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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西子情 -【妾本驚華】《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26 AM     標題: 西子情 -【妾本驚華】《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7-9 01:16 AM 編輯

【書名】:妾本驚華

【作者】:西子情

【內容簡介】:

  大婚之日,沒等來新郎,卻等來了一紙休書。

  東璃國第一美女鳳紅鸞,成為了東璃國史上第一個未嫁先休的棄婦。

  淪為整個東璃國最大的笑柄。不堪被辱,她跳進了荷花池。

  再次睜開眼楮,一改以往怯弱,眉眼間冷艷光華,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

  婚禮喜宴,沒等來新郎,卻等來一場精心籌謀的圍殺。

  白淺淺這個二十一世紀的天才嬌寵陰溝里翻船,死在了新婚丈夫的槍下。

  再次睜開眼楮,她的靈魂進入了一個空有美貌的東璃國第一草包廢物鳳紅鸞身體里。

  而且這個身體主人的身份還是一個爹不親,娘早死,受盡姨娘姐妹欺凌的庶女——

  庶女怎麼了?庶女就不是人了?庶女就能任人作踐了?

  這麼美的女人居然也有人忍心棄之如敝履,辣手摧花?那人眼瞎了?

  眼瞎不說,那個男人居然剛休了她就要娶她的妹妹?

  靠!白淺淺立誓,前世今生,兩筆賬一起算,一定要那賤男人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庶女啊!可是原來不是這樣的。

  她的身份本來是嫡女,老爹把老娘的正妻身份貶為了小妾,她由嫡女變成了庶女。

  東籬國第一美人其實不是草包廢物,其實是個內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子,廢物只不過是一種表象——

  當一層層的面紗揭開,那人兒驚才艷艷,冠蓋滿京華。

  然後天翻了,地覆了,魚目變珍珠了,那些從前看不起嘲笑她的人紛紛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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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27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楔子 未嫁先休

    天啟四百三十二年,東璃一百一十六年夏。

    三更鼓響過之後,天幕忽然劃開一線亮光,給一夜雨霧的天色揭開了一道幕紗。

    不久霧色盡褪,天色放晴。一見即知今天是一個萬里晴空的好天氣。

    東璃國丞相府西北角一座破敗的小院子裏,傳來了兩個人的說話聲。聽聲音顯然是一主一僕。

    “小姐,要是夫人還在的話,看到您今天終於熬出頭了,一定會歡喜的。”透過破敗陳舊的浣紗格子窗,可以看到一個十二三歲面黃肌瘦的小丫鬟,立在一身鳳冠霞披,同樣面色泛黃的女子身後,輕聲道。

    “嗯,娘在天之靈也安慰了!”女子聲音輕柔綿軟,極其好聽。是東璃國丞相府排行第三的小姐鳳紅鸞。亦是東璃國第一美人。

    只見她一身的鳳冠霞披,端坐在一面有些殘破的古鏡前,絲毫不損她的柔美。頭上是身邊唯一的丫鬟巧兒綰的飛鳳髻,頭上戴著鳳冠,朱玉垂落間一片華光異彩,身上是鮮紅絲帶的大紅嫁衣,同樣珠翠簇落,流光溢彩。

    這一身的鳳冠霞披,給她整個人兒更平添了三分嬌美,七分嬌媚。微黃的面色被脂粉仔細認真的遮掩去,無論從哪個側面看,都是端的傾國傾城。

    “小姐,您真美!今日洞房花燭夜,璃王爺一定會被您給迷死的。”巧兒看著鏡中的鳳紅鸞,由衷的贊道。

    鳳紅鸞嬌顏一紅,水波蕩漾間一片情意流轉,聽到巧兒的話,頓時羞澀斥道:“小丫頭貧嘴!要是到了璃王府萬不可在人前如此說話,會被人傳出輕浮,惹璃王厭煩的。”

    “是,小姐,奴婢也就敢在您面前說說的。小姐這麼美的人,璃王一定會愛護小姐如若珍寶的。”巧兒立即道。

    鳳紅鸞淺笑不語。

    巧兒又道:“小姐,聽說璃王俊美豐儀,一表人才,而且文濤武功都是上乘,是世間少有的翩翩佳公子,年芳二十就被封王了,京中諸公子都不能攀比,被譽為我東璃第一公子,更是天下三公子之一,多少名門閨秀夢寐以求夫婿之人呢!夫人當年真是為小姐尋了個好夫婿。小姐可知道,咱們府的幾位小姐都心儀璃王呢!”

    “嗯!我知道。”鳳紅鸞對著鏡中的自己淺淺一笑,臉頰溢出一個梨渦,想起今天要嫁的人,心中溢出絲絲甜美。

    從小她就知道,她要嫁的人是璃王。

    君紫璃,這個名字從她三歲起便記到現在。如今她十六歲。關於他的每一件事兒她都清清楚楚。今天終於要嫁給他了,心中怎能不喜?

    想起已逝多年的娘親,鳳紅鸞眼圈不由的紅了,要是娘還在的話,知道她終於嫁給那人,心裏該是多麼高興呀!

    “小姐,這大喜的日子,奴婢不該提夫人,讓您傷心了。”巧兒看鳳紅鸞眼圈紅了,也忍不住紅了眼圈,拼命壓抑著眼淚勸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巧兒,幸好這些年一直有你陪我。”

    “小姐,巧兒會一直陪著小姐的,只是巧兒辜負夫人的囑託,沒能照顧好小姐。”巧兒咬著唇瓣,含著淚道:“前些日子還害得您被四小姐打了鞭子,奴婢沒用。”

    “巧兒,你別自責,那事兒本來不怪你,我們忍忍便也過去了。”鳳紅鸞勸道。想著身上才好的鞭傷別被新婚夫婿嫌棄才是。又想著那人驚才豔豔,不是那膚淺之人,定不會嫌棄於她的。

    “還有五小姐六小姐更可恨,昨天居然將夫人留給你的鳳鳴琴和碧血蕭都搶走了,那可是夫人唯一留給您的東西啊,您怎麼就捨得給她們呢!”巧兒揉著鼻子,氣不過的道。

    “娘親在我心裏,永遠都在。那些東西不過是過眼繁華的雜物,給了便也就給了。巧兒,從今以後不准再提了。”鳳紅鸞輕聲道。

    “小姐,都是因為巧兒,要不是巧兒,小姐也不會給了她們夫人的遺物。”巧兒眼淚終於流下來,想起她被五小姐六小姐險些打死,要不是小姐拿出了夫人的琴和蕭,她們不會放過她的。

    “那些物事兒是死的,能換巧兒一命,娘親在天也會安慰的。都過去了,別介意了。以後到了璃王府,我們再找更好的。”

    鳳紅鸞想起那伴隨了自己從小長到大的風鳴琴和碧血蕭,從今以後就是別人的了,心中心疼。但依然安慰巧兒。巧兒陪她從小到大,要不是巧兒,她不定會死了幾次了。娘親若是知道也不會怪她的。

    “希望璃王會好好的待小姐,小姐是這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人。”巧兒哽咽的道。

    鳳紅鸞不再言語。想著只見過一面的君紫璃,那是四年前,青山古寺後山桃花滿天飛,那男子一襲月牙白色的袍子迎著桃花而立。當真是人比花嬌。那一眼的風華,她再難忘記。

    今天,就要嫁給他了。時間過的如此慢。

    “小姐,您心中是不是等的急了,如今才三更天,離五更璃王府的人來迎親還早呢!要不您再睡會兒,聽說還有拜宗廟,入陵祠,要折騰一天呢!奴婢怕您的身子受不了。”巧兒擔心的道。

    “無妨,我受得住。”鳳紅鸞柔聲的搖搖頭。

    巧兒剛要再說什麼,只聽小院外來了無數腳步聲,期間還夾雜著珠翠碰撞,鶯鶯燕燕的吵嚷聲。一瞬間,寧靜的小院頓時熱鬧了起來。

    巧兒小臉頓時緊張的看向門外,聽這麼大的陣勢也知道來的定是那些人,小身子頓時一哆嗦:“小姐……”

    “別怕!是姨娘姐妹們送福來了。”鳳紅鸞心中一緊,隨即安慰巧兒道。坐著的身子站了起來,將巧兒護在了身後。

    巧兒點點頭,想著小姐就要嫁給璃王了,而且還是璃王正妃。今日是大日子,晾她們也不敢再胡作非為的。明明很怕,但是還是從鳳紅鸞的身後出來,護住了小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們傷了小姐。

    鳳紅鸞看著巧兒護在她面前,頓時心中一暖。

    只是片刻間,一群女子便進了屋,一陣濃郁的脂粉味撲面而來。當前走進來一個滿頭朱釵環繞,身著大紅錦繡袍子的豐滿女子,年約三十多歲,不算特美,但是有一股子精明和女人的風韻,這兩種結合在一起,不顯突兀,倒是很耐看。

    這個女子是丞相府的二夫人,沐晚晴。丞相府從主母夫人去世後,她一直把持著府中大權,雖然沒被丞相扶正,但儼然是當今丞相府後院最有實權的女人。

    她的身後跟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謂之丞相府的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六夫人,七夫人、八夫人、九夫人……總共十二位夫人。

    後面還有幾位貌美如花的嬌俏女子,謂之丞相府的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一共九位小姐。

    在她們的身後,就是府中各方各院的丫鬟婆子了,足足有幾十人,小屋子著不下,都等在了院中。丫鬟婆子手中都捧了胭脂水粉。

    “呦!看看我們的三小姐都等不及,自己已經穿戴好了。”當前走進來的二夫人看著穿戴好的鳳紅鸞一聲嬌笑,只是這嬌笑有些冷意和刺耳。不等鳳紅鸞說話,當先道。

    “哪有新娘子上轎自己穿戴的,這要傳出去還以為我們丞相府沒人呢!”在二夫人身邊的三夫人掃視了鳳紅鸞周身一圈,目光定在她的臉上,頓時嫉妒。尖銳諷刺的聲音響起。

    “可不是嘛!這要是讓老爺知道了,還以為我們欺負你沒娘呢!”四夫人也看著鳳紅鸞的臉,每看一次就想撕碎了。

    “果然是小家子人生的,天生的狐媚子像。”七夫人開口。

    “七妹妹,你可是怡紅院出來的,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應該和紅鸞更親近才是。”被越過去的五夫人抓住機會諷刺道。

    七夫人臉一白,剛想開口,六夫人立即道:“七妹妹怎麼能和紅鸞比呢!當年那位可是東璃第一妓院冠華居出來的呢!怎麼能是小家子氣的怡紅院能比的?聽說當年先皇也逛那裏呢!”

    “多不過就是一個賣的地方,冠華居有什麼了不起?還不也是一個千人騎萬人壓的地方。先皇當年……”八夫人立即冷哼道。

    “就是啊,先皇當年可是……聽說紅鸞的娘還是先皇的入幕之賓呢……”十二夫人立即接過話道。

    “我也聽說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嫁給咱們相爺……”

    “……”

    話語越來越不堪入耳,鳳紅鸞的臉色有些白,唇瓣緊緊的咬著,袖中的手緊緊的攥著,這些年她們一直用這個來說娘,但從來夾槍帶棒沒敢這麼大膽,今天卻是不同往日了,看來她嫁給璃王,讓她們嫉妒,如今受不住了。

    一直記著娘臨終的教導,她都忍了下來,如今叫她還如何能忍?

    “你們……”巧兒看著自家小姐,氣憤的眼圈都紅了,瞪著那些女人,她們怎麼可以當著小姐的面這麼說夫人?

    鳳紅鸞伸手拉住巧兒,看著對面的幾位姨娘,慢慢的開口:“各位姨娘的話要是傳到當今皇上的耳朵裏,我們相府怕是……而且要是讓爹爹聽了,不知道會如何?”

    不緊不慢的一句話,頓時讓吵嚷的熱鬧的那些女人都安靜了下來。除了二夫人外,一個個臉色都慘白的看著鳳紅鸞。她們似乎說了大逆不道的話。

    “紅鸞說的對!你們這樣議論先皇,若是傳出去想要整個相府都跟著陪葬麼?”二夫人淩厲的掃了一眼紅鸞,對著身後怒喝。身後人群頓時鴉雀無聲。

    “不就是說說嘛,娘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先皇都死了三年了,而且說的本來就是事實。誰知道有的人是不是野種……”二夫人的女兒,丞相府四小姐風金鈴開口,她從進來目光就嫉妒恨意的看著鳳紅鸞身上的大紅嫁衣,憑什麼她可以嫁給璃王。

    一聽野種兩個字,鳳紅鸞袖中的手更是攥緊。只覺得刺耳。

    “住嘴!”二夫人一看自己的女兒,再次怒喝。別的事兒都可以說,先皇的忌諱卻是不能說。說出去是要殺頭的。

    “就是,二娘,您也太小題大作了,四姐說的對,本來就是事實嘛……”五小姐鳳青靈是三夫人的女兒。平時和四小姐鳳金鈴待一起的時間長了,也學她幾分跋扈。

    “就是,兩位姐姐說的都對。空穴不來風,誰知道三姐是不是我們的三姐呢……”六小姐鳳銀鈴也開口。她娘是府中的四夫人,四夫人是大將軍的嫡親外甥女,在相府中這四夫人和六小姐也比其他小姐說話底氣高。因為身份最高。

    鳳紅鸞緊緊咬著唇瓣,見二夫人一副看戲不再開口,她緩緩開口:“幾位姨娘和姐妹們要是不明白,一會兒可以去問爹,我想爹一定會告訴你們的。或者是你們要是嫌麻煩,紅鸞可以幫你們問問。”

    一句話出口,二夫人臉一變,其他夫人更是臉一白,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同樣小臉一白。

    鳳紅鸞目光平靜的看著她們。她們侮辱她不要緊,不能侮辱她娘。忍也是有限度的。今天她大喜的日子,娘在天上看著呢!

    “來人!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立即去祠堂請跪三天!只准喝水,不准吃飯!”二夫人看著鳳紅鸞,精明的看出這次是過了,她火了。立即對這身後怒喝一聲。

    “娘?”四小姐驚呼。

    “二娘……”五小姐和六小姐立即身子一軟。

    “二姐姐,孩子們無心之失,還是不要吧……”三夫人和四夫人立即求情。

    “這事兒還是要看紅鸞的。”二夫人畢竟有自己的女兒,將難題推給鳳紅鸞。

    “全憑二娘做主。”鳳紅鸞恨極了今天。淡淡的道。

    “壓下去!嚴加看管!”二夫人頓時一氣,開口。

    “二娘不要啊,我們知道錯了……”鳳青靈和風銀鈴立即哀求二夫人。

    “鳳紅鸞,你娘不要臉,沒想到你也黑心,你居然敢告訴爹爹,爹爹也不會向著你的,我說的都是事實,誰知道你是不是你娘和哪個男人的野種……”鳳金鈴開罵了起來。

    “住嘴!你真是無法無天了!”二夫人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將鳳金鈴打倒地上,厲聲道:“來人!將四小姐壓下去!”

    立即有兩個婆子進來,將鳳金鈴拖了下去,鳳金鈴又是哭又是罵的。多數話語是不堪入耳。二夫人的臉色時越來越黑。五小姐和六小姐嚇傻了,二夫人從來都捨不得打四小姐,她們不用人來拖,乖乖的跟著去祠堂了。

    三夫人和四夫人剛要求請,二夫人一個淩厲的眼神掃了過去,她們立即住了嘴。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她們知道二夫人的意思,這事兒只要先穩住鳳紅鸞,等她今天上了花轎,再將女兒放出來也不遲,多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頓時都踏實了。

    “紅鸞,你看二娘這樣處置可好。”二夫人立即收了一臉陰沉,笑著對鳳紅鸞道。

    “二娘處置很好。紅鸞累了,想休息一會兒。”鳳紅鸞輕聲道。

    “那好,你先休息,等花轎來了,我喊你。”二夫人今日本來想好好的修理一番鳳紅鸞,沒想到看戲看出了問題,如今女兒的把柄在人家手裏攥著,要是真捅出去,可就是十條小命也保不住的。沒得了理,自然不敢再生事,順著鳳紅鸞笑道。

    幾位夫人剛才都參與說先皇,如今看二夫人都服軟了,也不敢再生事,都悻悻然的退出了小院。

    轉眼間,剛才熱熱鬧鬧的小院靜了下來。

    鳳紅鸞身子一軟,就要向地上倒去。巧兒驚呼一聲,立即的扶住她,哭泣道:“小姐,您要挺住。等璃王爺的花轎來了就好了。”

    “嗯!”鳳紅鸞含著眼淚,閉著眼睛應了一聲,身子虛軟的靠在了巧兒的懷裏。

    主僕二人都不在說話,時間進入了倒計時,等著,等著,再等著,只要璃王爺的花轎來了,她們便看到希望了。

    只是不成想,這一等便等了整整一日。

    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沒等來璃王的花轎,卻等來了一紙休書。

    兩個休妻大字映入眼簾,落款是那個她在心裏記了十幾年的名字。筆走龍蛇,瀟灑風流,可見執筆者該是一個多麼俊逸卓絕的人兒。

    這是這麼些年他親手交給她的唯一筆墨,只是這唯一的筆墨卻是休書。未嫁先休。何其可笑?鳳紅鸞看著手中的休書,笑出了眼淚。

    這就是她日盼夜盼,盼了十幾年的人?這就是娘親給她選的良人?良人啊!沒了娘親,她還可以盼著夫君,沒了夫君,她如今還能再盼什麼?沒有了盼頭,這人生還有何意義可尋?

    不管丞相府早已經雞飛狗跳,那些姨娘姐妹們翻塌了天。更不管外面她本來被傳的不好的名聲再加了重重的一筆。拿著休書在鳳府的荷花池前坐了一夜,天明時分,鳳紅鸞就穿著昨日的大紅嫁衣跳進了荷花池。

    荷花池裏驚起了一池錦鯉。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一章 精心圍殺

    2011年七月十一日夏,珈藍市夜,淩晨一點整。

    一輛黑色法拉利跑車駛入翠環山22號豪華別墅區,悄無聲息的停在了距離別墅週邊三百米林蔭的路上,路旁的樹蔭隱住了車身,在黑黑的夜幕下與樹蔭融為了一體。

    車內坐著是一名女子,一身黑色的緊身夜行衣,將她高挑秀雅的身材包裹的曲線優美,玲瓏有致。一頭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捲髮,用一隻黑色的髮卡在腦後盤起固定住,額前寸縷不留,顯得乾淨俐落。

    白皙的鵝蛋臉上帶著一副蓋住半邊臉的墨鏡,這副墨鏡外表與普通墨鏡無異,但是真正懂行的人一眼就會看出其不同。這是由美國安防局最新研製出來,還沒投入使用的紅外線tx。798號透視鏡。

    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顏色,整個人與黑暗的夜色融為一體。車內空調開到最低,但也不能堪比女子周身淡漠冰冷的氣質。停下車,女子一直看著前方的別墅,足足半個時辰,幾乎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半個時辰後,女子收回視線,掏出手機,撥通了熟悉的電話號碼。

    “淺淺?”那邊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帶著濃濃的倦意困意。

    聽見聲音,淡漠清冷的面色一瞬間柔軟了下來,白淺淺視線再次落到剛才注視的別墅,許久不開口,聲音有些暗啞:“亞林,你睡了麼?”

    “嗯。”那邊男子噥噥的應了一聲。

    “那你睡吧,明天的婚禮……”白淺淺微微抿了一下嘴角,柔聲開口:“我沒事兒,只是睡不著給你打一個電話。”

    “淺淺,你是不是緊張的睡不著覺?”那邊叫亞林的男子聲音清醒了幾分。

    “嗯!”白淺淺點點頭。

    “新娘子都是很緊張的,聽說這是婚前焦慮症。要不……要不我過去和你一起睡?反正我們明天也結婚了……”男子試探的問道。

    “我怕你來了更睡不著了……你睡吧!”白淺淺在黑暗的車廂內,看著別墅,臉色閃過一絲掙扎。還是搖搖頭道。

    “淺淺,我好想你……”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誘惑和一絲軟軟的哀求。

    白淺淺嘴角嘴角彎起一抹弧度,白皙的小臉染上了一抹光暈,柔聲開口:“乖,你也說明天就結婚了。今夜就好好休息吧!”

    “嗯,那你也早些睡。我可是怕我的新娘子累的洞不了房哦!”男子的聲音帶了幾分幸福和軟軟的揶揄。

    “嗯。我知道了!”白淺淺柔柔的笑開了,被黑色的墨鏡遮住的線條更加的柔和:“晚安”

    “晚安寶貝!”那邊落下了一個晚安吻,掛了電話。

    白淺淺拿著手機,保持著姿勢,看著別墅。許久,臉上的笑容漸漸隱退,恢復了淡漠清冷,白皙的指尖在手機上快速按了一個號碼。

    “那個任務我接了。”白淺淺冷漠的開口。與剛才的柔軟溫柔判若兩人:“若是成功了,我永遠的退出組織。”

    “好!”那邊比之更冷的一個聲音傳來。

    得到了回復,白淺淺迅速的掛了電話。抬眼看了最後看了沉寂在一片夜色中的別墅,唇瓣緊緊的抿起一抹堅毅的弧度。

    須臾,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一點四十分整。轉動方向盤,調轉車頭,被經過世界上最優良的設計師chk改裝的跑車風一般無聲離去。

    十分鐘後,跑車上了高架橋。白淺淺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在車內的追蹤定位輕按了兩下,前方五百米處出現了目標。

    腳猛的一踩油門,車速瞬間的快了兩倍。兩秒鐘,前方拐角處一輛豪華勞斯萊斯200ex特駛來。

    墨鏡後面的眸子閃過一絲掙扎,但很快的被堅定所替代,白淺淺手指再次的按了一下,開啟了車內的引爆裝置。

    十、九、八、七、六……

    再次猛的將油門踩到極致,向著那輛車撞去。

    五、四、三、二……

    砰的一聲,兩輛車撞到了一起,發出驚天的爆炸聲,火光沖天,將珈藍市最高的一座高架橋上空燒紅了半邊天。

    一分鐘後,白淺淺收回掛在橋上特質的鏈子從橋底出來,淡漠的看了一眼橋上熊熊大火中燃燒在一起的兩輛車,捂著傷口頭也不回的沖入了夜色中。

    十分鐘後,警車和消防車一路緊急鳴笛,已最快的速度趕來。可是被加注了特出崔燃料的汽車已經燃盡了最後一滴火星,連帶著那輛勞斯萊斯也燒成了一片灰燼。

    ======

    七月十二日上午,十一點,珈藍市北山公園,11號豪華別墅。

    樓上豪華高雅的臥室內,白淺淺將全身上下包裹裝飾了一番,直到再也看不出來受傷的痕跡,才打開門讓捧著婚紗的女傭進來。

    婚紗是白氏環球財團的掌舵人白老爺子給其唯一孫女的新婚禮物,請了全球著名設計師elun獨家設計,只一件婚紗就花了千萬美元。

    自然白老爺子的那個唯一孫女便是白淺淺。白氏環球財團的掌上明珠加未來掌舵人。

    白淺淺伸手撫摸著婚紗,嬌美清雅的鵝蛋臉上露出一抹笑,不再是暗夜的黑暗使者,而是陽光下的天使精靈。她的笑容很純淨。兩邊有兩個梨渦,笑的時候像是一朵梨花盛開。

    “小姐穿上這婚紗一定很美。”女傭李媽被白淺淺的笑容晃了一下,笑著道。

    白淺淺嘴角的笑意加深,點點頭,在李媽的幫助下穿上了婚紗。

    有敲門聲傳來,李媽對著穿好婚紗的白淺淺請示道:“大概是化妝師和攝影師都到了,小姐要他們進來嗎?”

    “嗯!”白淺淺點點頭,走到高大的梳妝鏡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揚起一抹柔軟的笑意。

    從今天開始,她就可以過正常的生活了。爺爺還有她的愛人亞林。

    李媽打開門,外面不是化妝師,而是站著一個男子。她一愣,剛要開口,外面的人快速的出手,李媽頓時昏了過去。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白淺淺透過鏡子中看到門口出現的人,笑意僵在唇瓣,同時整個身子也跟著僵了。

    男子已經走進了屋,看著坐在那裏一身華美婚紗的白淺淺,溫潤的開口:“淺淺!”

    “藍夜,你……你怎麼來了?”白淺淺僵硬的從鏡子中看著走來的人。

    “你新婚,我如何能不來?”叫藍夜的男子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隨即很快的被隱匿於無形,他走上前雙手環過白淺淺僵硬的身子,將手中一串hks限量版的珠串項鏈帶到她雪白的脖頸上,柔聲祝福道:“新婚快樂!”

    “謝謝!”白淺淺含笑點頭。不敢回頭看身後的人。

    “你幸福就好!你昨夜很成功,組織已經將你的名字剔除了,從今以後你就是自由人。”珠串戴好,藍夜有些戀戀不捨的撤回手。

    “嗯!”白淺淺再次點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多麼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十年的時間,她終於擺脫了黑暗的身份。

    “我走了!”藍夜緩緩回身,向著門口走去。

    強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來,白淺淺艱澀困難的開口:“不能請你喝喜酒,抱歉!不送!”

    藍夜腳步頓了一瞬,臉色一暗,回頭看了白淺淺一眼,終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一滴清淚滴落,白淺淺用手輕輕的抹去,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李媽,走過去將她拍醒,在第一時間對著她的眼睛進行催眠術:“我剛才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剛才什麼也沒有看到!”李媽呆滯的看著白淺淺重複。

    三遍過後,白淺淺轉身重新的坐回了鏡子前。李媽清醒,迷糊的看著房間,似乎奇怪她怎麼昏倒了?

    “李媽,我讓你出去看看外面的化妝師怎麼還沒來?你怎麼還不動?”白淺淺開口。

    “是,小姐,我這就去看!”立即立即打開門,剛走了兩步,回頭又道:“小姐,老爺子讓小姐化完妝就儘快下去。”

    “嗯,賓客都到齊了麼?”白淺淺問。

    “到齊了,不過姑爺的車還沒到。”李媽立即道。

    “嗯,你先出去吧!化妝師來了直接進來就行。”白淺淺擺擺手。想著亞林怎麼還沒到呢?看看表,都十一點了。按理說這個點都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

    心頭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白淺淺想起藍夜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日子,卻是為了她來了。便再也坐不住,走到窗前。一眼便看到正離開的藍夜,一個紅外線的紅點正瞄準藍夜後背心的位置。藍夜似乎不在狀態,根本沒有發現。

    白淺淺臉色瞬間一白,想也不想,打開窗戶從三樓直接的跳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聲槍響。滿堂賓客發出無數聲驚呼聲。

    白淺淺在第一時間撲倒藍夜的身上,抱著他滾了幾圈。同時掏出別在小腿的手槍,向著開槍的目標處打去。

    還沒扣動扳機,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扣動扳機的手頓時的停住。亞林……

    那人也看到了白淺淺,一改以往溫柔爾雅,俊美的臉上是冷酷清寒。讓白淺淺幾乎懷疑這個人就是那個他認識了五年,從來都沒有冷過一個臉色看著她的人。

    隔著無數賓客,他在三樓的客房窗前站著,她抱著藍夜滾在地上。

    兩把森冷的手槍相對,時間似乎就此定格。

    只是一秒,那人無情的看了她一眼,扣動扳機,對準的是她的心口。

    “不要——”藍夜猛的反撲倒擋在他面前的白淺淺。

    幾乎在同時,一聲槍響,白淺淺驚醒過來,重新的將藍夜撲倒,毫不猶豫的也打出了一槍。

    感覺一股鑽心的疼痛,疼痛到麻木,她看著雪白的婚紗,心口一片嫣紅。只來得及伸手一推藍夜:“你走……快!”

    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28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章 靈魂穿越

    “小姐,你不要死啊……不要丟下巧兒……嗚嗚……小姐……都是巧兒沒有照顧好小姐,你醒來好不好……巧兒願意替小姐死……”

    稚嫩的女聲哭的淒淒慘慘,嗓子似乎都哭啞了,還有不止不休的勢頭。

    被一陣哭聲吵醒,感覺有人用力的搖晃她,白淺淺幽幽醒轉。

    閉著的眼睛第一時間睜開,發現眼皮很沉重,怎麼也睜不開,又聽到淒淒慘慘的哭聲,不由一陣煩悶,冷冷的聲音開口:“好吵,你能不能閉嘴!”

    “小……小姐?”巧兒正哭的傷心,乍然聽到小姐的聲音,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白淺淺終於睜開沉重的眼皮,第一時間清冷的目光看向房間。

    眼前映出一張哭的好不淒慘的小臉,也就是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一雙眼睛紅紅腫腫的,穿著布衣的裙子,像是古裝電視上演的一樣。只是這裙子破破爛爛的,也太舊了吧?

    白淺淺蹙眉,然後清冷的目光轉向他處,眉頭更是緊蹙。

    這房間比這小丫鬟的粗布裙子還破。

    桌子是掉了腳的,椅子是斷了腿的,窗前的木棱子和木門一見就是已經朽木,等著隨時塌方。喝水的茶壺,杯子,都被磨的很平很光,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綜合掃視了一圈這個房間,白淺淺給出一個結論,這樣極品的屋子估計只有非洲難民窟才有。古董的價值無與倫比。

    “小姐……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巧兒嚇死了,以為小姐就這麼扔下巧兒走了……再也醒不過來了……小姐醒來真好……”巧兒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瞬間佈滿驚喜,上前熊抱住白淺淺,哭的哽咽的道:“一定是夫人在天有靈,將小姐送回來了……”

    “別吵!先讓我靜靜!”白淺淺一把推開巧兒,她不喜歡陌生人離的這麼近,坐起身,冷著臉道:“這裏是哪里?”

    “小……小姐你怎麼了?這裏……這裏是咱們的家啊……”巧兒被推開,一觸及到白淺淺冰冷的臉色,頓時心中一慌。

    “家?”白淺淺蹙眉,再次打量房間,想著她們家何曾有這樣的地方?

    她們家和這裏相比,豪華別墅簡直就是天堂!這裏就是一個貧民窟。

    “我爺爺呢?”白淺淺看著巧兒,腦中迅速的閃過幾個想法。爺爺怎麼可能讓她住在這裏?

    她清楚的記得最後是被亞林一槍打中心口,正中心臟的地方,她最後也開出了一槍,但她知道她那一槍只打到了亞林的胳膊上。還有藍夜……

    “小姐,這裏是丞相府啊!你是說相爺麼?相爺前天去辰州了,要三天后才回來……”巧兒看著白淺淺,心中發慌。

    “丞相府?”白淺淺再聰明絕頂一時間也轉不過彎來:“我說我爺爺!你扯什麼呢?”

    “咱們府只有相爺,小姐的爺爺,老太爺早就去了啊!”巧兒剛停住的眼淚再次劈裏啪啦的掉下來:“小姐,你別嚇巧兒啊……奴婢去求二夫人給你找大夫……”

    “你先站住!”

    白淺淺看著要出門的巧兒,再看房間內的情形,忽然覺得不對,猛的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剛觸到巧兒的胳膊,白淺淺目光定在自己抓住巧兒胳膊的手上。是一雙白皙凝脂的小手,很柔,很白,很纖細,很優美……

    這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雖然也白,也柔,也纖細,也優美,但是她的手比這個大了一圈,以為長年握槍,絕對沒有這麼完美到極品。

    面色瞬間一變。白淺淺看著巧兒,冷冷的聲音帶著一絲輕顫:“我……是誰?”

    “小姐?”巧兒小臉頓時一白,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小姐,你別嚇我巧兒啊……嗚嗚……”

    “說,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裏的?不說我殺了你!”白淺淺手腕攸的鬆開巧兒的胳膊,猛的掐住她的脖子,聲音冷如冰封。

    “小……小姐……”巧兒看著眼前的小臉,一瞬間感受到了死亡,看著滿身殺氣的小姐,渾身顫抖,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腦中忽然閃過無數畫面,記憶如潮水一般的襲來,白淺淺頭一疼,頓時鬆開緊攥著巧兒脖子的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姐……”巧兒慌張的上前了兩步看著白淺淺,想過來碰她又不敢。只是站在那哭著看著她捂著頭難受的樣子:“小姐,你是不是頭不舒服……”

    “都是巧兒沒用,找人救上來小姐已經晚了……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啊……巧兒對不起小姐……”巧兒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床前,身子不停的顫抖著。

    不理會巧兒的哭聲,白淺淺此時腦中有兩個記憶在來回的糾纏,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最後定格在兩個場景上。

    一個場景是一個叫鳳紅鸞的絕美女子,拿著休書,穿著大紅嫁衣,跳進了東璃國丞相府後院的荷花池。

    一個場景是一個叫白淺淺的女子,拿著手槍,身穿潔白的婚紗,心口一片鮮血的倒在了婚禮喜宴上。

    兩個場景,不約而同的都灼痛她的心。

    白淺淺伸手捂住心口,閉著眼睛感受那種入骨的疼痛。

    “小姐……小姐……”巧兒的哭聲斷斷續續,淒淒啞啞。

    閉著眼睛睜開,白淺淺看著面前哭的肝腸寸斷的巧兒,慢慢的低頭,目光定在自己的心口。

    果然心口很完好,隔著薄薄的衣料,心口沒有傷口,也沒有血跡。

    然後目光再向下,這是一副玲瓏有致的身子,但是沒有她的完美,顯然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顯得比較嬌弱。掀開被子,露出一雙很嬌小的腳,但還好,至少不是那種古代變態的纏足。

    用手摸摸頭髮,很長很長,她的手臂都沒有這一頭青絲長,柔軟的像一匹錦緞,觸感很柔軟,很舒適。

    最後她的手停留在臉上,指尖輕輕的描繪五官。

    顯然,這不是她的身子,不是她的腳,不是她的頭髮,不是她的臉。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便是她突然湧出來那一股記憶畫面的主人——東籬國丞相府的三小姐鳳紅鸞。

    她的靈魂如今就在她的身體裏……

    想想亞林的那一槍正中她心口,她又怎麼可以活呢!即便是爺爺用最快的直升飛機請來全球最好的醫生,她也活不了。

    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她從來就不知道亞林的槍法會那麼好,根本就不亞於她這個黑道排名第一的殺手。從來就不知道那張溫和溫潤的俊顏也會顯出冰冷殘酷無情的表情。而且對著她毫不留情的開槍。

    不知道他是真的為了殺藍夜,還是為了引出自己擊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最後也打出了一槍,之所以沒有打中他的心臟,而是傷了他的手臂。是因為她不想黃泉路上看見他。

    不過也可以給他留一個記憶。終身殘疾的記憶。

    他那條胳膊廢了……

    不用再見很好,她活著也很好。白淺淺抬眸,對著跪在床邊淚眼連連的巧兒綻開一抹柔軟的笑。

    “從今以後只有我們欺負別人的份,再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起來!”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章 來的正好

    聽到白淺淺的話,巧兒頓時停止了哭聲,抬起頭,看著她臉上柔軟的笑,頓時目光怔怔,吶吶的看著她:“小……小姐?”

    “嗯!”白淺淺溫和的點點頭。伸手將巧兒從地上拽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但是知道有些事兒冥冥中自有註定。她雖然不相信怪力論神,但是世間本來就有很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兒。

    就比如此刻她的靈魂是真實的存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裏。

    而根據她的記憶,這個國家是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國家。大概就是另一個時空。

    這個世界上有三個國家。一個國家就是她的身體主人所在的國家,叫做是東璃國;還有一個不次於東璃的西涼國;還有一個東海海外很神秘的國家,是藍雪國。

    白淺淺迅速的消化她腦中的記憶,發現這個鳳紅鸞真是一個天才女子。經史子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穿針刺繡……似乎沒有她不會的。

    就連她這個自詡為天才的人對於那些東西都不由得心驚。

    這該是怎樣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

    只是太過柔弱,不,她不是柔弱,而是始終記著她娘臨終的遺言,讓她萬事皆忍。長期隱忍之下,便磨沒了她的性子。

    殊不知忍字頭上一把刀,她忍的後果就是這些年在丞相府受盡欺淩。

    而且還造就了東籬國第一草包廢物的名聲。

    她不在乎世人的污言穢語,只在乎一個男人。一個叫君紫璃的男人。幾乎滿腦子都是四年前青山古寺桃花樹下那一襲白衣的俊美男子。

    都沒看到人家的臉,只是看到一個側影,就給她愛成這樣,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

    也許更在乎的是那一紙休書,澆滅了她的心火。那個男人是她對這個世界僅存的一絲希望。那個人將希望澆滅了,她便沒了生的念頭。

    也許相比於她,她還是不夠愛亞林。

    如果愛的話,她那一槍應該打在他的心臟,讓他與她一起同赴黃泉。

    白淺淺這樣想著,嘴角冷冷的笑了一下。既然上天給她機會,她就好好活著。一個人的身體,連帶兩個人的生命。鳳紅鸞沒有勇氣活下去,她有。

    沒有從槍林彈雨走過來的人不知道生命的可貴。沒有從黑暗裏傾軋求存的人不會知道光明有多好。

    鳳紅鸞再博覽群書,再通靈剔透,她也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被養在深宅大院裏的女子。說白了就是一朵澆花,要人澆灌。

    而她不是,她是白淺淺。自小就知道誰離了誰都能活。而她只會活的更好。

    爺爺沒有她,但有整個環球財團,想侍候老爺子的人趨之若篤,只是傷心一陣子而已。

    亞林既然冷的下心對她下殺手,也許連傷心都不會。

    藍夜……藍夜應該也會很好吧!

    白淺淺想到藍夜,忽然歎了口氣。藍夜對她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藍夜也在黑暗中掙扎求存,她一直就知道藍夜不是她的光明。她可以為了藍夜放棄生命,但是不會愛。

    只是她一直沒有想到,一直認為亞林是她的光明,反而更跌入了黑暗的深淵。

    那個世界還有什麼是黑的?什麼是白的呢?

    如今她是鳳紅鸞,真的很好!從今以後,她不是白淺淺,就是鳳紅鸞。

    這樣想著,嘴角的笑意加深。

    “小姐?小姐……”蘭兒被白淺淺拽起來,慘白著小臉緊張的看著她。

    小姐很少笑,她也知道小姐笑起來很美,可是此時她覺得小姐與以往不同。

    以往小姐雖然笑著,但總也掩蓋不住眉眼間的愁,嬌弱的想要人憐惜。可是此刻,小姐的笑是發自內心的。更美了,她的周身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華。讓人看了移不開眼睛。

    說不出來的感覺,只是覺得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嗯?”鳳紅鸞抬頭,溫和的看著巧兒。這個與鳳紅鸞從小長大的小丫頭。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鳳紅鸞好的人。

    “小姐,你……你沒事兒吧?真的不用奴婢去求二夫人找大夫麼?”蘭兒擔憂的看著鳳紅鸞,心裏慌慌的。尤其忘不了小姐先前那氣勢要殺她。

    “沒事兒。只是剛醒來腦子有些不適應。”鳳紅鸞搖搖頭,知道剛才是將這個小丫頭嚇壞了,便軟聲寬慰道:“剛才對不起,嚇到你了,黑白無常要抓我走,我就掐死他們,沒想到掐了你了。”

    “小……小姐……你說……你說黑白無常要抓你走……小……小姐……”不說還好,一說巧兒的小臉更白了,嚇的小身子哆嗦起來,一把抱住鳳紅鸞:“小姐……他們會不會再來……巧兒願意替小姐被他們抓走……”

    鳳紅鸞心中頓時一暖,在巧兒的後背拍拍手,為了打消她剛才帶給她的恐懼,不得不繼續編瞎話:“不怕,閻王爺將他們抓回去了。說我的陽壽不到,他們抓錯了。”

    “嗚嗚……小姐……巧兒怕死了……小姐活著就好……”巧兒再次哭了起來。

    “再哭你的眼睛都瞎了,別哭了,我不是好好的麼!”鳳紅鸞還是不喜歡和人太親近,伸手推開巧兒。

    “嗯,巧兒不哭了。”巧兒點點頭,從鳳紅鸞的身子上離開:“小姐,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巧兒,巧兒……”

    “又去求那個二夫人麼?”鳳紅鸞的臉色瞬間的冷了下來:“我很好。從今以後只有別人求著咱們走,再沒有咱們去求別人。”

    “小……小姐……”巧兒又見到鳳紅鸞這冷冷的臉色,頓時慌亂的看著她。這樣的小姐好可怕。

    “你別擔心,我身體很好。鬼門關走了一圈,我再還是那個軟弱的樣子,咱們倆誰也活不成。我能活著回來,巧兒就該高興不是麼?”鳳紅鸞看著巧兒道。

    “嗯,只要小姐活著。巧兒做什麼都願意。”巧兒哭的紅腫的眼睛看著鳳紅鸞,堅定的點點頭。

    “嗯!”鳳紅鸞滿意的點點頭。蹙眉看了一眼地上的繡鞋,推開被子下床,勉強的穿上。抬步向著一面破舊的銅鏡走去。

    剛走了兩步,便聽得有腳步聲向著小院走來。伴隨著鶯鶯燕燕的嘈雜聲。還有一股濃濃刺鼻的脂粉味傳進了屋子。

    “小姐……”巧兒立即慘白著小臉恐懼的看著外面。

    鳳紅鸞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來的正好,即便是不來,她也要去找她們的。從今以後,這個丞相府便是她的天下!

    給了巧兒一個寬慰的眼神,看也不看一眼外面,平靜的道。

    “別怕!有我!”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28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章 拿她開刀

    “別理她們,你過來洗洗臉。”鳳紅鸞繼續向那面鏡子走去,對著巧兒招招手。

    接受到鳳紅鸞平靜的話語,平靜的眼神,巧兒忽然就不害怕了。小姐還是以前的小姐,她一直守著小姐沒離開,但是總感覺小姐哪里不一樣了。

    在她的周身都散發著淡淡的自信的光芒。只是一個眼神,一句平靜的話語。就讓她相信,小姐是真的能保護自己,保護她的。

    巧兒立即點點頭,乖巧的走到臉盆前捧了清水洗臉。但是聽到那走進的腳步聲和人聲,身子還是有些輕顫。

    鳳紅鸞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巧兒,這個小丫頭這些年被欺詐怕了,那是不由自主生出的恐懼。

    聽著走近的腳步,臉色更冷了一分,走到鏡子前淡漠的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絕色的美人,絕對當得上天下第一美人這個位置。在她的面前,那些現代的所謂的天后都是垃圾。

    “呦,我們鳳三姑娘醒了?我還以為被璃王給拋棄了,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了呢!”一聲尖銳的女聲傳來,隨著一陣刺鼻的脂粉香。丞相府的三夫人嫋嫋婷婷的走了進來。

    巧兒小臉一白,立即走過來護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鳳紅鸞伸手拍拍巧兒的手,示意她不怕,別說話。

    “我就說璃王怎麼可能要她?這不,還沒出家門就被休了吧?”又一聲尖細的女聲傳來,在三夫人身後,是丞相府的五夫人。

    “人家璃王豐神玉潤,都是名門大家閨秀想要嫁與璃王呢!她一個身份下賤的丫頭也妄想攀附璃王妃的位置,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六夫人在二人的身後也跟著走了進來。

    “要不是她娘那個賤人,別說是自小訂婚,就是連璃王的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七夫人跟在六夫人身邊一起走了進來。

    “你們知道現在京城都怎麼傳麼?哎呀,都快讓人家笑掉我們丞相府的大牙了。”九夫人道。

    “連家門也沒出就被休了。我們相爺的臉面往哪里擱?”十夫人道。

    “都沒臉了,還擱什麼擱?老爺也真是的,一直維護這個賤婢,如今讓她將我們丞相府的臉面都丟光了。真是可笑。這讓我們相爺如何在朝中抬起頭來?”十一夫人道。

    “賤人生的就是賤人生的。怎麼看都是一副子狐媚子像。還是人家璃王英明,早早的就給踢出去了。這要是進了人家璃王府的大門,和著還要將人家的地兒給髒了呢!”十二夫人道。

    “咱們相府怎麼攤上了這麼個掃把星……”

    “可不是麼,這樣丟人丟臉的女兒,老爺還天天的養活她……”

    “得,這回被璃王休了,怕不會是要咱們相府一直養她到老吧……”

    “明兒個跟讓二姐姐跟相爺說說,找一戶人家嫁了得了,省得讓我們相府跟著背興……”

    “我聽說北城街的王員外要娶第十八房小妾……”

    “……”

    “……”

    鳳紅鸞看著鏡中的自己,一直面無表情的聽著,這就是十幾年來鳳紅鸞三不五時受到的待遇。這樣的話語對她來說還是最輕的。

    跪祠堂、打手心、夾手指、挨鞭子……多如此類不勝枚舉。

    她全身除了一張臉和一雙手是好的外。幾乎傷痕累累,沒有一處好地方。

    巧兒小臉已經白的透明了,緊緊的咬著嘴唇,一雙眼睛紅腫氣憤的看著擠了一屋子的女人,指甲都扣進鳳紅鸞的手背,她卻無知無覺。

    手背傳來的疼痛,鳳紅鸞感覺到了巧兒心底的恨意。

    微微偏頭,眸光溫暖的看了一眼巧兒,然後轉眸看向門口,冷冷的道:“都說夠了麼?”

    一句冰冷的沒有感情的話,讓小屋內嘈嘈雜雜的聲音頓時煞然而止。

    “你們說夠了該我說了!滾出去!”鳳紅鸞眸光淡漠了掃了一圈。在每個人的臉上看了一遍。沒有見到丞相府後院的當家二夫人和最有勢的四夫人。

    冰冷的話語,淡漠的表情,讓那些女人心頭齊齊的一涼,人人打了個寒顫。都訝異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什麼?你居然敢讓我們滾出去?你個賤婢今天還反了不成?”三夫人最先反應過來,介於以往欺負鳳紅鸞養成習慣了。此時沖著她尖叫了起來。

    鳳紅鸞冷冷的看著三夫人,今天就拿她開刀。

    手腕一抬,剛才巧兒洗臉的那盆水已經潑了過去。

    只聽‘啊’的一聲,響破雲霄。三夫人頓時成了落湯雞。連帶著她身邊的五夫人和身後的六夫人、七夫人都遭了殃。

    又一連響起好幾聲‘啊’的尖叫聲,頓時那些花枝招展,脂粉釵群的女人亂作一團,人人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巧兒也驚住了。看著她家小姐。她不明白離這麼遠,小姐的手是怎麼夠到那盆水的。

    “滾!別讓我說第二遍!”鳳紅鸞看也不看那群嘰嘰喳喳的女人一眼,冷冷的道。

    “你……你當真是反了……你居然敢潑我!你個小賤蹄子……看我不……啊……”三夫人顫抖的伸手指著鳳紅鸞,一抹臉上的水,立即陰狠像瘋婆子一樣的撲了過來。

    剛走了兩步,只覺眼前有什麼一閃,一個東西砸到了她的額頭上,頓時疼的大叫了起來。

    ‘啪’的一聲,伴隨著她的叫聲,一個瓷杯子掉到了地上,一摔數瓣。

    “啊……”又一聲尖叫聲響起,三夫人身邊的五夫人指著三夫人捂著的額頭大叫了起來。

    三夫人感覺手濕濕的,立即鬆開捂著額頭的手,鮮血順著鼻樑流了下來,劈裏啪啦的掉到了地上,頓時將地面染紅了一大片。

    “啊……殺人啦……”三夫人驚恐的看著滿手的鮮血。再次尖叫了起來。

    “快來人啊……殺人了……”五夫人也驚恐的跟著叫了起來。

    緊接著身後嚇傻了的那些夫人們連帶著丫鬟婆子都跟著大叫了起來。

    一時間殺人的聲音透過這破敗的小院響徹了整個丞相府。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章 關門打狗

    這也叫殺人?鳳紅鸞不屑的瞥了那些尖叫的女人們一眼。手臂一伸,桌子上的茶壺拎在手中,再次向著那些女人扔了過去。

    茶壺打在了五夫人的額頭上,略過三夫人的手背,落到地上,‘啪’的一聲,同樣一摔數瓣,發出清脆的響聲。

    “啊……”三夫人和五夫人同時淒厲的喊了一聲。

    五夫人額頭頓時鮮血直冒,三夫人手背頓時開了紅花。其他夫人們都驚恐的再次尖叫了起來:“啊……”

    跟叫床似的。這聲音真難聽!

