍帶。忽然有小丫鬟報導，「李莊那邊來人了，說是有要事要見夫人。」
　　
　　李莊來人，那就是秦姨娘了，莫玥不由皺起眉頭，這秦姨娘到底想做什麼？看了旁邊的閆若一眼，閆若立刻會意，站起來笑道「我想起還有一塊帕子想今天繡完，這就回去了。」
　　
　　閆若前腳一走，一個媳婦子立刻進了門，對著莫玥福了福道，「見過夫人。」
　　
　　「坐吧，」莫玥指了指一旁的杌子，問道，「秦姨娘怎麼了？」
　　
　　那媳婦子謝過莫玥，只坐了半邊屁股，從懷裡掏出一個三角符，恭敬的道，「這是去年姨娘在聖雪廟求的空符，說是有事的時候在菩薩面前念上九九八十一遍心經，再親自去聖雪廟還願十分靈驗，姨娘這一個月為小少爺念了經，就差您親自去聖雪廟還願了，所以讓奴婢把這個給夫人送來。」
　　
　　莫玥挑挑眉，秦姨娘會給這個孩子祝福？不詛咒她就謝天謝地了，那媳婦子顯然也明白了莫玥的想法，急忙道，「姨娘唸經的時候，一直有丫鬟盯著，沒有唸錯。」
　　
　　這是想討好她？莫玥想了想，還是覺得秦姨娘不會做這種事，就算要討好也要挑齊紫皓在的時候，好歹能讓他看到她的姿態，而這個時候擺出這種姿態定然沒安什麼好心了。
　　
　　莫玥冷笑一聲，發配到那麼遠了，竟然還不安分。春蘭從媳婦子手裡接過那三角符，那媳婦子繼續道，「姨娘還叮囑說，這符唸過經之後一定要去還願，否則會惹佛祖怪罪。」
　　
　　莫玥挑了挑眉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轉告她，就說她的心意我知道了。」
　　
　　那媳婦子起身應是，再沒聽莫玥說別的話，就知道這次秦姨娘是吃力不討好了，倒也不覺得同情，照著那位姨娘的折騰勁兒，夫人會接她回來才怪呢。
　　
　　媳婦子辦完了事，莫玥賞了她兩個銀錁子，又讓她歇一晚再啟程回李莊，那媳婦子開開心心的退了下去。
　　
　　莫玥正想著秦姨娘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又聽丫鬟報導，「錢掌櫃來了。」
　　
　　莫玥立刻叫人擺了屏風，傳人進來，這幾天商樓就要開張，錢掌櫃一直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屏風剛擺好，錢掌櫃就從外面進來，對著莫玥拱拱手道，「小的見過夫人。」
　　
　　「準備的怎麼樣了？」莫玥問道。
　　
　　「已經準備完了。」錢掌櫃語氣中有掩不住的興奮，「東西全都擺上去了，按照您說的，在開張之前，門都關的嚴嚴實實的，二樓整個的琉璃窗也拉著簾子，這些天有不少人議論呢。」
　　
　　「好，那就好。」莫玥也很開心，因為懷孕，商樓所有的事情都是錢掌櫃在跑，只是可惜她一眼都沒去看過，連春蘭和夏荷都替她去看過幾次，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的鋪子是什麼樣的。
　　
　　錢掌櫃掏出一張大紅的帖子遞上來，「這是小的請人算的吉日，夫人挑個日子開張吧。」
　　
　　莫玥接過來，思考了一下道，「就後天，三月十八吧。」莫玥想了想，八寶街也不算遠，她去坐坐應該沒有問題，畢竟是自己的鋪子，連開張都不去看一下就實在太遺憾了，於是道，「那天我會去看看。」
　　
　　錢掌櫃急忙應是，「小的回去好好準備一下。」
　　
　　送走了錢掌櫃，莫玥有些興奮，和春蘭和夏荷她們討論了一番，又想起秦姨娘的事情來，雖然離得遠，但秦氏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還是防著些比較好。
　　
　　苗兒已經拿了那三角符過來道，「這符沒問題，什麼都沒有。」
　　
　　沒有？莫玥想了想，也覺得問題可能不會出在符上，秦姨娘雖然沒有自知之明，但還是有些小聰明的，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的給她有問題的東西。莫玥想了想，又把那媳婦子叫進來，細細的問了一遍秦姨娘最近的動向。
　　
　　那媳婦子仔細的想了想道，「倒也沒什麼事，這一個月來每天早早起來就去佛堂，三餐都是素齋，晚上回去睡覺。」
　　
　　懷孕之後莫玥的腦子有點遲鈍，就好像現在，明知道有哪裡不對，卻總是想不出來，心下不由有些煩躁。
　　
　　還是麥兒在一旁道，「奴婢記得上個月常貴媳婦過來的時候說，春闈之前，秦姨娘的弟弟去莊子上看過秦姨娘，秦姨娘還給了些銀子……」
　　
　　莫玥腦中一亮，是了，弟弟！聖雪廟！她的手腳不在符上，而是要讓她去聖雪廟！這個時代，大家都信神佛，所以秦姨娘來了這樣一出，想來是料定即使莫玥不喜歡她，但是為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去一趟聖雪廟……她雖然出不了門，但可以讓她弟弟來做。
　　
　　想通了這一點，莫玥就放下心來，繼續問那媳婦子道，「上個月秦公子去的時候，可發生了過什麼事？」
　　
　　秦姨娘一直是個能折騰的，那媳婦子雖不知道一張符和秦姨娘的弟弟有什麼關係，但也知道厲害，細細想了想道，「那天秦公子說是來看姨娘，奴婢們就引他進了屋，姨娘和秦公子寒暄了兩句，秦公子就說馬上要春闈了，手頭有些緊，跟秦姨娘要五十兩銀子。秦姨娘就說秦大人走的時候給他留了不少銀子，問那麼多銀子花到哪裡去了，秦公子就說和朋友們在一起，喝酒吃肉不能小氣，秦姨娘說他揮霍，先是勸，秦公子不聽，秦姨娘就有點生氣，眼看著要訓起來了，就讓我們退下，奴婢們看著是家務事，也不好在跟前，就退了出來。」
　　
　　意料之中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在莊子上，秦姨娘最大，想要躲開這些丫鬟婆子，還是有些法子的，莫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端了茶。
　　
　　媳婦子走後，莫玥靠在椅背上想了一會兒，叫來自己的四個丫頭吩咐道：「麥兒，明天你扮成我的樣子去一趟聖雪廟，讓夏荷跟著你，春蘭你一會兒拿了侯爺給的玉牌去找侍衛長，讓他撥幾個人悄悄跟著。」說到這裡，莫玥冷笑，「咱們看看秦姨娘到底想幹什麼？」
　　
　　春蘭立刻睜大眼睛，「離得那麼遠，又出不了門？她能幹什麼？」
　　
　　夏荷的臉立刻就陰沉下來，莫玥譏諷的勾起嘴角……
　　
　　薔薇院，漪云正在跟閆若匯報打聽到的情況，「……聽說是秦姨娘給念了經，讓夫人親自去聖雪廟還願……」
　　
　　閆若倚在靠枕上，淡淡的看著窗外，一隻手無意識的撫著左腕上的鐲子，半晌忽然道，「聽說上個月秦姨娘的弟弟去過李莊？」
　　
　　漪云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閆若微微眯起眼睛，繼續道，「媳婦子走後誰進去了？」
　　
　　漪云道，「是打理夫人嫁妝鋪子的錢掌櫃……這些日子天天過來，看樣子是快開張了吧……」
　　
　　「開張了……」閆若沉默良久，漪云不敢打擾，足足過了有一個時辰，閆若才抬眼，對漪云招招手，在她耳邊耳語一番，漪云猶豫了一下道，「要是萬一碰不到……」
　　
　　「這本來就是碰運氣的事，」閆若無所謂的道，「碰到了最好，碰不到就算了……」
　　
　　漪云點點頭出了門。
　　
　　第二天傍晚，莫玥看著麥兒她們不由微微皺眉，「什麼都沒有發生？」怎麼可能？就算學會了隱忍，秦姨娘依然是個急性子，總是迫不及待的期望著她倒霉……
　　
　　怎麼會沒動靜？難道是她想錯了？莫玥思前想後，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裡有問題，莫玥十分討厭這種事情不在掌握的感覺，對秦姨娘愈發的厭惡，若再有什麼么蛾子，一定把她發配到外地的莊子上去！
　　
　　為了謹慎起見，三月十八莫玥依然讓麥兒扮成自己的模樣去了聖雪廟，而自己則收拾一番，去了八寶街。
　　
　　八寶街離齊府也不算遠，馬車走了大概兩刻多鐘就到了，錢掌櫃已經站在門口迎接，這裡是貴族街區，街上的人並不像其他的地方似的那麼多，不過周圍的鋪子裡有不少人好奇的看過來，畢竟用琉璃做整個二樓牆面的人實在不多。
　　
　　苗兒扶著莫玥下了車，莫玥看著面前微微帶著些現代元素的商樓，忽然有些恍惚……快十二年了，她都快忘記那個世界的樣子了……
　　
　　「夫人？」春蘭感覺到她的走神，出聲提醒。
　　
　　「哦。」莫玥回過神來，微微一笑，記得如何，忘記又如何，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都是屬於她莫玥的經歷，想到這裡，莫玥撫上自己的肚子，心頭暖暖的，在這裡，她也活的很幸福……
　　
　　「夫人，這邊請。」錢掌櫃迎了上來。
　　
　　莫玥點點頭，跟在錢掌櫃身後進了鋪子，眼前的一切讓莫玥有些驚訝，不得不說，錢掌櫃真的是個人才，所有的佈置與她想像中的幾乎一致無二。
　　
　　靠門邊的胭脂水粉櫃檯邊上都擺著些小一些的樣品讓客人試用，靠裡面的珠寶首飾櫃檯最上面一層都是琉璃面，因為成本的問題，只做了一面，但在這個時代看來已經很奢侈了，裡面分門別類擺放的金銀首飾在黑鵝絨布的映襯下更顯貴氣。
　　
　　莫玥四下打量，大氣的設計，豪華的裝修，旋轉的樓梯……後面苗兒新奇的看著這一切，不禁驚嘆出聲，「好漂亮，奴婢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鋪子呢！」
　　
　　莫玥微微一笑，看到身後錢掌櫃滿臉的忐忑，不由微微一笑，「不錯，做的很好。」
　　
　　錢掌櫃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臉上漸漸漾起掩不住的笑意。
　　
　　莫玥又去二樓和三樓轉了一圈，心中十分滿意，這是她的鋪子啊，這種感覺很好，十分的好！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4 AM

　　第111章
　　
　　這個時代除了青樓飯館，很少有把鋪子修得過分奢華的。莫玥想走高端路線並做成一個品牌，這樣一來形象就很重要，所以莫玥在裝修上花了大工夫，而且這裡沒什麼專利保護，那麼這也算是一種減少競爭對手的方式，畢竟能花這麼大的成本建這樣一座樓的人也不多，只要先搶得先機，佔領一定的市場，後面也就無所謂了，反正她也不指著這個吃飯。
　　
　　午時初是吉時，錢掌櫃帶著兩個夥計在門口放了鞭炮，路人圍上來，周圍的鋪子裡也有不少人探出頭好奇的張望，錢掌櫃一把扯掉蓋在牌匾上的紅布，露出「雕玉樓」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來，與此同時，二樓兩個女夥計也拉開了窗簾，三套設計華美的衣裙和袍子就展現在眾人面前……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陣喧嘩，錢掌櫃笑呵呵的拱了拱手道，「人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咱們雕玉樓就雕琢璞玉的地方，今日開張八折優惠，保證您普通的走進來，清秀的走出去；清秀的走進來，漂亮的走出去，漂亮的走進來，天仙般走出去……」
　　
　　眾人被逗的大笑，當下就有人從對面和旁邊的鋪子裡走出來，進了雕玉樓，場面熱鬧起來。莫玥站在角落裡看著滿臉新奇的客人和滿臉笑容招待客人的夥計，恍惚間又想起了前世在公司時，同事們來來往往，或抱怨或興奮或無精打采，不管是什麼樣的狀態，都是那樣鮮活……
　　
　　腿上傳來的抽搐感打斷了莫玥的悵然，腿又抽筋了，苗兒馬上就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立刻就蹲下去，熟練的幫她捏起腿來，口中道，「夫人站得有點久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莫玥不由失笑，好好的怎麼又多愁善感起來了，人生從來沒有十全十美，老天多給了她一次機會，她現在有愛自己的丈夫，還有血肉相連的孩子，應該活的更開心才對。
　　
　　剛剛想到這裡，就像是有感應似的，她的肚子忽然被什麼撓了一下，莫玥不由瞪大眼睛，低頭看下去，彷彿是知道她此時的動作和心情，肚子裡的孩子回應般又動了一下，莫玥撫上去，忍不住笑起來，心底的喜悅如泉湧把那些悵然全都沖的煙消云散……
　　
　　「走吧，回府。」莫玥對苗兒道，她忽然很想念齊紫皓，迫不及待的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抽空跟錢掌櫃交待了一聲，莫玥帶著苗兒春蘭她們打道回府。
　　
　　結果馬車駛出沒多久，忽見路邊兩個穿著青色布衣的男子毫無預兆的飛身而起，其中一個利落的一腳把車伕踹下馬車，飛快的抓住韁繩一抽馬臀喝道，「駕！」另一個則快速的滾進了車廂。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石火光之間，誰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車，好在侯府侍衛訓練有素，馬上就反應過來，但頓時都驚出了一身冷汗，裡面坐的可是身懷六甲的夫人，若是有什麼閃失，他們的腦袋都不用要了。
　　
　　馬車飛快的衝出去，侯府的侍衛拔腿就追，看著左顛右搖的車廂心驚膽顫，夫人不會有事吧……
　　
　　京城這樣的地方，達官貴人多，紈褲子弟也多，當街鬥毆、縱馬傷人什麼的事情倒也不是沒有，駕著馬車瘋跑雖說稀奇，但百姓們同樣不敢惹，生怕被傷著，匆匆往兩旁躲避，倒是自動給馬車讓出一條路來。
　　
　　「站住！」侯府侍衛也顧不上街區不准縱馬的規矩，飛快的追上來，秦俊傑又使勁抽了一鞭子，不由有些驚慌：失算了！
　　
　　女眷出行一般確實會帶幾個小廝護衛，他爹畢竟是武將，這些年也逼著他學了不少功夫，原本他想著自己出其不意，那些護衛肯定反應不過來，到時候人的兩條腿怎麼也跑不過馬，等甩出他們一條街，立刻棄車，把人劫進暗巷裡，帶到已經準備好的暗室裡，讓楚開宇享用一番，然後兩人就迅速的離開京城，反正莫氏也不認識他們，事情也就查不到他們身上，而等候府的人找到莫氏的時候，她孩子也沒了，身子也殘敗了……等候爺回來的時候，她的名聲也臭得不行了，侯爺自然就不要她了，那麼姐姐很快就能回到侯府，等候爺恢復了對姐姐的寵愛，他在京城就也可以橫著走了……
　　
　　他的計劃的不錯，只是沒想到，莫氏竟然帶了這麼多護衛，而且看樣子似乎個個都是好手！秦俊傑看了看緊追不捨的護衛，知道現在逃走是最好的辦法，反正馬車一路過來撞翻不少東西，裡面的人定然也是滾來滾去，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了，可是想到自己因為她而挨得那頓板子，和姐姐被她害的那個樣子，不由有些不甘，她應該得到更大的報應才對……
　　
　　秦俊傑正咬牙猶豫著，身後緊追著的兩匹馬忽然嘶鳴一聲，發瘋般的往人群裡撞去，那兩個護衛急忙控制馬匹以防傷人。
　　
　　而這邊，一個墨色的人影飛快的攀住車轅跳上了馬車，笑嘻嘻的道，「俊傑兄弟真是膽氣過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搶人，令為兄好生感動。」
　　
　　秦俊傑看著甩開些的追兵，心下微定，這才驚奇的打量了一下楚開宇道，「沒想到楚兄身手這般利落。」
　　
　　「過獎過獎。」楚開宇笑的有些傲慢，他晉陽第一霸可不是個花架子。
　　
　　楚開宇瞄著身後的車廂，舔了舔唇，有些迫不及待的道，「這是……」
　　
　　秦俊傑又朝著馬臀抽了一鞭子，猥瑣的笑道，「兄弟可是一向說話算話，答應過臨走之前讓開宇兄嘗一嘗良家女子的味道，就絕對不會食言……」
　　
　　「好兄弟！」楚開宇立刻笑的牙不見眼，扭頭往後看了下，見又有兩個人追了上來，楚開宇照例射出兩把飛刀，卻聽「叮叮」兩聲被輕易的截下，楚開宇不由「咦」了一聲，他作為晉陽第一霸，他的功夫可不弱，竟然被兩個侍衛輕輕鬆鬆的攔下了。
　　
　　「現在停下，饒你們不死！」其中一個侍衛高聲喝道。裡面坐的是安寧侯夫人，這個時候報侯府的名號反而有些顧慮，畢竟是兩個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車，怕將來傳出不好的話來。
　　
　　楚開宇看著滿臉煞氣的兩個人，不由愣了一下，回頭疑惑的問秦俊傑道，「俊傑兄劫的是什麼人？怎麼護衛這般厲害？」
　　
　　秦俊傑手忙腳亂的趕著馬車，頭上全是冷汗，聽到楚開宇的回答，笑道，「不過是個富商的家眷罷了，出得起錢自然能請得到厲害的護衛，」通過一個多月的相處，秦俊傑已經對楚開宇有了一定的瞭解，挑了挑眉笑道，「我可是親眼看著她從鋪子裡出來，還懷著身子呢，開宇兄不是嘗遍了各色女子，只遺憾不知道孕婦的滋味麼？怎麼樣，兄弟貼心吧？」
　　
　　楚開宇立刻喉頭一滾，眯起眼睛往後車廂的方向瞄了瞄，如果不是後有追兵情勢緊急，估計就忍不住要挑開車簾看一看了。精蟲上腦他也不再深想，反而道，「俊傑兄弟你專心趕車，那些護衛我來對付。」說著，雙腳勾著車轅一俯身，就從路邊撈了一支手臂粗的圓木來，用力向後一拋，追著的護衛腳步又是一阻。
　　
　　又甩開了些距離，楚開宇笑道，「有個侯爺姐夫果然不錯，在京城都不用縮著，認識俊傑兄弟，楚某真是三生有幸。」
　　
　　秦俊傑聽說追兵擺平，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聽了楚開宇的話，得意的笑道，「不是我託大，有我姐姐在，此事也不過小事一樁。」
　　
　　「你姐姐可是秦溪？」車廂內忽然傳出一個清亮的女聲，淡淡的，卻帶著寒意，秦俊傑臉色一變，裡面的人應該被秦升綁住了才對……
　　
　　楚開宇已經飛快的挑開簾子，裡面的情景不由讓他吃了一驚，秦升蜷縮在車廂裡，手腳全都不自然的扭曲著，口中塞著一團帕子，滿臉的驚恐，而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穩穩的抱著一個孕婦，在這樣的顛簸當中竟然紋絲不動，盯著他的一雙眼睛銳利的彷彿一把開鋒的劍，楚開宇沒來由覺得心頭一顫，下意識的移開目光去看那孕婦。
　　
　　孕婦帶著帷帽看不清面容，但在這樣的情形下沒有半點驚慌，孕婦看都沒看他，而是朝著秦俊傑淡淡的道，「你說，我現在在這裡大喊一聲，我是安寧侯的妾室秦姨娘，救我就賞重金，你覺得怎麼樣？」
　　
　　秦俊傑身體一僵，抽空扭頭惡狠狠的威脅道，「你敢！」
　　
　　楚開宇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剛想說什麼，就見側面人影一閃，一個護衛竟直接從旁邊的巷子裡衝了出來，利落的躍上了車，楚開宇下意識的阻止，兩人就纏鬥在一起，秦俊傑徹底慌亂起來，想了想咬著牙往路旁的高牆衝去，至少，要殺了她的孩子替姐姐報仇，到時候侍衛急著救她，他自然就能逃脫了……
　　
　　危急之時，一個侍衛從另一側飛身躍上馬背，控制韁繩，與此同時一道暗色的影子夾雜著銳利的破空之聲閃過，秦俊傑忽然慘叫一聲栽下馬車，馬車有著慣性往前衝了一段，從他的身體上碾過，然後又是一聲悽慘的哀嚎，之後就沒了聲音，馬車也停了下來。
　　
　　楚開宇在這一系列的變故之下，動作慢了一拍，就被那侍衛一腳踢到膝蓋上，腿一軟跪在地上立刻被扭住。
　　
　　莫玥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剛剛那人跳進來的時候，苗兒就利落的將他的手腳都扭斷了，順便塞住了嘴，莫玥還沒來得及驚嘆一下她的身手，馬車就飛快的跑起來，莫玥差點栽了個跟頭，車內的人都嚇出一身冷汗，苗兒也顧不得其他，急忙將她穩穩抱住，只是這樣一來，自救就不太方便，所以打算見機行事，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就沒出聲，聽到最後發現竟然是秦姨娘的陰謀。
　　
　　這樣一來，莫玥反而稍稍放心了些，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出手的是閆家，相比之下秦姨娘的計謀雖然夠大膽，但同時也夠愚蠢，有苗兒在，護衛也沒跟丟，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
　　
　　苗兒也噓了口氣，慢慢的把莫玥放了下來，就聽車外幾個護衛忽然齊刷刷的道，「侯爺！」
　　
　　有一個人慚愧的道，「屬下護衛不力，罪該萬死！」
　　
　　莫玥一愣，隨即飛快的探身撩開簾子，正對上匆匆而來，一張繃的緊緊的俊顏，這一刻，莫玥的心彷彿飛了起來，所有的緊張和驚嚇全都被洶湧的思念而掩蓋，生出巨大的喜悅，不由的笑起來，「侯爺！」



　　第112章
　　
　　齊紫皓聽她語氣帶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她確實毫髮無傷，一顆被攥緊的心才微微鬆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先把他們帶回去。」齊紫皓淡淡的吩咐了一聲，抬腳上了馬車，車簾放下的瞬間，莫玥就被罩在熟悉的懷抱裡，帷帽立刻滾到了一旁。
　　
　　苗兒驚訝的瞪大眼睛，春蘭悄悄的拉了她一下，苗兒反應過來，立刻學著春蘭低眉斂目縮在車廂的一角降低存在感。
　　
　　「誰讓你亂跑的！」齊紫皓緊緊抱著她，語氣裡卻充滿怒意。
　　
　　「我沒……」莫玥剛開口就發現了不對勁，抱著她的雙臂在微微顫抖，貼著的脖子上濕漉漉的，全是冷汗，莫玥心下一軟，伸手回抱住他，臉頰蹭著他的脖頸，雙手在他的脊背上輕撫，軟軟的道，「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敢了……」
　　
　　「大人，侯爺！您聽我說，」車廂外忽然傳來楚開宇急切的聲音，「這都是誤會！」
　　
　　齊紫皓依然抱著莫玥沒有鬆開，口中淡淡的道，「帶回去！」
　　
　　楚開宇被兩個滿臉煞氣的護衛扭住提起來，臂膀劇痛，而對面秦俊傑已經昏迷不醒，一支捅火棍穿肩而過，想來是齊紫皓情急之下隨手抓了東西擲過來的，兩個侍衛粗魯的將人抬起來，鮮血從肩膀和下身滴下來，觸目驚心，聽剛剛那些護衛叫他侯爺，楚開宇嚇得不輕，也顧不得其他，急忙叫道，「在下的父親是晉陽知府，俊傑兄安寧侯的小舅子，這真的是誤會！」
　　
　　「秦俊傑？」齊紫皓身上的肌肉瞬間繃緊，刷的一下撩開車簾，盯著楚開宇。
　　
　　楚開宇還以為自己報的名號起了作用，心下一喜，然而卻被那撲面而來的氣勢嚇到，那一雙眼睛銳利的彷彿嗜血的劍，射過來的時候有如實質，楚開宇就想到那支捅火棍插入秦俊傑身體的瞬間，只覺得透心涼。
　　
　　齊紫皓的視線終於轉到了渾身是血的秦俊傑身上，眯了眯眼睛沉聲道，「都帶走，回府！」
　　
　　楚開宇還想再說什麼，被押著他的侍衛一巴掌扇到後腦勺上，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們侯爺就是安寧侯，全京城都知道侯爺只有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大舅子，哪來的小舅子！你小子敢劫夫人，膽子不小，等著被侯爺抽筋扒皮吧！」
　　
　　「他是安寧侯！」楚開宇的聲音有些尖銳，一雙眼睛裡滿是茫然：徹底懵了。
　　
　　馬車走開，因為剛剛的飛奔車軲轆損壞了些，因此有些顛簸，齊紫皓把莫玥抱在懷裡，這才有空細細的打量她。比他走的時候圓潤了許多，尤其是肚子，已經這麼大了……
　　
　　齊紫皓將手覆在她的肚子上，這才覺得脫力般渾身發軟。
　　
　　「不是說還有半個月才能回來麼？」莫玥坐在他懷中，圈著他的脖子問道。
　　
　　齊紫皓瞪了她一眼沒說話，天知道他一想到可以回家就無法抑制的想念她，抓緊時間辦完差事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回到府裡卻聽說她外出了，跟老夫人請完安，本來想休息一下的，可是思念卻揪著心臟，想見她，一刻也無法忍受。也幸虧，幸虧他順著心意來了……
　　
　　一到雕玉樓就聽說有人劫了她的馬車，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閆家人幹的，心臟都縮成一團，心中不停的祈禱老天千萬不能讓她有事，趕過來的時候正看見馬車飛快的往牆上衝去，那幾乎飛起的車廂嚇得他肝膽俱裂……
　　
　　還好，還好她沒事……齊紫皓抱著莫玥的手又緊了緊，莫玥見他黑著一張臉，悄悄的吐了吐舌頭也沉默下來。
　　
　　齊紫皓感覺到乖乖靠在他懷中的莫玥，蔫蔫的似乎一下子沒了精神，不由有些後悔，又心疼起來，他不該衝她發火的，她又不是故意的，剛剛那一場變故，想來她自己也嚇得不輕……
　　
　　正想著該怎麼不著痕跡的說個軟話哄一哄，忽然覺得脖子上癢癢的，齊紫皓還以為是錯覺，屏息凝神，就感覺到濕濕軟軟的觸感劃過他的脖頸，一觸即離，沒兩息的功夫又來一下，像個偷偷幹壞事的小孩子……
　　
　　齊紫皓徹底沒了脾氣，想罵又捨不得，想親下去又有兩個丫頭在一旁守著，真是又愛又恨，半晌抬起手在某人的後腦勺上拍了拍。
　　
　　「哎呀！」莫玥忽然叫起來。
　　
　　齊紫皓嚇了一跳，臉色大變：「怎麼了！」
　　
　　莫玥急忙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齊紫皓就感覺到掌下有什麼凸起，碰到他的掌心又縮回去……
　　
　　莫玥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底滿是喜悅，「今天剛會動呢！」像是急切的想要和他分享什麼……
　　
　　齊紫皓覺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他想，他這輩子真的是栽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終於回到了齊府，齊紫皓下車看到秦俊傑臉色又陰沉下來，對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心領神會，拖著秦俊傑去了前院廂房，楚開宇自然也被押著去了。
　　
　　回到玉曦院，兩人直接進了內室，揮退下人，齊紫皓問道，「怎麼回事？」
　　
　　莫玥的臉忽然間就沉下來，冷聲道：「是秦姨娘。」說著，就把秦姨娘送符，引她去聖雪廟的事情說了，說完之後皺眉道，「我明明讓麥兒扮作我去了聖雪廟，秦俊傑怎麼知道我去的是雕玉樓？」
　　
　　齊紫皓也眯起眼睛，秦俊傑不上當，只能證明他已經知道了莫玥的行蹤，而莫玥的行蹤，只有府裡的人才會這麼清楚……
　　
　　目標其實很清晰，莫玥嘆道，「是我大意了，雖然時間不長，但是閆若很瞭解秦姨娘……」
　　
　　齊紫皓想到他臨走時，閆若在他面前的一番賣弄，雖然他很討厭，但不能否認，她的確聰明……
　　
　　「我先去問問秦俊傑，至少要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齊紫皓站起來，視線落在她肚子上時，表情柔和了些，「你應該也累了，吃點東西先歇著吧。」
　　
　　莫玥抱住他的胳膊有些不捨，「我跟你一起去行麼？」好不容易見面，現在她一刻都不想離開他身邊。
　　
　　齊紫皓眼神暗了暗，俯身吻住了她的唇，霸道而激烈，莫玥很快就眼前發白，渾身發軟，直到呼吸困難的時候齊紫皓才放開她，克制的在她額頭上吻了吻道，「乖，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他不想讓她看到那些血腥。
　　
　　莫玥暈暈乎乎的點了點頭。齊紫皓看著滿面緋紅的妻子，又在她唇上啄了啄，輕輕摸了摸她凸起的腹部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雖然很累，但莫玥卻睡不著，齊紫皓回來了，齊紫皓就在前院，這個念頭一直在她腦中盤旋，讓她像個傻瓜一樣興奮，最後乾脆也不睡了，想了想叫來夏荷吩咐了一番，齊紫皓在前院查，那麼她就在後院查，總要知道閆若到底做了些什麼。
　　
　　前院，昏暗的房間裡，門被推開，已經被揍得神智都不太清楚的楚開宇看著那個渾身煞氣的男人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緩緩的道，「說吧。」
　　
　　只有兩個字卻仿若千鈞壓頂，迫得他喘不過氣來，楚開宇心知捅了簍子，況且他本來也是被秦俊傑所騙，只期望說出事實趕緊擺脫這件事，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齊紫皓越聽眸色越深，雙手緊握成拳，秦氏，好歹毒的心思！
　　
　　從楚開宇的描述中，齊紫皓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楚開宇是晉陽知府的小兒子，從小被慣得無法無天，在晉陽是一霸，最愛的則是男女那檔子事，青樓楚館嘗遍之後，開始喜歡良家女子，良家女子和青樓女子定然有很大的不同，青樓女子的主動迎合雖然技巧不錯，但良家女子激烈而絕望的反抗讓他更有征服的慾望，事後也更有成就感。
　　
　　良家的女子被姦污，沒有幾個人會說出去，即使她們是受害者，但說出去的後果她們仍然不能承受，就算偶爾有找說法的，楚開宇的身份又可以完全堵住她們的口，所以楚開宇在晉陽地界愈發的有恃無恐。
　　
　　今年開春來京城參加春闈，他也不是沒腦子的，在京城除了領著一幫子跟班出入青樓楚館，也沒敢動別的心思，但是他在上元節遇到了秦俊傑，隨後又遇到了秦姨娘，以為她就是安寧侯夫人。
　　
　　齊紫皓見過好色的人，那種人看向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時候，幾乎本能的都是一副黏黏糊糊的樣子，齊紫皓想到那天回來之後，小廝報了秦氏和秦俊傑的談話，當時秦氏說讓秦俊傑和楚開宇好好相處……齊紫皓眯了眯眼睛，秦氏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感覺到了什麼，並起了心思。
　　
　　她起了心思，奈何莫玥很快就把她送到了莊子上，所以事情就一直拖了下來，直到春闈過後秦俊傑去跟她要銀子，秦氏必然說了一通莫玥的壞話，又說若沒有莫氏，她會如何得寵云云，秦俊傑自然要替姐姐報仇，事實上，齊紫皓不知道的是，根本不用秦姨娘怎麼鼓動，秦俊傑挨的那一頓板子可是記在莫玥頭上的。兩人都恨莫玥恨得咬牙切齒，當下就定下了計劃，秦姨娘負責將人引出府，秦俊傑負責劫人，最後讓莫玥萬劫不復……
　　
　　而楚開宇本來已經打算離開了，但是秦俊傑卻跟他說京城也不能白來一趟，為了表示兄弟情義，許諾給他找個京城的良家女子開開葷，然後兩個人再一起離開。
　　
　　楚開宇很興奮，直說秦俊傑夠意思，秦俊傑在偏僻的巷子裡準備了一間房子，讓楚開宇等著，自己則出去劫人，楚開宇等的難耐，就尋了出去，正好就碰上了那驚險的一幕，自然就出手相幫……
　　
　　齊紫皓又叫來苗兒，讓她把事□無鉅細的稟報了一遍，跟楚開宇對口供，待聽到苗兒說楚開宇要嘗嘗孕婦的味道時，瞳孔猛然一縮，手中的茶杯捏了個粉碎，楚開宇嚇破了膽，急忙道，「我，我不知道是夫人，要，要是知道，我，我就是借一百個膽，也，也不敢啊……」
　　
　　齊紫皓氣的渾身發抖，雖然知道莫玥已經做了防範，即使今天他沒趕到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但腦中還是不由自主的出現了那讓他撕心裂肺的畫面，莫玥絕望的眼神，還有他們的孩子……
　　
　　齊紫皓咬緊牙根，叫來侍衛長，在耳邊吩咐了一番，侍衛長驚訝的瞪大眼睛，就看到齊紫皓仿若藏著風暴的鳳眸，知道侯爺是恨極了，低頭領命，很快就讓兩個侍衛帶著楚開宇離開……
　　
　　齊紫皓出了房間，望向李莊的方向，眼底深得彷彿能把人吞噬：秦氏，對你的寬容到此為止，你連安安穩穩的死去都不配！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5 AM

　　第113章
　　
　　薔薇院，漪云看著坐在梳妝台前細細打扮的自家主子，神秘兮兮的道，「剛剛夫人回來了，聽說是驚了馬……」
　　
　　閆若貼花鈿的手一頓，微微皺了皺眉，半晌嘆了口氣喃喃道，「還真是指望不上……」
　　
　　「您說什麼？」漪云沒聽清，閆若道，「沒什麼，侯爺呢？回來了嗎？」說起齊紫皓的時候，她的臉上多了幾分光彩和期待。
　　
　　漪云猶豫了一下道，「是跟夫人一起回來的……」
　　
　　閆若表情一淡，繼續問道，「侯爺現在在哪裡？」
　　
　　漪云道，「一回來就去前院了，看樣子是有什麼事。」
　　
　　閆若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漪云有些忐忑的問道，「您說，侯爺會不會知道……」
　　
　　閆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知道什麼？」
　　
　　「沒，沒什麼。」漪云乖乖閉嘴。
　　
　　閆若仔細的在唇上抹了口脂，滿意的看著鏡中精緻的面容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該去給夫人請安了。」
　　
　　漪云看了看桌上的沙漏道，「還有半個時辰才到給夫人請安的時辰。」
　　
　　閆若頓了一下，半晌道，「去給我拿本書來吧……」
　　
　　齊紫皓回到玉曦院的時候，就聽見正房裡傳出閆若嬉笑的聲音，不由皺了皺眉，門口的丫鬟屈膝行禮，「侯爺。」
　　
　　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齊紫皓挑簾子進去，就見閆若俏生生的立在炕邊，穿著一身水綠色的長裙，嫩黃色的褙子繡著白色的折枝花，見他進來，大方的笑道，「見過侯爺。」神情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俏皮。
　　
　　齊紫皓剛剛就覺得哪裡有點彆扭，這才發現她這身打扮和動作把莫玥學了個六七成，心中不由冷笑，扭頭去看莫玥，卻見她的目光破天荒的帶著熱切，直勾勾的盯著他訴說著思念和歡喜，齊紫皓的眼神不由柔和下來，快走兩步上前將她扶住道，「你身子重，就別講這些虛禮了。」
　　
　　閆若的表情有些僵硬。
　　
　　「沒事。」莫玥笑道，「事情忙完了？累不累？我這就叫人擺飯吧。」
　　
　　齊紫皓還沒說話，就聽閆若笑道，「看我，和姐姐聊得興起就忘了時辰，侯爺和姐姐也該用飯了，妾身就先告辭了。」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對齊紫皓道，「對了，侯爺一路風塵僕僕的回來，肯定累了，妾身那裡有一瓶藥酒，揉一揉就能緩解疲勞，以前我大哥常用，十分管用，妾身一會兒差人送過來。」
　　
　　「不用了。」齊紫皓道，「退下吧。」剛剛從秦俊傑嘴裡聽到的事情讓他現在對這個女人充滿了厭惡，一刻都不想見到她。
　　
　　閆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先是不安又歉疚的看了莫玥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曲了曲膝低眉斂目道，「妾身告退。」
　　
　　莫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待看到她異常輕快的步履，才恍然大悟，不由失笑，這還真是……
　　
　　也不怪閆若會想歪，畢竟她大著肚子不能服侍齊紫皓，而閆若自以為在臨走之前已經取得了齊紫皓的諒解，按照常理來說，齊紫皓有很大的可能今晚去薔薇院，而藥酒什麼的，不過是變相的邀請罷了，齊紫皓說不用了，其實是說不用那藥酒，閆若卻理解成了不用把藥酒送到玉曦院來……
　　
　　於是，結論就是她以為齊紫皓今晚要去薔薇院……
　　
　　莫玥不由笑起來，齊紫皓將人攬進懷裡道，「笑什麼？」
　　
　　莫玥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愜意的嘆了口氣才道，「笑閆若，聰明是聰明，就太自信了……雖然她有自信的資本，可是那也得看對手啊……」
　　
　　齊紫皓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聽了她的話，不由低頭在她額頭上懲罰般親了一口道，「怎麼就學不會謙虛呢！」
　　
　　莫玥哈哈大笑。
　　
　　吃過飯之後，莫玥服侍齊紫皓去洗漱，說是服侍，其實就是坐在旁邊的杌子上遞遞毛巾，她今天已經黏了齊紫皓一晚上了，沒辦法，小別後遺症，一個多月的思念讓她想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齊紫皓顯然也是一樣的症狀，對她這黏人的舉動很受用，抽個空摸摸她的臉，揉揉她的腦袋，或者吻吻她的唇。
　　
　　洗漱過後，莫玥終於心滿意足的躺在了齊紫皓的懷裡不停的蹭，離開了將近一個半月的懷抱啊，太舒服了……
　　
　　齊紫皓見她就像個終於找到歸宿的小貓似的，不由失笑，摸了摸她的臉頰，手從她的中衣下面鑽進去，一直往下，直到貼到她鼓鼓的肚子上才道，「睡吧。」
　　
　　莫玥枕在他的胳膊上，半晌道，「我查了一下，李莊來人的那天下午，漪云出去給閆若取首飾了。」
　　
　　齊紫皓的目光變得黑沉沉的，緩緩的道，「秦俊傑說本來派人等在齊府附近，看你什麼時候出門的。結果正好聽見從齊府出來的丫鬟說，你的鋪子馬上就要開張，你要親自去看，還說你的鋪子什麼什麼樣，多麼與眾不同。下人報回去，他立刻就找到了雕玉樓。」
　　
　　莫玥苦笑，果然聰明啊，對莫琳用的就是這一招，如今又是這一招，連把柄都抓不住……
　　
　　齊紫皓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抱著她的胳膊緊了緊，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莫玥突然瞪了一下眼睛，同一時間，齊紫皓也猛的坐了起來，翻開莫玥的中衣，兩隻手都放在她的肚子上來回摸，沒兩下果然又感覺到一下胎動，齊紫皓笑起來，「看來跟你一樣是個淘氣的，這麼愛動。」
　　
　　莫玥皺皺鼻子揮開他的手，表達自己的不滿，齊紫皓忙哄道，「淘氣點好，淘氣的孩子聰明。」說著手又放到了她的肚子上，莫玥這次沒動乖乖讓他摸。
　　
　　雖然知道是她故意逗他，齊紫皓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莫玥也看著他微笑，杏眸純淨如天上明月，撥動著他的心弦，齊紫皓的笑容漸漸淡下來，眼眸漸深，緩緩俯身吻上她的額頭，鼻樑，嘴唇，最後含住她圓潤的耳垂啞聲道，「想我了嗎？」
　　
　　莫玥伸手環住他的脖子，靈活的舌頭舔過他的耳廓，在他耳邊吹氣道，「你說呢……」
　　
　　「壞傢伙！」齊紫皓笑罵一聲，扭頭堵住了她的嘴，猶如暴風過境，床頭的羊角燈散發著暖黃的光芒，映襯著一室的旖旎……
　　
　　與此同時薔薇院，閆若第一次盯著床上粉紅的鴛鴦錦被咬緊下唇，面容有些扭曲，手中的書本已經被捏的變了形，漪云和漪水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溫媽媽小心的道，「侯爺畢竟剛回來……」
　　
　　閆若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溫媽媽立刻閉了嘴。
　　
　　三月二十，是莫琪出閣的日子，莫玥派李媽媽回了莫府一趟，李媽媽得了吩咐，行動間對莫琪透著十分的親近，在座眾人全都看得出安寧侯夫人很看重這個庶妹，齊紫皓也派魏總管去了田家，田家受寵若驚，往來賓客也都明白了，這田家可是娶了一房好媳婦……
　　
　　三月二十一，閆若身體不適，請安的時候差點暈倒，被扶回了薔薇院，莫玥讓春蘭拿了對牌去請大夫。
　　
　　大夫走後，閆若扶著針扎般的額頭有氣無力的問漪云道，「侯爺呢？」
　　
　　「在正房呢！」漪云有些氣憤的道，「侯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小姐病了都不來看望一下嗎？」
　　
　　閆若自嘲的想，連她最看不上的手段都用上了，都沒能讓他靠近。
　　
　　難道侯爺還沒對她放下戒心？不，不是這樣，侯爺也不去別的姨娘那裡，難道侯爺真的對莫氏如此深情？閆若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莫氏對侯爺使了什麼妖法，將人迷惑住了。
　　
　　閆若腦袋昏昏沉沉的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動靜十分大，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小丫鬟匆匆的跑進來道，「秦姨娘在莊子上跟人通姦，被抓回來了。」
　　
　　眾人都是一驚，這可是重罪！不知為什麼，閆若心裡就是一個激靈，立刻坐起來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玉曦院，秦姨娘從車上被推下來，披頭散髮，衣衫凌亂，雙手被反綁著，嘴被堵住，嗚嗚的叫著什麼，滿臉的絕望驚恐，杏黃色繡牡丹的肚兜鬆鬆垮垮的繫著，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乳房上赫然還殘留著青紫的指印，褲子也沒穿，兩條修長雪白的長腿上也到處是曖昧的痕跡，雖然長衫勉強遮著臀部，但可以看得出來，她連褻褲也沒穿……
　　
　　在這個禮教嚴苛的時代，這一幕太具衝擊性了，眾人全都驚呆了。而繼秦姨娘之後，又一個男人被推下來，同樣凌亂的衣衫，身上胡亂罩著一件袍子，胸口大片的肌膚和半截光裸的小腿，一樣可以看出裡面什麼都沒穿。
　　
　　他一出現，院子裡的丫頭們都尖叫起來，莊頭立刻用一張床單將男人整個罩住，齊紫皓已經走到了房門口，見狀沉聲道，「先把他押去前院。」
　　
　　莫玥也跟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一愣，齊紫皓側跨一步擋住她的視線，扭頭對她道，「你回去歇著吧，別污了眼睛。」
　　
　　階下跪著的秦姨娘猛得抬起頭來看向齊紫皓拚命的搖頭，眼淚猶如決堤的洪水湧出眼眶，齊紫皓淡淡的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臉上滿是嘲諷，秦姨娘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胸口的青紫印記，難堪的閉上眼睛，身體抖作一團。
　　
　　莫玥垂下眼瞼，默默的轉身回了房間。對這個一心想置她和她的孩子於死地的女人，她一點都不會同情。