    鳳紅鸞四下掃了一眼,從桌子上拿起一方硯臺就要再次扔過去。

    巧兒都被鳳紅鸞的舉動驚呆了,此時見她又拿硯臺,頓時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小姐,別再扔了,再扔就沒有能用的了?”

    “沒事兒!你要是有力氣,將屋子裏所有能扔的東西都向她們扔過去。扔了這些我們換新的。打死一個是一個,打死兩個是一雙。反正人家也說我們殺人了。”鳳紅鸞看了一眼巧兒,將手中的硯臺遞到她的手裏:“你來!”

    巧兒小臉慘白的看著手中的硯臺:“小……小姐?”

    “不敢?你忘了她們是怎麼欺負我們的麼?現在就是一個報仇的機會。你要是不抓住機會,可就沒有了。”鳳紅鸞斜睨著眼睛看向巧兒。

    巧兒本來顫抖的小身子頓時不顫抖了。轉頭恨恨的看著那些女人。

    “你個賤婢!你敢……啊……”六夫人一把的推開捂著額頭的三夫人五夫人,上前指著巧兒,一句話沒罵完,巧兒手中的硯臺已經砸了過去。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自然沒有鳳紅鸞拿捏的力道好。六夫人的腦袋頓時開了紅花。硯臺掉在地上,一摔兩瓣。

    六夫人頓時捂著腦袋摔倒了地上,同時將三夫人和五夫人都撞倒了地上。

    “啊……”後面的其他夫人再次驚恐的叫了起來。連帶著那些丫鬟婆子。人人都忘了給地上那三人找大夫。

    “小……小姐……”巧兒看著六夫人腦袋血直冒,頓時害怕的抱住鳳紅鸞。

    “怕什麼?就算今天將她們都殺了,也應該!”鳳紅鸞看了一眼六夫人的腦袋,巧兒畢竟是個小丫頭,最大也沒有多少力氣,一個硯臺還打不死人。看著她道:“繼續!”

    “小……小姐……”巧兒小身子直哆嗦。

    “那些女人都欺負我們十多年呢!你想想我們險些死了幾次?就打了這三個這樣死了不覺得虧麼?”鳳紅鸞伸手將將潑完水的那個空盆子拿過來,遞到巧兒的手裏。

    巧兒想起這些年她和小姐受的苦,幾乎日日都帶著傷過日子。心中的恨意飆升,拿著盆子向著那些尖叫的女人們砸了過去。

    “啊……”無數聲驚恐的尖叫聲響起。

    小屋子本來就小,她們還都聚在門口。頓時一打一大片。

    驚慌躲閃中有的人就踩到了地上那捂著腦袋的三夫人、五夫人、六夫人的身子上。再次驚叫一片。

    還有人踩到了地上的茶壺杯子碎屑上,穿著薄薄繡花鞋的腳被紮出了血洞。更是尖叫。

    聽到尖叫聲,巧兒心中報復的快感騰騰的飆升,這次也不用鳳紅鸞指使了,瘋了似的一邊喊一邊打:“打死你們,讓你們欺負我和小姐,今天都打死你們……”

    “來人啊……快救命啊……”有人尖叫著,高喊著。

    屋子內頓時亂作一團。

    外面的丫鬟婆子都嚇傻了。連忙的往屋裏沖。

    “來人啊……三小姐要殺人了……來人啊……”一邊沖一邊喊。

    鳳紅鸞拿起凳子就甩了過去。當前要衝進門口的兩個婆子頓時淒慘的尖叫一聲被打了出去。外面頓時被撞倒一片。

    “關上門打!”鳳紅鸞冷冷的開口。

    巧兒的盆子打著打著就脫手了,正好打到門口,聽到鳳紅鸞的話,一把就抄起鳳紅鸞扔到門口的椅子。回頭插上門。向著那些尖叫躲閃的女人打去。

    俗話說的好,橫的怕佞的,佞的怕不要命的。巧兒如今發瘋般的打,秉持著鳳紅鸞那句話,反正我們殺人了,打一個是死,打兩個也是死。多打了就是賺了。

    那些夫人都是過慣了嬌弱的日子,哪里見過今日的場面,雖然十來個人,但是只有尖叫躲閃挨打的份。

    一時間屋內殺豬的聲音響徹雲霄。

    大約十多分鐘後,除了一直站在那看戲的鳳紅鸞和打的氣喘吁吁小臉紅撲撲的巧兒站著之外,已經人人都哭著哀求的躺倒了地上。

    衣衫淩亂,發絲傾斜,滿臉血跡,不堪入目。

    “行了巧兒!你也歇會兒吧!”鳳紅鸞聽到有腳步聲急匆匆的進了小院。看著巧兒,這小丫頭似乎還沒打夠,看著她臉色紅撲撲,一雙先前哭的紅腫的眼睛全是興奮。頓時好笑的道。

    “是……小姐!”巧兒顯然累的夠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走到鳳紅鸞的身邊,這些年她跟小姐受的苦這回全找回來了。

    可是爽是爽完了,聽到有腳步聲走進小院,巧兒紅撲撲的小臉再次白了,看著鳳紅鸞帶著笑意的臉色,怕意湧了上來:“小……小姐……”

    “沒事兒!關門打狗!誰還嫌狗多?”鳳紅鸞臉上的笑意收起。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那些已經被打的沒有人樣的女人一眼。

    “來一個打一個!打的連她媽都不認識她們為止。”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34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六章 往死裏打

    “二夫人,四夫人,快救救幾位夫人吧……三小姐她……她瘋了……她要殺了幾位夫人……”隨著腳步聲走進小院,外面的丫鬟婆子頓時一窩蜂的迎上了進來的人。

    鳳紅鸞透過破敗的窗子向著外面看了一眼,只見當前兩個珠光寶氣的女人由一大堆丫鬟婆子簇擁著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身穿一身大紅錦緞袍子的女人,年約四十多歲,一臉的精明像,她似乎看到了王熙鳳的範本。知道這就是當今丞相府後院最有實權的女人二夫人沐晚晴。

    在二夫人的旁邊是一個朱釵裙帶,不次於那大紅袍子顏色的一身粉紅錦緞繡花袍子女子。樣貌姣好,胸脯堅挺,腰板比二夫人挺的還直。她是當朝李大將軍的外甥女。

    正因為這層靠山,四夫人在丞相府裏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只是一眼,鳳紅鸞便收回視線,看著屋子裏躺在地上的一堆女人們。三夫人、五夫人、六夫人早已經昏死過去,七夫人、九夫人、十夫人、十一夫人,十二夫人一個個半死不活的哭倒在地上。

    聽到救星來了,十一夫人頓時大喊:“二姐姐,四姐姐,快,救救我們……”

    “看來還有力氣!”風雲輕臉色一冷,將手腕的鐲子褪下來就砸了過去。

    十一夫人連‘啊’一聲也沒來得及,頓時昏了過去。

    “誰還再喊!喊一個我聽聽!”鳳紅鸞卑倪的看著剩下的幾個女人。

    幾個女人頓時恐懼的向後縮了縮身子,都搖搖頭,沒一人敢言語。

    “裏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都住嘴!一個人給我說清楚!”二夫人看著眼前一個個惶恐不成樣子,七嘴八舌湧上來的丫鬟婆子。頓時威嚴的喝了一聲。

    “回二夫人,裏面,裏面三小姐瘋了,將夫人們都關在了屋子裏打……”一個婆婆立即哆嗦的道。

    “什麼?”二夫人還沒說話,四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想笑話一樣,看著裏面破敗的小屋子,尖銳的笑了兩聲道:“你說那個賤蹄子敢打幾位夫人?”

    “是,四夫人……”那婆子立即點頭。

    “是啊,二夫人,四夫人,我們家夫人都在裏面呢……”頓時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此事當真?”二夫人蹙眉,有些不相信的道:“你們說那丫頭醒來了?還瘋了?”

    眾人都齊齊的惶恐的點頭。雖然看不到屋子內的情形,但是那尖叫聲讓她們可以想像到夫人們的慘烈,一輩子都忘不了。

    “來人!給我開門!”二夫人冷厲的掃了一眼那緊關著的木門,對著身後的兩個婆子吩咐道。

    “是,夫人!”兩個婆子立即的走了上來。

    “小……小姐……”巧兒害怕的抓住鳳紅鸞的胳膊。

    “沒事兒。”鳳紅鸞伸手拍拍巧兒的手,輕身坐在了身後少了一條腿的桌子上,晃悠著腿伸手一拉巧兒:“上來歇會兒!一會兒你好更有力氣打!”

    “小……小姐,還打啊……”巧兒聽到還打,頓時身子一哆嗦。

    “這些年誰欺負我們的最多?”鳳紅鸞不理會外面走進來推門的兩個婆子,問道。

    “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還有三夫人和四夫人。其他夫人小姐次數少些。二夫人一直都縱容,更可恨。”巧兒恨恨的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你攢足了勁,一會兒等她們進來給我往死裏打!你專門拿椅子腿打二夫人的腿,給我打斷了。四夫人嘛……就用簪子劃她的臉。將她那張臉給我毀了。”

    鳳紅鸞聲音平靜。聽得地上幾位夫人終於頭一歪,也昏死了過去。

    “小……小姐……”巧兒恐懼的看著鳳紅鸞。

    “反正我們也要死了。你想想都死人了,還怕什麼?”鳳紅鸞看著巧兒,她先教她狠,然後再教她強,最後再教她怎麼整死人,不但不負責任,那人還得感謝你。

    “嗯!巧兒不怕!”巧兒頓時堅定的看著鳳紅鸞點點頭。

    鳳紅鸞扯動嘴角,對著巧兒溫軟的笑了一下。然後目光看向門口。那裏有桄榔桄榔的聲音傳來。

    “給我撞開!”二夫人再次怒喝了一聲,走了過來:“我到看看我們的三姑娘到底瘋成了什麼樣子?”

    “是啊!我也正想看看呢!”四夫人也不落後二夫人。緊跟在走到了門口。

    “是,夫人!”那兩個壯碩的婆子立即應聲。向後退了兩步,向門撞來。

    “咚咚”

    兩聲響過,門依然沒撞開。

    “咚咚”

    又兩聲響過,門依然還沒撞開。

    鳳紅鸞蹙眉,沒想到這破門還挺結實。既然如此她就幫他們一把吧!要是真給撞壞了,沒門了,狗跑了。這關門打狗就不成立了。

    鳳紅鸞跳下了桌子,將兩個椅子斷腿遞給巧兒:“進來你就打!”

    “嗯!”巧兒接過椅子斷腿,一臉視死如歸的點點頭。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巧兒一眼,伸手拉過她走到門口,聽到外面二夫人怒喝:“廢物!再來兩個!”

    立即又有兩個婢女走了過來,四人攢足了勁,齊齊的向著門撞來。

    鳳紅鸞冷冷的笑了一下,伸手撤了插門的別手。

    門忽然打開,四個人同時失重,‘啊’的一聲尖叫,齊齊的栽了進來,趴到了地上。前面的兩個婆子頓時被後面兩個丫鬟壓昏了過去。

    打開的門將鳳紅鸞和巧兒的身影擋在了門後。

    “真是廢物!”二夫人看著四個羅列在一起的人,冷著臉罵了一句。抬步走進了門口。

    四夫人自然不甘落後,到底要看看裏面是什麼情形。她根本就不相信一向弱的跟蝦米似的鳳紅鸞能翻出什麼大浪。一定是那些狐狸精跑進來搗鬼!

    二人一起擠進了門檻,二夫人轉頭怒瞪了四夫人一眼:“四妹妹,你擠什麼?”

    “二姐姐,我可沒擠,是你太胖了。”四夫人立即駁了回去。

    二夫人頓時一氣。懶得跟她計較,當先的走了進去。往裏面一看,頓時面色大變。

    四夫人正得意呢,也向裏面一看,頓時‘啊’的一聲尖叫。

    鳳紅鸞看著進來的兩個女人,冷冷的笑了一聲,伸手關上門,吐出了一個字:“打!”

    巧兒立即拿著凳子腿,攢足了勁照著二夫人的左腿打了下去。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七章 一場好戲

    “啊”二夫人殺豬般的尖叫了一聲。抱著腿整個身子栽倒了地上。

    “啪”的一聲,巧兒手中的凳子腿打折了。

    她真的打折了二夫人的腿?巧兒拿著手中的半截凳子腿,小臉慘白的看著抱著腿嚎叫的二夫人,呆了。

    “你……你個賤婢竟然敢打我……啊……”二夫人抱著腿的看著巧兒,不顧疼痛,拿起剛才那半截凳子腿就狠狠的向著巧兒打去。

    巧兒沒反應過來,鳳紅鸞伸手一拉巧兒,將四夫人拽了過來擋在巧兒的面前。

    “啊”四夫人殺豬一般的叫聲響起,捂著腿也跌倒了地上。

    二夫人這一下子也是嚇了狠勁的,四夫人的腿同樣折了。

    鳳紅鸞難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本來打算只給她臉毀了得了,沒打算給四夫人附贈腿的,這回二夫人幫忙了。

    “你……你竟敢打我……”四夫人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擋在了巧兒的面前,只知道二夫人打了她。殺豬似的嚎叫了一通,然後拔起頭上的簪子就向著二夫人紮去:“沐晚晴,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鳳紅鸞很是時候的打開了門。這一幕可要讓外面那些丫鬟婆子們都好好的看看。

    二夫人打完了四夫人才發現打錯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眼前明晃晃的簪子一閃,臉上已經被四夫人的簪子劃了一道子。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啊……”二夫人尖叫了一聲。拔起簪子就也向著四夫人紮了過去。

    “啊……”四夫人臉上同時出了一道口子。

    二夫人長期保持著丞相府後院的大權,四夫人仗著有個大將軍的舅舅撐腰,二人名刀暗箭可謂了過了不知多少招。各不相讓。如今更是新仇舊恨加一塊。

    只是轉眼間,二個人你打我,我撓你的互相抓打了起來。似乎誰都忘了自己的腿斷了。更是忘了來幹什麼來了。

    兩個沒腦子的女人!真不知道她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怎麼就平白讓她們欺負了這麼些年。鳳紅鸞不屑的看著好戲。

    一時間小屋子再次熱鬧了起來。嚎叫聲,謾駡聲,踢打聲,跟潑婦似的。片刻間倆人便頭破血流,沒了人形。

    “二夫人……”

    “四……四夫人……”

    外面的丫鬟婆子都嚇傻了。不知道剛才好好進來的兩位夫人怎麼轉眼間就打了起來。而且慘不忍睹。

    “來人,將這個四賤人給我打……”二夫人聽見聲音,才想起自己帶了人來。頓時喘息著搬救兵。

    “來……來人,打死這個二賤人!給我往死裏打……”四夫人也喊叫了起來,喊的同時手還不忘往四夫人臉上撓去。

    二夫人也不示弱,一把拽住了四夫人的頭髮,使勁的往下扯。

    兩人頓時殺豬般的又打了起來。

    外面二夫人房裏的人聽到命令立即沖進來,到門口和四夫人房裏的人相撞,頓時兩撥人各為其主,在門外就互相的打了起來。

    你抓我一把,我撓你一把,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頓時都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各找自己看的不對卯的人往死裏打。

    而其他夫人房裏的人都看的傻了。

    “巧兒,去報官。動作要快!”鳳紅鸞心情甚好的站在門口看好戲,然後推了一把巧兒:“讓官差們都快點兒,就說再晚可就出人命了。”

    巧兒也是個精明的小丫頭,立即會意,扔下手中的半截凳子腿就向外跑去,嗖嗖的就沒了人影。

    “剛才五夫人打了三夫人,六夫人打了七夫人,九夫人打了十夫人,十一夫人和十二夫人被殃及,如今都快沒命了。你們要是為各自的主子報仇,就快點兒動手。”鳳紅鸞沖著那些傻站著的各房丫鬟婆子道。

    三夫人房裏的人一聽自己的主子居然被五夫人打了,頓時就向著五夫人房裏的人打去。其他房裏的丫鬟婆子一聽,也湧了上去打各自的仇人。

    人人像是得了上神的指示一般,拼命的往死裏打。

    頓時鳳紅鸞破敗的小院哀嚎叫喊聲響成一片。

    鳳紅鸞冷冷的看著,漫不經心的笑著,這就是深門大宅裏可悲可憐的女人和她們的僕從。天天抖個你死我活,為了僅僅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老男人。也許他已經不舉,但絲毫不影響她們爭風吃醋。

    聽巧兒說她那個丞相爹要三天后才回來,可惜了,這麼一副盛世好景真該讓他看看。

    不過看不著也沒關係,以後這種場景多的是。等他回來,她會天天給他上演一出。這些都打死了再娶進來一些。然後再打死了,再娶進來一些……

    周而復始。哈!真會不舉了吧?

    這樣想著,鳳紅鸞退卻了幾分清冷,笑的很是開心。嘴角大大的咧開,彎成一彎月牙,比正午明媚的陽光還豔。傾城絕色的容顏被踱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彩。破舊的衣衫也掩蓋不住她的豔豔風華。

    纖弱的身子倚在門框看戲,如今她只管等著巧兒帶官差來就成了。

    雲錦一襲白衣悠閒的坐在距離小院不遠處的牆頭上,俊美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嘴角同樣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俊眸洋溢著興致盈然。

    哈!看來他今天運氣不錯。看了這麼一場好戲。從來不知道丞相府的後院居然有這麼多極品的女人!

    最後目光定在鳳紅鸞的身上,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將鳳紅鸞徹徹底底的打量了一遍。這就是東璃第一美人了吧?那個被璃王未嫁先休的東璃國第一美人?

    身子太瘦了些,面色太黃了些,胸脯太小了些,神色太冷了些,心太黑了些……

    除卻了這些之外,只看她那一張臉,嗯,東璃國第一美人當之無愧!

    雲錦看著鳳紅鸞,內心嘖嘖不已。哈,這個東璃第一美人似乎很有趣呢!他正看的起勁,不妨鳳紅鸞突然笑了。他頓時一呆。

    正午的太陽很豔,但也豔不過她臉上明豔的笑。她的笑,別說是東璃國第一,怕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

    但是感覺哪里不對?

    雲錦更進一步的仔細看鳳紅鸞。忽然發現,明明是一張世間絕色嬌美的容顏,明明的是明媚絕豔的笑。可是他似乎清楚的看到了她背後的黑暗。那種陰暗如萬丈深淵。讓人不敢進一步的去窺視。

    忽然感覺一道審視的視線定在她的身上,鳳紅鸞順著視線猛的抬頭看去。只見不遠處牆頭上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

    頓時一愣。居然還有人看戲?看他的樣子似乎來了有些時候了。她居然沒發現?不是她的敏銳度低了,就是這個男人的武功很高。

    她的敏銳度還沒低到那人在一百米之內她發現不了。顯然是他武功很高。

    嘴角彎起的弧度慢慢的收回,鳳紅鸞看著男子。冷冷的開口:“看夠了麼?”

    雲錦頓時一驚。幽深如墨的眸子對上了鳳紅鸞比之更黑的眸子。心底猛的倒吸了一股涼氣。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不只是有趣而已。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35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八章 兩顆黑心

    接受到鳳紅鸞冷凝陰暗的視線,雲錦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心口。他的心還怦怦的跳動著。幸好還在。

    不過真是可惜了。雲錦心裏忽然閃過一絲不甘,可惜被發現了。那麼美的笑曇花一現,他還沒來得及看的更清楚一些。

    有些暗恨自己應該再躲的遠些,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心下閃過一絲懊惱。雲錦與鳳紅鸞對看著。可惜等了半響,只看到了一張漸漸陰沉下來的小臉和一雙冷的像寒冬臘月的眸子。

    須臾,雲錦扯了扯嘴角,沒有被抓住偷窺的尷尬,對著鳳紅鸞綻開一抹清華瀲灩的笑,溫潤好聽的聲音緩緩開口,難得的解釋道:“我路過,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那也就是說誠心的了?

    鳳紅鸞微微挑眉,看著男子。沒想到第一天來就看到這麼美的男人。

    年約二十上下,一襲華貴的錦緞長袍,包裹著俊秀挺拔的身軀,寬肩窄腰,如松竹翠柏。腰間佩戴著一條白玉帶,正中鑲嵌著一顆墨色的寶石。

    白色中一點黑,不但不顯得突兀怪異,而是很完美很和諧的那種。

    看著那顆墨色的寶石,鳳紅鸞似乎看到了這個男人的黑心。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黑。

    微微蹙了蹙眉,目光最後的定在他的臉上。這是一張精緻俊美到無可挑剔的臉。

    美如冠玉,濃眉秀雅,鼻樑高挺,唇形絕美,臉龐白皙,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如詩似畫。但更美的不是他的五官,而是他整個人的氣質。

    那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美,高貴與優雅,風華與飄逸,同時又結合了深沉和內斂,陰鬱和深邃……

    整個人從內到外,透著一股子無與倫比的魔力。他的五官在這混合的氣質面前便成了其次。

    這麼一副好的皮囊下,他就那麼悠閒的翹著腿坐在牆頭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一個俊美非凡,豐姿卓然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可是她居然看到了他背後一片黑暗。就如他腰帶上那顆黑色的寶石。

    即便在正午這麼明媚的陽光下,她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

    鳳紅鸞將男子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甚至是從裏到外,從外到裏的打量了好幾圈。眉頭再次的蹙緊了一分。她居然在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同她一樣相同的感覺。

    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只是不喜,甚至讓她從心底厭惡。

    雲錦第一次感覺在這個女人的面前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樣。從心裏絲絲的冒寒氣。從來就沒有一個女人的目光如她這麼犀利,這麼毫不掩飾,赤果果的看著一個男人。

    在她的面前,他感覺到了一切被看了個透徹。一絲一毫的偽裝都不成。

    更甚至他居然在她的眼裏看到了厭惡?他沒有看錯吧?居然會有女人厭惡他?

    他雲錦有一天也成了別人眼中厭惡的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東璃國的第一草包廢物,還是璃王未嫁先休的棄婦……

    說出去估計都沒人會相信。

    “既然不是有意的,那麼就滾吧!”鳳紅鸞眼裏的厭惡第一次不加掩飾的一次性透支給一個人,說完了一句話還補充道:“最好以後都別讓我再看見你。”

    臉上的清華瀲灩的笑瞬間僵住。雲錦險些從牆頭上栽下去。

    睜大一雙美眸,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她居然讓他滾?沒聽錯吧?

    顯然,鳳紅鸞厭惡的神色告訴他,他是真的沒聽錯。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雲錦伸手揉揉鼻子,感覺那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

    “咳咳……我……”雲錦看著鳳紅鸞,剛要說話。

    “李捕頭,張捕頭,你們都快點兒,再耽擱下去,死了人就是你們的責任啊!”巧兒催促的聲音傳來。

    然後便聽到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進了丞相府,向著這座小院急急趕來。

    鳳紅鸞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又轉過頭看著雲錦,發現他根本就沒有一丁半點兒要離開的意思。頓時蹙眉,冷聲道:“還不滾?”

    心裏再次狠狠的抽了抽,雲錦似乎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個美人的心怎麼就那麼黑。看著鳳紅鸞,俊眸閃過一絲幽藍的光,緩緩搖搖頭:“我要留下來做證人!”

    證人?鳳紅鸞的臉色瞬間一變。這麼說這個混蛋是從頭看到尾。將她所做的一切都看了?

    死死的看著雲錦,如果眼睛能下刀子,鳳紅鸞此時絕對能下出個千八百刀,聲音冷如冰封:“你確定你要留下來做證人?”

    接受到鳳紅鸞的眼光,雲錦感覺整個身子都涼透了。這些年從來沒有過的事兒,他居然會有些怕一個女人?說出去誰信?

    強壓住襲來的冷意,雲錦還是很認真的點點頭:“嗯!”

    “好!那麼你就留下來。一定要好好的做……證人!”

    鳳紅鸞將證人兩個字咬的死死的。聽到腳步聲已經走到了小院門口,也懶得再理這個男人,總之她會有辦法收拾他,要是他真做證人的話。

    雲錦聽到咬牙切齒的證人兩個字,頭頂頓時直冒寒氣。手死死的扳住牆頭,才不至於被摔下去。

    他敢肯定,他要是真做證人的話,一定會被這個女人抽筋扒皮,生吞活剝的。

    不過,他到很期待被她抽筋扒皮,生吞活剝呢!

    怎麼辦?

    這個證人是一定要做了!因為他心底好興奮。沉寂無聊了這麼些年,終於找到好玩的事情了。

    雲錦看著鳳紅鸞,一張鳳目瞬間豔豔光華,俊美如玉的容顏淺淺的笑了,美豔不可方物。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九章 演戲成精

    鳳紅鸞破敗的小院裏,屋裏屋外依然還在打著,大有著不依不饒,不打死不甘休的架勢。

    二夫人和四夫人像是瘋婆子,還你揪著我的頭髮,我擰著你的臉,血污不堪,已經沒了人形。

    外面丫鬟婆子都像是泥和血滾成似的。兩人一雙,三人一夥,五人一波,六人一群的扭打著,有的已經滾到了地上,還有的已經昏過去了。

    總之整個小院亂成一片。

    鳳紅鸞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將頭上的簪子撤了下來,將長髮胡亂的抓成了一團,伸手往門裏一夠,在二夫人的臉上抓了一把血抹在了自己的臉上,又伸手一把的扯了自己的衣服袖子,用簪子在自己破舊的衣服上裂了幾道口子。瞬間她便變成了一副被虐待毆打了的糟粕樣。

    整個動作做的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轉眼之間就完成了。讓坐在牆頭上看著她的雲錦咋舌不已。

    再次感歎,這個女人的心真黑。二夫人都那個要死的樣子了,她居然還上人臉上抓血。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麼做的。

    鳳紅鸞做好一切,看著外面巧兒已經帶著捕頭進來了,冷冷的瞥了雲錦一眼,身子一歪,昏倒在了門口。她昏倒的很有水準,那姿勢好像是從門裏逃出來一般。

    雲錦看的再次咋舌。連連驚歎,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比他還黑心。當然他是不會承認他黑心的。

    “李捕頭,張捕頭,你們快制止……要不真出人命了……”巧兒氣喘吁吁的先跑了進來,小身子一顫一顫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伸手一指小院亂糟糟的一團道。

    李捕頭,張捕頭兩人帶著一幫子小嘍囉兵跟在巧兒的身後跑了進來,一看裏面的情形頓時驚呆了。

    “啊……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巧兒看到鳳紅鸞不成樣子的暈倒在門口,頓時慌了,尖叫著跑了過去。

    李捕頭和張捕頭也頓時驚醒,立即大喝:“都住手!”

    可惜那些人打的正熱鬧,根本就沒人聽他們的。二人臉色一白,立即對著身後一揮手:“你們快去,都過去,將人給我拉開!”

    “是!”後面的小嘍囉都蜂擁的湧上了那群打的不可開交的人。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巧兒啊……小姐……”巧兒跑到近前,伸手抱住鳳紅鸞大哭著,剛才她走時小姐還好好的,這是怎麼這麼大一會兒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不會黑白無常來抓小姐了吧?心中頓時升起了恐懼,巧兒哭的肝腸寸斷。

    鳳紅鸞實在受不了巧兒這種大哭,活人也絕對能被她哭死了。無奈的睜開眼皮,虛弱的開口:“巧兒……你終於回來了……”

    聲音雖然小,雖然弱,但是足夠牆頭上的雲錦聽的清楚,看的清楚。覺得眼皮狠狠的跳了兩下,心狠狠的被鞭條抽了兩下。

    “小姐……你還活著,太好了……”蘭兒頓時喜極而泣。死死的抱著鳳紅鸞不鬆手。

    鳳紅鸞難得的翻了個白眼,她那麼容易死麼?

    眸光淩厲的掃了一眼牆頭上真沒離開的雲錦,轉眸看著走來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比較年輕的捕快穿著的人。想來這就是巧兒口中的李捕頭和張捕頭了。

    “兩位快點,快拉開屋子裏我的姨娘們,再晚一些……人該都去了……”鳳紅鸞伸手推開巧兒,對著李捕頭和張捕頭虛弱的開口。

    “這位是……”

    兩位捕頭看著鳳紅鸞,那嬌弱的樣子真的很可憐。雖然她臉上有血,衣衫也很破,但一點兒也不損壞她的美。一瞬間就升起了作為大男人的憐香惜玉之情。

    “兩位大哥,這是我家三小姐……我家小姐……小姐她……”

    巧兒看著鳳紅鸞的樣子,剛才小姐推開她的力氣很大,不像是虛弱的不能動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了,看著鳳紅鸞。

    “姨娘們過來看我,然後便在我的屋子裏不知道為什麼打起來了。然後我夾在中間,想拉開她們……咳咳……險些……險些活不過來……”鳳紅鸞斷斷續續虛弱的說著。

    雲錦對著天翻了個白眼。這女人真是天生的演戲精……

    “原來是這樣……三小姐沒事兒吧?”張捕頭和李捕頭同時擔憂的看著她開口。

    “我……咳咳……沒事兒……你們趕快,趕快進去拉開我的姨娘們……”鳳紅鸞搖搖頭,虛弱的擺擺手:“一定不能讓她們出事……我爹爹不在家……咳咳……這要出了事兒怎麼是好……”

    說著,鳳紅鸞眼淚流了下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更是我見尤憐。雲錦再次打翻白眼,忍不住的渾身抽搐,然後他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看了鳳紅鸞半響,才用傳音入密到她的耳邊:“別哭了,再哭眼淚將臉上的血都沖沒了,你的戲便演不成了。”

    嘎!鳳紅鸞立即止住了眼淚。想起來這個男人說的的確對。立即用手再次向著臉上抹了兩下,也顧不得冷眼看坐在牆頭上的男人,催促道:“兩位……快……快進去吧……”

    抹了兩下,臉上又染了大片的血跡。

    雲錦無語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在人家二夫人的臉上抓了多少血來……這女人真狠!

    “是,三小姐……”兩位捕頭並沒有發現一瞬間的變化,心都在憐香惜玉上呢!此時立即驚醒,連忙向著屋子裏看去。

    鳳紅鸞不著痕跡的將腿往回收了收,身子挪了挪,讓開門口。

    兩位捕頭剛邁進門檻,頓時齊齊的抽了一口冷氣。只見一群女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都看不來長什麼樣了。屋內彌散著濃濃的血腥味,奉是能用的東西都砸了。

    這還不算壯觀,壯觀的是兩個女人還滾在地上掐著,而且已經看不出來人形。衣服都快撕碎了,只看到兩個血痕的胸脯。

    第一時間兩個捕頭傻眼了,第二時間只想逃。

    他們不知道是這麼個差事兒,想著就算要出人命打起來了,也不應該是這麼個情況。要是知道的話打死也不來的。丞相大人後院的女人,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見的。尤其是這幅樣子。

    “二娘,四娘……你們別打了……兩位大哥……你們快過去將她們拉開啊……”鳳紅鸞很適時的再次開口。

    廢話,來了還想走?沒門!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36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章 璃王上門

    兩位捕頭一聽,都齊齊的回頭看鳳紅鸞,只見那女子一雙美眸淚眼汪汪期盼的看著他們。頓時男子漢大丈夫豪情萬丈的點點頭。齊齊向著屋裏走去。

    “兩位夫人得罪了!”

    張捕頭對著抱成團掐在一起的二人躬身一禮,然後上前伸手去拉二夫人。

    手剛夠到二夫人的胳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張捕頭的臉著實的挨了二夫人一巴掌。伴隨著二夫人彪悍含糊不清的罵道:“哪來的野男人敢碰老娘,滾!”

    打完一巴掌,繼續狠掐四夫人。

    看來還有力氣!鳳紅鸞回頭看了一眼,張捕頭好好的臉上頓時印了紅紅的血印。不禁扯了一下嘴角。打的好!這一巴掌下去,她們的現狀就定型了。

    張捕頭被打愣了,剛伸出去的手就那麼的僵在那裏。似乎難以想像這是丞相府一直在外端莊賢慧的二夫人。

    “夫人得罪了!”那邊李捕頭也伸手去拉四夫人。

    四夫人同樣揚手‘啪’的就是一巴掌:“你是什麼東西,給老娘滾遠點!”

    李捕頭的臉上也頓時印上了五個手指印。不過丞相府的四夫人據說向來跋扈彪悍,倒是不甚意外。只是一個大男人被個女人打,外面還有一個虛弱的美人等著救援,面子裏子上怎麼也說不過去。

    張捕頭和李捕頭對看一眼,然後齊齊又看著掐在一起的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畢竟這裏是丞相府,面前掐在一起的是丞相的兩位很有勢的夫人。不是他們這小兵可以隨便動了。

    正在兩位捕頭為難之際。鳳紅鸞虛弱的聲音傳來:“兩位官差大哥……要不你們派人回去將府尹大人請來……我爹爹不在家……畢竟這不是小事兒……”

    鳳紅鸞一解圍,兩人立即點頭。

    她又軟聲軟氣虛弱的道:“兩位大哥一個人留在這看著我兩位姨娘,千萬別出了事兒,一個人去找府台大人。要是能請得動什麼王爺啊,更大的官更好,否則沒有人壓陣,丞相回來沒准就會對兩位大哥發怒,說爾等辦事不利。到時候後果……哎,兩位大哥想必是明白的。”

    “是,是,三小姐說的對。”張捕頭和李捕頭的臉頓時白了,顯得五個手印更加顯眼。

    “我看著,你快去找人。”張捕頭對著李捕頭吩咐道。他資格老一些,生怕李捕頭留下給看出了人命,他們的小命也完了。

    李捕頭應了一聲,立即扒開飛毛腿就向外跑去。

    鳳紅鸞看著那李捕頭離開,回頭漫不經心的向屋子裏看了一眼。那倆女人用不整死對方不甘休的氣勢,依然瘋一般的依然掐著。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今天她就要整個東璃國的人都知道丞相大人家後院的醜聞。既然丞相大人早已經沒了臉面,乾脆就別要了!

    院中丫鬟婆子和張捕頭、李捕頭帶來的官差滾過一團。官差是怎麼也拉不開打群架的人們,不多一會兒的功夫官差也被弄的狼狽不堪。

    “小姐,你……你要是將人都叫來的話,我們……我們……”巧兒心慌慌的看著鳳紅鸞,輕聲道。剛才屋子裏那一堆夫人都是她打的啊!

    “沒事兒。”鳳紅鸞搖搖頭,看著巧兒認真的道:“姨娘們過來看我,然後便在我的屋子裏不知道為什麼打起來了。我們是被殃及的,險些也沒命。”

    “嗯!”巧兒點點頭。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小姐說的一定是對的。

    鳳紅鸞對著她淺淺的笑了一下。剛才打那些女人們,巧兒早給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瘋亂樣子。沒有人懷疑主僕倆不是被殃及的無辜。

    除了一個目擊者。鳳紅鸞想起牆頭上還坐著的人,頓時眯著眼睛向著雲錦看去。

    雲錦此時已經躺在了牆頭上,嘴裏叼著一根草根。就跟躺在他們家炕上一樣的悠閒。看著湛藍天空,始終想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黑心的女人。

    不得不說,很對他的胃口呀!

    他到要很有興趣看看這一出戲怎麼落幕。

    感受到鳳紅鸞的視線,雲錦慢慢的轉過頭,躺在牆頭上歪著頭看著鳳紅鸞,一雙眸子氤氳如霧。華貴的白色錦袍隨風飄擺,清華飄逸中散漫著放蕩不羈的味道。

    鳳紅鸞蹙眉看著雲錦。腦中搜索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可以很肯定鳳紅鸞的記憶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目的到底是什麼?

    她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最好他別真招惹她。要是真敢出來做什麼證人,今日她就讓他永遠也出不去這個小院。

    這個女人……雲錦對上鳳紅鸞冰寒刺骨的眼神,只覺得心裏發涼。他就那麼像壞人麼?看著她的神色,他很懷疑自己的臉上寫滿了壞人兩個字。

    “剛才我可是幫了你。你難道都不感謝我的麼?”雲錦想想有些不甘。想他風華絕代,天資無雙,多少名門閨秀夢寐以求他看一眼呢!而這個女人偏偏對他不假以辭色不說,還厭如蟑螂的讓他滾?

    “我沒有要你幫。”鳳紅鸞冷冷的扯動嘴角:“你還在這裏幹嘛?還不滾!”

    “你是不是被璃王休了,刺激了腦子?據我所知,你可是前日還為璃王自殺呢!”雲錦似乎沒聽到鳳紅鸞的話,看著她認真審視的問。

    聞言,鳳紅鸞眸光一冷。璃王……他最好等著。他一定讓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接收到鳳紅鸞突然冰冷的目光,想著是猜對了,雲錦心中頓時一緊。莫名的升起一股煩悶,聲音有些尖銳的道:“果然是!”

    “我是不是與你也沒什麼關係,最好快點兒消失在我的面前。趁著我現在沒空理你的份上。否則……我不敢保證你還能活著離開。”鳳紅鸞冷聲道。

    哈!雲錦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笑話一般。天下任何地方,包括東璃國的皇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沒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言不慚呢!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但是觸及鳳紅鸞危險的眼光,他忽然有些不自信,更是有些莫名的相信她能做到。

    今日的刺激有些大,他的腦子估計也有些不好使了,回去一定要香菱給他熬些補腦子的藥。

    雲錦這樣想著,剛要說什麼。

    遠遠的聽到有腳步聲向著小院走來。還伴隨著李捕頭的聲音:“璃王殿下!您要快些,再晚了怕是要出人命了。”

    “嗯!”一個低沉的聲音似乎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璃王?居然是璃王?雲錦一怔,第一時間坐起身,向著丞相府大門口看了一眼,然後轉眸神色不明的看著鳳紅鸞。

    居然是璃王?鳳紅鸞亦是一怔,隨即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來的正好,她正想找他,沒想到他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一章 紫衣灩華

    “小姐,是璃王殿下,璃王殿下來了……”巧兒也同樣聽到璃王來了,頓時歡喜的看著鳳紅鸞:“沒准璃王殿下又後悔了。是來接小姐回璃王府的。”

    聞言,鳳紅鸞淡淡的瞟了一眼巧兒。目光看向門口。

    巧兒接受到鳳紅鸞的目光,身子頓時一哆嗦,小臉一白,小心的看著她。雖然小姐只是一個淡淡的眼神,她就覺得她似乎說錯話了,心都提起來了。

    想著從四年前青山古寺桃花林見到璃王殿下,小姐就愛了璃王四年,不成想如今小姐沒過門就被休棄。可是那是因為璃王沒見過小姐,不知道小姐的好,他要是看到小姐的好的話,那麼小姐就可以離開丞相府了。

    但是看到鳳紅鸞的神情,巧兒不敢再開口。

    雲錦鳳目深邃的看著鳳紅鸞,距離如此遠的距離,他似乎能感受到她身上能冰凍三尺的冷意。那種冷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淡漠。

    這樣的一個女子,從哪一方面看他都不相信她會是因為被璃王休棄而自殺的人。腳步聲漸漸的走近,雲錦坐在牆頭上沒有半絲要離開的意思。就跟長在了牆上一樣。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神色。這一出戲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發現他的運氣今天不是一般的好。

    須臾,外面有李捕頭的聲音傳來:“王爺,就是這裏……”

    “嗯!”低沉的聲音又應了一聲。

    鳳紅鸞遮住眸底的暗沉之色,漸漸的收了周身的冷意,虛弱的繼續躺在門口一角,等著那人走進來。

    她到要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居然讓鳳紅鸞放棄生命。

    這個女人轉變可真是快!雲錦對著鳳紅鸞撇撇嘴。剛一瞬間失態坐起來的身子又慵懶散漫的躺回了牆頭上。他也要好好的看她這戲如何的演下去。

    眸光掃見又躺下去的雲錦,鳳紅鸞微微蹙了蹙眉。但也未再趕人。

    紫金色的袍角劃開一抹弧度,一雙配著印紋繡珞的紫金靴邁進了門口,緊接著一個風姿卓絕的身影緩緩踱步走了進來。

    伴隨著他緩步而入,整個破敗的小院像是塗塗開了一院的曼陀羅花。

    鳳紅鸞看著她,忽然感覺心跳了一瞬。

    微微蹙眉,這絕對不是她的心在跳動,而是這個身體的本能。可見鳳紅鸞愛這個男人何其之深。也可見這個男人何其無情。

    人已來,人故去。鳳紅鸞感受到了一種蒼涼。同樣是由心底發出的。

    心底的寒氣不由得湧上來了一分。

    微微眯了一下眼,打量這個整個東璃國的寵兒。

    只見他的年齡也就二十上下,與牆頭上的那個登徒子相差無幾。

    頭上束著一頂紫金玉冠,身穿裁剪合宜的紫金色錦緞長袍,袖口和衣擺處是用金線繡的大朵紫色曼陀羅花,花姿豔豔。

    五官俊美如雕刻,棱角分明。眉如瓊黛,鳳眸如墨,眼若寒星,眸底是一汪碧湖,波光粼粼,深邃幽深。清華中透著冷峻,冷峻中透著尊貴,尊貴中透著威儀,威儀中又不失卓然優雅。

    給人第一眼的感覺,不愧是璃王。紫色的琉璃,人如其名。端的是皎若秋月,灼灼其華。不負天下關於他四個字的評價——紫衣灩華。

    讓人一見便移不開眼睛。尤其是女人。

    但是想當然這個女人中自然不包括身為鳳紅鸞的白淺淺。

    看著璃王,她只是覺得好大一朵紫色的曼陀羅花,真豔!

    聽說璃王出生的那日,整個東璃國皇宮上空金色祥雲繚繞三日不去,先皇大喜,設百日宴,以東璃國的國姓賜名為璃。封璃王。

    是東璃國歷史唯一一位剛出生便被封王的皇子。

    璃王三歲能詩,七歲能賦。天生聰穎,才華卓異。十歲便能征戰軍中,統帥三軍,征戰北地,一舉收復當時叛亂的北城王,天下三國震撼。一直以來都深得先皇大愛,甚至更甚於一直庸庸無為的太子。許以璃王與太子同等待遇。

    滿朝文武一直都以為先皇會廢黜太子,立璃王為儲君,但是三年前先皇臨終遺詔,著太子登基,一時間忠於璃王的朝臣不服此遺詔。璃王當先跪拜太子尊為君,生生的用自身壓住了一干不服太子的朝臣。

    自此璃王永為璃王。

    雖然先皇故去,但是新皇對璃王不但不比先皇恩減,反而更為器重。而璃王也恪守恭謹,守臣下之禮。君臣和睦,兄友弟恭。東璃國沒有因為皇位更替而染血,才有如今一派繁華盛況。

    在整個東璃國,圍繞璃王身上的光環可謂是經久不衰。是萬千閨中女人中最富話題的人物。

    與天下第一公子雲錦,與西涼國太子玉痕,並列為天下三公子。

    只聽關於他的傳言,便是一路光華繚繞。

    這自然是鳳紅鸞這個臭名卓著的東璃國第一草包廢物不能相比的。與鳳紅鸞的婚約,也是東璃百姓不能忍受的。認為鳳紅鸞是璃王的污點。

    但是先皇自幼定的婚約,璃王不可能悔婚,京中多少閨中女兒碎了一地芳心,認為此生無望,原作璃王小妾也好。

    但是不成想璃王大婚之日便遞給了鳳紅鸞一紙休書。那些閨中女兒又將碎了的心拾了起來。如今可謂是人人翹首以盼,希望能得璃王垂憐側目。便此生吾願往矣。

    一瞬間,關於璃王的事蹟和等等有關的東西在鳳紅鸞腦中自發的閃過。

    記憶頗多,幾乎佔據了鳳紅鸞的大半個腦海。更甚至是關於璃王的愛好,喜歡吃什麼菜,喝什麼酒,都清清楚楚。

    心下不由得歎息一聲。愛一個人愛到她這個份上,不知道是可歎,可敬,還是可悲。

    須臾,摒棄心中一切想法。看著君紫璃一步一步的走近。

    眸光微微眯起,紫衣金光,光華繚繞。這樣的君紫璃,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與那一個一直刻在鳳紅鸞心底的片段聯繫到一起。

    那個四年前青山古寺桃花樹下,一襲白衣風華無雙的男子,和眼前緩步走來這個一身紫色金貴風華的男子。雖然那時候是一個側影,但她無論如何都重疊不到一起。

    是短短四年的時間,君紫璃改變了什麼?還是四年前鳳紅鸞根本就是認錯人了?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君紫璃?

    換句話說,她四年前在青山古寺愛上的人,根本就不是璃王。心念一瞬間電轉,長長的睫毛垂落,鳳紅鸞遮住眼中的神色。如今真正的鳳紅鸞已去,她愛誰或者愛錯誰,那個人是君紫璃或者不是君紫璃,都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如今是鳳紅鸞。十六年自小訂婚的等待,還有未嫁先休的恥辱,都是因為這個人,他一定要為此付出代價就是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37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二章 累累傷痕

    雲錦躺在牆頭,雖然漫不經心,但是眸光一直一眨不眨的沒有離開鳳紅鸞的臉。從君紫璃進來,他沒有從他眼中看到愛慕癡戀等等的情緒,只是看到平靜和審視。

    甚至期間她蹙了兩下眉,但也並沒有其他異樣。

    雲錦心中疑惑,按鳳紅鸞為了君紫璃自殺來說,她不該如此淡漠平靜。更甚至期間她居然似乎還走了兩次神。

    或者是大難不死,她想開了?也未可知。

    總之這個女人讓他看不透。但毫無疑問,先前他煩躁的心緒竟莫名的舒服了幾分。但是他此刻的全心精力都放在鳳紅鸞的身上,自然不會注意自己心中微小的波動。

    君紫璃當先的走了進來,看到小院的情形頓時一愣。

    小院殘敗,比之更殘敗的是扭在一起打著的人,丫鬟、婆子,小廝,甚至期中還有官差。

    丫鬟婆子小廝已經看不出來人形,官差狼狽,勉強還可見面貌和衙役的官服,只是那官服已經被撕扯的破敗不堪。可見場中的情形打的何等激烈。

    只是一眼,君紫璃的目光便從混亂的場中移開,定向小院唯一一座三間式破舊小房子門口。

    那裏倚著門框半躺著一個虛弱女子和一個站著的正不知所措看著他的渾身狼狽不堪的小丫頭。

    女子半躺在那裏,一團淩亂,臉上都是血跡,甚至看不見她的面貌。眸子低垂著,似乎沒看到他到來。但是他從進門口,便清楚的感覺到來自她的視線。

    那視線赤裸裸,讓他一度以為自己沒穿衣服一樣的暴露在了人前。她周身的氣息混雜,如同掩在一片濃濃的霧中。雖然看似虛弱,但是居然第一次讓他看不清一個人。

    與站在她面前手足無措小丫鬟一目了然相比,她顯得太過安靜,安靜到讓人很容易忽視她的存在,卻是周身的氣息太過強盛,根本就忽視不了。

    他甚至居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千軍萬馬的鐵血沙場才有的那種陰暗氣息。但似乎又看到了蒼雲山的白雲,滄桑多變但明媚純淨。

    心神有一瞬間的探究和恍惚。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想著這個女子是誰?