　　第114章
　　
　　「給她鬆綁吧，」齊紫皓淡淡的道，又扭頭吩咐苗兒：「去搬吧椅子過來。」
　　
　　眾人大驚，侯爺這是就要這樣審嗎？目光就落在秦姨娘衣不蔽體的身體上，秦姨娘也猛然抬起頭來，滿眼的哀求，齊紫皓沒理她，苗兒利落的放了把椅子在他身後，齊紫皓坐下，春蘭又捧了杯茶給他，齊紫皓接過慢慢啜了一口，那邊秦姨娘也終於活得了自由。
　　
　　秦姨娘雙手難堪的掩著衣襟，急切的對著齊紫皓哀聲道，「侯爺，婢妾是冤枉的，婢妾沒有，沒有……」
　　
　　齊紫皓一邊的嘴角緩緩勾起，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番，鳳眸微彎，笑意卻不達眼底，「哦？沒有什麼？」
　　
　　秦姨娘就感覺到自己身上僅存的那點衣服也被這冰冷的目光劃開，讓所有的人都看到身上那些令她羞恥的痕跡。
　　
　　輕蔑的、厭惡的、嘲諷的……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恥辱得恨不得馬上死去……絕望的望向齊紫皓，眼中滿是乞求。
　　
　　齊紫皓看著她，滿眼的冷意，「怎麼？現在才知道怕，是不是有點晚了？」
　　
　　秦姨娘從沒見過這樣的目光，深沉、凜冽，仿若銳利的矛穿胸而過，透心的涼。秦姨娘再顧不上衣服，慌亂的磕著頭，「婢妾真的沒有，婢妾根本就不認識他……」
　　
　　「秦氏！」齊紫皓彷彿是被她氣笑了，「秦大人好歹是一員猛將，他的女兒不該如此沒種！既然敢做就要敢認！不認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元節你明明還囑咐過你弟弟要和楚公子好好相處，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記性如此差！」
　　
　　「不是的，不是的……」秦姨娘慌亂的語無倫次，忽然抬頭，竭斯底里的叫道，「是莫氏！是莫氏害我！」
　　
　　「秦氏！夠了！」齊紫皓豁然起身，一把將茶杯摔在秦姨娘的腳下，眼神猶如千年寒冰。
　　
　　秦姨娘彷彿被凍住，所有的話都噎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哆哆嗦嗦的抖成一團。
　　
　　齊紫皓盯著她怒道，「夫人對你還不夠寬容？你不過一個姨娘，卻時時想著踩在夫人頭上，夫人不與你計較，你卻不知悔改變本加厲，自己折騰掉孩子還敢誣陷夫人，甚至還敢動手，誰給你的膽子！你是不是認為我齊紫皓好欺負，你欺辱我的妻子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如今和男人通奸也要賴在夫人頭上，你還有沒有廉恥！有沒有良心！」
　　
　　說完也不等秦姨娘說話，怒道，「來人！我們齊家沒有這樣寡廉鮮恥的女人，杖責四十，逐出門去！」
　　
　　「侯爺！」秦姨娘猛的瞪大眼睛，反應過來之後發瘋一般往齊紫皓身邊爬去，哭得涕淚橫流，
　　
　　「侯爺，婢妾再也不敢了，是婢妾錯了，婢妾再也不敢了……」
　　
　　齊紫皓看也不看她，淡淡的吩咐春蘭道，「就在這裡行家法，叫人去準備，另外，把院子
　　
　　裡所有的人都叫來。」
　　
　　秦姨娘已經被兩個婆子按住，重新塞上了嘴，很快就有人搬來了條凳來，秦姨娘滿臉驚恐的掙紮著，兩個婆子竟然按不住，又上來兩個婆子才將人綁好。
　　
　　院子裡的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到了，孫姨娘和白姨娘看到秦姨娘的樣子都有些不忍，經過一番掙扎，她身上的衣服更是凌亂不堪，乳房和臀部都露在外面……這是怎樣的恥辱，就算活著，她這輩子也沒法見人了……
　　
　　虛弱的閆姨娘也被請來了，看到秦姨娘的樣子眼中也閃過一絲慌亂，她雖不知道秦姨娘到底對莫氏做了什麼，但她知道她一定對莫氏動過手，此刻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秦姨娘是真的和人通奸……
　　
　　想到這裡，閆若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齊紫皓，就見齊紫皓也看過來，異常的清亮的視線仿若洞察一切，讓閆若有種逃避的衝動，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強裝鎮定的回望他。
　　
　　齊紫皓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淡淡的對著眾人開口道，「四十板想來秦氏也吃不消，今天先打二十大板，其他的明天補上，你們都好好看著，在齊府無事生非、對我不忠、對夫人不忠、對齊府不忠者，下場如她！」
　　
　　齊紫皓說後面那句話的時候直直的看著閆若，他在懷疑她！閆若看著那雙黑如寒潭的眼睛還未放鬆的身體立刻打了個激靈，心砰砰的亂跳，徹骨的寒意從脊背上升起，她第一次意識到，齊紫皓不只是一個會疼妻子的安寧侯，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安寧侯，擁有一顆冷酷狠辣的心……
　　
　　齊紫皓並沒有把事情做絕，給秦大人寫了信，把秦溪送去了秦家在京城的宅子。
　　
　　楚開宇送至衙門，以通姦罪杖責五十，衙門的打板子可不比府裡的，五十大板以後，楚開宇整個背部皮開肉綻，腰部以下全都失去了知覺……
　　
　　秦俊傑當街縱馬傷人，本應杖責四十，但因為安寧侯阻攔的時候被誤傷，結果又自己栽下馬車，碾斷了雙腿，也算惡人有惡報，杖刑就免掉了，不過秦大人因此被御史彈劾縱子行兇，楚大人也被彈劾教子不嚴，連著兩個四品大員的兒子行為不端讓皇上大怒，下令徹查，結果一查就查出楚開宇諸多惡行，秦俊傑雖不及楚開宇喪盡天良，卻也是橫行鄉里，氣得皇上親自下摺子訓斥了兩人，秦大人本來有望年底陞遷，但經此一事，事情就完全被擱置了。
　　
　　秦大人匆匆趕至京城，到齊府的時候卻被人攔下，說侯爺有要事要忙，沒空見他，侍衛長親自出面，把秦溪和秦俊傑幹的事情說了，「……夫人寬厚，送她去了莊子上，她不僅和楚開宇通奸，還和秦公子勾結，打算讓楚開宇侮辱夫人，置夫人於死地。若不是侯爺及時趕到，夫人和肚子裡的少爺恐怕就沒了。」
　　
　　秦大人聽得心驚膽顫，眼前一陣陣發黑，身後的隨從眼疾手快的將人扶住，到這裡，秦大人也知道，自己和侯爺的最後一點情分已經被這兩個孩子消磨殆盡，他也沒臉再去見齊紫皓，轉身去了秦宅，待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一個目光呆滯了無生氣，一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不知道該恨還是該氣，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一個月後，秦大人帶著秦溪和秦俊傑回了甘肅，孫氏看到一雙兒女的模樣，哭的死去活來，一個勁兒的讓秦大人去跟侯爺求情，讓把秦溪接回去。
　　
　　秦大人氣得一腳將她踢了個跟頭，雙目赤紅的瞪著她，「求求求，求什麼？！怎麼不問問你女兒幹的好事！侯爺沒把她打死就已經該燒高香了！」
　　
　　孫氏又拿出潑婦的架勢坐在地上拍著腿哭嚎，秦大人越看越氣，要不是這無知婦人，他秦家何至於落至如此境地，拿起手邊的茶杯摔在孫氏腳邊，指著她怒道，「你有什麼臉哭！這一切不都是你做的嗎？如果不是你慣著，他們兩個敢這麼無法無天？」秦大人氣得渾身哆嗦：「無知蠢婦！你已經害了我們一家，你還想怎樣？！從今天起，你給我好好的看著他們兩個，再不許踏出秦府一步，否則我立刻休了你！」
　　
　　孫氏見他真的動了怒，再不敢說話。不久，秦大人就從外面抬了一房良妾，孫氏自然鬧了一場，秦大人冷冷的丟下一紙休書，唬得孫氏再不敢造次。一年後，那良妾為秦大人生了一個兒子，秦大人親自帶在身邊教導。
　　
　　秦俊傑的兩條腿的骨頭倒是都接上了，不過因為錯過了治療時間，兩條腿都跛了，秦溪則被秦大人遠遠的發嫁到深山一家獵戶家裡，秦大人前幾年還問一問情況，知道那獵戶對秦溪還算不錯之後就再也不過問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此時的侯府，秦溪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眾人除了對秦溪的唾罵，更多的是對齊紫皓怒火的懼怕。
　　
　　那天晚上，漪云和漪水做了一夜的噩夢，閆若也翻來覆去的沒睡著，第二天頂著一對黑眼圈去上房請安，白姨娘倒還是往常的樣子，孫姨娘的眼圈也有些發青，對莫玥更加恭敬，也不再像往常那邊往閆若跟前湊。
　　
　　這之後，後院忽然間一片安寧祥和。莫玥的日子陡然間輕鬆了不少。
　　
　　三月二十五，莫琪出嫁，莫玥照例派了李媽媽去送嫁，李媽媽走了一邊過場就回來了，陸國公那邊，齊紫皓也只是派人將禮送到敷衍了事，擺出一副不願多交往的樣子，讓那些和陸原錦親近些，想通過他搭上安寧侯府的人倒是猶豫起來，安寧侯好像不怎麼把這個庶出的小姨子放在眼裡啊……
　　
　　再之後，就是幾個丫鬟的婚事，莫玥跟齊紫皓提了山茶和夜闌的事，隔天，夜闌就通紅著一張臉支支吾吾的跟莫玥道謝，一點也沒有平時伶俐的模樣。杜鵑和春蘭她們因為這個對山茶好一番打趣。
　　
　　不過她們也沒得意多久，一個月後，三個丫頭的婚事也全都定下了，夏荷定給了魏總管的侄兒，春蘭定給了錢掌櫃手底下的一個年輕管事，杜鵑則配給了廚房負責採買的管事媽媽的兒子。
　　
　　雖然莫玥並沒有想過利用丫頭們的婚事來鞏固權力，但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都是必然的，即使她不想，那些能說得上話的管事們自己也會想，而且經過一番考察，小夥子們人也都不錯，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莫玥當然高興。
　　
　　至此，莫玥在齊府行事越發得心應手。
　　
　　三月過後，莫玥的肚子如吹氣球般一天一個樣，飛快的漲了起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5 AM

　　第115章
　　
　　現在齊紫皓看到莫玥的肚子就覺得心驚膽顫，他實在無法想像這個小小的身體是如何撐起那麼大一個肚子的，而且，那肚子還在膨脹之中。若不是鄭老吩咐現在多走動走動有利於將來分娩，他恨不得讓她時時躺在床上才能安心。
　　
　　莫玥自己也覺得肚子大的有些過分，生怕孩子有什麼問題，所以還沒到半個月就讓齊紫皓又請了鄭老來給她診脈。
　　
　　鄭老看到莫玥的肚子顯然也有些吃驚，沒想到幾天沒見就大了這許多，急忙為她細細把脈，凝神半晌，忽然「咦」了一聲，莫玥和齊紫皓都有些緊張。
　　
　　鄭老給了他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就又凝神把了一回，才笑呵呵的道，「是雙胎。」
　　
　　「什麼？！」齊紫皓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鄭老笑挑挑眉道，「沒聽見算了。」
　　
　　齊紫皓也不惱，滿臉喜色的道，「真的麼？」
　　
　　鄭老冷哼了一聲沒說話，竟然敢置疑他的醫術！
　　
　　莫玥驚喜的撫著自己的肚子，抬頭看向齊紫皓，齊紫皓已經咧著嘴笑起來，屋子裡的丫鬟們聽著也是滿臉的笑意，機靈的立刻上前賀喜，齊紫皓大袖一揮道，「賞！」
　　
　　等送走了鄭老，齊紫皓扶著莫玥進了內室，不由分說將人按住狠狠的親了一回，高興的哈哈大笑，「玥兒，你真是個寶貝！」
　　
　　莫玥被他親的喘不上氣來，氣得抬手捶了他一下，齊紫皓又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拳頭上親了一口，弄得莫玥哭笑不得。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齊府，沒多久老夫人就親自過來探望，握著莫玥的手呵呵的笑個不停，四夫人和九夫人也過來道喜，齊恪霄放學回來的時候在家裡看到這麼多人，正疑惑間被沈媽媽告知，他母親肚子裡有兩個小娃娃。
　　
　　齊恪霄愣了一下，很快就興奮的跑到莫玥面前，撫摸她的肚子道，「怪不得那麼淘氣，原來是兩個娃娃在玩。」
　　
　　寶寶開始胎動之後，除了莫玥和齊紫皓之外，最喜歡摸她肚子的人就是齊恪霄，每天晚飯後是胎動最頻繁的時候，齊恪霄做完功課總會趴在莫玥的肚子上和裡面的小弟弟或小妹妹玩一會兒。
　　
　　齊恪霄的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老夫人欣慰的看著莫玥。
　　
　　****
　　
　　薔薇院，閆若一言不發的望著窗外，漪云漪水立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自從秦姨娘的事情之後，自家主子的心情就一直很差。
　　
　　剛剛聽到夫人懷雙胎的消息之後，就一直這樣子了……
　　
　　半晌，還是溫媽媽猶豫的開口道，「老夫人來了薔薇院，您要不要去看看……」
　　
　　閆若回過神來，冷冷的嘲諷道，「人家都是正經夫人，我一個妾去幹什麼？自取其辱麼？」
　　
　　溫媽媽立刻低頭噤聲。
　　
　　閆若繼續扭頭看向窗外，心情非常的的煩躁，是的，她很生氣，生自己的氣，那天侯爺冰冷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知道她做了什麼……
　　
　　這個月來侯爺對她完全的無視更是說明了他的態度：他不會把她怎麼樣，但也絕對會防著她，不會允許她靠近……
　　
　　以前爺爺總說她沉不住氣，她從來不服，她要做的事情可從來沒有失敗過，可是現在……閆若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都已經取得了侯爺的信任，只要再等一等，等候爺靠近自己，等有了夫妻之實，一切都指日可待，為什麼聽到秦氏要對莫氏不利的時候就動了心思呢？
　　
　　那個秦氏顯然就是個蠢貨，自己卻更加愚蠢的覺得她可能會把莫氏處理掉……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做的巧妙，根本沒有留下把柄，一切都可以看做巧合，所以她想趁著關心侯爺西北之行的機會補救一番，可是侯爺卻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一句「牝雞司晨，惟家之索，齊某當不起這千古罪人。」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西北之行完全是政事，她曾經對侯爺表忠心的那些話，如今反倒成了把柄。
　　
　　所以，她現在無計可施，只能乖乖的等，等待著他對她放下戒心，可等待是她最不擅長的事情，她要等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
　　
　　閆若越想，心裡越是煩躁……
　　
　　「……老奴聽說，雙胎不好分娩……」溫媽媽又一次小心的開口。
　　
　　閆若猛的扭過頭來，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你說什麼？」
　　
　　溫媽媽重複道，「雙胎不好分娩，老奴知道的兩個人，都是雙胎難產去世了……」
　　
　　閆若的眼睛微微眯起，半晌忽然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是啊，女人生產都是一腳踏進鬼門關，怎麼說也是侯爺的嫡子，皇后娘娘肯定會關心吧……」
　　
　　****
　　
　　晚上，莫玥和齊紫皓躺在床上討論胎教的問題，當然，這個時代還沒有胎教這一說法，不過已經有了雛形，今天鄭老就囑咐，現在孩子已經能夠聽到外面的聲音了，可以多跟孩子說說話，給孩子讀讀書什麼的，孩子將來生出來會比較聰明。
　　
　　齊紫皓正想著從書房裡找哪些書來讀比較合適，莫玥卻想起前世的胎教大多是聽輕音樂，她是不是應該彈個琴、或者吹個簫什麼的……
　　
　　莫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彈琴肯定是不可能了，吹簫嘛……她現在氣短的厲害，別孩子還沒出世，就被自己扭曲了審美。
　　
　　自己是不能指望了，莫玥的目光就落在了齊紫皓身上，想像了一下他坐在她對面對著她的肚子彈琴的情景，不知道為什麼就想笑……
　　
　　齊紫皓見她目光閃閃的看著自己，眼底透著幾分狡黠，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又想什麼壞事呢？」
　　
　　莫玥抱著他的胳膊嘻嘻笑道，「孩子還小，讀書肯定聽不懂，我倒是覺得音律不錯，可以陶冶性情。」
　　
　　齊紫皓看著她忽閃忽閃的眼睛，馬上就知道了她在想什麼，剛想罵她胡鬧，心中忽然一動，溫柔的笑道，「嗯，說的不錯。」
　　
　　莫玥有點傻眼，這是答應了？齊紫皓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模樣，強忍笑意。
　　
　　第二天下午，莫玥正在讀詩經，齊紫皓忽然從前院回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一個抱著琴，一個抱著琵琶，莫玥傻傻的看了看兩人，又扭頭茫然的看向齊紫皓，這是什麼情況？
　　
　　齊紫皓看著她呆呆的模樣，一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咳了一聲，力圖嚴肅的道，「你不是說音律能陶冶性情麼，她們兩個技藝還不錯，你留著打發時間吧……」
　　
　　莫玥恍然大悟，隨即無語的看著齊紫皓……
　　
　　齊紫皓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五月初，皇后娘娘派了兩個穩婆過來，都是接生過雙胎的人，莫玥給兩人撥了個院子，並沒怎麼用，為了保險起見，齊紫皓派人去查了兩個人的背景，倒沒發現什麼不對，不過莫玥對跟宮裡有關的事情都很謹慎，況且老夫人也已經給她找了兩個穩婆，不到迫不得已，莫玥並不打算用她們。
　　
　　因為鄭老說雙胎很有可能會提前分娩，所以進入七月以後，整個玉曦院的人都緊張起來。
　　
　　莫玥也的情緒也被感染，天天晚上拉著齊紫皓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話，孩子生出來長相什麼樣啦，叫什麼名字好啦，小衣服準備的夠不夠啦……
　　
　　齊紫皓拿著巴掌大的小衣服也有點擔心，「這會不會太小了？太緊了會不舒服的。」
　　
　　「不會吧？」莫玥看著也有些小，但聽老人們的總沒錯，「媽媽們都有經驗，應該不會做小的。」
　　
　　一旁的李媽媽看得直笑，「這衣裳只大不小，夫人懷的還是雙胎，孩子肯定要比一般的還要小一些。」
　　
　　齊紫皓想像著一個小小的娃娃躺在自己的掌心，黑溜溜的眼睛望著自己……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七月中旬的時候，莫玥覺得肚子開始往下墜，穩婆說這是臨產的前兆。莫玥愈發緊張起來，這天晚上繼續折騰齊紫皓：
　　
　　「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問題她最近已經問過很多遍了，齊紫皓側躺著面對她，手在她肚子上輕撫，「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要都是女孩怎麼辦？」莫玥皺起眉頭，雖然她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這個時代明顯男人活得瀟灑的多，女人活得太辛苦了。
　　
　　齊紫皓還沒說話，莫玥立刻鬱悶的道，「你還是別說了，反正馬上就要生了，男孩女孩你都得要！」
　　
　　齊紫皓無奈的笑道，「我也沒說過不要啊……」
　　
　　沒一會兒，莫玥又問道，「不知道聰不聰明，要是很笨怎麼辦？」不等齊紫皓說話，她又接著道，「笨就笨吧，你不養我養，有雕玉樓，養活我們娘三個足夠了……」
　　
　　齊紫皓哭笑不得，又聽莫玥道，「雖然肚子大，可是要放兩個就有點小了，不知道孩子會不會瘦弱，萬一要是畸形怎麼辦，我聽說有的孩子生出來就殘疾……」
　　
　　齊紫皓也被她弄的緊張了，低頭吻著她的鬢角安撫道，「不要亂想，要是有問題鄭老早就看出來了。說不定是一男一女呢，男孩兒像我，女孩兒像你，全都聰明可愛……」
　　
　　莫玥就被逗笑了，「怎麼感覺你像是在自誇呢？」
　　
　　「這還用自誇？」齊紫皓挑挑眉得意的道，「我這麼英明神武，加上你這麼聰明漂亮，就是想生個笨的都不容易啊。」
　　
　　齊紫皓這語氣動作，把莫玥平日裡自戀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莫玥氣得瞪了他一眼，伸手錘他胸口，齊紫皓大笑，一把將人摟住，「睡覺！」



　　第116章
　　
　　莫玥是被疼醒的，肚子上一陣一陣收縮的疼痛提醒著她，兩個小傢伙按耐不住要出來了。
　　
　　「怎麼了？」齊紫皓已經睜開眼睛，因為知道莫玥這些日子很可能會生，所以他晚上睡覺都很警醒，莫玥稍微動了一下他就醒了過來。
　　
　　「可能要生了……」莫玥困難的說完這句話，正趕上一波陣痛，不由悶哼一聲。
　　
　　齊紫皓迅速的彈起來，邊披衣服邊叫道，「來人吶！快準備，夫人要生了！」
　　
　　玉曦院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一刻的到來，東西全都是準備好的，外頭值夜的丫鬟立刻點了燈，院子裡的人很快就全部醒了，老夫人請的兩個穩婆匆匆趕來的時候，齊紫皓已經抱著莫玥到了產房，產房就設在最西面的耳房裡，不過三十多米的距離，莫玥已經疼的滿頭是汗，臉色通紅。
　　
　　其中一個穩婆摸了摸莫玥的肚子道，「是快生了，不過第一胎時間會比較長，夫人您可以的話，下來走動走動。」
　　
　　另一個穩婆道，「最好吃點東西。」
　　
　　又一波的陣痛過去，莫玥緩了口氣，聽了穩婆的話，點點頭道，「知道了，去拿吧，我吃完了再走走。」生產是一件很費力氣的事情，自然要保持體力。
　　
　　「侯爺，」李媽媽見兩個穩婆因為齊紫皓的關係有些縮手縮腳，只得對齊紫皓道，「您先去外面等著吧。」
　　
　　莫玥扭頭，就見齊紫皓一言不發的站在床頭，眼中有些焦急，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似乎也有些緊張，拉了拉他的手，安撫的笑道，「出去吧，一會兒咱們的孩子就出來了。」
　　
　　齊紫皓失笑，撫了撫她的額頭道，「我就在外面。」說罷轉身出了產房。
　　
　　兩個穩婆就長長的鬆了口氣，照理說男人是不應該進產房的，而且這位爺站在這裡實在太有壓迫感了……
　　
　　不遠處的小院裡，皇后派來的兩個穩婆也正飛快的收拾東西，其中一個瘦瘦的尖臉穩婆道，「其實也不用太急，用不用咱們還不一定呢，有侯府的那兩個應該也夠了。」
　　
　　另一個有些發福的穩婆道，「用不用都過去看看，總不能在這裡等著吧。」說著，拿著自己已經收拾好的東西往外走，卻沒看見身後正收拾匣子的尖臉穩婆動作一頓，從放工具的匣子中拿出一張字條，看過之後立刻變了臉色……
　　
　　老夫人很快也趕到了，先去產房看了莫玥，莫玥剛喝了一碗桂圓紅糖水，正在吃雞蛋羹，老夫人見她還挺鎮定，笑道，「一會兒別怕，聽穩婆的，雙胎孩子小，比較好生。」
　　
　　莫玥點點頭，心裡大大的鬆了口氣，雖然她告訴自己要鎮定，可畢竟是第一次，一個人難免會緊張，有老夫人陪著，她就輕鬆了許多。
　　
　　春蘭和夏荷扶著莫玥在地上走了兩圈，陣痛開始頻繁起來，一個穩婆道，「快了，上床躺著吧，攢點力氣。」
　　
　　莫玥上了床，覺得自己的後背都濕了，肚子痛得厲害起來，額頭上忽然一暖，就聽老夫人溫言道，「別緊張，我和老六就在外面陪你。」
　　
　　莫玥心中一暖，點點頭道，「謝謝娘。」
　　
　　「傻孩子。」老夫人笑了笑，站起來出了產房。
　　
　　莫玥開始專心生孩子……
　　
　　老夫人進了西次間，就見齊紫皓捧著一本書坐在椅子上。見她進來立刻放下書走了過來，「怎麼樣了？快了麼？」
　　
　　「哪兒能那麼快。」老夫人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道，「最快也要明天早上了吧。」
　　
　　齊紫皓想著莫玥滿頭是汗的模樣，雖然知道生孩子都這樣，還是覺得揪心。
　　
　　很快，鄭老也過來了，身後跟著皇后派來的兩個穩婆，說是在半路上遇到的，為了以防萬一，就帶來了。
　　
　　鄭老在下首坐了，兩個穩婆則侯在一旁，齊紫皓看著她們兩個，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
　　
　　很快，喬醫女過來給鄭老報了產房的情況，說陣痛頻繁，馬上就要生了，鄭老點點頭道，「那就等著吧。」
　　
　　喬醫女轉身回了產房，西次間瞬間安靜下來。齊紫皓覺得這時間無比的漫長……
　　
　　半個時辰後，產房那邊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就是莫玥一聲叫喊，之後又沒了聲音，齊紫皓忽然就想起了黃氏，那個時候她也是淒厲的大叫，最後……
　　
　　齊紫皓不敢再想，有些慌亂的站起來，在屋中來回踱步。老夫人看著他的神色，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日子真的是人過出來的，黃氏變著法兒的鬧騰想引起老六的注意，可就是沒見老六掛心過，生霄哥兒的時候也是，直接坐在東梢間看了一宿的書，如今這個，平常安安靜靜的，現在只叫了一聲，就急成了這樣……
　　
　　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鬟匆匆跑過來，跟鄭老報了一遍情況，鄭老皺了皺眉，提筆寫了催產的方子，丫鬟下去熬藥。
　　
　　齊紫皓緊張的道，「沒事吧？」
　　
　　鄭老道，「只是宮口遲遲不開，這種情況也常見，我已經寫了催產的方子，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齊紫皓眉頭緊皺，總覺得心神不寧……
　　
　　兩個時辰後，產房裡，莫玥覺得身上除了疼還是疼，當她以為不可能再疼的時候，更加巨大的疼痛席捲而來，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全都離她遠去，穩婆正焦急的叫著什麼，可是她卻聽不清，也不想聽，好累，一根指頭都不想動……讓她休息一會兒，就一會兒……
　　
　　「夫人！」
　　
　　「夫人！快醒醒！」
　　
　　「夫人！您不能睡！」
　　
　　……耳房裡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讓西次間的眾人都變了臉色，齊紫皓霍的站起來往外衝去，走到耳房門口，就見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的出來，看見齊紫皓就哭道，「羊水破了，夫人昏過去了……」
　　
　　鄭老神色凝重起來，問齊紫皓道，「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齊紫皓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咬牙道，「什麼意思？」
　　
　　鄭老道，「雖然現在還沒到那一步，但要做好心理準備。」
　　
　　齊紫皓看著鄭老，恨不得揍他一頓，「不會到那一步的！」說罷扭頭看著身後跟著的兩個穩婆道，「你們跟我來！」
　　
　　走到產房門口時，卻又頓住腳步，回過頭時雙眼血紅，看著鄭老啞聲道，「萬一到了那一步，保大人。」
　　
　　老夫人剛要說什麼，就見齊紫皓已經快步進了產房。
　　
　　老夫人嘆了口氣，扶著方媽媽道，「走吧，去佛堂……」
　　
　　齊紫皓進了產房，就見莫玥靜靜的躺在床上，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鬢角的發全都貼在慘白慘白的臉上，毫無生氣，齊紫皓心中大慟，腦中一瞬間閃過她或俏皮或生氣或端莊的各種表情，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他不能沒有她，絕對不能！
　　
　　齊紫皓盯著兩個穩婆冷冷的道，「使出你們渾身的解數，若母子平安重重有賞，若有什麼閃失，你們就跟著陪葬！」
　　
　　兩個穩婆瑟縮一下，趕緊上前。
　　
　　「醒了，醒了！」喬醫女放開莫玥的人中高興的叫道。
　　
　　齊紫皓一喜，急忙上前，就聽莫玥閉著眼睛虛弱的喊著他的名字，「齊紫皓……齊紫皓……」
　　
　　「我在，我在！」齊紫皓急忙抓住她的手道，「玥兒，睜開眼睛，我在這裡……」
　　
　　莫玥猛然睜開眼睛，焦急的道，「孩子！孩子呢！啊——」
　　
　　齊紫皓的手被她抓的生疼，可見她疼的多厲害，齊紫皓上前把她身後的靠枕拿開，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吻著他的鬢角哄道，「玥兒，再堅持一會兒，你不是說，他們兩個是小淘氣，在你肚子裡都施展不開嗎……」抬頭對穩婆道，「還不快點！」
　　
　　那瘦瘦的尖臉穩婆忽然一咬牙，快速的上前一步，按在莫玥的肚子上，用力一揉，莫玥啊的慘叫一聲，幾乎背過氣去，離她最近的穩婆飛快的把她拽開，怒道，「你在幹什麼！？」
　　
　　要不是懷裡還抱著莫玥，齊紫皓幾乎要把那穩婆吃了，那穩婆急忙道，「這，這是我家祖傳的手藝，雙胎要使勁揉一揉才好生……」
　　
　　其他三個穩婆倒是都猶豫起來，接生也是一門手藝，好的接生婆幾乎都有獨門秘技，齊紫皓也一時間也猶疑不定。
　　
　　莫玥從疼痛中緩過勁兒來，精神卻是一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一下絕對不是什麼祖傳手藝！是閆家，閆家要害她，害她的孩子！認識到這一點，莫玥咬著牙虛弱的道，「她在胡說，讓她出去！」
　　
　　齊紫皓看著她蒼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有些猶豫，如果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她和孩子的危險就會少很多……
　　
　　「相信我，讓她出去……」莫玥定定的看著齊紫皓，眼中滿是堅持。
　　
　　齊紫皓閉了閉眼，堅定的道，「讓她出去！」
　　
　　那穩婆臉色大變，齊紫皓也意識到了什麼，但眼下也沒空多想，兩個婆子上前將人押了下去。
　　
　　齊紫皓低頭看著莫玥道，「羊水已經破了……穩婆說你要再生不出來孩子就有危險了，明白麼……」
　　
　　莫玥一驚，不用穩婆說她也知道羊水破了就必須把孩子生出來，這是她十月懷胎的孩子……
　　
　　亙古以來，母愛都是一種天性，當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可能有危險的時候，莫玥的體內忽然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拉緊幫助她用力的手環，大喊一聲，忽然聽到穩婆驚喜的道，「宮口開了，夫人，再加把勁！」
　　
　　莫玥憋著一口氣，再次用力，就覺得肚子裡有什麼呼的一下滑出體外，屋子裡傳出一陣歡呼聲，「生了！生了！」
　　
　　一個穩婆剪斷臍帶，笑呵呵道，「是個小少爺。」說完提住孩子的腳，在屁股上啪的打了一巴掌，孩子忽然哇得一聲哭了出來，聲音洪亮。
　　
　　莫玥不由笑起來，但是想到剛剛那尖臉穩婆的那一下，急忙道，「看看有沒有問題？」
　　
　　抱著孩子的穩婆笑道，「沒問題，小少爺康健的很。」
　　
　　莫玥放下心來，期待的道，「抱過來讓我看看，……」可她剛說完，肚子就又疼起來，齊紫皓忙道，「還有一個，生完了一起看。」
　　
　　莫玥確實也已經顧不上了，熟悉的疼痛又席捲而來，讓她眼前發暈，完全沒有辦法思考，只是機械的按照穩婆的說法呼吸，用力，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感覺到肚子一鬆，就聽到又是一陣驚呼，「出來了出來了，是個千金！」
　　
　　女孩嗎？莫玥微微一笑，繃緊的神經一鬆，猛然跌入黑暗之中……
　　
　　齊紫皓正想看看孩子，忽然感覺到懷中的身體一軟，驚訝間就見穩婆驚慌的看著莫玥的身下叫道，「血，血崩！」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6 AM

　　第117章
　　
　　天色已經大亮，佛堂前跪著兩個人，方媽媽看了看天色道，「老夫人，該用午飯了。」
　　
　　老夫人點點頭，扶著方媽媽的手站起來，扭頭看了一下依然跪在地上的閆若，閆若見狀向老夫人傾了傾身道，「妾身等夫人平安之後再走。」
　　
　　她的聲音有些啞，臉色也因為從昨天半夜跪到現在的緣故微微發白，老夫人沒說話，點點頭準備離開，卻見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不好了，夫人血崩……」
　　
　　老夫人一驚，身子不由晃了晃，方媽媽眼疾手快的扶住，「老夫人！」
　　
　　「老夫人！」閆若也驚呼一聲，掙紮著站起來，可是因為腿麻，踉蹌了一下倒在地上。
　　
　　老夫人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過去看看。」說著，扶著方媽媽的手走了出去。
　　
　　閆若猶豫了一下，又跪了回去，留給眾人一個虔誠的背影，然而她抑制不住上翹的嘴角在佛前展漏無疑。
　　
　　產房裡忙做一團，李媽媽和夏荷忙著照顧兩個新生的嬰兒，齊紫皓坐在床邊握著莫玥的手，薄唇緊抿，眼中滿是慌亂。鄭老已經顧不得男女大防，親自上前為莫玥診脈，望聞問切之後，迅速的寫了藥方，並指點喬醫女下針。
　　
　　老夫人見莫玥那裡她也插不上手，吩咐把之前準備好的奶媽叫過來，為兩個孩子挑奶媽。
　　
　　半個時辰之後，鄭老擦擦額頭上的汗道，「生產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這是子宮受力太過造成的血崩。」
　　
　　齊紫皓想到那尖臉穩婆那用力的一揉，拳頭攥緊，「現在怎麼樣了？」
　　
　　鄭老嘆了口氣道，「血已經勉強止住了，若是三天之內能醒來，就不會有事。」
　　
　　齊紫皓點了點頭沒說話，只一眨不眨的看著莫玥，鄭老見他這個樣子，微微搖了搖頭叫了麥兒和苗兒出了產房細細叮囑她們這三天該如何做，春蘭和夏荷看也對視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
　　
　　耳房裡瞬間安靜下來，齊紫皓溫柔的將莫玥額上和鬢邊的頭髮整整齊齊的捋至耳後，拿了手邊的溫毛巾把她臉上的汗全都擦乾淨，正午的陽光照進來，蒼白到幾乎透明的小臉在陽光中彷彿隨時都要消失一樣，齊紫皓心中一痛，俯身將她抱住，在她耳邊啞聲道，「玥兒，你一定要醒來，你還沒有看我們的孩子……我不能沒有你……」
　　
　　……
　　
　　老夫人看著懷中已經熟睡的孩子，悄聲問方媽媽道，「老六呢？還在產房？」
　　
　　方媽媽還沒說話，就見暖閣的簾子挑開，齊紫皓從門口進來，抬頭平靜的叫道，「娘。」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深不見底，明明壓抑著無數的感情偏偏不起一絲波瀾，老夫人心中一痛，上次見到兒子這樣時，還是老侯爺重病去世的時候，那時他一滴淚都沒有流，平靜的做完一切，然後整整高燒了三天。
　　
　　「老六。」老夫人擔心的開口。
　　
　　齊紫皓已經走近，看著老夫人和奶媽懷中熟睡的兩個皺巴巴的小傢伙，彷彿有一道暖陽破開漆黑的眸子，透出一絲暖意，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終於有了一點笑意，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向老夫人伸出手道，「讓我抱抱。」
　　
　　老夫人臉上的驚訝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就笑起來，「把胳膊放平。」說著把孩子遞過去，齊紫皓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超出想像的柔軟。
　　
　　老夫人一邊笑一邊幫著齊紫皓糾正姿勢，「把頭托住，手扶住屁股……對，就這樣……腰背扶好……」
　　
　　抱好孩子的時候，齊紫皓出了一身汗，比他練拳兩個時辰都累。懷中的小人兒可能是因為不太舒服扭了扭腦袋，一雙小手也動了動，然後就安靜下來，齊紫皓看著他熟睡的小臉忽然覺得一股熱流從胸口衝上來，熏濕了眼眶……
　　
　　齊紫皓把孩子遞給老夫人，又轉身去接奶媽懷中的孩子，這孩子比剛剛那個還要小，幾乎一隻手掌就能把她托起來，即使有了剛剛的經驗，齊紫皓還是手忙腳亂了一番，看著巴掌大的一點點孩子，有些擔心的道，「怎麼這麼小？不會有事吧？」
　　
　　「雙胎都比一般的孩子小些。」老夫人笑道，「剛剛鄭老也查過了，雖然瘦弱了些，但好好養著就能調回來。」
　　
　　齊紫皓放下心來，就見懷中的小娃娃忽然皺起眉頭，嘴巴一撇就哭了起來，像是小貓叫，齊紫皓只覺得心尖被揪得發疼，急道：「這是怎麼了？」
　　
　　奶媽忙上前道，「可能是尿了……」說著從齊紫皓懷中接過孩子，打開小被子，果然見尿布已經濕了，齊紫皓看著兩條細細的小紅腿，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敢用手去碰，那皮膚嬌嫩的彷彿一戳就會破……
　　
　　換上乾淨的尿布之後，孩子果然不哭了，齊紫皓嘴角微微勾起，「倒是好養的很。」
　　
　　老夫人看著兩個孩子，也是滿眼的笑意，「名字起好了麼？」
　　
　　齊紫皓眼神一黯道，「等玥兒醒來再說吧，要和她商量才行……」
　　
　　老夫人看著齊紫皓的表情心中難過，面上卻是笑道，「也好，怎麼說也是狀元郎的妹妹，肯定能商量個好名字。」
　　
　　齊紫皓點點頭，對老夫人道，「這幾天就要麻煩娘了。」
　　
　　老夫人道，「放心吧，你去忙你的。」
　　
　　齊紫皓又看了看兩個孩子，轉身出了屋。
　　
　　齊紫皓剛出了玉曦院，就看到前面一群人急慌慌的跑過來，打頭的正是薔薇院的漪云。齊紫皓不由皺起眉頭，走近了才發現，閆若被一個婆子抱在懷裡，閉著眼睛，臉色蒼白，似乎沒有知覺。
　　
　　漪云看見齊紫皓，眼睛一亮，還想著要用什麼辦法把消息傳到侯爺耳朵裡去呢，沒想到竟然直接碰上了，當下匆匆跑了兩步走到齊紫皓面前氣喘吁吁的行禮道，「侯爺。」
　　
　　齊紫皓並沒有錯過漪云眼中的神色，淡淡的嗯了一聲抬腳準備離開。
　　
　　漪云看著侯爺竟然看都沒看自家主子一眼，一句不問就轉身要走的樣子，不由有些傻眼，待齊紫皓走出兩步，也再顧不上其他，這可是最好的機會了，絕對不能錯過，急忙屈了屈膝道，「姨娘昨日聽說夫人生產不順，就去了佛前祈願，至今滴水未進，剛剛在佛堂暈倒了……」
　　
　　齊紫皓看著擋在自己身側的丫鬟，嘲諷的道，「嗯，確實挺虔誠的，夫人已經入她所願昏迷不醒，要不要我現在就請摺子上奏，把她扶正啊！？」
　　
　　漪云臉色一白，鬢角有汗，急忙辯解道，「不，不是的，姨娘是為夫人祈福的……」
　　
　　「漪云！」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語氣卻有些嚴厲，原來是閆若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姨娘……」漪云幾乎委屈的要哭出來。
　　
　　閆若在婆子懷裡掙紮了一下，扶著漪水勉強站住，看著齊紫皓的眼神倔強中壓抑著三位委屈三分怒意，「妾身知道自己站在這個位置上怎麼做都是錯，侯爺會這樣想也無可厚非，說不定您還認為妾身這是在做戲給您看，但妾身相信日久見人心，終有一天，侯爺能看清楚妾身的心！」
　　
　　雖是這樣說，但到最後，閆若大大的眼中還是溢滿了淚水，卻使勁咬著發白的唇不肯讓它們掉下來，蒼白的皮膚在午日陽光的照射下透著讓人憐惜的脆弱，說完也不等齊紫皓說話，逕自福了福決然的轉身往薔薇院走去……
　　
　　快到薔薇院的時候，閆若終究沒忍住，趁著拐彎往齊紫皓的方向望去，哪裡還有半個人影，閆若幾乎要把嘴唇咬破，漪水察言觀色，扶著她在耳邊悄聲道，「夫人至今昏迷不醒，侯爺肯定有很多事要忙……」
　　
　　閆若皺了皺眉，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同樣小聲的問道，「知道侯爺什麼時候走的麼？」
　　
　　漪水有些猶豫，她能說自家主子一轉身她們還沒跟上的時候，侯爺就轉身離開了麼……
　　
　　閆若看著漪水的表情，恨恨的咬了咬牙，竭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
　　
　　昏暗的廂房裡，齊紫皓平靜的盯著穩婆，語氣平平仿若死水：「你是自己說還是等我逼你說……」
　　
　　尖臉的穩婆早已嚇得面如土色，但卻緊咬著唇不說話，齊紫皓看了夜鶴一眼，夜鶴一言不發的上前，揮刀砍下穩婆的一根手指，穩婆慘叫一聲，幾乎暈厥過去。
　　
　　齊紫皓繼續道，「說吧。」
　　
　　穩婆何嘗見過這種陣仗，連個過程都沒有就被砍掉了一根手指，登時嚇破了膽，哆嗦著哭道，「小人真的不知道，昨晚出門前小人收拾東西，打開放藥丸的匣子，就見有人留了字條，說小人一家全在他們手上，若，若夫人難產去世，他們自會沒事，若是，若是夫人沒事，小人就再也見不到家人了……放在一起的，還有小人長孫隨身佩戴的銀項圈……」
　　
　　齊紫皓雖然覺得不會有結果，但還是立刻吩咐夜鶴去查，中午的時候出去的人回來果然匯報說，那婆子家裡根本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一張恐嚇的字條，就讓穩婆臨陣倒戈，而且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齊紫皓抹了一把臉，再抬頭時眸色更加深沉，閆若被看的很緊，根本沒有在府中走動的能力，這件事多半是閆貴妃和閆太后做的……
　　
　　齊紫皓的拳頭緊緊的攥在一起……



　　第118章
　　
　　齊紫皓再次回到耳房的時候，就見齊恪霄靜靜的站在莫玥床邊，小臉異常嚴肅，聽見動靜，回頭見是齊紫皓，行禮道，「父親。」
　　
　　齊紫皓摸摸他的頭，看向躺在床上的莫玥，她的臉色依然蒼白，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起來異常脆弱，齊紫皓使勁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澀意，低頭對齊恪霄道，「讓母親休息，我們去吃晚飯吧。」
　　
　　齊恪霄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齊紫皓沒什麼胃口，面前的盤子裡忽然多了一塊紅燒肉，抬頭就見齊恪霄滿臉擔憂的看著他，
　　
　　「父親多吃點，母親一定會沒事的。」齊紫皓心下一暖，摸了摸他的頭道，「嗯。」
　　
　　吃過飯，齊紫皓帶著齊恪霄去看兩個小嬰兒，快生產的時候，莫玥經常在他耳邊說，有了孩子之後一定要照顧霄哥兒的情緒，他們兄弟姐妹和睦才是第一要緊。
　　
　　齊恪霄好奇看著並排躺在床上的兩個小娃娃，這就是在母親肚子裡每天和他玩耍的兩個小傢伙麼？
　　
　　齊恪霄到底還小，看到兩個小娃娃立刻就把大人的憂愁暫時拋棄，語氣歡快的道，「弟弟和妹妹都好小……」說著伸出短短的小手指碰了碰弟弟更小的手。
　　
　　齊紫皓道，「嗯，所以霄哥兒以後要愛護他們。」
　　
　　小嬰兒在睡夢中動了動小手，將齊恪霄的手指握住，溫暖柔軟的觸感彷彿撓在齊恪霄的心上，並在那裡種下了一顆名為責任的種子，齊恪霄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已經長大了，有了需要照顧和保護的人。
　　
　　聽了父親的話，齊恪霄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
　　
　　第三天，是兩個孩子的洗三禮，老夫人操辦得異常熱鬧，重視這兩個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莫玥沖喜。
　　
　　因為莫玥還在昏迷，所以不管前院如何熱鬧，玉曦院十分清淨，添盆之後，老夫人帶著四夫人和九夫人招呼客人，被皇上派了差事剛剛趕過來的莫少恆滿臉喜氣的抱了抱自己的小外甥之後，就和自己的妻子往後院去，打算看看自己的妹妹。
　　
　　路上，孟意抹著淚把莫玥的事情說了，莫少恆一聽就紅了眼眶，快步往玉曦院衝去，孟意怕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事來，急忙跟在身後。
　　
　　莫少恆進了耳房就見齊紫皓坐在莫玥的床邊，一動不動，仿若一座雕像，面無表情的側臉卻讓人覺得像是在哭。
　　
　　滿腹怨言的莫少恆就再說不出一句話，隨後跟進來的孟意見到這樣的情景立刻又掉下淚來，齊紫皓察覺到動靜，扭頭見是兩人，一句話沒說，又回頭看著莫玥。
　　
　　莫少恆上前，看著自己毫無生氣的妹妹，一股立刻紅了眼眶，齊紫皓沒有看他，只是抬手撫了撫莫玥的鬢角平靜的道，「抱歉，這次是我思慮不周，才讓她陷入險境……」
　　
　　莫少恆一把抓住齊紫皓的衣領怒道，「這是一句抱歉的問題麼？如果我妹妹……」
　　
　　他後面的話再說不出來，因為齊紫皓的平靜無波的眼神陡然間銳利的彷彿能將人射穿，這是莫少恆第一次正面對上齊紫皓的氣勢，即使在盛怒之下也無法招架。
　　
　　「不會的。」齊紫皓捏著他的手，直直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玥兒不會有事的。」
　　
　　莫少恆再說不出話來，頹然的鬆了手望向莫玥，三個人就這樣站在床前相對無言，一直到午飯時間，有人來叫他們吃飯，莫少恆被孟意拉走，齊紫皓卻坐著沒動。
　　
　　齊恪霄帶著沈媽媽往福壽堂而去，這兩天要是齊紫皓不在，他基本上都在福壽堂吃飯，路過一個迴廊的時候聽到幾個丫頭在閒聊。
　　
　　因為在迴廊的拐角處，幾個丫鬟並看不到來人，齊恪霄聽到是跟自己有關的內容，就頓住了腳步，沈媽媽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出聲。
　　
　　……
　　
　　「……最可憐恐怕還是五少爺，夫人現在還昏迷著，侯爺就已經忽略五少爺了，要是醒了，侯爺對夫人那個寵法，十少爺和五小姐肯定是府裡的頭一份子。」一個丫鬟道。
　　
　　「還用等夫人醒來麼？現在就是頭一份子了。」另一個丫鬟接口，有點神秘的道，「我聽說，侯爺竟然親自抱了十少爺和五小姐呢……」
　　
　　「唉……」又一個丫鬟嘆了口氣道，「夫人沒醒就算了，要是夫人醒了，以後五少爺的日子就難過了，夫人以前那是沒有自己的孩子，需要利用五少爺在府裡站穩腳跟，現在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肯定不會讓五少爺擋了十少爺的路。」
　　
　　「禾兒你個死丫頭！不要命啦！」第一個丫鬟驚呼道，「你怎麼能隨便說這種話！？」
　　
　　被喚作禾兒的丫鬟滿不在乎的道，「知道啦，知道啦，後宅大院裡這種事情還少麼？你們敢說你們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第一個丫鬟嘆了口氣道，「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誰讓先頭的夫人早早去了呢……」
　　
　　「不說別的，就說陸國公府，一個受寵的姨娘就把兩個嫡子弄沒了。」禾兒道，「現在陸國公的爵位十有八九要落在那姨娘的庶長子頭上了。」
　　
　　「那你們說將來這侯府的爵位……」第二個丫鬟猶疑的小聲問道。
　　
　　「那可說不準了，」禾兒神秘的道，「要看夫人能不能醒了……」
　　
　　齊恪霄聽到此處對沈媽媽道，「去看看是誰在那裡，綁了送去母……送去父親那裡。」
　　
　　沈媽媽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那三個丫鬟已經聽見聲音，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見是齊恪霄，嚇得臉色大變，急忙跪在地上求饒，「奴婢知錯，求五少爺開恩。」
　　
　　沈媽媽就有些猶豫，五少爺還不太懂事，這種事情不太好告訴侯爺吧……
　　
　　齊恪霄見她不動，緊繃著一張小臉，竟隱隱有些嚴厲的意味，「怎麼？我的話不算數麼？」
　　
　　沈媽媽一驚，急忙告罪，「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不用只是了，那就送去父親那裡吧。」齊恪霄說罷轉身往回走，「是對是錯，父親自己會判斷。」
　　
　　三個丫鬟嚇得面如土色，拚命的磕頭求饒，她們說的話要是被侯爺知道了，肯定小命不保。
　　
　　禾兒也嚇破了膽，她為自家主子做了無數次這樣的事情，卻沒想到這位少爺的反應如此不同，不是滿腹心事的悄悄走開，回去想辦法，竟是直接拿了她們開刀。若是自己被送到侯爺那裡，侯爺肯定會查到小姐那裡去……
　　
　　想到閆若的手段，禾兒渾身抖得厲害，把頭在青石磚上磕的砰砰直響，「五少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齊恪霄看著她額角的血跡，皺了皺小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就堅定下來，「帶過去。」說罷，不再看三個丫鬟，徑直往回走。
　　
　　沈媽媽急忙跟在身後，遲疑了半晌，終究是沒有開口，反正是去找侯爺而不是去找夫人，正好由此給侯爺提個醒也是好的，不能為了十少爺而虧待了五少爺。
　　
　　齊紫皓聽到春蘭報說齊恪霄在西次間等著有事稟報還驚訝了一下，待看到亭中跪著的三個身形狼狽的丫鬟時，神色就嚴肅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齊恪霄對齊紫皓行了禮，讓扇兒把三個丫鬟剛剛說過的話都學了一遍，齊紫皓越聽臉色越沉，冷冷的掃了三個丫鬟一眼，目光掃到禾兒時頓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先叫了夜闌將人押了下去。
　　
　　處理完三個丫鬟，齊紫皓看向齊恪霄，表情已經柔和下來，對他招了招手道，「到爹這裡來。」
　　
　　齊恪霄一怔，隨即眼中透出幾分欣喜，他還從來沒有叫過父親爹爹，先開始是生疏，後來好像已經形成了習慣，不好改口了。
　　
　　齊恪霄走到齊紫皓面前，齊紫皓摸了摸他的頭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們說的話你不相信麼？」
　　
　　齊恪霄皺起眉頭認真的道，「母親說過，『小人多讒言，大志無所懼』，若是想要，就去努力爭取，自己爭取到的，誰也搶不走。而且母親明明對我很好，父親也從未忽略我，還帶我看弟弟妹妹，她們卻胡說八道，言語間對母親多有詆毀，可見她們說的都是讒言。」
　　
　　「戰國趙王聽信讒言，殺害大將李牧，很快趙國滅亡；春秋吳王夫差聽信讒言殺害伍子胥，不久吳國被越過所滅；南宋高宗聽信讒言殺害岳鵬舉，致國家生靈塗炭，百姓苦不堪言。」齊恪霄道，「若我信了丫鬟們的讒言，輕則對母親和父親心生嫌隙，重則導致齊家分裂。所以這種喜論讒言的小人，絕對不能姑息。」
　　
　　齊紫皓震驚的看著他，彷彿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一樣。他還以為他只是因為丫鬟非議主子而處置，然後歪打正著讓他抓住了薔薇院的把柄，卻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想得如此透徹，這些道理對一個還不到八歲的孩子來說，實在不簡單。
　　
　　「這些都是你想的？」
　　
　　齊恪霄搖搖頭道，「是母親教我的……」
　　
　　齊紫皓知道莫玥經常陪齊恪霄玩遊戲，給他講故事，卻沒想到講的竟然是這些……
　　
　　怪不得她不論多忙都不會忽略霄哥兒，快臨盆的時候也總是叮囑他要記得照顧霄哥兒的情緒，原來她都想到了，他都不知道她將霄哥兒教得這樣好，一邊保護他，一邊教會他去判斷，學會去戰鬥……
　　
　　玥兒……玥兒……我顧不到的地方你全都為我打理好了，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怎麼能沒有你……
　　
　　齊紫皓眼睛澀的厲害，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她彷彿已經融入了他的生命，成了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沒了她的人生，他無法想像……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6 AM

　　第119章
　　
　　齊恪霄見齊紫皓表情黯然，忐忑的道，「父，父親，是不是孩兒說錯了？」
　　
　　「不，」齊紫皓回過神來，讚賞看著他道，「你做的很好。」
　　
　　這還是齊紫皓第一次這樣誇獎他，往常父親都只是點點頭，或者嗯一聲。齊恪霄愣了一下，很快就抿緊嘴唇以防自己的嘴角咧開。
　　
　　到底還是個孩子，齊紫皓目光軟了軟，很快又變得嚴肅，俯身對上齊恪霄的眼睛，認真的道，「記住，侯府的爵位是你的，除非你不要，否則誰也搶不走。但繼承爵位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你要負責照顧好弟弟妹妹和齊府所有的人，包括你祖母和母親，你明白麼？」
　　
　　齊恪霄雖然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重大意義，但能感覺道父親的鄭重，於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孩兒明白。」
　　
　　齊紫皓欣慰的點點頭，「今天的事情就做的很好，以後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來問我。」
　　
　　齊恪霄點頭。
　　
　　齊紫皓抬頭看了一眼跟在齊恪霄身後的沈媽媽，目光有些嚴厲，「你應該知道霄哥兒對齊府來說意味著什麼吧？霄哥兒小小年紀都能想明白，希望你拎清楚些，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齊紫皓的本意是想敲打敲打沈媽媽，畢竟閆若對霄哥兒出手，沈媽媽必定是避不過的角色，雖然
　　
　　她是老夫人親自為霄哥兒挑的，人是差不了，莫玥嫁進來的這一年多她的表現也可圈可點，但架不住有人挑撥離間。
　　
　　沈媽媽卻想到自己剛剛的那些小心思，頓時羞愧不已，急忙稱是。
　　
　　送走齊恪霄之後，齊紫皓又回到耳房，看著和他離開時一般無二的莫玥，那種心臟被揪緊的窒息感再次襲來，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玥兒，你不會丟下我的對不對……
　　
　　莫玥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她穿著吊帶背心和牛仔褲，頭上還裹著頭巾在哥哥的辦公室裡畫畫，哥哥夾著文件夾從門外進來，無奈的看著她道，「你一天不給我搗亂就不舒坦吧……」
　　
　　她嘿嘿的笑，纏著哥哥撒嬌，想要去旅遊。
　　
　　哥哥敲了敲她的頭道，「下周事情就不多了，我請年假，一起去吧。」
　　
　　她歡呼一聲，收拾了畫具去了外面找朋友，出了門看到外面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卻覺得有些恍惚，彷彿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抬手覆上胸口，這裡也有些不對勁，彷彿被誰挖去了一塊，空蕩蕩的難受的厲害。
　　
　　那一週，她和朋友到處瘋，似乎感覺憋了很久，要使勁的放縱一下，然而心中那空落落的感覺卻如影隨形，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是仔細想的時候又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終於到了去旅遊的日子，她托著行李等在門口，哥哥開著大紅的敞篷車停在她面前，那種恍惚的感覺又來了，隱約間覺得應該駛出來一輛馬車才對……
　　
　　對，馬車，丫鬟，婆子……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
　　
　　「想什麼呢！」哥哥揉了揉她的腦袋，「快點上車！」
　　
　　她摸著自己的頭怔怔的看著哥哥，哥哥的臉與一個人的臉重合，那個人也喜歡這樣揉她的腦袋……
　　
　　「玥兒……玥兒……」
　　
　　帶著金屬質感的醇厚聲音響在耳側，莫玥渾身一震，齊紫皓！對了，她剛生完孩子！
　　
　　莫玥的手指動了一下，齊紫皓猛然間瞪大眼睛，「玥兒！」
　　
　　齊紫皓緊緊的盯著她的臉，生怕剛剛的動作是錯覺。
　　
　　莫玥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的睜開眼睛……
　　
　　「玥兒！玥兒……」齊紫皓的聲音發顫，半晌才反應過來，猛然扭頭衝著外頭喊道，「麥兒！苗兒！快進來，夫人醒了！」
　　
　　莫玥卻想起孩子，有些急切的道，「孩子們呢……」開口才發現嗓子啞的厲害，只幾個字說出來就刮得嗓子生疼。
　　
　　「孩子們都很好，你先別說話。」齊紫皓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彷彿擔心她會憑空消失一樣，「你先喝了藥，之後再看孩子。」
　　
　　麥兒已經挑了簾子進來，身後緊跟著春蘭和夏荷，三人看到莫玥睜著眼睛，立刻都紅了眼眶，春蘭哭道，「夫人，您終於醒了……」
　　
　　莫玥有些疑惑的看著她們，夏荷哽著聲音解釋道，「您產後血崩，昏迷了三天……鄭老說今天您要是再不醒來，就……」
　　
　　莫玥感覺到握著她的手微微顫抖，扭頭看向齊紫皓，他的下巴上都是青青的胡茬，此刻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原來她睡了這麼久麼，莫玥忽然有些心疼。
　　
　　「夫人，先把藥吃了。」麥兒上前道。
　　
　　「我來吧。」齊紫皓從麥兒手裡接過藥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下去。莫玥喝完藥的時候，鄭老也來了。仔細的把過脈之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好在那穩婆只來了一下，總算沒什麼大礙了，不過這兩年不宜再要孩子。」
　　
　　齊紫皓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鄭老見他然緊繃著臉又道，「放心，現在好好靜養，過一段時間再調養著，最多兩年，就完全沒事了。」
　　
　　大家全都鬆了口氣。
　　
　　「這件事情暫時先不要外傳。」齊紫皓開口吩咐，聲音有些沙啞。
　　
　　眾人領命之後，看著齊紫皓的臉色，都識趣的退了下去。
　　
　　莫玥有些吃力的抬手摸了摸齊紫皓的憔悴的臉頰，啞著聲音道，「很久沒睡了吧？」
　　
　　齊紫皓握住她的手，聽著她的聲音，忽然有一種流淚的衝動，她還在，她還在，下半輩子還能陪在他身邊……
　　
　　齊紫皓俯下身來緊緊的抱住她，啞著嗓子在她耳邊呢喃，帶著惶恐和無助，「玥兒，玥兒……」莫玥就感覺到滾燙的液體流入脖頸。
　　
　　莫玥不由紅了眼眶，伸手抱住他的頭，側頭細細的吻著他的額頭，輕聲應道，「我在，我在……」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為耳房裡靜靜相擁的兩人鍍上一層橘色的光暈，彷彿是一副美麗安寧的畫卷，可以靜到天荒地老。
　　
　　黑夜吞沒最後一絲亮光的時候，齊紫皓終於坐起來，摸了摸她的臉頰道，「我去抱孩子。」
　　
　　莫玥的眼睛就亮起來，孩子出生三天了，她卻還沒見過。
　　
　　春蘭點起燈來的時候，齊紫皓也抱著孩子進了屋，莫玥靠在床頭，來不及驚訝他熟練的動作，就被他懷中小小的一團吸引，忍不住探頭看過去。
　　
　　齊紫皓見她急切的模樣，不由笑了笑，快走兩步到了床邊，把孩子遞到她面前，這兩天孩子已經長開了些，紅潤潤的，不像剛出生那會兒皺巴巴的一團。
　　
　　這就是把自己折騰的夠嗆的寶寶麼？莫玥看著他沉睡的小臉，心軟成一團，伸手去接孩子，「這是小的麼？怎麼這麼一點？」
　　
　　「托住脖子……還有屁股……」齊紫皓一邊教她怎麼抱孩子，一邊笑道，「這是哥兒，姐兒比這個還小。」
　　
　　到底母愛天性，莫玥手忙腳亂了一會兒，就穩穩的把孩子抱好，比齊紫皓那會兒要強多了。
　　
　　齊紫皓又轉身去接奶媽懷裡的孩子，莫玥看著幾乎躺在他掌心裡的小不點，心疼的不行，「這也太小了，會不會有事？」
　　
　　齊紫皓抱著小的在她床邊坐下來，笑道，「沒事，鄭老早就看過了，雖然看著不大，但小傢伙康健的很。」
　　
　　莫玥放下心來，就見她懷中的哥兒嘟了嘟嘴，小手動了動，莫玥的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來，忍不住握住他的小手搖了搖，又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臉，再然後就額頭，鼻子，嘴巴……最後終於成功的把孩子吵醒了，小傢伙嘴巴一撇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莫玥被嚇了一跳，嗓門真亮，齊紫皓已經習慣了他的大嗓門，倒是他懷中的姐兒被嚇了一跳，也撇了撇嘴哭起來，不過她的哭法比哥哥秀氣多了，小貓一樣哼哼了兩聲，齊紫皓急忙抱著哄了哄，很快就安靜下來。
　　
　　莫玥懷中那個卻有點難辦，哭得震天響，齊紫皓無奈的把自己懷中的孩子先遞給奶媽，又伸手把莫玥懷中的接過來，站起來在地上晃了兩步，那孩子就神奇的止住了哭聲。
　　
　　莫玥驚奇的瞪大眼睛，見那小傢伙躺在齊紫皓懷裡，委屈的「哦哦」了兩聲，齊紫皓望著兒子濕漉漉的小眼睛，表情溫和的能滴出水來，柔聲笑道，「怎麼，娘親欺負我們哥兒了？」
　　
　　孩子彷彿回應般又「嗯嗯」了兩聲，齊紫皓不由笑出聲來，莫玥在一旁看著不禁有些吃味，對奶媽伸手道，「把姐兒給我。」
　　
　　奶媽把姐兒遞過去，莫玥抱在懷中幾乎感覺不到份量，這個也醒了，雙手湊在嘴邊，乖巧的看著莫玥。莫玥都要被她看化了，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道，「還是我的女兒貼心……」
　　
　　齊紫皓失笑，抱著孩子坐過去，「先起個名字吧，總不能一直哥兒姐兒的叫。」
　　
　　「名字還沒起好？」莫玥疑惑的問道，孩子出生前，兩個人可是男孩、女孩的名字分別準備了兩個……
　　
　　齊紫皓笑道，「不是等著跟你商量麼？我自己起了你醒來不得鬧我？」
　　
　　莫玥看著他深邃的眸子，想像著他惶恐的等她清醒的模樣，胸口湧上一股熱流，淚盈於睫：「齊紫皓……」
　　
　　齊紫皓立刻坐到床邊，柔聲道，「怎麼又哭了？」說著，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抹去莫玥眼角的眼淚，「都當娘的人了，也不怕孩子們笑話。」
　　
　　齊紫皓話音一落，他懷中的小人兒就又「哦哦」起來。
　　
　　莫玥破涕為笑，伸手點了點他的小鼻子道，「你懂什麼？亂湊熱鬧。」
　　
　　齊紫皓也跟著笑起來，「我看這個像你，一看就是個淘氣的。」
　　
　　……
　　
　　因為名字都是準備好的，所以兩人也沒費多大功夫，哥兒叫齊恪霽，姐兒就叫齊雯，寓意將來生活快樂多彩的意思。這也是莫玥的堅持。
　　
　　本來莫玥給女兒起的名字是樂字，齊紫皓當初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雖然早就明白自己的妻子心胸豁達，但心頭還是止不住發熱，多少公卿世家因為爵位而爭得頭破血流，弄的家裡雞犬不寧，可她卻連想都不想，他不禁再一次慶幸自己娶了個好妻子。
　　
　　最後還是齊紫皓堅持把「樂」字改成「雯」字，雖然女兒家一般不會排輩份，但他要人知道，他有多喜歡這個孩子。
　　
　　而且，莫玥雖然不要，但都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不會少給。



　　第120章
　　
　　莫玥畢竟才醒來不久，很快就累了，齊紫皓送了兩個孩子回暖閣，順便洗了個澡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又回到耳房坐在莫玥床邊，握住莫玥的手。
　　
　　莫玥剛剛睡著立刻就被驚醒了，抬頭就看到齊紫皓髮青的眼圈，照理說，坐月子期間，他是不應該和她睡在一起的，可是……看著兩人十指交握的手，莫玥往裡面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睡這裡吧。」
　　
　　齊紫皓猶豫了一下，到底覺得困的厲害，又不想離開她，就脫掉外袍上了床，抱著她沒一會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莫玥被熱醒了，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火爐之中，頭頂是粗重的喘息，噴到她的臉上覺得火熱，莫玥一驚，立刻睜開眼睛，抬頭就見齊紫皓臉色酡紅，莫玥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火熱。
　　
　　「齊紫皓！」莫玥急忙坐起來，使勁搖了搖，齊紫皓痛苦的皺了皺眉，卻沒有醒。
　　
　　這個時代的高燒可是能要人命的！莫玥慌忙對著外面叫道，「來人吶！」
　　
　　麥兒和苗兒就守在外面，聽見莫玥的呼喚立刻就挑簾子進來，看到齊紫皓的情形顯然也是一驚，麥兒急忙上前給他把脈，苗兒跑出去去找鄭老。
　　
　　麥兒拿著冷毛巾有些躊躇，莫玥疑惑的看著她，麥兒有些尷尬的道，「您，您現在不能碰冷的東西。」
　　
　　莫玥這才反應過來，麥兒直接為齊紫皓冷敷有些踰矩，她又不能碰冷水，莫玥看著齊紫皓緊皺的眉頭，也顧不上其他，「醫者父母心，你敷便是了，不用在意。」
　　
　　麥兒這才動手，可即便如此，額頭和脖子已經是極限，再往下，不是她對齊紫皓不尊重，而是為難她一個女孩子了。
　　
　　莫玥急得發慌，忽然眼睛一亮道，「去拿酒，快點，越烈越好。」
　　
　　麥兒也反應過來，立刻就跑了出去，很快就抱著一罈子酒進來，順便遞給莫玥一個包著棉花的棉布球，最上面帶著一個把，沾酒的時候莫玥也不會濕了手。
　　
　　麥兒把酒倒在碗裡放在莫玥身邊就退了出去，莫玥也不遲疑，利落的扒開齊紫皓的中衣開始給他用酒擦身。
　　
　　等鄭老來的時候，莫玥已經給他全身都擦了一遍。
　　
　　鄭老給齊紫皓把了脈，嘆了口氣道，「這是這些日子心弦繃得太緊了，再用酒擦幾遍身，燒褪了就沒事了。」
　　
　　說罷好奇的看著莫玥道，「烈酒退燒是西北的土方子，你怎麼會知道？」
　　
　　莫玥一愣，她見麥兒沒有任何疑惑的跑出去，還以為這個已經普及了呢。現在鄭老問到，也只能回道，「忘記在哪本雜書上看過了……」
　　
　　鄭老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看得書涉獵範圍倒是挺廣。」
　　
　　莫玥心虛的笑了笑，「我哥哥書多，我無聊的時候喜歡亂看。」
　　
　　莫少恆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鄭老不疑有他，打了個呵欠道，「我這一把老骨頭這兩天都要被你們折騰散了，回去睡覺了。」
　　
　　****
　　
　　齊紫皓高燒了半宿，麥兒苗兒幾個來回跑，再加上鄭老的陣仗，又是在耳房，玉曦院眾人都以為是莫玥終於挺不過去了。
　　
　　薔薇院，閆若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乾脆坐起來望著窗外發呆。
　　
　　「小姐？」睡在腳踏上的漪云也沒睡，應該說薔薇院的人都不太能睡的著，也許今天晚上過去之後，她們的身份就終於可以水漲船高了……
　　
　　對面小榻上的漪水也坐起來，半晌，小聲的道，「聽說傍晚的時候那邊就折騰起來了，侯爺還抱著十少爺和五小姐去耳房了……會不會是夫人迴光返照……」
　　
　　雖然大家都醒著，但卻沒有人回答她，屋子裡靜得落針可聞。
　　
　　過了一會兒，閆若忽然問道，「禾兒還沒有回來麼？」
　　
　　「沒有，」漪云遲疑的道，「奴婢已經打聽過了，說是下午的時候五少爺聽到三個丫頭嚼舌根，就綁了送去侯爺那裡，侯爺也沒說什麼，只讓夜闌押了下去。」
　　
　　閆若沒說話，漪云不禁覺得脊背發冷，急忙道，「奴婢想，禾兒應該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否則五少爺怎麼會綁了她，況且侯爺也沒審問……」
　　
　　「可是，我冒不起那個險……」閆若淡淡的開口，直直的盯著漪云，即使在黑暗之中漪云也能感覺到那冰冷的目光，立刻就白了臉……
　　
　　齊紫皓到底底子好，天色微微發亮的時候，他的燒終於完全褪了下去，莫玥鬆了一口氣，叫來麥兒照看著，自己撐不住倒頭睡了。
　　
　　齊紫皓卻很快醒過來，只覺得嗓子發乾，渴得厲害，剛一坐起來又覺得頭痛欲裂。
　　
　　在床邊打盹的麥兒一聽到動靜就醒了，見齊紫皓坐了起來，立刻將溫著藥端過來，小聲道，「您高燒了一夜，鄭老說讓您醒了之後把這碗藥喝了。」
　　
　　齊紫皓揉了揉額頭，看向旁邊的莫玥，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不由皺了皺眉頭，麥兒見狀解釋道，「夫人照顧了您半宿，剛剛睡下。」
　　
　　齊紫皓摸了摸莫玥的額頭，接過麥兒手裡的藥一口飲盡，又喝了兩杯水才覺得好受了些，輕手輕腳的起身，穿上外袍出了門。
　　
　　晨曦之中，兩個單薄的人影跪在台階下，齊紫皓不由皺起眉頭。
　　
　　一夜的高燒讓他看起來十分憔悴，嘴唇也發白乾裂，因為怕打擾到莫玥，衣服也是匆匆裹在身上，因此看起來有些凌亂，此刻眉頭皺起，更顯頹廢。
　　
　　閆若看到齊紫皓這個樣子，雖然有點不是滋味，但也越發認定莫玥是挺不過去了，壓下心中的竊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向來人，接下來她要打的可是一場硬仗。
　　
　　齊紫皓走到兩人面前，看著閆若問道，「在這裡幹什麼？」
　　
　　閆若臉色蒼白，一雙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眼底還有淚意，眉頭緊皺，幾乎要將下唇咬出血來，痛苦的閉了閉眼，伏下身去，顫聲道，「妾身御下不嚴，身邊的丫頭挑唆五少爺，企圖擾亂家宅，妾身前來領罪。」
　　
　　齊紫皓這才想起昨天齊恪霄綁來的那幾個丫鬟，看著伏在地上的人影，不由冷冷的扯了扯嘴角，反應還真是快！
　　
　　「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旁邊一直默默跪著的漪云膝行兩步，爬到齊紫皓腳邊哭道，「是奴婢見不得小姐受委屈，才自作主張讓禾兒去五少爺面前亂嚼舌根的……侯爺，小姐，不，姨娘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給我住嘴！」閆若嚴厲的斥道，聲音卻又哽咽起來，兩行清淚沿著臉頰蜿蜒而下，「你從小就跟著我……你，你怎麼能這樣害我……夫人明明於我有恩……」說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
　　
　　漪云「砰砰」的朝著閆若磕了三個頭，也哭的傷心欲絕，「正因奴婢從小跟著您，才因為您委屈而氣不過，小姐您明明身份高貴，又有才華，值得最好的……」說到這裡又轉過來對著齊紫皓磕了三個頭，額上已經見了血，加上滿臉的淚水，看起來悽慘無比，「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張，昨天禾兒沒有回來，被小姐發覺，如今小姐都知道了，奴婢也無話可說，只求侯爺看在小姐親自送奴婢過來的份上，不要為難小姐，一切責罰都由奴婢一人承擔……」
　　
　　「漪云……」閆若忍不住哭出聲來，淚眼婆娑的仰頭看向齊紫皓，語氣悲傷中帶著堅定，「漪云是妾身的丫頭，妾身也有責任，妾身願意受罰！」
　　
　　齊紫皓不由皺了皺眉，這個女人，確實夠聰明，也夠狠，這一招壯士斷腕，即使他從禾兒那裡撬出什麼來，她也能撇的乾乾淨淨……
　　
　　閆若看著齊紫皓沒什麼鬆動的表情，想到可能馬上就要「離世」的莫玥，咬了咬牙，又朝著齊紫皓磕了兩個頭道，「在夫人生死未卜之際，妾身的丫頭卻做出這種事來，妾身實在無顏來見侯爺，妾身願意青燈茹素，侍奉佛祖一年，為夫人，為齊府祈福……」
　　
　　「小姐！」饒是漪云驚訝的叫了出來，「您不能如此！」
　　
　　青燈茹素！齊紫皓挑了挑眉，不得不說，這女人確實有些魄力，若不是之前已經清楚的瞭解了她的陰謀，這一刻即使是自己肯定也會動搖吧。
　　
　　既然已經把自己摘出來了，她有的是時間來慢慢和他磨，何必要青燈古佛呢，即使是一年，但對一個十五六歲，而且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少女來說，可是相當艱苦的事情。那麼，也就只有真心愧疚，誠心祈福這一個理由了。
　　
　　這樣一來，任誰也會懷疑一下，自己以前是不是錯怪她了吧……
　　
　　可事情從來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閆若需要的就是他這一下的猶豫，不僅可以扭轉之前對她的印象，還可以更進一步贏得自己的信任。
　　
　　閆若趴在地上，幾乎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這一步棋走的極為冒險，若成功，她說不定很快就能登上正妻之位，若失敗……閆若咬了咬牙，不過就是一年，這一年中，雖然不能成為正妻，但侯爺要祭奠莫氏的牌位定然要去佛堂，她還可以順理成章的陪侯爺一起承受喪妻之痛。
　　
　　明年這個時候她也不過才十七歲，而且那個時候莫氏也去世快一年了，侯爺差不多也可以放下，而自己又有了陪伴的情誼……
　　
　　雖然艱苦又有些漫長，但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法子……
　　
　　進可攻退可守，還真是想的美！齊紫皓諷刺的扯了扯嘴角，計是好計，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了……
　　
　　既然她自己磨好了刀遞過來，不宰她一刀實在是說不過去……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7 AM

　　第121章
　　
　　齊紫皓看著地上的閆若，淡淡的道，「既然你如此誠心，就回去收拾一下吧，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去大佛寺。」
　　
　　閆若一驚，猛然抬起頭來，不是應該在家裡的佛堂麼？怎麼要送去廟裡！！
　　
　　齊紫皓看著她不可置信的表情，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譏誚，「怎麼？反悔了？」
　　
　　閆若真的慌了，事情完全沒有往她想像的方向發展，不由抓住齊紫皓的衣袍下襬道，「據妾身所知，大佛寺是權貴之家送失德女眷的去處……」在莫氏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她卻被侯府送去了大佛寺，讓人會怎麼想？她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你不就是因為失德前來領罪的麼？」齊紫皓打斷她，居高臨下的挑了挑眉道，「難不成只是來做戲，在這個檔口換取我的信任好能被順利扶正？」
　　
　　他從頭到尾就沒有一絲的動搖！閆若忽然意識到，自己選錯了時機，莫氏出了事，侯爺正是傷心的時候，即使沒有證據，此刻也正對閆家恨之入骨，她卻這樣撞上來，不是正撞在槍口上嗎！
　　
　　想到這裡，閆若心中萬分懊惱，腦中卻是急轉，她絕對不能去大佛寺……
　　
　　「侯爺，您真的錯怪小姐了！」漪云又哭起來，「真的都是奴婢一人之過……求您放過小姐……」說罷又撲到閆若面前哭道，「都是奴婢害了您……」
　　
　　漪云的哭訴為閆若爭取了些時間，閆若很快就冷靜下來，換上一臉悲憤的表情，直起身來，無畏的迎上齊紫皓的目光，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失望，「原來，侯爺也不過如此，您就那麼怕閆家？怕到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
　　
　　不等齊紫皓說話，閆若就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因為跪太久的原因，有些吃力，踉蹌了兩下才搖搖欲墜的站住，她微微抬頭，一反往日的俏皮柔順，直直的盯著齊紫皓，語氣中帶著些怒意，「您不接近妾身，誤會妾身，甚至厭惡妾身，妾身都能理解，畢竟，妾身是閆家人，而且進齊府也給侯爺和夫人添了不少麻煩，對於這一點，妾身也心存愧疚，但妾身想著，日久見人心，妾身把該做的都做了，侯爺終有一日能明白妾身的心，但現在看來，侯爺竟是如此是非不分，甚至連瞭解都不瞭解就給妾身扣上些莫須有的罪名……」
　　
　　說到這裡，閆若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和無助，看起來十分脆弱，「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侯爺如此痛恨，妾身身不由己，不過是想在齊府尋找一片安身立命之地，為什麼會如此艱難……」
　　
　　然而這脆弱的神情不過轉瞬即逝，很快她的眼中透出堅毅的神色，「送妾身去大佛寺的事情，還請侯爺三思。哪怕是去家廟，妾身也是願意的，但妾身本身就身份尷尬，侯爺在此時將妾身送去大佛寺……人言的可畏……妾身不想再體會一次了……況且，妾身雖然已經是齊府的人了，但閆家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妾身受辱……想必太后姑奶奶和三叔正愁著沒辦法插手齊家之事。」
　　
　　是的，她還有閆家，雖然很多小事閆家不宜干涉，但要送她去大佛寺，閆家可不會不管，屆時，沒了莫氏擋在前面，即使侯爺不願，這侯府的正妻之位也是她的，想到這裡，閆若又有了些底氣，她料定齊紫皓絕對不會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舌燦蓮花也不過如此吧，齊紫皓不由感嘆，明明是她自己不想去，倒完全一副替他著想的樣子……
　　
　　不過，她到底還是亂了陣腳……
　　
　　齊紫皓忽然勾了勾嘴角，眼底露出一絲笑意來，閆若愣了一下，心中生出一股狂喜，卻聽他淡淡的道，「既然如此，你今天就準備一下，明天去家廟吧。」說到這裡，抬抬下巴指了指漪云，對身後的婆子道，「把她綁了送去前院交給夜闌。」
　　
　　閆若呆呆的看著齊紫皓離開的背影，半晌反應不過來……
　　
　　回到薔薇院，閆若第一次失控的摔了一套茶具，氣得渾身發抖，她犧牲了從小跟到大的漪云，竟然還是著了齊紫皓的道！這個男人到底是多麼冷血！？
　　
　　莫玥整整睡了一天，到傍晚的時候才醒過來，剛喝完藥，齊紫皓就進來了，莫玥仔細端詳了他一下，發現他的臉色已經好多了，等他在床邊坐下來的時候，又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頭，這才笑道，「看樣子是沒事了。」
　　
　　齊紫皓把她的手從額頭上扒下來，握在掌心緩緩的摩挲，「不過是發個燒，兩碗藥下去就沒事了，不用擔心，倒是你，要好好調養，不要讓我擔心。」
　　
　　莫玥想到她醒來時見到的齊紫皓的樣子，就有些心酸，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霄哥兒呢？這幾天也擔心壞了吧？」
　　
　　齊紫皓想起霄哥兒對那幾個丫鬟的處理，伸手將莫玥攬進懷裡，「這會兒應該在暖閣看霽哥兒和雯姐兒你呢，玥兒，你把他教的很好。」
　　
　　莫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發生了什麼事？」
　　
　　齊紫皓就把三個丫頭亂嚼舌根，齊恪霄如何處理，並說的那番話說了，末了感嘆道，「也難為他能想明白這些事情。」
　　
　　說實話，莫玥也有些震驚，她確實一直在防範有人挑撥她和齊恪霄之間的關係，所以有意識的給齊恪霄灌輸這種不輕易聽信別人亂說的思想，沒想到他做的這樣好。
　　
　　「霄哥兒生性純良，又聰明有擔當，會是一個好哥哥，好世子的。」莫玥欣慰的嘆道。
　　
　　齊紫皓沒說話，只緊緊的抱著莫玥，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莫玥默默的靠在他懷裡，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過了一會兒，齊紫皓把閆若的事情說了，聽到齊紫皓要送閆若去大佛寺的時候莫玥挑了挑眉，待聽到最後他同意閆若去家廟的時候，不由笑出聲來，「你一開始就打算送她去家廟的吧，把她送去大佛寺，閆家怎麼會善罷甘休？」
　　
　　齊紫皓學著她的樣子挑了挑眉道，「人家都警告我了，並表示自己想去家廟，我哪裡敢不從。」
　　
　　莫玥大笑，「狡詐！」
　　
　　閆若能想到的問題，齊紫皓怎麼會想不到，看來閆若當時真的是慌了，不然這麼簡單的道理，竟然沒反應過來，就乖乖的鑽了套子……
　　
　　齊紫皓辦事的速度十分快，當下就吩咐魏總管在宗祠旁收拾出一間屋子來，並挑好了婆子。
　　
　　第二天一早，兩個婆子就等在薔薇院門口，見到閆若身後跟著漪水和另外兩個丫頭，一個婆子道，「既然是侍奉佛祖，清苦方顯誠心，今後我們兩個老婆子會服侍姨娘，其他的人就不必去了。」
　　
　　溫媽媽急得眼眶都紅了，「兩位媽媽，我們姨娘從小都沒受過苦，這次要呆整整一年……丫頭不行的話，讓老婆子跟著行不行？」
　　
　　那婆子打量了溫媽媽一眼，笑道，「侯爺跟我們說，閆姨娘是為了給夫人祈福，才自願青燈古佛一年，讓老婆子們好生伺候，老婆子可是對姨娘打心眼裡佩服，怎麼會有半點怠慢，但聽媽媽這麼一說，姨娘倒像是被罰進去的。」
　　
　　溫媽媽賠笑道，「媽媽說的哪裡話，只是老婆子我心疼姨娘罷了，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如今乍一過去，連個用慣手的人都沒有。」溫媽媽一邊說，一邊給那婆子遞了個荷包。
　　
　　那婆子收下荷包笑道，「媽媽別擔心，侯爺可是鄭重囑咐過的，婆子們絕對不會怠慢了姨娘，雖然你們不能跟過去，但開始這些日子，也可以每天去看看，以後，一個月也可以看兩次。」
　　
　　這意思，還是不能跟著去了……而且，聽起來怎麼像關押犯人一樣，溫媽媽心中焦急，可是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閆若望向玉曦院的方向，袖子下的的手帕幾乎要絞爛了……齊紫皓，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
　　
　　八月二十，兩個孩子滿月，莫玥也終於從耳房搬到了正房，大夏天的坐月子實在是件痛苦的事，莫玥狠狠的泡了兩個時辰，換了兩浴桶水才覺得渾身舒爽了。
　　
　　齊紫皓等在內室，等到莫玥從淨房出來，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人按在床上狠狠的親了一回。
　　
　　實在不能怪他表現的像只餓狼，莫玥生產前雖然也守著，但每天親親抱抱，莫玥偶爾還會用手幫他紓解，結果坐月子的時候開頭兩天還好，到後來就完全不讓他碰了，晚上都不准睡在耳房。
　　
　　一個月連肉沫都沒有嘗到的齊紫皓這一碰差點就擦槍走火了，還是姨娘們過來請安才讓他放了手。
　　
　　莫玥平復了一下，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雙頰緋紅的自己，不由橫了齊紫皓一眼，齊紫皓走到她身後，環住她的腰身，低頭咬她的耳朵，「怎麼？想繼續？」
　　
　　莫玥笑著拍了一下他的手笑罵，「色狼！」
　　
　　齊紫皓失笑，懲罰般咬了咬她的耳朵。