    “王爺,就是這裏。那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李捕頭氣喘吁吁的停住腳步,伸手一指院中,然後見君紫璃看向鳳紅鸞,便趕緊開口告訴道。說到一半想起鳳紅鸞被璃王休了,立即臉色一白便住了口。

    三小姐?鳳紅鸞?君紫璃一怔。

    “王……王爺……”李捕頭小心的看著璃王。

    君紫璃也只是一愣,看著鳳紅鸞,那女子依然安靜虛弱的躺在那裏。再也沒有剛才他走進來時的感覺。只是孱弱的躺在那裏,零落成泥,掩入塵埃。弱的像是一陣風就會將她吹走一般。

    不由得微微蹙眉,想著自己的感覺難道出錯了?

    被李捕頭打斷,君紫璃斂了心神,對著身後跟著的人一擺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逐風,追月!”

    “是!”

    身後跟隨而來的一男一女立即上前,對著場中同時冷喝了一聲,“璃王殿下在此!爾等還不住手!”

    璃王殿下?

    璃王殿下?

    ……

    ……

    只是一句話,混亂的場中頓時停止了打鬥,人人都停手看向門口,當看到君紫璃,都撲通撲通一聲,齊齊的跪倒了地上。

    可見璃王在東璃國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鳳紅鸞目光轉向君紫璃身後的一男一女。男的樣貌俊秀,女子容貌秀美,都很年輕,兩個人臉上同樣木然冰冷,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

    眼前的混亂止住,兩個人都走回君紫璃身後站立。

    只是一眼,鳳紅鸞收回視線,垂下眼睫。

    屋內張捕頭立即出來,跪在地上:“張勝見過王爺!”

    “嗯!”璃王點點頭,目光終於從鳳紅鸞的身上移開,看著張勝,沉聲道:“怎麼回事兒?”

    “回王爺,是丞相府裏的眾夫人們打起來了。如今裏面的其他夫人都昏過去了,二夫人和四夫人還在打著,小的拉不開。”

    “追月進去!”君紫璃淡淡的掃了一眼門口,對著身後的女子道。

    追月應聲,立即抬步向屋內走去。

    君紫璃的目光再次定到了鳳紅鸞的身上,斂住了心底升起的複雜神色,緩步走了過來,在她眼前不遠處站定,看著她虛弱不堪的樣子似乎微微蹙了一下眉:“你……可好?”

    鳳紅鸞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身影,不語。

    接受到她目光淡漠如冰的目光,君紫璃一怔。似乎感覺心口有一瞬間的涼氣湧過。

    須臾,鳳紅鸞看著他的眼睛,淡漠的開口:“我出生便被先皇與你定下婚約,頭上就被蓋了君氏的標籤,如今我十六歲。十六年整。”

    君紫璃再次一怔,不明白鳳紅鸞要說什麼。

    “因為你,我自小在丞相府就不被待見,三天兩頭被那些姨娘姐妹欺負,因為我的姐妹們都喜歡你,她們認為我是鳩占鵲巢。”

    君紫璃目光平靜的看著鳳紅鸞,等著她繼續。

    鳳紅鸞伸手照著自己的衣服上一扯,巧兒似乎察覺到她要做什麼,頓時驚呼:“小姐不要……”

    可是鳳紅鸞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她扯碎,只剩下一個粉紅色的肚兜。巧兒一瞬間傻站在那。

    鳳紅鸞心底扯出一抹冷冷的笑,微微動了動身子,將後背留給君紫璃。

    白玉凝滯的肌膚上是深深淺淺交錯的紅紫痕跡,一瞬間暴露在太陽光下。

    雲錦忽然從牆頭上坐了起來,一雙鳳目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的身子。

    君紫璃平淡的面色微微一變,視線焦灼在鳳紅鸞的後背上。

    只見她的後背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有鞭傷,有燙傷,似乎還有烙鐵烙印的傷痕。有深有淺,有舊的傷痕,還有新的鞭痕。縱橫交錯,密密麻麻。

    心口忽然像被什麼抓住了一般。撓的生疼。君紫璃怔怔的看著,怎麼也離不開視線。

    君紫璃後面的逐風一張麻木冰冷的臉上終於破了一絲痕跡,也同樣訝異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的後背。

    整個小院似乎連風都停止了流動,雲錦只覺得心口發疼發緊,抓在牆頭上的手不受控制的扣進了牆裏。那些舊的痕跡足足有十幾年之久,也就是說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孩子。新的傷痕也就三五日。

    這一刻,他忽然恨不得將屋子裏面那些女人都扔進亂葬崗喂惡狗。

    也只是一瞬間,雲錦忽然意識到什麼,摳著牆頭的手忽然松了,目光移向君紫璃。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三章 天價條件

    “小姐不要……”巧兒忽然驚醒,流著淚撲到鳳紅鸞的身上抱住她,這麼多人,小姐將來還要嫁人呢!如何能讓別人看她的身子。更何況璃王都休了小姐了。

    “還有她的。”鳳紅鸞不理會哭著的巧兒,伸手將巧兒後背的衣服一扯。在她的驚呼聲中,後背密密麻麻交錯的痕跡暴露在陽光下。

    比之鳳紅鸞的更深,甚至都醜陋的看不出本來的肌膚。

    “小姐……”巧兒抱著鳳紅鸞嗚嗚的哭了起來。

    雲錦看著君紫璃,黑如玉的眸子一沉。

    君紫璃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起。薄唇緊緊的抿著,唇瓣退了兩分血色。

    身後的逐風移開視線,擔憂的看了一眼君紫璃。

    感受到身後人的情緒波動,鳳紅鸞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清冷如冰的神色,心裏冷笑一聲,伸手拉上衣服,又將巧兒的衣服拉上。

    即便他不是四年前青山古寺桃花林下鳳紅鸞愛上的那個人,但也是因為君紫璃她才受了那麼多的苦,放棄了生命。這筆賬總是要算清楚的。

    緩緩轉過身,平淡的看著君紫璃:“璃王殿下可曾看的清楚了?”

    君紫璃斂了心神,俊眸看著鳳紅鸞,半響點點頭,眸中湧動著不明的色澤:“看清楚了。”

    雲錦微微蹙眉看著鳳紅鸞,猜想她此舉的深意。忽然眸光微微的眯起。

    “既然看的清楚,璃王殿下打算如何補償我這些年因你所受的苦。”鳳紅鸞盯著君紫璃的眼睛:“還有,既然不滿意這樁婚姻,先皇已去,新皇登基三載,你完全可以悔婚,未嫁先休,璃王殿下不覺得對於一個等了你十六年的女子來說很過分麼?”

    雲錦忽然心中一緊,她是想要璃王重新的納她入懷麼?

    “你想要什麼?”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眸底看不清情緒。這是第一次有一個女人敢直視他的眼睛。而且還是他自小訂婚,沒過門便休了妻子。

    他很難與那些關於她的傳言聯繫到一起。他發現除了他親手寫的那一紙休書,他對她知之甚少。

    “主子……”身後的逐風忍不住開口。

    君紫璃淡淡的瞟過去一個眼神,逐風立即住了口。

    “我要黃金十萬兩。外加璃王殿下本人許諾三個條件。”鳳紅鸞毫不猶豫的開口。按著這個世界兩文錢能買一個肉包子的消費水準,報出了一個天價。

    逐風冰冷的臉色再次破功,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他以為她會要求王爺收回休書,沒想到是這個條件。但是十萬兩黃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足夠買五座城池了。而他們王爺的封邑就是十座城池。而且她還要王爺親自許諾的三個條件,若是其中包涵有讓王爺收回休書的話,這個三小姐可是獅子大開口。

    讓他想不明白的是這個三小姐不是一個草包廢物麼?如何會……儘管她現在頹敗孱弱,不堪入目,但是看著如此與傳言不一樣?

    雲錦頓時睜大眼睛看著鳳紅鸞,同樣不敢置信,半響嘴角扯動,忽然無聲的笑了。

    “如何?”鳳紅鸞看著君紫璃。

    “說說你那三個條件。”君紫璃神色不動的看著鳳紅鸞。

    “我還沒想好。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你只需要答應我就成。”鳳紅鸞淡淡的道。她如今是真的沒想好。但是也不能輕易的放過他。

    “只要不干預國事。我可以答應你。”君紫璃微微抿唇,猶豫片刻,目光落在鳳紅鸞的沒拉好的衣襟上,那裏隱約還可以看到鞭打的痕跡,緩緩開口。

    “王爺……”屋內解決了一切的追月出來,驚呼一聲。

    君紫璃淡淡的瞟了一眼追月,追月小臉頓時一白,住了口。

    “一定不干預國事。”鳳紅鸞說的斬釘截鐵。

    “好!”君紫璃緩緩吐口。

    “口說無憑,立字為據。”鳳紅鸞立即道。

    君紫璃頓時一怔,沒想到他都答應了,鳳紅鸞居然還要立字為據。難道他堂堂璃王會反悔不成。

    “鳳三小姐,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們主子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做到。”追月立即對著鳳紅鸞厲聲喝道。

    “璃王殿下府中的狗都能替主人做主麼?”鳳紅鸞不看追月,淡而漫不經心的飄出了一句話,自始至終都看著君紫璃的眼睛。

    倉啷一聲,眼前一道白光閃過,追月手中的劍向著鳳紅鸞心口刺來。

    鳳紅鸞心中不屑的冷哼一聲,似乎沒看到一樣的看著君紫璃。

    逐風面色一白。但並沒有出手阻止。

    “退下!”君紫璃面色一沉,對著追月冷喝了一聲:“回府自去領罰!”

    “是!”追月不甘的收回手中的劍,慘白的臉走回了君紫璃身後站定。殺人的眼光看著鳳紅鸞。

    君紫璃目光重新的定在鳳紅鸞的臉上,看著她,半響,緩緩吐口:“好!”

    “還要有證人!”鳳紅鸞無視追月殺人的眼光,今日就徹底的想得寸進尺一把:“璃王殿下身份尊崇,鳳紅鸞一介小女子,就算他日璃王殿下反悔,鳳紅鸞也奈何不得。既然要立字為據,就要有人證。”

    人證?牆頭上的雲錦微微挑眉,看著鳳紅鸞,聽到這兩個字,神色一瞬間變得怪異無比。

    “哦?”君紫璃同樣微微挑眉。看著鳳紅鸞孱弱狼狽不堪的樣子,明明外表就是一副柔弱的女子,但他看不出半分她真的很弱的樣子。不知道這些年何至於如此不堪……

    斂下心神,鳳目幽深的看著鳳紅鸞:“你要何人為證?”

    “他!”鳳紅鸞伸手一指牆頭上的雲錦:“不知道他夠不夠資格給璃王殿下做證人。”

    雲錦頓時扶額長歎,看著藍天,這個女人果然黑心……

    順著鳳紅鸞的手指,君紫璃視線轉處,便看到了一襲白衣懶散的躺在牆頭上的雲錦。俊眸微微眯起。眸光閃過一絲異樣的幽光。他從進了丞相府就被鳳紅鸞和眼前的場景奪去了幾分心思,居然沒有發現牆頭上一直有人。

    而且這個人還是……

    君紫璃身後的逐風、追月也看到了牆頭上躺著的人,頓時面色齊齊一變。

    看來真是一個人物啊!鳳紅鸞將三人的神色看入眼底,看著一副想撞牆又果然被他猜對了的無比鬱悶神色看著天空的雲錦。想著很快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不是要等著做證人麼?那麼這送上門的資源她一定不能浪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37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四章 第一公子

    雲錦看著天空的朵朵白雲,想著那個女人如白雲一樣的外表,但是瓤裏是一顆無與倫比的黑心。他可是來看戲的啊!就這麼被捲入了戲中。

    可悲!可歎!

    收回視線,雲錦撫著額頭,哀婉了一番自己。早知道就不留下看戲了。

    “當然,天下第一公子,給君紫璃做證人,實屬委屈了。”君紫璃斂了眸中的神色,看著雲錦,清淡的開口:“雲公子別來無恙!”

    “能在這裏看到璃王殿下。雲錦榮幸之至。”雲錦美眸流轉,瞟了鳳紅鸞訝異的看著他的神色一眼,淺淺笑著開口。

    月牙白色的錦緞長袍隨風輕擺,如詩似畫的容顏笑容被踱上了一層光華,慵懶的躺在牆頭上,豐姿不但不因為君紫璃一身紫色金光華貴被比下分毫。相反則是瑰姿豔逸,占盡風流。

    須臾,他一個輕身,從牆頭上跳了下來。立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很認真的看著鳳紅鸞,清潤溫柔好聽的聲音開口:“鸞兒,你確定你要我做證人?”

    鸞兒?鳳紅鸞蹙眉,袖中的手勉強的強忍住一巴掌想扇過去的衝動。似乎她跟他很熟似的。

    君紫璃聽到雲錦如此親密的稱呼鳳紅鸞,俊眸閃過一絲異色,看著二人。既然雲錦出現在這裏,那麼也就是說她和他早就相熟了?

    收了心中因為面前這個男人居然是天下第一公子的訝異神色。鳳紅鸞瞟了雲錦一眼,她本來還在疑惑這個人居然不躲不避諱君紫璃,一定是個人物。但是也沒有想到居然是天下第一公子的雲錦。

    她才來這麼一會兒,便一連氣見到了天下三公子中的二人。不得不說運氣不錯。

    看著君紫璃,再看看雲錦。

    一個紫色金光,清華尊貴;一個白衣飄逸,風姿卓絕;一個皎若秋月,灼灼其華,如曼陀羅豔豔花開;一個瓊姿花貌,群芳難逐,如清水白蓮明珠下凡。一個幽深難測,內腹鋒芒乍隱;一個複雜變幻,周身雲霧繚繞朦朧。

    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的確是不負天下三公子的盛名。

    倒是這所破敗的小院,有些不符合二人的身份了!

    鳳紅鸞各自的打量了一眼,不為美色所惑,淡淡的看著雲錦開口:“你先前不是說要做證人麼?怎麼……現在又反悔了?”

    “我是說過……不過……”雲錦看著鳳紅鸞,眸光瞟了屋內那些雜亂橫陳的女人一眼,意有所指:“我沒說過要做這個證人啊!”

    “你只是說做證人,也沒說你要做別的證人不是麼?”鳳紅鸞細挑眉梢。

    雲錦頓時被噎的無語,看著鳳紅鸞,心裏磨牙,但是面色溫柔似水的溺死人:“我也可以拒絕。鸞兒,不會強迫我吧?”

    鳳紅鸞看著雲錦,眸光就那麼平靜的看著他,直到將雲錦看的心裏發毛。才緩緩搖頭:“自然不會。”

    “不過既然鸞兒邀請我,有幸成為璃王和鸞兒的證人。雲錦十分願意為鸞兒效勞的。”雲錦眼波流轉,瞟了神色不明的君紫璃一眼,暖暖笑著開口。

    “既然璃王殿下和雲公子都同意,那麼現在就開始吧!”鳳紅鸞轉眸看向君紫璃。

    君紫璃對著身後的逐風揮了一下手,沉聲道:“去取筆墨紙硯來。”

    “主子……”逐風和追月齊齊開口。看著君紫璃淡淡飄過來威嚴的眼神,立即又住了口。

    “是!”逐風應聲,‘嗖’的一下沒了身影。

    雲錦看著逐風離開,漫不經心的對著君紫璃笑了一下。緩步走到鳳紅鸞面前,微微蹲下身,看著她。

    明媚的陽光被擋住,鳳紅鸞眼前投下了一抹暗影,她微微眯著眼睛看著蹲在他面前的雲錦。

    四目相對,鳳紅鸞眸光平靜淡漠一如既往。雲錦眸底清澈,眸光微微湧動著莫名的波光。

    君紫璃看著二人,忽然感覺兩個人很像,雖然一個糟粕狼狽不堪,一個高貴風華無限,在陽光下一個半躺一個蹲著的身影,兩兩凝視,卻是無比的和諧完美。讓人不忍破壞。

    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煩悶,想上前拉開二人。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腦中便被一個身影所替代,忽然便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眸光微微一抹暗沉,君紫璃看著雲錦和鳳紅鸞。

    須臾,鳳紅鸞開口:“雲公子,你擋住我面前的陽光了。”

    “陽光在天上,誰也擋不住。”雲錦溫潤的開口,眸光氤氳迷離的看著鳳紅鸞的眼睛,那雙眼睛如琥珀,很漂亮,怕是世間再也尋不到這麼漂亮的眼睛了。

    鳳紅鸞難得的一怔。抬眼,果然天空上一輪日光,璀璨奪目。

    原來陽光一直在天上,只要她抬眼,就可以看到……

    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鳳紅鸞看著太陽,想著不知道那一個世界是否也是同樣的一輪日光?亞林是否也生活在這樣的日光下。還有藍夜……

    心底忽然溢出哀傷的氣息,一瞬間籠罩她周身。不知道眼前這一切是一場大夢還是什麼。是否她明天再睜開眼便回去了。一切都未可知。

    雲錦蹙眉看著這樣的鳳紅鸞,被哀傷氣息包卷,讓他想伸手打碎她身上的這種氣息。就連距離她三尺遠的君紫璃也感受到了她一瞬間散出的哀涼之氣,只感覺連帶自己也要捲入。

    須臾,鳳紅鸞收回視線,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神色。

    雲錦忽然伸手將鳳紅鸞的衣衫往上拉了拉,遮住她沒掩好的肌膚,指尖挑起開了的紐扣,動作優雅的給她系好。

    鳳紅鸞蹙眉想躲開。在君紫璃射來的目光下,終是忍住沒躲。她不會讓他造成必要的誤會,以為她要那三個條件是要同他複合,進璃王府之類的。

    感受到鳳紅鸞的排斥,但見她沒有躲避的動作,雲錦心中一喜,動作越發的溫柔。

    “聽聞雲公子好潔癖,原來傳言並不可信。”君紫璃看著雲錦的手,只感覺刺眼。意味不明的開口。

    雲錦的手猛的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繼續給鳳紅鸞系上最後一顆紐扣,抬眼溫柔的看了鳳紅鸞一眼,對著君紫璃優雅的一笑,緩緩站起身,意有所指的道:“的確,傳言這東西……是最不可信的。”

    君紫璃神色一動。看向鳳紅鸞。

    雲錦已經再次對著鳳紅鸞伸出手,眸光憐惜的溫聲道:“地上涼氣重,仔細身子。起來吧!”

    見鳳紅鸞沒反應,又看了一眼逐風身影落下,淺笑道:“璃王殿下的筆墨紙硯已經取來了,可以立字為據了。”

    話落,鳳紅鸞將自己血污不堪的手放進了雲錦的手裏。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五章 立字為據

    雲錦看到伸進自己手裏血污骯髒的小手,下意識的縮了一下,但也只是瞬間,便穩穩的拖住鳳紅鸞的手,攥到了自己的手裏。感覺手中的小手觸感柔軟,只是帶著不正常的冰涼。能沁入人的心肺。

    不由得心神蕩漾,女子的手都是這麼柔軟的麼?

    儘管是帶著血污不堪,但是讓他沒有半絲厭惡和反感,相反而是莫名的從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不由有些怔忡的看著他手中的小手。

    鳳紅鸞將手放進雲錦手中的一霎那,手心傳來溫潤溫滑的觸感,帶著濃濃的暖意,如一塊暖玉,瞬間將她指尖的清涼之氣包裹。手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卻被雲錦用力的攥住。

    她抬頭,見雲錦的目光盯著她的手。微微蹙眉,鳳紅鸞也看著雲錦的手。

    只見他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美如一塊上等的白玉。完美無瑕,讓人不忍褻瀆。

    相比雲錦的手,她的小手冰涼,如玉雪山上的寒冰,帶著一絲清涼入骨的冷意。

    一暖一冷,一大一小,一髒汙一潔白,相握在一起,就像兩條根本就不能相較的平行線,如今相交在一起,卻發現是該死的和諧柔美。

    雲錦一瞬間有些怔忡的看著相握在一起的手忘了反應。

    鳳紅鸞亦是有些怔忡。

    君紫璃站在二人的不遠處,在兩隻手相觸的一霎那,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卻猛的驚醒,臉色有些青白的看著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逐風和追月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先前雲錦為鳳紅鸞系衣扣,如今又看著鳳紅鸞髒汙不堪的手和雲錦潔白如玉的手握在一起,驚異的看著那兩雙手,兩張臉上神色各異。

    誰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公子雲錦愛潔成癖。從來不讓人近身三尺之內。即便是他身邊最親密的人。更遑論如此親密的接觸了。

    五年前西涼國最受寵的瓊華公主于西涼國皇上壽宴獻舞,不小心碰到了雲錦的衣擺,雲錦當時拔出劍險些將瓊華公主的手給砍了。幸好西涼國的太子玉痕出手阻攔下,西涼國皇上求情賠禮才作罷。

    那年雲錦在西涼國拔劍要砍瓊華公主的手,他們和主子也是在場的。自然親眼目睹了雲錦的失態。聽聞回去之後,雲錦將自己泡在溫泉池裏三天沒出來。

    沒想到今日一見,雲錦卻是對鳳紅鸞如此不一般。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逐風、追月將目光移向他們的主子君紫璃,只見他們主子臉色青白的看著二人握在一起的手,衣袖被兩隻手緊緊的攥出了折痕,周身有淡淡的寒氣散開,顯然失態。

    二人頓時一愣。

    鳳紅鸞因為本身前主人的記憶,自然對天下第一公子雲錦愛潔成癖是知道的。

    她看到他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本來想用自己血污髒汙的手噁心他一把,想看他吐個稀裏嘩啦的樣子,到沒想到人家沒什麼反應。看來傳言果然是不可信的。

    怔愣了一瞬,鳳紅鸞就著他的手站起身,抬眸清淡的看了雲錦一眼:“多謝雲公子!”

    她的聲音一如她的手一樣,清涼入骨。很容易打破一切的旖旎美好。

    雲錦此時抬頭,看著鳳紅鸞,眸光氤氳迷離,如一片濃霧,透著莫名的看不清的色澤。須臾,雲霧散去,他點點頭,漠然的鬆開了鳳紅鸞的手,淡淡的道:“不客氣!”

    鳳紅鸞轉眸,看了一眼逐風和他手中的筆墨紙硯一眼,不看君紫璃臉色變幻不明的神色,清冷的道:“璃王殿下開始立字為據吧!”

    君紫璃的目光定在鳳紅鸞的手上,又看了一眼雲錦被染上了血污的手,半響,他緩緩抬頭,鳳眸深邃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臉色清淡,眸光亦是清淡,四目相對,沒有一分一毫表情。

    須臾,君紫璃變幻的神色漸漸沉澱,直到平靜的如一汪碧湖,點點頭,沉聲道:“好!”

    逐風將手中的筆墨紙硯遞給追月,彎身背對著君紫璃站好。

    追月不甘的咬著嘴唇,將宣紙在逐風背上鋪好,然後將筆遞給君紫璃,終是忍不住的開口:“主子,您三思,她不安好心。如今您已經休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對她負什麼責任的。誰知道她身上的那些傷痕是不是故意為之,用來博取您的同情,您……”

    “自去領罰,禁閉兩個月。”君紫璃臉色一沉,打斷追月的話。

    追月小臉一下子慘白,身子猛的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言語了:“……是!”

    君紫璃執起筆,在宣紙上刷刷幾筆,筆走龍蛇,一氣呵成,端見氣魄風骨。不輸於任何一大家。

    這一手字,鳳紅鸞不得不讚歎一聲,的確是好字。看他的字,便憶起那一封如今放在她懷裏的休書的確是出自他的親筆手寫。

    “十萬兩黃金我三日後就要。三個條件終身不作廢。日期如今是東璃國一百一十六年六月初七。證人是天下第一公子雲錦,地點是丞相府西北角小院,璃王殿下要寫好了,萬不要有遺漏。”鳳紅鸞盯著君紫璃手中的筆開口。

    君紫璃手一頓,然後沉沉的看了鳳紅鸞一眼,點點頭。

    由字觀人。鳳紅鸞看著君紫璃的字,眼前這個一身紫衣金光的男子同樣讓人看不清了。

    按理說他天生寵慣群芳,該是鋒芒畢露,字韻華麗,雲端高陽才對。如今看他的字,卻是沉暗內斂,沒有半絲鋒芒,甚至無乖無戾,靜如一潭死水。從他的字裏,根本看不出分毫心緒。這未免不太正常。

    只有一個解釋,璃王不若傳言一般。

    鳳紅鸞遮住眼中的神色。傳言本來就不可信,這不是她管的事兒,她要管的事兒就是她得到了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桶金。從今以後,立足便有資本了。

    沒想她剛來這裏,就碰到了倆看不懂的大人物。上天倒是挺厚待她的。

    風頭正盛,十年不衰的天下三公子見了其二,不知道西涼國的太子玉痕有何等的風采,倒是讓她也想見一見了。

    只是片刻,君紫璃放下筆,看著鳳紅鸞:“你覺得如此寫可是滿意?”

    鳳紅鸞淡淡的掃了一眼宣紙上的墨蹟,點點頭,伸手拿過筆,快速的在君紫璃的旁邊簽上了名字。

    徘徊俯仰,容與風流,剛則鐵畫,媚若銀鉤。鳳紅鸞的字比之君紫璃,更勝了一分風骨風流。

    不理會君紫璃眼中一瞬間現出的驚異神色,轉手將筆遞給她身邊的雲錦,淡淡的道:“簽名!”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38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六章 三日之約

    雲錦也是同君紫璃一樣,難掩訝異的看著鳳紅鸞寫的三個字,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的字居然如此的風流卓絕。不遜於君紫璃。甚至更勝了一分風骨。

    壓下心中的驚異,雲錦深深的看了鳳紅鸞一眼,眸光似笑非笑的掃了僵硬站在那裏不敢置信的君紫璃一眼,執起筆在鳳紅鸞筆跡的旁邊簽上了他的大名。

    一筆而下,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

    雲錦的字,美而不藻,華而不麗。洞達跳宕,剛柔相濟。行雲飄渺,又蒼勁有力,看似縱橫揮灑,實則氣韻深藏。

    只能概括兩個字,好字。

    不輸於君紫璃和鳳紅鸞的好字。

    同樣,由字觀人,如一團雲霧,鳳紅鸞還是沒能從雲錦的字上看出什麼來。

    三個人的名字比肩而立。一樣的風骨卓絕。卻如三團雲霧繚繞。

    須臾,鳳紅鸞難得的笑了。一瞬間笑的清冷華豔,伸手輕快的將那紙張折起,放入懷裏,對著怔愣的二人道:“多謝了!”

    君紫璃隨著鳳紅鸞將紙張放入懷裏,看著她的笑顏,深邃琉璃的眸光漸漸的染上了一團雲霧,久久難以收回視線。

    “咳咳……”雲錦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然後淺淺一笑,看著鳳紅鸞,瀲灩光華:“鸞兒是該要謝我的。今日我做你和璃王的證人,不知道要如何謝?你要知道,我雲錦向來是無功不受祿的。”

    無功不受祿?也就是告訴她今天他對她是有恩了?

    鳳紅鸞微微蹙眉,瞟了一眼小屋內,看著雲錦,意有所指:“雲公子說該如何謝?”

    “三日後,鳳凰樓。你請我吃一頓如何?”雲錦眸光流轉,也看了小屋內一眼:“你現在可是有錢人了呢!要知道十萬黃金,別說是九牛一毛,就是九十牛一毛也拔的動吧。放眼整個天下,有如此多錢的,可寥寥無幾啊!”

    “恐怕不行。三日後我要等璃王殿下送錢過來。”鳳紅鸞斷然拒絕。如今她不認為這個傢伙能威脅她。

    “正好我可以再做個證人。我們一起在鳳凰樓恭候璃王殿下大駕。如何?”雲錦看了一眼旁邊視線一直沒離開鳳紅鸞的君紫璃,笑道。

    鳳紅鸞剛想再拒絕,雲錦不等她開口,便看向君紫璃:“不知璃王殿下以為如何?”

    “也好。三日後鳳凰樓,紫璃恭候兩位。”君紫璃收回視線,沉聲道。

    “好!做事有始有終,雲錦既然做了這個證人,便自然不能辜負鸞兒的厚愛,一定會做到底的。”雲錦笑顏淺淺,淡淡光華,看了一眼蹙眉的鳳紅鸞,顯然是愉悅至極。

    鳳紅鸞瞥了雲錦一眼,聽他一口一個鸞兒,眉頭蹙的更緊的看著他。

    雲錦無視鳳紅鸞不善的面色,逕自對她笑的開心。

    君紫璃難得的蹙了一下眉頭,鳳目染上了一抹暗沉的看著二人。

    一時間,誰也不再開口,小院靜靜,陷入怪異的氣氛。

    須臾,一陣急匆匆的腳步遠遠跑來,打破了小院的氣氛,鳳紅鸞轉眸,看向小院門口,只見一個年約五旬的老頭跑了進來。

    她認識,這是丞相府的大總管杜海。人們都叫他杜伯。是她那便宜丞相爹的得力助手。這些年杜海一直私下裏幫襯著鳳紅鸞主僕,否則有一百個鳳紅鸞估計也死了。

    今日杜海有事外出。並不在府中,如今怕是得了消息,急急趕回來的。

    “老奴……老奴參加璃王殿下!見過雲公子!”杜海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立即跪地,對君紫璃和雲錦見禮。告罪道:“老奴今日外出,不成想便出了此等事,勞煩殿下前來。接待不周,殿下恕罪!”

    “本王今日正巧無事。知道丞相府出事,便來了一趟。”君紫璃神色淡淡的點點頭:“杜總管起吧!”

    “謝王爺!”杜海趕緊站起身。掃了一眼破敗的小院,還有跪在地上打的看不出摸樣的丫鬟僕人,目光定在鳳紅鸞身上,看到她狼狽不堪,滿臉是血的樣子,面色一白,緊張的上前了一步:“三小姐……”

    “我沒事兒。”鳳紅鸞搖搖頭。

    似乎松了一口氣。杜海立即的停住腳步,細細的看了兩眼鳳紅鸞,發現她今日似乎不同,但也來不及細想,點點頭:“三小姐無事就好,老爺臨走還要老奴照顧好小姐,小姐要是有事兒的話,等老爺回來老奴就難以交代了。”

    聞言,鳳紅鸞微微挑眉。她那丞相的爹還關心她?

    雲錦幾乎和鳳紅鸞一樣細挑眉梢。他也不認為那鳳丞相會關心鳳紅鸞,若是關心的話,她不至於這些年弄得自己身上累累傷痕。

    “不知道各位夫人可好?”杜海立即快走了兩步,向屋子裏看去,當看到屋內橫七豎八躺倒的看不出來摸樣的女人,到處都是灘灘的血跡,老臉更是一白,手臂顫抖的指著屋內:“這……這……”

    半響轉頭看著鳳紅鸞:“三小姐這……”

    “還是請李捕頭和張捕頭兩位大哥說吧!”鳳紅鸞難言的看著杜海不敢置信的樣子,歎息了一聲,柔弱的看向一旁的李捕頭和張捕頭。

    這個女人又變臉了!雲錦樂津津的欣賞鳳紅鸞的變臉功夫。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鳳眸閃過一絲深邃。

    聞言,李捕頭和張捕頭此時也驚醒。同樣看著鳳紅鸞,不敢置信剛才親耳聽見,親眼看到鳳三小姐居然要璃王殿下補償了她十萬兩黃金和三個條件。而且還有天下第一公子雲錦的證人。

    而且璃王殿下已經答應了。立字為據,白紙黑字,亦是親眼所見,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見二人看著她,鳳紅鸞自然想到剛才的一系列舉動讓他們驚住了,頓時暖暖一笑,柔軟的開口:“辛苦兩位大哥和衙門的眾兄弟跑來一趟。如今我爹不再時,杜伯就代表我爹。勞煩兩位大哥將經過說與杜伯聽一遍吧!”

    “是,是,小的不敢當三小姐抬舉,這是分內之事。”張捕頭和李捕頭被鳳紅鸞的笑一晃心神,立即惶恐的躬身應聲。

    雲錦臉上的笑意頓收,頓時臉色難看的看著鳳紅鸞。這個女人對他不假辭色,居然對別人笑成那樣。而且還是對著那兩個男人。難道那兩個男人比他美麼?簡直是……可恨!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七章 翠羽煙雲

    雲錦恨惱的看著鳳紅鸞,猛的對上鳳紅鸞看向他的視線,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了不該有的想法,頓時面色一僵,不自然的別開了臉。

    可是臉色依然臭臭的,想不明白,他憑什麼要在意這個女人。看了一眼天空,估計是今天戲看的太多,腦子不太好使了。

    鳳紅鸞奇怪的看了雲錦一眼,然後便若無其事的別看眼睛,看向張捕頭和李捕頭。

    君紫璃面無表情的看著鳳紅鸞,只是眸底的暗沉之色又加深了一層。

    “那就勞煩兩位捕頭了。”杜海聽到鳳紅鸞的話,立即將目光也定在李捕頭和張捕頭身上。

    俗話說宰相府中七品官,更遑論是相府裏的大總管。連京中各府的大人們面前都是由三分臉面的。

    張捕頭和李捕頭頓時受寵若驚的立即躬身:“杜總管和三小姐抬舉小的們了。這是小的們分內之事。”

    鳳紅鸞含笑點點頭。杜總管做出仔細聽的樣子。整個院中無一人叫大夫先給裏面的女人看傷。包括後來的杜總管。

    李捕頭和張捕頭二人對看了一眼,由張捕頭開口,將經過說與杜伯聽了一遍。

    自然說他們來時,鳳三小姐險些沒命,甚至還添油加醋了一番,又指了指兩個人的臉,二夫人和四夫人打的瘋了,他們來了都拉不開,才去找的人,不想半途遇到了璃王殿下,便給請來了這裏。

    璃王來了之後那兩位夫人依然在打,自然是多謝了追月姑娘進去給二人分開的。

    說完了一切,張捕頭躬身:“事實就是這樣了。”

    “不知夫人們為何打起來?”杜海點點頭,看向鳳紅鸞。

    “我剛醒來,幾位姨娘便來看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打起來。但是我知道二娘和四娘是因為進門才打起來的。二娘說四娘擠她了,四娘說是二娘太胖了。所以,進了屋子後,兩個人就打起來了。”鳳紅鸞無辜的搖搖頭道。

    雲錦望著天空無語。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看見她拿茶杯茶壺硯臺砸人家,還有她家的小丫頭拿著凳子腿滿屋子追著打人,這些都是他眼睛花了麼?

    扯了扯嘴角。真想說出真相啊!雲錦心裏掙扎著。

    “哎,原來如此。”杜海歎息了一聲對著張捕頭和李捕頭道:“兩位辛苦了,老奴待相爺回來一定如實稟告。”

    “小的分內之事。”張捕頭立即惶恐躬身,不敢居功的道:“幸好遇到璃王殿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老奴替我家相爺多謝王爺!”杜海看了一眼鳳紅鸞,對著君紫璃躬身道謝。

    君紫璃點點頭,也看了一眼鳳紅鸞,淡淡的道:“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罷吧!畢竟是丞相府內院的家務事兒,還是等丞相回來再做定奪為上。三小姐以為如何?”

    “紅鸞自然沒有意見。只要姨娘們安好就好。”鳳紅鸞淡淡的道。

    安好?雲錦繼續無語望天。睜著眼睛說瞎話,她也不怕閃了舌頭。

    君紫璃深深的看了一眼鳳紅鸞,點點頭,沉聲道:“既然府中的杜總管回來了,便再好不過。這余後之事,杜總管自然知道安排吧!”

    “是,老奴知道。”杜總管立即應聲。

    君紫璃轉眸看雲錦,鳳目深邃:“若吾皇知道雲錦兄來東璃,定是欣喜萬分。紫璃正要入宮覲見吾皇,雲錦兄一同如何?”

    雲錦聞言,長長的睫毛微微閃了一下,從天空收回視線,淺淺一笑,聲音溫潤:“三年沒來東璃,雲錦也確實想念皇上了呢!本來打算明日進宮找皇上一聚,既然和璃王殿下偶遇,如今也好。”

    “既然如此,雲錦兄請!”君紫璃長袖一揮,做了個請字。

    “請!”雲錦含笑點頭。微微側身,看了一眼鳳紅鸞,美眸流轉,抬步上前走了兩步,來到鳳紅鸞的面前站定,歪著頭看著她。

    鳳紅鸞眸光平靜的任他看。想著這個傢伙沒拆她台,還算識時務。

    “呵呵……”雲錦忽然低低的笑了。聲音悅耳,潤及心脾,瑰姿豔逸的容顏如一朵清水白蓮綻開,清華無雙。

    鳳紅鸞看著雲錦的笑,難得的心神一晃。

    須臾間,雲錦伸手拉過鳳紅鸞的手,將一枚通體碧綠的手鐲套在了她的手上,低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鸞兒一直就想要我這枚翠羽煙雲,今日我心情好,便給了你吧!”

    鳳紅鸞一愣。她什麼時候想要他的東西了?應激性的反應去退掉手上的東西,但手觸到手腕上的玉質,頓時頓住。猛的低頭。眸光頓時顯出驚異的神色。

    雲錦似乎很滿意鳳紅鸞的表現,再次低低一笑:“鸞兒既然喜歡,可要好好的珍惜哦!這枚物事兒可是代表了我的心呢!你既然要了,就不准再反悔了。”

    雖然聲音很低,但是整個丞相府都能聽見他愉悅的聲音。

    鳳紅鸞頓時驚醒,猛的去退掉手腕上的手鐲,但是發現轉眼間這枚手鐲便自發的縮減成她手腕合適的大小,根本就退不掉,頓時抬頭,蹙眉看著雲錦。

    雲錦看著鳳紅鸞難得的癟住,笑的歡愉,含笑轉身,看著君紫璃,美眸輕閃過一抹暗沉,轉瞬即逝,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越溫潤:“紫璃兄請!”

    君紫璃看著雲錦給鳳紅鸞戴上的鐲子,面色微變,袖中的手不由死死的攥緊了一分,須臾,緩緩點頭,聲音壓抑的低沉:“請!”

    “鸞兒我先走了哦!三日後鳳凰樓,別忘了。”雲錦對著鳳紅鸞一笑,當前抬步向外走去。白衣清華,一個背影便風姿無限。

    君紫璃深深的看了一眼鳳紅鸞,猛的轉身,一言不發,也向外走去。一個背影,便是紫衣豔華,風姿卓絕。只是較來時多了一抹陰暗之氣。

    逐風、追月猛的驚醒,也連忙的跟上君紫璃身後離去。

    “恭送璃王殿下!送雲錦公子!”杜海和張捕頭、李捕頭立即躬身相送。

    院中其餘的人,有的人早已經昏死了過去,有的一小半相對好些的人都跪在地上,自從君紫璃來,早都將腦袋垂到了地上,害怕的一言也不敢言語。只等著那高貴的人離開。便都昏了過去。

    轉眼間,一行幾人的身影消失,慘敗的小院流瀉去了一大半光華。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40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八章 雲族至寶

    雲錦和君紫璃一行幾人離開,張捕頭和李捕頭也連忙一揮手,帶著那些衙門的小兵離去。整個小院再次的靜了下來。

    鳳紅鸞收回視線,再次看著手上的手鐲。當雲錦給她戴上的第一時間,本能的想甩開,但是當她的手一觸及到手鐲的玉質上,便再也捨不得甩開了。

    手鐲通體碧玉,觸感溫潤,手感細膩,滑如凝脂,暖如溫泉之水,一見便是世間罕有的玉之極品。

    更難得的是手鐲本身玉質並沒有人工雕刻的痕跡,而是碧綠中一抹輕煙,如羽毛般輕盈柔軟,又似一批繡錦,海天青色中那一縷綿軟的白。

    無怪乎它叫翠羽煙雲。真是一個好名字,也是一個難得的好物事兒。

    只是……

    鳳紅鸞看著手鐲蹙眉,用力的使勁往下退出,但是退了半天,她的手腕都退紅了,她像是長在了她的手腕上一般,根本就退不掉。

    想著若是用石頭砸的話,不知道能不能砸碎,鳳紅鸞這樣想著。但是看著手腕上綠油油的物事兒,著實的喜歡,便怎麼也捨不得。

    心底有些氣餒。不知道雲錦給她這個東西是什麼意思。

    腦中忽然現出關於翠羽煙雲的記憶。鳳紅鸞微微一怔,是她這個身體前主人在一本古書上記載看過,便記在了腦中。

    翠羽煙雲,雲族至寶。僅僅八個字,便再無其他。

    雲族……鳳紅鸞蹙眉,腦中用力的搜索關於雲族的記憶,半天,只是知道雲族是一個以神術和靈力著稱的神秘種族,隱匿神秘,在這個時代地位崇高。傳入世的記載幾乎等於零。

    沒有人知道雲族在哪里。只知道有這樣的民族存在。從來沒有人敢妄議雲族。

    眉頭再次緊蹙了幾分,鳳紅鸞看著手腕上的東西,靜靜凝視。

    須臾,無聊的搖搖頭,別人上趕送上門的東西,而且又是這麼好的玉質的東西,怕是價值連城都不為過。不要才是傻子。想到此,反正也喜歡,鳳紅鸞松了手,便理所當然的受了。

    “小……小姐……”巧兒此時才驚醒。她怔怔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坐在門口,不敢置信的看著剛才一系列的變化,懷疑這是一場夢。

    她家小姐居然找璃王要了十萬兩黃金?還要三個條件,而且還突然冒出來天下第一公子給小姐和璃王作證?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巧兒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鑽心的疼痛提醒她不是做夢。但她仍然不敢置信就一切是真的。十萬兩黃金啊……那該有多少?

    “小姐……”巧兒想起身到鳳紅鸞身邊,身子像是被定住一般,根本就動不了,只能不敢置信的坐在那裏心頭慌亂的看著她,這樣的小姐,讓她好陌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從手鐲上移開視線,鳳紅鸞抬頭,看著巧兒,面含微笑:“嗯?”

    “小姐,你……你和璃王殿下……”巧兒顫抖的抖動嘴角,這的確還是小姐,小姐就經常對她這樣笑,心頓時暖了幾分。也大膽了幾分。

    鳳紅鸞緩步走到門口,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巧兒,斷然開口:“我和他沒有關係。”

    “怎麼能說沒有關係呢?小姐,早先是璃王殿下不知道你的好,如今……”巧兒被鳳紅鸞拉起,她終於見到璃王殿下了,和傳言說的一摸一樣。甚至比傳言說的還要風姿卓絕,夫人給小姐選的良人果然是沒選錯的。

    鳳紅鸞蹙眉冷冷的打斷巧兒:“他如今知道我的好我就非要跟他有關係麼?愚蠢!以後這種話不准再說了,再說你以後就別跟著我了。”

    “小姐不要,巧兒以後再也不說了。”巧兒頓時一慌,立即跪倒了地上,伸手抱住鳳紅鸞的腿,眼淚劈裏啪啦的滾了下來。

    “不准哭!”鳳紅鸞一見巧兒的眼淚,頓時怒喝。

    “小姐我……”巧兒小身子一哆嗦,頓時止住了淚,咬著唇瓣委屈的看著鳳紅鸞:“小姐,你別趕巧兒走……”

    “你以後要聽話,我就不趕你走。”鳳紅鸞看著巧兒委屈的小臉,面色暖了下來。對於這個小丫頭,純淨的跟一張白紙似的,跟在她的身邊早晚會被染黑。

    因為她的身邊,不需要一張白紙。不過她會盡她所能,保住她的純真。

    “嗯!巧兒一定聽小姐的話。”巧兒忙不迭是的點頭如搗蒜。

    鳳紅鸞伸手拉她起來:“以後別動不動就跪的,我不喜歡。”“小姐……”巧兒看著鳳紅鸞點頭。

    “以前的一切,就當前塵往事。今日我重生,你也重生。從今以後,只有別人跪你的份。”鳳紅鸞給巧兒擦了擦淚水,輕聲道:“今天這些才只是開始。往後日子長著呢!你只需要記住,我們再也不是受人欺淩的弱者了。”

    “嗯!”巧兒猛的點頭。這樣的小姐,雖然一樣的面貌,一樣的狼狽,但是她身上洋溢著淡淡光華,讓她不由得信服。比之前的小姐更是喜歡。

    鳳紅鸞看著巧兒眼中洋溢的光彩,知道這小丫頭從現在起是徹底的接受她了,滿意的點點頭。剛要說話,眸光掃過站在不遠處的杜海看著她手腕上的鐲子,神色激動。

    微微一怔,鳳紅鸞重新的看向手腕的翠羽煙雲。須臾抬頭看著杜海:“杜伯,這鐲子有什麼問題麼?”

    杜海猛的驚醒,抬頭看著鳳紅鸞,眼中依然難掩激動的神色,小心試探猶豫的道:“三小姐……你是如何識得雲公子的?”

    “就在剛才。”鳳紅鸞看著杜海道。

    “剛才?”杜海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從雲錦對鳳紅鸞親密作為,還有一口一句的鸞兒,還有那些話,根本就不像是剛剛認識的。

    “杜伯,你認為紅鸞會騙你麼?的確就是剛才。”鳳紅鸞自然知道杜伯這些年對鳳紅鸞和巧兒的照顧,溫和的看著他挑眉。

    杜海一愣,立即打千躬身:“是老奴逾越了,只是勸三小姐,這個東西……還是送還給雲公子為好。”

    “為何?我很喜歡!”鳳紅鸞再次挑眉。伸手揚了揚手腕:“而且就算我想還他,怕是也還不了,你看,它弄不掉。”

    “這……”杜海一愣,隨即看著像長在鳳紅鸞手腕上的手鐲,面色一變,對上鳳紅鸞的視線,躬身道:“既然如此,三小姐……就留著吧!”

    “嗯?”鳳紅鸞等著他解釋。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十九章 是他無福

    “老奴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怕得了它對三小姐不利。這個物事兒是雲族至寶,據說是不外傳的。所以才想讓三小姐還給雲公子。”

    杜海似乎對鳳紅鸞很恭敬,那種恭敬是由內心而發的,見鳳紅鸞蹙眉,隨即頓了頓又道:“既然是雲公子送給三小姐的,想必是老奴多慮了,即便有什麼事兒,雲公子也是會保護三小姐的。”

    “原來是這樣。多謝杜伯了。”鳳紅鸞看到杜海眼中的擔憂,想著記憶片段這些年杜海一直暗中照拂,他的擔憂不是作假,點點頭:“雲錦是雲族的人?”