　　第122章
　　
　　如今齊府的姨娘就剩下白姨娘和孫姨娘兩個，白姨娘還是老樣子，低眉順眼十分規矩，如果不是請安的時候能看到，莫玥幾乎要忽略這人了，倒是孫姨娘看著比往日低調了許多，她比起秦姨娘和閆若來當然算不上鬧騰，但總是有些小心思，比如秦姨娘挑釁她的時候會幸災樂禍，閆若來的時候老是瞅著機會巴結奉承，如今想是看到了兩個人的下場，被嚇著了。
　　
　　不得不說，沒了閆若，莫玥陡然鬆快了不少。
　　
　　早飯過後，客人陸陸續續的上了門，因為洗三的時候大肆操辦過，所以兩個孩子的滿月就沒大辦，只請了齊府的通家之好過來做客。
　　
　　孟意自然也來了，還帶著莫琪，莫琪的變化很大，雖然還和以前一樣靦腆，但眉宇間的郁色已經一掃而空，看著明朗了很多，整個人都靚麗起來。
　　
　　莫玥打量了她兩眼笑道，「看樣子過的不錯。」
　　
　　莫琪笑著點點頭，眼中滿是感激，成婚之後，她更能明白莫玥對她這一番安排的苦心，也知道了娘家的重要性。莫琪鄭重的對莫玥和孟意福了福道，「莫琪多謝大嫂和大姐。」
　　
　　「自家姐妹，不用客氣了。」莫玥笑道。
　　
　　中午的時候，莫玥把兩個包在紅包被裡的小傢伙抱了出來，一個月的時間兩個小傢伙已經長得白白胖胖了，愛哭鬼霽哥兒一如既往的活潑，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的看著逗他的人，人家跟他說話，他必然哦哦兩聲，逗的眾人哈哈大笑，那些個年紀大些的，都稀罕的不得了。
　　
　　小不點雯姐兒則一如既往的乖巧，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嘴邊，安靜的看著哥哥耍寶。被瀚哥兒折騰的頭疼的孟意愛極了她這副乖巧的模樣，抱在懷裡捨不得撒手。
　　
　　眾人逗了一會兒孩子，就聽夜闌來報，侯爺讓把孩子抱過去。正抱著霽哥兒逗弄的何老太君對老夫人道，「還說侯爺穩重，這就迫不及待的要炫耀了。」
　　
　　老夫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雖然沒有大辦，但畢竟是兩個孩子的吉日，這份熱鬧傳遍了整個齊府，包括遠在偏僻角落的家廟。
　　
　　家廟裡，閆若盤腿坐在蒲團上唸經，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單薄了不少，聽到鄭婆子叫她去吃飯不由皺了皺眉，吃齋唸佛實在比想像中的艱難許多，不說枯燥無味的誦經，現在她看到素齋就反胃。
　　
　　又不能不吃，閆若又默默的想了一遍齊紫皓淡漠的臉，起身往廂房走去。
　　
　　桌上豐富的食物把閆若嚇了一跳，盯著一條鯉魚不由口內生津，她有多久沒沾過葷腥了……但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可以的。
　　
　　閆若有些嚴厲的看向兩個婆子，「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鄭婆子也不惱，笑呵呵道，「姨娘別著急，這可都是素齋。」
　　
　　「素齋？」閆若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好的素齋確實能做出各種模樣來和味道來，只是這可是極費工夫的，今天怎麼會吃這個？
　　
　　另一個劉婆子解釋道，「今天十少爺和五小姐滿月，呂伯爵府家的何老太君茹素，所以老夫人專門請了擅做素齋的廚子來。」
　　
　　怪不得今天能隱隱聽見些嘈雜，閆若有些恍惚，才過了一個月麼……她怎麼覺得已經過了半年那樣漫長，除了開始兩天的時候，溫媽媽和漪水來看過她，即使來了，這兩個婆子也必定一個人看著，絕對不會讓她們又單獨說話的機會，後來兩個人就不准來了。
　　
　　家廟裡只有她和這兩個老妖婆，然而她們在她面前從來不說什麼，嘴緊得很，現在她自己都快覺得與世隔絕了。
　　
　　閆若坐下來，一邊吃飯，一邊不著痕跡的問道，「置了多少桌席面？聽著很熱鬧的樣子。」
　　
　　劉婆子笑道，「夫人說小孩子要惜福，洗三的時候大辦了，滿月就請通家之好過來熱鬧熱鬧就行，倒沒有大辦。」
　　
　　「夫人？」閆若陡然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對面的兩個婆子，「夫人已經沒事了麼？」
　　
　　鄭婆子眼底的冷意一閃而過，很快笑呵呵的道，「多虧了咱們姨娘祈福，可不就是沒事了麼？您來這裡沒多久，夫人就醒了，有鄭老在，夫人的身子好的也快，如今已經完全沒有大礙了。」
　　
　　閆若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是為了什麼才來受這種苦，還不是看準了莫氏要不行了，正妻之位遲早是她的，想讓侯爺對她放下戒心，好好開始麼？如今莫氏完全沒事，她卻被困在這清冷之地，一年都見不著外人，這算什麼？！
　　
　　閆若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竹筷，幾乎要把它捏斷，對面的兩個婆子看著閆若發黑的臉，眼底都是譏諷，果然祈福什麼的都是惺惺作態。
　　
　　晚上莫玥被狠狠的折騰了一夜，早上都沒起了床，齊紫皓心滿意足的抱著妻子香香軟軟光溜溜的身體也賴了床。
　　
　　直到吃早飯才起床，穿衣服的時候又是一番廝磨，氣得莫玥直捶他。
　　
　　兩人先去了暖閣，齊恪霄已經在了，站在搖床旁看著兩個孩子，此刻正滿臉的驚奇。
　　
　　莫玥不由微笑起來，這段時間齊恪霄的變化很大，彷彿一瞬間長大，有了兄長的樣子。
　　
　　「父親，母親。」齊恪霄見到兩人歡快的迎上來，迫不及待的拉著莫玥的手道，「母親，剛剛弟弟笑了呢！」
　　
　　「真的嗎？」莫玥驚訝了一下，往搖床邊走去，齊紫皓比她更快，已經霸佔了最有利的位置。
　　
　　「妹妹也笑了！」齊恪霄興奮的指著小不點道。
　　
　　莫玥和齊紫皓看過去，果然看見睡夢中的雯姐兒嘴角微微翹起，分明是一個笑容。
　　
　　一家三口圍著兩個小搖床興奮的看了半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早飯後，三人去福壽堂請安，到最後的時候，老夫人把莫玥留下，先是把中饋的事情交回來，再有就是齊家的交際問題，「……昨天來的那幾家都是齊家的通家之好，我已經帶你見過了，你心裡有個章程就行，以後有事就多走動走動。」
　　
　　莫玥恭敬的應下，知道這是自己要正式進入上層社會的交際圈了。
　　
　　下午的時候，莫玥正在西稍間處理瑣事，大半年沒處理中饋，都有些手生了，而且還有雕玉樓的賬目要看。
　　
　　這半年，雕玉樓果然火起來了，就像現代時的第一個百貨商場，雕玉樓雖然沒有那麼大的規模，但也算是一個縮影，所以很受京城裡貴婦人們的歡迎。現在一個月就差不多能淨賺兩千兩，莫玥從來都賞罰分明，雕玉樓開始盈利的時候，莫玥就重新和錢掌櫃擬了一份合約，他的工錢按照銷售額來提成，饒是錢掌櫃穩重，看到那份合約也開心的合不攏嘴，從此對雕玉樓更加盡心。
　　
　　現在莫玥就是個甩手掌櫃，每月看賬就行。
　　
　　正算著賬，丫鬟忽然報導，「陸國公府來人，求見夫人。」
　　
　　莫玥不由皺了皺眉，陸國公府的話，自然是莫琳的事情，莫玥一邊起身往正房走一邊吩咐道，「把人帶過來吧。」
　　
　　很快兩個媳婦子就被帶了進來，莫玥倒是不知道是陸國公府的人還是莫琳自己陪嫁過去的。當初莫琪的陪嫁都是孟意精心挑選的，而莫琳的都是直接遣了人牙子過去，她自己挑的，所以莫玥也不認識，想必孟意也不怎麼能認全。
　　
　　兩人恭恭敬敬的對莫玥行了禮，莫玥問道，「可有什麼事？」
　　
　　其中一個媳婦子從懷中掏出一張請帖遞過來道，「國公府的菊花開的正好，八月二十八大奶奶辦了賞花宴，請夫人過去賞花。」
　　
　　「知道了。」莫玥點點頭把請帖接過來沒再說話。
　　
　　那兩個媳婦子估計沒想到莫玥如此冷淡，連句寒暄都沒有，下面的話就不好往下說。
　　
　　莫玥見兩人站在那裡沒有離開的意思，淡淡的問道，「可還有什麼事？」
　　
　　其中一個媳婦子笑道，「倒也沒什麼事，大奶奶來的時候囑咐咱們，問問夫人最近過的怎麼樣，聽說昨個兒辦少爺小姐的滿月酒，大奶奶也沒有收到帖子，想來是夫人坐月子不好管事，下人們就怠慢了……」
　　
　　另一個媳婦子接口道，「大奶奶說了，夫人是她的姐妹，互相扶持是正理，夫人有什麼事，千萬別客氣。」
　　
　　莫玥不由笑了，這是以為她在齊府站不穩腳跟，受排擠了麼？且不說齊府不是陸府，就她一個剛嫁進陸府的庶媳，算哪根蔥？！
　　
　　求人還擺出一副冷豔高貴的施恩嘴臉，實在讓人厭惡，莫玥也不多說，淡淡的道，「回去告訴你們大奶奶，她的心意我知道了。」說罷端了茶。
　　
　　兩個媳婦子就被噎住，姨太太給大爺塞了妾室的話她們還沒說呢……
　　
　　奈何莫玥根本不給她們機會，對春枝使了個眼色，春枝立刻道，「兩位媽媽這邊請……」
　　
　　送走了陸國公府的人，莫玥看了看那簡單的請柬，微微一哂，隨意丟在一旁不再理會。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7 AM

　　第123章
　　
　　第二天一早，莫玥剛剛處理完瑣事，就聽丫鬟報導，「狀元夫人來了。」
　　
　　莫玥起身迎了出去，青尼小轎剛好停在正房門口，孟意抱著瀚哥兒從上面下來。
　　
　　「嗚嗚，嗚嗚！」瀚哥兒見著莫玥，歡快的撲騰著小胳膊，身子往前探，幾乎要從孟意懷裡掙出來。
　　
　　瀚哥兒快九個月了，特別淘氣，尤其愛笑。
　　
　　孟意抱緊他無奈的道，「淘氣成這樣，也不知道像誰。」
　　
　　莫玥快步上前，把孩子接過來，小傢伙摟著莫玥的脖子衝著他娘親嗚嗚了兩聲，得意的咯咯笑。
　　
　　孟意作勢的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他卻笑的越發歡快。把周圍的人都逗笑了。
　　
　　莫玥把孟意迎進內室，遞了個撥浪鼓讓瀚哥兒在一邊玩，兩個人聊起天來。
　　
　　「可是為了陸國公府的事？」莫玥問道。
　　
　　「我就知道你也收到了帖子。」孟意冷笑，「明明是自己在府裡過不下去了，還一副識大體的模樣，什麼莫家的女兒，兄長的臉面，互相扶持，呸！虧她說得出來！」
　　
　　「這種人理會她做什麼？」莫玥笑道，「反正她已經是陸家的媳婦了，我們怎麼好隨便插手。」
　　
　　孟意笑道，「總要知道她過的不好，我才會覺得舒坦嘛。」
　　
　　莫玥失笑，「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自然是知道了。」孟意笑得幸災樂禍，「我昨天收到帖子就專門派人去查了。陸家亂的喲，你還別說，估計陸國公每天吃了幾碗飯都能打聽出來，何況他們那位新來的大奶奶，熱鬧的緊。」
　　
　　莫玥頓時也來的興致，「怎麼個熱鬧法？」
　　
　　孟意笑道，「開始還好，她畢竟有些顏色，剛嫁進去的時候那陸原錦倒也稀罕了兩個月，依她那性子，自然就跋扈起來了，成天價兒的讓姨娘通房們立規矩折騰人，陸原錦那會兒寵著她，倒也沒說什麼，這可好了，兩個月下來，就發賣了七八個丫頭。」
　　
　　孟意說到這裡，忍不住大笑，「這倒是美了陸原錦，發賣了七八個個，缺了的不得重新買麼？莫琳找了人牙子，想挑醜的，結果買丫鬟的時候，陸原錦必在，盡挑漂亮的。後來莫琳乾脆就直接讓人牙子帶醜的來，陸原錦瞅一圈，沒有看上眼的就都讓人牙子又帶回去了……」
　　
　　莫玥也笑起來，旁邊的瀚哥兒聽著她們笑，也把撥浪鼓搖的咚咚響，咯咯大笑，把人逗得不行。
　　
　　「你個小人兒湊什麼熱鬧！」孟意點了點他的額頭，把他抱起來放在懷裡。扭頭繼續對莫玥道，「你說陸國公府亂成一團，也沒個主母，她又是長嫂，還沒有妯娌，算起來，她也算地位高的了，她就哄著陸原錦好好過日子唄，結果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跟那麗姨太太要掌家的權利。」
　　
　　「要掌家的權力？！」莫玥也驚了，這還真是……
　　
　　孟意譏諷的道，「她就在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說什麼陸國公府也是高門大戶，姨太太掌家不像話，人家笑陸府沒規矩什麼的，她既然是長媳，就應該重新把陸府的規矩立起來……」
　　
　　莫玥忍不住又笑了，「庶媳掌家就是規矩了麼？」不過這倒是像莫琳能做出來的事情，她就喜歡地位和權利。
　　
　　孟意也笑著繼續道，「那麗姨太太可是陸原錦的生母，陸原錦能容她亂說？當下就給了她一巴掌，之後就再沒進她屋。」
　　
　　「結果她又鬧，陸原錦晚上去誰那裡，她第二天必定要找著機會狠狠的罰，可陸國公府可不管你什麼妻和妾，誰得寵誰最大，那些個妾能聽她的？就她那手段，反過來倒被弄的灰頭土臉的，聽說還被一個頗受寵的姨娘潑了一臉茶。」
　　
　　「她見這樣不行，就想了其他法子，陸國公府現在就是個空架子，陸原錦花錢又大手大腳的，什麼時候都手頭緊，她就拿了嫁妝銀子去哄，陸原錦見她有銀子，自然就『回心轉意了』。」
　　
　　「那麗姨太太也是個狠的，莫琳得罪了她，她能隨便放過？從她兒子那裡聽說莫琳有銀子，沒幾天就把陸府的賬本交給她了。」孟意冷笑，「後宅大院奴大欺主的事情多了去了，麗姨太太把持後院這麼多年，莫琳連賬本都看不利索，就敢提管家，人家還真把賬本接過來了，這不，沒兩個月，她自己的嫁妝估計差不多都貼進去了。」
　　
　　莫玥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莫琳可真是敢……
　　
　　「前些日子，麗姨太太又送了陸原錦一個丫頭，聽說長得極漂亮，又是麗姨太太身邊的，身份自然不一般，陸原錦就要給抬姨娘，莫琳自然不准，銀子也沒了，估計是把狀元府和齊府抬出來了，陸原錦才沒說什麼，結果前天齊府的滿月酒不是沒給她下帖子麼？那丫頭也不是個什麼省油的燈，就冷嘲熱諷個說她身份低賤什麼的……」
　　
　　莫玥笑哼一聲，「所以這是要找我們去給她撐腰？」
　　
　　「可不是麼？」孟意冷笑，「這時候知道娘家的好了？早幹什麼去了？用的時候就是互相扶持，不用的時候理都不理，我會管她才怪！求人都不知道好好求，隨便派個人來下帖子說什麼賞花，還真當自己是皇家公主，高貴的連腰都不折呢！」
　　
　　莫玥笑的有些壞，「畢竟也是莫家出去的，總不能因為她壞了我們的名聲。」
　　
　　孟意看著她那狐狸樣，忍不住笑起來，「又打什麼壞主意了？」
　　
　　莫玥挑了挑眉反擊道，「說的好像你很良善似的……」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瀚哥兒自然不甘落後，在孟意懷裡搖著撥浪鼓咯咯的笑。
　　
　　八月二十八的陸府的賞花宴不出意外辦的一團糟，陸國公府的正室是個擺設，因此很多年沒有過正式的交際宴會，一個剛成婚的庶子媳婦卻要辦什麼賞花宴，眾人背地裡笑話，自然是不願去的，但莫琳給人送帖子的時候都強調說安寧侯夫人和狀元夫人會來。這下不少人就動了心思，要是這兩個人在的話，自然就不一樣了，安寧侯是國舅，莫狀元正值隆寵，若能攀得交情上自然是好的。
　　
　　因此那天倒也去了不少人，宴會剛開始孟意就到了，坐在上首和一些夫人寒暄，沒一會兒，莫玥的丫鬟姍姍來遲，臉色並不是很好，站在廳中回話：「夫人產後虛弱，大夫說要靜養不宜出門。」說著遞了一個匣子道，「這是侯爺讓奴婢給您送來的，聊表歉意。」
　　
　　孟意一聽立刻扭頭盯著莫琳，語氣有些嚴厲，「你還請了你大姐？！」
　　
　　莫琳不滿的盯著那丫鬟，孟意忍不住皺眉，眾人都看得出她是在壓抑怒氣，不過人家到底是大家出身，教養沒的說，很快就壓下情緒對莫琳笑道，「你也彆氣，你大姐這次真的是鬼門關走了一遭，身子骨虛得厲害，前幾天滿月酒的時候都沒敢大辦，就只出來轉了一圈就回去了，到現在侯爺輕易都不讓她出房門。」
　　
　　眾位夫人聽了這話，看著莫琳的眼神就有些鄙夷，她們倒是都聽說安寧侯夫人產後血崩，差點就沒命了，還以為是謠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要是真的的話，一個庶妹竟然為了自己一個賞花宴不顧嫡姐的身體狀況，這可就可恥了。
　　
　　莫琳裝模作樣的關心兩句，但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僵硬，莫玥的丫鬟走後，她就硬生生的岔開話題，眾人看在孟意的面子上，也沒說什麼，就順著她繼續聊，
　　
　　到賞花的時候，孟意就告辭說不去了，結果莫琳的臉立刻就拉下來了。
　　
　　孟意一副沒有辦法，怕她讓大家不好看的樣子，只好跟著去了，結果一到花園就開始打噴嚏，那些夫人們自然關心，孟意就無奈的道，「菊花粉症，老毛病了。」
　　
　　如此一來，眾人對莫琳的印象真的是差得不能再差了，剛剛那一甩臉子眾人可都看的明白，一個在狀元府住了一年多的庶妹，竟然不知道大嫂有菊花粉症，還敢給大嫂甩臉子，可見是個白眼狼。
　　
　　孟意不舒服，夫人們都上來勸說，還有人勸到莫琳那裡，玩笑道，「大奶奶您就大恩大德，放你大嫂回去吧！」諷刺意味十足。
　　
　　孟意走後，整個宴會都就亂了套，莫琳根本就沒辦過宴會，又得罪了麗姨太太，就算沒得罪，麗姨太太對這種只有正妻能參加的宴會也沒什麼好感，孟意在的時候，麗姨太太也不敢怠慢，等孟意一走，又知道莫琳和兩位的關係一點都不好，結果可想而知，那叫一個亂，茶水果子都供不上，倒是陸原錦院子裡的小妾都出來湊熱鬧，巴巴的跑去巴結那些個正室夫人，弄得參加宴會的人都黑了臉。
　　
　　一個個甩了袖子走人。
　　
　　從此眾位夫人對莫琳敬而遠之。
　　
　　莫玥聽了事情的經過，笑的直打跌，齊紫皓伸手將她撈進懷裡笑道，「你們姑嫂還真狼狽為奸。」
　　
　　莫玥橫了他一眼道，「莫琳把我們當猴耍，我們自然要讓她看清楚形勢。」
　　
　　齊紫皓最容易被她那雙水意盈盈的眼睛挑逗，立刻就低頭叼住了她的唇……



　　第124章
　　
　　自從莫玥的身體狀況穩定下來，兩人就開始忙碌起來，齊紫皓天天早出晚歸，有時候和幕僚議事到很晚，莫玥也沒閒著，開始操辦丫頭們的婚事。
　　
　　九月，杜鵑和山茶先後出嫁，十月初的時候，田家那邊傳過喜訊來，說莫琪有了身孕，已經三個月了。
　　
　　莫玥很為莫琪高興，出嫁之前莫玥對莫琪更多的是一種責任，出嫁之後反倒是生出些姐妹情來，一來這個時代的姐妹扶持很重要，二來，出嫁以後很多事情都有更深的理解，尤其莫琪還是個知道感恩的，田家人也不錯，莫玥也願意和她親近。
　　
　　第二天，莫玥就約了孟意，準備了些補品去了田家。
　　
　　兩人到的時候，莫琳竟然也在，坐在花廳的主位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蘇太太和兩個媳婦迎過來的時候她才站起來，朝著兩人福了福，眼神晦澀不明，「大嫂，大姐。」
　　
　　這還是莫玥在她婚後第一次見她，梳了婦人的發髻，眉宇間更加陰鬱，頭上的首飾也有些簡單，和她婚前喜歡花枝招展的性子有些不符，況且她向來看不起田家，更應該打扮的貴氣逼人才對，看來莫琳的嫁妝是真的被那麗姨太太都騙走了。
　　
　　孟意討厭她那副德行，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她偏陰著一張臉來掃興，點頭招呼過之後也不多搭理，直接和蘇太太笑道，「二妹在哪兒呢？」
　　
　　話音剛落，就聽丫鬟道，「三少爺和三少奶奶來了。」
　　
　　簾子就被挑開，田震秋小心翼翼的扶著莫琪進來，臉上滿是笑意，看著莫琪的目光也十分柔和。
　　
　　見了孟意和莫玥兩人，上前行禮，莫玥扶住莫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謝謝大姐。」莫琪有些羞赧，但也阻不住滿溢的幸福。
　　
　　午飯是在田家吃的，因為有高興事，倒也沒講究什麼食不言，田震秋坐在另一席，一會兒讓丫鬟拿個盤子來給莫琪，裡面都是她喜歡菜，弄的她兩位嫂嫂一直打趣，莫琪雖然紅著臉，但還是會反擊回去，這讓莫玥她們都有些驚訝，看得出來，兩位嫂嫂和莫琪關係十分融洽。
　　
　　這種其樂融融的情形自然是莫玥和孟意願意看到的，不一會兒，就說到孩子的問題，在座的除了莫琳都是有經驗的人，一時間聊起孩子，倒是有說不完的話。
　　
　　莫琳一直陰著臉坐在中間，一開始蘇太太還照顧她的情緒，瞅準時機跟她搭兩句話，她卻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孟意就有些看不下去，「三妹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不舒服就早點回去吧。」
　　
　　孟意剛說完，莫琳就忽然站起來衝到一旁嘔了起來，跟著她的丫鬟急忙幫她順背，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蘇太太見她臉色白的厲害，急忙讓兩個丫鬟扶著她去了客房，同時遣了人去找大夫，結果把過脈之後，卻是讓人眾人都吃了一驚。
　　
　　莫琳也懷孕了，和莫琪差不多，也是三個月左右。
　　
　　蘇太太笑呵呵的遣了人去國公府報喜，莫琳摸著自己的肚子怔怔的出神，一盤酸梅子忽然遞到她面前。
　　
　　莫琳抬頭，就看一臉笑意的田震秋，「琪兒平時就喜歡吃這個，你也嘗嘗吧，她每次想吐的時候吃這個就會好很多。」
　　
　　莫琳怔怔的看著田震秋，不能否認，他長得比陸原錦要好看的多，身上還有一種乾淨而爽朗的味道。
　　
　　可是，他只是個低賤的商人，莫琳皺了皺眉，有些木然的伸出手去。田震秋道，「大夫說情緒不好也對孩子不好，多想點高興的事吧。」
　　
　　莫琳就覺得心上似乎有什麼破開，眼睛有些酸澀，過了一會兒，抬頭想說什麼，卻見田震秋已經朝著莫琪走去，滿眼的溫柔寵溺，那種神情，她也曾在齊紫皓眼中看到過……這才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吧……
　　
　　陸原錦呢？除了黏黏糊糊的欲望，什麼都沒有……
　　
　　憑什麼？莫琪不過嫁給了一個低賤的商賈，卻活得比她還好……
　　
　　不到未時，被派出去的兩個婆子自己回來了，蘇太太有些驚訝，「國公府沒來人麼？」
　　
　　兩個婆子有些無奈，其中一個道，「陸家大爺不在，我們就跟那姨太太說了，姨太太說，大奶奶出來的儀仗就是府裡最好的了，慢慢回去就是。」
　　
　　眾人都沉默下來。
　　
　　有了孩子的人都會比較心軟，莫琪臉上閃過一絲不忍，莫玥嘆了口氣道，「讓她和我們一道走吧。反正也離得不是很遠。」
　　
　　看在孩子的份上，孟意也沒說什麼。
　　
　　莫玥和孟意是坐一輛馬車來的，不過莫玥看過莫琳的車廂之後，也讓她上了她們的馬車，也許是國公府真的只是空架子了，也許是針對莫琳，總之那馬車看起來就是外面光，裡面十分簡陋，顯然不適合孕婦坐。
　　
　　而莫玥因為身體還虛，齊紫皓知道她喜歡出門，怕她顛著，就把馬車佈置的十分精緻穩當，地上和榻上都鋪著厚厚的虎皮。跟著莫琳的兩個丫頭倒是真開心，小心翼翼的扶著莫琳上了馬車，車簾放下的瞬間，莫琳看到田震秋抬手，動作溫柔的把莫琪鬢邊的頭髮捋至耳後，笑著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莫琪羞赧卻發亮的臉龐讓她覺得異常刺眼……
　　
　　莫玥讓莫琳躺在榻上，她和孟意兩個坐在兩側，三人一路無話。
　　
　　待走到七里街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莫玥道，「怎麼了？」
　　
　　車伕道，「前面好像是陸國公府的馬車。」
　　
　　莫琳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和期盼，莫玥則吩咐車伕道，「你去看看吧。」
　　
　　過了一會兒，就聽車伕道，「請問是陸國公府麼？」
　　
　　馬車停下來，車簾遮的嚴嚴實實，裡傳出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什麼人敢攔爺的馬車？」
　　
　　那車伕猶豫了一下接著道，「安寧侯府。」
　　
　　裡面沒了聲音，半晌車簾被撩開，陸原錦笑呵呵的探出頭來，臉上還帶著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莫玥這邊的車簾也已經挑開，看見他的樣子莫玥和孟意都不由皺了皺眉，陸原錦看到她們卻是眼前一亮，有些諂媚的道，「大姐，大嫂，找我可有什麼事？」
　　
　　莫玥和孟意聽他這樣說，就知道只是偶然遇上，並不是來接莫琳的。
　　
　　莫玥不想多理他，只道，「三妹剛剛診出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正好你來了，接她回去吧。」
　　
　　「是嗎？」陸原錦身體忽然一僵，喘了一下，強忍著什麼般笑道，「真不巧，我有些急事要辦，只能麻煩大姐和大嫂送大奶奶回去了。」說完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忍耐，匆匆道，「真的很急，就麻煩大姐和大嫂了！」說罷對兩人笑了笑，就縮回了馬車裡。
　　
　　車簾放下的瞬間，莫玥隱約看到一截細白的腿……
　　
　　「賤人！」榻上的莫琳忽然坐了起來，滿臉戾氣的想要衝出去，被孟意阻住，「不想丟人就別在這裡鬧！」
　　
　　莫琳扭頭看向孟意，眼中全是怨憤，但是很快就壓了下去，想來這幾個月的婚姻生活讓她認識到了娘家的重要性，並不是她嫁了高門，身份高了就可以目空一切的，因此不敢再得罪孟意和莫玥。
　　
　　可說到底，她還是嫩了點，那點神情全都落在了孟意和莫玥的眼裡，孟意心中暗罵一句白眼狼，冷了臉不再理她，莫玥沒說話，但臉色也不好。
　　
　　半晌，莫琳咬了咬唇道，「剛剛是因為太生氣，不是怨恨大嫂。」
　　
　　孟意也不拆穿她，點了點頭表示相信了。
　　
　　莫琳開了口，好像覺得後面就容易了些，開始問孟意孩子的事情，問瀚哥兒，問懷孕期間的注意事項，不過卻不理莫玥，看得出來，她對莫玥的怨恨要比孟意大的多。
　　
　　莫玥也不稀罕她理，事實上，孟意也不稀罕，她的目的實在太明顯了，於是，基本上就是莫琳一個人在自說自話，臉上還掛著笑容，雖然有些僵硬。
　　
　　兩人先送莫琳去陸國公府，馬車快到陸府的時候，莫琳的笑容更燦爛了些，莫玥忽然開口道，「莫琳，這次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們幫你一次，但你最好安分一點，少打莫琪的主意。」她看莫琪的眼神，她可是看見了，惡狠狠的彷彿是莫琪欠了她的。
　　
　　莫琳臉色一變，恨恨的盯著莫玥。
　　
　　莫玥被她的表親氣笑了世上總是有這樣的人，把自己的不幸全都怪到別人身上，彷彿全天下都欠她的。
　　
　　「莫琳，你最好還是掂清自己的份量，別說你只是個庶子媳婦，就是陸國公本人，在京城裡碰見大哥都得讓三分，更別說侯爺。我勸你別動那些歪心思，我們至少能保證你能在陸國公府活下去，要是你再出什麼么蛾子，哪天我覺得煩了，張氏和李妙的下場你應該知道吧？」
　　
　　莫琳猛然抬頭看向莫玥，這兩個人的下場她當然知道，張氏基本上就被關在佛堂，不能出門一步，她出閣的時候還專門去看過她，穿著粗布衣服，頭髮灰白，像個老嫗；李妙據說也被丈夫和婆婆厭棄，雖然沒被休棄，但在家裡活的就像個僕婦。
　　
　　莫玥看著她眼裡的震驚，挑著眉笑起來，只是笑意未達眼底，「你猜的沒錯，是我動的手，因為她們太不安分了。」
　　
　　莫琳的脊背陡然間竄上一股涼意，這樣的莫玥看起來像個魔鬼。
　　
　　莫玥很滿意她的表情，微微傾身，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對上自己的眼睛，眼底寒意瀰漫，「你覺得你比張氏如何？張氏怎麼著也是繼母，我還費了些功夫，而且父親人還不錯，沒有休了她。陸原錦的話，我想他一定很樂意休棄你這個沒用的原配。」
　　
　　要是平時聽了這話，莫琳定然會怨恨的瞪回去，但此刻她心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說到底，莫琳這種人根本就是欺軟怕硬的軟骨頭，她一直有恃無恐只不過是覺得自己要嫁入的陸國公府門第要比齊府和狀元府都高，自以為自己的身份也要高她們一等，但是出嫁之後她多少看清了些形勢，陸原錦言語之間都是讓她巴結孟意和莫玥，上次納妾也是搬出狀元府和安寧侯府才讓陸原錦熄了心思。
　　
　　她現在在陸府的地位岌岌可危，全靠狀元府和齊府的名頭撐著，只要傳出她和大姐大嫂的關係不好，她隨時都有可能被休……
　　
　　「你要是被休棄的話，我想想……莫家的佛堂已經有人了……」莫琳嚇得厲害，莫玥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她，狀似思考道，「啊，我知道了，大佛寺是個不錯的地方，前幾個月我送了個姨娘進去，聽說那裡面呆的全是京城權貴家裡失德的女眷，每天只能吃一個饅頭，還要挑水乾活，慢了的話，師傅會拿荊條抽打……」
　　
　　莫玥看著莫琳鬢角的冷汗，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笑道，「別那麼緊張，我好歹是你大姐，只要你乖乖的在陸國公府過日子，我不會那麼對你的。」
　　
　　莫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莫玥，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大姐並不是個溫文無害的簡單女子。
　　
　　「夫人，到了。」外面車伕的聲音傳來。
　　
　　「嗯，知道了。」莫玥放開莫琳的下巴，掏出手帕幫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柔聲道，「畢竟剛有了身子，就是有點虛，這麼點路就出了這麼多汗……」
　　
　　車簾子已經被撩開，陸府的下人聽說安寧侯夫人和狀元夫人親自送大奶奶回來了，也不敢怠慢，都在二門處候著，此刻見安寧侯夫人對莫琳如此親近，都有些吃驚。
　　
　　莫琳卻是已經嚇得動不了了，莫玥表情卻越發親切，親自把她扶起來送下了車，抬頭看了看不遠處拱門邊的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對兩邊候著的莫琳的丫鬟道，「好好照顧你們大奶奶，若出了什麼差池，我這個做大姐的，少不了要過問。」
　　
　　孟意此刻的心情顯然很不錯，也對莫琳笑道，「好好養胎，明天我就給你送些好藥材來。」
　　
　　莫琳知道這個時候應該笑的燦爛一點，讓那些賤人看看她和大姐大嫂多親近，可是她無論如何都扯不出一個笑容來……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8 AM

　　第125章
　　
　　莫玥進屋的時候，房間裡十分安靜，莫玥就猜到兩個小傢伙估計又在睡覺，輕手輕腳的挑簾子進了內室，眼前的情景不由讓她笑起來，齊紫皓身後墊著靠枕，仰躺在床上，小不點雯姐兒跟個小烏龜一樣趴在他胸口，隨著他的胸膛起伏睡的十分安穩，齊紫皓低頭看著她的小腦袋，一手輕拍著她的背，滿眼的笑意。
　　
　　霽哥兒則四腳朝天的躺在他旁邊睡的正香……
　　
　　滿月過後，兩個小傢伙的就開始粘人了，霽哥兒脾氣挺大的，動不動就哭，聲音又響，有時候哭起來奶媽根本哄不了，除非莫玥或者齊紫皓親自抱。
　　
　　說來挺奇怪，只要是在兩人的懷裡，小傢伙立刻就不哭了。齊紫皓對此頗感自豪，據說有一次喝了酒就跟安王炫耀，把安王驚得瞪大眼睛，直說齊府將來要出一個混世魔王了。
　　
　　齊紫皓雖然很自豪，但比起愛哭鬼霽哥兒來，他還是更喜歡抱安安靜靜的小不點雯姐兒。這些日子他難得在家，沒事的時候幾乎都在暖閣裡逗孩子，有一次午休的時候雯姐兒沒睡著，揮舞著小胳膊和齊紫皓玩，等齊紫皓一走開，她竟嘴巴一撇哭了起來，不像霽哥兒那樣驚天動地，有點像小貓叫，卻讓齊紫皓揪心的不行，立刻返回來想看看是怎能回事，結果她馬上就不哭了，只睜著一雙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睛瞅著齊紫皓。
　　
　　齊紫皓被瞅的心都要化了，乾脆把孩子抱到了正房，讓孩子躺在他旁邊，後來又怕孩子躺的不舒服，就抱到了自己胸口，雯姐兒乖巧的趴在他的胸膛上，似乎很愜意的樣子，隨著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很快就睡著了。
　　
　　齊紫皓覺得有趣，有機會都把她放在自己胸口哄著睡覺，結果沒幾次就把雯姐兒慣出來了，睡覺的時候沒有他的胸膛定然要哭。
　　
　　齊紫皓見莫玥進來，輕手輕腳的把雯姐兒抱起來，放在床上，躺在他旁邊的霽哥兒感覺到動靜，動了動，一副要哭的模樣，齊紫皓急忙伸手拍了拍，小傢伙咂咂嘴，又乖乖的睡了過去。
　　
　　莫玥小聲道，「怎麼把他也抱過來了？」
　　
　　齊紫皓笑道有些無奈，「今天睡的比雯姐兒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嗓門，只好一起抱過來了。」
　　
　　莫玥笑他，「都快成奶爹了。」
　　
　　齊紫皓瞪了她一眼，伸手將人拉近懷裡，懲罰似的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然後又覺得這個形容還挺貼切的，不由也笑了。
　　
　　「二妹怎麼樣？」齊紫皓讓她坐在他腿上，撫著她的脊背問道。
　　
　　「挺好的。」莫玥笑道，「妹夫也待她不錯，變化挺大的，開朗了不少。」說著，就想起了莫琳，不由嘆了口氣。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碰到了莫琳。」莫玥道。
　　
　　齊紫皓挑挑眉，「莫琳不是看不起商賈麼？跑去幹嘛？」
　　
　　「還能幹什麼？找平衡唄？」莫玥冷哼道，「在陸府活的不好，就想看看莫琪是不是活的更悽慘，結果自己被氣著了。」
　　
　　齊紫皓失笑，說實話，莫玥倒是覺得挺解氣的，開心的道，「不僅田震秋對莫琪好的很，蘇太太和兩個妯娌都對她很好，反觀莫琳，陸原錦那個德行，麗姨太太也把她的嫁妝騙的差不多了，現在連穿著打扮都比不上莫琪。更巧的是，她也有了身孕。」
　　
　　「她也有了？」齊紫皓有些驚訝，還真是巧。
　　
　　「嗯。」莫玥道，「中午吃飯的時候突然犯噁心，大夫說快三個月了。結果派人回陸府去報信，陸府都不派人來接，還有那陸原錦……」莫玥就把遇到陸原錦的事情說了，末了嘆道，「陸府那麼亂，也不知道那孩子保不保得住。」
　　
　　齊紫皓沒接話，莫玥的擔心很有道理，以莫琳那德行，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
　　
　　如果保不住，她們定然還得出面，莫玥嘆了口氣，這個時代的家族觀念真是讓人無力，要完全擺脫莫琳，需要一個契機。
　　
　　齊紫皓伸手撫了撫她皺起的額頭道，「別想那麼多了，那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
　　
　　莫玥點點頭，她一點頭不同情莫琳，只是有點可憐那個孩子，想到莫琳看莫琪的眼神，莫玥不由又嘆了口氣。
　　
　　「又怎麼了？」
　　
　　「只是在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莫玥就把莫琳對待莫琪的態度和她如何威脅莫琳的事情說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出嫁之前，莫琪對她最好，她現在都成這個樣子，不想著修復姐妹關係，竟然怨憤人家過的好。」
　　
　　「這世上本就有各種各樣的人，有什麼好奇怪的，」齊紫皓揉揉她的頭髮笑道，「你倒是膽大，什麼都跟她說了，也不怕她傳出去，到時候你的名聲就毀了。」
　　
　　「她雖然有點蠢，但又不是傻子，至少知道現在要靠我和大嫂撐腰，我的名聲要是毀了，她在陸府可就完全站不住腳了。」莫玥說到這裡，冷哼道，「況且，我既然說了，自然還有後招，她若敢再動歪腦筋，我可就不客氣了。」
　　
　　事實上，這也算是莫玥給莫琳的一個選擇，事情會如何發展全掌握在莫琳的手裡，若她安分，她至少能活下去，若她想著要報復，這將會是莫玥她們徹底擺脫她的契機……
　　
　　莫玥見齊紫皓不說話，捅了捅他道，「想什麼呢？」
　　
　　「在想你名聲毀了可怎麼辦？」齊紫皓道。
　　
　　莫玥斜睨著他道，「毀了怎麼辦？要休了我麼？」
　　
　　齊紫皓立刻皺起眉頭，表情嚴肅的認真思考，莫玥氣得在他腰上擰了一把，齊紫皓誇張的嘶了一聲，一把將她的手握住，震驚的道，「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惡毒！我真是被你騙了……」
　　
　　莫玥被他逗笑了，張牙舞爪的撲上去，「被騙了也晚了！」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溫軟的觸感讓酥麻從脖頸出蔓延開來，齊紫皓的身體一頓。生產之後莫玥的身體一直不好，滿月那天他飽飽的吃了一頓，卻讓莫玥疲憊了很久。鄭老診過脈告訴他最好少房事。
　　
　　之後兩人就很少親密，頂多抱抱摸摸，實在難受的不行了才來個一次，還不能盡興……這讓他的欲望極容易被喚醒。
　　
　　莫玥也感覺到了齊紫皓的變化，驚訝的抬頭，齊紫皓大手按在她的後腦低頭吻了下來……
　　
　　夫妻倆耳鬢廝磨，卻沒發現床上的霽哥兒已經醒了，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瞅著床邊的父母，好半天沒得到關注之後，小傢伙嘴巴一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齊紫皓和莫玥被他洪亮的嗓音一震，立刻止住動作，齊紫皓箭在弦上，難受得不行，想讓莫玥繼續幫他紓解兩下再說，內室的簾子卻忽然被挑開，霽哥兒的奶媽謝氏有些著急的跑進來，「十少爺！」
　　
　　莫玥被嚇了一跳，急忙從齊紫皓下面縮回手，順便快速撥開齊紫皓放在她胸上的手，但兩人衣襟凌亂，還微微喘著氣，一看就知道是幹嘛了。
　　
　　莫玥看著謝氏震驚的眼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迅速的整理好兩人的衣襟，逃避般抱起大哭的霽哥兒哄了起來。
　　
　　齊紫皓則黑著臉訓斥謝氏，「誰讓你進來的？！」
　　
　　謝氏嚇得跪地求饒，「侯爺饒命，奴婢只是聽到小少爺在哭，一時情急就忘了規矩……」
　　
　　「春蘭呢？」齊紫皓皺了皺眉，揚聲道，「春蘭！」
　　
　　春蘭小心翼翼的跟進來，哭喪著臉解釋道，「謝媽媽剛剛來了一會兒，說十少爺可能快醒了，就等在外面。我們正說著話，忽然聽見十少爺的哭聲，就急忙跑了進來……奴婢沒反應過來……」
　　
　　莫玥也知道謝氏確實不是故意的，這謝氏是從鄉下來的，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因死了丈夫，被婆婆不容，剛生完孩子就被趕了出來，這才跑來當奶媽。老夫人一開始並沒有選中她，就是嫌她不太懂規矩，後來知道了穩婆的事情，老夫人對身世清白的人也不敢再掉以輕心，倒是覺得謝氏這樣孑然一人的不錯，沒有牽掛，放在眼皮子地下，絕對不會出什麼問題。
　　
　　而且奶媽也是要跟著孩子大半輩子的，謝氏的親生孩子不在身邊，容易把感情全部都傾注在孩子身上，不會有什麼私心。
　　
　　唯一的缺點就是謝氏不太懂規矩，不過□了幾天發現她還算伶俐，規矩學的也快，就留了下來，兩個月裡倒是長進了不少，只是著急的時候還是會忘。
　　
　　莫玥嘆了口氣道，「扣你半個月月例，把孩子抱過去吧。」
　　
　　謝氏如蒙大赦，低眉斂目的上前抱孩子，齊紫皓黑著臉坐在床邊也不動，謝氏抱孩子的時候，眼神鬼使神差的瞟過齊紫皓的□，又迅速的移開視線。好在她低著頭，誰也沒看見。
　　
　　霽哥兒被抱走去喂奶，莫玥恨恨的瞪了齊紫皓一眼，齊紫皓也是一臉的鬱悶，他現在還在半空中吊著呢。
　　
　　「啊啊……」床上的雯姐兒弱弱的發出聲音吸引父母的注意。
　　
　　兩人的視線就都落到了她身上，不由失笑，小傢伙早就醒了，正舉著自己的小拳頭在玩，說來也是，要是她能在霽哥兒的大嗓門下安然入睡才真是奇了，不過這孩子醒來的時候很少哭，就這麼靜靜的躺著，一開始的時候，霽哥兒哭她也會跟著哭，後來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怎麼的，霽哥兒哭的再響，她最多也是瞅他一眼，然後繼續扭回去躺著自己玩。
　　
　　把向來有些重男輕女觀念的老夫人也看得稀奇的不得了，笑言，「這倆孩子別是投胎的時候弄反了吧？」
　　
　　****
　　
　　謝氏到了暖閣才覺得臉燒起來，撩起衣襟，當霽哥兒含住她的乳頭的時候，腦中不由又浮現出侯爺抱著夫人衣衫凌亂氣喘吁吁的模樣，沒想到端方的侯爺也有這樣的時候……



　　第126章
　　
　　起伏的胸膛、充滿欲望的鳳眼、粗重的喘息，還有放在胸口的大手，頂在她下面的猙獰物什……
　　
　　「謝媽媽！」
　　
　　謝氏猛然驚醒，有些迷糊的看著眼前的人。
　　
　　雯姐兒的奶媽周氏道，「可是不舒服？怎麼喘得這麼厲害？」說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臉也這麼紅……」
　　
　　謝氏心虛的別開眼睛，道，「沒事。」
　　
　　周氏道，「你可別逞強，自己病了是小事，過給少爺小姐可就壞了。」
　　
　　「真的，只是做了個噩夢……」謝氏坐起來訕訕的笑道。
　　
　　「做什麼噩夢了？」周氏道，「怎麼還聽見你叫侯爺。」
　　
　　謝氏渾身一僵，忙道，「似乎夢見有人闖進來要搶少爺，侯爺卻跑去了外面。」
　　
　　「那還真是噩夢。」周氏笑了笑，看了看時辰道，「該給少爺小姐喂奶了……」
　　
　　「嗯。」謝氏翻身下床，往對面的搖床走去……
　　
　　謝氏低頭看著自己被含在嘴裡的飽滿，不由伸手撫上另外一隻，夢中的觸感似乎還在……謝氏並了並腿，只覺得下面空虛的厲害……
　　
　　****
　　
　　「咱們侯爺可真端方，只有兩個姨娘，連通房丫頭都沒有……」謝氏低頭繡著帕子道，「我們那地方就一個小員外都得有三四個小妾。」
　　
　　「誰說不是呢！」周氏納著手中的鞋底頭也不抬的道，「咱們夫人可是好福氣，不說別的，看看哪家的爺們兒會照顧孩子，也就咱們侯爺這麼體貼夫人了。」
　　
　　謝氏繡花的手頓了一下，緩緩的問道，「我見那兩個妾年紀也不小了，看起來顏色也不算好……」
　　
　　周氏抬頭看了看四周道，「我的姑奶奶，你還沒被罰夠啊，主子的事情哪裡是我們能妄議的。」
　　
　　謝氏笑道，「這不是只有周大姐在我才問的麼？」
　　
　　周氏道，「我和你一併來的，也不太清楚，好像兩個姨娘一個是從小就跟著侯爺的通房丫頭，一個是前面夫人給爺的丫頭……」
　　
　　「那咱們侯爺還真是長情。」謝氏道。
　　
　　「是啊……」周氏道，「這樣好的男人，這世上可真是不多了。」說到這裡，湊近謝氏悄聲道，「我聽說，侯爺其實還有兩房妾呢。」
　　
　　謝氏驚訝的看著她，周氏道，「知道丁香院和薔薇院吧，那兩個院子裡原來都住著姨娘呢？」
　　
　　「丁香院那個，據說是頂撞了夫人，被侯爺送去了莊子上，結果和男人通奸被抓回來，侯爺連衣服都沒讓她穿，就光溜溜的站在院子裡讓人打了四十大板，趕出去了……可悽慘了。」
　　
　　謝氏不由打了個哆嗦，有點不敢相信的道，「是侯爺？」
　　
　　「是侯爺。」周氏嘆了口氣道，「咱們天天見著侯爺對少爺小姐笑呵呵的，哪裡能想到侯爺那麼可怕，所以說啊，咱們還是小心點，這後宅大院，水深著呢……」
　　
　　謝氏有些不以為然，很多話傳著傳著就走樣了，這一點她可是深有體會，「薔薇院的那一個呢？」
　　
　　「那個姨娘據說咱來的時候還在。」周氏道，「還是閆太后的外甥女兒呢，聽說長得跟天仙似的，現在被侯爺關在佛堂了，說是夫人生產的時候，她不安分……」
　　
　　「這是真的麼？」謝氏真的被驚到了，「那可是閆太后的外甥女兒啊……」
　　
　　「是真的。」周氏道，「丁香院已經空了，可薔薇院現在還有人呢，只是侯爺派人看著呢，不讓她們隨便進出。」
　　
　　……
　　
　　莫琳果然小產了，雖然知道保住孩子的可能性不大，卻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這大半個月的時間，莫玥和孟意幾乎隔幾天就派人去一趟，孟意還專門在那邊留了一個婆子。
　　
　　莫玥趕到陸國公府的時候，孟意已經到了，沉著一張臉坐在桌邊聽那婆子回話，那丫鬟道，「已經派人去找大爺了。」
　　
　　對面，莫琳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大夫正在給她把脈。
　　
　　「到底是怎麼回事？」莫玥疑惑的問陸府的丫鬟道，「你家大爺呢？」
　　
　　另一個丫鬟忿忿的對莫玥道，「夫人您可一定要替我們大奶奶做主啊，是柳芽兒那小賤人把大奶奶推倒的。」說著，對門口站著的兩個小丫頭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那賤人綁來？」
　　
　　莫玥有些頭疼，看著丫頭的做派就知道主子是個什麼樣了，明晃晃的狐假虎威，陸府的事情她可管不著，也不想管，莫玥抬手阻止了那丫鬟，「先看看你們大奶奶吧。」
　　
　　那邊大夫已經把完了脈，孟意叫了大夫去了外間，莫玥也跟了出去。大夫開了方子道，「好在月份不算大，大奶奶底子也好，調養上一年半載就沒事了。」
　　
　　知道莫琳沒事，孟意就不再管了，讓莫琳的丫鬟聽大夫囑咐，拉著莫玥走到了一旁。
　　
　　莫玥好奇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意氣得不行，「你說她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不過一個庶出的媳婦，還當大奶奶當上癮了！」
　　
　　莫玥見孟意這麼說，就明白了，敢情是她自己折騰掉的。
　　
　　孟意冷笑一聲，諷刺的道，「仗著懷孕就作威作福，咱們派人過來的本意是不要讓她被欺負了，畢竟孩子無辜，哪知道人家可是有了底氣，成天帶著人去找那些小妾丫頭的麻煩！」
　　
　　「昨天陸原錦去了那柳芽兒那裡，今天陸原錦一出門，她就跑過去了，柳芽兒就是那麗姨太太送的丫頭，這幾天莫琳這幾天仗著自己懷孕沒少找她麻煩，咱們派了人，那柳芽兒還算機靈，根本就不露面兒，結果可好，人家躲著她，她倒往上湊！」
　　
　　怪不得孟意生氣，莫玥也不滿的皺眉，莫琳也太不知好歹了。
　　
　　正說著，莫琳的一個丫鬟從內室出來，對莫玥和孟意道，「夫人，舅夫人，大奶奶醒了。」
　　
　　莫玥和孟意進了內室，就見莫琳已經醒了，掙紮著撐起身子，猙獰的道，「那小賤人收拾了麼？」
　　
　　孟意強壓著怒意道，「你還是先顧著你的身子吧！」
　　
　　「我的孩子沒了！顧著身子有什麼用！」莫琳一雙大眼瞪大，滿眼的怨恨，「你們不是說能保證我在陸府的安全麼？為什麼我的孩子沒了！？那婆子連扶都沒扶住我！」
　　
　　孟意被氣笑了，揮了揮手，讓屋裡的丫頭都退了下去。
　　
　　「莫琳！孩子是怎麼沒的，你自己清楚的很。我們讓你安分點，你沒事跑出去得瑟什麼？」孟意壓抑著怒氣道，「現在孩子沒了，你反倒過來怪我？」
　　
　　「她們在我怎麼可能安安穩穩的生活？！」莫琳不服的道，「大哥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侯爺也不過三個妾，那田震秋也只有二姐一個正妻，我打殺個小丫頭有什麼不對？」
　　
　　孟意嘲諷的笑道，「你也知道那是你大哥，侯爺和田震秋，你家陸原錦能一樣麼？你要想清靜，不如直接和離吧，和離了就一個丫頭小妾斗沒有了。」
　　
　　也許是因為沒了孩子，莫琳的情緒有些激動，聽到孟意這樣說，氣得胸脯起伏，恨不得將她生吞了，惡狠狠的道，「其實你們就是故意報復我，對不對？」說到這裡扭頭瞪著莫玥道，「就因為我對侯爺動了心思？你們就容不下我，明知道陸原錦是這樣的人，你就故意把我嫁給他！」
　　
　　莫玥覺得莫琳挺有本事的，她一說話就讓人手癢，這次尤其癢得厲害，她這樣的人需要直接的威懾，道理什麼的，她壓根就不懂。
　　
　　莫玥也不管她身子怎麼樣，上前就扇了她一個巴掌，莫琳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捂著臉頰就要撲過來，「你竟然敢打我？」
　　
　　莫玥反手又是一巴掌，冷聲道：「上一巴掌教訓你出言不遜，這一巴掌教訓你忤逆嫡姐。」
　　
　　莫琳被麥兒和苗兒扭住，面目猙獰的可怕，莫玥怒道，「莫琳！你別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別人身上，當初你嫌我沒答應陸府的婚事甚至要害我，要死要活的要嫁進陸國公府，這會兒就成了我報復你了？」說到這裡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冷哼道，「就你這德性，還用得著我報復你，你在齊府作死了那麼久，侯爺看你一眼了麼？還是你很喜歡侯爺對你甩刀子？我挺慶幸沒把你嫁到田家去，你這樣的人，誰娶了誰倒霉，也就和陸原錦天生一對。」
　　
　　莫玥說完也不再看快要氣瘋的莫琳，轉身出了門，孟意自然也跟著出來了，臨走的時候似笑非笑的道，「想和離就派人回來跟我說，我會成全你的。」
　　
　　外面的媽媽見兩人先後黑著臉出來，急忙衝進去對莫琳勸道，「哎喲我的姑奶奶，您怎麼能得罪兩位夫人呢？您在陸府還活不活啦！」
　　
　　莫琳捂著臉，幾乎要咬碎銀牙，莫玥！你等著！！
　　
　　莫玥和孟意正要上馬車，就見莫琳身邊的媽媽跑了過來，見著莫玥笑呵呵的道，「大奶奶說讓奴婢給夫人帶句話，她剛剛是因為孩子沒了太激動了，口不擇言還請夫人別見怪，那些個賤丫頭還要麻煩兩位夫人，要不然，她可就只能回莫府找張太太替她做主了。」
　　
　　莫玥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她現在真的覺得，莫琳的腦子有問題，她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能用張氏威脅她？
　　
　　媽媽看莫玥的樣子不由有些忐忑，扭頭望向孟意，孟意笑眯眯的道，「回去告訴你家大奶奶，她這事兒我們管不了，讓她去找張太太吧，張太太在打壓妾室方面確實十分有經驗。」
　　
　　說完徑直上了馬車，馬車駛出去之後，孟意冷笑，「說她是白眼狼還真是抬舉她了，白眼狼至少比她有腦子。」
　　
　　「跟她有什麼好生氣的。沒得讓我們也像是沒腦子的。」莫玥勸道。
　　
　　「以她那腦子，我看十有八九不會死心。」孟意道，「你怎麼打算？」
　　
　　「自然是有法子的。」莫玥眯著眼睛淡淡的笑，「當初把張氏的事情告訴她就是用來讓她選擇的，她乖乖的自然護她一護，她要拿這個要挾報復，自然就可以徹底擺脫她了……」
　　
　　孟意打了個哆嗦道，「你真是太壞了……」
　　
　　莫玥笑道，「到時還要麻煩嫂嫂配合。」
　　
　　孟意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長，於是姑嫂倆再一次狼狽為奸。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19 AM

　　第127章
　　
　　莫玥回到齊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去老夫人那裡請了安就回了玉曦院，一進門就聽見霽哥兒的哭聲，然後很快又沒了聲音，莫玥微微一笑就挑簾子進了內室，卻見謝氏正撩著衣襟給霽哥兒喂奶，露著半片雪白飽滿的胸脯，邊喂邊往出走。
　　
　　齊紫皓就在對面床上逗著雯姐兒。莫玥不由皺了皺眉，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謝媽媽！」莫玥的聲音有些嚴厲。
　　
　　謝氏急忙拉下衣襟，心虛的不敢看莫玥，口中急忙道，「奴婢又忘了……」
　　
　　霽哥兒吃著吃著忽然被打斷，又不滿的哭了起來，謝氏著急的哄著，就是不敢抬頭看莫玥。
　　
　　說起來，謝氏現在跟剛進府那會兒相比，說是判若兩人也不為過。之前許是受了不少苦，那會兒皮膚粗糙臉頰微陷，看起來像是三十歲的婦人，這幾個月在齊府不用做什麼粗活，為了霽哥兒的營養，吃得也是極好，差不多已經完全養回來了，皮膚白皙，大眼瓊鼻，很有幾分姿色，身材極其不錯，尤其那一對傲人的胸脯，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這還是在她有一次著急著給霽哥兒喂奶，也不顧莫玥和齊紫皓都在場，直接撩起衣襟就喂的時候莫玥才發現的。
　　
　　那時候她一副極其自然的神色，直到莫玥說出來，她才注意到似的，直說自己一時著急沒注意，莫玥倒是也知道村裡的女人有時候沒有條件那麼講究，見她認錯態度良好，也就沒太在意，然而，往常學規矩挺伶俐的謝氏唯獨這一項總是改不了。
　　
　　莫玥看著謝氏，好像從半個月前，她就開始化妝了，她還以為是漂亮女人的愛美本性。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莫玥看著她臉上比往常更精緻的妝容，心裡有了計較，沒說什麼，揮揮手道，「先去給霽哥兒喂奶吧。」
　　
　　謝氏下意識的往齊紫皓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抱著霽哥兒匆匆走了出去。
　　
　　謝氏出了門，齊紫皓才笑呵呵的抬頭看向莫玥，「回來了？」
　　
　　莫玥嗯了一聲，上前抱起雯姐兒道，「我覺得該給霽哥兒換個奶媽了，這謝氏之前看著還好，這日子越久，鄉下人的粗俗性子倒是越顯，我聽春枝說，這幾天她有空就找丫鬟婆子們嚼舌根，前幾天竟然還轉到了薔薇院。能改過來也就罷了，可是你前面說她後面就忘……你笑什麼！」
　　
　　齊紫皓笑眯眯的看著莫玥，謝氏的心思他當然知道，只是他一個男人不好說什麼，就等著莫玥處理。此刻見她明明一副討厭謝氏覬覦他的模樣，卻找著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不由覺得有趣，他得承認，他很喜歡她這副為他緊張的樣子。
　　
　　莫玥見他一個勁兒的傻笑，橫了他一眼低頭對雯姐兒道，「你爹爹傻了。」
　　
　　齊紫皓失笑，伸手搭在莫玥的肩膀上微微一帶，就將母女倆帶進懷裡，下巴擱在莫玥的肩膀上逗弄雯姐兒，口中笑道，「這後院是你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跟我商量。」
　　
　　莫玥斜睨了他一眼道，「真的？那不准你回來睡行不行？」
　　
　　齊紫皓無賴的圈住她的腰道，「只要你捨得。」
　　
　　莫玥繃不住笑了，「我捨不得。」
　　
　　齊紫皓親了親她的臉頰，對雯姐兒道，「聽見沒，你娘喜歡爹喜歡的不行。」
　　
　　莫玥歪頭頂了頂他的腦袋，笑罵：「胡說八道什麼呢！」
　　
　　不一會兒，雯姐兒也餓了，周媽媽進來把孩子抱走，莫玥和齊紫皓說了莫琳的事，齊紫皓聽到莫琳說莫玥為了報復她才把她嫁給陸原錦，不由也笑了，待聽到她那張氏做要挾，讓孟意和莫玥替她處理陸原錦的丫頭小妾時，終於哈哈大笑，「幸虧你沒長成她那性子……」
　　
　　莫玥不雅的翻了個白眼，「你還真能想，就算我倆是一個爹，那也不是一個娘，怎麼可能長成一樣？」
　　
　　齊紫皓止住笑意道，「依她那性子，十有□是要報復你了，準備怎麼辦？」
　　
　　莫玥笑嘻嘻的道，「自然還要麻煩侯爺。」
　　
　　齊紫皓拿喬：「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莫玥探頭親了親他的唇，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有些得意的看著齊紫皓道，「怎麼樣？這個想法不錯吧？」
　　
　　齊紫皓刮刮她的鼻子笑道，「嗯，不錯，只是……」
　　
　　「只是什麼？」莫玥疑惑的看他。
　　
　　齊紫皓猛然把莫玥撲倒在床上，壞笑道，「你的誠意未免有點太小了……」
　　
　　……
　　
　　隔天，莫玥就派人把老夫人之前挑的那個奶媽接了過來，這邊給了謝氏十兩銀子，打發人走。
　　
　　謝氏悔死了，她昨天還在想，夫人沒說她什麼，是不是侯爺終於注意到了她，特地交代過什麼。卻沒想到，夫人一聲不吭的就要攆她走。
　　
　　謝氏一個勁兒的跟莫玥求情，說以後一定好好學規矩，莫氏自然不為所動，這種不安分的人，就算她以後真的會改好，她也不願意冒那個險。
　　
　　謝氏最後求到了周氏那裡，周氏顯然也看出了謝氏這些日子的心思，心裡有些不屑，當然不可能給她求情。謝氏無法，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莫玥結結實實的又過了一段舒心日子。
　　
　　十一月，春蘭和夏荷也先後出嫁，莫玥就提了春枝和另一個比較細心穩重的丫頭秋如做一等，本來苗兒和禾兒在她生產完之後就該回去的，可是經過上次的秦俊傑的事情，再加上莫玥的身體也不是太好，齊紫皓就把兩人都留了下來，也補了一等丫鬟缺。
　　
　　本來莫玥還有些不好意思，齊紫皓卻道，「她們又沒簽賣身契，算不上奴才，就當是個差事就好，在這裡可比回去開醫館強多了，況且，她們年紀也漸漸大了，就算西北民風開放，快成婚的姑娘也不宜太拋頭露面，留在這裡，你還能幫她們找個好婆家，他哥哥可是願意的很。」
　　
　　莫玥想了想倒也是，只是有點可惜兩個人的醫術，京城開醫館的話，女大夫太受限制了。莫玥就想到了醫療美容，腦中陡然一亮，女人的愛美之心可是不分古今，這條路子肯定能走通，隱約有了想法，莫玥就釋然了，等著慢慢來吧，總耽誤不了這兩個人。
　　
　　進入十二月，莫琳那邊的動作愈發頻繁起來，莫玥知道十一月中旬她身體剛剛好點的時候就回了幾次莫府，十一月底的時候，還在廟會上偶遇了一位失去女兒的夫人，那夫人說她像極了自己的女兒，對她好的不得了，甚至提過幾次要認她做義女。
　　
　　所以，莫琳被打壓了一個月之後，又張揚起來了。而那位夫人好巧不巧是閆貴妃的嫡親姐姐，是趙國公夫人。
　　
　　牽扯上趙國公夫人，莫玥覺得事情變得簡單多了，以莫琳那智商，都不需要齊紫皓再幫忙，她就能搞定她。她把自己的想法跟齊紫皓說了，齊紫皓想了一會兒低頭親了親她道，「行了，我知道怎麼做，不用你操心。」
　　
　　十二月十二，是瀚哥兒的抓周禮，齊紫皓和莫玥收拾好，先去暖閣看了兩個小傢伙，然後帶著齊恪霄去了狀元府。
　　
　　抓周禮還沒開始，齊紫皓跟著管家去了前院。齊恪霄想看小表弟，就跟著莫玥去了後院。
　　
　　卻沒想到，瀚哥兒已經被他那個喜歡得瑟的爹帶到了前院，孟意正忙著招呼女眷，莫玥上前幫忙，齊恪霄就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白白淨淨的，人家問他什麼，他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回答，惹得那些女眷一個勁兒的逗。
　　
　　齊恪霄就有些苦惱的望著莫玥，莫玥被他可憐的樣子逗笑了，走過去摸摸他的頭道，「你不是要看小表弟麼？去前院找你父親吧。」
　　
　　齊恪霄忙不迭的點頭，又把眾人逗笑了。
　　
　　孟意就讓她的大丫頭習舒帶這齊恪霄去前院，莫玥則坐下來和眾位夫人寒暄。瀚哥兒的抓周禮辦的不算小，莫海揚、莫少恆的同僚，孟意的閨蜜什麼的，來了不少人。
　　
　　莫玥也算是婚後第一次參加這種帶點交際性質的宴會，有不少人對她抱著強烈的好奇心，畢竟去年發生了不少和她有關的事情，比如要吞她嫁妝的繼母，做了齊府貴妾的閆家嫡女，難產血崩什麼的……
　　
　　莫玥卻對這樣的情況不陌生，前世的時候這種宴會她參加的可不少，現在只不過是沒有男人，但本質還是相同的。再加上孟意有意照顧，莫玥很快就和這些小姐夫人們打成一片。
　　
　　很快，習舒就回來了，臉上強忍著笑意。孟意就猜到十有八九是自己那個兒子鬧了什麼笑話。
　　
　　「怎麼了？」孟意道，「光你一個高興什麼？說出來讓大家都樂呵樂呵。」
　　
　　眾人就跟著催促起來，習舒笑道，「是小少爺，不讓人抱，就一個人在地上走來走去，還見人就笑，把大家都逗樂了，侯爺正在和大爺說事，就沒笑，少爺就歪歪扭扭的走過去，拽著侯爺的衣裳下襬，侯爺低頭看他，他就露出四顆小奶牙，不停的衝著侯爺咯咯笑，直把侯爺逗笑了，他就撒手走開了……」
　　
　　眾人想像著小奶娃兒的樣子，笑的前仰後合，像很多母親一樣，孟意忍不住想要炫耀自己的兒子，「……也不知道是像誰，從來不哭，睡醒了就睜開眼睛自己玩，看到人就笑……」
　　
　　眾人自然跟著奉承。
　　
　　很快就到了午時，莫少恆抱著瀚哥兒回了後院，霄哥兒跟在身後小臉上也是燦爛的笑容，看得出來很開心。
　　
　　瀚哥兒穿著紅豔豔的簇新小衣裳，虎頭虎腦的像是觀音坐下的童子，看到母親伸著小手咯咯笑，「糧……糧……」粉紅的牙床上四顆小牙，配著他笑得都要看不見的眼睛，實在可愛的緊。
　　
　　孟意急忙上前要接孩子，結果瀚哥兒雙手一收，轉身又樓主莫少恆的脖子咯咯笑，一副逗你玩的模樣，氣得孟意在他小屁屁上拍了一巴掌。
　　
　　結果越拍，他越笑，眾人都笑翻了。
　　
　　瀚哥兒不僅愛笑，還愛逗人，這一點在這個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把他放在長桌上的時候，更是表露無疑，莫玥拿著書逗他，他蹭蹭的爬過去伸手拿，在眾人都以為他要拿住驚呼的時候，他又蹭的把小手縮回去，然後看著莫玥得意的笑，見莫玥被似乎被他騙到的樣子，就咯咯的大笑起來，還拍著小手笑的十分響亮。
　　
　　眾人頓時大笑起來，莫玥也笑得不行，「怎麼鬼精鬼精的。」
　　
　　孟意笑罵，「小人來瘋。」
　　
　　後面的情況跟莫玥也差不多，誰逗他，他就反過來逗誰，抓周禮都變成遊戲了，到最後可能是玩累了，瀚哥兒抱了個官印就爬到了孟意身邊，張開手要抱抱。」
　　
　　「哎喲，一看就是當官的料，也跟他爹一樣考個狀元郎。」
　　
　　「這麼小就這麼精，定能當個大官……」
　　
　　「孟夫人好福氣……」
　　
　　……
　　
　　大家說這吉祥話，氣氛十分好。
　　
　　孟意就招呼著大家去了花廳，正準備上菜，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騷動，孟意皺了皺眉對習舒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習舒剛走到一半，就見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走了進來，頗有點趾高氣昂的味道，「大嫂也真是的，瀚哥兒抓周這樣的大事也不給我下帖子。」
　　
　　不是莫琳是誰？



　　第128章
　　
　　莫琳現在的樣子，跟兩個月前簡直判若兩人，繁複的發髻，左邊插著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右邊滿鬢的南珠花鈿，耳上墜著貓眼石耳墜，脖子上帶著彩玉瓔珞項圈。
　　
　　一身金線暗紋的水藍色褙子，下著繡水草的粉色長裙，妝容精緻，光彩照人。不知為什麼，莫玥就想到了迴光返照這個詞。
　　
　　也是，這將是她人生中最光彩照人的時刻，以後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孟意對著莫琳嗔道，「你這孩子，怎麼過來了？你這次小產雖然不算凶險，但大夫也囑咐要好好休養半年，否則以後子嗣艱難，你怎麼不聽話？子嗣的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說著，扭頭囑咐習舒道，「去給三姑奶奶拿個軟椅。」
　　
　　莫琳皮笑肉不笑道，「原來大姐是關心我，我還以為大姐是害怕見到我呢。」
　　
　　「三妹做了什麼事讓我怕你？還是說想讓我怕你？」孟意驚奇的挑挑眉，笑道，「這世上，我怕誰，也用不著怕你啊！」區區一個庶女！
　　
　　莫琳見她並沒有想像中一樣變了臉色，反而滿眼的不屑，不由惱怒，就聽孟意繼續打趣道，「不過你既然要來，怎麼不早點，專門趕在這個時候，聽說陸府的飯菜經常供應不上，看來不假。」
　　
　　莫琳那次的賞花宴過去可沒多久，當時的糗事可是一傳十十傳百，不少人都聽說了。
　　
　　大家是看出來了，孟夫人和這位庶妹的關係並不好，聽了這話，也不強忍，都捂著帕子偷笑，還有幾個沒忍住笑出聲來的。
　　
　　莫琳氣的臉色通紅，怒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來吃飯的。」
　　
　　莫琳的挑釁意味十足，孟意看今天是無論如何都圓不過去的，當下也不再跟她打哈哈，冷了臉道，「三妹，你平常無理取鬧也就罷了，我不跟你計較，今天是瀚哥兒的抓周禮，最好給莫家留點顏面。」
　　
　　莫玥在一旁道，「大嫂招呼客人吧，三妹有什麼事跟我說。」說著去拉莫琳。
　　
　　莫琳卻是一甩手，推了莫玥一把，莫玥一個沒站穩，趔趄著後退兩步，差點摔在地上，還是苗兒眼疾手快將人扶住。莫玥驚訝的看著她，「三妹！」
　　
　　眾人也都驚呆了，沒想到這位庶妹竟然還跟嫡姐動上手了。
　　
　　莫琳先是閃過一絲疑惑，她雖然用了不小的勁，但並沒有加諸在莫玥身上的感覺，此時看到夫人們都在關注她，也來不及多想，對著莫玥惡狠狠道，「我不是你三妹，我沒有你這樣惡毒的嫡姐！」
　　
　　莫玥先是一愣，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沒有想像中的驚慌失措，這讓莫琳有些不安，色厲內荏的道，「你笑什麼？」
　　
　　莫玥笑得捂著肚子，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只是想這句話我好像聽過好多遍了，我想想啊……有一次是我給你找了個皇商，你說人家身份低賤，我想踩你的惡毒心思不言而喻；還有一次是我替你拒絕了陸國公府的婚事，你知道後又說我惡毒，容不得你身份比我高……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
　　
　　眾位夫人看著莫琳的眼神都充滿了驚奇和鄙夷，這位姑娘可真是……
　　
　　「我什麼時候說過那樣的話？！」莫琳怒道。
　　
　　莫玥卻沒理她，徑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做下來，對眾位夫人笑道，「讓大家見笑了，不如我們邊吃邊聽？看看我這次又怎麼惡毒了……」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顯得莫琳就像個助興的說書先生。
　　
　　孟意拍手笑道，「好主意，習舒，上菜吧。」說罷，扭頭對莫琳認真的道，「三妹，當初我和你大姐憐惜你跟著繼母時日子辛苦，才把你和二妹接來狀元府，你不懂規矩，不懂一家人要和睦相處，只想著鬥倒了別人，剩下的就是你的，我知道這些都是繼母養出來的，我不怪你，我給你請教養嬤嬤，教你讀書認字，可是沒想到你卻仗著我們愛護莫家的顏面替你遮掩總是胡鬧，今天你既然鐵了心想讓莫家顏面掃地，我們也就不替你遮掩了，你鬧得盡興一點，這可是最後一次了。」
　　
　　孟意的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而且莫琳一進來就一副趾高氣昂找茬的模樣，一點都沒想到莫家的顏面，一看就不是什麼有教養的，又有之前賞花宴的前科，眾位夫人大多數自然是偏向莫玥和孟意這一邊的。
　　
　　習舒反應很快，揮了揮手，丫頭們立刻就端著一道道菜上了桌，孟意招呼著眾人，莫玥饒有興趣的看著莫琳，夫人們也都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不管誰對誰錯，這件事請還是挺有趣的。
　　
　　莫琳就像個小丑一樣站在門口，看到眼前的情景氣得面目猙獰，恨不得撲上去把莫玥撕碎，麥兒和苗兒利落的上前將人扭住，莫琳身後的丫鬟也被狀元府的婆子們攔住。
　　
　　莫琳氣紅了眼，衝著莫玥罵道，「莫玥！你這個毒婦，別以為你裝好人就沒事了！母親是怎麼被關進佛堂的？是你騙了母親的銀子，你把母親的嫁妝都騙光了，卻反咬一口！我為什麼會嫁進陸家？你明明知道陸家是那個樣子，你就是故意報復我！還害我沒了孩子……」
　　
　　莫玥似乎覺得她說的特別有趣，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抬頭望著莫琳緩緩的道，「母親的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說，不過，你說的我是報復你才嫁進陸家，這話從何說起？我為什麼要報復你？」
　　
　　莫琳自然有所準備，憤恨的道，「我不過是在齊府做客的時候，看了侯爺兩眼……」
　　
　　「噗……」不知道誰笑了出來，眾人不由跟著笑，這個理由還真是……
　　
　　莫琳見她們不信，就有些急，「我可沒說謊，女子講究三從四德，最忌嫉妒，請問侯府的後院現在除了兩個年老色衰的姨娘，還有誰？連閆太后的外甥女閆貴妾都讓你耍了手段關進了家廟！」
　　
　　莫玥挑了挑眉，看來莫琳還是做了些功課的，只是閆若的事情可沒有外傳，她是怎麼知道的？z
　　
　　眾人被這消息給驚到了，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莫玥，莫琳見此，心下一喜，繼續道，「不信你們問謝媽媽，謝媽媽不過是十少爺的一個奶媽，就因為有幾分姿色就被趕出了齊府！」
　　
　　莫琳話音剛落，就見站在最後的一個風韻猶存的少婦走上前來，赫然正是謝氏。謝氏已經被打扮一新，除了姣好的容貌，胸前那洶湧的波濤分外搶眼。
　　
　　原來是謝氏……莫玥稍微放下點心來，不是閆家就好，不過隨即又皺起眉頭，這一下恐怕閆家已經知道了，看來，有些麻煩……
　　
　　眾人見莫玥表情不太好，神色就有些猶豫，莫琳的臉上現出一絲得意，「『妒』可是七出之罪，而且你用了惡毒的手段，關了閆家的貴妾……」
　　
　　莫玥忽然笑起來，「我還想著你為什麼忽然又鬧起來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七出之條都搬出來了，全天下最希望我被休下堂的人，就是閆家了。」莫玥賞下打量了莫琳一番道，「我剛剛還在想，你的嫁妝買不起這麼好的東西，陸國公府也沒有這麼多銀子讓一個庶媳揮霍，你這一身行頭，是誰給你置辦的？」
　　
　　莫琳想到趙國公夫人，更加有了底氣，有些得意的揚了揚頭道，「我的嫁妝當然買不起這個，你們總共才給了我多少嫁妝，這些都是我幹娘趙國公夫人送我的！」
　　
　　莫玥忽然有點同情這位閆夫人，她光想著利用莫琳來扳倒她，怎麼就沒多調查一下莫琳的智商呢？
　　
　　孟意冷笑道，「你的乾娘？怪不得，做趙國公夫人的義女可是比做莫大人的庶女強多了。不過，我沒記錯的話，趙國公夫人可是閆貴妃的嫡親姐姐……」
　　
　　莫琳立刻就啞了，趙國公夫人好像確實是姓閆……
　　
　　京城誰不知道，安寧侯府有一個閆貴妃就等著安寧侯夫人下堂了好扶正呢！
　　
　　眾人又都明白過來，只是沒想到這位庶女這樣沒良心，竟然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惜毀了莫家的名聲，還要置嫡姐於死地！當下看著莫琳的眼中就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你這個孽畜！」莫海揚的聲音傳來，丫鬟們急忙擋了屏風，眾位夫人就聽見屏風那頭莫琳驚訝的呼聲，「父親！」
　　
　　「不要叫我父親，我沒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兒！」莫海揚氣道，「你大姐和大嫂替你操碎了心，你倒好，就為了這些，這些東西勾結外人陷害你大姐，陷害莫家！」
　　
　　「父親！」莫琳急道，「女兒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莫海揚怒道，「那我問你，你說你大姐報復你讓你進陸國公，當初陸國公府可是到我跟前來提的親，你給我說清楚，京城千金小姐無數，陸國公府的大爺為什麼偏挑中了你一個四品官的庶女？！」
　　
　　莫海揚這番話，可是狠狠的打了莫琳的臉，陸原錦的德行，京城的貴族圈可沒幾個人不知道，為什麼陸原錦會挑中她？眾人想到姿色豔麗的莫琳，心下瞭然，肯定是提前見過了唄。
　　
　　莫琳也變了臉色，她一開始還不知道原因，但新婚之夜見到陸原錦的時候就知道了，他正是那日調戲自己的那個男子。
　　
　　屏風後面的眾人雖然看不見莫琳的表情，但聽到她不說話，心裡就明白了，都有些同情的看向莫玥，有這樣一個不省心的妹妹還真是可憐……
　　
　　「莫琳，你聽著，從今以後，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女兒！」莫海揚冷聲道，「你去找你的好幹娘吧！」
　　
　　莫海揚話音剛落，莫少恆的小廝就跑了進來，站在廳外道，「啟稟夫人，京都府尹的衙役說莫府庶出的三小姐和一件案子有關，要請三姑奶奶去衙門走一趟。」
　　
　　莫海揚一驚，莫玥很孟意也驚的站了起來，孟意直接問那小廝道，「到底怎麼回事？抓人怎麼抓到狀元府來了？」
　　
　　那小廝道，「回夫人，大爺問過了，說是京都府尹抓住了一個叫日善的姑子，專門給人提供毒藥害人，那姑子被打的供出來，說莫家庶出的三小姐也跟她拿過藥。」
　　
　　莫海揚盯著莫琳，氣得眼眶都紅了，「你，你，你這個孽畜！你拿了藥要害誰！」
　　
　　莫琳已經被嚇傻了，衙役這種生物，對於後宅婦人來說，無異於洪水猛獸，此刻被莫海揚一喝回過神來，莫琳急忙跪下來抓住莫海揚的袍子拚命的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買毒藥，日善只給了我一瓶符水……父親，父親，您一定要救我！」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了什麼，猛的站起來，激動的推開屏風，指著莫玥道，「她不是還活的好好的麼？那真的只是瓶符水！」
　　
　　「竟然是你！」齊紫皓的聲音忽然傳來，冷的可怕。身後跟著幾個穿著皂衣的衙役。
　　
　　齊紫皓面色陰沉的盯著莫琳，「去年夫人中毒，要不是我及時請來了鄭老，夫人差點就丟了性命，夫人百查無果，卻原來下毒的是自己的親妹妹！」
　　
　　眾人都想起去年有一段時間說安寧侯夫人病危，閆若就是因為這個才進侯府做貴妾。眾人看著莫琳都驚呆了，這位竟然還給嫡姐嚇過毒？！
　　
　　齊紫皓指著莫琳對兩個衙役道，「這就是莫府庶出的三小姐，案子的進展我會關注，我倒是想知道，她為什麼要毒殺她的嫡姐！」
　　
　　莫琳嚇壞了，瘋了一般對著齊紫皓和莫海揚磕頭求情，直磕得涕淚橫流，云鬢散亂，哪裡還有剛來時光彩照人的模樣。
　　
　　齊紫皓自然不會心軟，莫海揚倒是不忍的閉了閉眼，但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就又鐵了心。
　　
　　莫琳又轉向了莫玥瘋了一般的磕頭，「沒有，我真的沒有！大姐，救救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您最心善……您救救我，我真的沒有害您……」
　　
　　莫玥嘆了口氣別過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最後，莫琳還是被衙役帶走了，不過多少還是給她留了點面子，讓兩個婆子攙著她出了門。說是攙扶，其實是架，莫琳已經爛泥般軟成了一灘。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20 AM