    “雲公子身份神秘,天下無人知道雲公子出身。如今既然有翠羽煙雲從雲公子手中出現,想來是雲族之人吧!”杜海道。

    鳳紅鸞點點頭,想著雲錦既然拿得出翠羽煙雲,而且當時看到君紫璃變幻的臉色,雲錦十有八九就是雲族之人,不過她將這不外傳的東西給她是什麼意思?

    她可不認為雲錦是看上她了。才見一面,而且她還沒給他好臉色看,更甚至雲錦那樣的人,與她一樣天生下來便是薄情薄幸之人。如何有一見鍾情之說。未免可笑。

    那也就是他想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利益上的事兒了。

    至於是什麼利益的事兒……她如今沒有閒心研究這個。只是知道如今戴在她手腕上的這個東西很好,很暖,讓她很喜歡,幾乎愛不釋手。

    至於以後的事兒,她不認為她不想做的事兒有誰能阻止或者威脅的了她。這就夠了。

    看著手腕上的手鐲,鳳紅鸞揚起手在太陽下晃了晃,手鐲沒有什麼變化,還是一汪碧綠,挑眉看著杜海:“杜伯,你確定這是真的翠羽煙雲?”

    杜海一怔,似乎沒有想到鳳紅鸞這樣問,也看向鳳紅鸞的手腕:“聽說翠羽煙雲有靈性,被天神賦予了靈力。是守護雲族的至寶。其他的老奴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感覺這個應該是真的。”

    “嗯!”鳳紅鸞再次的點點頭,看著手腕上的手鐲,不若一般玉質的清涼,感覺柔柔暖意由手腕上通遍全身,須臾,他抬頭,看著杜海:“如果可以弄下來,我會還給他的。”

    即便是再喜歡,但如果要是個禍害的話,那麼她寧願不要。更何況還是一個雲族不外傳的東西。杜海點點頭,看向鳳紅鸞目光現出欣慰之色,仿佛一個長者看自己的孩子:“三小姐能明白就好,老奴就寬心了。”

    鳳紅鸞眨眨眼睛,淺淺一笑:“紅鸞這些年多虧了杜伯照拂。還要多謝您老呢!”

    “老奴有負夫人所托,沒有照顧好小姐,實在慚愧。”杜海愧疚的看了一眼破敗的小院,搖搖頭歎息一聲:“如今璃王之事……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般,小姐若是出事兒,夫人在天之靈也會怪杜海無能,沒有照顧好小姐。”

    他說的是小姐,而不是三小姐,鳳紅鸞敏感的察覺到差了一個字,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幽光,看著這個丞相府的大管家。

    先前並沒有細細看這老人,如今再看,哪里有半分先前老邁急匆匆氣喘吁吁趕來對著君紫璃點頭哈腰的姿態?而是雙目隱含精光,腰板挺直,背脊如松竹,恍然間隱匿著一種獨然豐姿,斷不是整日點頭哈腰的丞相府大總管可比擬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居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卑倪,不屑,卓然的氣宇。如此隱隱氣宇,顯然一個丞相府大總管之職委屈了他,他之能決不下於此。

    她的感覺鮮有出錯。這老頭顯然不一般,只是不知道為何甘願隱匿丞相府甘願做一個家臣?

    看著杜海,他此時看著天空,眸底蒼涼。想起鳳紅鸞的記憶,這些年每次她和巧兒出現險況,都是他及時出現救了她們。

    怕是為了她娘甘願留在丞相府的吧!甚至讓她感覺他是為了守護鳳紅鸞而留在這裏的。

    想到這,鳳紅鸞對她那死去十幾年的娘親到也好奇了幾分。從那些女人口中辱駡之詞中也聽了不少關於她娘的,更甚至是她娘和先皇據說還有一段過往。只是不知後來為什麼嫁進了相府。

    結合鳳紅鸞自小由她娘嚴厲的教導琴棋書畫那些東西,造就了如今內腹驚才滿腹的鳳紅鸞,顯然她娘也是一個人物。

    可惜,早死了。

    鳳紅鸞難得的歎息一聲。看著杜海,搖搖頭:“這不怪你。棄了我,是君紫璃沒有福氣。更何況他也不是紅鸞要的那盤菜。如今正好。”

    杜海一怔,從天空收回視線,驚訝的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眸光清冷的一笑,隨即伸手入懷,將剛才的字據取出,展開在杜海的面前:“您看,他不是補償我了麼?我覺得相比較璃王妃之位,還是這張字據實在些。您說是不是?”

    杜海驚異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手中的字據。白紙黑字,的確是璃王的筆跡,十萬兩黃金外加三個條件,而且還有璃王的簽名和蓋章。但更讓他驚異的是鳳紅鸞的字和雲錦的簽名。

    三個人的筆跡放在一處,那卓然的風采絲毫不輸于璃王和雲錦。讓人很難相信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而且更隱見風骨卓絕,光華輝耀。

    他一直就知道有夫人那樣的人,小姐又怎麼會是草包呢?原來是一切只是隱匿的表像。如今小姐經此大難,終於不再隱藏了麼?他忽然明白夫人臨終所言那一番話的意義了。

    看著鳳紅鸞,即便如今最狼狽破敗的形象,但依然隱不住她眉眼間的光華溢彩,不知道是不是這就是夫人說的是時候交給小姐那件東西了。

    壓下心中的激動情緒,杜海點點頭,但聲音難掩激動,比看到翠羽煙雲更甚數倍:“夫人在天之靈,定會欣慰的。璃王不識小姐金香玉,的確是他無福。”

    聞言,看著杜海,鳳紅鸞忽然笑了,笑的溫暖柔緩,破敗的小院剎那芙蓉花開,天香國色。

    緩緩收起手中的字據入懷。鳳紅鸞剛要說什麼,便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趕來小院。而且來人還不止一個。

    環佩聲聲,翡翠清泠。人未到,脂粉先聞。

    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如今已經申時,她的那些姐妹們下學回來了。關門打狗,既然開始了,就斷然沒有停下的道理。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這個小院還有地方。足夠一鍋燴了。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眸光冷凝,寸寸如冰的看著門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40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5-20 01:46 AM 編輯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章 好好算賬

    “小……小姐,是四小姐她們回來了……”巧兒聽到外面急匆匆趕來的環佩叮叮聲,小臉頓時煞白,惶恐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轉眸斜睨了巧兒一眼,看來這小丫頭這些年是真的被壓迫慣了,還沒見著人,如今便怕成了這副樣子。這也間接的說明了有些人作惡多端太甚。

    眸底的冷意更深了一層,染上了一層冰封,鳳紅鸞看著巧兒淡淡的道:“怕什麼。她們又不是洪水猛獸。要知道裏面還躺著眾位夫人呢!”

    鳳紅鸞這句話是意在提醒巧兒,她連那些老的都打了,還怕小的麼?

    接受到鳳紅鸞淡然鎮定的神色,巧兒心底的怕意頓時去了幾分,但是想到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等人的跋扈手段,小身子還是忍不住的輕顫。

    鳳紅鸞不再看巧兒,而是目光重新的看向門口。

    杜海將鳳紅鸞鎮定的神色看入眼底,與先前的柔弱判若兩人,如今的人站在那裏,有著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淡然,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但不疑有他,反而心底的愧疚又深了一層。想著這次璃王未嫁先休一定對她打擊太大,如今這便是大難不死,改了性子,將骨子裏的強韌流瀉出表面了。

    不過這樣的小姐,讓他看著欣慰,更覺得這樣的人兒才是真正的她,有夫人當年的風骨。

    目光同樣看向門口,杜海眸底閃過一抹淩厲,轉瞬即逝。

    “娘,娘……”伴隨著幾聲急呼,當前一個大紅衣裙的女子當先的沖進了小院。是丞相府的四小姐鳳金鈴。

    巧兒看清當前跑進來的人,不由自主的向鳳紅鸞靠近了一分,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滿臉緊張。

    鳳紅鸞神色不動,腳尖微微一動,腳下的一塊石子無聲的踢了出去。

    “啊……”一聲尖叫,鳳金鈴腳下一滑,仰面朝天,連捂住腦袋都來不及,‘砰’的一聲栽到了地上。

    在鳳紅鸞抬腳的第一時間,杜海已經發現,微微一怔,眸光閃過一絲訝異和疑惑,但也只是一瞬間,便若無其事的看向倒在地上的鳳金鈴。

    但腦中依然想著鳳紅鸞剛才的踢出石子的腳法。快、狠、准,而且能踢出幾十米遠而無聲,那種角度,那種腳尖用力斜勾再踢出的腳法他前所未見。不是一般人能為。

    難道小姐的封印自動解了?

    杜海想到此,搖搖頭,夫人早逝,臨終封了小姐經脈內息。沒有四大護法相助,小姐封印不可能解。可是為何她能使出那般的手法發力而無形?

    想了半天也難以解釋,杜海壓下心中的訝異。

    那邊鳳金鈴已經躺在地上大罵了起來:“該死的,是誰敢對本小姐使絆子,滾出來!”

    使絆子?鳳紅鸞嘲諷的扯了扯嘴角。既然還能開口罵人,看來摔的還是太輕。

    正想著是不是將腳下的石子再踢出去一顆封住她的嘴,便見隨著兩聲嬌呼,小院門口一粉一綠兩道身影一閃,又有兩人急匆匆的跑進了院子。

    一身粉紅衣衫面目嬌美的是五小姐鳳青鈴,一身綠衣薄紗,滿頭朱釵翠玉的是六小姐鳳銀鈴。

    如水的眸子流轉,閃過一絲冰冷之色,鳳紅鸞看著二人,腳尖再次斜勾,將腳下的另兩顆石子向著來人踢了出去。

    石子無聲無息的滾到二人的腳裸,緊接著不出所料。兩聲‘啊’的尖叫聲響起,‘砰’的兩聲重響,兩人腳下一痛,身子前傾,栽倒了地上。

    “啊……”伴隨著又一聲慘烈的尖叫,鳳金鈴成功的做了那兩人的肉墊。將破口大駡的話壓了回去。

    一口氣沒憋上來,鳳金鈴直接被砸的暈死了過去。

    鳳青鈴和鳳銀鈴雖然身子沒摔疼,但是雙雙眼淚橫流。腳裸上的疼勝過了千萬倍。

    杜海這次更是驚異的看著鳳紅鸞,沒想到踢石子的同一種腳法居然可以達到兩種效果。他毫不懷疑若是她想殺人的話,那麼眼前的三個女人此刻已經見閻王去了。

    心底驚異更甚。這些年他一直秉承著夫人的囑託,只有危機小姐生命的時候才准出手相救,其他時候都不聞不問。殊不知小姐如今哪里學來這些。難道是雲錦?

    將杜海的驚異看在眼底。鳳紅鸞本來就沒打算隱瞞的意思,便也不以為意。眸光冷淡的看著地上疊在一起的三個女人。

    鳳金鈴如此就昏死過去了,也太廢物了。看著鳳青鈴和鳳銀鈴眼淚橫流,嘴角的不屑加深,也不過三個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而已。

    如此。倒是侮辱她出手了。

    但是即便是老虎打貓又如何?有些賬是一輩子也算不完的。尤其是她身上鳳紅鸞所受的那些傷痕。

    她今日都會找她們好好算賬,把她們欠鳳紅鸞的都如數的還回來。

    “啊……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敢絆本小姐,好疼……”鳳青鈴經常跟隨鳳金鈴在一起,也學了她的跋扈,抹了一把眼淚,哭著大罵了起來。

    鳳銀鈴從鳳青鈴身上滾下來,也抹了一把眼淚,伸手捂著流血的腳裸,目光觸及到不遠處拳頭大的石子,頓時臉色一變。

    畢竟她的舅舅是大將軍,也學了幾下拳腳,此時立即反應過來,掃視了一圈,目光定在站在院中的鳳紅鸞身上,當看見鳳紅鸞渾身狼狽,滿臉是血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即也大罵了起來:“鳳紅鸞,你個賤人,你竟然對我們踢石子……”

    “鳳紅鸞,你找死,居然敢踢石子絆我們?你個賤人……”鳳青鈴雖然疑惑不知道鳳紅鸞站那麼遠,她怎麼將石子踢到她腳裸上的,但是一聽鳳銀鈴罵,她也看著鳳紅鸞罵了起來。

    頓時兩個人一口一個賤人,難聽的罵聲響徹在小院。

    杜海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看著二人,剛要開口,又有幾人急匆匆的跑進了小院,是丞相府的七小姐、八小姐、九小姐、十小姐、十一小姐,十二小姐。

    鳳紅鸞看也不看進來的一幫子大小不一的蘿蔔頭,低頭看向腳下。腳下已經沒有石子可踢,她不由的蹙了蹙眉,抬頭看著大罵她的二人。

    靜靜在兩張梨花帶雨的小臉上冷凝半響,直到那二人察覺到寒意,不由得看著她噤了聲。

    鳳紅鸞才緩緩踱步向著二人走去。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一章 三聲脆響

    鳳紅鸞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短短的一段距離,她用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走到鳳金鈴、鳳青鈴和鳳銀鈴三人的身邊。

    鳳青鈴和鳳銀鈴早已經住了口,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進,滿是凝固了鮮血的臉看不見她的表情,破敗不堪的衣衫尚且能蔽體,但此時她看不出半分狼狽,相反周身凝聚著淡淡的光華,讓人不敢逼視。

    伴隨著鳳紅鸞每走近一步,鳳青鈴和鳳銀鈴便覺得心底的寒意加深了一層。

    “你們剛罵我賤人?”

    鳳紅鸞走到近前一步遠的距離停住腳步,掃也不掃一眼地上昏死過去的鳳金鈴,對著捂著腳裸看著她的鳳青鈴和鳳銀鈴淡淡的開口。

    聲音很淡,甚至淡的聽不出半絲的情緒,但是那二人的心就跟被拋到了上空無法落地一般,慌亂的看著她。敏感的發現今日的鳳紅鸞較往日不同。

    往日的鳳紅鸞柔弱,對她們恨不得避而遠之。每次她們罵她,她也只是強忍聽著。不像今日這般,她只是這樣一個淡淡的眼神看著她們。便讓她們從心底生出懼意。甚至有落荒而逃的衝動。

    但畢竟是從小到大欺負慣了,鳳銀鈴又仗著自己有一個大將軍舅舅做後臺,壓下心中的懼意,看著鳳紅鸞恨聲開口:“就是我們罵的又怎樣?鳳紅鸞,你敢說你不是一個賤人?”

    “哦?你告訴我,我怎麼是賤人?”鳳紅鸞挑眉,看著鳳銀鈴。

    “你,你……”鳳銀鈴被鳳紅鸞眼神一掃,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後縮了一步,但是想起剛才不久前聽到震驚消息,想起那個紫衣灩華的人兒,膽子頓時大了起來,陰狠的大罵道:“你不要臉,你不知羞恥,下賤,你居然脫了衣服勾引璃王殿下。還無理要求殿下給你賠償……”

    “你也可以脫了衣服勾引他,看看他會不會給你十萬兩黃金和答應你三個條件。”鳳紅鸞緩緩蹲下身,湊近鳳銀鈴,看著她的臉。

    鳳銀鈴的臉頓時一紅,又向後縮了一步身子,憤聲道:“你不要臉,你……你……璃王殿下都休了你了,你居然還做這下賤的事兒……你恬不知恥。相府的臉都被你這個賤人丟光了……”

    相府還有臉面麼?鳳紅鸞心裏冷冷一笑,偏著頭仔細的看鳳銀鈴:“你是不是也很想做這樣的事兒,只是沒機會?”

    “你……你不要臉……我才不會和你這樣不要臉呢……你離我這麼近幹嘛,你滾開啦……”鳳銀鈴本來哭的梨花帶雨慘白的小臉如今像是紅透了的蘋果。像是被說中了小女兒心事兒一般。

    鳳紅鸞看著她,心裏冷笑加深。轉頭看鳳青鈴:“你是不是也同她一樣的想法?”

    鳳青鈴小臉忽紅忽白片刻,看著鳳紅鸞渾身是血的骯髒樣子,嫌惡的捂著嘴罵道:“你個賤人離我遠點,髒死了……”

    “髒?”鳳紅鸞挑眉,挪動了一下身子,向著鳳青鈴湊近了一分,聲音很輕:“我問你,你是不是也同她一樣的想法?”

    鳳青鈴向後縮了兩下身子,想起剛才聽說大街小巷傳遍了的事兒,璃王殿下居然答應給鳳紅鸞十萬兩黃金和三個條件補償,明明是沒有任何希望的一個賤女人,如今居然又得璃王的垂青。簡直是不要臉。

    想到這裏,頓時氣憤不甘的破口罵道:“你個賤人,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本來就是下賤,不要臉,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璃王殿下,還……還勾引雲錦公子,跟你娘一樣下賤,怪不得是賤人養的……啊……”

    鳳青鈴正罵的激動氣憤,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話。

    “賤人,你敢打我……啊……啊……”鳳青鈴捂住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罵道。這些年她從來都是打別人,還沒有人打過她。自然那個別人多數是鳳紅鸞和她的丫鬟巧兒。

    鳳紅鸞挑眉,再次俐落的揚手。

    ‘啪啪啪’的三聲脆響,伴隨著鳳青鈴的驚呼聲,白嫩的小臉清楚的印了五個手印。

    鳳紅鸞打的很有水準,只照著一邊臉打,四巴掌下去,轉眼間鳳青鈴的一邊小臉便腫成了肉包子。清秀秀美的小臉頓時看不出摸樣了。

    打完了,鳳紅鸞逕自的抖抖手腕,撤回手,看著鳳青鈴:“我不敢打你麼?在哪里寫著呢?”

    “你……你……啊……我的牙……”鳳青鈴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張口,吐出了兩顆牙齒,含著血絲滾到了地上。再次的尖叫了起來。

    “你的牙似乎很喜歡我小院的土呢!”鳳紅鸞看著那和土滾在一起的牙,漫不經心的道。

    “你……你……”鳳青鈴伸手抓起地上的牙,聽到鳳紅鸞的話,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真是不禁打。鳳紅鸞不屑的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昏死過去的鳳青鈴,轉眸看著一旁的鳳銀鈴。

    “你……鳳紅鸞,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打人,你……你不要臉,你反了不成?”鳳銀鈴被嚇的呆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居然打了鳳青鈴。

    “我反了又怎樣?不反又怎樣?”鳳紅鸞挑眉,緩緩揚起手。

    “你敢……你個賤人,你敢打我……我舅舅是不會放過你的……啊……”鳳銀鈴一見鳳紅鸞揚起手,頓時嚇的花容失色,拖著腳裸,身子拼命的向後退去。

    ‘啪啪啪’的三聲脆響,伴隨著鳳銀鈴的尖叫聲落下,秀美花容的小臉頓時也印上了五個鮮紅的手印。這次鳳紅鸞用了指甲,到沒有給她打掉牙,但是臉上被手印劃出了一般深淺的五道口子。鮮紅的血頓時流了下來。

    “啊……”鳳銀鈴捂著臉驚恐的尖叫了起來。

    鳳紅鸞抖了抖手腕,緩緩的收回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甲。這麼長的指甲,本來還想著剪掉呢,如今想不到有這個用處,倒是不想剪掉了。

    “你……啊……我的臉……”鳳銀鈴鬆開手,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再次尖叫了起來。淒厲的尖叫聲慘烈的響徹整個丞相府。

    鳳紅鸞淡淡的看著鳳銀鈴,聽著她慘烈的尖叫,覺得這聲音真難聽,跟她媽的叫聲一樣,像是叫床。

    叫了兩聲,鳳銀鈴眼前一黑,也昏死了過去。

    懶懶的抬眼,目光看向那些從進來看到這場面就嚇傻了的一干小蘿莉們。丞相府的七小姐、八小姐、九小姐、十小姐、十一小姐,十二小姐。

    這些所謂的她的妹妹。似乎也沒少欺負鳳紅鸞和巧兒。

    鳳紅鸞冷冷的一笑,看著她們,輕聲道:“刺激不?好玩麼?”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42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5-20 01:48 AM 編輯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二章 將功贖罪

    聽到鳳紅鸞的話,看到她嘴角冷凝的笑,觸及到她冰封的眸子,那些小姐們都驚恐的看著她,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再搖搖頭,再點點頭。

    如此幾次,她們害怕的擠成一團,向後退去。

    鳳紅鸞看著她們,七小姐在幾人中最大,也就十歲,最小的十二小姐最小,也就五歲。她不明白這些孩子們為何那麼心狠手辣。

    從鳳紅鸞的記憶中,連五歲的十二小姐居然都敢對著她扔石子揮鞭子罵那些賤人難聽的話。她很懷疑她明白賤人什麼意思麼?當然古人早熟,但五歲的孩子就熟到瞭解那些敏感的字眼了麼?

    雖然這些都是在二夫人和四夫人為首的一干夫人和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三人縱容的情況下發生的。但五歲的孩子就那麼陰狠的對自己的姐姐。著實令人心寒。

    她不明白這所高牆大院還是什麼讓人覺得溫暖的。爹不親,娘早死,姨娘姐妹們欺淩有家等於無家的日子,再加上盼了十幾年的夫君給她一封休書,打斷了她最後的一絲希望和念想。所以鳳紅鸞才心灰意冷的離開了吧。

    那個女子啊……

    鳳紅鸞眸光的冷意再次加深了一分,看著那些擠做一團的小姐們,緩緩招手:“幾位妹妹們很怕我麼?”

    “三……三姐……”七小姐看著鳳紅鸞,顫抖的開口。

    “七妹妹還知道我是你的三姐麼?”鳳紅鸞看著七小姐挑眉。

    “三……三姐……”七小姐觸及到鳳紅鸞的眼光,小身子板怕怕的向後退了一步,她身後的那些小蘿蔔頭也跟著她一起後退。

    “你們誰以前對我扔過石子,揮過鞭子,還有暗中對我下過絆子,更甚至還將瀉藥下到分給我的飯菜裏,還有烙鐵燙傷過我或者巧兒的……這些都記得麼?”鳳紅鸞漫不經心的掃過每個妹妹的臉,淡淡的道。

    “三……三姐姐……”七小姐和眾位小姐一聽剎那間小臉慘白一片,都不約而同的向後退去。

    鳳紅鸞蹲著的身子累了,順勢的後退了一步,正好的坐到了鳳金鈴的身上,淡淡的看著她們:“我這裏有一個給你們將功贖罪的機會,如果你們辦好了,我會既往不咎。如果辦不好的話,那麼我少不了也要找你們算算帳了。如何?”

    “三姐姐,你……你讓我們做什麼?”七小姐看著鳳紅鸞,惶恐小心的問。

    “也不是什麼難事兒。”鳳紅鸞將手上的血在身下鳳金鈴的衣服上擦了擦,自然是她媽的血還給她女兒。緩緩開口:“我身上的傷痕想必你們都清楚吧?”

    一提她身上的傷,幾位小姐都慌亂的向後退了一步。眼看就要退出門口,鳳紅鸞淡淡的開口:“如果今日沒有我的允許,誰敢走出這所小院的話,那麼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不顧念姐妹之情。”

    話音未落,幾位小姐頓時都止住了腳步,再沒有一人敢向外退一步。都惶恐的看著她。

    鳳紅鸞滿意的點點頭,看著她們:“你們剛才也聽到了,五妹和六妹都羨慕我被璃王殿下看了身子,也想效仿勾引璃王殿下。所以呢,作為姐姐,我想給她們一個機會。”

    幾位小姐都靜靜的聽著,連大氣也不敢喘。

    鳳紅鸞淡淡一笑,不回頭,對著已經傻了的站在原先地方的巧兒招招手:“巧兒,你過來!”

    “小姐……”巧兒被她家小姐先前一系列的舉動嚇傻了,幸好有先前打各位夫人和璃王殿下談判一系列驚舉,如今聽鳳紅鸞召喚,立即驚醒,跑了過來。

    “如今這裏也沒什麼人。你就將後背露出來給她們看看。”鳳紅鸞眸光掃了一圈,對著巧兒吩咐道。

    “小……小姐……”巧兒不明白小姐為什麼還要她脫衣服,但是知道小姐一定不會害她。眼睛看了一圈,發現本來和她站在一起的管家不知道何時不在了,那些院中的丫鬟婆子在璃王殿下和雲錦公子離開的時候還有幾人好好的跪著,如今發現都昏死了過去。

    院中除了她和小姐還有這些小小姐好好的之外,的確沒有一個清醒的人。

    也來不及想管家為什麼不在,頓時點點頭,伸手解開了衣服,將後背露給那些小姐們。頓時看不出肌膚的深紫傷痕都暴露在了太陽光下。

    那些小姐們看著醜陋的傷痕都齊齊的捂上了眼睛。

    “都將手拿開,我讓你們仔細的看。沒有聽到麼?”鳳紅鸞冷下臉怒叱了一聲。

    頓時那些小姐們都拿開了手,人人小臉慘白的看著巧兒的身子。

    “這些傷痕想必你們不會陌生。”鳳紅鸞等了兩分鐘,示意巧兒穿上衣服,淡淡的開口:“璃王殿下就是看了我和巧兒身上的這種傷痕才答應我的條件的。五妹和六妹很是羨慕我和巧兒。她們想用這種方式求得璃王殿下垂憐。所以……”

    鳳紅鸞特意的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句的道:“我給你們三日的時間,你們要將她們的身上也弄成巧兒這樣。我們姐妹們要互愛互助。你們不介意幫幫她們勾引璃王殿下吧?”

    鳳紅鸞將勾引兩個字說的極重,說完淡淡看著幾位小姐。

    “這……這……”七小姐的小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顫抖的伸手指著地上昏死過去的五小姐和六小姐,不確定的對著鳳紅鸞道:“三姐姐……你是讓我們……讓我們將五姐姐和六姐姐打成跟這個賤婢……”

    賤婢?鳳紅鸞眸光一冷的看著七小姐。

    “不,是……是巧兒這樣……”七小姐立即顫抖的改口。

    “七妹妹很聰明,我覺得我說的夠明白了。”鳳紅鸞看著幾人慘白的小臉,微微挑眉:“幾位妹妹,你們明白了麼?”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三章 回來看戲

    話落,幾位小姐齊齊的身子一軟,看著鳳紅鸞猛的搖頭。

    “如果你們不明白,我不介意用你們當中一個人做實驗。”鳳紅鸞不給她們搖頭的機會,眸光流轉,目光定在為首七小姐的身上:“我看七妹妹比較合適,要不就拿七妹妹做試驗如何?”

    “不,三姐姐……”七小姐頓時猛的搖頭,然後見鳳紅鸞挑眉,又猛的點頭,小臉白的跟過了漂白粉似的,小聲道:“我……我明白……”

    “呵呵,七妹妹明白就好。”鳳紅鸞輕笑,轉眸看著六小姐和其他小姐:“幾位妹妹,你們呢?要不拿八妹妹做試驗?再要不拿九妹妹?十妹妹?十一妹妹?十二妹妹?或者說我不介意拿你們都做實驗,一同給璃王殿下送去勾引他。”

    “不……”八小姐以下,幾位小姐同時猛的搖頭,又猛的齊齊恐懼點頭:“我們明白……”

    “看來幾位妹妹真是天生的通靈剔透的人兒呢!真是討人喜歡。”鳳紅鸞看著幾人深深恐懼的小臉,不吝嗇的讚美。

    頓了頓,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地上昏死過去多時的鳳青鈴和鳳銀鈴,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她們二人就交給你們了,一定要做到令璃王殿下看的滿意,勾引他成功為止。否則的話,我不介意親手用你們自己的身子給你們做試驗。”

    鳳紅鸞說完,眸光在幾個小姐身上淡淡掃過,將每一個人小臉上的恐懼神色看入眼底。今日,她就交給她們一樣東西,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

    不是那種她們之前在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身上學來的那種小兒科,而是真真正正讓她們從現在起,深深記住一輩子的東西。

    鳳紅鸞這三個字,從現在起就成為她們的夢魔。不止是她們,還有許多人的。

    看著那些小姐恐懼的點頭,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笑,聲音溫軟:“既然如此,幾位妹妹們就將她們弄去祠堂吧!這可是關係我們相府的大事兒。若是五妹妹和六妹妹其中一人有幸勾引成功,成為璃王妃的話,她們到時候還是要感謝你們呢!”

    幾位小姐已經大氣也不敢出,都惶恐的點頭。

    “未來三天,我會派人封死祠堂。但我會讓巧兒定時定點的給你們送去吃的。順便你們要是不記得什麼樣子的話,我也會讓巧兒再給你們多看幾遍她的身子。”

    “這些天我會去夫子那裏給你們請假,也會給夫子放假。你們隨便玩。務必要玩的滿意。玩的令璃王殿下看到她們的時候滿意。”

    鳳紅鸞笑顏不變,交代完了這些話,看著幾人:“幾位妹妹,都聽清楚明白了麼?”

    幾位小姐都連連點頭。

    鳳紅鸞懶懶的揮揮手:“既然明白,現在就去吧!”

    幾個小姐都你看我,我看你,惶恐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挑眉:“怎麼?想讓我教你們?”

    “不用,三姐姐……我們自己會……”七小姐立即上前拖鳳青鈴的身子往外走去。

    八小姐和其她小姐也顫抖的上前,三倆一夥,用小胳膊小腿拖鳳青鈴和鳳銀鈴的身子,往外走去。雖然吃力,但是動作也不慢,自始至終都不敢看鳳紅鸞。

    鳳紅鸞坐在鳳金鈴的身上,淡淡的看著她們將昏死過去的鳳青鈴和鳳銀鈴拖出小院,漫不經心的飄出一句話:“想必幾位妹妹身上也有同樣的傷痕,至於是誰打的,你們想必也清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們可要抓住機會呢。否則的話,別怪姐姐我沒提醒你們。”

    感覺外面拖人的動作齊齊的停頓了一瞬,然後快速的向著祠堂走去。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清冷的笑。

    “小……小姐……”巧兒出聲,帶著濃濃的哭腔。

    “嗯?”鳳紅鸞收回視線,轉眸看著巧兒。

    “巧兒知道小姐要報仇,可是……可是萬一相爺回來……”巧兒上前,眼淚在眼圈打轉,很想哭出來,但是介於先前鳳紅鸞不讓她再哭,便死死的忍著,咬著唇瓣又快意又擔心的道:“相爺回來,五小姐和六小姐……小姐怎麼交代……”

    “沒事兒。”鳳紅鸞搖搖頭,對著巧兒笑了一下,問道:“感覺痛快麼?”

    “嗯!”巧兒誠實的看著鳳紅鸞點點頭。

    “痛快就好。”鳳紅鸞心裏歎息一聲,伸手給巧兒擦了一下眼圈打轉的眼淚,似乎對鳳紅鸞這個身體說,似乎又對巧兒說:“從今以後,沒人敢罵我們,沒人敢惹我們。誰得罪我們,就十倍奉還。我會保護好你再也不受傷害。相信我。”

    “嗯,巧兒相信小姐。”巧兒眼淚終於忍不住流出來,抱住鳳紅鸞的身子哭出聲。這樣的小姐不但不讓她害怕,反而讓她感覺世間任何事兒沒有她不能的。她相信小姐,從今以後一定能保護好她。

    鳳紅鸞拍拍巧兒的後背,笑的溫暖。

    巧兒哭了一通,才想起被她家小姐坐在身下的四小姐,問道:“小姐,那四小姐……”

    “她麼……”鳳紅鸞低頭看了一眼昏死過去多時的鳳金鈴,眸光流轉,搖搖頭:“她留著。”

    巧兒看著鳳紅鸞,又看沒有氣息的鳳金鈴,連忙伸手去探鳳金鈴的鼻息,半響松了一口氣:“還好,四小姐沒死。”

    “當然沒死,她只是昏過去了。這麼樣死的話,太便宜她了。”鳳紅鸞伸手在鳳金鈴的身上點了兩處穴道。坐著的身子站了起來:“先讓她睡三天。”

    巧兒也隨著鳳紅鸞站起身,看著她:“小姐,我們……”

    鳳紅鸞回身,看著站在小屋門口的杜海:“杜伯,如今剩下的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了吧!紅鸞今日做的事情太多,累了。”

    “小姐放心,老奴一定處理好。”杜海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立即躬身。

    “杜……杜總管他……”巧兒不敢置信的看著突然又冒出來的丞相府大總管。轉頭慌亂的看鳳紅鸞:“小姐……”

    鳳紅鸞對著巧兒安撫的一笑,提醒道:“巧兒,你忘了,這麼些年都是杜伯對我們關照有加。否則我們早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是,小姐。”巧兒立即感激的看著杜海:“杜總管是好人。”

    鳳紅鸞淺笑不語,抬步向屋子走去。

    “小姐,這個院子不能住了,老奴給你另選一處院子……”杜海看著鳳紅鸞向屋內走來,立即道。

    “不用,我覺得這裏挺好,還住在這。”鳳紅鸞搖搖頭,眸光掃了一眼打的不成樣子的小院,看了一眼屋子內那些女人還橫七豎八的昏死在那裏,眸光閃過一抹異色,淡淡的道:“我爹還有幾日回來?”

    杜海立即躬身道:“相爺書信說還有三日就回來。”

    三日啊……鳳紅鸞點點頭,嘴角扯出一抹清冷的笑意,語意不明的道:“三日,正好回來看戲。”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42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5-20 01:49 AM 編輯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四章 全盤接收

    杜海一愣,立即明白了鳳紅鸞的意思,三日後正是她和雲錦公子的三日鳳凰樓之約,璃王補償十萬兩黃金的日子。而且也是五小姐和六小姐從祠堂出來,所謂的勾引璃王的日子……

    三日之後的情形如何,誰也不知道。小姐的確是給相爺布了一場好戲。

    看著如今的鳳紅鸞,她終於還手了。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老眼激動欣慰。等小姐反抗,他等了十幾年,恐怕天上的夫人也等了十幾年吧。

    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為常人所不能為。這是夫人臨終囑託他的話。夫人寄託小姐厚望不止于此。

    可是小姐實在是受了太多苦,讓他有幾次都不忍心,想不顧夫人囑託帶走小姐,可是最終還是強自的忍下了。如今看到這樣的小姐,夫人在天之靈怕也真的安心了。

    鳳紅鸞將杜海的神色看入眼底,想著她的猜測果然不錯,就憑剛才他很適時侯的躲起來又很適時侯的出現,這個杜海確實是鳳紅鸞的娘留給她的人。

    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淺淺的若清風吹過不留一絲痕跡的笑意。抬步走進了屋子,對著他懶懶的擺擺手道:“杜伯,將這些女人,都弄出去吧!”

    “是!”

    杜海對著鳳紅鸞立即躬身。

    不愧是做了半輩子丞相府的大總管,杜海的辦事效率自然沒話說。

    得了鳳紅鸞的吩咐,只是片刻便將屋子中那些女人弄了出去,又將院子那些昏死過去的丫鬟僕從都弄走,最後將昏死過去的鳳金鈴也弄了下去。

    做好這些,只不過用了盞茶的時間,回過頭來,找人打掃屋子和小院。

    鳳紅鸞擺擺手制止,淡淡的道:“這是現場,要回來等著相爺好好的看看。打掃了不就沒了。就這樣放著吧!”

    “是!”杜海自然明白鳳紅鸞的意思,立即應聲,將人都撤了回去。

    鳳紅鸞抬步向屋內走去,這時候肚子很是時候的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她一怔,想起從醒來到現在連一口水也沒喝,別說吃飯了。

    還沒開口,杜海立即道:“老奴已經吩咐人準備了飯菜,這就給小姐端過來。”

    “嗯!”鳳紅鸞點點頭。杜海立即下去了。

    鳳紅鸞看著杜海急匆匆而去的背影,鳳眸微微眯起。

    想著在鳳紅鸞她娘的身上一定有什麼謎團,她絕對不是丞相府的女人那麼簡單。否則根本就驅使不了杜伯這樣的人物甘願在丞相府困守一生。

    至於是什麼,她想也許用不了多長時間很快就揭曉了。

    既然她如今是鳳紅鸞,對於鳳紅鸞的一切自然理應全盤接受,這也是對於那個可憐的女子一種報答。雖然不知道她如今在她的身體裏,她去哪里了。但想著她心無可戀,怕是早已經煙消雲散了。

    曾經法光寺的一個德高望重的大師講法,說過一個人若沒有活的希望,三魂七魄便會散了。就如鳳紅鸞。而一個人若有強大的求生意志,即便身體散了,靈魂也會活著。就如她白淺淺。

    雖然如今她不明白她和鳳紅鸞之間牽連的關係,但是如今她的靈魂在鳳紅鸞的身體裏,想必一定是有某種契機,才讓她如今成了鳳紅鸞。

    她棄了的身體給了她新的重生,繼承了她的所有,代她重生。

    這種重生,讓她脫離了二十一世紀的黑暗,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呼吸,可以肆意所行,只要她願意,便可以為所欲為。

    這種呼吸新鮮空氣,換血重生的感覺,真好!

    抬頭看看天色,日頭已經偏移。沒想到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便是大半日過去了。

    “小姐,我們沒法在這裏睡覺了,你幹嘛不讓杜總管給換個地方。”巧兒已經先鳳紅鸞一步進了屋子,可憐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鳳紅鸞抬步邁進了門口,向屋子裏看去,只見屋子裏簡直是一團糟,不,說糟還是太輕了,簡直已經沒地方下腳。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跡,可以彙聚成一條小河,被撕扯掉的頭髮凝固在血跡裏,要是都拾起來用稱稱量的話,應該足足有好幾兩重。床榻了,簾帳撕碎了,被褥早成了血滾似的條狀,茶壺、茶杯、耳環、鐲子、發釵等等碎屑扔了一地……

    屋內的情形,簡直用不堪入目可以形容。

    鳳紅鸞看著屋內的一切,半響,嘴角扯動,淡淡的笑了:“很好!”

    “好?”巧兒站在屋內唯一一處能落腳的地方,眼淚在眼圈再次打轉:“小姐……都成這樣了,我們住了十幾年……如今都沒了,你怎麼還笑的出來?”

    “傻丫頭,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鳳紅鸞好笑的看了巧兒心疼的跟什麼似的樣子,想起她先前要扔硯臺時這孩子說的話,說都扔了就沒的用了。心裏頓時一疼:“我們也就在住三天。三天后,你想住什麼樣的院子,就住什麼樣的院子,想要什麼東西,咱們就有什麼東西。”

    “嗯!”巧兒乖巧的點點頭。她住什麼院子都無所謂,只是怕小姐身子受不了。

    “反正也是夏天,我們就睡外面吧!”鳳紅鸞懶得再看屋內一眼,回身走回了院子。相對於屋內來說,院子裏好點兒,但也是有限。唯一的兩個石桌倒是好好的擺在小院唯一一顆桃樹下。

    桃樹枝葉茂盛,是這所破敗的小院唯一一點兒生機。如今樹上已經結了不少桃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了。

    鳳紅鸞看著這顆桃樹,是四年前鳳紅鸞從青山古寺回來之後栽的。今年是第一次開花結果。沒想到她連一口桃子也沒吃上。如今倒是便宜她了。

    看著那些桃子,想著過些日子熟了的話,口感一定很脆很好吃。

    正想著,杜伯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一個人手裏端著飯菜,一個人手裏捧著衣物,後面四個小廝抬著沐浴的大桶。

    鳳紅鸞目光先從飯菜上掃過,又看向那兩個大水桶,然後低頭看看自己髒汙的身子,頓時蹙眉。

    她每次執行任務回來最先沐浴。哪怕是餓著肚子,也難以忍受那血腥味,如今到沒覺得。

    果然短短的時間,她從白淺淺真的變成了鳳紅鸞。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五章 招架不住

    杜海一揮手,後面的人放好飯菜和衣物,又將那兩個大桶抬進了屋內。做好這一切,依次無聲的退了下去。沒有一個人抬頭亂看,顯然是杜海自己的人。

    “小姐,您看看還有什麼要準備的麼?老奴這就派人弄來。”杜海看著鳳紅鸞,聽她指示。

    “抬一張床放在這樹下吧!其他的就不用了!”鳳紅鸞擺擺手。反正也住不了幾天的事兒。

    “是!”杜海躬身,但沒立即退下去。

    巧兒打來了清水,鳳紅鸞和巧兒先簡單的洗了臉和手。鳳紅鸞先洗完了,便坐在石桌前先吃了起來。

    雖然周身髒汙不堪,但是她前世是白氏環球財團的掌上明珠。自然禮儀比之古代的大家小姐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

    小口小口的輕食,握筷下筷有分有寸,咀嚼無聲,動作優雅。

    剛吃了兩筷子,鳳紅鸞想起來這裏已經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爺爺在旁邊看著她必須要注意優雅舉止,立即快速的動筷,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來。

    巧兒擦完了手,剛要走過來,當看到鳳紅鸞狼吞虎嚥,頓時傻了眼。想起小姐昏迷了三天沒吃飯了,本來紅腫的眼睛再次蓄滿了淚。

    杜海也是心疼的看著鳳紅鸞,想著她昏迷了幾日沒吃東西了,而且從來都是冷菜冷飯,更甚至饑一頓飽一頓的,便不忍再看。轉過了頭去,眼睛看著天空。想著夫人做的到底對不對,小姐本來可以不用受這些苦的。

    嗯,沒想到古代的飯菜也很好吃啊……

    鳳紅鸞風捲殘雲,吃了個大飽,放下筷子,才想起巧兒和杜海,便見巧兒肩膀抖動似在哭,杜海眼圈也發著水光自責的看著她。

    低頭看桌子上被風捲殘雲了的飯菜,鳳紅鸞頓時嘴角抽搐兩下,知道兩個人是誤會了。

    也無從解釋,放下筷子,端起茶盞漱了漱口,看著二人,有些發囧的道:“巧兒,你快過來吃吧!杜伯您也去忙吧!我很好,不用理會了。”

    “是,小姐。”巧兒抹了抹眼睛,走了過來。

    “小姐有什麼事兒的話,可以讓巧兒去叫老奴。”杜海點點頭,走了出去。出了小院,似乎還能聽到他的歎息聲。

    “你自己慢慢吃,我去沐浴換衣服。”鳳紅鸞不忍看巧兒要哭要強忍著眼淚的難受樣,伸手抱起桌子上的衣物,目光掃過那兩個大浴桶,蹙眉猶豫了一會兒,抬步向院外走去。

    她記得她的小院外不遠處就是一個湖,她可以去那裏好好的洗洗這一身髒汙,也可以順便遊個泳。

    說小湖那是誇大了,其實就是一個荷花池還差不多。也就是鳳紅鸞抱著休書跳下去的地方。她心情很好,一路哼著歌,很快的便來到了荷花池。

    看著清澈的水,想著水流包裹全身的感覺,一定很好。鳳紅鸞將手中的衣物一拋,扔在旁邊的木石欄杆上,也懶得脫去身上的破衣,直接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不要——”

    還沒觸到水,便聽到一聲熟悉的驚呼,緊接著鳳紅鸞感覺腰間一緊,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人又回到了地面。

    沒有感覺到危險,鳳紅鸞伸出的手又撤了回來。適應了眩暈感之後,第一時間抬眼怒瞪著不知道從哪里突然跑出來抱住她的人。

    當看清是雲錦,頓時怒目:“你幹嘛?”

    雲錦一雙黑玉的眸子死死的看著鳳紅鸞的眼睛,眸底湧動著慌亂的色澤,清華的容顏染上不正常的白色,手臂緊緊的抱著她的身子,帶著輕微的顫抖:“應該是我問你要幹嘛才對。”

    “我要幹嘛你管呢!”鳳紅鸞身子被箍的喘氣困難,看著雲錦,不明白他怎麼又出現在這裏,頓時厭惡的蹙眉:“鬆開!”

    “鬆開再讓你跳下去?”雲錦看清鳳紅鸞眼底的厭惡,臉色頓時一沉,手臂沒有鬆動分毫。

    “我跳下去礙著你了麼?”鳳紅鸞身子抗拒的推拒,想拉開距離,奈何雲錦抱的緊,她一動也不能動,頓時臉色也沉了下來,怒道:“鬆開!”

    “不松!”雲錦無視鳳紅鸞的怒意,緊緊的抱著他。

    “你是想死麼?”鳳紅鸞眸光一冷,她討厭和別人這麼近的距離,袖中的手攸然伸出,轉眼間去掐雲錦的脖頸,快若閃電。

    雲錦鳳目忽然閃過一抹訝異,隨即一閃而逝。瞬間的出手抓住了鳳紅鸞的手。

    一招未得逞,鳳紅鸞眸底一沉,另一隻手以一個不可能的弧度襲擊他肋下。鳳目再次的閃過驚異,雲錦的另一隻手又出手抓住了襲擊他肋下的手。

    兩招未能得逞,鳳紅鸞左腳尖斜勾,去踢雲錦的腳裸。右腿幾乎同時踢向他的膝蓋。雲錦慌忙躲閃,拖著鳳紅鸞的身子退了一大步,眸底的驚異更甚。

    又未得逞,鳳紅鸞嘴角抿起一抹冷凝的弧度,便連連出腳,不給他半絲喘息的餘地。

    雲錦則是一躲再躲,每次都慌忙的躲過。他顯然不大適應這種近身的打法,更對鳳紅鸞怪異但極其有效的出招前所未見。雖然武功很高,被鳳紅鸞轉眼間便逼退到了荷花池邊沿。再往後退一步,就要掉進荷花池了。

    本來有內力,但是他抓著鳳紅鸞的手腕,探不出她有半絲內力,便也不敢用內力,怕傷了她,只能強自的忍著躲閃。

    鳳紅鸞沒有絲毫的顧忌,腳下毫不停頓。這個身體畢竟不是自己本來的身體,虛軟柔弱,用起來不是那麼靈便。但絲毫不影響她的速度。

    眼看再出一腳,雲錦便招架不住。

    “鸞兒,若我死了,璃王反悔的話,你就沒有證人了。”雲錦知道這招躲閃不過,便也不躲閃了,死死的抱住鳳紅鸞的身子,在她耳邊大聲道。

    伸出的腳猛的頓住,鳳紅鸞心底頓時升起一股懊惱,怒瞪著雲錦。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43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5-20 01:50 AM 編輯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六章 無聊要求

    “呵呵……”雲錦見鳳紅鸞果然的住了腳,頓時松了一口氣,將腦袋擱在鳳紅鸞的肩膀上喘息,低低笑道:“早知道這句話管用,我早就該說了。”

    怒火騰的就沖上腦門,鳳紅鸞沉著臉看著趴在他肩膀上逕自笑的人。

    她身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和雲錦這樣站在一起,雲錦比她高出一頭,正好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姿勢暖味,男子淡雅如蘭的氣息吸入她的鼻息,不濃郁,沒有浮塵之氣,這種氣息很是好聞。是自然的玉蘭花香,沒有對他人一樣的反感厭惡。

    心神微微的晃了一下。隨即感覺兩個人暖味的姿勢,頓時蹙眉冷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再不鬆手,我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你已經對我不客氣了。”雲錦手臂依然緊緊的攬著鳳紅鸞的腰肢,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發現這樣的感覺很好,她的身子很軟,讓人捨不得鬆開。

    “到底松不鬆手?”鳳紅鸞眸中冷意加重。手不能動,底下的腳再次伸出。

    “你向我保證不再跳下去,我就鬆手。”雲錦感覺鳳紅鸞出腳,立即用腿夾住她的腳。直至分毫捍衛不動,才懶洋洋的開口。

    動了動腳,直至全身都不能動,鳳紅鸞才體會到這種天生男人和女人力氣的差距。頓時小臉陰沉如雨:“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憑什麼對你保證。”

    雲錦不理會鳳紅鸞的掙扎,目光看向被他抓住的雪白皓腕,上面翠羽煙雲散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華,比天邊的最後一縷紅霞還光豔奪目。

    嘴角的笑意加深,軟綿綿的吐口:“就憑你收了我的翠羽煙雲。”

    這是什麼邏輯?鳳紅鸞難得的翻了個白眼,忽然覺得這種動作對於她自小被家族的禮儀教育屬於不被允許的範疇,頓時僵住。

    想著她居然無可奈何這個混蛋,而且還是讓她一見就討厭的混蛋,如今居然還被他抱在懷裏,立即懊惱的怒吼:“把你這個破東西收回去。我不要。”

    “既然戴上了,便摘不下去了。”雲錦搖搖頭。

    翠羽煙雲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而求之不得呢!她居然說是破東西?鳳目閃過一抹莫名的瀲灩光華。

    “那你鬆手。”鳳紅鸞怒叱。她從來沒和人這麼親密過。

    即便是亞林,雖然和亞林要結婚了,但是她因為時常的出使任務,相識五年,卻是在一起的時光多不過一年。雖然有不少次他們都是在一個床上睡覺,但是亞林很君子,中間放了枕頭,從來只是拉著她的手和她各占大床的兩邊睡覺。

    想起亞林對她冷漠殘酷的開槍,心口頓時一痛。也許亞林根本就是不愛她。否則不會如此。也許她根本也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愛亞林,否則也不會那樣的相處,她最後也打出了一槍……

    感覺懷裏的人兒一瞬間彌散和早先同樣的哀傷氣息,雲錦心裏一緊,手臂更是抱緊了一分,固執的沉聲道:“不松!”