　　第129章
　　
　　從狀元府回來，一家三口先去了福壽堂，臨走前把兩個小傢伙送到了老夫人那裡，這大半天沒見，實在想念的緊。
　　
　　三人進了門就見老夫人坐在床邊開心的給人鼓勁，「快了快了！加把勁！」
　　
　　只見雯姐兒扭著腦袋，踢蹬著兩隻小腿，一隻小胳膊伸的直直的，正在努力翻身。
　　
　　一旁的霽哥兒扭頭看著她，咯咯的笑了兩聲，然後似乎是炫耀般，小腿一踢，小屁股一一扭，很是乾脆利落的翻了個身，就翻到了雯姐兒那邊，兩個孩子離得近，他這一翻，就把剛翻了半個身子的雯姐兒又撞了回去，雯姐兒似乎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眨了眨眼。
　　
　　霽哥兒似乎覺得有趣，就咧嘴咯咯的笑起來，露出兩排粉嫩的牙床。
　　
　　把屋子裡的人逗得笑的不行。
　　
　　雯姐兒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掃了眾人一圈，最後視線落到自己的小哥哥身上，然後，身子一扭——朝另一邊翻！
　　
　　「哈哈……」老夫人忍不住大笑起來，「真是兩個小寶貝。」
　　
　　莫玥他們也被床上的兩個小傢伙逗笑了，兩人快五個月了，霽哥兒身子壯一些，前些天就學會了翻身，除了開頭兩個困難些，之後就翻的十分利落，雯姐兒卻弱得多，到現在都沒有自己完整的翻過一個。
　　
　　兩個奶媽聽到動靜，站起來行禮，「侯爺、夫人、五少爺。」
　　
　　老夫人也扭過頭來，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回來了？」
　　
　　齊紫皓和莫玥應了一聲，齊恪霄叫了一聲「祖母」就跑到床邊，伸手把霽哥兒扳成四腳朝天的模樣，拍著他的小肚子笑道，「十弟你怎麼能欺負妹妹……」
　　
　　霽哥兒看到齊恪霄，歡快的舞動著小胳膊，口中咿咿呀呀的叫著，眼睛都眯了起來。
　　
　　本來朝裡翻身的雯姐兒也聽見了動靜，扭頭看到齊恪霄，也咧開嘴巴，呵呵的笑。
　　
　　齊恪霄不自覺的跟著笑起來，探身幫雯姐兒翻了個身，雯姐兒趴在床上，抬起小腦袋就看到了齊紫皓和莫玥，難得的撲騰著兩隻小胳膊，腦袋也一點一點的努力的朝著兩人笑。
　　
　　齊紫皓對雯姐兒的笑容最沒有抵抗力，上前就將雯姐兒抱起來，霽哥兒一看就不幹了，朝齊紫皓撲騰著也要抱抱，自然還放開嗓子嚎了兩聲。霽哥兒的哭聲沒幾個人能受得了，莫玥急忙上前將人抱起，霽哥兒的哭聲就跟被一刀切斷般，戛然而止，斷得乾脆利索。
　　
　　然後對著莫玥哦哦兩聲，像是在告狀一般，莫玥哭笑不得，「小壞蛋，逗人玩呢？！」
　　
　　老夫人也笑的不行，「這還這麼小，就鬼精鬼精的，長大了可不知道要怎麼折騰人呢。」
　　
　　霽哥兒回應般搖著胳膊嗚嗚了兩聲。
　　
　　逗得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兩人送了孩子回暖閣，齊紫皓看著搖床上的兩個小傢伙問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說話？」
　　
　　莫玥遲疑的道，「不太清楚，大概得八九個月吧？」
　　
　　「八九個月麼……」齊紫皓伸手摸了摸雯姐兒的額頭笑道，「那瀚哥兒算說的晚的麼？今天瀚哥兒就叫子遠幾聲『咧咧』，子遠得意的頭髮都要翹起來了。」雖是調侃，語氣中卻有些掩不住的羨慕。
　　
　　莫玥失笑，原來是被瀚哥兒刺激到了。
　　
　　晚上躺在床上，莫玥才開始問齊紫皓今天的事情，其實在狀元府的時候莫玥還有些疑惑，莫琳給她下藥的事情，當初她並沒有追究，一來是她沒中計，那個時候還不太方便對付閆若，沒多大意思，二來，莫琳已經嫁給了陸原錦，也算是得了報應。
　　
　　直到莫琳越來越不像話，莫玥才想到了這件事，所以那天回來才拜託齊紫皓找幾個衙役來，莫琳是個沉不住氣的，要報復她的話定然會選在比較近的一天，那麼最合適的就是瀚哥兒的抓周禮。
　　
　　謠言這東西，要往出傳的時候，除非一方壓的非常徹底，否則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就算她們能說過莫琳，但莫琳說出的那些中傷的話也是會有人信的，到時候對莫玥，對莫家和齊家多多少少會有不好的影響，所以莫玥就想著，讓衙役在外面等著，等時機到了就詐莫琳一下，到時候謀殺嫡姐的罪名一安，莫琳就再無翻身之日，在這樣的重罪面前，誰還會相信她中傷嫡姐的那些話？
　　
　　然後等莫琳在牢裡呆些日子，再把她撈出來，那個時候反而顯得莫玥仁德寬厚，而莫琳則徹底的完了。
　　
　　可是莫琳和趙國公夫人勾結之後，這件事情就不怎麼必要了，一來是莫玥不想太麻煩齊紫皓，畢竟還要找衙門什麼的；二來，她還是想再給莫琳點機會，畢竟坐牢回來，她的下場只有被休一途。到時候莫海揚肯定也不會要她，那麼她的下半輩子，很有可能比張氏還要悽慘的在寺廟中度過。
　　
　　就算光是斷絕了她和莫家的關係，以陸家的狀況，也夠莫琳受的了。
　　
　　齊紫皓那天說不用她操心，她還以為事情就過了，卻沒想到鬧的這樣大。
　　
　　不過到上車的時候，莫玥就想明白了，莫琳這件事情是個很好的引子。
　　
　　當初沒動日善就是因為怕打草驚蛇，但是現在過去了那麼久，閆若又進了齊府，而且在家廟裡面關著，別說要動什麼手腳，就連消息也聽不到。
　　
　　而閆家在京城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閆若的陰謀，那麼，這件事情要查的話就會十分順利。
　　
　　現在還加了個趙國公夫人，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閆若進齊府是閆家故意算計的，皇上會怎麼想？閆家這樣算計著和齊家聯姻，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和齊家一起依仗二皇子？
　　
　　以這十幾年閆家對大皇子的支持來看，皇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吧？那麼就只有一個目的了，牽扯住齊家，削弱太子的勢力……
　　
　　而且閆家「聯合」起來把皇上騙的那麼慘，畢竟當初皇上可以也以為是自己算計了閆家，結果其實是正中人家的下懷，以皇上的脾氣，怎麼可能嚥下這口氣？
　　
　　最冤的人估計就是閆太后他們了，本來是本家那邊的動作，卻歪打正著，揭穿了他們的陰謀……
　　
　　到時候，他們的臉色一定會很好看……
　　
　　莫玥想著，忍不住笑了起來，齊紫皓摟著她道，「笑什麼？」
　　
　　莫玥道，「笑真是老天厚待，這麼多巧合湊在了一起，竟然就成了鬥倒閆家的一個關鍵。」
　　
　　齊紫皓卻不這麼想，所有的巧合當中，都有莫玥驚險的影子，莫琳的毒、閆太后的刁難、穩婆造成的難產、還有這次莫琳背後閆家的手……
　　
　　想到這些，齊紫皓抱著莫玥的胳膊緊了緊，低頭埋入她的發間，緩聲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陷入險境了……」
　　
　　莫玥一愣，隨後表情就柔和下來，伸手環住他的腰身輕輕的道，「嗯，我信你。」
　　
　　……
　　
　　第二天，正婆子來報，閆姨娘暈倒了，齊紫皓親自去了家廟，然後閆若就被接回了薔薇院，昂貴的補品流水般送了過去。
　　
　　閆若睜開眼睛看到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帳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待聽到漪水和溫媽媽她們的哭聲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直到軟軟糯糯的粥喝到嘴裡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一陣肉香撲鼻而來，閆若一把搶過碗，狼吞虎嚥般喝了起來，溫媽媽看著一點千金小姐矜持都沒有的自家主子，心酸的又掉起淚來，她一哭，漪水也跟著哭。
　　
　　閆若抬起頭來時，眼眶也是紅的……她卻咬著牙笑道，「別哭了，我還沒死呢，這一次，一定讓你們都跟著我過上好日子……」說到最後，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銳利。
　　
　　最後，閆若要了一把鏡子，待看到鏡中的自己時，閆若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小半年的時間，雖然也有她刻意為之成分在裡面，但鏡中人用骨瘦如柴四個字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聽說是侯爺親自接自己回來的，是憐惜嗎……閆若搖了搖頭，冷冷的勾起嘴角，恐怕是害怕不好和閆家交代吧……
　　
　　這半年的時間，閆若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大大的傷了元氣，躺在床上藥補食補的狠狠的補了幾天，每天喝藥的時候都會想到齊紫皓淡漠的臉。
　　
　　齊紫皓！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
　　
　　卻不知道，這一次她還是料錯了……
　　
　　薔薇院幾乎被隔離了起來，沒有人跟她們講外面的事，雖然她們也覺得大家的眼神不對，可是溫媽媽和漪水現在一心撲在閆若的身體上，也顧不上其他……
　　
　　****
　　
　　也許真的是老天憐惜莫玥受了太多的苦，後面的事情出奇的順利，早就被扣住的日善，還有齊恪霄綁來的禾兒，以及閆若親自送到手上的漪云，這些人幾乎把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
　　
　　日善自不必說，衙役們嚇唬幾句，打了幾板子，就全都招了。禾兒和漪云的家人畢竟被抓在本家手裡，理應困難些。可是齊紫皓是什麼人？帶兵打仗多少年，對於逼供方面很有一套：自從抓到兩人起就沒有派人問過，而是分別關在兩個偏遠的小院子裡，派一個啞婆天天送飯。
　　
　　幾個月的時間，兩人每天只面對一張硬邦邦的床，然後就是無聲的寂靜，最開始還有些慶幸，結果沒幾天，就連啞婆送飯都成了件值得期盼的事情，這種寂寞像是魔鬼慢慢的吞噬人的靈魂。
　　
　　禾兒已經快崩潰了，兩個月前就喊著讓人來問，她什麼都招，然後齊紫皓就派了個小廝去送飯，送飯的時候說幾句話，禾兒才又好些，好些之後就繼續換成了啞婆。
　　
　　漪云那邊比禾兒強些，畢竟是閆若身邊從小跟到大的，機靈是一方面，也更加忠心，不過，最近也面臨崩潰了。
　　
　　於是，京都府尹將人提到衙門，基本上沒費什麼力氣，就全都招了。
　　
　　****
　　
　　狀元府抓周宴上的事情，沒過幾天就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那情節跌宕起伏的，真是比唱戲還好看，最後，來找茬的陸府的大奶奶竟然被京都府的衙役抓走了！
　　
　　本來以為庶妹謀殺嫡姐已經夠讓人驚訝的，沒想到過了兩天，京都府竟然審出更離奇的結果來了：庶妹謀殺嫡姐是莫家現在那位閆貴妾指使的！！
　　
　　這這這……那閆貴妾那時候還是個姑娘呢吧？所以貴妾什麼的其實是早有預謀的？不，其實本來是想把夫人害死直接做正妻的吧？
　　
　　不要小看後宅婦人們的想像力，也許她們沒閆若那麼聰明，做不出那麼深遠的佈局，但是當事情展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很容易串聯起來的。
　　
　　原來，閆家的這位嫡女是姑娘時就在算計安寧侯夫人的位子了……
　　
　　你沒聽那天侯爺說嗎？要不是有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安寧侯夫人恐怕現在就是這位閆家的貴妾了……
　　
　　這樣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還是一個姑娘就這樣為自己算計男人……
　　
　　還什麼世家大族呢？看看這教養出來的姑娘，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想男人……
　　
　　……
　　
　　一時間，閆家的名聲也跟著臭不可聞。
　　
　　御書房，皇上氣得摔了一個鎮紙，怒視著京都府尹田大人，「你說的可屬實？」
　　
　　京都府尹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會這麼生氣，要是換成安寧侯他還能理解，畢竟那閆氏算計的是安寧侯的妻子。不過對上皇上鷹一般的厲目，田大人也顧不得亂想了，急忙低頭把事情仔仔細細回了一遍，結論就是，閆家嫡女在去年的七月十五在湧泉鎮上被侯爺救了一次之後，就盯上安寧侯夫人了，但是沒得逞反而成了貴妾，所以這次趙國公夫人就想把安寧侯夫人的名聲毀了好讓她下堂……
　　
　　現在，這個案子需要提閆家那位嫡女也就是現在的閆貴妾上堂對證，可是人家是世家大族的女眷，又不像陸國公府那樣沒人管，所以田大人只好去找了安寧侯，可是侯爺說有她畢竟是閆家的嫡女，閆太后在，他不好直接給人，所以才讓他來找皇上……
　　
　　田大人心裡抹了一把汗，唉，這事兒鬧的。
　　
　　其實後宅大院這種事並不少見，只不過一般為了遮掩家醜，沒有人會往衙門裡報，當初田大人只是聽了安寧侯的囑咐嚇唬嚇唬那陸大奶奶，關兩天也就罷了，誰知道竟然牽扯出這一堆事情來。
　　
　　照理說，查到閆貴妾頭上，其實就應該罷手了，但安寧侯卻是要一查到底的樣子，因此，這件事情此時已經上升為齊閆兩家的高度了……
　　
　　慈寧宮，閆太后也摔了一個杯子，瞪著在跪在面前的趙國公夫人怒道，「你說什麼？！」
　　
　　趙國公夫人嚇得一個哆嗦，她真的是冤死了，當時真的只是在上香的時候偶然碰上了莫琳，聽到她在詛咒莫玥就動了心思，然後發現她好哄的很，當時真的以為她是恨莫玥恨得不行，根本沒想到她是腦子也不行……
　　
　　本來還想著等事情成了，再到太后和閆貴妃跟前邀功，卻沒想到這一下就捅了大簍子。
　　
　　閆太后並不是氣趙國公夫人的事情，趙國公夫人雖然做的蠢了些，但出發點也算好，她還是能擺平的，她只是在氣之前的那些謠言，什麼叫若姐兒指示莫琳的毒殺莫玥？那會兒若姐兒還沒進宮呢吧……
　　
　　這到底是誰傳的謠言？要是皇上聽到了這還得了？
　　
　　閆太后正想著，就聽內侍唱道，「皇上駕到——」
　　
　　閆太后渾身一凜，這些年皇上羽翼已經豐滿，雖然對閆家還有所忌憚，但閆家未嘗不害怕惹怒皇上。
　　
　　皇上怒氣衝衝的進來，對著閆太后冷笑，眼中卻滿是悲涼，「好好好！您真是我的好母后！就這樣和別人一起把朕耍得團團轉……」
　　
　　閆太后看到皇上這種態度就知道他是已經聽說了，見他一上來就冤枉她，氣得想拍桌子，可是看到皇上眼底的神情閆太后不由一愣，隨即軟了聲音道，「皇兒，母后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這件事情還是等查清楚再說，要是是齊家造的謠呢？」
　　
　　皇上猶豫了，是啊，也有可能是齊家造謠啊……
　　
　　當天下午，齊紫皓接到皇上的口諭，要他立刻進宮覲見，齊紫皓掂著手上精緻的荷包笑了笑，俯身親了親並排躺在床上的兩個小寶貝道，「乖乖，等爹爹回來。」
　　
　　說完，在兩個小傢伙依依呀呀的「告別」聲中心情愉悅的出了門……



　　第130章 大結局！
　　
　　皇上先召見了齊紫皓，齊紫皓一反出門時的愉悅，臉色陰沉如鍋底……
　　
　　他講了自己妻子這一年來如何的凶險，講了自己在閆家的打壓下如何憋屈……說完把閆若為了勾引自己而給自己的荷包遞了上去……
　　
　　其實齊紫皓講的時候皇上就信了，當初他可是非常清楚閆若的負面謠言是如何硬生生的被壓下去的，他當時還想著，齊紫皓要憋屈死了……
　　
　　況且田大人那邊確實證據確鑿，否則以閆家的能力，要是假的，怎麼可能讓事情這樣發展？
　　
　　如今再看到那荷包，最後的一絲懷疑也打消了，十幾年前就往西北安了人，那個時候大皇子才剛剛出生……十幾年了！他們會放棄十幾年的謀算？傻子都不會信吧？
　　
　　齊紫皓對皇上說，自己早就接到了這個荷包，只是證據不足不敢妄下定論，所以一直在暗中蒐集證據，說著，又呈了一沓賬本上去，全是閆家在西北暗中的買賣……
　　
　　「……時間不多，臣只查到這些……」齊紫皓笑得十分苦，「臣沒只想著安安分分的做一個閒散侯爺，兒女繞膝安寧度日，可閆家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臣，臣想著，臣仔細防著就好了，可最終卻讓妻兒陷入險境……您不知道，臣看著夫人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臣……」說到這裡，齊紫皓不由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皇上倒是真的有點動容，他對齊紫皓也算瞭解，鐵錚錚的一條漢子，竟然哭了，可見當初被閆家逼得多狠。
　　
　　「當時臣就想，臣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齊紫皓接著道，「就動用了自己能動用的關係開始調查閆家，本想著等查清楚了一併呈給皇上，奈何閆家根基之深，臣也就只查出了這些……」
　　
　　皇上翻了翻賬本立刻就紅了眼，閆家勢力到底有多大？在西北齊紫皓的地盤上都有不小的賭場，更別說江南了，江南里面就賬本上記錄的都要趕上江南對朝廷上繳的稅收了……
　　
　　皇上幾乎可以肯定，閆家的銀子，比他的國庫還要豐盈……
　　
　　齊紫皓和皇上從御書房出來，徑直去了慈寧宮，閆家雁和閆貴妃也在，皇上並沒有表現的像在御書房那樣激烈，只是適當的表示著憤怒，但閆家雁看著那黑沉沉不見一絲波瀾的眸子卻不由覺得脊背發涼……
　　
　　齊紫皓冷冷的將荷包送到了閆太后手中，平板的敘述了那天閆若對自己說的話，說到最後，也有點壓抑不住怒意：「……虧得我還真以為她身不由己，卻沒想到為此臣的妻兒差點命喪黃泉……」
　　
　　太后看著手中的荷包和裡面字跡氣得渾身發抖，閆若的手藝和字跡她自然認得……沒想到她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出賣閆家……這，這可真是閆家的好女兒！
　　
　　閆家雁卻比閆太后想到的又多些，如果這是本家那邊的主意……閆家雁瞬間覺得遍體生寒……本家這是要踩著他們保命麼……
　　
　　「閆家真是一門英傑！」齊紫皓嘲諷的道，「連一個十五歲的女子都有如此心計！這次，臣無論如何要把閆若繩之以法！臣可不想哪一天回來，再也看不到臣的妻兒……」
　　
　　「齊紫皓！你休要胡言亂語！」閆太后怒了，這可事關整個閆家的顏面……
　　
　　齊紫皓卻無畏的望過去，淡淡的回道，「太后，閆家不要欺人太甚！」
　　
　　閆太后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閆貴妃拽了拽袖子，閆太后看到皇上眼中的神情不由一驚，剩下的話就嚥回了喉嚨裡……
　　
　　最後，緩聲音道，「這不過是安寧侯的一面之詞，哀家要親自問一問若姐兒才信。」若是真的……為了整個閆家，她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齊紫皓不屑的勾了勾嘴角道，「可以，不過太后可不要大義滅親，我妻兒受的苦，只有我才有權利討！」
　　
　　「你！」閆太后被氣的胸脯起伏。
　　
　　「太后只是來問問，」皇上開口笑道，笑意卻未達眼底，「閆若只是個例外，不是每個閆家女子
　　
　　都如此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
　　
　　閆太后和閆貴妃都變了臉……
　　
　　皇上似笑非笑的掃了她們一眼，轉身帶著齊紫皓離開……
　　
　　薔薇院，收到太后召見的口諭後，眾人興奮的忙成一團，閆若眯著眼冷冷的看著鏡中的人，雖然狠狠的養了幾日，但到底大傷元氣，這身子單薄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閆若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果然……
　　
　　想必她被關在家廟的事情被太后聽說了，齊紫皓才扛不住壓力把她放了出來……
　　
　　閆若想著一會兒要說的話，化了個更顯蒼白憔悴的妝，登上了馬車。
　　
　　可事情有點出乎她的意料，沒有人問她為什麼瘦了這許多，為什麼這樣憔悴蒼白……
　　
　　閆若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事情，明明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會被翻出來呢……
　　
　　「怎麼？啞了？怎麼不說話？」太后拍著桌子怒道。
　　
　　閆若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急忙砰砰的磕了幾個頭，「若兒冤枉，求姑奶奶替若兒做主！」
　　
　　她的身體本來就沒怎麼好，這幾個頭直磕得頭暈目眩，整個身子搖搖欲墜，像是隨時能昏過去，可是這一次示弱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收到半點效果。
　　
　　昨天皇上走後，閆家雁已經把本家那邊可能的想法跟閆太后分析了，想到自己的親大哥竟然想踩著他們保命，閆太后就覺得怒意一陣一陣的往上衝……連帶著對閆若都沒有了憐惜：「京都府尹都查的清清楚楚，證據確鑿，你要拿什麼證明你的清白？！」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閆若委屈的放聲大哭起來，「若兒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為什麼，為什麼，我不過是生在閆家，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什麼事都要扣在我頭上……」
　　
　　閆太后卻被她後面的話給氣笑了，她原先還抱著一絲僥倖，是齊紫皓在胡編亂造，可她此時說的話，和昨日齊紫皓敘述的完全是異曲同工，昨天的意思是她和閆貴妃陷害的她，才不得已進了齊家，如今的意思卻是是他的親爺爺陷害她麼？
　　
　　閆若正哭的傷心，忽然覺得臉上一痛，一個東西掉落在腳邊，閆若一愣，撿起那香囊，臉色立刻就是一變……
　　
　　一直細細觀察她的閆太后這一下算是完全確定了，閉了閉眼睛，忽然覺得滿心的悲涼，這就是她的娘家，她的親大哥，她們在這邊拚命的為閆家爭，他的大哥卻不停的拆台想踩著他們來保命……
　　
　　閆若的反應總是很快，她立刻快速的抓起香囊，驚訝的道，「這個香囊怎麼會在這裡？我一直藏的嚴密……」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嗤笑，閆若臉色一變，就見皇上和齊紫皓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齊紫皓鄙夷的看著她，「閆若，你知不知道，一個謊，需要一千一萬個謊去圓，你的意思這香囊是我偷的？且不說我還沒進過薔薇院，退一萬步說，這麼機密的東西，你做成這樣是為了什麼？」
　　
　　……
　　
　　閆若是被人從宮裡架出來的，本就單薄的身子像片紙一樣，軟的站都站不住，看到同樣從宮裡出來正準備上馬的齊紫皓，咬著牙站直了身體，出聲叫道，「侯爺！」
　　
　　齊紫皓停下動作，扭頭看她。
　　
　　「為什麼，為什麼……」閆若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眼中滿是憤怒和恨意，「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就因為我是閆家人麼！我不過是想求個安身立命之所……」
　　
　　齊紫皓嗤笑道，「事到如今，還說謊就沒有意思了，安身立命之所？天下之大，你非要害死別人才能找到安身立命之所麼？」說到這裡，齊紫皓冷笑，「從你害玥兒的那一刻起，今天就是注定的結局……」
　　
　　閆若不由瞪大眼睛，齊紫皓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不會以為，你的那些把戲很高明吧？你第一次在宮裡算計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否則，你以為你為什麼能進的了齊家門？」
　　
　　「你胡說！」閆若咬著牙怒道，明明她精心策劃的一切，怎麼可能是別人的計中計？閆若絕對不承認這一點！「你不過是頂不住閆家的壓力，又覺得不甘心才陷害我！」
　　
　　「為什麼？為什麼？」閆若臉上滿是痛苦和絕望，「明明我都向你表了忠心，我可以幫你更多……我到底哪裡比不上莫玥……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只因為我是閆家人麼？」
　　
　　齊紫皓見她此刻還在垂死掙扎，彷彿看笑話一般看著她，「你未免想太多了，你到底哪裡能比上玥兒？閆若，別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單心胸一項，你都不及玥兒百分之一……謀略？你那種下三濫的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也叫謀略？玥兒都不屑於與你斗。」
　　
　　說到這裡，齊紫皓微微俯身靠近她耳邊小聲嗤笑道，「你以為玥兒不知道你的把戲麼？可惜，我知道的時候，她也猜到了，所以，她在宮裡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你是那個通過莫琳給她下毒的人……」
　　
　　閆若猛的扭頭看向齊紫皓，努力的想從他的神情看出一絲說謊的跡象來，可是，他的眼中除了鄙夷就是不屑……
　　
　　齊紫皓沒理會她不可置信的表情，翻身上馬，扭頭最後說了一句，「好走不送！」
　　
　　閆若緊緊的捂著胸口大口的喘息，看著絕塵而去的背影，腦中閃過很多畫面，她示好、她裝病、她挑撥……那個女人從來都是淡淡的看著她笑，眼中清澈如山間清泉，她以為她藏的深，卻原來，她只是在看她如丑猴般戲耍……
　　
　　「噗——」一口血霧噴出，閆若只覺得天旋地轉。
　　
　　「姨娘！」
　　
　　「姑娘！」
　　
　　……
　　
　　閆若是直接從宮門口被接走的，聲勢很浩大，整整四排二十個衙役。街上的人都跑出來看，據說附近的胡同都達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沒辦法，如今閆家嫡女在京城可是家喻戶曉，一個小姑娘家家為了男人，要謀殺人家的原配，還差點就得逞了！
　　
　　拉著閆若的馬車到了衙門的時候已經被石頭、雞蛋、泥巴等東西砸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閆若在半路的時候已經醒了，聽著一路的叫罵，臉上木木的沒有任何表情，下車的時候終是沒躲過，被砸了一個雞蛋，在寒冷的天氣裡很快就凍成了冰渣掛在頭髮上……
　　
　　進了衙門三天，閆若什麼都沒有說，沒了閆家的庇護再加上皇上授意，京都府尹田大人也不客氣，該上的刑都上了，閆若就是咬著牙不吐一個字，倒是讓對她上刑的男人都不忍起來。
　　
　　第四天，閆若終於開口，卻是要求見莫玥，田大人有些驚訝，但還是去了安寧侯府，齊紫皓皺著眉不願意，莫玥卻嘆了一口氣跟著田大人去了。
　　
　　閆若披頭散髮，渾身血污，脖頸上全是血痕，十個手指似乎已經全斷了，狼狽的像個乞丐，可她坐在那裡卻像個公主，那是一種百年世家才能養出來的傲氣。唯一沒變的就是那雙靈動的大眼，亮的驚人，「你來了？」
　　
　　儘管知道是她咎由自取，此時莫玥還是有些不忍。
　　
　　「不用這樣看著我，」閆若笑起來，「叫你來只是想問清楚，侯爺說我的胸襟不及你的百分之一，謀略也都是下三濫，你都不屑於同我斗……」
　　
　　莫玥愣了一下，她雖然知道閆若叫她來是因為不甘心，卻沒想到齊紫皓竟然跟她說了這些……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是我想害你的？」閆若忽然惡狠狠的問道。
　　
　　莫玥看著她眼中的怒火，嘆了口氣道，「進宮見到你那天……」
　　
　　「怎麼會……」閆若失魂落魄的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說著，又忽然瞪著莫玥道，「是侯爺，是侯爺告訴你的吧？」
　　
　　說完，也不等莫玥說話，繼續道，「我從小就跟在爺爺身邊，我學東西比哥哥們都快，沒有人能比的過我……
　　
　　「爺爺總是嘆息，為什麼我不是個兒子……可我覺得，為什麼女人就不能比男人強呢？那些男人還不是一個個被我耍的團團轉……進齊府這麼久，你從來都是躲在侯爺的羽翼之下，你明明是什麼都沒做過，什麼都做不了，他憑什麼那樣說我！你又憑什麼霸佔著那個位置！」
　　
　　莫玥嘆了口氣，算是明白了，這個姑娘也許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愛，只是太驕傲，太要強了。
　　
　　「你怎麼知道我什麼都沒做？」莫玥道，「只不過我做的和你做的不同罷了。」
　　
　　閆若嗤笑一聲，有些咄咄逼人的問道，「什麼做的不同？你連我都比不過，一個妾都需要侯爺幫你出手收拾，你除了給侯爺添麻煩，你還能做什麼？我站在你那個位置，絕對比你要做的好的多！」
　　
　　莫玥笑了，決定不跟她辯論這些東西，這姑娘是嚥不下去這口氣呢，「閆若，你的世界裡除了爭，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麼？」
　　
　　「你什麼意思？」閆若斜睨著她道，「這個世上有不爭就能得到的東西麼？我不信你從來沒有爭過……」
　　
　　「有啊，為了我的哥哥，為了我的自由，為了我的孩子，今後為了我的丈夫，為了齊府我會繼續爭，可是除了這些，我還會做感受哥哥對我的寵愛，享受我的自由，愛護我的孩子，扶持我的丈夫……」莫玥第一次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我不否認，你很聰明，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誰比誰強，每個人都有做不到的事，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我從來沒想過跟你比。人要爭的東西，也是不同的。你爭的，是一口氣，而我爭的，是我和我愛的人們的幸福，我們倆是沒法比的。」
　　
　　「誰說沒法比！」閆若的聲音有些尖銳，「我比你聰明，比你漂亮，比你家世好，我難道不應該比你幸福麼？」
　　
　　莫玥笑了，「是啊，你比我聰明漂亮，你比我年輕，也許你還比我有謀略，可是這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可我的幸福就是我的，你就算比我幸福，那也是你的幸福而已……」
　　
　　「你胡說，只要我爭過你，你的幸福快樂就將成為我的！」閆若的聲音愈發尖利。
　　
　　莫玥嘆了口氣道，「傻姑娘，真正是你的東西是誰都搶不走的，就像我搶不走你的爺爺，搶不走愛護你的哥哥們，你同樣也搶不走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你的那些手段，真的毫無意義。」
　　
　　「你胡說，你胡說！」閆若瘋狂的搖頭，「不對，不對，這次是我大意了，我若搶走了侯爺，你的孩子也是我的……」
　　
　　莫玥忍不住大笑起來，也許是真的絕望了吧，這個時候的閆若反而讓人覺得真實，像個驕縱的小姑娘：「能搶走的愛人都不是愛人，如果你能搶走侯爺，那說明侯爺不愛我，我幹嘛要稀罕？我會重新找寵我愛我的人繼續我幸福的人生；搶我的孩子？你懂得孩子的意義麼？看到他們就會覺得快樂，摸著他們的小手你會忍不住感動，看到他們笑你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把他們抱在懷裡的時候你想要感謝上蒼把這樣的寶貝賜給你……你會有這樣的感受嗎？不會的，就算他們叫你母親，但那也不是你的孩子，你只會覺得厭惡，覺得累贅，……所以，你搶不走做母親的快樂……」
　　
　　莫玥認真的問她，「你懂嗎？」
　　
　　「你胡說，我不懂，我不懂……」閆若拚命的搖著頭，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像個孩子一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她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她確實沒把她放在眼裡，因為她堅信她搶不走所有的一切……
　　
　　她叫她傻姑娘……她像一個長著一樣，寬容的的告訴她，你錯了……
　　
　　不對，不對，她說的都是錯的，她明明比她聰明漂亮，不應該落得如此下場……
　　
　　……
　　
　　當天晚上，莫玥被齊紫皓按在床上狠狠的收拾了一番。莫玥受不住哀哀求饒，齊紫皓卻是鐵了心，咬著她的耳朵拷問，「不稀罕我？要重新找寵你愛你的人？嗯？」
　　
　　莫玥被他的斷章取義弄的哭笑不得，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討饒，「慢點，求你了，慢點，我……那只是舉個……例子而已……」
　　
　　齊紫皓見她還辯解，狠狠一頂。
　　
　　「啊！」莫玥驚叫一聲，脖子伸直，細腰高高拱起，眼淚都掉了下來了，「齊紫皓你混蛋！」
　　
　　齊紫皓動作慢下來，低頭吻著她眼角的淚水，問道，「以後還胡不胡說了？！」
　　
　　莫玥緩過來，扭頭負氣不理他……
　　
　　齊紫皓霸道的將她的下巴扳過來，親吻著她的唇，有些無奈的嘆道，「我這麼寵你愛你，你還要去找誰……」
　　
　　莫玥的心猛的一跳，但依然咬著唇不說話。
　　
　　齊紫皓感覺到她的軟化，又溫柔的動起來，含著她的鎖骨笑道，「看來還是寵愛的不夠……」
　　
　　半刻鐘後……
　　
　　「夠了麼？」
　　
　　「……」
　　
　　一刻鐘後……
　　
　　「夠了麼？」
　　
　　「不要了！不要了……」
　　
　　「夠了麼？」
　　
　　「齊，齊紫皓，你混蛋，停下……」
　　
　　「夠了麼？」
　　
　　「夠了，夠了……」莫玥終於忍不住投降，搖著腦袋，青絲散了一枕。
　　
　　齊紫皓低笑，「光夠了不行，要多多的寵愛才行……」
　　
　　「……齊紫皓你個大混蛋！！啊——」
　　
　　這一晚是以莫玥暈過去而告終的，莫玥早上自然是沒起來，齊紫皓端著藥碗進來，帶著些討好的意味，莫玥卻是不理。
　　
　　齊紫皓訕訕摸摸鼻子，習慣性的伸手攬人，莫玥卻扭著身子躲開，齊紫皓繼續發揮鍥而不捨的精神將人抱住，自己喝了一口要，再嘴對嘴強硬的喂下去。
　　
　　莫玥氣得直錘他，齊紫皓卻只是笑，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軟聲道，「以後別說那樣的話了，我聽了傷心。我以後一定好好寵愛你，好不好？」
　　
　　莫玥立刻就沒轍了……這個男人真是……什麼時候學會撒嬌的！
　　
　　閆若死了，牢頭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死的，因為她一直直直的坐在那裡，像個驕傲的姑娘，直到連著兩頓飯都沒吃，牢頭不放心，開門進去看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死了。
　　
　　最後京都府尹以閆若畏罪自殺結案，莫琳算是被騙，雖然心思不好，但到底不是故意，關了這麼些日子，就在結案的當天放了出來。
　　
　　案子完結的第二天，就是除夕，京城人都在歡慶惡人遭報，這個年結束的圓滿時，太后忽然中風癱在了鳳榻上，皇上大發雷霆，怒斥閆貴妃忤逆不孝，連降兩級，貶為清嬪。
　　
　　眾人本來還以為是閆若的事情把太后氣著了，結果這個消息一出來，眾人都在猜測，閆貴妃到底做了什麼把太后氣中風了……
　　
　　閆家兩位身份最高的女子先後出事，一時間，閆家內部人心惶惶，動盪不安，閆家兩派也將各自的損失算到了對方頭上，雖然知道此時應該團結一致，渡過難關，但到底有了不可修補的隔閡。
　　
　　除夕晚上，莫琳蓬頭垢面的抱著一個小小的青布包袱跪在了狀元府門口。
　　
　　孟意直接派人拉了她送去了莫府。
　　
　　過了初五，孟意來齊府竄門。
　　
　　「……陸國公府也夠黑心的，連收拾都不讓人收拾一下，從牢裡怎麼回去的，就怎麼趕出來，」孟意說到這裡又冷笑，「都到這個時候了，白眼狼還算計著呢，不去莫府，卻來我狀元府。當我是活菩薩麼，還會收留她？」
　　
　　莫玥笑道，「行了行了，她也夠慘了，以後估計再也見不著了。」
　　
　　孟意嘆了口氣道，「也是，聽說爹已經找好庵廟了，過了正月就送過去。」
　　
　　……
　　
　　送走了孟意，莫玥胸口有些發悶，這件案子結束，人們都說京都府尹明察秋毫，惡人有惡報，春枝她們幾個拍著手直叫痛快，她當時只是微微一嘆。
　　
　　死，真的就想是一種結局，不管閆若生前怎樣害她，可那一刻，隨著她的死，好像一切都煙消云散。
　　
　　那麼多的記憶裡，莫玥只記得她狼狽的像乞丐，卻如女王一般驕傲的樣子，那才是真正的閆若吧，說到底，她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罷了……
　　
　　還有莫琳，要是能從小好好教……
　　
　　手上一暖，打斷了莫玥的感懷，低頭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由失笑，原來是霽哥兒把他的小手伸過來了，一下一下的拽著她的手指玩。
　　
　　「麼麼……麼麼……」霽哥兒歡快的叫著，這幾個月孩子們發出的音節開始慢慢豐富起來了。
　　
　　莫玥握著他胖嘟嘟的小手，心中的最後一絲陰霾也煙消云散……人生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和遺憾，那些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她又何必浪費感情在她們身上呢？她要做的，是享受現在，為自己和自己愛的人編織未來。
　　
　　「兩個傢伙都醒著呢？」簾子挑開，齊紫皓穿著大氅從外面進來，上面覆著雪。
　　
　　「下雪了麼？」莫玥扭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
　　
　　齊紫皓把大氅遞給春枝，阻止了莫玥的靠近，「我身上涼，等會兒在抱你。」
　　
　　莫玥瞅著幾個偷偷捂嘴的丫鬟，嗔道，「說什麼呢？」
　　
　　齊紫皓也意識到自己口誤，不由大笑，隨即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其實也沒說錯……」
　　
　　莫玥瞪了他一眼，趁著丫鬟們不注意，狠狠的去擰他的腰，齊紫皓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動作，靈活的躲開，還小人得志般衝著莫玥挑挑眉。
　　
　　莫玥氣結。
　　
　　床上的兩個孩子都聽到了爹爹的聲音，霽哥兒一骨碌翻了個身，撲騰著四肢朝著齊紫皓咿咿呀呀，嗚嗚哇哇的亂叫，雯姐兒也慢悠悠的翻過來，咧著嘴無聲的笑，經過半個多月的努力，她終於學會自己翻身了。
　　
　　齊紫皓臉上的表情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快速搓了兩下手，覺得夠暖和了，才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寶貝們今天乖不乖？有沒有想爹爹？」
　　
　　「啊啊！麼麼……」霽哥兒彷彿回應般使勁撲騰著四肢要抱抱。雯姐兒則伸手抓住了齊紫皓的手指，軟軟的依依呀呀，齊紫皓忍不住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我們小不點最可愛了。」
　　
　　霽哥兒不幹了，立刻就哇的嚎了一嗓子，齊紫皓連忙在他額頭上也親了一口，「霽哥兒也乖，要是不老哭就好了。」
　　
　　霽哥兒聽不懂，但是被親了一口，也滿足了，立刻停止了哭聲笑起來，表情轉換毫無壓力，逗得齊紫皓大笑，「傻小子！」
　　
　　霽哥兒歡快的拍手，雯姐兒也露著粉嫩的牙床一起拍。
　　
　　莫玥看著自己的丈夫孩子，嘴角不由高高翹起來，她的人生如此圓滿，她真的該知足了……
　　
　　《全文完》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20 AM