    “那要如何你才鬆手?”鳳紅鸞被拉回思緒,更惱的道。

    “你要向我保證,從今以後再不跳下去這裏,我就鬆手。”雲錦堅持剛才的說法。

    “你不覺得你很無聊麼?”鳳紅鸞挑眉。這種無聊的要求,他腦子沒有病吧?憑什麼管她不能下去游泳洗澡?

    “不覺得。”雲錦搖頭,認真的道。頭依然擱在鳳紅鸞的肩膀上,腿夾著鳳紅鸞的腿,手攬著她的纖腰,將懷裏的人包裹的不能動分毫。

    鳳紅鸞心中幾乎要被懊惱逼迫的發狂,再也懶得這種暖味的姿勢糾纏了。狠狠的咬了咬牙,答應道:“好,我保證。”

    吐口答應出了一句話,鳳紅鸞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這種無聊的要求,她都不相信自己居然答應了。

    但事實就是事實。她的確是答應了。

    況且男人與女人天生力氣的差距,她因為一時被威脅沒動手,如今便反過來受制,以至於如今不得不答應。

    她不答應,這個人就抱著她不鬆手。

    雖然她從小受特殊的訓練,更加上白氏環球財團的未來接班人培養下,早已經練就了能屈能伸的本事。到也不覺得什麼難堪。只是心下氣惱這種讓她不適應的親密暖味姿勢。

    這麼僵持下去,幾乎要崩潰她的神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答應了便不能反悔。”雲錦依然抱著鳳紅鸞不鬆手。聽到她答應,頓時心頭一喜。

    “好!”鳳紅鸞咬牙繼續點頭。

    “呵呵……”雲錦聽到鳳紅鸞咬牙切齒的聲音,低低的笑了起來。發現他真的不反感厭惡抱著她,相反心底還有著淡淡的異樣感覺。讓他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還不鬆手!”鳳紅鸞惱怒道。

    “唔……”雲錦點頭,緩緩的鬆開緊抱著鳳紅鸞的身子,有些戀戀不捨的意味。

    “手,腿!”鳳紅鸞繼續咬牙道。

    “嗯!”雲錦緩緩鬆開了攥著鳳紅鸞的手和夾著她腳的腿。任心中的異樣感覺和不舍蔓延。這回徹底的肯定,他先前的不是幻覺,是真的不排斥她的接觸。

    心裏沒有半分厭惡的感覺。而且抱著她的感覺還很好呢!

    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雲錦低頭,看見自己潔淨無塵的白衣壓出的褶皺痕跡,慢慢的用手撫平。

    鳳紅鸞終於解放,一下子後退了距離雲錦三步遠的距離。猛然的背過身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心中升起的怪異情緒和感覺。

    須臾,又狠狠的吐了一口氣,袖中的手死死的攥了攥,又松了松,才回身看著雲錦。

    只見雲錦低著頭,很是仔細的撫平華貴錦袍身上的褶皺,說不出的靜然優雅,翩翩卓然。天邊最後一縷霞光披散在他身上,給他白衣踱上了一層光華。瑰麗無雙。

    鳳紅鸞蹙眉,冷聲開口:“說吧!你不是去皇宮了麼?又來這裏幹什麼?”

    “嗯?”雲錦抬頭,似乎被迎面披灑在他身上的紅霞晃了一下眼睛,眸光迷離的看著鳳紅鸞。

    “或者說你有什麼目的?”鳳紅鸞無視那能迷倒萬千閨中女兒的風情。繼續冷聲開口。

    微微挑了一下眉,雲錦看著鳳紅鸞,霧色未退,似有氤氳:“目的?”

    “別裝蒜,你不會告訴我你閑著沒事兒幹,跑我這來玩吧!”鳳紅鸞瞪著雲錦。

    “是啊!”雲錦點點頭,認真的道:“我的確是來玩的。”

    玩?讓她相信這個天下第一公子閑的沒事兒跑相府一個小破院子來玩?而且還玩給她戴上了雲族的至寶翠羽煙雲?她說什麼也不相信。

    鳳紅鸞面色頓時沉了下來:“你最好如實交代!”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七章 沒事就滾

    “鸞兒,我的確是無意來玩的,你要我交代什麼嘛!”雲錦看著鳳紅鸞陰沉的臉色,眸底有什麼一閃而逝,向前走了一步,清潤的聲音帶著一絲綿軟和撒嬌的意味。

    聽到雲錦軟綿綿的聲音,鳳紅鸞頓時感覺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小臉一白,猛的後退了一步。

    “鸞兒……”雲錦腳步不停。鳳眸閃過一抹幽光,聲音又綿軟了幾分。

    身上的雞皮疙瘩又起了無數層。鳳紅鸞小臉一白再白,再次後退了兩步,怒道:“別過來,不准亂叫!”

    “鸞兒……”雲錦看著鳳紅鸞一退再退一變再變的小臉,忽然像是找到了什麼更好玩的事情,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口中話語更是柔軟綿綿,像是江南的煙雨,纏纏綿綿。

    “我告訴你別過來就別過來。別再叫了,再叫我就……”鳳紅鸞見雲錦沒有停下的意思,小臉頓時一寒,忽然想起什麼,身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退到了荷花池邊,怒道:“你再叫我就跳下去!”

    說出這句話,鳳紅鸞簡直想有一把手槍直接解決了自己。心中別提都憋屈了。她八百輩子也沒拿自己威脅過別人。連她爺爺的臉和她的臉還有組織的臉都一下子丟盡了。

    但是貌似很管用。雲錦果然面色一變,停住了腳步。不上前來,也不叫了。只是眸光悠悠的看著她。

    鳳紅鸞頓時松了一口氣,迅速的擄開袖子,果然見胳膊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小紅點,可以想像,也許如今全身都是。

    雲錦看到鳳紅鸞胳膊上的紅點,頓時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眸光攏上了一層雲霧,似是疑惑不解。

    他叫她鸞兒而已,至於這樣麼……

    半響,鳳紅鸞落下袖子,遮住胳膊,看著始作俑者,咬牙道:“沒事兒就滾!”

    “我就那麼不招你待見麼?”雲錦看著鳳紅鸞。眸光閃爍著莫名哀怨的的色澤,似真似假。

    “到底滾不滾!”鳳紅鸞腳向後退了一步,踩到了荷花池的邊沿。

    “你就那麼想死麼?”雲錦臉色一暗,看著鳳紅鸞的眼睛,眼底是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黝黑深邃:“是因為今日見到君紫璃,所以你還要再跳下去為他殉情?”

    鳳紅鸞臉色頓時一黑,怒道:“他算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要為他殉情?”

    “難道不是?”雲錦一怔,顯然沒料到鳳紅鸞會這樣說,看著她站在荷花池邊,小心試探的道:“既然不是,那你為何要跳下這裏?”

    鳳紅鸞忽然明白這個傢伙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跑出來阻止她了,原來是以為她要跳水自殺。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冷聲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想下去洗澡。”

    洗澡?雲錦再次一怔。仔細的看著鳳紅鸞,發現她沒有半絲說笑的意思,目光落在旁邊木石欄杆上,那靜靜的躺著乾淨的衣物,然後再看向她身上髒汙的衣物……

    的確像是要洗澡的樣子……

    難道他真的誤會了?頓時想起剛才冒然的舉動,雲錦臉色瞬間染上了一抹潮紅,有些窘迫的道:“我以為你又……”

    “自以為是!”鳳紅鸞冷叱了一聲,打斷他的話:“要是有事就說,沒事兒就滾吧!”

    又讓他滾?想想他天下第一公子,從來女人都趨之若篤的為了見他一面恨不得擠破腦袋撞破牆。如今可倒好,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別人眼中的臭狗屎了。

    雲錦苦笑,無比鬱悶的看向天空。

    鳳紅鸞一口一個滾字,讓他徹底的知道他是真的不受她待見。但偏偏他很待見她。想著他也沒有幹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啊,哪里就得罪了她了?

    雖然看到她黑心打丞相府那些夫人的全過程,但那也是無意看到的,他也沒有說出去,還好心的幫她做了她和璃王的證人。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麼就不待見他。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關鍵是他對她有興趣,而且還是第一個近他身讓他不反感的女人,就更有興趣了。

    所以……他不想滾。

    “要滾就快點。還有你以後最好別有事沒事出現在我的面前。”鳳紅鸞看著雲錦望著天空不動,矗立在那跟一棵柱子似的。蹙眉冷聲道。

    說完見雲錦不語。鳳紅鸞也懶得再搭理他,伸手脫了自己的外衣,‘啪’的一下子扔遠。就剩下裏面紅色的肚兜和底褲。看著眼前的荷花池,直接向下跳去。

    雲錦聽到動靜,就看到鳳紅鸞向荷花池跳下去,面色一變,身影一閃,想也不想攔腰又將鳳紅鸞撈回了原地。

    “你還有完沒完?”鳳紅鸞這回是徹底的惱了。秀眉怒目瞪著死死抱著她的雲錦。

    “你居然還跳?你剛剛答應過我不再跳下去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雲錦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我是女人,不是什麼君子。既然是誤會,我要洗澡,憑什麼不能跳?”鳳紅鸞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雲錦,想著他不是有病就是腦殘,天下第一公子估計也就因為長了一副好皮囊而已。

    雲錦根本就沒有聽見鳳紅鸞說什麼,感覺懷中的人兒如一匹錦緞,觸感彈性柔軟,身上泛著淡淡的桃花香,一陣微風吹過,青絲俏皮的撩起拂過他的臉,頓時心神一蕩,

    全身心的都沉浸在這莫名的感覺裏。感覺心口怦怦跳動,他一度懷疑心幾乎要跳出身體了。

    讓他一時間忘了所有的言語。

    “雲錦!”鳳紅鸞感覺到了抱著她的人的異樣,聲音冷的如北極零下七十度的溫度。

    雲錦身子莫名的一顫,頓時驚醒。低頭看著懷中的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1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八章 給你洗腦

    女子只穿一件小小的肚兜和底褲,薄薄的質料若有若無的勾勒出纖曼的曲線,玲瓏有致。那些深深淺淺的疤痕似乎也變成了肌膚的紋路,不但不覺得醜陋,相反更能繚繞人的心神。

    雲錦迷離的眸光很快的便隴上了一層雲霧,看著鳳紅鸞,只感覺一陣心海蕩漾,不能自己。

    “鬆手!”放在她腰間的手就跟一塊烙鐵似的,讓她整個人如同火燒火燎。難受之極。鳳紅鸞不只是用咬牙啟齒可以形容了。

    順著鳳紅鸞的目光,雲錦目光也定在他抱著她身子的手上。頓時感覺一股火焰直接的由手心竄到他心口,進而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手心發出輕輕的震顫。

    “鬆手!”鳳紅鸞再次冷冷的咬牙。

    雲錦猛的抬頭看鳳紅鸞,然後又低頭看還著她腰間的手,手下觸感是她溫滑如凝脂的肌膚……

    心中頓時如火燒火燎。

    須臾,雲錦面色一白,頓時鬆手,猛的後退了兩步,看著鳳紅鸞,像是得了什麼瘟疫一般:“你……你幹嘛……脫衣服……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是俊顏忽紅忽白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低頭,看著自己,沒有覺得任何異樣,她只是將外套給脫了,裏面穿的衣服比現代的游泳衣要保守的多。

    抬頭看雲錦,見他一副受驚嚇的神色,頓時鄙夷,不屑的冷哼一聲。

    果然是古代的男人,迂腐!

    雲錦接受到鳳紅鸞鄙夷的神色,頓時一惱:“你……”

    “我怎麼樣?”鳳紅鸞打斷他,沒有忘記他剛才的手可是放在她的腰上,陰沉著臉看著他:“你最好再給我一個解釋?”

    “我……”雲錦不敢看鳳紅鸞的身子,但是眼睛不由自主的想去看那玲瓏曼妙的曲線。

    心裏一陣陣火熱翻滾。

    想說她不知羞恥,但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這樣的她純潔純淨的如天使,和世間的一切污穢沉雜脫離,感覺好美。

    下腹一陣陌生的熱流湧過,雲錦只覺得口乾舌燥,半響,困難的開口道:“你……你……你一個女子,你如何能在男人的面前脫衣服……”

    “你是男人麼?”鳳紅鸞陰陰的看著雲錦:“現在趕緊滾,否則我立即讓你變成不是男人。”

    雲錦面色一白,搖搖頭:“你答應我不再跳下去的……你……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你還跳……”

    “我是女人,不是君子!”鳳紅鸞再次咬牙強調。她願意幹的事兒八匹馬也追不回來,不願意幹的事兒誰也強求不了。

    雲錦伸手指著她,從來沒發現過自己有詞窮的時候。女人就可以隨便反悔,言而無信麼?

    突然想起這個女人的黑心,頓時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的確不是君子,似乎言而無信很正常。

    鳳紅鸞寒著臉看著雲錦。小臉可以堪比千年寒冰,一雙眸子變成了一汪黑譚,似有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我……”雲錦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更沒有怕過女人。如今看著鳳紅鸞的樣子,他心底發寒,腳步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

    鳳紅鸞清冷的鳳目微微眯起,看著雲錦,腳步向前走了兩步。

    看著鳳紅鸞向前走,雲錦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身上也起了一層涼汗,有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兩人一退一進,轉眼間,雲錦已經被逼迫到了荷花池邊沿,一腳險些踩空,頓時慘白著臉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依然陰沉著臉看著他,腳步不停,一步一步走近。

    眼看就要走到跟前,雲錦惶恐的看著她,突然身形猛的飛起。

    想走?鳳紅鸞眸光一冷,幾乎同一時間,伸手拿起木石欄杆上的衣物,以一個游卷龍蛇的怪異姿勢向著雲錦的腰間纏去。

    快若閃電!

    雲錦沒有料到鳳紅鸞出手,須臾之間,衣服纏住了他的身子,還沒來得及顯出驚駭的神色,身子已經被拖回了原地。

    隨即,鳳紅鸞陰沉的看著他,手腕狠狠一抖,一道白色的光線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向著荷花池墜去。

    ‘砰’的一聲清響,荷花池掀起一大片水花,驚起了一群正想要睡覺的錦鯉。

    雲錦很光榮的被扔到了荷花池裏。

    鳳紅鸞猛的松了手中的衣物,讓那乾淨的沒來得及換的衣衫也下去陪雲錦和錦鯉作伴了。

    清響過後,天地靜謐,方圓一片死寂。

    雲錦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後鼻子、眼睛、耳朵、嘴巴……全身各處都湧上水流,眨眼間便將他整個人淹沒。

    鳳紅鸞看著荷花池裏和水撲騰的雲錦,陰沉著臉沉默了幾秒,冷冷的道:“既然腦子不好使,今天就給你好好在這裏洗洗腦子。”

    說完,澡也不洗了,泳也不遊了,伸手拿起剛才脫下扔到一邊的髒衣服披在身上,黑著臉轉身離開。

    雲錦想要出聲呼喊,剛一張口,水便迅速的灌進他的嘴裏,然後視覺、嗅覺、聽覺似乎全都不管用了。

    大腦死機,一切都是空白一片。

    須臾,撲騰了兩下,就要沉下去。

    一道黑色的霧影忽然快若閃電的竄出,掠過荷花池面,轉眼間,將眼看就要沉塘的雲錦救出了荷花池,抱著他放在了地面上。

    “少主!”清冷的聲音擔憂急切的喚了一聲。聽聲音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唔……”雲錦閉著眼睛,猛的吐了兩口水。

    “少主!”男子頓時在他的背上用力的拍了兩下。神色焦急。

    “咳咳……”雲錦又狠狠的吐出了好幾口水,才虛弱的睜開眼睛。

    “少主你怎麼樣?”男子見雲錦睜開眼睛,頓時松了一口氣。

    雲錦臉色蒼白的搖搖頭,目光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那人兒已經離開了,無力的擺擺手:“死不了!”

    男子擔憂的看著他。少主居然被一個女人給扔下水裏,說出去怕是都沒人相信。

    雲錦低頭,見全身都已經濕透,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乾鬆的地方,想起鳳紅鸞說給他洗腦的話,頓時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這回不但是洗腦,連整個人都洗了。

    不過他就那麼像是腦子有病的人麼?雲錦抬頭看著救上來他的人,蹙眉道:“霧影,你說我腦子是有病麼?”

    霧影一愣,看著雲錦,緊張的道:“少主是腦子受了水裏的寒氣了麼?那要儘快的服用驅寒的藥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雲錦頓時嘴角抽了抽,無語的向著天空看了一眼。

    想著該洗腦的不是他,應該是霧影。

    坐著的身子站了起來,向著鳳紅鸞那所破敗的小院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愉悅的笑意,眉眼一瞬間瀲灩光華。

    霧影怔愣的看著雲錦歡快的笑意,不明白少主都成這副落湯雞的樣子了,不是應該生氣麼?怎麼好像很是開心?

    正愣神,雲錦對著他揮了揮濕淋淋的袖子,歡快的道:“走!回去熬藥。”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九章 驚異發現

    鳳紅鸞澡也沒洗成,泳也沒游成,還是披著原來的髒衣服,一路黑著臉回到了小院。

    剛到門口,便看到巧兒神色慌張的從裏面跑出來,險些撞到她的身上。鳳紅鸞蹙眉,伸手攔住她險些撞到她身上的小身子,沉著臉問道:“又怎麼了?”

    “小姐?”巧兒見到鳳紅鸞頓時一喜,臉上焦急慌亂的神色未褪:“小姐,你回來啦?巧兒等了你許久都不見你回來,我怕你……”

    說著,巧兒眼圈紅紅的看著鳳紅鸞,似乎再一下下又要有金豆子流下來。

    “沒事兒,我這不回來了麼!”鳳紅鸞打斷巧兒的話,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下,繞過她向院裏走去。

    “小姐,你剛才去哪里了,沐浴的水怕是都要涼了。”巧兒轉身跟在鳳紅鸞的身後。她敏感的察覺小姐似乎不高興。

    “沒事兒。涼了正好洗個冷水澡。”鳳紅鸞搖搖頭,直接進了屋子,看見大浴桶,伸手甩了身上的髒衣服,輕身一躍,跳了進去。

    “小姐……”

    巧兒跟進了屋子,見鳳紅鸞紮進浴桶裏,想說什麼,鳳紅鸞煩悶的開口:“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別說話!”

    巧兒頓時住了口,吶吶的站在門口看著浴桶裏的人。

    小院靜寂,天邊最後一道晚霞落下天際,天色暗了下來。

    許久,鳳紅鸞從水裏露出頭,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淡薄:“你去給我拿一件乾淨的衣服來。”

    “嗯!”巧兒點點頭,連忙跑了出去。雖然她明明記得小姐將衣服拿走了。

    鳳紅鸞指尖敲打著桶邊,腦中想些有的沒的。

    忽然雲錦在水中撲騰的樣子一閃即逝。她的臉色再次的難看了起來。

    雲錦似乎不會水!

    聽到巧兒小跑著進來,鳳紅鸞沉著臉起身出了浴桶。

    “小姐,這件行麼?”巧兒邁進門檻,手裏拿了一件天藍色的錦繡羅裙,雅而不豔。對著鳳紅鸞歡喜的道:“是杜總管給你送過來的,還是新的呢!小姐有一年沒有穿新衣服了呢!”

    “嗯!”鳳紅鸞心不在焉的掃了一眼巧兒手裏的衣服,點點頭。

    巧兒立即放下衣物,拿過絹布過來給鳳紅鸞擦身子。

    剛擦了兩下,鳳紅鸞擺擺手,有些煩亂的道:“別擦了,你去荷花池看看,那裏還有人麼。”

    “小姐?”巧兒一聽荷花池,小臉一白。

    “我沒事,讓你去你就去,趕快去。”鳳紅鸞想著雲錦要是死了的話,那麼君紫璃真反悔的話,沒有他作證,她得不償失。

    雖然她厭惡那個混蛋,但是不得不說,他的身份如今對她可是有用的很。

    巧兒點點頭,跑出了門向荷花池跑去。

    鳳紅鸞伸手拿過衣物,觸感柔軟,絲絲滑滑,顯然是上等綢料,而且是天藍色的,讓她想到純淨的天空,天空上的那一輪日光。

    雲錦說太陽在天上,只要你抬頭,就能看到。

    不由自主的抬眼往天空看了一眼,哪里看到日光,只看到昏暗的天色,西方天空一點紅白。

    心神一晃,怎麼又想起那混蛋,鳳紅鸞頓時嫌惡的皺了一下眉頭,展開衣服往身上套去。

    絲絲帶帶,環佩紐扣,穿了半響,鳳紅鸞才勉強將繁瑣的羅裙穿的像個樣子。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細微的汗珠,抬步走出了門。

    巧兒此時也跑了回來,剛進院子,對著鳳紅鸞喘息著道:“小姐,荷花池沒有什麼人……”

    “水裏呢?看了麼?”鳳紅鸞停住腳步看著巧兒。

    “看了。我剛出了院子,正碰到杜總管,將小姐的意思說了,杜總管派人下了水裏,沒見著什麼人。”巧兒伸手抹了抹汗,立即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想著那混蛋黑心,自然沒有那麼容易死。

    “小姐?”巧兒看著鳳紅鸞,不知道小姐找什麼人。

    “沒事兒了,你也去沐浴換換衣服吧!”鳳紅鸞看了一眼巧兒身上和著血污的髒衣服,對著她擺擺手。

    “嗯!”巧兒見小姐不說,也不再問,點點頭,拿了衣物進了屋子。

    鳳紅鸞轉頭看向桃花樹下杜海已經準備好了的床,抬步走了過去。躺在床上,看著天空,清如水的眸子染上一層迷蒙雲霧的色澤。想著爺爺和亞林還有藍夜,不知道如何了……

    須臾,搖搖頭,他們和她,如今是兩個世界。過往那些都是煙雲,前塵一夢。這個世界,才是她該生活的地方。

    收回視線,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朦朦亮。透過頭頂桃花樹枝葉縫隙,依稀可以看到東方天空的一縷白。

    眸光迷離的看著天空半響。才慢慢的轉過頭,昨日一切依舊。

    鳳紅鸞怔忡半響。嘴角扯動,苦澀的一笑。

    本來以為不牽掛,可是她內心深處居然還是希望睜開眼睛便回到那個世界,可以看到爺爺,還有她舒適的房間,還有屬於她熟悉的那個世界的一切。

    亞林,還有藍夜……

    可是一切不過是前塵一夢而已。如今她已經不是白淺淺,她是鳳紅鸞。

    躺著的身子坐起來,伸手撫了撫衣服被壓出的褶皺,下了床。伸展手臂,踢了踢腿,輕吐了一口濁氣,看了巧兒一眼,也不驚動她,漫步走出了小院。

    晨曦的丞相府一切安寧。

    鳳紅鸞按照記憶向府中一處竹林走去。一路上靜謐無人。依稀可以看到前方各個主院燈火通明。

    不用想也知道昨日定是將京城所有的大夫怕是都請來丞相府了。

    眸光閃過一抹冷凝的笑,鳳紅鸞這些年所受的那些苦,昨日她們僅是小小的奉還了一些,還遠遠不夠。如果從今以後她們要是安分守己便也罷了,要是還不知所謂的話,那麼她不介意再多陪她們玩幾回這樣的戲碼。

    來到竹林,鳳紅鸞依照在前世一樣,開始做晨起的特殊訓練。

    以前因為這些訓練哭過痛過甚至有受不了而自殺的念頭,如今這些已經葬在了她的心底,成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雖然已經換了身體,但埋入靈魂的東西,怕是終此生生世世,只要她有前世的記憶,都不會消亡。

    按照原來的每日訓練指標,鳳紅鸞超額完成了兩個指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收了功,鳳紅鸞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雙眸子現出驚異的神色。

    這個身體雖然柔弱,但是她發現僅是表面。根本就不像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她身體的柔韌度非常的好。甚至比她前世的身體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番超額特殊訓練下來,常人根本就受不了,更遑論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了。但是她不但感覺不到疲憊,反而感覺精神颯爽,連一滴汗水也未流下。實屬罕見。

    沒有想到鳳紅鸞這個身體還不錯。有好身體,才是立足之本。鳳紅鸞看著自己的身體,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晨曦的陽光透過竹林隱隱約約的射來,投下斑駁的暗影。射在鳳紅鸞如水的藍衣上,投下光華點點。

    透過竹林,鳳紅鸞看著依稀的陽光,伸手折了一根拇指粗細的竹子,手腕用力,竹子彎起一定的弧度,腳下用力一點,身子借力飄起,輕身上了竹子頂端。

    竹子虛晃了兩下,鳳紅鸞抓緊竹幹,穩穩坐好。

    陽光由上而下完全的籠罩她的周身,只覺得周身暖洋洋的。四下靜謐,只有竹林裏的鳥叫聲,清脆悅耳。

    鳳紅鸞緩緩閉上眼睛,開始享受日光浴。

    剛閉上眼睛,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急匆匆的進了竹林。

    鳳紅鸞面色頓時一冷。她最恨別人在她享受陽光的時候打擾她。不管是誰!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4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章 又見璃王

    聽腳步聲,來人是杜海。鳳紅鸞冷著臉,閉著眼睛不睜開,依然靜靜的斜倚在竹幹頂端。  “小姐,小姐……”杜海一邊呼喊,一邊急匆匆的進了竹林,神色焦急的開始探尋四周,從鳳紅鸞躺著的那顆竹子下匆匆而過。

    鳳紅鸞就跟沒聽見似的,清新的竹葉味道流竄在鼻息之間,她幾乎與竹子融為一體。

    將小小的竹林轉了一圈,杜海疑惑,他剛才明明看見小姐在竹林的,如何能沒有?運功四下探尋氣息,一番之下,竹林裏根本就沒有什麼人。

    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杜海神色焦急的又出了竹林。

    鳳紅鸞閉著眼睛始終沒睜開。

    “三小姐……”

    “三小姐……”

    “……”

    杜海剛離開不久,便聽到丞相府內響起一大片此起彼伏的呼喊聲。打破了這一片安然寧靜。

    閉著眼睛睜開,鳳紅鸞眸光森冷的看向丞相府大院。依稀可以看到前面人聲湧動,還有四下找她的腳步聲,丫鬟奴僕呼喊聲一片,讓她想裝作聽不見都不成。

    臉色又陰沉了幾分。鳳紅鸞看著那些人,看來是出什麼事兒了。但最好所出的事情夠大夠分量,否則的話今日她就讓丞相府的這些人變成竹子。

    輕身躍下,鳳紅鸞寒著臉向竹林外走去。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巧兒的呼喊聲傳來,焦急的似乎快要哭出來了。

    聽到巧兒的聲音,鳳紅鸞微微蹙了蹙眉,腳步加快,走出竹林。

    剛出了竹林,一眼便看到巧兒眼圈紅紅的四下慌亂找她,頭髮亂哄哄的一團,顯然是剛睡醒。

    “別喊了,我在這!”鳳紅鸞清冷的聲音開口。聲音不大,但將四周的喊聲頓時壓了下去。

    “小姐?”看到鳳紅鸞,巧兒頓時一喜,向著她跑了過來,含在眼圈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小姐,我醒來就不見了你,巧兒怕死了,還以為小姐……”

    “我睡醒了出來轉轉,不想在假山上睡著了。”鳳紅鸞打斷巧兒的話,眸光掃了一圈見她出來已經停止了喊的丫鬟奴僕,冷聲道:“怎麼回事兒?大早上的都喊什麼?”

    接受到鳳紅鸞森冷的臉色,人人噤聲,惶恐的看著她。

    “小姐,是……是璃王殿下又來了……”巧兒抹了一把眼淚,立即開口。

    “哦?”聞言,鳳紅鸞挑眉,看向巧兒:“他來幹什麼?”

    巧兒小心的看了一眼鳳紅鸞的臉色,緊張的道:“璃王殿下說要見小姐……”

    “你說他要見我?”鳳紅鸞聲音清冷如冰:“他要見我作何?”

    巧兒看著鳳紅鸞陰寒的臉色,敏感的察覺到小姐似乎又不高興了。搖搖頭,小聲道:“巧兒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璃王殿下來了,說要見小姐。”

    “嗯?”鳳紅鸞斜睨了一眼巧兒,如水的眸子眯起,想著君紫璃來的目的。

    所謂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昨日剛離開,今日又來了。今天才第一日,還有兩日便是三日之約之日。難道君紫璃等不及三天之後,今天就過來給她送錢了?

    打死她也不相信有誰給別人錢還這麼積極的。那麼說君紫璃今日來是別有目的了?

    不管是為何,他今日打擾了她難得清靜曬日光浴的時間,這也要算上一筆賬的。

    想到此,鳳紅鸞清冷的眸光又冷了幾分!

    “小姐?”巧兒小心緊張的看著鳳紅鸞陰寒的臉色,試探的開口。

    “他現在在哪里?”鳳紅鸞冷聲問。

    “杜總管已經將璃王殿下請到了前廳,正等著找到小姐就過去呢!”巧兒立即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對著那些丫鬟僕人擺擺手,淡漠的道:“都散了吧!”

    “是,三小姐!”那些人立即惶恐躬身。

    如今倒是三小姐了!以前怎麼沒有見到這麼恭敬的對鳳紅鸞?

    一群拜高踩低,欺軟怕硬,狗仗人勢的奴才!鳳紅鸞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只有少數人身上沒有傷,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傷。自然都是昨日在她小院打群架打的。

    看到這些,眸光更是冷了一分。

    一個眼神,那些人站著的身子都輕顫起來,人人惶恐不敢抬頭看鳳紅鸞。經過昨日之事,誰都知道三小姐已經不再是曾經的三小姐了。

    鳳紅鸞收回視線,抬步向著前面主院的前廳走去。

    巧兒怔愣的看著那些丫鬟僕人,見人人惶恐躬身,頭幾乎都恨不得揣進懷裏,證明他們如今很怕小姐。和昨日以前對她家小姐的態度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不單是他們怕小姐,甚至有些時候,她也很怕小姐,小姐一個眼神,她就怕的不行。但是小姐還是小姐,小姐對她還是一樣的好,甚至能保護她,這樣的小姐讓她更喜歡。

    看著那些惶恐躬身的人們,想著小姐說從今以後保護她的話,巧兒頓時覺得前所未有的驕傲和滿足,小身板頓時站的筆直。

    “巧兒,你還站那幹什麼?還不走!”鳳紅鸞不回頭,知道巧兒沒跟上來,蹙眉催促道。

    “是,小姐!”巧兒立即快步跟上鳳紅鸞,路過那些人跟前,挺著沒有發育全的小胸脯驕傲的走過。像只驕傲的山雞!

    鳳紅鸞回頭,好笑的看了巧兒一眼。腳步放慢。

    “小姐,璃王殿下是不是反悔了,所以來找小姐……”巧兒看到鳳紅鸞臉上的笑意,不好意思的一笑,將小胸脯收了回來,膽子也大了幾分,緊張的看著她問道。

    “反悔?”鳳紅鸞冷冷一笑:“容不得他反悔!”

    巧兒小身子頓時一哆嗦:“小姐,會不會是璃王殿下知道了小姐的好,要來接小姐去璃王府……”

    “不會!”鳳紅鸞斷然的搖搖頭。

    “那璃王殿下來做什麼?是不是昨日的事兒……”巧兒小臉慘白的看著鳳紅鸞,擔心的道:“小姐,璃王殿下是不是知道了我們打那些夫人……所以……”

    鳳紅鸞眸光一冷,靜默不語。

    “小姐,要是璃王殿下知道的話,小姐……”

    “知道了又如何?”鳳紅鸞打斷巧兒的話,冷冷一笑,不屑的道:“即便是知道了,昨日的事情也過去了,誰又能奈何得了我們?”

    “小姐……”巧兒惶惶的看著她。

    “怕什麼!去了不就知道了!”鳳紅鸞白了巧兒一眼,怒道:“天塌下來我頂著。從今以後不准你這麼沒骨氣!你是我的人,不但腰板要挺直,就是心也要給我硬起來!否則的話,你就別跟著我了。”

    巧兒一聽,頓時眼圈一紅,連忙拉住鳳紅鸞的手臂求道:“巧兒都聽小姐的,小姐不要趕巧兒走……”

    鳳紅鸞點點頭:“只要你聽話,我就不趕你走。”

    “巧兒一定聽話!”巧兒連連點頭,見鳳紅鸞不再言語,她也不敢再言語,跟在鳳紅鸞身後半步的距離,亦步亦趨的跟著,小心翼翼。

    鳳紅鸞眸光瞥見巧兒小心翼翼的神色,心底歎息了一聲。不是她非要改變巧兒,只是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強,別人就欺負你,死了怕是連棺木都沒有。只有你比別人強,比別人狠,才有立足之地。

    這些根本就不是天真純性的巧兒所明白的。但她必須要教會她這些,才能生存。她不敢保證她能一直護她一輩子。

    繡鞋踩著鵝卵石的路面,一路而過。鵝卵石很暖,腳下踩著很舒服,鳳紅鸞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轉過了一道長廊,出了內院,便來到了主院。遠遠的便看到君紫璃站在大廳的門口。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一章 不知禮數

    “小姐,你還沒洗漱換衣呢!”巧兒也看到了君紫璃,忽然想起她家小姐沒穿著打扮,頭髮還披散著,立即慌張的看著鳳紅鸞。

    “沒事兒!”鳳紅鸞搖搖頭,看著遠處卓然站立的君紫璃,清冷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只見他依然身穿一襲紫色錦袍,袖口和周身都繡著大朵大朵的曼陀羅花,花枝豔豔。

    房檐擋住了日光,在他的臉上投下了一抹暗影,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清晰的看到他頭上紫金冠閃著琉璃之光,周身籠罩著灩灩光華。幾乎奪了晨起太陽的光彩,堪與日色爭輝。

    較之昨日,今日的君紫璃更是多了一層雲霧。

    光華繚繞在外,由於光芒太盛,反而更看不清內在的深淺。

    “小姐,這樣去見璃王是失禮的,你……”巧兒拉住鳳紅鸞,還想勸說。

    鳳紅鸞忽然轉頭,冷冷的看著巧兒。巧兒立即住了嘴。

    須臾,鳳紅鸞轉過頭,淡淡的看了一眼等在那裏的君紫璃,腳步不停,不快不慢的向著他緩步走去。

    她倒要看看今日他來幹什麼!

    君紫璃站在大廳門口,看著鳳紅鸞由遠及近慢慢走來,被暗影遮住的鳳眸閃過一絲驚豔。

    昨日那人兒一身髒汙糟粕不堪,臉上都是鮮血,他沒有看到她的模樣,只是看到一雙清冷涼薄的眸子。今日褪去了昨日污濁的表面,才見到她的臉。

    不得不驚歎,這是一張怎樣的容顏,這是怎樣一個清華如水的人兒。

    黛眉顰蹙,明眸皓齒,香腮似雪,玉容瓊姿……

    未施脂粉,卻嫌脂粉汙了顏色。未點朱唇,卻嫌丹朱不如她的唇紅。

    一雙天藍色的羅裙,不華麗,無點綴,沒有配飾,只有兩條裙帶隨著微風輕輕飄擺,未經挽起的三千青絲如一匹錦緞,隨風輕揚。

    她就那麼翩翩緩步而來,晨起明媚的陽光踱在她的身上,一襲藍衣鍍上了燦燦星光。踏著陽光緩步走來,似乎萬千的景色都成為她的陪襯。

    一身懶散淡漠,卻掩不住她身上的淡淡光華。

    那光華不強烈,但讓任何人都忽視不了。

    今日與昨日可謂是天差地別,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的人就是她。

    一直以為女子美不過是蒲柳之姿,空有其表。不成想今日一見,君紫璃不得不承認,芙蓉花貌,天香國色,內有驚才,表有驚華。

    她的美,由內到外,周身都洋溢著光華,讓人移不開眼睛。

    東璃國第一美人果然如是,即便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為過,連西涼國的第一美人瓊華公主也不能堪比。

    瓊華公主……

    腦中一抹身影閃過,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眸光染上了一層迷蒙雲霧。

    君紫璃身後,一直靜靜站立的逐風和追月看到緩步走來的鳳紅鸞,兩雙眼睛齊齊染上了驚豔的神色。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將昨日那個一身邋遢血污不堪的女子和眼前這個翩翩走來,似不染塵世的仙子聯繫到一起。

    這樣的女子,如出水芙蓉,又似天山雪蓮。墜落塵世中,似乎多看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但偏偏管不住自己的目光。

    杜海躬身站在君紫璃身旁不遠處,也看著緩步走來的鳳紅鸞,面上平靜無波。似乎鳳紅鸞天生下來就該如此。

    須臾,追月驚醒,轉眸看向君紫璃,當看到君紫璃看鳳紅鸞的神色,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忍不住開口:“主子……”

    君紫璃不語,只是看著鳳紅鸞,似乎沒有聽見。

    杜海目光轉向追月,然後看向君紫璃,老眼閃過深邃幽光。

    “主子!”追月心裏一緊,再次開口,聲音不由得加大了幾分,在寂靜的院子顯得格外清晰。

    逐風也猛然驚醒,轉眸看向追月,順著追月的目光,自然看到了君紫璃氤氳如霧的神色,微微一怔。主子他……

    “嗯!”君紫璃低沉暗啞的聲音應了一聲。目光不離鳳紅鸞。

    “主子,她是……”追月依然不相信走來的人就是那個狼狽不堪貪慕錢財的女子鳳紅鸞,更不相信她就是被他們主子未嫁先休的王妃。

    她和傳言的差別太大。根本就不是什麼空有其表的草包廢物。

    “她是鳳府的三小姐!”君紫璃緩緩開口。吐出口的聲音意味不明。“她不是,她怎麼可能……她……”得到確切的證實,追月想反駁。但看著鳳紅鸞,說出的話連自己都不能信服。

    就是那樣一雙清冷的眸子昨日不屑的看著她刺出的劍,無論是邋遢還是如今洗淨纖塵,她的光華都是掩蓋不住的。卑倪不屑,世間萬事萬物都不入眼中的氣質,便勝過世間萬千人。在她的面前,她似乎只有掩入塵埃。

    追月看著鳳紅鸞,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死死攥起。

    “追月,你在質疑我的話麼?”君紫璃忽然的轉頭,淡淡的掃了一眼追月。

    追月小臉一白,立即躬身:“奴婢不敢!”

    君紫璃不再言語,轉過頭,看著鳳紅鸞,一雙鳳目由迷蒙到深邃,最後變為一汪深潭,一眼看不到底。

    須臾,他淡淡的開口,聲音低暗:“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鳳紅鸞……真是讓人意外……”

    聞言,追月身子猛的一顫,唇瓣緊緊的抿著,一雙美眸死死的看著鳳紅鸞。心中有不甘,有憤恨,還有羨慕等其他情緒,數不清。

    逐風看了一眼追月,眸光看向君紫璃,須臾,轉向鳳紅鸞,薄唇不由自主的抿成一道弧線。

    杜海依然面無表情,只是看了一眼君紫璃,老眼眼底深邃加深。璃王可是後悔了?不過怕是也晚了。

    心中冷冷一笑,見鳳紅鸞走近,杜海迎上前躬身:“三小姐!”

    “杜伯免禮!”鳳紅鸞停住腳步,對著杜海點點頭,眸光看向君紫璃,清淡的聲音開口:“璃王殿下!”

    不彎身,不見禮,沒有梳洗打扮,一副素面朝天,但不顯得突兀和失禮。亭亭玉立,高貴清華,走的近了,鳳紅鸞周身的光華不淡反濃。

    “見到殿下,鳳三小姐不知道行禮麼?”君紫璃還沒開口,追月上前,看著鳳紅鸞,頓時怒道:“丞相府的小姐就是這般不知禮數?”

    君紫璃微微蹙眉,但沒阻止,而是靜默的看著鳳紅鸞。似乎等著看她如何。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璃王府的狗都不知禮數,我們東璃國上下作風一直如此,丞相府的小姐不知禮數又有什麼奇怪!”鳳紅鸞眸光清冷的掃了追月一眼,含沙射影,淡淡的道。

    聞言,逐風麻木冷漠的臉面色一變。

    杜海平靜的老臉終於打破。他怎麼也想不到小姐居然公然如此罵璃王。

    “你……”追月小臉頓時一白,伸手怒指著鳳紅鸞:“鳳紅鸞,你大膽!居然敢罵……罵……”後面的話她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只是轉頭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俊顏頓時一沉,鳳眸淩厲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清冷的眸光與君紫璃對視,比之更冷更厲,話落,挑眉斜睨著他陰沉的俊顏,分毫不讓,聲音淡漠清寒,緩緩吐口:“璃王殿下,你說對麼?”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5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二章 互不相讓

    君紫璃陰沉著臉看著鳳紅鸞,鳳目淩厲,猶似萬千利劍,寒可透骨。一瞬間周身的寒氣可以冰凍三尺。

    在他立身之處三丈內,可以感受到他濃濃的寒氣和低氣壓。

    杜海心中頓時緊張,一雙老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君紫璃,袖中的手緊緊攥起。不動聲色的向著鳳紅鸞立身的方向移動了一下腳步,以防發生變故在第一時間救她。

    鳳紅鸞身上的冰寒並不比君紫璃少一分,一雙眸子清冷冰寒,周身籠罩著淡漠涼薄的氣息,在她的身後,不再是陽光明媚,燦燦光華,而是三尺之地一片陰暗。

    四目相對,互不相讓。

    丞相府上空似乎都籠罩在一片陰森寒氣之中,萬物無聲,其餘幾人人人緊張,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須臾,君紫璃眸底的淩厲褪去,嘴角扯出一抹薄薄的弧度,忽然笑了。

    一瞬間,似乎萬千曼陀羅花開,豔豔芳華。

    鳳紅鸞淡漠的看著君紫璃的笑,面無表情。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淡漠無表情的小臉,眸底閃過一抹幽光,半響,收了笑意,緩緩開口:“我們東璃國上下作風一直如此麼?上樑不正下樑歪?我到不知道。今日多虧三小姐提醒,紫璃一定稟明吾皇,整頓朝綱,上下知儀如何?”

    眸底一沉,閃過一抹黑暗,鳳紅鸞看著君紫璃,依然淡漠的開口:“這是璃王殿下的事兒,似乎與我無關。”

    “無關?”君紫璃挑眉,似笑非笑:“怎麼會?要不是鳳三小姐提醒,紫璃如何能知我們東璃國上下作風一直如此?一定要稟明吾皇,給三小姐記上一功。”

    心底再次一沉,鳳紅鸞眸光看向君紫璃身後的追月,冷淡一笑:“要說記功怕是也記不到我的頭上,璃王殿下府中的人最先提醒的呢!”

    “是人麼?三小姐不是說是狗麼?”君紫璃再次挑眉,眸底一抹黑色一閃而逝,聲音低暗:“既然是狗,她的話如何能是話?”

    聞言,追月身子一顫,面色頓時慘白,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紫璃。鳳紅鸞罵她是狗到也罷了,可是她自小就跟隨的主子居然也如此說。

    “主子……”追月剛一開口,目光觸及到君紫璃的側臉,那一張俊顏上是罕見的涼薄和陰沉,她心中一涼,自知是自己先招惹鳳紅鸞惹了事端,如今主子生氣了。頓時住了口。

    “呵……”鳳紅鸞忽然輕輕的笑了,如芙蓉花開,清冷中透著無比的魅惑豔麗,她掃了一眼追月慘白的小臉,對著君紫璃緩緩點頭:“不錯。既然不是人是狗的話,這麼說來她的話的確不算話。”

    追月小臉更是慘白如紙,一雙眸子憤恨的看著鳳紅鸞。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的笑,心中頓時一動。似乎如雲霧打開,那一張笑顏毫無預兆的闖進他的眼底。

    看見追月眼中的憤恨,鳳紅鸞冷冷挑眉,頓了頓,清涼淺笑著開口:“既然如此,那就勞煩璃王稟明皇上,給紅鸞記一功吧!”

    君紫璃沉默,鳳目深邃的看著鳳紅鸞。

    追月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咬牙切齒的看著鳳紅鸞的笑臉。從來不知道天下還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罵了她不說,更甚至那話含沙射影的罵了璃王府,也就是罵主子,更甚至牽扯到東璃國上下作風,也就是大逆不道的罵了皇上。

    如此天誅之罪,她居然還要記功。簡直是不要臉。

    追月見君紫璃不言語,咬牙大聲道:“鳳紅鸞,今日你辱駡璃王殿下,辱駡皇上,還妄想記功?等著皇上處置你滿門抄斬,殺頭之罪!”

    “哦?”鳳紅鸞鳳眸冷凝,轉頭看向追月,神色清冷如冰,眸光似箭:“剛才璃王殿下可是明明說我說的很對,給我記功的。怎麼,璃王府的一隻狗也比璃王殿下大麼?敢質疑璃王殿下的話?”

    追月憤恨的眸子染上恐慌的神色,立即看向君紫璃。

    君紫璃面色不變,眸底暗沉加深

    “呵……恕小女子孤陋寡聞,到是不知道了。不過恐怕不但我不知道,怕是全天下的人也不知道璃王府一隻狗居然比璃王殿下還大,真是笑話!”鳳紅鸞清冷一笑,再次開口。

    “鳳紅鸞,你……你胡扯!”追月氣怒的瞪著鳳紅鸞。

    “我胡扯麼?”鳳紅鸞眸光眯起,縫隙透出森寒的光:“難道我說的不對?你是說璃王殿下自己罵自己?或者是璃王殿下罵皇上?璃王殿下大逆不道?”

    “你……”一連氣的追問,追月的臉色再次一變,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這樣說來,要是滿門抄斬,殺頭之罪的話,可是璃王殿下當仁不讓呢!”頓了頓,鳳紅鸞再次冷厲的開口:“而且璃王府好幾百人,鳳紅鸞怕是連第二都排不上吧!”

    “你……你……”追月臉色青白交加的看著鳳紅鸞,伸手顫抖的指著她,又一連退了好幾步。無語反駁。

    須臾,只見她停住腳步,秀美的小臉陰狠扭曲的看著鳳紅鸞,眸光迸出森寒的殺機。

    ‘噌啷’一聲,寶劍出銷,一陣寒光閃過,追月身影一閃,舉著劍,帶著凜冽森寒的殺氣,向著鳳紅鸞眉心刺來。

    寒光凜凜,一擊必殺,端的是快若閃電!

    身形靜站不動,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意,不屑的看著追月手中的劍向著她眉心刺來。

    這種速度,在她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君紫璃身邊的人也不過如此而已。

    “小姐……”杜海老臉一變,身形第一時間沖了過來。

    “小姐……”一直傻站在鳳紅鸞身後的巧兒猛的驚醒,看著向鳳紅鸞刺來寒光閃閃的劍,驚呼一聲,一把抱住了鳳紅鸞的身子,擋在了她的面前。

    鳳紅鸞根本就沒有想到巧兒會擋在她的面前,猛的抬手去推開她。

    同一時間,杜海的身形趕到,去拉開鳳紅鸞的身子,正巧阻住了鳳紅鸞拉開巧兒的手。

    “追月住手!”君紫璃面色一沉,一聲冷喝。

    一拉一拽,只是轉瞬之間,伴隨著君紫璃一聲冷喝,只聽‘叱’的一聲,寶劍割破肉體的聲音。巧兒的後背著實被刺了一劍。

    “巧兒!”鳳紅鸞面色大變,大喊了一聲,伸手抱住了巧兒的身子。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三章 給她陪葬

    伴隨著鳳紅鸞一聲大喊,君紫璃面色一沉,瞬間出手,一枚白玉扳指打向追月手中的寶劍。

    ‘叮’的一聲清響,追月手中的寶劍一斷兩截,但已經為時已晚,另一半截劍已經刺入了巧兒的身體。

    君紫璃看著巧兒後背的半截劍,眸光一冷,衣袖一甩,一陣森寒的風掃向追月。

    “啊……”追月一聲慘呼,身子瞬間被打了出去。

    ‘砰’的一聲重響,重重的跌出了幾丈遠。追月頓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小臉慘白無血色的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看也不看追月,目光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抬頭,森冷的看了一眼被打出去的追月,轉眸看君紫璃,眸光陰沉如雨,昏暗森涼。

    只是一眼,鳳紅鸞便低頭看向巧兒的後背。只見她後背插著半截劍,有鮮紅的血不停的湧出,瞬間便將腳下的地面染紅了一大片。

    臉色再次一冷,出手點了巧兒後背幾處穴道。特殊的手法,幹練俐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接觸到鳳紅鸞森涼昏暗的眸光,君紫璃心中微微一暗,抿唇看著她,當看到她的點穴手法,眸光閃過一絲驚異。

    怪異的點穴手法,前所未見,但甚是有效。所過之處,頓時血就止住了。

    君紫璃從來沒見過如此的點穴手法,看著鳳紅鸞的眸光,眸底又深邃了一層。

    逐風看著鳳紅鸞的點穴手法,一雙清冷麻木的眸子同樣閃過一抹驚異。如此點穴手法,天下間即便當世的三公子也不能做到手到血止。

    杜海也看著鳳紅鸞的點穴手法,想著難道又是雲公子教的?但又不像。即便是雲公子教的,但這樣的點穴手法,怕是小姐和雲錦公子認識不是一朝一夕所學。

    想起雲錦的身份,杜海老眼閃過一絲擔憂。目光定在鳳紅鸞手腕翠綠的手鐲上。翠羽煙雲,雲族至寶。如今雲錦公子給了小姐,希望帶來的不是禍事。

    但即便是禍事。依小姐的身份也不必怕了雲族。

    更何況如今小姐打了夫人,關了那些小姐,又和璃王要了天價補償,更甚至是雲錦公子作證。相府發生的這一切早已經不同版本的傳遍了天下。

    更甚至出了今日之事。不管璃王殿下上門來為何找小姐,但是依照小姐對巧兒的愛護,璃王殿下的人傷了巧兒,如今這一幕的後果,怕都是個不好收拾。

    不管以前如何,今日之事後,小姐和璃王的梁子怕是真的算是結死了。

    還有三日之後相爺便會回來,到時候想來小姐同樣不會放過相爺。

    這麼多事兒加在一起,小姐光華太盛,如今小小相府自然掩蓋不住。

    看來他必須要聯絡四大護法了。小姐需要後盾。但就怕這後盾……哎,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杜海一番思量只是轉眼之間的事兒,便看向鳳紅鸞懷裏的巧兒。

    只見那劍刺到的位置正是她的後心。半截劍都入了體內,正中心臟的位置,恐怕無救。老眼掃了一眼君紫璃,只見他神色不明的看著鳳紅鸞。

    璃王殿下要想救一個人,那個人便是一根頭髮絲也不會傷到。而如今他出手,只是打斷了追月的寶劍而已。

    這也就說明璃王殿下根本就是有意保留。

    或者說是……經過昨日之事,他想試探小姐?

    不過如今傷的是巧兒,但若傷的是小姐的話……杜海看著君紫璃,眼底閃過一抹暗沉。

    君紫璃並沒有注意杜海的一番神色變化,目光一直看著鳳紅鸞。自然也看到了鳳紅鸞手腕上的翠羽煙雲。

    想起昨日她和雲錦親密互動,還有雲錦的話,也就是說她一直都識得雲錦。

    深邃的眸底湧上濃濃的黑色。心中如被一團黑漿翻滾攪拌。她和雲錦……

    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死死攥起。看著鳳紅鸞。

    這個女子,自小和他訂婚,如今十六年。只有昨日初見,她沒有任何情緒的找他要補償,十萬兩黃金和三個天價條件,她開的沒有半絲含糊,認為理所當然。後來找天下第一公子的雲錦做證人,面對他和雲錦,沒有半絲卑微拘泥。後來那一手不輸於他和雲錦的字跡,還有後來她的精彩演技,成功的將發生在她院子的所有事兒都推脫的一乾二淨……

    要說昨日她讓他驚訝,那麼今日便是驚異。

    她的身上如雲霧籠罩,清冷、孤絕、淡漠、涼薄、光明和黑暗,陰寒和冷厲,高貴和清華,卑倪和不屑……世間一切似乎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以至於太多,反而更看不清她的內在。

    如此矛盾的綜合體在一個人的身上,讓他想瞭解更多。只是如今……

    君紫璃心思不過轉瞬之間,從鳳紅鸞手腕上移開目光,看向她懷裏的巧兒,定在那一柄插在她後背的斷劍上,鳳眸黑色加深。

    “巧兒!”鳳紅鸞點完幾處穴道,扶住巧兒的身子,看著她,喊了兩聲。

    “小姐……”巧兒身子被鳳紅鸞抱住,一開口,一口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將鳳紅鸞如水的藍衣血染一片。

    “別說話!”鳳紅鸞緊緊抱住巧兒虛軟要滑下的身子,怒道:“你傻麼?幹嘛給我擋劍?”

    “小姐……幸好沒傷到你……”巧兒小臉蒼白無一絲血色,一開口,鮮血更是流的兇猛:“巧兒不想要小姐死……要小姐好好活著……”

    “誰說我會死?”鳳紅鸞看著巧兒,伸手抹去她口中流出的血:“別再說話,我會救你!”

    “小姐……巧兒……巧兒……”巧兒看著鳳紅鸞,虛弱艱難的開口:“巧兒……巧兒怕是不行了……小……小姐……”

    “我說別說話就別說話!你沒聽到麼?住口!”鳳紅鸞怒喝了一聲。

    “小姐,再不說……我怕來不及了……”巧兒戀戀不捨的看著鳳紅鸞,搖搖頭。

    鳳紅鸞蹙眉,看著她:“我說過會保護你,不會讓你死的!”

    “小姐……巧兒好……高興,幸好傷的……不是小姐,巧兒……巧兒好……捨不得小姐……”巧兒似乎想對鳳紅鸞笑一下,剛扯動嘴角,頭一偏,軟在了鳳紅鸞的懷裏。

    “巧兒!”鳳紅鸞面色一變,大喊了一聲。

    “巧兒……”杜海老臉亦是一變,也大喊了一聲。

    君紫璃看著胳膊垂落下的巧兒,薄唇緊緊抿起。

    逐風同樣緊抿著唇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有什麼輕微的震動。

    追月一臉慘白虛弱如一張薄紙的躺在幾丈遠的地上,目光一直不離君紫璃,在君紫璃的臉上感受到了死一般的沉寂,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整個主院籠罩著一層血腥和陰暗。沉靜無聲,似乎連風都停止了。

    半響,鳳紅鸞抬頭,看向君紫璃,周身殺氣籠罩,眸光陰暗森涼。

    “如果她有什麼不測,璃王府就等著給她陪葬!”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5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四章 在此立誓

    聽到鳳紅鸞的話,君紫璃抬眸,鳳目平靜的看著鳳紅鸞,如一汪不見底的深潭,幽黑深邃,沒有半絲波動。

    鳳紅鸞亦是看著君紫璃,眸光陰暗森涼,周身全被陰暗籠罩,彌散著森寒凜冽的殺氣,足可以凍結十丈開外。

    四目相對。兩個人的氣場,分毫不讓。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冷凝了一般。

    須臾,君紫璃淡淡的開口:“追月給她償命!”

    聞言,逐風麻木清冷的俊臉一變。遠處,追月面色頓時一片土灰。

    “不夠!”鳳紅鸞冰冷的開口。

    君紫璃面色染上一抹暗沉,看著鳳紅鸞的眸子:“一命換一命,如何不夠?”

    “她是狗,我的巧兒是人,狗的命如何能與人比?”鳳紅鸞挑眉,看著君紫璃:“她在我的眼裏連狗都不如,而巧兒在我的眼裏,你一個璃王府也不能比。”

    “那你要如何?如今她已經沒救了!”君紫璃俊顏上暗沉加深。看著鳳紅鸞,鳳目眯起,他的璃王府抵不過一個小丫鬟的命麼?他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杜海看著鳳紅鸞,她的話語斷然而有氣勢,老眼閃過一絲清光。有小姐如此一句話,巧兒死得其所。

    這樣的小姐,不枉他耗盡半生守護在丞相府。值得!

    “我剛才說了,如果她有什麼不測,璃王府就等著給她陪葬!”鳳紅鸞森冷的開口。聲音不大,但沒有人會認為她的話是在開玩笑。

    “你想動璃王府?”君紫璃深邃的眸光湧上一抹清冷,俊顏幾乎全部籠罩在暗沉之中:“你認為你動的了我璃王府麼?”

    “那你便等著吧!”鳳紅鸞冰寒的眸光看著君紫璃,無視他周身的華貴暗沉之氣,伸手舉天,聲音冷如寒冰:“巧兒若死,璃王府必亡!鳳紅鸞在此立誓,天誅地滅!”

    話語擲地有聲,誓言撼天動地!

    一字一句,聲音清冷如珠,似乎敲在人的心坎上,廊簷回蔓中發出回音,久久不絕。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心底頓時一顫,溫潤華貴的俊顏第一次現出絲絲裂痕。震驚,還有震撼,還有什麼觸動到了他的最心底處,盤旋沉澱。

    放下手,鳳紅鸞冷冷的看了君紫璃一眼,將巧兒的身子遞給一旁的怔愣的杜海,交待道:“先帶她放到府中最好的房間安置。”

    “是!”杜海立即回神,接過巧兒。然後看著鳳紅鸞,又看了一眼君紫璃,擔憂的開口:“小姐……”

    “不用管我,你先去吧!”鳳紅鸞擺擺手。

    “是!”杜海應聲,不再言語,抱著巧兒立即轉身離去。

    君紫璃看著抱著巧兒離去的杜海,鳳目閃過什麼。

    丞相府的大總管叫鳳紅鸞為小姐,而不是三小姐。一字之差,卻是代表了對鳳紅鸞的不同。而且看杜海對鳳紅鸞的恭敬。怎麼也不是一個丞相府大總管對一個不受寵被欺淩的庶女所應該表現的態度。

    這種恭敬是從骨子裏透出的。是那種她說什麼,哪怕是死,他都會遵循。和對鳳丞相那種表面的恭敬是不同的。

    這裏面是有什麼謎題麼?

    心念電轉間,君紫璃轉眸看鳳紅鸞,發現鳳紅鸞也在冷冷的看著他。那樣的眸光,有凍結一切的能力,讓他本就暗沉涼薄的心也跟著凍結起來。

    心底隱隱發涼,寒可透骨。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的目光也能讓他會感受到寒意。

    這種寒意,多少年前他也曾出現過。至於多少年,他已經記不得了。似乎是母妃離去時。

    孤絕,冷寒,勢必銷毀一切!

    如今他居然在別人的身上看到了這種目光,而反過來接受這種目光的卻是自己。

    “呵……”君紫璃忽然笑了,薄唇微微抿起一抹弧度,笑的清涼嘲諷。

    鳳紅鸞一怔,看著君紫璃的笑,微微蹙眉。這樣寒涼的笑,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天生嬌寵,榮冠東璃國的璃王身上。

    有一絲迷惑,隨即被冷意所代替。這個男人,間接殺了鳳紅鸞的命,如今又殺了巧兒。這兩筆賬,她不算清楚,她便對不起那個棄了身體可憐離去的女子,更對不起前一刻抱著她為她擋劍的巧兒。

    想到此,鳳紅鸞更是冰冷的看著君紫璃。

    須臾,君紫璃收了笑意,鳳目暗沉漸漸褪去,移開視線,看著西方的天空,淡淡的開口:“十萬兩黃金,三個條件。我都已經允你。如今不過是一個小丫鬟,我也還你一條人命。你何苦如此?”

    “那些都是你欠我的!自然是該還的。和今日之事無關!”鳳紅鸞冷冷的開口。

    “無關麼?”君紫璃轉眸,深邃的看著鳳紅鸞,眸底湧動看不清的光澤:“你確定無關?不是報復於我對你未嫁先休?”

    “報復只在於在乎,我不在乎,何來報復?”鳳紅鸞冷笑。

    君紫璃面色一沉,心底輕輕一顫,挑眉看著鳳紅鸞:“十六年定的親事,你說你不在乎?”

    “不錯!”鳳紅鸞看著君紫璃,沒有半絲停頓的開口:“你只知你不願這樁婚事,別人又何其所願?如今還我自由之身,你也補償於我十六年所受的傷害,自然恩怨兩清。不在乎,我要報復何來?當飯吃?當水喝麼?”

    聞言,君紫璃鳳目湧上了森森的寒意,眸底深沉冰寒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面色清淡的對上他的視線。淡然、嘲諷、不屑……等等情緒一覽無餘。讓他看個清楚。

    半響,君紫璃冷寒的眸子眯起,紫衣華光中籠罩著一抹陰暗沉涼之氣,看著鳳紅鸞:“你也不願?那為何我聽聞你為此自殺于荷花池?”

    什麼是殺人於一擊必殺,刺傷人於一針見血,這一句話便是!

    心底湧上滔天的憤怒,鳳紅鸞看著君紫璃,這個男人,果然是涼薄無情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鳳紅鸞沒嫁他才是上天對她的厚待。即便她有驚才豔豔又如何?也許就算嫁過去,在這個男人的眼裏什麼也不是。

    愈是憤怒,卻是愈發的平靜。鳳紅鸞聲音亦是清淡沒有半絲情緒波動:“我坐在荷花池邊賞風景,不小心落水而已。”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五章 沒有如果

    鳳紅鸞看著君紫璃,聲音平靜,似乎只是陳述一個事實。由她口中如此說出的話,沒有半分情緒波動,讓人不得懷疑的事實。

    這一份把握,鳳紅鸞做到最美,別說是對面一個人看不出她的心底情緒,哪怕是美國最先進的探測儀,也探測不到她的情緒。

    她的心底無論有任何情緒波動,在必要的時候也會變成一湖平靜的死水。否則如何能成為縱橫響徹國際,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國際第一全能殺手。

    她出的任務,十年如一日,從來沒有失敗過。

    更何況如今是對付一個古人?

    鳳紅鸞看著君紫璃,心底冷笑。想著幸好她這個身體的主人死了,一直覺得那個女子死的可憐,如今她忽然覺得她也許不可憐,而是幸運。

    這個涼薄的世界,根本就不適合她那麼善良柔軟的女子存活。只適合她這個黑暗黑心比之更涼薄的人生活。

    上天很會安排,這裏才是她該在的天地。也許那個女子也會去她該去的地方,找到屬於她存活的天地。

    聞言,君紫璃面色再次一寒,看著鳳紅鸞:“不小心落水?”

    “不錯!我想我說的夠清楚了,璃王殿下耳鳴麼?”鳳紅鸞毫不客氣的挑眉,嘲諷道:“難道璃王殿下真以為我會為了自己不想要的幸福而自殺?”

    見君紫璃不語,頓了頓又道:“璃王殿下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即便你是天下所有女人的良人,也不是我鳳紅鸞的良人。”

    不想要的幸福,不是她的良人麼……

    君紫璃似乎早已經忘了眼前的女子是他未嫁先休的棄婦。如今聽到她字字珠璣,嘲諷不屑的話,心中忽然抽的疼痛,撕裂心肺一般,讓他幾乎不能自己。

    一張俊美如玉的容顏陰沉的可怕,死死的看著鳳紅鸞,眸底泥漿翻滾。

    鳳紅鸞看著君紫璃,心中冷笑,男人皆是如此,儘管他薄幸,負了別人,也不允許別人說不。他的尊崇和高傲,得天獨厚的條件,讓他以為世間的女子都應該愛慕他,貪戀他。儘管他負了別人,別人依然愛他到死。

    簡直是自大和可笑!

    場中再次陷入了死寂。氣壓低的可以七月的暑天飄雪。

    半響,君紫璃周身的暗沉漸漸褪去,看著鳳紅鸞:“如果你想進璃王府,我收回休書,八抬大轎,十裏錦紅,接你進門如何?”

    鳳紅鸞一怔,沒有料到剛才還是針鋒相對,只是片刻便是這麼一個晴天大雷。

    看著君紫璃,君紫璃也看著她,眸底湧動著不明的神色。鳳紅鸞似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希意和渴望。

    微微眨了一下眸子,鳳紅鸞幾乎懷疑自己眼花。再看,那雙琉璃的眸子裏溢滿黑色的漩渦。任何神色都被遮在眸底,看不清。

    逐風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紫璃,主子居然要重新的接她回璃王府,那瓊華公主……

    追月躺在遠處的地上,從君紫璃揮袖將她打了出去到後來讓她償命,一直都是面若死灰。

    “如果我要進璃王府,你能保證一生只有我一個女人,璃王府只有我一個女主人麼?”須臾,鳳紅鸞挑眉看著君紫璃,緩緩開口。

    君紫璃一怔,震撼的看著鳳紅鸞。

    “呵,不能吧!”鳳紅鸞淺淺而笑,聲音清冷如風:“既然如此,璃王殿下何必如此自辱而辱他人呢!”

    君紫璃抿唇不語,眸底閃過一絲墨色和迷蒙的雲霧。

    須臾,雲霧散去,他看著鳳紅鸞,只見那女子一襲藍衣,單薄嬌弱的身軀娉婷筆直站立,本來是柔弱無骨,但是卻可以讓人看到她堅韌博強的靈魂。

    扶搖直上九萬里!

    在她的身上,傾城絕色已經成為了陪襯,清冷涼薄,淡漠清華,看起來與這個寒涼的世界是那麼的相配。

    在她的面前,他似乎隨時會被掩入塵埃。

    心底有什麼一瞬間湧動而出,君紫璃看著鳳紅鸞,聲音低潤,帶著前所未有的肅然:“如果我可以呢!”

    聞言,逐風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紫璃。

    追月徹底的面若死灰,閉上了眼睛。主子何曾如此對過別的女人如此?即便是瓊華公主,主子也不會吐口許她一生只要她一個女人。璃王府只有一個女主人。

    鳳紅鸞看著君紫璃,淡漠而笑,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又半分波動,清冷斷然的開口:“沒有如果!”

    君紫璃面色一沉。

    鳳紅鸞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彎身拾起地上的半截劍柄,緩緩抬步向遠處的追月走去。

    藍衣淡淡光華,寶劍閃閃寒光。一步一步,走的沉穩而涼薄。

    君紫璃鳳眸追隨鳳紅鸞的背影,周身紫色琉璃之光籠罩一層雲霧。

    八抬大轎,十裏錦紅,再加上他一生唯一的女人,璃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她都不會動心麼?

    從昨日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她是無情涼薄的。如今方才知道昨日只不過是看了冰山一角。

    她的心何止是無情涼薄,而是淡漠黑暗無心到可怕的地步。

    逐風木然冰冷的俊顏今日是一再破功。若說主子今日所言所為已經是實屬罕見,那麼鳳紅鸞斷然的回絕主子,便更是讓他震撼。

    想進璃王府的女人怕是都可以擠成頭破血流。世間還有這樣的女子不為所動。但是看著她背影,清冷孤絕,淡漠寒涼,比主子更涼薄的性情,便真的知道,她的確不在乎主子。

    追月看著鳳紅鸞一步一步向她走來,面上的死灰之色漸漸褪去,這樣清華無雙的女子,她的確不能比。

    更是後悔,她根本就不該招惹她。一直以為主子愛護于她,但是今日她終於明白,沒有主子的愛護,她什麼也不是。一條狗都不是。

    鳳紅鸞走到追月面前停住腳步,看著她臉色不停變換的神色,似乎可以看到她心底一切想法。

    透徹、醒悟、後悔、決絕,蒼涼,悲哀……一切盡在那張慘白的小臉上,和那雙對著君紫璃貪戀不舍的眸子上。

    靜靜看了半響,鳳紅鸞嘴角微彎,對著她扯出一抹淡漠的笑,眸光掃了一眼靜然不動的君紫璃,緩緩開口。“是你自裁,還是我送你一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6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六章 千年靈芝

    追月看著鳳紅鸞,虛弱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起來。然後她急迫的轉眸看向君紫璃。

    鳳紅鸞也隨著她淺笑的轉眸,同樣看向君紫璃。

    只見君紫璃一直站在原來的地方,紫衣灩華,巍然不動,掩在廊簷暗影下的容顏褪去了早先的暗沉森寒,如今看不清表情。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鳳紅鸞就可以猜出,他的臉上如今一定是那種淡漠涼薄。

    只是一眼,鳳紅鸞收回視線,看著追月慘白無血色的小臉挑眉:“如何?我可以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你是自裁,還是我送你一程?”

    “我……”追月收回視線,眸底現出深深的恐懼,身子顫抖的更是厲害。

    鳳紅鸞心中冷笑的看著追月,不知道這樣的女人如何在君紫璃這樣的人身邊跟了若干年。

    逐風和追月,若論君紫璃用人來說,逐風沉穩,淡漠,無情,顯然有能力跟隨在君紫璃的身邊。而追月則是剛好相反,輕浮、魯莽、性情刁鑽,美貌也只是中等,顯然是不合格的。

    “看來你需要我送你一程!那麼就不必等一炷香了。”鳳紅鸞五根手指轉了一圈手中的半截寶劍,淡漠的開口,話音未落,斷劍向著追月心口刺去。

    位置分毫不差,正是巧兒被她刺傷的地方。

    “主子!”逐風看著鳳紅鸞的劍,忽然跪倒在地上。面色慘白的看著君紫璃:“求主子救追月一命!”

    君紫璃淡漠的看著鳳紅鸞手中的劍,似乎沒有聽到逐風的話,看也不看他一眼。

    鳳紅鸞似乎也沒有聽到逐風的話,手中的動作沒有半分停頓,一寸寸的逼近追月的心口。

    “主子!”逐風再次開口。

    “咎由自取。你認為我該救她?”君紫璃收回視線,看著逐風,淡漠清寒:“或者你是想要我用璃王府換她的命?”

    逐風臉色頓時慘白,眼看鳳紅鸞的劍尖就要刺入追月心口,情急開口道:“主子不看追月多年侍候的情分,可是她是瓊華公主送給主子的人,主子如何對瓊華公主交待……”

    話音未落,看到君紫璃猛然沉下的臉,逐風頓時住了口。

    瓊華公主?鳳紅鸞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冷光。原來君紫璃喜歡的人是瓊華公主。這便是他未嫁先休了鳳紅鸞的原因麼?

    那個據說五年前險些被雲錦砍掉一隻手的女人,西涼國最受寵,才貌雙全的第一美人?

    瓊華公主?追月是她的人?

    ‘叱’的一聲刀劍割破肉體的聲響,鳳紅鸞嘴角一抹冷凝的弧度。無論她是誰的人,君紫璃的人也好,那個瓊華公主的女人也好。今日她都要為巧兒償命。

    眼看著寶劍刺入追月的身體,逐風變色大變。跪著的身影一閃,清冷一聲,寶劍出銷。

    寒光閃閃的寶劍帶著凜冽森寒的殺氣,向著鳳紅鸞後背刺來。

    他的劍法比追月的劍法快了不止十倍!

    這才是君紫璃的人!鳳紅鸞看也不看身後,依然將手中的劍穩穩的一寸一寸遞進追月的身體裏。

    追月胸前頓時溢開一大片血蓮花。

    君紫璃眸光一緊。但是依然沒有動手。

    逐風的劍尖在鳳紅鸞的後背心一寸之處頓住,俊顏慘白的看著眼前巋然不動的女子。她在專心的做著一件事情——殺人!

    而他的劍再也遞進不了一寸。

    “感覺如何?是不是很刺激?”鳳紅鸞不回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追月。

    “你……”追月嘴角鮮紅的血流出,眸底的恐懼不減反增。看著鳳紅鸞似笑非笑的神色,像是看地獄的勾魂使者。

    “你對著我出劍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鳳紅鸞細挑眉梢,繼續盯著追月的眼睛。

    追月似乎連顫抖都不會了。只是恐懼的看著她。

    “張揚要有本錢。殺人也要有本錢。如果你沒有,下輩子最好別再遇見我!”鳳紅鸞手腕微微一用力,劍柄再次向著她身體遞進了一寸。

    就在鳳紅鸞手腕用力的一瞬間,一道白光閃過,‘叮’的一聲清響,打在了劍柄上。劍柄一碎兩段。

    鳳紅鸞手腕一麻,受不住內力的脫手,‘鐺’的一聲清響,劍柄落地。

    鳳紅鸞眸光微微眯起,看著落到地上的劍柄,轉眸看君紫璃眸光森涼:“璃王殿下這是何意?”

    君紫璃不看追月,微抿著薄唇看著鳳紅鸞,眸底一汪黑色。半響,緩緩開口:“如今你的丫頭也許還有救。你就如此定論要殺她。是不是太早?”

    “璃王殿下認為早麼?”鳳紅鸞冷冷的挑眉:“那麼你將巧兒給我救活回來如何?我便饒她一命!”

    君紫璃不語,看著鳳紅鸞,深深凝視。

    “不能麼?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鳳紅鸞眸光一冷,手腕攸然掐住了追月的脖子,快若閃電。

    逐風一怔,根本就沒看到鳳紅鸞是如何出手的。指著她後背心的劍微微一顫。

    “主……子……”追月費力吐出口一句話,根本就沒有半絲反抗的餘地,嘴角有鮮血溢出,胸前鮮血如注。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冷凝了一般,空氣也凍結了。

    “主……主子……”瞳仁渙散,追月戀戀不捨的看著君紫璃,奄奄一息的閉上了眼睛。

    “逐風!回府去取千年靈芝!”君紫璃忽然開口。

    逐風頓時一驚,回身看著君紫璃:“主子?”

    “立即回府去取!”君紫璃沉聲開口。

    “……是!”逐風看了一眼眼前沒有半絲鬆手的鳳紅鸞,緩緩撤了手中的劍,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君紫璃目光定在鳳紅鸞的手上,她手腕翠綠的手鐲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光華,與她周身的光華如此相配。

    琉璃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底如一壁深淵,一眼看不到底。

    須臾,他從鳳紅鸞手上移開視線,看著她淡漠的側臉,沉聲道:“我用千年靈芝救你的丫頭,你可以鬆手了吧?”

    瓊華公主對君紫璃影響如此之大麼?讓他捨得用千年靈芝來換她的人?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轉眸看向君紫璃,聲音冰冷:“你最好期盼你的千年靈芝真的管用!否則……她的命和璃王府都要陪葬!”

    話落,猛的嫌惡鬆手。追月半躺著的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七章 如此情深

    松了手,鳳紅鸞看也不再看追月一眼,伸手入懷,繡著一朵白梅的白色娟帕取出,仔細的擦著手。

    白梅清傲,繡功堪絕。可隱隱看到刺繡女子一身清骨。

    鳳紅鸞漫不經心的擦著手,動作優雅,高貴清華。一襲藍衣在明媚的陽光下點點光華,胸前被先前巧兒染紅一大片鮮血尤其醒目,但給人的感覺卻不顯污濁,而是清水芙蓉,純然聖潔。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紫色琉璃的眸光一點點黑色加深。如雲霧雕琢,繚繞不去。

    “咳咳……咳咳……”追月伸手捂著脖子,虛弱的咳嗽著。整個丞相府靜寂無聲,只聽到她沙啞的咳嗽聲尤為清晰。

    半響,擦完手,鳳紅鸞將娟帕脫手丟棄在地上。正好砸在了躺在血泊中的追月面前。

    看到扔到她面前的白色娟帕,追月猛的停住了咳嗽,臉色蒼白的看著鳳紅鸞,小半截斷劍依然插在她的胸前,那朵白梅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想起先前鳳紅鸞如地獄魔鬼一般的殺氣,追月身子不停的哆嗦了起來。

    鳳紅鸞嘴角扯動,冷冷一笑。看其僕,觀其主,瓊華公主也未必如傳言所說的那麼好。傳言這東西,本來就最不可信。

    感受到君紫璃幽深的眸光一直定在她的身上,鳳紅鸞淡漠的轉頭,也看著君紫璃。

    微風吹過,吹起君紫璃紫色華貴的錦袍,大朵大朵的曼陀羅灩灩花開。頭上紫金冠散發出琉璃華光,青絲隨著清風飄揚。

    君子如玉,美如琉璃。莫過於此了!

    無怪乎天下三公子之人!萬千閨中女人的春閨夢裏人。

    但不過是空有其表,內腹實則陰沉薄幸之人。看著君紫璃,鳳紅鸞很是懷疑,他真的懂得愛麼?

    君紫璃也看著鳳紅鸞,世間竟有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如何形容呢!天山雪蓮,洛水芙蓉,春之海棠,冬之寒梅。

    這樣的女子讓人想……

    “主子!”一道黑影一閃,帶著一絲清涼暗沉之色,逐風飄身而落在了君紫璃的面前,打斷了他的神思。

    君紫璃微微蹙眉,轉過頭看著逐風,臉色閃過一絲不悅:“可是取來了?”

    “是!”逐風雙手躬身地上一個錦盒。躬身應是。

    錦盒是上好的罕見紅玉雕琢而成,玉面上雕刻著七彩金鳳。金鳳的眼睛是罕見的紅火石,金鳳的鳳尾鑲嵌著拇指大的幾顆夜明珠。

    整個盒子不過是雙掌托起那麼大。精巧漂亮,一拿出來便是金光閃閃,一見就是彌足珍貴的上上品。

    用這樣的盒子來裝千年靈芝的確是物盡所值。鳳紅鸞看著逐風手中的盒子。想著這個是不是真的能救巧兒。

    君紫璃看著逐風手中的錦盒,並不伸手接,只是靜靜的看著,眸底閃過一抹傷色,周身光華的氣息陰鬱哀涼了幾分。

    “主子?”逐風看著君紫璃的神色,輕聲開口。

    君紫璃不語,依然看著盒子。似乎沉浸在某種思緒裏,不能自拔。

    鳳紅鸞看著君紫璃的神色,顯然這個盒子對他很重要。既然如此重要還拿出來,那麼便說明瓊華公主在他心中更重要了。

    一個是西涼國最受寵的公主,一個是東璃國最尊貴的璃王。兩個都是天生嬌寵。起了愛情的火花的確很正常。

    但是有些人卻不知道,這種越是絢爛的東西,越是短暫,甚至是奢求。

    都說涼薄之人一旦動情,便最是深情。君紫璃為了瓊華公主捨得拿出彌足珍貴的千年靈芝,而且靈芝本來就罕有,而且這株靈芝顯然對他很重要。只是不知道那瓊華公主對君紫璃是否也是如此情深?

    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情深這種東西,最不可靠。就如她和亞林……

    想起亞林,心中頓時一沉。臉色淡漠的神色更清涼了幾分。

    許久,君紫璃抬頭看鳳紅鸞。眸光深邃的似乎要將她吸進去。對著逐風緩緩開口:“將它送去給三小姐!”

    “主子,追月咎由自取……這靈芝是……”逐風緊緊咬著嘴唇,看著君紫璃,忽然跪地:“主子還是收回吧!屬下覺得瓊華公主一定會諒解你的……”

    “送去!”君紫璃面色一沉,低沉的打斷逐風的話。聲音帶著透骨的淩厲。

    “主子?”逐風跪地不動。

    “你是也想反了麼?”君紫璃陰沉著臉看著逐風,鳳目薄怒陰寒之色:“看來我平日是太縱容你們了。璃王府小的要著不下你們了麼?璃王府的狗當真比主人還大麼?”

    “屬下不敢!主子恕罪!”逐風面色頓時慘白,立即垂首。

    “送去!”君紫璃怒喝了一聲。

    “是!”逐風起身,再也不敢言語一句,向著鳳紅鸞走去。

    鳳紅鸞看著逐風一步一步沉重的走近,美眸清涼,沒有一絲情緒流動。

    走到鳳紅鸞近前三步遠距離,逐風躬身,雙手遞上錦盒,聲音僵硬:“請三小姐收下!”

    鳳紅鸞伸手,指尖碰觸盒子。逐風身子一僵,麻木冰冷的眸子閃過一絲期意神色的看著她。

    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逐風,沒有半絲停頓,將盒子拿進了手裏。眸光掃見君紫璃俊顏平靜的看著盒子,似乎無關痛癢。

    越是平靜,越是在乎。鳳紅鸞深喑此道。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

    逐風見鳳紅鸞接了錦盒,神色黯然的退了回去。

    漫不經心的將錦盒拿在手裏,鳳紅鸞回身,看著地上不敢置信看著她手中錦盒的追月,淡而冷的開口:“再有下次,別說是一株千年靈芝,就是十株,也救不回你的命!”

    聲音清泠,話語斷然。不屑冷然,凜然不可質疑。如今你來我往過招數個回合,包括君紫璃在內,場中幾人,沒有一人懷疑鳳紅鸞的話。

    “主子,主子……奴婢願意一死謝罪!求主子收回錦盒……”追月猛然驚醒,看著君紫璃,小臉慘白如鬼,還有悔恨。

    君紫璃不語,俊顏暗沉的看著追月。

    “主子,奴婢的命不值錢,求主子,追月會留信一封自裁書給公主,公主定不會怪罪主子……求主子……”追月哀求的目光看著君紫璃,忽然一咬牙,猛的抬手,將心口的半截斷劍向裏推去。

    鳳紅鸞嘲諷的看著追月。現在自殺,豈不是晚了?

    君紫璃面色一寒,一揮袖,一縷氣線飄過打向追月的手。

    追月手腕頓時一痛,松了手,看著君紫璃,哀戚驚呼:“主子……”

    “逐風!送她回西涼國交給瓊華公主!不得有誤!”君紫璃看也不看追月一眼,淡漠沉聲開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7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八章 調教禮儀

    送回西涼?聞言,鳳紅鸞眸光輕閃,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如玉的神色不明。但不難看出心底隱隱的暗沉之色。

    “主子,奴婢願意一死,求您……求您別將我送回西涼……主子……”追月聞言,立即向著君紫璃爬去。慘白的小臉鮮血和著淚水橫流,狼狽的看不出模樣。

    “逐風,你沒有聽到我的話麼?”君紫璃冷漠的開口。

    “是!屬下一定將她完好送回公主府。”逐風立即躬身應是。

    “三日,務必到達西涼!”君紫璃聲音依然淡漠。

    “……是!”逐風臉色一白,再次應聲,上前幾步抱起地上哭著哀求的追月,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了丞相府。

    三日時間到達西涼?最好的馬,快馬加鞭也要六日。君紫璃是擺明瞭不給追月醫治傷口的時間。到西涼後大難不死便也僅剩下一層皮了。

    果然是涼薄之人的作風!不知道那個瓊華公主看到送回去的人該會如何?

    鳳紅鸞想著,隨即覺得無聊。如何也不關自己之事,她目前是儘快去救巧兒。

    拿著錦盒,鳳紅鸞淡漠的轉身,抬步欲行離開。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麼?”君紫璃看著鳳紅鸞轉身,低沉開口。

    “沒有!”鳳紅鸞頭也不回的開口,腳下邁步。

    “如此處理,你可是滿意?”君紫璃看著鳳紅鸞清華的身影,眸光神色不清。

    “若是巧兒活,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罷!若是你的千年靈芝不管用,那麼我還是那句話,即便是她送回了西涼國,我也會取她性命於千里之外。璃王府陪葬,絕不虛言!”鳳紅鸞腳步不停,清冷的開口。背影清絕。

    “她對你就那麼重要麼?”君紫璃意蘊不明的開口。盯著鳳紅鸞的背影,鳳目如雲似霧。

    鳳紅鸞繼續向前走,懶得回答,這樣的話在此時問等於廢話。他應該在她立誓前問。

    “重過你的性命麼?”君紫璃繼續開口。

    鳳紅鸞依然不言語。她的性命別人不是那麼好取的。亞林是個例外……

    “重過丞相府?”君紫璃繼續開口,聲音微微低沉:“如果明日丞相府換了天地,你會如何?”

    腳步不停,繼續向前,鳳紅鸞聲音淡漠清冷:“你要是幫我毀了這裏,我估計會很高興!”

    紫色琉璃的眸子微微一怔,如玉的俊顏變幻莫測,君紫璃繼續開口:“一個月後太皇太后壽辰,皇上早有聽聞丞相府中的五小姐善琴,六小姐善蕭,且琴簫合奏,仙音妙曲,可招蜂引蝶。皇上特准盛宴獻藝。”

    盛宴獻藝?腳步猛的停住,鳳紅鸞回身看著君紫璃。這就是他今日來丞相府的目的?這麼說他是知道她昨日關了鳳青玲和鳳銀鈴進祠堂的事兒了?

    是來提醒她?還是他想救鳳青玲和鳳銀鈴?

    想起鳳青玲搶了鳳紅鸞的琴,鳳銀鈴搶了她的蕭,眸光一冷,透骨的凜冽冰封。只是一瞬間,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冷凝,鳳紅鸞淡漠的開口:“是五妹妹和六妹妹的福氣!”

    “的確,太皇太后六十壽辰,到時候各國使者來賀,能金殿獻藝,福氣不小。”君紫璃點頭,那雙紫色琉璃的眸子看著鳳紅鸞的眼睛,似乎看進她的眼底,想要將她看個透徹。

    各國使者來賀?鳳紅鸞眸光眯起。

    也就是說除了依附于東璃國的那些小國使者和藩王之外,西涼國和藍雪國兩個和東璃並列的大國也會來人了?

    既然是太皇太后祝賀,來人的身份應該也不會太低。

    她會見到那個和君紫璃、雲錦並列的天下三公子的西涼國太子玉痕麼?

    看了一眼君紫璃,只見他自始至終站在廊簷下,紫色錦袍,一身光華。鳳目平靜無波的看著她,周身雲霧繚繞,看不出到底有多深。

    心中閃過一絲厭惡,鳳紅鸞收回視線,轉身,繼續抬步回走。

    天下三公子,如今見了其二,也不過如此。那個玉痕估計也不是什麼好鳥,不見也罷!

    “你就這麼走了?”君紫璃看著鳳紅鸞一言不發又離去,蹙眉。

    “我會記得通知五妹妹和六妹妹好好準備!”鳳紅鸞淡淡的聲音傳過來,透著一股不想再和他逗留的氣息。

    “太皇太后盛宴,若有絲毫瑕疵,便是不敬之罪。你可是知道?”君紫璃眸光微微眯起,似乎有意提醒什麼。

    “我又不去,那是五妹妹和六妹妹的事兒”鳳紅鸞不回頭,腳步不快不慢,仿佛事不關己。

    “你確定?”君紫璃挑眉,看著鳳紅鸞的背影,覺得這女子一個背影也是那樣的優雅風華。

    鳳紅鸞冷冷的扯動嘴角,腳步不停,不作理會。

    “聽聞五小姐和六小姐是丞相府眾多小姐中的翹楚。樣貌均屬上乘!皇上也早有耳聞。”君紫璃眉頭蹙緊,繼續道:“若是有什麼不測,或者是有汙聖顏,便是大罪!”

    鳳紅鸞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君紫璃,有汙聖顏麼?想起鳳青玲掉的一顆門牙,鳳銀鈴臉上幾道血痕,心中冷笑。看來丞相府有璃王府的眼線了?

    微微挑眉:“璃王殿下似乎對我這兩個妹妹很是關心?”

    君紫璃眸光閃爍了一下,眸底有什麼閃動,淡淡的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她們不能有事。”

    “我的五妹妹和六妹妹很好,自然不會有事。”鳳紅鸞淡淡一笑,笑的涼薄:“傳言畢竟是傳言。一個月後皇上見了不就知道了。”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不明白是這個女人真的不明白,還是連皇上也不怕。她以為人人都是瞎子傻子麼?僅是短短一日,她就將丞相府鬧翻了天,如今關於丞相府和她的各種傳言遍佈天下。

    丞相府發生的這一切,她真以為別人不知?丞相三日後回來她真以為自己能安然無恙?

    看了半響,君紫璃依然沒有從鳳紅鸞臉上看出什麼來,淡淡開口:“既然一個月後獻藝,自然不能在各國使者面前出醜,今日本王就帶她們去調教禮儀。”

    聞言,鳳紅鸞眼底閃過一抹冰冷,看著君紫璃。

    他是來救鳳青玲和鳳銀鈴的?還是來警告她別太囂張的?

    心底冷冷一笑,無論是什麼,她都不允許別人破壞她的事情。鳳青玲和鳳銀鈴不半死不活的話,她斷然不會饒過她們。

    “璃王殿下真是忠君之心。連這等小事也要親力親為。”鳳紅鸞嘲諷道。

    君紫璃面色一沉。

    鳳紅鸞頓了頓,繼續道:“我的五妹妹和六妹妹都喜歡璃王殿下,正想去侍候殿下。正巧,如今璃王殿下來了。不過她們還沒準備好,三日之後,準備好了,自當去璃王府。”

    三日之後?君紫璃眸光眯起。

    “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麼?璃王殿下不會連這兩日也等不及吧?”鳳紅鸞挑眉看著君紫璃:“還是璃王殿下藉口太皇太后盛宴,其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找我那五妹妹和六妹妹?”

    聞言,君紫璃俊顏再次沉了幾分,陰沉的看著鳳紅鸞,如冰似刀。

    鳳紅鸞不屑挑眉。

    四目相對,兩道冰花。

    半響,君紫璃深深的看了鳳紅鸞一眼,猛的轉身,抬步向丞相府外走去。

    鳳紅鸞冷冷一笑,也轉身,繼續往回走去。剛走了兩步,聽到君紫璃低沉的聲音傳來:“既然如此,那便三日後!”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三十九章 很是重要

    “恭送璃王殿下!”丞相府大門口傳來一片高呼。

    聽到聲音,鳳紅鸞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丞相府大門口足足跪了好幾百人。人人垂首伏地。

    心中冷冷一笑,這個丞相府,也就她敢不買璃王殿下的臉吧?或者是整個東璃國,也許就她一個。

    只是一眼,鳳紅鸞抬步往回走去。

    君紫璃似乎感應到了鳳紅鸞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見那抹清華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一角,靜默了片刻,也抬步,紫色琉璃金光消失在門口。

    剛轉過了兩道回廊,迎面便看到急急趕來的丞相府大總管杜海。額頭上有汗珠滾落,看見鳳紅鸞完好的回來,面色頓時一松,停住腳步躬身:“小姐!”

    “嗯!”鳳紅鸞點點頭,看著杜海:“巧兒可是安置好了?”

    “回小姐,安置好了!”杜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立即道:“請了京中最好的大夫,可是都說……無救!”

    “如今在哪里?”鳳紅鸞問。

    “在清心閣。那裏是整個丞相府最好的地方。”杜海立即回道。老眼閃過一絲傷色。

    “我娘以前住的地方?”聽到清心閣,鳳紅鸞一怔,腦中現出鳳紅鸞兒時記憶,依稀一絕色美貌女子日日對著窗外彈琴。

    “是!”杜海再次躬身點頭。

    “走吧!我去看看。”鳳紅鸞抬步,拿著錦盒向清心閣走去。

    杜海隨後跟上,剛走了兩步,看到鳳紅鸞手中的錦盒,猛的停住腳步,一雙老眼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小……小姐……”

    “怎麼了?”察覺到身後杜海不對勁,鳳紅鸞停住腳步轉頭。

    “小姐,你……你這個盒子是從哪里得來?”杜海雙眼不離鳳紅鸞手中的錦盒,緊緊的盯著,周身顫抖不停,顯然內心激動過甚。

    “這裏面裝的是千年靈芝。是君紫璃給來救巧兒一命的。”鳳紅鸞看著杜海,淡淡的道:“怎麼了?有問題麼?”

    “這是……這是……”杜海顫抖的開口,心中的激動難以壓制,看著錦盒,吶吶的開口:“這是夫人的物事兒。”

    “嗯?我娘?”鳳紅鸞一怔。

    “是!”杜海點頭,看著盒子,半響才壓制住激動的心緒,緩緩開口,肯定的道:“是夫人的物事兒。”

    鳳紅鸞低頭看著盒子,紅玉玉質溫滑,稀世少見。上面七彩金鳳栩栩如生,展翅翱翔,似乎天地間任予遨遊,光華炫耀九州,閃閃奪目。

    她剛才在逐風手中一見到的時候就知道是罕見的極品。沒想到確是她娘的東西。

    “小姐……璃王殿下給你這個錦盒,可是有說什麼?”杜海看著鳳紅鸞,試探的問。

    “沒有!”鳳紅鸞搖搖頭,想起君紫璃不舍的神色,問道:“這個錦盒,有什麼意義麼?或者是代表什麼?”