　　第131章 番外之寶貝抓周
　　
　　七月二十這一天，是霽哥兒和雯姐兒的抓周禮，齊府早早的就開始忙碌起來，送了齊紫皓去練拳，白姨娘和孫姨娘過來給莫玥請安，白姨娘照例牽了芸姐兒，哄著她給莫玥請了安，再說幾句話湊趣，倒是孫姨娘乖乖的站著不太說話，生怕莫玥問到她什麼。
　　
　　莫玥多少能明白兩位姨娘的心思，半年前，白姨娘就開始帶著芸姐兒到她跟前請安，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教的，三歲的孩子異常乖巧，倒是讓莫玥有些心軟。
　　
　　同為母親，莫玥完全能理解白姨娘的心情，況且白姨娘也一向做的不錯，帶著芸姐兒過來之後，在她面前更是謙卑，因此莫玥也不排斥，雖然沒法把芸姐兒當成親生的一樣喜歡，但天天在跟前晃一遭，心裡也漸漸開始有了些感情，吃穿用度都會關心。
　　
　　孫姨娘則恰恰相反，閆若死後，孫姨娘就開始低調起來，見到莫玥也多是討好賣乖，但是自從白姨娘把芸姐兒帶來，她就沉默起來，甚至幾次私下裡和白姨娘不歡而散。
　　
　　再之後，就拚命的在莫玥面前減少存在感，倒有點像之前的白姨娘，只有齊紫皓在的時候，她才把九少爺抱過來。
　　
　　莫玥對她的心思只覺得好笑，事到如今，她覺得惹不起自己，就拚命的防著，生害怕她會害了她的九少爺……
　　
　　霑哥兒也馬上開始記事了，看來需要找個靠譜的人跟在身邊教著點才行。莫玥正想著，餘光瞥見芸姐兒靠在奶媽身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困的睜不開眼的樣子，頓時有些心軟，她的那兩個小傢伙這會兒還呼呼大睡呢。
　　
　　白姨娘顯然也看到了芸姐兒的模樣，臉色微變，有些忐忑的看向莫玥。
　　
　　莫玥暗暗嘆了口氣，溫和的開口道，「以後就改成巳時初來請安吧，芸姐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不夠對孩子不好。」
　　
　　白姨娘滿臉的感激，「奴婢替四小姐謝謝夫人……」
　　
　　孫姨娘卻是臉色一變，巳時的話，她就再也不好說九少爺還小起不來了……
　　
　　送走兩位姨娘，莫玥又處理了一點瑣事，齊紫皓也練拳回來了，洗漱過後，兩人一起去了暖閣。
　　
　　一進門就聽見劉媽媽驚慌的聲音，「文兒！快抓住十少爺……」
　　
　　接著就是文兒的聲音，「十少爺，小心點，要摔了……」
　　
　　「嘻嘻……咯咯……」之後這個，自然是霽哥兒的笑聲。
　　
　　然後就是周媽媽被嚇到的聲音，「十少爺！這是小姐的兜兜，快給媽媽，小姐要著涼了……」
　　
　　「咯咯……哈哈……」霽哥兒的笑聲愈發響亮。
　　
　　「這個霽哥兒，又淘氣。」莫玥有些頭疼的快走兩步。
　　
　　齊紫皓沒說什麼，臉上卻不自覺的浮現出寵溺的笑容。
　　
　　撩開簾子進了內室，就看到裡面的一派兵荒馬亂，霽哥兒渾身光溜溜的在床裡面來回爬的飛快，躲避眾人的「抓捕」，手中還抓著一個小小的紅肚兜兜。
　　
　　雯姐兒安靜的坐在一邊，周媽媽用一條小毛巾圍住她的肚子，看樣子也是什麼都沒穿。
　　
　　周媽媽看到兩人進來，急忙行禮道，「侯爺，夫人！」
　　
　　其他人看到了，也轉過身來先行禮，雯姐兒立刻朝著兩人伸出手來要抱抱，「娘，爹爹……」
　　
　　霽哥兒正撅著小屁股往裡面爬，聽到聲音，小腦袋往後一看，就看到了兩人，咯咯一笑，小屁股一扭就坐了下來，歡快的揮舞著胳膊叫道，「羊羊，耶耶……」
　　
　　莫玥和齊紫皓有些哭笑不得。
　　
　　這兩個孩子，是兩個極端，霽哥兒在坐爬站方面，學得十分快，而且又好，就像現在，爬起來飛快，滑不溜秋的除了齊紫皓，沒有人能一下子抓住他，但是在說話方面卻笨的要命，到現在爹娘都叫不利索。
　　
　　而雯姐兒因為體弱的關係，在這行動方面有點遲鈍，但在語言方面卻十分有天賦，十個月第一次開口叫娘的時候，吐字就十分清晰。
　　
　　莫玥還記得那天她正和齊紫皓說話，忽然聽見雯姐兒清清楚楚的叫了一聲娘，莫玥一愣，扭頭就見雯姐兒扶著炕桌顫巍巍的站在那裡，有些委屈的看著自己。
　　
　　那時候她剛剛能站不久，莫玥為了讓她鍛鍊，就讓她扶著炕桌站著，估計是站久了，莫玥又光顧著和齊紫皓說話，沒注意到，結果小傢伙站累了，著急了就叫了一聲「娘」。
　　
　　莫玥當時激動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不抱孩子，轉身彎腰對上她的小臉哄道，「小不點，你叫什麼？再叫一聲……」
　　
　　雯姐兒已經不行了，晃了晃腿有些著急的道，「娘！」
　　
　　「哎！」莫玥歡快的應了，伸手就要解救她，卻被齊紫皓擋住，齊紫皓走到莫玥的位置，俯身摸了摸孩子的頭誘哄道，「雯姐兒，叫爹爹，叫了爹爹抱你！」
　　
　　雯姐兒眼看著就要摔了，急得小眉頭都皺了起來，「爹爹，爹爹……」
　　
　　「哎哎！」齊紫皓激動得一把將孩子抱起，舉著在地上轉了兩圈，還覺得不夠，又在雯姐兒臉頰上狠狠的親了一口，「真是爹爹的乖寶貝！」
　　
　　莫玥還記得那一整天，兩個人都興奮得不得了……
　　
　　回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莫玥看著兩個光溜溜的孩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霽哥兒的奶媽劉媽媽急忙道，「奴婢們要給十少爺換衣服，結果脫光之後，十少爺就爬開了，抓都抓不住。」
　　
　　雯姐兒的奶媽周媽媽接著道，「奴婢正準備給五小姐穿肚兜，十少爺爬過來忽然搶了就跑……」
　　
　　「知道了。」莫玥嘆了口氣，走到床邊，對著床裡面的罪魁禍首道，「霽哥兒，過來。」說著，探身就去抓人。
　　
　　霽哥兒反應超級快，尖叫一聲小身子往前一撲，飛快的爬走，邊爬邊笑……
　　
　　「霽哥兒！」莫玥哭笑不得，沉了聲音道，「快過來，再不過來小心爹爹打屁屁！」
　　
　　齊紫皓很配合的咳嗽了一聲。
　　
　　霽哥兒動作一頓，扭著身子坐好看著齊紫皓，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小屁屁就開始乾嚎。
　　
　　莫玥笑的不行，探身將人撈過來，笑罵，「小淘氣，還沒打呢，哭什麼哭。」
　　
　　霽哥兒口中乾嚎著，卻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警惕的看著齊紫皓。齊紫皓失笑，伸手作勢要打，
　　
　　霽哥兒忽然就拔高了聲音大哭，當然還是乾哭，只把莫玥震得耳朵疼。
　　
　　雯姐兒卻在一旁拍著手笑，齊紫皓點點她的小鼻子道，「高興什麼呢？小傢伙。」
　　
　　說著，從奶媽手中接過小肚兜，給雯姐兒穿衣服，經過一年的調養，雯姐兒也不像剛出生那會兒那般瘦弱，長得白白胖胖，小胳膊小腿都藕節似的，穿衣服的時候特別乖，讓伸胳膊伸胳膊，讓伸腿伸腿，把齊紫皓稀罕的，穿完衣服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幾口，「我們雯姐兒最乖了！」
　　
　　雯姐兒咧嘴一笑，露出六顆小乳牙，說不出的可愛，惹的齊紫皓又親了她一口。
　　
　　穿完衣服的時候，齊恪霄也過來了，跟齊紫皓莫玥行過禮之後，先跑到雯姐兒面前拽拽她的小手道，「五妹！」
　　
　　雯姐兒奶聲奶氣的道，「哥哥……」
　　
　　齊恪霄開心的應了，他還記得雯姐兒第一天叫他哥哥的時候激動的心情，直到現在，聽見她軟軟的叫他哥哥，還是會覺得很開心。
　　
　　「乖……」齊恪霄摸摸她的小腦袋。又跑到霽哥兒那邊。
　　
　　霽哥兒在莫玥懷中撲騰著要下地，莫玥無法，只好把他放在地上，齊恪霄急忙跑過去牽住他的一隻手道，「十弟。」
　　
　　霽哥兒看到齊恪霄十分開心，放開莫玥的手，抬頭一個勁兒的叫「呵呵」，邊叫著，邊拉著齊恪霄蹣跚的往外走。
　　
　　霽哥兒十分活潑，學走路那會兒可把莫玥累的夠嗆，到後來，大部分時候都是齊恪霄扶著他走，所以現在霽哥兒見著齊恪霄就高興的不得了。
　　
　　齊恪霄倒是對弟弟對自己的依賴很受用，很縱容的由他牽著手往前走，齊紫皓抱著雯姐兒跟在後面，一家人去了西稍間，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兩個孩子都已經開始吃簡單的食物，所以飯桌上又免不了一番雞飛狗跳，當然，搗亂的還是霽哥兒，他不喜歡奶媽喂，有時候會直接伸手去抓，而且手特別快，奶媽根本就防不勝防，弄的大家都哭笑不得。
　　
　　終於吃完了飯，一家五口去福壽堂請安。
　　
　　到福壽堂門口的時候，霽哥兒就掙紮著下了地，拉著齊恪霄蹬蹬蹬的往裡跑，口中還含糊不清的喊著，「矮矮……矮矮……」
　　
　　老夫人笑呵呵的從裡面迎出來，霽哥兒就放開了齊恪霄，兩隻小手努力抓在一起不停的作揖請安，「矮矮！」
　　
　　老夫人被逗的哈哈笑，「霽哥兒真乖，來，矮矮抱！」說著，俯身將霽哥兒抱起。
　　
　　起身看到齊紫皓懷中的雯姐兒笑道，「雯姐兒！」
　　
　　雯姐兒咧嘴一笑，也向霽哥兒一樣，兩隻小手放在胸前搖了搖道，「奶奶安！」這是莫玥教他們請安的動作。
　　
　　老夫人開心的大笑，「乖！」
　　
　　一家人請過安，把孩子交給老夫人照看，兩人就開始為抓周禮做最後的準備。雖然沒有大辦，但齊府家大業大，客人也不少。
　　
　　巳時末，客人們陸陸續續上門，齊紫皓和莫玥就開始忙碌起來，老夫人這才帶著兩個孩子出現在花廳。
　　
　　今天兩個傢伙穿著一模一樣的大紅色蜀錦小襖，脖子上帶著赤金的玉石瓔珞項圈，白白嫩嫩，可愛的不得了，惹得眾位夫人讚口不絕。
　　
　　老夫人坐在上首，讓奶媽把兩個孩子放在地上，指了指旁邊的何老太君道，「來，霽哥兒，雯姐兒，跟太君請個安。」
　　
　　霽哥兒一下地就如魚得水，也不怕生，聽了老夫人的話，蹬蹬蹬的就跑到何老太君面前，揖了揖道，「害頓（太君）安安……」
　　
　　雯姐兒則文靜的多，只是站在老夫人身邊，一雙小手抱在胸前漫不經心的晃了晃，朝著來太君道，「太君安安……」
　　
　　「喲！真乖！」何老太君稀罕的不得了，立刻取了兩塊玉珮遞給兩個孩子。
　　
　　霽哥兒拿了玉珮，眨了眨眼，又蹬蹬蹬的跑到老夫人身邊，遞給老夫人，「矮矮……」
　　
　　「這是太君給霽哥兒的。」老夫人笑著接過玉珮，正想幫他帶上，結果小傢伙轉身就跑了，跑到何老太君身旁的呂伯爵夫人面前，照例作揖，「安安……」
　　
　　呂伯爵夫人大笑，對老夫人道，「這是來討禮物呢？」說著，拿出兩個小金鎖給霽哥兒帶上，「來，姑姑這裡也有。」
　　
　　霽哥兒小手抓了抓胸前的金鎖，抬頭回給對方一個燦爛的微笑，露出六顆小乳牙，然後又往下一個跑……
　　
　　眾位夫人笑的前仰後合，莫玥哭笑不得的道，「小財迷！」
　　
　　雯姐兒除了第一次向何老太君請過安之外，之後見霽哥兒又收到了小禮物，也搖搖晃晃的跟過去，不過，她不作揖，她就安靜的跟在霽哥兒身後，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看人家，反正人家送東西全是兩份，霽哥兒有的，她也有。
　　
　　於是，霽哥兒在前面作揖，她跟在後面收禮物……
　　
　　大家都誇她乖巧，莫玥卻知道自己這個小女兒精得很，小小年紀就露出些腹黑的苗頭。
　　
　　霽哥兒才轉了一半，就聽丫鬟進來報說，侯爺讓帶小姐和少爺去前院，兩個小傢伙聽說要去找爹爹，也不留戀，歡快的跟著奶媽離開了。
　　
　　午時初，開始抓周，花廳正中央兩張大桌子並在一起，不過一個是擺著胭脂水粉之類的偏向女孩子的東西，另一個則是刀劍官印等男孩子的東西。分別把兩個小傢伙放在兩張桌子中間，開始抓周。
　　
　　霽哥兒一坐上去，就跟著小土匪似的，先興奮的在桌子上爬了一圈，才開始挑揀桌子上的東西，先拿起一本小書，雙手一拽，刺啦一聲，就被撕下一頁來，撕完後似乎覺得很有趣，抬頭看著周人哈哈笑了兩聲，又開始繼續撕。
　　
　　莫玥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怕他一直撕下去，就拿了一支毛筆逗他，「霽哥兒，這裡……」
　　
　　霽哥兒見狀，扔了手中的書，朝莫玥飛快的爬去，半路卻被漂亮的官印吸引，小屁股一沉，就在官印旁邊坐下來，兩隻小手抱著玩起來。
　　
　　「喲，看來是要當大官呢……」
　　
　　「一看就是個聰明的……」
　　
　　……
　　
　　在眾人的稱讚中，在桌子另一邊的雯姐兒慢慢悠悠的爬過來，然後坐在了霽哥兒對面，「哥哥……」
　　
　　霽哥兒抬頭看她，得意的舉了舉手中精緻的小官印晃著小身子嗚嗚哇哇的說話。
　　
　　雯姐兒咧嘴一笑，也咿咿呀呀起來，兩個孩子就跟聊天似的面對面坐著，眾人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卻被那架勢逗得大笑。
　　
　　眾人正笑著，就見雯姐兒從低頭從小兜兜裡掏了掏，掏出了一個精緻的脂粉盒子，遞給了霽哥兒，奶聲奶氣的道，「給！」
　　
　　霽哥兒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扔掉手中的官印，拿過了雯姐兒的脂粉盒子把玩起來。
　　
　　雯姐兒卻眯著眼睛笑起來，莫玥一看她這個壞壞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小傢伙又要幹壞事了，果然，就見雯姐兒探身抱起霽哥兒扔掉的官印，開始準備往回爬。
　　
　　眾人先是一愣，忽然大笑起來，孟意對莫玥道，「哎，你家這個姑娘，也太精了。」
　　
　　莫玥無奈的扶額，「也不知道像誰，小小年紀一肚子壞水兒，你知道麼？她要是衝著你眯著眼睛笑的時候，不是尿床，就是打翻了東西，要不然就是把什麼東西藏起來了，反正我現在一看到她這個表情，就知道這個傢伙肯定是幹壞事了……」
　　
　　孟意被逗的大笑。
　　
　　官印有點大，雯姐兒拿著爬起來不方便，就吃力的站起來，抱著官印往莫玥身邊走過來，她走的還不穩，好在桌子並不長，快走兩步撲進莫玥懷裡，舉著官印給莫玥有些得意的道，「娘，娘……」
　　
　　莫玥哭笑不得，「你哄你哥哥的官印幹什麼，是要當女狀元麼？」
　　
　　那邊，霽哥兒見雯姐兒去找娘了，也抓著胭脂盒獻寶一樣朝莫玥跑過來，「羊羊……羊羊……」
　　
　　莫玥急忙伸出另一手將他抱住，看著女兒手裡的官印，兒子手裡的胭脂盒，無語問蒼天……
　　
　　眾人哄堂大笑。



　　第132章 番外之幸福一家人（上）
　　
　　「當當……噹噹……」渾厚的鐘聲響起，敏學堂裡的喧嘩聲大了一些，學生們開始坐立不安。
　　
　　夫子倒也理解學生們的心情，利落的合上書本佈置了課業，宣佈放學。
　　
　　夫子一出敏學堂，這群少年就歡呼起來，黃赫瑜扭頭看了一下坐在窗邊的少年，不由微微一愣。
　　
　　窗邊的少年比他年紀小一些，十一二歲的年紀，雖然還帶著些嬰兒肥，卻難掩其俊美的長相，平日裡溫和中卻總帶著些疏離的臉上此刻浮現著淡淡的喜悅，讓他的整個人都顯得柔和了許多。
　　
　　難不成能放假回家他很開心？
　　
　　不應該啊……黃赫瑜不由想起臨來之前父母親對自己的交代。
　　
　　「……這次霄哥兒和你是同科，你好好照看著些。她那個繼母，倒是一副好名聲，咱們也不知道對真正對霄哥兒怎麼樣。」父親有些懷念的道，「你姑母是爹唯一的妹妹，她紅顏薄命，我也只能好好照顧她的孩子了……」
　　
　　母親也叮囑他道，「你也不小了，多提醒著霄哥兒些，知人知面不知心，讓他對他那繼母提防著些，全京城誰不知道安寧侯對那一對雙胞胎的的寵愛？雖然現在他還是六房的嫡長子，但侯爺不是還沒為他請封麼？」說到這裡，他母親的語氣中有些抱怨，「……說起來，霄哥兒也不算小了，怎麼什麼都不懂，他將來要做世子估計還得靠我們幫忙，他不跟我們親近也就罷了，怎麼反而跟莫學士走的近，到底誰才是他外家……你也多照顧著他些，別等做了安寧侯，反而便宜了莫家……」
　　
　　黃赫瑜覺得他母親最後的話有點奇怪，不過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霄哥兒的世子之位上，「侯爺應該不會吧？齊家家風出了名的嚴謹，世子肯定是表弟的。就算他繼母想，不是還有老夫人麼？」
　　
　　他母親立刻反駁道，「你懂什麼？齊府做主的可是侯爺，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你姑母都去了，那安寧侯還想休了她呢！要是那樣，霄哥兒可什麼都不是了……」
　　
　　「咳！」父親咳嗽一聲打斷了母親的話，但黃赫瑜還是驚呆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侯爺竟然要休姑母？！」
　　
　　母親眼神遊移著岔開了話題，父親也問起其他事情來，但這件事還是被他記在了心裡，等到了書院之後，發現他的表弟小小年紀，卻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愈發覺得自己的表弟可能過的很不好……
　　
　　可是他旁敲側擊的打聽起他的生活的時候，他卻在言語間對那繼母多有維護，他還以為那不過是謹慎使然，可是現在看著他愉悅的表情，黃赫瑜忽然覺得有些不妙，自己這表弟不會也被那莫氏給騙了吧？
　　
　　不行，他覺得他有必要幫自己的表弟看清那莫氏的真面目……
　　
　　「凌天。」凌天是齊恪霄的字。
　　
　　「嗯？」齊恪霄扭過看著黃赫瑜。
　　
　　「這次能休息五天，夫子佈置了兩篇關於蓮花的詩詞，齊府不是有個大荷塘麼？不如後天在你家辦個賞荷宴怎麼樣？」黃赫瑜道，「也叫上軒合他們一起，還可以切磋切磋……」
　　
　　黃赫瑜身邊的人陳子楠立刻附和道，「好啊好啊！這個主意不錯！」
　　
　　李軒合卻皺了皺眉頭，他是戶部尚書李大人的嫡長子，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現在的母親也是他父親的續絃，因此能理解作為繼子的為難，於是開口道，「這樣不太好吧，怎麼也要先打聲招呼再說……」
　　
　　黃赫瑜似乎才想到了什麼，立刻訕訕的對齊恪霄道，「看我，一時思慮不周，也不知道你母親忙不忙……還是去黃府吧，我家的荷塘雖然小了些，不過也不錯……」
　　
　　齊恪霄聽著黃赫瑜的話不由皺了皺眉，淡淡的道，「應該沒什麼事，明天我就給你們下帖子。」
　　
　　黃赫瑜愣了一下，李軒合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有陳子楠沒心沒肺的道，「好啊，對了，五少爺，你這個書包，是怎麼做的？給我個樣子唄？我也回去讓我娘給我弄一個，又好看又方便。」
　　
　　齊恪霄的心情好了些，笑道，「這是我娘給我做的，我回去幫你問問吧。」
　　
　　話說完，除了陳子楠，黃赫瑜和李軒合都有些驚訝，齊恪霄也反應過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自己竟然就隨著陳子楠叫了一聲娘。
　　
　　正好他的小廝洗筆探頭進來道，「少爺，齊府的馬車來了！」
　　
　　齊恪霄暗暗鬆了口氣，和幾人打了招呼匆匆離開。
　　
　　看著齊恪霄的背影，黃赫瑜的臉色不太好看，李軒合的表情也有些複雜……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齊恪霄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娘……
　　
　　這個字彷彿帶著魔力，脫口而出的一剎那，那許多深藏在心底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緒全都爭先恐後的噴湧而出。
　　
　　原來，他這樣渴望叫她一聲娘……
　　
　　尤其這一段離家的日子，那些手把手教他描紅，天冷了為他添炭盆，天熱了之後每天一碗的綠豆湯，閒暇時給他講很多有趣的故事，甚至看著他穿上雕玉樓新款的衣裳時開心又驕傲的表情……一幕幕回憶鮮明的在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渴望就愈加強烈。
　　
　　不知道他叫她一聲娘，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齊恪霄有些不安，又有些羞赧……
　　
　　「五少爺回來了！」馬車停在門口之後，小廝就飛快的跑去稟報。
　　
　　齊恪霄不由深深的吐了口氣，心情徹底放鬆下來，還是家裡舒服。
　　
　　「五哥，五哥！」一道綠色的小身影像砲彈一樣衝出來，抱住了齊恪霄的腿。力道之大，讓齊恪霄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十弟。」齊恪霄低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小胖墩，笑的寵溺。
　　
　　「五哥！」清脆的聲音傳來，福壽堂正房的簾子再次挑開，另一個瓷娃娃般的小姑娘跑了出來，臉上掛著大大的燦爛的笑容。
　　
　　「五妹。」齊恪霄牽著霽哥兒的手走到雯姐兒面前，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有沒有想哥哥。」
　　
　　雯姐兒還沒說話，霽哥兒已經拚命的點頭，「想，很想很想。」
　　
　　齊恪霄失笑，就聽內室傳來莫玥的聲音，「霄哥兒，快進來！你們兩個小鬼，給我進來！」後面一句頗為嚴厲。
　　
　　齊恪霄立刻感覺道自己身邊的兩個小傢伙身體一僵，雯姐兒抬頭看著他眯眯笑，霽哥兒倒是直接的多，躲在他身後，小聲哀嚎，「五哥救命……」
　　
　　「又闖禍了？」齊恪霄笑著一手牽一個進了屋子，就見老夫人和莫玥坐在廳中，正在等他。
　　
　　齊恪霄上前行了禮，老夫人對他招了招手道，「到祖母這裡來。」
　　
　　齊恪霄走過去，老夫人拉著他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有些心疼的道，「這才去半個月，怎麼就瘦了？」
　　
　　莫玥也道，「可是吃住不習慣？這幾天在家好好補補。」
　　
　　老夫人又問了幾句，齊恪霄都一一答了，老夫人才對莫玥道，「霄哥兒剛回來，你先帶他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在這邊吃飯。」
　　
　　「是。」莫玥應了，起身對齊恪霄道，「走吧。」
　　
　　一直努力減少存在感的某兩個傢伙也悄悄的鬆開了齊恪霄的手。
　　
　　莫玥一眼看穿了他們的意圖，淡淡的道，「不是想你五哥了麼？跟著一起來。」
　　
　　霽哥兒忽然抱著肚子道，「哎喲，娘，我肚子疼，走不動路，要在祖母這裡休息……」
　　
　　雯姐兒看著莫玥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認真的道，「娘你放心，我來照顧哥哥……」
　　
　　「……哈哈……」老夫人被逗的笑起來。
　　
　　莫玥哭笑不得的道，「就是你照顧我才更不放心！」霽哥兒就是替她出來趟地雷的，沒了霽哥兒她還能安分些。
　　
　　莫玥俯身一把抱起霽哥兒，道，「行了，不用你走路，娘抱著你。」說完又扭頭笑眯眯的對雯姐兒道，「走吧，雯姐兒不是要照顧哥哥麼……」
　　
　　霽哥兒皺著一張小臉，乖乖的趴在莫玥懷裡不敢動，雯姐兒很聰明的沒說話，直接跑到了齊恪霄身邊，伸手牽了哥哥的手。
　　
　　齊恪霄看著兩個小傢伙，心裡笑得不行，問道跟在身旁的春枝道，「他們兩個幹什麼了？」
　　
　　齊恪霄一問，身邊的下人們臉上全都是一副忍笑的表情，春枝笑著解釋道，「上午那會兒，老夫人身邊的彩琴和彩石姐姐正在廂房歇著，十少爺突然提了一個紙包進去，放在她們桌子上說，『賞你們了』，說完就走，彩琴姐姐感動的不得了，正想著十少爺真貼心，結果打開一看忍不住尖叫起來，驚動了老夫人和夫人……」
　　
　　「是什麼……」齊恪霄忍不住問道。
　　
　　春枝的臉色十分古怪，想說又不知怎麼開口，最後，支支吾吾的道，「五小姐這些日子有些上火，大恭有些乾……」
　　
　　齊恪霄不由瞪大眼睛，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霽哥兒和雯姐兒年紀還小，坐不了馬桶，所以出大恭的時候，一般都是拉在麻紙上，再包起來扔掉。外面很多吃食確實也是用麻紙包的……
　　
　　春枝見他理解了，就繼續道，「周媽媽本來包好了放在一邊準備扔掉的，但是發現十少爺的褲子不小心弄髒了，劉媽媽今天有些拉肚子，正好不在，周媽媽就先給十少爺換褲子，換完的時候就發現紙包不見了，還以為是小丫鬟已經丟出去了……」
　　
　　齊恪霄使勁忍著笑，低頭看著一臉無辜的雯姐兒，屈指彈了彈她的腦袋，「你怎麼這麼淘氣？」
　　
　　不用說，這種事十有□是雯姐兒的主意，霽哥兒就是用來背黑鍋的，這還是母親先發現的，他也是後來經了幾件事，才知道雯姐兒才是一肚子壞水兒的那個。
　　
　　雯姐兒捂著額頭，拉著齊恪霄的手撒嬌，「哥哥……」
　　
　　齊恪霄又心軟了，無奈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抬頭看著蔫蔫的趴在莫玥肩膀上一動不敢動的霽哥兒暗笑不已。
　　
　　終於到了玉曦院，莫玥在窗檯邊放下霽哥兒，對雯姐兒道，「過來！」
　　
　　雯姐兒依依不捨的放開手，走到小哥哥旁邊，兄妹兩個排排站，眼巴巴的看著齊恪霄，齊恪霄受不了他們純潔的小眼神，開口道，「母親……」
　　
　　「你別給他們求情！」莫玥打斷他道，「這次不信治不了你們了！給我站好！我沒說好，你們就不許動，知道麼？不聽話就讓爹爹回來打屁股！」說罷徑直進了屋子。
　　
　　齊恪霄悄悄摸了摸他們兩個的頭小聲道，「乖乖站一會兒，五哥幫你們求情……」
　　
　　兩個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拚命點頭，齊齊對齊恪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齊恪霄失笑。
　　
　　進了內室，莫玥正從箱籠裡拿出一件淡青色的長袍來，「這是這一季雕玉樓的新款，過來試試，你現在正在長個子，一天一個樣，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齊恪霄道，「不用每次都給我做，四季衣裳都穿不完。」
　　
　　「說什麼呢？」莫玥親自上前給他換衣服，「我好不容易設計的衣服，也就你穿最好看了，你父親嫌不穩重，那兩個小的……唉……」說到這裡，莫玥又頭疼起來，「給他們穿了好的也是白搭，一天就能滾一身泥……」
　　
　　齊恪霄想到門口那兩個可憐兮兮的小腦袋，也忍不住笑起來，「弟弟妹妹還小……」
　　
　　莫玥抖開衣服讓齊恪霄穿上，口中道，「小什麼小？聽你祖母說，你這般大的時候，乖巧的不得了。……嗯，不錯，腰需要再收一收，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什麼地方不習慣？家裡帶的東西缺什麼麼……」
　　
　　齊恪霄看著認真為他理衣服的人，聽著她喋喋不休的嘮叨，心裡忽然暖暖的，「娘……」
　　
　　莫玥的動作一頓，齊恪霄也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反應過來之後，有些慌亂的垂下眼瞼，臉唰得一下紅了，連耳朵都是粉嫩的顏色……
　　
　　莫玥看著他不安又羞赧的樣子，不知為何覺得心酸，眼眶微微發熱，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抱了抱他，齊恪霄身體一僵，然後慢慢放鬆下來，在她耳邊輕聲道，「娘？」
　　
　　「嗯？」莫玥放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發頂笑道，「大小伙子了還撒嬌……」
　　
　　齊恪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一副羞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眼中的光芒卻如陽光般絢爛……
　　
　　莫玥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頰，「先把衣服換下來，去收拾一下吧，晚上去你祖母那裡。」
　　
　　「嗯。」
　　
　　……
　　
　　齊恪霄是飄出房間的，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可是滿心的喜悅又讓他什麼都想不起來，於是，也沒發覺背後四道幽怨的小眼神……
　　
　　齊紫皓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一雙小兒女可憐兮兮的站在窗檯下，巴巴的望著院門的方向。看到他進來，眼睛一亮，異口同聲的喊道，「爹爹！」
　　
　　邊喊著，霽哥兒立刻就一副要衝過來的架勢，屋內忽然傳出一聲清脆的厲喝：「給我站好！」
　　
　　齊紫皓就看著自己的小兒子鮮活的小臉一點一點垮下去，然後耷拉這小腦袋蔫蔫的站回去，只撇著嘴幽幽的望著他……
　　
　　齊紫皓又心疼又好笑，走到兩人跟前一手摸一個道，「又淘氣了？」
　　
　　兩個小傢伙趁機跟在他身後就要進屋，莫玥堵在門口，板著臉看著兩人道，「我說好了麼？繼續站著去！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齊紫皓道，「他們怎麼了？」
　　
　　莫玥怒道，「今天必須要管一管了，你不知道，霽哥兒趁著奶媽不注意，竟然把雯姐兒拉的粑粑送去了彩霞她們，還說什麼『賞你們的』……」
　　
　　「咳……咳咳」齊紫皓一個沒忍住，被嗆了一下，忙又沉了臉，瞪著兩個低著頭的小傢伙，忍笑忍得辛苦……
　　
　　雯姐兒小心翼翼的抬頭，討好又乖巧的道，「爹，娘，我知道錯了……」
　　
　　霽哥兒見狀也忙點頭道，「我也知道錯了！」
　　
　　莫玥瞪著雯姐兒道，「怎麼個錯了？」
　　
　　雯姐兒道，「不應該隨便亂扔粑粑……」
　　
　　霽哥兒緊接著道，「不應該把粑粑給彩霞……」
　　
　　周圍的下人們忍笑忍的渾身發抖，莫玥哭笑不得，笑罵道，「你們就是專門來氣我的吧？！」
　　
　　齊紫皓也笑的不行，因為有事情要說，所以打圓場道，「好了，好了，這次就先放過你們，下一次，爹可是要打屁股了！」
　　
　　兩個小傢伙歡呼一聲，能躲一劫是一劫，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生怕他娘會阻止，爭先恐後的跑了出去。莫玥看著他們的背影，無奈的道，「真是一對小魔星！」
　　
　　兩個孩子走後，屋裡的丫鬟知道侯爺有話要說，都識趣的退了下去。齊紫皓拉著莫玥進了內室，忽然伸手把人抱住。
　　
　　莫玥嚇了一跳，隨即伸手環了他的腰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齊紫皓愉悅的道，「大皇子可能要封王了！等滿了二十歲再去封地。」
　　
　　「真的？！」莫玥也開心起來，和閆家鬥了這麼些年，總算有了結果。
　　
　　雖然前些年因為閆若的事情讓皇上對閆家動了打壓的心思，但閆家畢竟根深葉茂，而且，不得不承認，閆伯鴻和閆嘉雁都是了不起的人物，當年那件事情閆家兩派損失都很嚴重，自然都把賬算到了對方的頭上，矛盾已經白熱化，可為了閆家的大局還是互相合作，讓齊紫皓和皇上費了不少功夫。
　　
　　好在，隔閡已經形成，矛盾也是鮮明的，合作有，但內鬥也有。
　　
　　至此可以看出，閆家的內鬥還是閆伯鴻贏了，大皇子封王，而且滿二十歲才去封底，那個時候，太子的地位已經很穩固了，閆嘉雁十幾年的心血全都付之東流，跟著他的人自然沒有多好的下場。
　　
　　而閆伯鴻保住了閆家……
　　
作者: annieu    時間: 2013-8-4 08:22 AM