    杜海老眼激動的看著錦盒,喃喃的道:“怪不得……怪不得夫人同意將小姐許配給璃王,原來這錦盒在璃王府……”

    將她許配給君紫璃和這個盒子有關?鳳紅鸞蹙眉平靜的看著杜海,等著他解釋。

    半響,杜海看著鳳紅鸞,沉重的道:“小姐,這說來話長,老奴一時間也說不完,也不知道如何說起,總之這錦盒對夫人很重要。這錦盒裏的東西……對夫人也很重要。”

    “這裏面不就是一株千年靈芝麼?”鳳紅鸞看著杜海,她娘都一個死人了,這靈芝也有用?能讓她起死回生?

    “這裏面不是普通的靈芝,若老奴沒猜錯的話,這裏面裝的可是千年血靈芝。世間就此一株。”杜海看著錦盒,沉聲道。

    “哦?”鳳紅鸞低頭,看著錦盒,伸手照著盒子的暗扣一按,‘啪’的一下,盒子應聲打開,頓時一道血紅的光芒閃耀。

    鳳紅鸞不得不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只見盒子裏平躺著一株巴掌大的血靈芝。通體火紅,散發著耀眼的紅色光芒。錦盒內四壁鑲嵌著拇指大的紅玉石,裏面不如外面溫潤溫滑,而是帶著一股寒徹骨的清寒清冷。

    鳳紅鸞將手指伸進去錦盒內,頓時手指染上了一層冰霜。她微微一怔,毫不懷疑裏面的溫度在零下二三十度以下。

    手指一動,也不理會,就要將裏面的血靈芝拿出,她要好好的看看。這靈芝和別的靈芝有什麼不同。世間真有此物能起死回生。

    鳳紅鸞的手還沒碰到靈芝,似乎察覺她的意圖,杜海頓時驚呼:“小姐住手!”

    “嗯?”鳳紅鸞頓時住了手,看著杜海。

    杜海嚇出了一身冷汗,老臉慘白的看著鳳紅鸞,看著裏面完好無損的血靈芝,才松了一口氣,立即道:“小姐萬不能拿出來,這血靈芝必須在此玉鳳盒裏存放。出來必須立即服用,否則便會立即化於無形。”

    聞言,鳳紅鸞慢慢的撤回了手,蹙眉看著盒子裏的血靈芝,這玩意還挺神奇。伸手蓋上盒蓋,看著杜海:“這物事兒既然是我娘的,為何在君紫璃手中?是我娘給他的?”

    杜海神色凝重的搖搖頭:“這個老奴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當年夫人將玉鳳盒交給了一個人保管。”

    “嗯?”鳳紅鸞鳳紅鸞蹙眉。

    “夫人當時離去時也沒說那個人,只是說時機到了,這玉鳳盒便會交給小姐。”杜海看著錦盒,頓了頓又道:“如今既然玉鳳盒和血靈芝在璃王殿下手中交給小姐,想來那個人便是陳貴妃。就是璃王殿下的生母。”

    “陳貴妃?”鳳紅鸞想起君子看著這個盒子的神色,眉頭更是蹙緊。據她所知陳貴妃和她娘親是同一年死的。她娘在前,陳貴妃在後。

    “陳貴妃和夫人早先因為一次機緣下相識。很是要好。後來陳貴妃入了宮。再後來夫人嫁進了相府,更是絕了來往。就是在小姐出生時,夫人進了一次宮,回來之後聖旨便也下了,將小姐許配給那時已經四歲的璃王殿下。”

    杜海說著,頓了頓又道:“後來直到夫人離世的時候,陳貴妃也在同一年去了。至此未見。有些事情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嗯!”鳳紅鸞點點頭。

    “不過夫人臨終交待老奴囑咐小姐一句話,說小姐拿回玉鳳盒和裏面的千年血靈芝,務必要交給一個人,也算報答了她對你的生養之恩了。”杜海沉重的道。

    “哦?那個人是誰?”鳳紅鸞一怔。

    “那個人是……”杜海看著鳳紅鸞,剛要說。

    鳳紅鸞鳳眸猛的看向一處,打斷杜海的話,面色一寒,厲聲道:“誰在那裏?”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7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章 兩難抉擇

    伴隨著鳳紅鸞一聲厲喝,話音未落,腳下的石子已經閃電般的飛出,射向遠處的假山一角。

    杜海此時也猛然的發覺,飛身向著假山而去。

    石子落入假山後,發出清脆的與山石碰撞的響聲,鳳紅鸞眸光一冷,知道沒打著人。

    遠處一道黑影閃過,杜海老臉一寒,身影也尾隨著追去。但是那人影快若閃電的消失在了丞相府的高牆外。

    “別追了!”鳳紅鸞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清冷的喝了一聲。

    僅此一眼,便知道那人的輕功高過杜海,根本就追不到。

    杜海本來攢著勁追去,眼看就要尾隨出了牆外,聽到鳳紅鸞的喊聲,猛的止住身形,回身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也看著杜海,再次強調:“別追了!”

    自知也追不到,杜海向著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撤了回來,看著鳳紅鸞,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神色凝重:“小姐……”

    鳳紅鸞也低頭看著手中的盒子,眸光微微眯起。

    “小姐,會不會是璃王殿下的人來探聽消息?”杜海試探的問道。

    “不像!”鳳紅鸞搖搖頭。先前她清楚明白的告訴君紫璃,巧兒若有事,璃王府陪葬,他若想知道消息,自然不必離開,可以跟她一起等著看是否這株千年靈芝到底能不能救回巧兒的命。

    “那……”一聽不是君紫璃的人,杜海的神色更是凝重了幾分:“剛才我和小姐說的話,怕是那個人聽到了。”

    “沒有!他剛來,我便發現了。”鳳紅鸞搖搖頭,這點自信還是有的,百米之內,不管是人還是東西,她都能及時發現。

    那人落身之處正是百米的地方,若是再遠一點兒,以他的武功,她怕是都不能發現。

    “幸好!”杜海驚異鳳紅鸞的敏感,他都沒有發現,小姐居然發現了,這份敏銳讓他懷疑是小姐的封印解了,但是看小姐印堂中那一抹青色,很肯定她的封印沒解。

    杜海看著鳳紅鸞,疑惑不解。不明白如今小姐沒有內力和武功,可是如何有如此敏銳的感覺?

    不理會杜海眼中的疑惑,鳳紅鸞低頭看著手中的錦盒:“你說我娘讓我將這錦盒和千年靈芝交給一個人?”

    “是!夫人臨終是這麼交待的。”杜海回神,立即應聲。想不明白的便也不想了,有夫人當年的風骨,小姐天生敏銳也是應當。總之是好事不是壞事。

    鳳紅鸞看著手中的錦盒,臉上神思不定:“她說將這個東西交給誰?”

    “夫人說臨終留給小姐一個方盒,那個方盒裏有書信和信物,自有言明。如今夫人已逝去十年,不知小姐可還是記得?”杜海看著鳳紅鸞,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有些擔憂的輕聲道。

    鳳紅鸞一怔,在腦中搜索記憶。淩亂繁雜的記憶接踵而來。多數都是被那些姨娘姐妹們欺負的情景。

    嫌惡的蹙眉,鳳紅鸞略過那些記憶,定在鳳紅鸞她娘,那個孱弱美貌的女子離開時的情形,但是記憶很是模糊。朦朦朧朧,如雲霧籠罩,她看不清。

    眉頭緊蹙,試探了半響,還是僅有這點滴的記憶。而且頭隱隱的疼了起來。

    “小姐?”杜海看著鳳紅鸞半響沒出聲,擔憂的開口。

    伸手撫著額頭,鳳紅鸞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想不起來。”

    “小姐想不起來?”杜海的老臉頓時白了。焦急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不再言語。再次平穩了一下心緒,慢慢搜索。忽然腦中閃過一幕小小的鳳紅鸞埋東西的情形。

    似乎是在一處院子裏的一棵樹下。所埋之物正是那個她娘留給她的方盒。似乎還能感受到當初鳳紅鸞埋方盒的珍重和小心翼翼。大概是怕別人知道。更是怕那些姨娘姐妹們知道給搶走。

    那棵樹是……那個院子正是清心閣……

    忽然抬頭看著杜海。

    杜海見鳳紅鸞抬頭,立即緊張的開口:“小姐,是不是想起來了?”

    鳳紅鸞看著杜海緊張的神色,忽然想起巧兒為她擋劍的情形。還有她說過一定要護佑巧兒不受傷害的話。如今巧兒情況危險,這靈芝要是給別人的話,那麼巧兒的命便完了……

    可是如果不給那個人的話,便對不起她娘對她的生養之恩。鳳紅鸞雖然死了,但是這個身體活著,她如今佔用了這個身體,她是鳳紅鸞。便理應代替鳳紅鸞遵行她娘的遺願……

    真是一個兩難抉擇!

    “小姐?”杜海期意的看著鳳紅鸞,再次試探的開口。

    鳳紅鸞不語,臉色不太好。

    杜海不敢再言語,只是老眼緊張的看著鳳紅鸞。

    半響,鳳紅鸞低頭又看向手中的錦盒,手指尖細細的摸索著,紅玉的玉質表面溫潤如暖陽,裏面寒冰如臘月天。這錦盒一看就是世間至寶。

    能擁有這樣的寶物,還有杜海這樣的人,更證實了她先前的猜測,她娘絕對不是尋常女子,更不是丞相府一個普通女人這麼簡單。

    她娘到底是什麼身份?

    但不管是什麼身份,如今她已經死了十多年了,過往的一切早該煙消雲散了吧?既然煙消雲散了,那麼這錦盒和千年靈芝還有那個人,也該隨著歲月流逝才對吧?

    鳳紅鸞她娘雖然給了她生命。但是這十幾年的歲月,還是巧兒陪著她走過來的。沒有巧兒,鳳紅鸞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更何況今日巧兒為擋劍的人可是她……

    人都有自私的時候,看來只有對不起鳳紅鸞她娘了。

    許久,鳳紅鸞抬頭,似乎下定了決心,目光充滿哀傷的看著杜海:“我想不起來。能想起的就是被那些人欺負,險些死了無數次,都是有巧兒陪著我走了這十多年。否則我早死了不知幾次了。”

    杜海頓時老臉一白:“小姐……”

    “別說了,我們去看看巧兒吧!”鳳紅鸞擺擺手,阻住杜海要說的話,抬步向清心閣走去:“如今那人指不定早就用不到千年靈芝了呢!況且我也想不起來了。今日也是因為巧兒,璃王才給了這個東西。所以,就先給巧兒用吧,以後的事情再說。”

    “小姐……”聞言,杜海老臉更是慘白。剛要說什麼。鳳紅鸞已經快步走遠。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一章 事與願違

    杜海老臉慘白的看著鳳紅鸞拿著那方錦盒走遠。錦盒散發出淡淡紅色光芒,和她身上的光芒相輝映。

    須臾之間,鳳紅鸞便消失在了長廊一角。直去清心閣的方向。

    杜海這才猛然驚醒,連忙的追了上去。

    “小姐!萬萬不可!”杜海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鳳紅鸞,‘噗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夫人為了這玉鳳盒和千年靈芝,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艱辛。幾乎重過於性命。當年也險些因為這玉鳳盒和千年靈芝而丟了性命……”

    鳳紅鸞猛的停住腳步,看著杜海。

    “小姐,老奴知道巧兒陪了你許多年,可是這是夫人唯一的遺願啊。”杜海說著老眼含淚:“老奴求小姐了。遵循夫人遺願讓夫人在天之靈可以安息。”

    心裏頓時一緊,鳳紅鸞低頭看著錦盒。看來這個錦盒和千年靈芝還有那個人對她娘很重要。

    “小姐,老奴是夫人所救,便一直跟隨在夫人身邊數年。後來夫人入了丞相府,老奴便改名換姓入了丞相府。夫人離去,老奴想追隨而去。但夫人留有遺願,護佑小姐成人。看到玉鳳盒給予那人。便是此生宏願。”杜海看著鳳紅鸞,幾乎聲淚俱下,似乎一瞬間又蒼老了許多。

    “杜海一生困守相府,為的便是夫人。夫人一生便是為了玉鳳盒和千年血靈芝給予那人。夫人這一生……實在是太苦了……”

    “小姐……老奴求小姐了。巧兒,那孩子命苦,老奴會給予厚葬……逝者為大,這是夫人一生宏願啊……”杜海說著,老淚橫流,匍匐在地,對鳳紅鸞叩頭。

    鳳紅鸞看著跪在她面前的老人,想抬步離開,但是腳底下像是灌了鉛一般,動不了分毫。

    “小姐……老奴求你了……”杜海一邊叩頭一邊哭。

    鳳紅鸞看著杜海,眸光現出蒼涼和無奈。她娘親死了十幾年,還有人如此忠心惦念。此生足矣。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紀,過了十幾年之後,可是還會有人想她?

    靜默半響,四周的空氣似乎凍凝了一般,沉重而哀傷。

    “小姐,夫人此生沒有別的願望,只此一件。老奴求小姐了……”杜海一句一句,聲淚斷腸。額頭都在青石板上磕出了血。鮮紅的血染紅了青石板。

    “別磕了,我答應了!”許久,鳳紅鸞看向清心閣的方向,清冷的開口。

    “小姐?”杜海老臉頓時一喜,抬頭不顧臉上鮮血和眼淚混流,雙眸驚喜的看著鳳紅鸞。

    “只此一次!”鳳紅鸞看著杜海的眼睛,美眸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念我娘的生養之恩,念你的守護之恩,只此一次你讓我為難,從今以後你的主人不再是我娘,而是我。要唯我之命是從。”

    杜海一怔,老眼看入鳳紅鸞的眼底。那美眸中除了冰冷還是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身子頓時一顫,感覺一股寒徹骨的冷意襲擊心肺。

    忽然這一刻對鳳紅鸞如此陌生。這樣的小姐,哪里是他守護了十幾年的小姐?可是眼前的人偏偏就是。就是夫人的女兒,她如今鋼骨正是夫人所盼。他本來就是要守護一生的小主人。

    這樣的小姐……薄情薄幸,但是他還是看到了她心中的柔軟。這樣的小姐……是否已經看出他如今完成夫人遺願之後要相隨地下效忠?

    心裏歎息一生,杜海心中片刻寒意過後,便是深深伏首:“老奴完成夫人遺願,本也無可去處,唯有一死殉主,如今小姐看得起老奴,老奴今後一定唯小姐之命是從!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鳳紅鸞點點頭:“好!”

    說完一句話,看了一眼手中的錦盒,抬步繼續向清心閣走去。一身清華的背影清冷了幾分。

    “小……”杜海看著鳳紅鸞還是去靜心閣的方向,剛要開口再說,猛的頓住。小姐既然應了,定不會動用玉鳳盒和千年血靈芝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血,杜海跪著的身子站起。抬步跟在了鳳紅鸞身後。

    鳳紅鸞一步一步走著,腦中想著的是來這短短時間和巧兒相處的情形,那小丫頭渾身傷痕累累,還有一雙哭的紅紅的眼睛,還有她的保證,會護她一生……

    腦中的片段來回翻滾,都是這些年鳳紅鸞和巧兒相處的情形。臉上的冷意更甚。攥著錦盒的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攥緊。

    須臾之間,來到了清心閣的門口。

    “三小姐!”門口有人恭敬見禮。

    鳳紅鸞停住腳步,看著清心閣,清心閣精美,雅致,滿院蘭花盛開,院中沒有一根雜草。向內一看,裏面窗明几淨,不染纖塵。

    “這裏都是你在打掃?”鳳紅鸞不回頭,對著身後跟來的杜海道。

    “是!”杜海老臉滿臉傷色。

    鳳紅鸞不再言語,也不抬步,只是站在門口看著裏面的蘭花。各種珍貴的品種,墨蘭、鈴蘭、春蘭、寒蘭、建蘭、台蘭、蕙蘭、大雪蘭、黃蟬蘭、冬鳳蘭、套葉蘭、落葉蘭、石斛蘭、蝴蝶蘭、秋芝蘭、文蕊蘭……

    美不暇目。

    許久,鳳紅鸞收回視線,回身看著杜海,淡淡的輕聲道:“巧兒是為了救我,才如此。如果不是巧兒相救,也許躺在那裏的人就是我。如果是我,你還會如此阻撓我麼?”

    杜海頓時老臉一白,看著鳳紅鸞:“即便不是巧兒相救,老奴也不會讓小姐有事的。”

    鳳紅鸞不置可否。的確不是巧兒相救,她也不會有事兒的。可是畢竟那劍還是擋在了她的身前,這份情,她要承受。

    看著杜海,緩緩開口:“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也有。雖然娘親遺願,但是這麼多年,若算起來,娘親對我的養育之恩,也不及巧兒相陪之情。畢竟娘親早逝,巧兒還有希望,我自當理應眷顧活者。一朝一夕容易,十幾年日日相陪難。讓我看著她死而能救卻置之不理,我做不到。”

    “小姐……”杜海張了張口,半響,吶吶無言。

    “如今雲錦可是還在京中?你去查查他的下榻之處。回來告訴我,儘快!”鳳紅鸞如水的眸子湧上一抹幽光,隨即厭惡之色一閃,有些無奈的道。

    “小姐是說雲公子能救巧兒?”杜海頓時看著鳳紅鸞,老眼閃過光亮。

    “他如果真是雲族之人,應該可以。”鳳紅鸞點頭。

    “那好,老奴立即去查!”杜海連忙應聲,立即快步離去。

    鳳紅鸞看著杜海身影轉瞬間便消失了視線,微微蹙眉,伸手揉了揉額頭,將手中的錦盒揣進懷裏,向著清心閣裏面走去。

    她真不想見那個混蛋。更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可是如今……果然是事與願違!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8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二章 他在青樓

    進了清心閣,立即有兩個樣貌一樣的丫鬟躬身見禮,甚是恭敬:“奴婢青藍、青葉,見過小姐!”

    鳳紅鸞停住腳步,向著二人看了一眼,兩人也就和她一般年紀,樣貌清秀,眉眼極其相像,身材也是一般高矮胖瘦,站在一處就跟一個人一樣。是雙胞胎。

    記憶裏丞相府沒見這樣的婢女。叫她小姐,看來是杜海的人。

    “嗯!”鳳紅鸞點點頭:“你們是新來的?”

    “是!”兩個婢女立即點頭,其中一個女子道:“奴婢二人一直在別莊,今日是大總管讓奴婢來從今以後侍候小姐!”

    “好!”鳳紅鸞點點頭。她身邊的確必須有人照應。本來還想著過兩日自己找兩個人呢!如今沒想到杜海給送來了人。

    看這兩人儀態沉穩,不卑不吭,眸含清光,下盤沉穩,一見就是訓練過的有武功之人。而且秀眉靈敏,謙和有度,較之君紫璃那個追月不知道強了多少。很是合她的意。

    見鳳紅鸞點頭,二人頓時微微露出喜色。伸手挑開簾子,另一個女子道:“巧兒姑娘在西暖閣,小姐請!”

    “你是青藍,你是青葉!”鳳紅鸞看著二人,清淡的開口。

    二人頓時一愣,然後驚訝的看著鳳紅鸞,異口同聲道:“小姐識得出我們?”

    “嗯!”鳳紅鸞點點頭,也不再多說,抬步走了進去。

    二人依然怔怔的撩著簾子,你看我,我看你,然後目光同時看向鳳紅鸞走進房間內的背影,她們剛才是一起報的名姓,可是為何小姐會知道她們?

    連杜總管有時候還會弄混她們的名字呢!小姐果然是小姐,是杜總管從小訓練讓她們效忠的人,果然不一般。

    心中頓時恭敬了幾分。想著小姐和傳言真的不一樣。如此耀眼,為何璃王會棄了小姐,簡直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一怔過後,二人立即抬步跟了上去。

    鳳紅鸞不理會站在門口怔愣住的二人,目光第一時間看向裏面的大床,只見巧兒小臉蒼白的背躺在床上。背上的劍依然沒拔出來。

    鳳紅鸞腳步頓了一瞬,自然知道這劍是不能輕易拔除的,一個不好,便將她最後一口氣提不上來。抬步走上前,站在床前看著巧兒。她還有輕微的呼吸,但是極其的弱。似乎下一秒就停止呼吸了一般。

    這要是在現代,她一定立即手術,憑藉著她的醫術,再加上先進的用藥和設備,一定可以救活她。但是現在,她只能保證拔出劍讓她沒事兒,但是如此重在心脈的劍傷,實在讓她無力。

    唇瓣緊緊的抿起,鳳紅鸞看著巧兒,秀眉微凝。

    “小姐,杜總管給巧兒姑娘服用了一顆玉露丸。可以暫時的吊住她的心脈。如果不儘快拔劍的話,恐怕……”青葉開口輕聲開口:“恐怕不好!”

    不好還是輕的,後果只能是死。鳳紅鸞眸光一冷,薄唇微微抿起。

    須臾,聽到外面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走近,鳳紅鸞抬步走了進去。

    出了門口,只見杜海氣喘吁吁的跑來,看見鳳紅鸞,躬身一禮,臉色不是太好:“小姐!”

    “如何?他如今在哪里?”鳳紅鸞看著杜海。

    “雲公子在……望月樓!”杜海猶豫了一下,立即道。

    “望月樓?”鳳紅鸞一怔,隨即在腦中搜尋,除了在府中受欺負和巧兒相依為命的記憶之外,似乎她只四年前出了一趟門,還是坐在馬車裏,記憶裏只有那座青山古寺和那片桃花和一個白衣的背影。幾乎就跟從來沒出去過一樣。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關於京中的有名地點,還是知道的。但是她到不知道這望月樓是幹什麼的了。疑惑的看著杜海。

    接受到鳳紅鸞疑惑的視線,杜海臉色不好的解釋道:“小姐,望月樓是青樓!”

    “嗯?”鳳紅鸞再次一怔。隨即想起古代是有青樓妓院這等地方的。而且人家還是掛著牌子光明正大的營業。在古代還有營業執照可拿似乎。

    不過鳳紅鸞是端莊守禮的大家閨秀。雖然博覽群書,但是不知道青樓也不稀奇。她的一顆心都關注在君紫璃身上了。

    “是!”杜海點頭。

    “他在青樓做什麼?”想起君紫璃,鳳紅鸞臉色瞬間冷了幾分。問道。

    “這……”杜海老臉頓時一白,看著鳳紅鸞,不知道如何開口。

    剛吐出話,鳳紅鸞心裏啞然失笑,去青樓的男人能幹什麼?多不過就是尋歡作樂吧!她倒是給人家一個老頭問住了。

    “那望月樓遠不?”鳳紅鸞隨即話鋒一轉。

    “就在京城主街,是東璃國京都最大的一間青樓。”杜海道:“從相府去那裏要半個時辰。”

    “好!”鳳紅鸞點點頭,看著杜海,神色肅然:“你好好的守住這裏,任何人不能進來!直到等我從望月樓回來!”

    “小姐?你要去……去望月樓?”杜海聞言,面色頓時大變:“小姐,萬萬不可,您……”

    鳳紅鸞神色一整,打斷他的話,鳳眸微冷:“你去可以給他請來麼?”

    杜海頓時住了口。雲公子的身份,他請不來。

    “別忘了你剛才說什麼都聽我的。”鳳紅鸞看著杜海,眸光微冷:“如今這麼快便忘了麼?”

    杜海頓時‘噗通’跪倒在地,連忙請罪道:“老奴不敢!可是小姐……那裏的確不是小姐去的地方,有損名譽……”

    “我的名譽早沒了!”鳳紅鸞斷然的揮手:“別說了,青藍、青葉陪我去!”

    “……是!”青藍、青葉面色一白,但依然躬身應是。

    鳳紅鸞滿意的看了一眼青藍、青葉,抬步向外走去。一個古代的青樓算是什麼,她在組織培訓出來,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潛伏在美國一條豔街裏做暗隱,一做就是一年,直到將目標斃於槍下……

    那些聲色場所中,她比男人還是常客。

    嘴角扯出一抹冷凝的弧度,淡漠涼薄而笑。前塵過往,總在不經意間想起。如今徒增心傷。

    鳳紅鸞臉色微暗了幾分,一身藍衣的背影籠罩上了一層清霜。

    青藍和青葉看著鳳紅鸞的背影,二人均是心神一晃,立即抬步跟上。

    “小……”杜海看著鳳紅鸞的背影,似乎忽然被她一身冰霜和哀傷的氣息凍住了一般,要阻攔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了。只能看著一行三人遠去。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三章 馬車樓上

    丞相府大門口,已經有備好的馬車等在那裏。車夫是一個樣貌端正的小男孩,也就十幾歲。見鳳紅鸞三人出來,立即躬身見禮,甚是恭敬:“小姐!”

    “嗯!”鳳紅鸞點點頭,看了一眼馬車,又看了一眼車夫,抬步向車前走去。

    青藍和青葉連忙快步上前,伸手撩開車簾子。車夫立即跪爬在馬車前,以身做凳。

    “不用了!你起來!”鳳紅鸞對著車夫搖搖頭,手腕一扶車把手,輕身跳了上去。

    青藍和青葉看著鳳紅鸞,兩張小臉再次現出震驚的神色。車夫也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進了車廂內,鳳紅鸞不理會下面驚異的眼光,掃了裏面一眼,車內佈置典雅,軟墊靠枕,梳妝鏡臺,甚至果盤糕點,筆墨硯臺,一應用具齊全,完全是一個小型的起居室。

    尋了一處舒服的地方,半靠著身子躺下,鳳紅鸞閉上眼睛,清淡的聲音傳了出去:“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是!”車外的三人立即驚醒,連忙應聲。

    青藍和青葉立即輕身跳上車,進了車廂內,看了鳳紅鸞一眼,小心翼翼的尋了一處坐下。車夫跪著的身子立即站起上了車,揮起鞭子趕馬,只是轉眼間,馬車走了起來。

    車內寂靜無聲,只能聽到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片刻之後,開始聽見有隱隱的人聲透過車簾子傳了進來。

    鳳紅鸞睜開眼睛,緩緩坐起身子,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只見已經轉過了丞相府那趟街,來到了主街。

    一眼望去,既知東璃繁華!

    商鋪林立,路邊還擺有各種小攤,珍奇珠寶,首飾配飾,布匹釵裙,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街上來往行人,男女老少,三五成群,三兩一夥,可以見到不少年輕公子和小姐,也有老人和小孩。或者遊玩,或在購物,也有同她的車輛一樣過往穿行的馬車。

    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甚是熱鬧。

    只是看了一眼,鳳紅鸞眉眼清淡的收回視線,放下簾子。再繁華,也比不過現代。不至於讓她目不暇接。她只是想看看古代青樓什麼樣。

    隨著鳳紅鸞放下簾子,車內青藍和青葉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

    有不少年輕公子都看到了鳳紅鸞那張清水芙蓉的絕色容顏,都駐足癡癡凝望,似是失了魂魄。不少年輕女子都自愧弗如,紛紛翹首。

    喧囂的大街頓時失了人聲。

    馬車繼續緩緩行走,兩邊行人紛紛讓路,有不少人識得是相府的馬車,家境優厚的年輕公子都紛紛猜測這是丞相府的哪位小姐,好上門提親,寒族公子則是人人黯然,歎息搖頭。

    一路暢通無阻。車內鳳紅鸞還不知道由於剛才她那一面,已經讓京中不知道多少年輕公子失了魂魄。只是忽然感覺大街上不尋常的靜謐氣氛。但也無心理會。

    鳳凰樓二樓靠窗的雅間,一身黑衣修長秀雅的男子卓然而立。手執白玉杯向下凝望。自然也看到了鳳紅鸞傾城絕色出水芙蓉的容顏。微微一怔。

    也只是一怔,隨即目光看向鳳紅鸞淡漠清寒的眉眼,那周身涼薄的氣息似乎將她隔絕在塵世之外。但是卻偏偏與這個世界寒涼的氣息如此相配。

    結合絕色的容顏和周身清華的氣質於一身。處在塵世中,卻脫離塵世之外。

    男子鳳眸微微眯起。東璃還有如此女子麼?

    隨著簾幕落下,遮住裏面女子的容顏。男子目光依然沒離開,看著緊閉的車簾。

    須臾,車內的鳳紅鸞感受到一道視線似乎透過車簾射在她的身上,似乎全身上下,由內到外,無一處不是暴漏在別人的眼底。

    微微蹙眉,閉著眼睛猛的睜開,鳳紅鸞再次坐起身,猛的伸手挑開簾子,隨著那道視線看去。

    伴隨著鳳紅鸞打開簾子,街道兩旁眾人都爆發出驚呼聲。再次癡癡凝望著她。

    鳳紅鸞毫不理會,目光定在鳳凰樓二樓一間開著窗的位置。

    只見一身黑色錦緞長袍俊逸秀雅的身影臨窗而立。簾幕遮住了他的容顏,看不清他的眉目,只是依稀看到一雙堪比白玉杯還白如凝脂的手。但是也感覺的出,一定是一個秀雅雍容,翩翩卓然之人。

    他手執白玉杯,目光正是凝視在她的身上。白玉杯散發著淡淡白光,柔和中透著清冷,與周遭的氣息格格不入。一如他的人。

    眸光微微眯起,鳳紅鸞對上那道視線。用同樣的眼光透視回去。

    東璃除了君紫璃和雲錦,還有如此人物麼?

    突然接受到鳳紅鸞同樣透視的視線,男子似是一怔,隨即訝異的看著鳳紅鸞,她居然如此警戒和敏感?

    兩道目光相撞,似是在中間豎起了一道屏障,世間一切萬物冷凝。

    須臾,鳳紅鸞蹙眉,眸光乍然清冷如冰。眉眼似是染上了一層冰霜。周身如利劍刺去。她厭惡所有能將她看的清楚明白的人。

    男子再次一怔,訝異鳳紅鸞一瞬間爆發的殺氣。隨即看著鳳紅鸞冰寒顏色,四周人依然無知無覺,對她癡癡凝望。不由得緩緩搖頭,啞然失笑。

    似乎聽到男子清越低潤的笑聲,鳳紅鸞一怔,雖然看不到他的容顏,但那手執白玉杯微微抖動了兩下的手她很肯定他在笑。

    秀眉微凝,鳳紅鸞眸光更清冷了幾分。

    男子無視於鳳紅鸞冰冷的顏色,忽然執起白玉杯,對著她緩緩舉杯,隨即手腕揚起,對著裏面的酒微抿了一口。

    ‘啪’的一聲,鳳紅鸞寒著臉放下了撩起的簾幕。

    “呵呵……”男子看著緊閉的簾幕,低低的笑了起來。似乎甚是愉悅。

    “主子,您……您笑了?”身後一個小書童模樣俊秀的少年聽到笑聲,立即上前兩步,不敢置信的看著男子臉上的笑容,那是發自真心的笑容,主子有多少年沒有如此笑了。

    “嗯!”男子點點頭,收了笑意,微微仰首,將杯中酒飲盡,低潤開口:“流月!”

    “主子!”話音未落,一抹朦朧的黑影落在男子身後,清冷應聲。

    “去查查剛才過去那個馬車中的人是誰?包括她的一切。”男子緩緩吐口。

    “是!”流月立即應聲,瞬間消失了身影,如出現一般。無聲無息。

    “主子,您……您要查誰?”身後的小童呆呆的看著男子。

    男子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杯,指尖流轉間,杯中殘餘的酒液滴灑在他白皙的指尖,給他指尖染上透明的光澤。如明珠雨露。

    男子看著指尖上的酒液,欺霜賽雪的容顏面色含笑,聲音溫潤清淡:“一個女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1:59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四章 不虛此行

    “一個女人?”小童一雙眼睛猛的睜大,呆呆的看著男子,流露出滿滿的不敢置信的神色。主子何時關心過女人?

    “嗯!一個女人!”男子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含笑點頭,很肯定的道。

    “那……那是……那……”小童吶吶的看著男子臉上的笑,似乎震驚壞了,想要說什麼,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口。

    男子看著小童,莞爾輕笑,回身負手站在窗前,重新向下望去,大街上恢復剛才的喧囂和熱鬧,但是卻失了讓他看下去的興趣。

    那輛馬車和那個女子過去,似乎帶走了大街上所有的光華。

    似乎有些留戀剛才的感覺,男子不回身,只是看著鳳紅鸞剛才走過的地方,想著那女子的神色,薄薄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童站在男子的身後,乖巧的不打擾主子,雖然小小年紀,自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只是好奇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居然讓主子如此在意。

    房間靜謐無聲,偶爾清風吹過,珠簾翠玉發出清泠的響聲,清脆悅耳。

    片刻,一團黑影去而複返,流月躬身立在男子身後:“主子!”

    “可是查到了?”男子不回身,清淡的開口。

    “是!”流月清冷的聲音有些僵硬的開口。

    “她是誰?”男子感受到流月不同尋常的細微變化,淡淡挑眉。

    “她是丞相府的三小姐,鳳紅鸞。”流月抬頭看了一眼男子的背影,冰冷俊秀的臉上依然僵硬:“璃王未嫁先休的棄婦。”

    “哦?”男子一怔,猛的回身。

    “是!屬下敢確認無誤!”流月僵硬的道。

    “鳳紅鸞……”男子喃喃開口,聲音低沉。須臾,緩緩抬頭,欺霜賽雪的容顏再次染上了一抹笑意:“傳言果然不可信!”

    “主子?”流月蹙眉。主子居然讓他去查那麼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簡直是侮辱了他。

    “流月,天下之大,智者能人居多,流言泛於耳耳,蓋不能信以為真。妄自輕浮,切不可為。”男子看著流月嫌惡的神色,微微蹙眉,淡淡開口。

    聲音低潤,自由一股令人折服的魔力。

    流月面色頓時一白,頓時跪地請罪,再不見剛才一絲一毫厭惡鄙夷:“是,主子!屬下知錯了!再不會犯!”

    “嗯!起來吧!”男子點點頭。

    流月站起身。將手中查得的資料躬身遞給男子:“主子,這是查得關於鳳三小姐的資料!”

    “嗯!”男子點點頭,伸手接過,一張張掃過,溫潤的面色始終淡淡而笑,但是身邊的小童和流月卻感受到了主子周身散出的寒意。

    須臾,寒意漸漸褪去,男子唇瓣漸漸溢出笑意。

    小童和流月看著男子一系列的情緒變化盡顯在那張欺霜賽雪的容顏上,不由得驚異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一個僅見一面的女子而已,如今居然對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有這般的影響力了?

    房間只聽到翻閱紙張的聲音,簌簌清響。小童和流月你看我,我看你,不敢打擾。

    半響,男子看完最後一張紙,緩緩抬頭,嘴角依然帶著淡淡笑意:“沒想到東璃這兩日倒是精彩,只是可惜,咱們來晚了兩日,倒是錯過了。”

    小童和流月不語的看著男子。

    “也無妨,下面想來還有許多更精彩的戲碼,今年東璃一行,倒是讓我不虛此行了。”男子笑著道。眉眼清淡,霜雪如玉。僅是一個笑容,便使奢華的房間所有物事兒黯然失色。

    “主子……”小童呆呆的看著男子,想著主子只是短短時間,似乎笑了好幾次了。

    流月更是驚異的看著男子,在主子身邊多年,從來沒見過主子如此笑過了。

    “她如今的去處可是查到了?”男子看著流月,再次開口。

    流月頓時回神,立即躬身:“回主子,她……她去了望月樓!”

    “望月樓?”男子一怔。東璃京都最大的青樓?

    “……是!”流月僵硬的點頭。一個女子居然去青樓,這也就是他對她剛才厭惡的原因。

    男子微微蹙眉:“可是查出她去望月樓所為何事?”

    流月搖搖頭。隨即想了想道:“屬下給主子的資料是昨日之前的。但是據說今日璃王殿下進了丞相府見了鳳三小姐,然後派人將追月送回了西涼。之後鳳三小姐便出府了。在丞相府發生了什麼,如今還沒有資料。”

    “哦?”男子眉頭更是微微凝起:“你是說君紫璃將追月送回西涼了?”

    “是!屬下剛剛得到的消息。”流月應聲。

    男子點點頭,鳳眸閃過一絲霜華之色,須臾,霜華之色渲染而開,眸光籠罩上一層淡淡光暈,聲音低潤而意味幽深:“昨日丞相府出了那樣的事兒,君紫璃去丞相府倒是說得過去。今日不請自去倒是新鮮。追月被送回西涼,看來今日丞相府又發生事情了。”

    流月默認不語。

    “即刻去查查今日丞相府到底發生了何事。務必詳細。”男子看著流月,擺擺手吩咐道。

    “是!”流月躬身。

    “查清楚了去望月樓找我!”男子又道。

    “主子?您要去望月樓?”小童頓時驚呼:“您身份尊貴,可是從來就不去那種地方的啊!”

    流月同樣不敢置信的看著男子。

    “嗯!”男子點點頭,淡淡而笑:“正因為沒有去過,所有才要去看看。”

    “主子,萬萬不可,那種地方……那種地方……”小童小臉忽紅忽白,想說什麼,但是畢竟年歲小,窘迫的不知道如何開口。

    “呵呵,看來我們的小蜻蜓也長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男子看著小童,淡淡輕笑。

    叫小蜻蜓的小童小臉頓時一紅,吶吶的道:“主子又取笑我了。”

    “行了!看來她怕是已經到了望月樓了,我們走吧!”男子看了一眼手中的資料,微微凝聚內力,瞬間手中的紙張化為灰燼,他緩緩抬步,當先出了房間。

    “主子……”小蜻蜓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燼,小臉慘白的追了出去。

    流月也臉色忽紅忽白的看著男子和小蜻蜓離開,須臾,足尖輕點,如一縷雲煙,也離開了房間。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五章 我找雲錦

    馬車依然緩緩而行,經過剛才鳳紅鸞撩開車簾一幕傾城容貌,街道兩旁行人自動讓道避開,馬車一路暢行無阻。

    車內鳳紅鸞從落下簾子後就一直寒著臉,青藍和青葉看著鳳紅鸞的臉色,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不明白小姐為什麼剛才還好好的,如今便心情不好了,而且似乎還是極其不好。

    車內寂靜無聲,街道兩旁同樣寂靜無聲。

    片刻之後,鳳紅鸞繼續的閉上了眼睛。那樣不輸於雲錦和君紫璃周身的氣場和風華,她想像不出除了三公子之一的西涼國太子玉痕之外,天下間還能有誰?

    玉痕……

    鳳紅鸞面色又冷了幾分。果然她猜測的不錯,和雲錦、君紫璃一樣讓人厭惡。

    “小姐……”青藍看著鳳紅鸞的臉色,試探著開口。

    “沒事!”鳳紅鸞阻住了青藍的話,清淡的開口。

    青藍立即噤聲,不敢再言語。青葉擔憂的看著鳳紅鸞,也同樣不敢言語。車內再次選入了沉寂。

    兩柱香之後,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外車夫下了車,對著馬車躬身:“小姐!望月樓到了!”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閉著眼睛睜開。

    青藍和青葉立即跳下車,一邊一人伸手撩開簾子。

    鳳紅鸞沒有立即下車,而是坐在車內向外望去。只見映入眼前是掛著大紅燈籠的三層高樓,門面上方是一個金光閃閃的牌匾,牌匾上是望月樓三個大字。與牌匾的金光閃閃不相符,牌匾上的字俊逸秀雅,風流潤骨。

    好字!鳳紅鸞看著牌匾上的字,由衷的贊了一句。只是依稀看到這字跡有些眼熟。

    還沒來得及探究,車外青藍、青葉已經同時躬身:“小姐!請下車!”

    “嗯!”收回視線,鳳紅鸞點點頭,一撩裙擺,輕身跳下了車。

    只見望月樓門口已經拴了不少車輛馬匹,門口有手執搖扇進出的年輕公子,有俊秀有普通,有老有少,人人面色來往含笑。從形態上看來,顯然望月樓的服務于他們是滿意之極。

    鳳紅鸞站穩身子,抬目看著望月樓。雖然是青樓,但是不若電視上演的那種有一堆脂粉撲鼻的女人站在樓上揮著紅袖招客,也沒有站在門口強顏歡笑拉人的姑娘。整個樓面給人一種清幽雅致之意。但還不乏溫柔纏綿之趣。

    如今才是響午剛過。人流便絡繹不絕,看來這望月樓營生甚好。

    “走!進去!”鳳紅鸞看了一眼,抬步向內走去。

    “小……小姐……”青藍和青葉頓時小臉白了。

    “你們要是不想進,就在這裏等我好了。”鳳紅鸞頭也不回,腳步不停。淡淡的吩咐道。

    青藍和青葉立即猛的搖頭,她們本來就是要保護小姐的,如今如何能放心讓小姐一個人進去裏面。立即抬步跟上。

    鳳紅鸞也不理會,逕自的向裏面走去。

    望月樓門口來往人流在鳳紅鸞剛一下車,目光便齊齊的湧了過來。哪里有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人人都停住腳步,癡癡的看著她。疑似仙子下凡塵。

    直到鳳紅鸞走了進去,人們的視線一直還跟隨著她,久久不能收回。須臾,那些無論是剛出來的,還是正要進去的,或者是壓根就沒打算進去的,如今便一窩蜂似的向著望月樓湧去。

    紛紛猜測是不是望月樓來了絕色的姑娘!看看他們可否有幸登雲望月,幸得佳人垂簾,一贏芳心眷慕。

    對四周癡迷的目光視而不見,鳳紅鸞提著裙擺,抬步邁進了門口。

    一眼便看到裏面佈置高雅,房頂上鑲嵌著七彩斑斕的琉璃珠,散發著七彩霞光,地面是碧玉石打磨的瓷磚,明鏡可照人。四周明燈幻滅,碧瓦緋色,明珠玉落,一片流光溢彩。

    大廳極為大,比鳳紅鸞想像的還要大。大概可容乃千人。中間是一方圓形拱柱的看臺,看臺中央是用奇異佈景佈置的一輪星辰月色。眾星捧著一輪明月,冉冉生輝。

    只是一眼,鳳紅鸞便將大廳盡收眼底。清涼清淡的眸光第一次現出驚異的神色。

    如此高雅之地,仙雲幻境亦不為過,不知道這裏的主人所謂何人?偏偏將一個聲色場所弄到雅致極致。她到有些佩服了。

    正在打量間,有一名三十多歲的貌美女子迎了上來,將鳳紅鸞擋在門口:“這位姑娘,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沒有,我就是來這裏!”鳳紅鸞收回視線,看著擋在她面前的人,清淡的開口。

    女子朱釵裙帶,華麗穿著,還真有幾分青樓女子的味道。看來是這裏的管事兒了。但是不像是這裏的主人。

    除了對亞林看走了眼外,她對自己的識人之能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這裏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莫非姑娘是來投身?”貌美女子看著鳳紅鸞,同樣驚豔於眼前女子美貌。想著望月樓裏可沒有如此絕色出眾的姑娘,不但是望月樓沒有,怕是如此人兒都是世間少有。

    尤其是她周身的氣息,有一種讓人著魔的魔力。

    這樣的女子如若投身望月樓的話,那麼望月樓……

    貌美女子剛想到此,一接觸鳳紅鸞周身涼薄清寒的視線,便立即打斷了想法。這樣的女子,才不會來這裏。

    “不是!”鳳紅鸞搖搖頭:“我找人!”

    聞言,貌美女子頓時一怔,看著鳳紅鸞,識人無數的她,自然看出面前女子不平凡,眼波流轉,笑著道:“姑娘是來找人的?”

    “你是這裏的老鴇?”鳳紅鸞仔細的看了眼前的貌美女子一眼。沒有聞到令她刺鼻的脂粉香,倒是這裏運營有道。而且見她不浮誇,沒有金錢銅臭之氣,美眸清幽,不然污穢,眸光閃過絲絲打量和精明,而且下盤沉穩,一見就是會武功不一般的女子。

    “是,奴家卿娘!”貌美女子含笑應聲,試探的道:“不知道姑娘要找誰?”

    “我找雲錦!”鳳紅鸞看著女子的眼睛,清冷開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00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六章 硬闖搜查

    聞言,望月樓老鴇卿娘頓時一怔,看著鳳紅鸞:“姑娘要找雲……雲錦?”

    “對!”鳳紅鸞點頭。

    “姑娘和雲公子是什麼關係?”卿娘看著鳳紅鸞,試探的小心問道。

    “沒關係!”鳳紅鸞眉眼清淡,淡淡的道。

    “那姑娘……”

    “他在哪間房間,我進去找他!”卿娘還想再問什麼,鳳紅鸞一揮袖,打斷她的話,冷聲問。

    “這……”卿娘看著鳳紅鸞清冷的面色,周身淡淡的冰寒之氣,微微抿了抿唇,立即換上招牌似的笑意:“雲公子是來過,可是剛剛又走了。”

    “走了?”鳳紅鸞挑眉,看著卿娘:“去哪里了?”

    “這奴家怎麼能知道。姑娘莫不是忘了,這裏可是望月樓。我們沒有資格過問客人的出處。更何況是天下第一公子的雲公子呢!”卿娘立即笑著道。

    “是麼?”鳳紅鸞繼續挑眉看著卿娘,眸光清冷的定在她的一雙眸子上。

    “自然!奴家如何敢騙姑娘!”接受到鳳紅鸞的視線,卿娘心裏頓時一寒,不敢對上她的眸子,笑著開口。

    “為什麼不敢騙我?我看你很敢!”鳳紅鸞看著卿娘冷冷一笑,懶得再和無關緊要之人多做口舌,眸光在大廳掃了一圈,人人都癡癡的看著她,沒有雲錦,立即抬步向樓上走去。

    “姑娘……”卿娘面色一變,頓時上前擋在鳳紅鸞的面前:“姑娘不相信奴家的話,是想搜查這望月樓麼?”

    “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搜查你望月樓又如何?”鳳紅鸞眸光清寒的看著卿娘:“閃開!”

    “姑娘,這望月樓從來不招待女子。而且我望月樓正當掛牌營生。姑娘沒有官文便無故搜查這裏。奴家可是要報官的。”卿娘強忍著鳳紅鸞周身清寒的氣息,大聲道。

    “隨便!”鳳紅鸞伸手扒拉開卿娘擋在她面前的身子,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卿娘身子被推的一個趔趄,連忙穩住身子,不明白自己的身手怎麼被人家給推開的,這女子難道會武功?見鳳紅鸞已經抬步要上樓,面色一白,頓時一招手,大喝:“來人!攔住她!”

    “是,媽媽!”頓時四下有十幾個龜奴打扮的男子向著鳳紅鸞湧來。瞬間將鳳紅鸞困住。

    鳳紅鸞面色頓時一寒,青藍和青葉已經飛身一左一右護在了她的身側,同時大喊道:“有何人敢動我家小姐!”

    “這位姑娘,望月樓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搜查的。奴家奉勸姑娘還是離開的好。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裏。”卿娘看著鳳紅鸞,掃了一眼青藍和青葉,穩了穩心緒,又如此武功高強的兩名婢女,知道鳳紅鸞定不是一般女子,但她來者不善,要找的又是那人。頓時溫聲勸道。

    “青藍、青葉!這裏就交給你們了。要是不能處理她們,你們以後也不用跟著我了。”鳳紅鸞看也不看卿娘,目光看向樓上,冷聲道。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對著圍困的龜奴出手。

    鳳紅鸞不再理會,抬步繼續向樓上走去。

    “姑娘,你不能上去。”卿娘面色一變,飛身迎上鳳紅鸞,對著她一掌拍出,大喊道:“來人!立即去報官!”