本帖最後由 annieu 於 2013-8-4 08:22 AM 編輯

　　第133章 番外之幸福一家人（下）
　　
　　下午齊紫皓考了齊恪霄的功課，齊恪霄對答如流，齊紫皓滿意的同時又告誡了幾句。
　　
　　莫玥則主要關心他人際交往方面的問題，畢竟齊恪霄也是第一次和一群孩子在一起，在齊府他是人人敬畏的五少爺，出了門卻不一定，莫玥怕他不適應。
　　
　　說起這個，齊恪霄就想起上午的事情來，「娘，後天我想設宴，請幾個朋友來賞荷。」
　　
　　「不錯啊，」莫玥笑道，「這麼快就交到朋友了。有幾個人？要辦什麼樣的？」
　　
　　「就三個人，我瑜表哥、還有戶部尚書李大人家的大公子，還有京都按察使趙大人家的三公子。」齊恪霄想了想，遲疑的道「賞荷而已，東邊那個亭子就不錯，在那裡簡單擺上幾桌就可以了吧？」
　　
　　莫玥笑道，「那怎麼行，這是你第一次請朋友回來，弄的精緻些才顯的尊重……」說著跟齊恪霄仔細問了情況，「……既然是要作詩寫文章，那就弄的有意境些，不如這樣……」
　　
　　齊恪霄聽著莫玥的提議，眼睛一亮，「這樣一定很有趣……」
　　
　　「你喜歡就好。」莫玥見他開心，也提起興致又繼續和齊恪霄商量細節……
　　
　　晚上在福壽堂吃完飯，霽哥兒和雯姐兒鬧著要跟齊恪霄一起睡，這次齊恪霄離家半個多月，兩個小傢伙雖然淘氣起來誰都不記得，但是見了面還是很親近，莫玥拗不過，只得答應了。
　　
　　齊恪霄一年前就搬到了外院的溫玉齋，當時兩個小的也是鬧得不行，齊恪霄就在院子裡專門給他們留了一間暖閣，此時倒也方便。
　　
　　轉眼就到了第三天，齊恪霄早早起來收拾過，先去玉曦院請了安，再一起去了福壽堂，請完安，時間也差不多了，不過往前院走的時候，又被霽哥兒纏上了，「娘，我今天要和五哥玩……」
　　
　　「五哥有事，」莫玥哄道，「今天娘陪你玩好不好？」
　　
　　小孩子都喜歡跟大孩子玩，何況霽哥兒從小就跟著齊恪霄，有點黏他，因此聽了莫玥的話就不幹了，「昨天五哥就有事，怎麼今天還有？娘你騙人……」
　　
　　莫玥只能耐心的安撫，「你五哥真的有事，明天，明天一定陪你玩，行吧？」莫玥說著，沖齊恪霄使了個眼色，齊恪霄悄悄的退了出去。
　　
　　霽哥兒沒看見，雯姐兒雖然看見了，但她一向不會自己出頭，見母親瞥了自己一眼，乖乖的沒說話。
　　
　　所以等霽哥兒發現的時候，齊恪霄已經到了前院，免不了又幹嚎了兩嗓子，莫玥已經對此免疫，也沒理會，徑直拉了雯姐兒的手回玉曦院，霽哥兒見他的殺手鐧不奏效，只能閉了嘴乖乖跟在後面。
　　
　　那樣子逗得福壽堂的人直笑。
　　
　　小孩子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把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後，開開心心的跑到小花園裡玩去了。
　　
　　辰時末，黃赫瑜幾個的馬車就陸續到了，小廝通報之後，齊恪霄親自迎了出來。
　　
　　陳子楠看著齊恪霄眼前一亮，「齊五少爺，這是雕玉樓的新款吧？真好看！」
　　
　　齊恪霄身上穿的，正是前天莫玥為他準備的淡青色的袍子，窄腰寬擺，再加上細微處得體的點綴，顯得少年身材修長，氣質瀟灑，確實很搶眼。
　　
　　黃赫瑜看著齊恪霄臉上略帶自豪的笑容，暗暗皺眉，口中卻笑道，「我們還是先去拜見侯夫人吧，免得失禮。」
　　
　　李軒合顯然對這位安寧侯夫人也有些好奇，點頭附和道，「是應該先去問夫人。」
　　
　　齊恪霄自然沒意見，正要領著幾人往回走，就聽見門口又停下一輛馬車。
　　
　　陳子楠扭頭一看，驚訝又興奮的道，「是莫學士的馬車！」
　　
　　這幾年，莫少恆已經從翰林院編修升到了翰林院大學士，幾期科舉也有新的狀元出現，所以已經很少有人叫他莫狀元了，不過，三元及第仍然是無人能及的傳奇，大葉朝不知多少學生把他當榜樣。
　　
　　所以也難怪陳子楠會興奮，齊恪霄還沒說什麼，陳子楠已經迎了過去，李軒合也有些激動，他還沒見過莫大學士呢。
　　
　　三人都走過去，黃赫瑜只好跟上，幾人剛在門口站定，就見一個小腦袋從車裡鑽了出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掃了一圈，最後落到齊恪霄身上，立刻笑眯眯的道，「五哥。」
　　
　　「瀚表弟？」齊恪霄上前兩步，瀚哥兒的奶媽已經把他從車上抱了下來。
　　
　　齊恪霄看著架勢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就你一個人？你爹娘呢？」
　　
　　瀚哥兒小大人般背了手，悠悠哉哉的往裡面走，「就我一個人，我爹娘忙著照顧小妹妹呢？哪裡顧得上我……」
　　
　　年前的時候，莫學士又添了個小女兒。
　　
　　果然……
　　
　　齊恪霄看著他常年帶笑的小臉上，難得露出一副不滿的神色，語氣也酸酸的，不由失笑，敢情是在跟妹妹吃醋呢。
　　
　　無奈的回頭吩咐小廝去莫府報一聲平安，扭頭的時候就見瀚哥兒已經笑呵呵的衝著黃赫瑜幾人抱拳清脆的道，「幾位哥哥有禮了。」
　　
　　陳子楠大笑，拱了拱手逗他道，「有禮了，有禮了，在下陳子楠，敢問小哥如何稱呼？」
　　
　　瀚哥兒笑眯眯的道，「莫楚瀚，你沒聽說過我，但你一定聽說過我爹……」
　　
　　……
　　
　　「行了，先回去吧。」齊恪霄急忙上前打斷瀚哥兒的自賣自誇，牽著他的手往回走。
　　
　　另外三人跟在後面，一起去了玉曦院。
　　
　　莫玥看到瀚哥兒也是一驚，不過因為齊恪霄的朋友在，也沒多說什麼，瀚哥兒問過安之後，就讓人帶著他去找霽哥兒他們了。
　　
　　莫玥和顏悅色的和三人寒暄，黃赫瑜心裡有些著急，從見到莫楚瀚開始，他就發現自己這個表弟的神色柔和了許多，和在書院裡那種帶著淡淡的疏離感不同，現在的他更放鬆，更生動。
　　
　　這一刻也是，和莫氏說話的時候，語氣中明顯透著親暱……
　　
　　****
　　
　　今天齊恪霄是主角，莫玥也沒多說，就讓齊恪霄領著人去了後花園。
　　
　　黃赫瑜看到亭中簡單的擺著幾盤點心瓜果，四面擺了四個矮幾，心裡冷哼一聲，李軒合顯然也看到了，怕齊恪霄難堪，笑道，「這賞荷講究個清淨，凌天安排的正好！」
　　
　　齊恪霄溫和的道，「一會兒賞完荷，在這裡醞釀推敲確實不錯。賞荷嘛，還有更好的去處。這邊走……」
　　
　　「不是在這裡賞麼？」陳子楠憋不住問道，他舉目望瞭望，似乎沒有更好的地方了。
　　
　　齊恪霄笑了笑沒說話，徑直領著他們往荷塘的一邊走去，繞過一叢荷葉，才發現荷塘邊上，並排放著兩條分別可容納兩人的小舟。
　　
　　陳子楠驚訝的道，「這是……」
　　
　　齊恪霄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請。」
　　
　　黃赫瑜和李軒合還沒反應過來，陳子楠已經歡呼一聲上了小舟，「哇，這個真不錯！」
　　
　　齊恪霄等著三人都坐好，自己也跟著坐上去，等四人都坐定了，兩個小廝端了兩張檀木小幾過來，分別放在兩個小舟中間，緊接著兩個丫鬟又在上面放了四小碟精緻的小菜，最後，放了兩壺酒。
　　
　　三人都被不由自主的被那酒壺和酒杯吸引，酒壺像是一朵含苞的蓮花，壺口就是荷間，酒杯卻是荷葉的形狀，淡淡的綠色，有點像琉璃，晶瑩透亮，可以想像，酒倒進去的時候，會像是荷葉裡的露珠……
　　
　　十二三歲的少年們還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多多少少帶著些浪漫的情懷，齊恪霄準備的如此充分，連黃赫瑜和李軒合也忍不住驚嘆了，李軒合往荷塘中間望瞭望，指著一處荷花開的較為密集的地方道，「我們去那裡……」
　　
　　四個人劃著兩個小舟去了荷塘中央，淡淡的蓮，翠綠的葉，飄蕩的小舟，抬頭便是藍藍的天，還有鼻尖拂過的酒香……
　　
　　對於他們來說，置身於這樣的意境之中，若再做不出好詩來可真是天理不容了……
　　
　　……
　　
　　四個人再上岸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都還有些意猶未盡，於是又跑到亭子裡繼續，因為玩的太高興，結果喝了不少酒。
　　
　　雖然莫玥為他們準備的酒都是度數不高的果酒，不過他們年紀都不大，又不知不覺喝了不少，到中午的時候，都有些醉了。
　　
　　齊恪霄就帶著他們去了溫玉齋。將三人安頓好，齊恪霄也有些困了，想了想，就在一旁的榻上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見筆洗有些焦急的看著自己。
　　
　　他正要說話，筆洗急忙將食指放在唇邊使勁的阻止，然後指了指床的方向，齊恪霄看了一眼，立刻就清醒了，扭頭看向另一邊的大炕，見炕上躺著的兩人也沒能倖免。
　　
　　齊恪霄就想到了自己，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手墨汁……
　　
　　筆洗很有眼色的送上了一條濕毛巾，齊恪霄使勁擦了擦，看著黑乎乎的毛巾終於黑了臉。
　　
　　筆洗哭喪著臉小聲道，「小的也不知道誰進來過……」
　　
　　還能有誰，肯定是那幾個小鬼幹的，別的不說，躲下人都快練得爐火純青了，他們想躲開的時候，還真沒幾個人能發現……
　　
　　齊恪霄看著床上三人的大花臉，揉了揉額頭，覺得還是先解決眼下的問題比較好……
　　
　　「多拿些濕毛巾來。」
　　
　　筆洗很快拿了一沓毛巾過來，齊恪霄把狼毫也叫進來，三個人一人拿一塊濕毛巾，輕手輕腳的給熟睡的人擦臉。
　　
　　總體來說，還算順利，陳子楠睡的比較死，李軒合酒量淺，這會兒也睡得天昏地暗，齊恪霄見兩個小廝已經手腳麻利的擦完了，心裡稍微鬆了口氣，就感覺到手底下的人動了動，像是要醒過來的樣子。
　　
　　齊恪霄一驚，黃赫瑜已經睜開眼睛，「你在幹什麼？」
　　
　　情急之下，齊恪霄也來不及多想，一把就將毛巾糊到他臉上，狠狠的在僅剩墨汁的地方轉了一圈，才把毛巾拿開。
　　
　　黃赫瑜已經徹底清醒了，疑惑的看著齊恪霄，齊恪霄很快調整好表情，一本正經的道，「天氣有點熱，我看你們睡的都出汗了，幫你們拿濕毛巾擦一擦，會舒服一些。」
　　
　　黃赫瑜看到毛巾上一抹可疑的黑色，就見齊恪霄立刻將毛巾遞給了小廝，重新抽了一條過來遞給他道，「既然醒了，就自己擦擦吧，擦完了再睡舒服些。」
　　
　　黃赫瑜的目光落在那一沓濕毛巾上，也沒再多想，擦了擦臉和脖頸，又躺了下去……
　　
　　齊恪霄撫著胸口，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出了屋，想到那幾個罪魁禍首，憤怒的想，這是淘氣太過了！這次一定不能再慣著他們。
　　
　　然而，滿腔的怒氣在進了暖閣之後立刻煙消云散。
　　
　　劉媽媽在腳踏上睡的正香，周媽媽則睡在對面的小榻上，跟著兩個淘氣包跑半天對兩位媽媽來說，確實是件體力活。
　　
　　床上的三個小傢伙也睡的天昏地暗，瀚哥兒和霽哥兒臉上也像黃赫瑜他們一樣，畫了眼圈和鬍子，腦門上還有一隻醜醜的小烏龜。雖然毛筆握在霽哥兒手裡，但這裡面唯一乾淨的臉就是雯姐兒了……
　　
　　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齊恪霄有些哭笑不得。
　　
　　睡著了的雯姐兒乖巧極了，小臉胖嘟嘟的，粉嫩的小嘴微微翹著，像是在笑，一隻小手握成拳放在臉頰邊，可愛的像個精靈。
　　
　　齊恪霄盯著她的臉半晌，最終長長的嘆了口氣，跟筆洗要了濕毛巾認命的擦起了兩個小花臉……
　　
　　黃赫瑜三個人一直睡到半下午，正收拾著，準備告辭，雯姐兒忽然從門外跑了進來，滿臉的困惑看著四人幹淨的臉，眼中滿是不能相信：難道是她做夢幹的？
　　
　　齊恪霄看著她那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看什麼呢？！」
　　
　　黃赫瑜一驚，李軒合下意識的去看跟進來的周媽媽，卻見周媽媽彷彿很熟悉這一幕般，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
　　
　　收拾完畢，幾人去跟莫玥辭了行，齊恪霄就送了三人出門，黃赫瑜到底沒忍住，等李軒合和陳子楠上了車後，拉著齊恪霄走到一邊道，「你也不小了，提防著些你繼母吧，我聽我母親說，前幾年侯爺差點想休了我姑母，你想想，要是休了你母親，你可就不是嫡子了，到時候，世子之位就會落到你那位幼弟身上。雖說沒得逞，但你還沒封世子，還是小心些為妙……」
　　
　　齊恪霄皺起眉頭，就聽陳子楠叫道，「黃二少爺，幹什麼呢？快點！」
　　
　　黃赫瑜看著齊恪霄的臉色，以為他明白了，也不再說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什麼事就來找我，畢竟我是你親表哥……」說完就上了馬車。
　　
　　齊恪霄臉色陰沉的看著馬車離開，思索半晌，去了清竹軒。
　　
　　……
　　
　　「……他是這麼說的？」齊紫皓挑挑眉，語氣中含著淡淡的嘲諷。
　　
　　「嗯，」齊恪霄點頭道，「孩兒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紫皓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吧。」
　　
　　待齊恪霄坐定，齊紫皓才緩緩的道，「你十弟和五妹剛出生的第二年，你大舅就來找了我，說是聽說我十分寵愛兩個小的，又對你母親百依百順，怕你母親攛掇我昧了你娘的嫁妝，所以要把你娘的嫁妝收回去替你保管，等你大了再交給你。」
　　
　　這個娘是指齊恪霄的親娘黃氏。
　　
　　齊恪霄皺了皺眉，「大舅怎麼能這樣，若真這樣，我母親的臉往哪裡擱？再說，把母親的嫁妝交給大舅，我們齊府又如何自處？！」況且，有嫁妝單子在那裡，怎麼可能昧了？
　　
　　齊紫皓欣慰的點點頭道，「你能明白就好。你大舅這個人倒是沒別的毛病，就是有點貪財。」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道，「再加上你那小眼孔的大舅媽，兩個人就想著摟錢。那段時間黃家剛剛分家，你大舅就跑來跟我說這個。且不說合不合禮數，你大舅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齊恪霄知道，他親娘當時作為最小的女兒，外公和外祖母都十分疼愛，嫁妝很是豐厚。大舅雖然動不了明面上的東西，但是鋪子打理上幾年，還是能昧下不少的。
　　
　　「我不同意，你大舅媽就鬧著要親自去問一問你母親。」齊紫皓道，「你也知道這些年你母親身體一直不太好，我不好跟你大舅媽一個女人計較，就說想要嫁妝可以，順便拿一紙休書回去，嫁妝就當我退給黃家了。以後也不會再要了，你大舅和大舅媽這才消停。」
　　
　　齊恪霄聽了，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口口聲聲說是為自己好的人，其實不過是在算計……
　　
　　齊紫皓又繼續道，「你轉過年也十二了，我到時候就為你請封世子，你娘的嫁妝單子到時候也全都交到你手裡。」
　　
　　「爹！」齊恪霄驚道，「我只是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有別的意思！」
　　
　　「你別急。」齊紫皓笑起來，「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說到這裡，欣慰看著他道，「霄哥兒，你做的很好，聽到這些話能親自來找我求證，而不是不隨便亂想猜測，說明你很理智，懂得分辨對錯。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封世子和嫁妝的事情，也是為了堵別人的嘴。」齊紫皓道，「咱們是一家人，你母親不會計較這個，你也用不著多想，你早點封了世子，咱們一家活得舒坦就好。」
　　
　　齊恪霄點點頭，心中一股暖流劃過，是啊，我們是一家人……
　　
　　這，才是一家人……



　　第134章 番外之莫琳
　　
　　牢房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蓬頭垢面的女子先後被推了出來，莫琳看著空蕩蕩的門口，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還是不死心的問那看管牢門的張婆子，「我今天出來的事，派人跟趙國公府說了麼？」
　　
　　狀元府和齊府是不可能管她了，陸府……陸原錦想必正在鬼混吧？哪裡還記得她？趙國公府……想到趙國公夫人對她的慈愛，她不願意相信那是假的……
　　
　　張婆子冷笑一聲，「哐」的一聲關上牢門。
　　
　　「呸！不僅是個白眼兒狼，還是個腦子有毛病的！」張婆子在門後嘲諷的罵道，聲音並不低。
　　
　　莫琳面色陰沉的攥了攥拳頭，不過一個看牢門的婆子，等著瞧！終有一日叫你好看！
　　
　　「大奶奶……」身後的人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走吧。」
　　
　　莫琳扭頭看向同樣蓬頭垢面的謝媽媽，想到兩人在獄中的時候她對自己的體貼伺候，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優越感來，不管怎麼說，她和一般的平民還是不一樣的，謝氏不還乖乖跟著自己麼？
　　
　　索性女牢的位置比較偏僻，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所以人煙極少，莫琳抬頭辨了辨方向，往前走去。
　　
　　今日是除夕，街上一派喜氣洋洋，街上是形形色色的人，兩個如同兩個乞丐一般的人走在街上，倒也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莫琳為此偷偷鬆了口氣，謝媽媽卻遲疑的道，「大奶奶……咱們不回陸國公府麼？」
　　
　　莫琳眼中閃過怨恨，沒好氣的道，「去找我幹娘，他們一定沒通知她。」
　　
　　說什麼乾娘利用她，她才不相信，那個時候明明是偶遇，趙國公夫人對她的好也不是假的。她相信，這一切不過是湊巧罷了。況且，莫琳想到陸府的一切，神色更加陰沉，若是沒有乾娘撐腰，她完全可以想像回到陸府等待她的是什麼……
　　
　　莫琳想著趙國公夫人對她慈愛的每一幕，努力的壓制著心中的不安，不會的，乾娘一定不是在利用她，一切不過是巧合，趙國公夫人不過是恰巧是閆貴妃的姐姐罷了……
　　
　　莫琳一味的陷在自欺欺人的情緒裡，卻沒發現謝媽媽臉上閃過的焦急。
　　
　　趙國公府門口：
　　
　　「我是陸大奶奶……」蓬頭垢面的女子試圖踏入國公府的大門。
　　
　　「去去去！一邊去！」門衛罵道，「還陸大奶奶，陸大奶奶現在還在牢裡關著呢！？你要是陸大奶奶，老子就是莫狀元……」
　　
　　「你們好大的膽子！等夫人回來……」
　　
　　「滾一邊兒去！」門衛被這無理取鬧的女人弄煩了，「你再在這裡鬧可別怪我不客氣！」
　　
　　「大奶奶，我們還是回陸府吧，這裡……」謝氏拉著莫琳勸道。
　　
　　「不行，無論如何要先見到我幹娘……」莫琳倔強的道。
　　
　　謝氏不由皺了皺眉，雖說趙國公夫人對大奶奶不錯，也確實說了幾次要認她為乾女兒，可人家最終並沒有認下啊！
　　
　　況且……她要回陸府才行。
　　
　　謝氏想到自己的計劃，拉著莫琳繼續勸道：「大奶奶，您這個樣子，趙國公夫人看到也是會心疼的，不如先回陸府換過衣服……」
　　
　　就是要讓她心疼才對……，於是莫琳果斷的搖了搖頭，「我要見乾娘……」
　　
　　門衛看著繼續衝上來的女人皺眉喝止，謝氏著急的拽著莫琳想要阻止她。混亂間，趙國公府的大門打開，一個穿著墨綠色裌襖的大丫鬟走了出來，看著門外的情形皺眉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那門衛還沒說話，莫琳忽然眼前一亮，跑過去急切的道，「珍珠！」
　　
　　那大丫鬟扭頭看了下莫琳，皺起眉頭，喝道，「大膽！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隨便叫的？！」
　　
　　莫琳也顧不得她的態度惡劣，用手巴拉巴拉頭髮，讓自己的面目更乾淨些，期待的道，「我是陸大奶奶啊？乾娘在麼？我要見乾娘……」
　　
　　珍珠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陸大奶奶？就是那個坐牢的陸大奶奶？」說到這裡，珍珠忽然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也是，一個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臉皮厚比城牆也不是不可能……」
　　
　　「我從小跟在夫人身邊，可沒聽過夫人認什麼乾女兒，在外面冒充我們夫人的乾女兒壞我們夫人的名聲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找上門來？！」說到這裡對門衛道，「給我狠狠的打，打出去，一會兒夫人就要出來了，大過年的，別讓夫人看著糟心！」
　　
　　「你！」莫琳氣的發狂。
　　
　　門衛得了命令也不顧及她是個女人了，直接揮著棍子揍上來，謝媽媽見勢不妙，快跑兩步倒是沒挨著，莫琳卻結結實實的挨了幾下，不得不往前跑，謝媽媽見離國公府的門衛返回去了，才趕緊跑回去扶住莫琳，關心的道，「大奶奶，您怎麼樣了？」
　　
　　莫琳揉著發疼的手臂，惡狠狠的盯著珍珠離開的方向咬牙罵道，「小賤人，竟然敢欺侮我……」
　　
　　謝氏心中卻是高興的，趁機勸道，「還是回陸府吧……」
　　
　　莫琳卻走到趙國公府旁邊的巷子邊站著不動，謝氏心中不耐，這位大奶奶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連她都看出來趙國公夫人是厭棄她了，還一味的自欺欺人……
　　
　　大門終於打開，趙國公夫人的馬車駛了出來，莫琳看準時機沖上去，「乾娘！」
　　
　　馬車被她一阻，停了下來，就聽到馬車裡傳來不耐煩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
　　
　　車伕還沒說話，莫琳急切的道，「乾娘，是我，我是琳兒？」
　　
　　「琳兒？」隨著一聲冷笑，車簾子被挑開，趙國公夫人滿臉譏誚的打量了莫琳幾眼，忽然冷了臉，放下了車簾慢條斯理的對護衛道，「哪兒來的瘋女人？趕走！趕不走就打死！」
　　
　　莫琳聽著那冷酷的聲音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痛楚落在身上才狼狽的逃竄。
　　
　　謝媽媽看著莫琳魂不守舍的往陸府走，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
　　
　　陸府倒是沒有為難她，畢竟她現在還是陸國公府的大奶奶，只不過從大門到自己的院子，下人們全都是看好戲或者是幸災樂禍或者鄙夷嘲諷的眼神，也有個別同情和憐憫，但沒有一個人再對她有一點點尊敬和懼怕……
　　
　　到了陸原錦的院子，所有的姨娘都跑出來看熱鬧。
　　
　　「喲！這不是大奶奶麼？終於回來了……」
　　
　　「哎，大奶奶不用操心，今年過年的準備，是我幫著麗姨太太準備的……」
　　
　　「……」
　　
　　莫琳捏緊拳頭，氣得渾身發抖，那邊陸原錦已經聽到了動靜，從屋裡出來，走到她面前直接將一張紙扔到她臉上，「滾回你莫家去吧，我陸府沒有你這樣丟人的女人！」
　　
　　莫琳木木的拿著那張休書，不知為何，竟然不覺得氣憤，是因為早有心裡準備？還是她也對眼前的人厭惡，不然為何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解脫感……終於，終於可以離開陸家了麼……
　　
　　「大爺！大爺……您不能這樣對我們啊……」謝氏忽然跪下，膝行兩步抱著陸原錦的腿哭起來，「大爺……您不知道奴婢和大奶奶在獄裡吃了多少苦，大奶奶是冤枉的啊……」
　　
　　哭聲中帶著些別的女人沒有的韻味，雖然是冬天，陸原錦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腿上柔軟的觸感……
　　
　　陸原錦低頭看著謝氏，想到了這個女人原本的面目，雖然現在是有點邋遢，但是收拾齊整，這可是個尤物來著，尤其是胸前的那一對……只不過來陸府的時間比較端，他還沒有搞上手……
　　
　　……
　　
　　莫琳一個人被趕出了陸府，狼狽中回頭，看到謝氏咬著唇羞澀的看著陸原錦，沒有瞥過來一眼……
　　
　　莫琳茫然的站在陸府的大門口，這種走投無路的絕望忽然讓她想到了孟意，回想種種，才發現，好像孟意是對她最好的，雖然沒有更多的關心，但從來沒有利用過她，該給的都會給。
　　
　　她回去認個錯，日善那件事情她根本就不知情，後來那件事情也是趙國公府利用她……
　　
　　她以後會安分一點，大嫂雖然會厭惡她，但是為了好名聲，也絕對不會害她，如果自己就乖乖的呆在狀元府……還是可以衣食無憂的……
　　
　　……
　　
　　然而，現實再一次打破她的自欺欺人，她跪在狀元府門口沒多久，就有一輛馬車出來直接送她回了莫府，孟意連面都沒有露。
　　
　　莫海揚看見她厭惡的皺了皺眉，叫來兩個婆子伺候她洗漱更衣，之後她就被送去了佛堂。
　　
　　張氏很高興，枯黃的臉上都有了神采：「喲！這不是陸大奶奶麼？怎麼回來了？」
　　
　　不久之前，她還來這裡嘲笑她，諷刺她，氣得張氏幾乎要嚥氣，現在卻和她一樣被關在這裡……
　　
　　莫琳頹然的倒在地上，大哥、大嫂、大姐、二姐……很多人在她腦海中閃過，可是她絕望的發現，她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從這裡離開……
　　
　　她今後要怎麼辦……
　　
　　黑暗終於籠罩了她的世界……
　　
　　再次醒來的時候，躺在堅硬的床上，一個不認識的媽媽鬆了口氣道，「好了，燒也褪了，總算醒了，應該是這些日子累壞了，再休息幾天就好。」
　　
　　「我睡了多久？」莫琳開口，只覺得嗓子疼的厲害。
　　
　　「三天。」那媽媽回道，「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
　　
　　莫琳打量了一下簡陋的房間，和門口正熬著藥的破瓦罐問道，「父親呢？」
　　
　　那媽媽笑道，「老爺這幾天比較忙。」
　　
　　正月初五之前都不允許出門的，怎麼會忙？
　　
　　莫琳心下瞭然，沉默下來，彷彿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那時她害怕張氏，被扔在小院子裡無人問津，生病了也是一個媽媽隨便給她熬點藥……不對，那個時候還有二姐莫琪……
　　
　　莫琳回想那些日子，忽然覺得恍如隔世，她們那個時候明明那樣要好，是什麼時候開始形同陌路的呢……
　　
　　將近一個月，她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唸經，沒有希望之後心情反而平靜下來，再壞也不過如此了吧？畢竟現在不是張氏當家，父親是她的親生父親……
　　
　　然而……
　　
　　「你說什麼？！」莫琳激動的碰掉了桌上的碗。
　　
　　「哎喲，年紀輕輕怎麼耳朵就不好使了？」張氏幸災樂禍的道，「李媽媽說老爺給你找好了庵廟，過了正月就送你過去！」
　　
　　「媽媽，媽媽……」莫琳焦急的跪下來，抓住那媽媽衣服下襬道，「求求你，跟父親說，我一定會乖乖的，我安分的呆著，不要把我送走，不要把我送走！」
　　
　　「三小姐，這可使不得……」那媽媽唬了一跳，轉身快步往出走，「奴婢這就幫您去傳話……」
　　
　　莫琳焦急的等著，可一等就是好多天，那天之後除了送飯的人，她誰也沒有見過……
　　
　　正月一過，立刻有兩個婆子過來找她，莫琳抱著最後的希望哀求道，「父親呢，我要見父親……」
　　
　　「老爺去上朝了，」其中一個婆子淡淡的道，「三小姐，還是不要讓我們為難，老爺交代了，您要是不聽話，綁也把您綁上車……」
　　
　　莫琳看著婆子手中手指粗的繩索，絕望的放棄掙扎，無力的跟則婆子往外走，
　　
　　二門處，已經有車子等在那裡，行禮也已經裝好了，簡簡單單的兩個箱籠。
　　
　　馬車剛駛出莫府門口，一個人影忽然衝出來，跪在馬車前，「大奶奶！大奶奶！」
　　
　　馬車停下，莫琳挑起車簾看著跪在地下的謝氏。
　　
　　謝氏磕了兩個頭哭道，「大奶奶！奴婢終於見到您了！請讓奴婢跟著您……」
　　
　　「什麼人，讓開！」兩個小廝過去拽人，謝氏掙紮著望向莫琳，「大奶奶，請讓奴婢伺候您……您現在身邊也沒人吧？奴婢不放心……」
　　
　　莫琳的目光卻落到她的脖頸上，那裡有遮不住的吻痕和觸目驚心的勒痕，還有掙扎中手臂上露出的燙傷……
　　
　　莫琳忽然笑起來，笑的詭異，沒進陸府之前，永遠想像不到裡面有多亂，外面傳言有的丫鬟陸原錦父子都沾染過，事實上，他們有時候會一起玩一個丫鬟，陸國公玩弄女人有很多花樣，被他玩過的丫鬟，身上都會留下各種各樣恐怖的痕跡，而兩個人一起玩的丫鬟，幾乎活不過一個月……
　　
　　她永遠忘不了她偶爾得知這件事情時的驚嚇，日日夜夜的恐懼終於讓她產生怨恨，她怨她的大嫂和大姐，明知道陸國公府是這樣，卻還是把她嫁進去……
　　
　　「大奶奶，請讓奴婢跟著您……」謝氏的哀求打斷了莫琳的回憶，「您救過奴婢一次，奴婢做牛做馬伺候您……」
　　
　　莫琳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痛快，謝氏得罪了安寧侯府，所以想找她做靠山，最後又利用她成功的爬上了陸原錦的床，如今想要擺脫陸原錦，又跑來說什麼要伺候她……
　　
　　莫琳忽然笑起來，帶著一絲瘋狂，看起來像一個魔鬼。
　　
　　謝氏直覺不妙，就聽莫琳道，「這是陸家大爺的姨娘，送回去吧。」
　　
　　「不！不要，我不回去！」謝氏驚恐的叫著，竭斯底里的掙扎，「大奶奶！我不回去！」
　　
　　聲音漸漸變小直到消失，馬車又開始前行。
　　
　　一個月後，城外的亂葬崗上又多了一個裹著草蓆渾身傷痕的女人屍體，當然，這是後話。
　　
　　****
　　
　　此時，莫琳看著不遠處身懷六甲的孕婦，眼神複雜。
　　
　　「三姑娘，這是我們三少奶奶給您的。」一個媽媽把一個包裹放在莫琳的腳邊，轉身離開。
　　
　　莫琪看到媽媽返回去，似乎鬆了口氣，抬眼望向莫琳，即使隔著一段距離，莫琳也能看到其中的憐憫和無奈，也許還有一些緬懷……
　　
　　她身邊的男子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莫琪沉重的臉上終於現出一點笑意，田震秋也微微笑起來，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莫琪朝著莫琳的方向點了點頭，田震秋也扭頭看了她一眼，回頭小心翼翼的扶著莫琪上了馬車。
　　
　　馬車繼續前行，莫琳打開手邊的包袱，幾套衣服，還有幾張銀票……
　　
　　眼淚忽然毫無預兆的奪眶而出……
　　
　　如果，她當初聽大姐的，乖乖的嫁入田家，是不是也會笑的這樣開心幸福……
　　
　　如果，她當初乖乖的，她的孩子也應該這麼大了……
　　
　　如果，她沒有那麼多貪念……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直到這個時候，莫琳被逼入死角，再也無法逃避，再也無法為自己開脫，只能直視真相，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第135章 番外之莫家小狐狸
　　
　　天藍如洗，碧波微漾，微風拂面中送來淡淡的花香，河邊亭中的美人靠上，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俊美男人慵懶的側臥著，閉目小憩，清風拂過，一縷髮絲調皮的在鬢邊飛舞，望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一副賞心悅目的風景，如果是少女的話，需要再加上怦然心動這一條。
　　
　　錢思抱著琴走進花園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本來是抱著碰運氣的想法來的，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驚喜。
　　
　　錢思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襟，環顧一下四周，很好，正值中午，眾人都在午休，並沒什麼人。
　　
　　聖雪廟每個月都會有一場詩會，因為時不時有令人驚豔的詩詞從這裡傳出去，時間久了，倒也引
　　
　　起了皇上的關注。
　　
　　於是，這裡的詩會更加熱鬧起來，畢竟在科考之前就能先讓皇上注意到，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
　　
　　大葉朝的學子們有才華，皇上自然高興，於是，當年三元及第的莫大人偶爾會被派來對學子們指點一二。
　　
　　而作為當朝大部分學子的學習目標，眾人對皇上此舉高呼「英明」，眾位學子也踴躍表現，要知道，莫大人不到而立之年，就身居禮部侍郎之位，入內閣是遲早的事，要是能入了莫大人的眼，認在門下做學生，那可是前途不可估量。
　　
　　不得不說，除了學子們之外，還有一部分人很高興。全京城誰不知道禮部侍郎莫大人年輕俊美，而且這麼些年只有孟夫人一個正妻，通房小妾都沒有一個。前兩個月又傳出孟夫人又有了身孕，這對於一些富商家的女兒或者小官家的庶女來說，可是大好的時機，若是平常，她們無論如何都接觸不到這樣的大人物。
　　
　　莫大人這樣重情端方，對於她們來說，若能進了莫府，即使是做妾也比所謂的門當戶對要好很多。
　　
　　至於那孟夫人，雖然善妒，可她此時懷著身孕又不能伺候大人，而且她也都快三十歲了，也該知足了。若不是莫大人這樣重情，就以她善妒的程度，休了她都不為過。
　　
　　十幾歲的少女們總是天真，當她們心底有了慾望的時候，不管合不合理，總是幻想自己會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當然，在這個規矩森嚴的世界，很多人也只是想想而已，付諸行動的人不算多。但總有膽子特別大的，說好聽點是有勇氣，說難聽點，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錢思就是其中一個，一開始，只是因為好奇和朋友們躲在樹後面偷偷瞄了幾眼，後來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那樣的眉眼，那樣的氣質，是她見過的男子所不能比較的。
　　
　　母親給她說過幾次親，但是有莫大人在前面比著，什麼人都入不了她的眼。日思夜想，她終於不打算委屈自己，去跟父親坦白，父親先是一驚，然後一喜，如果她能入莫家，對錢家來說，也是極好的。
　　
　　她的父親在老家的時候是富甲一方，但是到了京城卻什麼都不是，妻不敢想，做妾應該能夠得上……
　　
　　有了父親的支持，錢思開始付諸行動，還好父親喜歡附庸風雅，她從小也學了不少東西，她相信，以她的年輕美貌再加上才華，一定能虜獲莫大人的心，到時候，莫大人會護著她寵著她，而且，以京城對莫家的關注程度，自己若能入莫府定然會熱鬧一番，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孟夫人也不可能太過分來毀她自己的名聲。
　　
　　錢思想了很多很多，想來想去，覺得年輕美貌的自己不可能輸給人老珠黃還善妒的孟夫人，現在，只缺一個機會，只要有機會，她的未來可是相當美好的。
　　
　　多方打探，她終於打聽清楚，莫大人很喜歡這偏僻花園裡的涼亭，好像每次詩會午休的時候，他都會來這裡小坐片刻。
　　
　　等了幾次，終於讓她等到了機會！
　　
　　深吸一口氣，錢思裝作有心事沒有注意到亭子裡有人的樣子，低著頭緩步上前，直到上完台階才看到眼前的男子，頓時驚呼一聲。
　　
　　莫少恆眼瞼顫了顫，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對面傳來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語氣悠哉：「好假！」
　　
　　錢思一愣，這才發現對面的美人靠上躺著一個梳著總角的八九歲的男孩，穿著一身縹色的衣袍，長相與莫大人有七八分相像，很容易想到他是誰。
　　
　　此時男孩笑眯眯的看著她道，「姐姐，你裝的太假了。」
　　
　　錢思臉色一僵，下意識的看了看躺在旁邊還未醒來的莫大人，一副不跟小孩子計較的模樣，對著莫楚瀚福了福，聲音甜美如出谷黃鶯，「剛剛沒注意到，錢思失禮了！」說罷匆匆離開。
　　
　　****
　　
　　「行啦！已經走了！」瀚哥兒笑呵呵的朝著對面道。
　　
　　本來閉眼小憩的莫少恆睜開眼睛，感覺著夏日裡難得的涼風習習，不太願意起來，「這地方這麼好睡覺，真是可惜……」
　　
　　瀚哥兒也有些不滿，「誰讓你招蜂引蝶的？！」
　　
　　莫少恆拿起一顆葡萄丟過去，笑罵，「臭小子！誰讓你跟來的？！」
　　
　　瀚哥兒頭上挨了一下，也不生氣，伸手把掉在手邊的葡萄拿起來塞進嘴裡，笑嘻嘻的道，「我要是不來，誰保護您啊！流言蜚語傳回去，難不成您又想睡書房？」
　　
　　莫少恆看著他那欠揍的模樣，忍不住又扔了個葡萄過去。
　　
　　莫楚瀚照例接住，吃完之後又躺下來，愜意的嘆了口氣，這確實是個好地方……
　　
　　剛剛有了些睡意，忽然聽見旁邊傳來悠悠的琴聲，莫少恆沒動，莫楚瀚坐起來往對面的亭子望了一下，撇了撇嘴道，「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莫少恆繼續躺著沒動，莫楚瀚忽然壞壞的一笑，起身從石桌上拿了個大紅蘋果優哉游哉的朝著錢思所在的亭子走過去。
　　
　　錢思看見來人，動作一頓，瀚哥兒連忙做了個繼續的手勢，錢思有心炫耀，也就沒有停下，對著瀚哥兒和善的笑了笑，就專注的彈了起來……
　　
　　瀚哥兒就坐在對面的美人靠上，做出一副欣賞琴音的模樣。
　　
　　碧空，涼風，美人再加上優美的琴聲，實在愜意，如果沒有旁邊哢嚓哢嚓咬著蘋果的孩子的話……
　　
　　彈了一會兒，錢思額上不禁冒汗，不知是不是巧合，那每一聲「哢嚓」都響在她曲子的節點之上，堅持了半刻鐘，錢思的曲子已經很難連貫。
　　
　　對面的小孩兒扔掉蘋果核，從美人靠上跳下來，背著手小大人般搖了搖頭嘆道，「行了，別彈了。」
　　
　　錢思臉色僵硬的看著對面孩子，皺起眉頭，她多少猜到這孩子是來找茬的。但若她想進莫府，自然要跟大少爺打好關係，但被一個小毛孩子這樣擠兌，又有些不甘心。
　　
　　「想不到少爺小小年紀，倒是博學多才，錢思哪裡彈得不好，可否指點一二？」
　　
　　莫楚瀚笑呵呵的道，「這個我指點不了。」
　　
　　錢思正有些得意，就聽莫楚瀚繼續道，「我家丫頭彈的都比你強，她那個我還能勉強指點指點，你這個，從頭到尾都不行，你還是再多練練吧，下次小爺再指點你。」
　　
　　錢思的臉色通紅，看著莫楚瀚有些生氣，莫楚瀚卻道，「幸虧我爹睡著了，不然以後定然再也不來這園子了……我爹最討厭人家亂彈琴了，我家那幾個丫頭剛學琴那會兒，我爹都不去我哪屋子，後來勉強能入耳了……嗯……就是比你現在彈的還好聽些吧，我爹才偶爾去我院子裡考問我功課，不過見著那幾個丫頭就繞道。」
　　
　　說完也不管錢思五彩繽紛的臉色，背著手優哉游哉的離開了。
　　
　　錢思咬著牙，看著小屁孩的背影，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到底不敢冒險。
　　
　　莫楚瀚看著錢思抱著琴匆匆離開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重新躺了下去。
　　
　　世界終於清靜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日影西斜，兩人收拾了一番，莫楚瀚安靜的坐在他爹身後聽著一眾學子吟詩作賦了一下午，終於結束了往家趕。
　　
　　馬車上，莫楚瀚笑呵呵的道，「爹，我的兩篇文章還沒寫。」
　　
　　莫少恆瞪了他一眼，「早幹什麼去了？！昨天不是就應該寫完麼？不行，今天必須寫完，今晚不寫完不准睡覺！」
　　
　　「爹，今天那位錢小姐的琴彈的不錯呢。」莫楚瀚繼續笑呵呵。
　　
　　莫少恆伸手在他額頭上彈了個爆栗，「你小子是在威脅我麼？」
　　
　　莫楚瀚還是笑呵呵，「那身衣裳也挺好看的。」
　　
　　莫少恆一腳踹過去，「不行，給我寫完再睡！」
　　
　　莫楚瀚摸摸鼻子，沒再說話。
　　
　　很快就到了莫府，一進如意院，一個三四歲的小奶娃就蹣跚著迎了出來，看到兩人高興的叫道，「爹爹！大哥！」
　　
　　「哎！乖女兒，今天乖不乖啊！」莫少恆一把將女兒抱起，在她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小奶娃點點頭，奶聲奶氣的道，「乖呢，錦兒很乖！沒有給娘添麻煩。」
　　
　　「是麼？」莫少恆又親了女兒一口，問道，「你娘呢？」
　　
　　「幹嘛呢？半天不進來？」孟意已經挺著肚子出現在門口，見到莫少恆嗔道，「外面那麼熱，小心姐兒中暑。」
　　
　　莫少恆急忙放下錦姐兒，上前將人扶住，「你出來幹什麼？我們馬上就要進去了。今天吃什麼了？胃還難不難受……」
　　
　　錦姐兒望著消失在門口的爹娘，扭頭看向莫楚瀚，有些委屈的道，「大哥，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自從娘肚子裡有了小弟弟之後，爹爹就不總抱她了呢。
　　
　　莫楚瀚彎腰摸了摸錦姐兒的小腦袋，笑嘻嘻的道，「不會啊，錦兒如果會彈琴的話，爹爹就會喜歡你的。」
　　
　　「會彈琴？」錦兒疑惑的看向莫楚瀚。
　　
　　莫楚瀚點點頭道，「還要穿綠色的裙子。」
　　
　　「真的嗎？」
　　
　　「真的。」莫楚瀚無比認真的點點頭，「今天中午，有一個穿著綠衣服，會彈琴的姐姐，爹爹很喜歡呢。」
　　
　　「真的嗎？」錦兒開心的道，「我知道了！我去跟娘說，我要學彈琴！還要綠衣服！」
　　
　　吃過晚飯，莫楚瀚笑眯眯的看著錦兒跟她娘進了正房，優哉游哉的去了書房，鋪紙，研磨……
　　
　　不久，正房那邊傳來哐噹一聲巨響，再一會兒，莫少恆苦兮兮的抱著被子進了書房。
　　
　　「臭小子！敢胡說！？」莫少恆把被子往床上一扔，立刻就擼了袖子要來收拾兒子，「老子哪裡有喜歡彈琴的姑娘！」
　　
　　莫楚瀚一副茫然的樣子，「什麼彈琴的姑娘？！」
　　
　　莫少恆倒是有一瞬間不確定了，這一晚，這小子就沒離了他的視線，根本就沒有機會編排他啊……難道是妻子在他身邊放了眼線？
　　
　　嗯，這個可能也比較大。意兒的話，就算了，孕婦嘛，無理取鬧就無理取鬧吧。
　　
　　莫少恆冷哼一聲，鋪開被子倒頭就睡。
　　
　　莫楚瀚嘴角微微勾起，然後把燈撥得亮了些……
　　
　　莫少恆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找兒子撒氣，「燈那麼亮幹什麼？」
　　
　　莫楚瀚無辜的道，「大姑說燈暗了壞眼睛……」
　　
　　「睡覺睡覺！」莫少恆沒好氣的道，「明天再寫！」
　　
　　「哦……」莫楚瀚慢吞吞的收拾著桌子，臉上浮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明天嘛，明天再說……
　　
　　番外之秦姨娘：
　　
　　「真是個賤人！」
　　
　　「不要臉……」
　　
　　「傷風敗俗啊……」
　　
　　「我齊家沒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
　　
　　「打四十大板逐出門去！」
　　
　　「……」
　　
　　不要，不要……衣服……我的衣服呢？！秦溪猛然驚醒！
　　
　　頭頂是光禿禿的木樑，耳旁是打雷般的呼嚕聲，秦溪終於有些清醒，又是那個噩夢……
　　
　　雖然知道只是個噩夢，秦溪還是不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有衣服……
　　
　　秦溪鬆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渾身都濕透了，扭頭看向窗外，天已經濛濛亮，
　　
　　秦溪輕手輕腳的起來，去了灶房利落的生了火，往鍋裡舀了水，倒上米，把昨天剩的窩窩蒸上鍋，開始打掃院子。
　　
　　等把整個院子，連同雞窩都打掃完，秦溪已經出了一身薄汗，在灶房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來，打算休息一下。
　　
　　正房的們忽然吱呀一聲打開，秦溪猛的站起身來，但還是沒躲得過老太太的利眼，「喲！大小姐，又累啦？！」
　　
　　秦溪沒說話，急忙轉身進了灶房，開始燒火。
　　
　　可是那刻薄的聲音還是如影隨形，「丫鬟的身子裝什麼小姐的命，什麼都不會還不知道勤快點，是要我老太婆伺候你麼……哎喲！你這雞窩是打掃過麼？！一會兒吃了飯重新掃！……真是做得什麼孽喲，娶了這麼個祖宗……」
　　
　　秦溪咬著唇，壓抑著心中的怒氣，最終還是沒忍住，狠狠的摔了籠屜，發出一聲巨響。
　　
　　「幹什麼呢，拆房子呢？！」隨著叫罵，老太太衝進了廚房，就看到籠屜歪在一旁，兩個窩窩頭滾在了灶台上。
　　
　　「你個討債的東西！」老太太一看到廚房中的情景，撿起手邊的笤帚劈頭蓋臉的打上來，「讓你幹個活就要命一樣，蒸個飯都要撒一半！」
　　
　　秦溪抱著頭拚命的忍耐著，因為如果不忍耐，她要承受更加厲害的拳頭。
　　
　　「娘！」大壯進了門，秦溪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周身的疼痛終於消失。
　　
　　「娘，行了，別打了。」大壯拉住他娘，道，「不就是兩個窩窩頭麼，讓她吃了就是，糟蹋不了。」
　　
　　「一會兒撿起來，那兩個就是你今天的飯食！」老太太惡狠狠的扔下這一句，出了門。
　　
　　屋裡只剩下大壯，秦溪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身體無意識的抖成一團，大壯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不忤逆娘，我不會打你的。」說到這裡，粗聲粗氣的道，「你既然嫁給了我，家裡的活就好好的學著！別再想些有的沒的！」說罷撿起灶台上的兩個窩窩頭塞進了懷裡，又重新從籠屜裡撿了兩個新的塞給秦溪，「別讓娘知道了！」
　　
　　秦溪看著手中的兩個窩窩頭有些木然……
　　
　　她的生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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