    “小姐小心!”青藍驚呼一聲,同樣飛身而起,迎上女子的掌風。

    二人瞬間打了起來,聽到卿娘的話,有人立即跑去報官。

    大廳頓時一片拳腳相向,刀光劍影。喝酒尋樂的年輕公子都紛紛驚駭離席,恐怕殃及。姑娘們人人尖叫,小臉慘白。

    鳳紅鸞頭也不回,片刻便上了樓。

    與樓下的大廳寬敞不同,樓上而是由一間間暖閣圍城的私密空間。個個房間有暖黃色光暈傳出,暗香隱隱,嬌喘微微,一聲聲嬌聲軟語,輕軟呢喃隱隱傳出。

    昭示著這裏雖然裝飾高雅的表面,不過還是脫不了污濁的聲色場所而已。

    鳳紅鸞面無表情的上了樓,伸手推開第一間房間的門。裏面一男一女正在桌前把酒調情。聽見門被推開,頓時回頭,還沒看清楚人,鳳紅鸞已經轉身,去推第二間房間的門。

    第二間房間的門推開,一眼向裏看去,地上沒人,輕紗簾帳垂落,裏面似乎有人影滾動。抬步向裏面走去,伸手挑開了簾帳,裏面一男一女赤一裸糾纏的身體映入眼前。還沒來得及開口驚呼,鳳紅鸞已經抬步離開。

    第三間,第四間,第五間……一間間房間看過,裏面男女情形不過如此。整個二樓十幾間屋子看下來,沒有看到雲錦的身影。

    鳳紅鸞冷冷的向樓下看了一眼,樓下依然激烈的打鬥,青藍和青葉還算有兩下子,憑藉二人之力阻住了卿娘和那些龜奴。

    抬步向著三樓走去。這麼大的聲音雲錦若在都沒出來,一定也如剛才那些房間中的情形一樣,溫柔鄉,英雄塚,樂不思蜀了。

    眉眼冷凝之色加深,鳳紅鸞如剛才一樣,一間間屋子推開。裏面爆發出連連的尖叫聲。

    三樓明顯比二樓檔次還高。各個房間佈置奢華無比。一連幾間房間看過,都沒有雲錦。須臾,來到三樓最裏面的最後一間房間。

    裏面隱隱有絲竹聲聲,輕歌軟調傳出。還伴隨著女子低微嬌軟的輕言細語傳來。相比於其他房間,這裏顯然不是一兩個人。

    腳步不停,走到近前,鳳紅鸞面無表情去推門。

    “姑娘住手!”鳳紅鸞手剛觸到門,一聲驚呼,卿娘飛身向著鳳紅鸞攔了過來。

    青藍面色一變,想起鳳紅鸞的交待,頓時使出全力,後發先至,青葉此時也撂倒最後一個龜奴,過來支援青藍。二人合力,頓時再次阻住了卿娘。

    卿娘一瞬間貌美的臉蛋慘白如紙,急聲道:“姑娘你不能去!雲公子他交待了不准任何人打擾……”

    雲錦果然在這!鳳紅鸞冷冷一笑,不理會卿娘的話,抬腳一踢,一聲清響,關著的門瞬間應聲而開,裏面的情形頓時一覽無餘。

    鳳紅鸞第一眼便看到了雲錦。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七章 一顧風流

    房間很大,足已容納幾十人。一眼看去,香屏錦榻,珠簾翠幕,地毯鋪陳。地毯正中央擺設一桌酒席,飛禽鳥獸,山珍海味,珍饈美酒,果點佳餚,應有盡有。

    酒席週邊,美人環繞,美酒飄香,絲竹聲聲,輕歌曼舞,脂粉幽香……

    這間房間較先前鳳紅鸞看過的所有房間相比都奢華至極!

    奢華的不單是物,還是人。

    酒席的正上方,坐著一襲白色華貴錦袍的雲錦,青絲玉帶,俊美絕倫。他的身邊環繞著兩名絕色女子。他的面前是十二名舞姬身著輕紗正在輕歌曼舞,還有幾名女子坐在不遠處撥弄管弦。

    羌管弄笛,絲竹聲聲。輕聲細語,軟語喃喃。

    舞姬美人一個個纖腰如柳,容顏貌美,嬌豔如花。似乎一入這裏,便入了九重天闕,又如身處在江南煙雨中,纏纏綿綿,暖如溫泉水,聲聲細響。

    雲錦正手執酒杯,看著前方的歌舞,或者說是在看歌姬。神色專注,眸光氤氳,霧色迷離。眾絕色女子環繞間,說不出的俊逸風流,清雅卓絕。

    尤其是那一副手執白玉杯欲醉迷離的神色,更是醉的不單是酒,而是萬千女子的芳心。

    鳳紅鸞看著眼前的情形,目光定在雲錦迷離如霧的眸子上,勾唇一笑,清冷的聲音緩緩吐口:“天下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清泠的聲音突然闖入,頓時破壞了屋內溫暖醉人的氣氛。

    聽見聲音,房間內絲竹聲停,軟語聲止。人人目光第一時間看向門口。當看到門口站立一襲藍衣傾城絕色的女子,眾女子面上都現出驚豔的神色。

    雲錦也轉眸,當看到鳳紅鸞,頓時一怔。

    “曲細無聲清泉潤,嬌顏玉臂香腮雪。春裝化成顏色淺,風姿一顧枉風流。”鳳紅鸞眼波流轉,掃了一眼眾女子的容顏,對上雲錦看過來的目光,淺笑:“雲公子,如此溫柔之鄉,美酒佳人,倒是我不識時務,打擾了。”

    “你……”酒杯忽然脫落,雲錦氤氳迷離的眸光對上鳳紅鸞清泠的眸光,忽然驚醒,坐著的身子猛的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你怎麼來了?”

    “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鳳紅鸞挑眉,看著雲錦。

    “你……”

    雲錦剛要說什麼。眼看極品的凝脂白玉杯就要落地,鳳紅鸞上前兩步,足尖一挑,白玉杯被踢起,穩穩的托在手中。

    鳳紅鸞把玩著白玉杯,看著雲錦,眼波流轉,看了四周眾色環繞的女子一眼,笑道:“如此物事兒,摔了豈不可惜?看來雲公子不是惜花之人。”

    雲錦俊美絕倫的面色頓時一白。

    鳳紅鸞笑顏不變,上前一步,一撩衣擺,身子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看著面前的酒色佳餚:“正好,我一天沒吃飯了,雲公子不介意多一個人吧!”

    雖然是問話,但是鳳紅鸞未等雲錦開口,逕自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雞翅香滑,魚味鮮美,一連吃了幾口,又伸手拿過酒壺,逕自的斟滿了一杯美酒,放在鼻息一聞。然後一飲而盡。

    “你……你……”雲錦傻傻的看著鳳紅鸞一應行雲流水瀟灑不做作的舉動,她用的是他的筷子,用他用過的杯子……

    俊美的面色頓時忽紅忽白,心頭有什麼隱隱欲動。

    眾女子也都傻傻的看著鳳紅鸞,那女子頭也不抬,似乎將她們都當成了透明人一般,連雲公子也不例外。然後,目光幾乎同時的從鳳紅鸞的身上移到雲錦的身上,當看到雲公子居然沒有發惱,頓時都怔怔然。

    鳳紅鸞剛吃了兩口,看著手裏的筷子和杯子猛的蹙眉,隨即一把扔了手中的筷子,伸手抓起一根雞翅放進嘴裏,口齒不清的道:“繼續,你們繼續,別理我!”

    雲錦看著鳳紅鸞居然扔了筷子用手抓雞翅,面色頓時一僵。

    所有女子都睜大眼睛看著鳳紅鸞,美眸全是不敢置信。這麼美的女子,居然當著雲公子的面這麼粗魯……

    “繼續啊!我也享受享受!”鳳紅鸞抬頭掃了雲錦一眼,不再用杯子,直接拿起酒壺,往嘴裏倒去。

    雲錦一雙美眸也猛的睜大,伸手指著鳳紅鸞:“你……”

    “嗯?”美酒順著嘴角流下,鳳紅鸞用袖子一擦,放下酒壺,伸手又去抓起一根雞翅,一邊啃一邊看著雲錦。

    雲錦目光定在鳳紅鸞鮮紅嬌嫩的紅唇上,那唇柔軟,啃著雞翅說不出的魅惑性感,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將手中油油的雞翅兩下啃了個乾淨,鳳紅鸞一甩,扔到一邊。

    “啊……”一個抱著琵琶的女子被油油的雞翅骨頭打中了她的胸脯,頓時粉紅的衣衫染了一大片油印子,尖叫出聲。

    鳳紅鸞似乎無知無覺,連眼皮也不抬,又去抓雞翅旁邊一盤子沒動過的燒鵝。伸手扯下一個鵝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含糊的道:“還是這個吃著頂事兒。”

    雲錦頓時嘴角抽了抽。

    眾女子都慘白著臉看著鳳紅鸞,人人鼻息,不敢吱聲。

    須臾,雲錦嘴角扯動,一抹淺淺的笑溢出嘴角,眸光瀲灩,神色歡愉:“來人!再添一雙筷子!”

    “是!”立即有人應聲,跑了出去。片刻便擺了一副碗筷在雲錦面前。

    “都下去吧!”雲錦對著那些女子一揮袖子,緩緩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將新拿上來的碗筷擺在了她的面前。

    “是,公子!”人人彎身行退禮,嬌聲軟語一片。

    “別啊!我還沒看著呢!別走,都繼續!”鳳紅鸞將手中光杆的骨頭一扔,又抓起酒壺,仰脖暢飲。心中歡意,果然還是這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守那些豪門大家禮儀來的暢快啊!

    “啊……”又一聲尖叫,當前離開的一個女子頭上被打中,滿頭朱釵滑落,一頭青絲披散開來。

    鳳紅鸞似乎沒聽見一般,依然仰脖喝著。

    “公子……”那女子頓時煙雨梨花的看著雲錦,嬌軟低泣的喚了一聲。

    雲錦看也不看女子一眼,鳳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鳳紅鸞,如玉的俊顏依然笑顏不變,輕揮衣袖,低潤聲音開口:“既然鸞兒想看,你們就再繼續。和剛才一摸一樣。”

    “是!”眾女子小臉一白,立即應聲。

    須臾,輕歌軟調,翩翩曼舞。絲竹聲聲,軟語呢喃。頓時靜下來的房間再次一片聲色歌舞。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01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八章 不准反悔

    鳳紅鸞手執酒壺,清純香甜的酒液順著嘴角流下,聽到又揚起的絲竹聲聲,輕歌曼舞,薄薄的唇瓣微微扯動,涼薄而笑。

    與剛才的一摸一樣麼?未必!多了一個人如何能一樣?

    雲錦看著鳳紅鸞,墨玉的眸子淺淺而笑。眸底是一汪幽深的深潭,一眼望不到底,聲音低潤:“沒想到鸞兒也喜歡這個!”

    “是啊!如此溫柔鄉,何人不喜歡呢!”鳳紅鸞放下酒壺,看著眼前的歌舞,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

    雲錦身子頓時一僵,須臾,嘴角扯動,笑意加深:“不止是溫柔鄉,鸞兒似乎還很喜歡這梨花雪。”

    “梨花雪千金一壺,世間美酒莫過於此。恐怕沒有人不喜歡。”鳳紅鸞看了雲錦一眼,美眸閃動著清涼的光澤,再次執起酒壺,向嘴裏倒去。

    雲錦看著鳳紅鸞拿著酒猛灌,秀眉不著痕跡的蹙了一下,面色不變,試探道:“鸞兒似乎會的東西很多?”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一壺酒飲盡,拿著空空的酒壺在嘴邊倒了倒,一滴兩滴的酒液滴進唇瓣,直到再滴不出一滴,她才罷了手,將酒壺扔了出去。

    雲錦看著化成一道弧線飄出去的酒壺,再看鳳紅鸞舔了舔嘴角,似乎意猶未盡的樣子,頓時一臉黑線。

    “啊”的一聲,酒壺砸中正中舞著的女子,頓時驚呼一聲,身子向地上滑到。

    ‘啪’的一聲重響,伴隨著驚呼聲,女子軟軟的躺在了地上,身邊眾女子紛紛驚呼一聲,齊齊躲閃。

    鳳紅鸞看也不看滑到的女子,對著雲錦道:“我還要一壺。”

    再次蹙眉,雲錦看著鳳紅鸞,須臾,點點頭:“來人,再去取一壺梨花雪!”

    “是,公子!”立即有人應聲,片刻之間,拿了一壺酒上來,放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鳳紅鸞伸手拿起酒壺,仰脖對著嘴灌下,清涼的酒液入口,甘洌清甜中帶著一股鑽心的辣。似乎回到了每次執行任務回去,她都要去酒吧將自己灌醉,可是從來沒有醉過。即便是最烈的酒。

    心神一晃,立即將思緒拉回來,鳳紅鸞放下酒壺,看著雲錦:“我要一百壇這種酒送進鳳府。”

    雲錦眉頭微凝,看著鳳紅鸞,眸底一汪幽深加重:“一百壇?”

    “是!”鳳紅鸞點頭,看著雲錦的眼睛。

    雲錦深深的看了鳳紅鸞一眼,緩緩點頭,淡淡一笑:“好!”

    “屋子裏這些美人也都送進鳳府。”鳳紅鸞繼續看著雲錦的眼睛,掃了一眼屋內一副受了驚嚇的眾美人,再次開口。

    雲錦一怔,鳳眸流轉,意味幽深的看著鳳紅鸞,忽然笑道:“也包括我麼?”

    “如果你要是能伺候的了我爹的話,也行!”鳳紅鸞淡淡開口。

    雲錦身子頓時一僵,看著鳳紅鸞。伺候她爹?鳳丞相?面色頓時一黑。

    “如何?”鳳紅鸞挑眉,眸光流轉,將屋內十幾名女子一一看過,笑道:“恐怕這些是齊集望月樓最美的女子了,你不會捨不得吧?”

    “再美也沒有鸞兒美,何來捨不得,我有鸞兒就夠了。”須臾,雲錦臉上的黑色盡退,輕輕一笑,如玉的指尖輕柔的拭去鳳紅鸞唇瓣的酒漬,聲音低潤磁性,悅耳之極:“鸞兒既然想要她們,拿去就是!”

    聞言,屋內眾女子小臉齊齊一白。

    “我有什麼條件,你都答應麼?”鳳紅鸞再次挑眉,斜睨著雲錦。貌美的嬌顏因了酒色的渲染,美而炫目,如天邊紅霞,春色醉人。

    雲錦看著鳳紅鸞,心神一晃,想也不想開口:“自然!只要是鸞兒說的話,我都萬死不辭!”

    “好!這可是你說的,不准反悔!”鳳紅鸞頓時勾唇一笑,拿起剛才剩下的半壺酒,一仰脖,一飲而盡。

    形態灑脫,輕揚不羈,說不出的秀逸風流。

    雲錦看著鳳紅鸞,忽然感覺一股熱流竄入心坎,全身都暖了起來。找了半日也未曾找到的感覺,如今又熟悉的襲來。身子忍不住輕輕的顫了顫。

    “既然如此,那我們回府吧!”鳳紅鸞將手中的空酒壺放在桌子上,起身站了起來,清泠的聲音道。

    “回府?”雲錦頓時一怔,迷惑的看著鳳紅鸞。

    “你剛才說什麼都答應我的,那便跟我走吧!”鳳紅鸞看著雲錦,見他迷惑的看著他,頓時挑眉,眸光清涼:“怎麼?你想反悔?說話不算話?”

    心神頓時一醒,雲錦看著鳳紅鸞一瞬間轉變的神色,清涼淡漠圍繞她周身,再不見剛才輕顰淺笑,頓時知覺上當了。

    這個女人,昨日一直對他厭惡避而遠之,還以為今日轉了性子,原來今日前來是有事找他!而且看來還是非讓她找他不可的事兒。

    剛才熟悉的異樣感覺頓時煙消雲散,轉而換上一腔怒意,雲錦看著鳳紅鸞,眸光清涼。

    鳳紅鸞也淡淡的回看著雲錦,似笑非笑:“雲公子要想反悔也行,畢竟這裏除了女人之外就你一個男人,想反悔的話沒人會說什麼的。”

    眸底頓時湧上了一抹暗沉,雲錦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笑顏不變,頓了頓,掃了那些女子慘白的小臉一眼,繼續道:“或者你想反悔的話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殺了這些女人和我,就沒人知道天下第一公子的雲公子出爾反爾了。”

    話落,雲錦美如冠玉的臉再次沉了幾分。一雙鳳目湧上簌簌火花。似乎在下一秒就噴出火來。

    “對了,我到忘了,這些女人都是你的女人,不用殺的。殺我一個就好了。她們一定會為你守口如瓶的。”鳳紅鸞無視雲錦的怒意,似乎才想起,恍然大悟道。

    聞言,眾女子都期盼的看著雲錦,齊齊嬌弱輕緩:“公子,奴家一定守口如瓶……”

    “呵呵……”鳳紅鸞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清華的容顏經酒氣的渲染如一朵紅芙蓉,春色灩灩。

    “鳳紅鸞!”雲錦看著鳳紅鸞的笑顏,死死的吐出三個字,似乎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

    “嗯?”鳳紅鸞笑看著雲錦,無視火焰山即將爆發,再次點火:“對了,我又忘了,這些女人被你剛才送給我了,已經不是你的女人了。看來是我害了她們……”

    “公子……”眾女子頓時齊齊面色一灰,身子一軟,跪倒了地上。

    鳳紅鸞細挑眉梢,逕自笑的開心。她今日就要揭開他周身的煙霧,看看他的黑心到底有多黑?

    但是顯然鳳紅鸞低估了雲錦的黑心!

    只見雲錦死死的看著她,須臾,陰沉褪去,如玉的容顏如一朵玉蘭花盛開,清雅絕倫,薄唇勾起,似笑非笑,聲音低沉溫軟。

    “原來鸞兒是想我入贅鳳府,既然如此,我答應你就是,何必拐這麼大一個彎子呢!”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四十九章 言聽計從

    入贅?鳳紅鸞頓時一怔。看著雲錦。

    地上跪倒一大片的眾女子都不約而同的抬起了頭,一雙雙美眸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公子要入贅?

    “能做鸞兒的白首之人,能做鳳丞相的乘龍快婿,雲錦正求之不得呢!”雲錦看著鳳紅鸞,笑的山花爛漫:“既然如此,我都聽鸞兒的,你說入贅就入贅。”

    聞言,鳳紅鸞的小臉頓時沉下來,怒道:“你胡說什麼?”

    “鸞兒是害羞了麼?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本來等過幾日鳳丞相回來,雲錦也打算去求親。沒想到鸞兒倒是比我還急。”雲錦看著鳳紅鸞惱怒的小臉,輕笑:“呵呵……反正雲錦也孑身一人,入贅相府也無不可。我就應了你吧!”

    “胡扯!”鳳紅鸞小臉頓時一寒:“我何時說過讓你入贅?雲公子莫不是酒喝多了,口不擇言了?”

    “不入贅也好,那我就娶你。”雲錦鳳目流轉,灩灩光華,淺笑著軟聲道:“鸞兒說如何就如何!我都聽鸞兒的。言聽計從。”

    鳳紅鸞頓時無語,頭一次發覺自己能將別人氣死的本事在這一刻失了效用。頓時惱怒的瞪著雲錦。

    “呵呵……”雲錦再次低低的笑了起來,神色歡愉,長袖一揮,對著跪在地上的眾女子道:“能進丞相府,是你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還跪著幹什麼?立即起來,收拾東西,隨鳳三小姐去丞相府!”

    鳳三小姐?

    鳳三小姐?

    ……

    眾女子都將目光轉向鳳紅鸞,人人臉上不敢置信神色加深,一雙雙美眸驚訝震撼的看著鳳紅鸞。這就是鳳三小姐?

    鳳三小姐與傳言……與傳言……也太不一樣了!

    對上鳳紅鸞惱怒冰寒的眼光,由於震撼太大,以至於眾女子都無知無覺,只是呆愣的看著她。

    “都聽到了麼?”雲錦慢悠悠的飄出一句話,不看眾女子,只是看著鳳紅鸞,鳳目裏全是笑意。

    “……是!公子!”眾女子瞬間驚醒,連忙低頭垂首,人人心底發涼。

    她們都是在風月裏滾過的人,自然知道眼前這個鳳三小姐絕對和傳言不同,公子對她與眾不同,絕對是個不能得罪的主。

    “嗯!那還不快去收拾!”雲錦一揮衣袖。

    “是!”眾女子立即站起身,慌忙的退了下去。

    待眾女子離開,雲錦眼光依然不離鳳紅鸞,笑顏暖暖,眼波柔柔,坐著的身子緩緩站起:“鸞兒,我們走吧!”

    鳳紅鸞蹙眉看著雲錦。

    雲錦沖著鳳紅鸞莞爾一笑,當前的抬步走出了房間。一襲華貴錦袍,端的是風流俊逸,風姿卓然。

    眼看雲錦就要走出房間,鳳紅鸞依然站著不動。

    “走啊!鸞兒!”雲錦回頭,笑著對著鳳紅鸞招呼。眉眼俱是笑意,顯然心情歡愉。

    唇瓣微微抿成一道直線,須臾,收斂了怒意,鳳紅鸞抬步,也向門外走去。亂七八糟的先放後面,今日無論如何,只要雲錦跟她去丞相府就好,先救回巧兒再說其他。

    聽到身後跟出來的腳步,雲錦嘴角微微揚起,薄唇彎起一抹月牙形的弧度,這個人兒真是越來越得他的心了。

    雲錦腳步輕快,鳳紅鸞冷著臉,二人一前一後,很快的就出了房間。

    剛出房間,一眼就就看到了大廳內打了個七零八碎,十幾個龜奴躺在地上,人人掛彩,青藍和青葉以二對一,將先前攔住鳳紅鸞的女子,也就是望月樓的老鴇卿娘糾纏的死死的,一片刀光劍影。

    四處躲閃著不少喝酒觀風月的年輕公子,人人臉色慘白,還有不少膽子小的,早已經鑽到了桌子底下不敢出來。又不少姑娘都昏過去了,也有些膽子大的,用手捂著臉躲在角落裏偷看。

    場面一片混亂。

    望月樓門口已經圍觀了不少人,看戲同樣也看的心驚膽戰。生怕一不小心凳子就飛出來砸爆腦袋。

    看到眼前的情形,雲錦似乎怔了一下,目光從卿娘身上掃過,看向青藍和青葉,鳳目眸底閃過一抹清光。須臾,他轉頭看鳳紅鸞。

    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場中,和雲錦回頭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兩雙鳳目,兩汪黑色。

    “呵呵……”雲錦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看著鳳紅鸞,眼波流轉,聲音低潤,整個大廳都能聽到他的聲音:“看來鸞兒給我準備了一份大禮。”

    聽到聲音,卿娘立即的回頭,本就慘白的小臉更是一白,驚呼:“公……雲公子……”

    “小姐?”青藍、青葉也同時回頭,一看鳳紅鸞出來,頓時一喜。

    “很好!回來吧!”鳳紅鸞移開視線,對著青藍和青葉點點頭。

    青藍和青葉是杜海精心培養出來給她的,以二敵一才能拖住這望月樓的老鴇,看來這個卿娘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是!小姐!”青藍和青葉得了誇獎,心中更是一喜,立即收了劍躬身向鳳紅鸞走來。

    卿娘見二人向著鳳紅鸞走去,也收劍,臉色慘白的看著雲錦,一雙美眸眸底似乎是深深的懼意:“雲……公子……”

    “嗯!”雲錦收回視線,轉身看著卿娘。

    卿娘沒有看到雲錦發怒,而是見他嘴角掛著笑意,面色亦是含笑,他的身後跟著鳳紅鸞,兩人一前一後,相距不過一步距離。又是一同出來,而且鳳紅鸞安然無恙,想來這個女子真的對他來說不一般。

    頓時心神一醒,穩了穩心緒,慘白著臉自發的過來請罪道:“奴家有負您的交待,讓人去打擾您……還請公子恕罪……”

    “無礙!”雲錦輕揮衣袖,轉眸回看鳳紅鸞,扯動嘴角,笑意深深:“鸞兒不比別人!你要是能攔得住她,我倒是會奇怪了!”

    卿娘怔了怔,看向鳳紅鸞,美眸眼底迷惑。公子叫她鸞兒,如此親密,只是不知道這女子是何人,能得公子如此相待。

    “走吧!鸞兒!”雲錦伸手拉住鳳紅鸞的手,不理會卿娘疑惑的眼光,抬步向樓下走去。

    鳳紅鸞手剛一動,想要撤開,雲錦攥住不讓她撤出分毫。鳳紅鸞用力,使勁往外扥,雲錦同樣用力,死死攥住。

    “鬆手!”鳳紅鸞壓低聲音怒斥。

    “不松!”雲錦笑著搖搖頭。腳步不停,繼續向樓下走去。

    “不松別怪我不客氣!”秀眉倒豎,鳳紅鸞冷聲道。

    “你從來就沒對我客氣過!”雲錦回頭看了鳳紅鸞一眼,笑著道。

    “你……”鳳紅鸞猛的出腿,去踢雲錦下盤。

    “鸞兒,你再對我出手,我就要點住你的穴道,將你抱回鳳府。”雲錦輕飄飄吐出一句話。

    鳳紅鸞心底頓時一寒,猛的住了腿。她一點兒也不懷疑這個黑心的混蛋真的能做出來。

    “呵呵……這就乖嘛!看來我說的話,鸞兒還是很相信的……”雲錦頓時心中歡暢,先前的抑鬱和怒氣早已經一掃而盡,低低的笑了起來。

    “無恥!”鳳紅鸞停住的腳忍無可忍的踹了出去。

    “鸞兒,你確定你要踢我麼?你不是對我有事兒相求麼?要是將我踢的不能動彈的話,你可就得不償失了哦!”雲錦抬腿抵住鳳紅鸞踢過來的腿,心中惡寒,這個女人是要他斷子絕孫麼?真狠!

    踢出去的腳再次頓住,鳳紅鸞怒瞪著雲錦,似乎將他身上瞪出十個八個窟窿。

    須臾,想起在清心閣躺著僅剩一口氣的巧兒,怒意頓時退了。只要能救活巧兒,這點兒怒氣算什麼。早晚她會討還回來的。

    收了腿,冷冷的看著雲錦:“還不快走!”

    “呵呵……”雲錦再次輕笑,如玉的俊顏如春風拂面。牽著鳳紅鸞的手,像只偷了腥的貓,轉身繼續下樓。

    鳳紅鸞沉著臉被雲錦牽著手,跟她身後一起下樓。

    望月樓內外眾人在雲錦和鳳紅鸞從樓上出來的第一時間,男女皆是目光癡癡的盯在二人身上。

    男子俊美絕倫,風采卓絕,女子傾城絕色,清華無雙。整個望月樓頓時失了顏色。人人鼻息凝聲,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驚走了墜入凡塵的兩個人兒。

    “什麼人在望月樓搗亂,快些出來,隨我去官府!”

    突然外面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和大聲的吆喝聲傳來,頓時打破了裏面靜寂的氛圍。

    聞言,鳳紅鸞挑眉,看向門口。雲錦微微一怔,目光也同時看向門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02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章 純屬誤會

    只見有一群官差沖了進來,當前為首的兩人鳳紅鸞和雲錦都認識。正是昨日去丞相府的張捕頭和李捕頭。

    美眸輕閃了一下,鳳紅鸞看著二人,眸光掃了一眼望月樓被打的七零八碎的樣子,轉眸看了一眼一直怔怔然看著她和雲錦的卿娘。嘴角扯出一抹笑。

    雲錦自然也看清了來的官差,一瞬間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眸光向著卿娘看了一眼,嘴角含笑。腳步不停,繼續拉著鳳紅鸞的手向外走去。

    接收到雲錦和鳳紅鸞的眼光,卿娘心底頓時一涼。目光也看向門口。

    “是誰在這裏搗亂?”張捕頭當先邁進了門口,看著裏面的情形,頓時大喝了一聲。

    “誰?快些出來隨我去官府!”李捕頭也隨後跟了進來。同樣橫眉豎立,大喝道。

    二人氣勢如風,身後跟著一群官差,呼啦啦的闖了進來,頗有些官差的架子。和昨日去丞相府的氣勢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

    果然是弱肉強食!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轉瞬即逝。

    相比望月樓,丞相府的門面自然是高的。

    “二位官差!”卿娘頓時含笑迎了上去,軟語笑道:“不知道二位官差前來所為何事兒?”

    “何事?”張捕頭和李捕頭頓時一愣。

    “呦!看奴家我倒是忘了,兩位官差來望月樓,自然是尋歡作樂來了,裏面請!”卿娘見到怔愣的二人,頓時恍然,拿著帕子掩面笑道。

    “胡扯什麼!我們今日當值,有人報官說有人在望月樓搗亂,我等二人帶領眾兄弟立即趕了過來……”張捕頭臉頓時一紅,怒斥道。話剛說了一半,猛的看到雲錦和鳳紅鸞,頓時一怔,止了話,不敢置信的看著二人。

    “張捕頭,李捕頭,別來無恙啊!”鳳紅鸞淡淡含笑沖著二人打了個招呼。

    “三……三小姐您……”張捕頭和李捕頭頓時驚異的看著鳳紅鸞,吶吶不敢置信她如何出現在了望月樓。

    “鸞兒,看來張捕頭和李捕頭不識得你了。”雲錦看著張捕頭和李捕頭,笑道。

    “雲……雲公子……”張捕頭和李捕頭做夢也想不到在這裏碰到雲錦和鳳紅鸞。頓時結巴的看著二人。

    “張捕頭和李捕頭貴人事忙,不識得我們自然是正常的。”鳳紅鸞難得順著雲錦,接過話道。

    張捕頭和李捕頭面色頓時一白,連忙惶恐的上前兩步,對著二人躬身:“小的見過雲公子,見過三小姐!”

    “不敢!”鳳紅鸞淡淡笑了一下,美眸掃了一眼二人:“望月樓溫柔鄉,實屬令人戀不知返。張捕頭和李捕頭既然來了,一定要盡興而歸。”

    “三……三小姐,我們不是來……”張捕頭和李捕頭臉頓時一紅,立即搖頭:“我們是聽到有人報官,說望月樓有人搗亂,才來……”

    “有人搗亂?”鳳紅鸞頓時一怔,然後看著二人,神色肅然的點點頭:“噢!原來是我誤會二位大哥了。想來也是,二位大哥如此正直之人,自然是不屑來這煙花之地的。”

    “是,是,三小姐說的極是……”二人連連點頭,將腦袋恨不得砸到地上,以證明清白。

    “那二位大哥就趕快辦事吧!天子腳下,光天化日之下,既然有人搗亂,一定要將其繩之以法。”鳳紅鸞點點頭,立即道。

    雲錦頓時無語的向著天空看了一眼。這個女人……果然黑心!

    青藍和青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家小姐。小姐……小姐不會想讓這官差將她們抓去官府吧?

    卿娘看著鳳紅鸞和她面前誠惶誠恐的官差。轉眸看了一旁無語看天的雲錦,一張貌美如花的臉忽紅忽白。

    “是,是,三小姐說的極是,我等定要將搗亂之人繩之以法。”張捕頭立即點頭哈腰,直起身試探的看著鳳紅鸞:“三小姐既然在這裏,可是看到了那搗亂之人?”

    “我和雲公子一直在樓上,倒是我的婢女和卿娘姑娘開了些玩笑。其餘的到沒看到什麼搗亂之人。卿娘姑娘不就在這裏麼?兩位大哥和眾位官差可以問問。”鳳紅鸞笑著搖頭,將目標指向卿娘。

    卿娘的臉煞然一白,美眸看著鳳紅鸞。開玩笑?

    雲錦朝天翻了個白眼,開玩笑?她倒是真說的出來。今日望月樓損失萬兩黃金都不為過。

    鳳紅鸞面色平靜,眸光清淡,嘴角含笑,一派清雅風華,讓人絲毫不會懷疑她的話。

    青藍青葉睜大眼睛看著她家小姐。已經不是目瞪口呆可以形容了。

    聞言,張捕頭和李捕頭雖然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也立即的轉頭,看向卿娘,腰板頓時直了幾分:“你可是望月樓的老鴇?”

    “奴家正是!”卿娘垂下睫毛,應聲。

    “可是你要人報官,說這裏有人搗亂?”張捕頭看著卿娘,正兒八經的問道。

    “奴家未曾叫人報官!”卿娘眼角瞟了雲錦一眼,見雲錦眼睛依然看著上方,沒有絲毫指示的神色,心裏一歎,立即搖頭。

    “嗯?”張捕頭和李捕頭頓時一怔,看著卿娘:“不是你叫人報的官?那這裏……這裏如此變成這般的……這樣子?”

    “是奴家和兩位姑娘打賭開了個小玩笑。才弄成這個樣子。”卿娘美眸掃了四下一眼,忍住心中肉疼,緩緩道。

    “那……這……也就是說沒有人搗亂了?”張捕頭和李捕頭質疑的看著卿娘。這個樣子,像是強盜打劫過一樣,珍貴物事不止損失凡幾,豈止是一個慘重可言?更遑論說開玩笑了?要是開玩笑的話,這玩笑開的也太大了。

    而且誰人都知道,從來就沒有人敢在望月樓紮刺。望月樓老鴇愛護這裏比愛護她自己的那張臉還珍重萬分。而且望月樓後臺硬,據傳言有皇上時常關顧。這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事兒,所以從來沒有人傻的會來望月樓搗亂。

    難道真的是開玩笑?張捕頭和李捕頭愣愣的看著卿娘,又轉眸看鳳紅鸞和雲錦。

    見那二人手牽著手站在一起,男子俊美絕倫,女子清冷風華,真是一對璧人。

    二人頓時神色癡癡,羨慕怔然。

    “是,沒人搗亂!”卿娘立即肯定的道。頓了頓又道:“也許是我們這裏動靜太大,所以有人誤以為是出了亂子,才去報了官。純屬誤會!”

    說完,卿娘眼波流轉,掃了一眼大廳內目睹這一切的龜奴和姑娘,還有恩客們,只見人人都癡迷的看著雲錦和鳳紅鸞,再次一歎。

    “既然是誤會,張捕頭和李捕頭就將人都撤了吧!人家可是還要營業的。”鳳紅鸞很適時的開口。

    “是,是,三小姐說的極是。”張捕頭和李捕頭頓時驚醒,兩張臉有些窘迫,連忙的對著雲錦和鳳紅鸞躬身:“那小的們就回去了。”

    “兩位大哥好走!”鳳紅鸞淺笑點頭。

    雲錦從頭頂上方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張捕頭和李捕頭一眼,清潤笑道:“當今皇上聖明,像張捕頭和李捕頭這樣正直不阿之才,實屬國家棟樑。有朝一日,定會聖恩眷沐,飛黃騰達的。”

    聞言,張捕頭和李捕頭頓時一喜,天下誰人不知道雲公子和各國皇族交好,待為皇族上賓。有雲錦這句話,他們的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小的們惶恐。多謝雲公子誇獎。一定不負聖恩……”張捕頭和李捕頭頓時跪地拜謝,誠惶誠恐。

    “呵呵,張捕頭和李捕頭請好走!”雲錦輕笑。

    “雲公子、三小姐……小的們就不打擾了,告退!”

    張捕頭和李捕頭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對著身後眾人一揮手,轉眼退出了望月樓。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一章 有求必應

    看著張捕頭和李捕頭帶著一眾人轉眼間便消失在了望月樓。鳳紅鸞嘴角自始至終掛著淡淡的笑意。這兩個人懂得聽風辨雨,察言觀色,善於變通。雲錦說的不錯,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因為這個世界就適合這樣的人生存。像那些榆木腦袋的,自然是要淘汰的。

    “鸞兒,我們也回府吧!”雲錦轉頭,看著鳳紅鸞,笑著開口。

    鳳紅鸞收回視線,轉眸看著雲錦,四目相對,雲錦眸中洋溢著淺淺笑意。微微蹙眉,鳳紅鸞點點頭。

    雲錦莞爾一笑,拉著鳳紅鸞的手抬步向門口走去。

    鳳紅鸞也抬步,隨後跟上。走到卿娘的身邊,腳步頓了一下,看著卿娘抑鬱的神色一眼,聲音很輕:“今日望月樓的損失,你做了統計之後送去丞相府給我,我如數賠給你。”

    卿娘頓時一怔,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鳳紅鸞。

    說完一句話,鳳紅鸞腳步再不停頓,對著傻愣愣站在那裏的青藍和青葉冷聲道:“青藍,青葉!還不跟上!”

    “是,小姐!”青藍和青葉頓時驚醒。連忙快步跟在了鳳紅鸞和雲錦身後。

    一行幾人,很快的便出了望月樓。

    望月樓門口,圍觀的眾人都紛紛讓開路,讓幾人走過。

    望月樓內眾人目送雲錦和鳳紅鸞離開,目光依然久久怔望難以收回。

    片刻,有十幾名絕色嬌美女子收拾了包袱細軟從樓上緩步走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卿娘收回視線,看到樓上下來的女子,當前的正是望月樓的十二朵金花。望月樓的招牌。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回媽媽,是公子將我們送給了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我們要去丞相府。”當前一個女子立即回道。神色哀戚,但一想到雲錦也是去丞相府,頓時又精神了幾分。

    “什麼?”聞言,卿娘面色頓時一變:“你們是說公……雲公子將你們送去丞相府?”

    “是,媽媽,不但是我們,公子也要入贅丞相府……”那女子又道。

    “入贅?”卿娘貌美如花的臉頓時又白了幾分,美眸瞪大,不敢置信的上前走了兩步,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胳膊,神色激動:“你說什麼?公子要入贅丞相府?”

    她的聲音很大,很是激動,頓時望月樓內外掀起一片驚呼聲。天下第一公子的雲錦公子要入贅丞相府?他們沒聽錯吧!人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女子。

    “媽媽,公子是這樣說的。”那女子立即惶惶點頭,似乎被卿娘嚇住了,小心輕聲道。

    “怎麼會?公子怎麼會入……入贅丞相府?”卿娘移開目光,看向後面的眾女子。

    眾女子面色傷心的齊齊點點頭,肯定的道:“媽媽,我們親眼看到,親耳聽見,公子是說要入贅丞相府,給鳳三小姐做夫婿,還說等相爺回來就求娶……”

    女子的話沒說完,卿娘身子頓時一個趔趄,眼皮一翻,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

    “媽媽……”眾人立即驚呼,有手快的連忙伸手扶住她。但是卿娘已經昏死了過去。

    “媽媽,媽媽……”眾女子瞬間驚呼一片。

    叫了半天,卿娘才悠悠醒轉,看了眾女子一眼,又看向她們身上的包袱,半響,卿娘虛軟的身子站起,無力的擺擺手:“既然公子吩咐,你們就去吧!”

    “……是!”眾女子立即應聲。彎身拜別。含淚看了一眼卿娘,依次走出了望月樓。

    卿娘看著十幾名女子消失在門口,一張貌美如花的臉慘白如紙,半響,抬步虛軟的向樓上走去,揮揮手,無力的聲音傳來:“望月樓從今日起停止營業休整十日!都散了吧!”

    扔下一句話,轉眼間卿娘走上了樓,消失了身影。

    望月樓內來尋樂的年輕公子和望月樓的姑娘們,以及地上躺著的龜奴們,人人面面相眈。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剛才那個女子居然是鳳三小姐?傳言被璃王殿下未嫁先休的棄婦?東璃國第一草包廢物鳳三小姐鳳紅鸞?別說說出去沒人相信,就是親眼所見,也沒人相信。

    鳳三小姐那般人兒,怎麼可能是草包廢物?如今一見方知什麼叫做傳言誤人。

    望月樓內的情形發生不過是片刻之間。鳳紅鸞和雲錦自然不知,二人相攜著出了門。

    相府的馬車安靜的停在那裏,除了相府的馬車,還有幾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丞相府馬車後面。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只見有幾個婢女打扮的女子立在車旁,婢女身上的衣服是望月樓的服飾。

    清涼的眸子微微眯起,鳳紅鸞轉眸看著雲錦,冷聲道:“還不鬆手!”

    “這樣挺好!”雲錦想也不想的搖頭。

    “你確定?”鳳紅鸞秀眉倒豎。

    “唔……不太確定……”雲錦看到鳳紅鸞眸底暗沉危險的神色,搖搖頭,慢悠悠的道:“我以為鸞兒有事兒求我,一定會對我好些的。如今卻是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我,我看相府我還是不必去了!”

    鳳紅鸞小臉頓時一沉。

    “聽說醉傾齋的芙蓉燒鵝味道鮮美,堪稱一絕。既然鸞兒不待見我,我還是去醉傾齋痛飲一番,一醉解千愁罷了!”說完,雲錦不看鳳紅鸞沉下來的小臉,松了她的手,轉身向望月樓對面的一家酒樓走去,一邊走一邊道。

    鳳紅鸞小臉更是一寒,想也不想,伸手將雲錦的手拽回了手裏,死死攥住,冷聲道:“除了丞相府,你哪里也不准去!”

    “可是鸞兒不待見我,我打算不去鳳府了。而且我也好想吃芙蓉燒鵝啊!剛才那盤燒鵝可是全被你吃了,我連只鵝爪子都沒吃到呢!”雲錦停住腳步,看著醉傾齋,鳳目眸底有什麼光華淡淡流轉,意味深邃,輕飄飄哀怨的道。

    “青藍、青葉,去醉傾齋打包一盤芙蓉燒鵝帶回相府!”鳳紅鸞立即沉聲吩咐道。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抬步向醉傾齋走去。

    “我要剛出爐的哦!”雲錦立即道。

    “要剛出爐的。”鳳紅鸞冷聲重複。

    “是,小姐!”青藍、青葉不回頭,再次應聲。

    “我還要一壺珍珠雪耳,也要熱的哦!”雲錦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沖著青藍青葉背後道。這樣有求必應的感覺好好啊!

    “是,雲公子!”不等鳳紅鸞吩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

    “這兩個丫鬟姐姐真好啊……”雲錦看著醉傾齋靠窗的一間雅間,鳳眸流轉,軟聲道:“我還想要……”

    雲錦話剛說了一半,鳳紅鸞手腕猛的一抖,將雲錦的手死死攥住,另一隻手猛的抱住他的腰,一個輕身,雲錦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她拽上了車。

    鳳紅鸞清涼的聲音帶著森森的寒意:“上車!”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05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二章 嚴密注視

    腰間一條柔軟的手臂,鼻息聞到女子清雅桃花香,雲錦頓時心神一晃。

    須臾之間,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已經被鳳紅鸞抱上了車。

    身形還沒穩住,鳳紅鸞猛的鬆開攬著雲錦腰間的手,簾子‘啪’的一下子垂落,車廂頓時一暗,遮住了外面的光線。

    鳳紅鸞寒冷透骨的聲音傳了出去:“趕車!即刻回府!”

    “是,小姐!”車夫立即驚醒,揮舞鞭子,馬車快而穩的走了起來。

    鳳紅鸞轉眸,寒著臉看著身旁的雲錦,手死死的攥著雲錦的手,恨不得攥出一道口子來。

    雲錦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死死的攥著,有些疼,有些麻,有些癢,甚至還有些油油的,滑滑的,一定是她剛才用手抓著吃燒鵝弄上的油漬,通通的傳遞到他的手上。

    但一點兒也不讓他反感厭惡。相反還有隨之而來那熟悉的感覺,使他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跳動。似乎在下一秒就要跳出心口。另一隻沒被鳳紅鸞攥住的手不受控制的撫上心口。想平復這種感覺,但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

    雲錦怔忡的看著被鳳紅鸞攥住的手。一雙鳳眸氤氳如霧。

    鳳紅鸞只是看了一眼雲錦,見他安靜,不再要這要那,頓時收回視線,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陰鬱。雲錦最好別讓她失望,真是雲族的人,能救得了巧兒,否則……

    “小姐!雲公子要的東西都弄來了,還是熱的呢!”不知道多長時間,一陣急匆匆腳步追上了車攆,車外青藍的聲音傳來。

    “你的東西!”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冷聲道。

    雲錦抬頭,氤氳迷離的眸光看著鳳紅鸞。雖然只是一個側臉,但如此的完美嬌柔,凝脂細嫩。雖然她的臉色很差,肌膚還有些黃,但是不損壞她傾城傾國的美。

    淡淡的清冷光華籠罩她的周身,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睛。

    美人他見過不知凡幾,即便是剛才望月樓那些女子,再即便是西涼國的第一美人瓊華公主,但他從來就沒有這種感覺。這種想要親近,靠近,一近再近……

    “看著我做什麼?沒聽到麼?”鳳紅鸞感覺到落在她臉上的視線,森冷的睜開眼睛,瞟了雲錦一眼。

    雲錦頓時覺得心中一寒,剛才的迷離的暖意還有心跳瞬間盡數退去。觸及到鳳紅鸞冰冷的眸子微微蹙眉。

    他怎麼會覺得這個女人美?這個女人最是黑心才對!

    撤出被鳳紅鸞攥住的手,閉上眼睛,悶聲道:“扔了吧!我又不想吃了!”

    “扔了!”鳳紅鸞在雲錦話落,毫不猶豫的對外吩咐道。

    “……是!”外面青藍可惜的看著手裏用油紙包裹好的燒鵝,一飛手,扔了出去。

    車內再次陷入沉寂,唯有車軲轆壓著地面聲聲有規律的節奏,路過喧囂的街市,一路暢行無阻的向著丞相府行去。

    醉傾齋二樓的一間雅間裏。

    一襲黑色錦袍的男子負手立在窗前,目送著鳳紅鸞和雲錦乘坐的馬車遠去。鳳眸久久凝望。欺霜賽雪的容顏一片輕雲淺淡,看不出什麼表情。

    他的身後乖巧的站立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童,也看著那輛馬車遠去。一雙眼睛全是驚豔。他剛才居然看到了比瓊華公主還要美上幾分的女子。她就是主子要查的人麼?

    直到馬車消失了視線,小童收回視線,看著男子:“主子,她……她好美……”

    “嗯!”男子點點頭。目光依然看著那輛馬車消失的方向。神色清淡。

    “主子,剛才和那女子一起出來的人好像是雲公子……”小童雖然年歲小,但自小接觸的環境複雜,並不是真的什麼也不懂。小心的看著他家主子的神色,輕聲道。

    “嗯!是他!”男子再次點點頭。

    “主子不是要去望月樓見她的?為什麼我們來了醉傾齋?”小童疑惑的看著男子。主子明明說去對面望月樓的,可是剛來到就改了主意,帶著他來了這醉傾齋了,而且還一站就站了半天。

    “如今還不是時候。”男子搖搖頭。

    “什麼不是時候?”小童不明白的看著男子。

    男子不再言語。如玉的手中輕輕的敲打著窗柩,發出輕輕的響聲。鳳目依然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清淡的眸光微涼。

    小童知趣的不敢再言語。

    房間一片沉靜,須臾,一道黑影飄然而落,帶著一絲清冷的暗氣。聲音亦是清冷:“主子!”

    “嗯?可查出丞相府出了何事兒?”男子不回頭,溫聲問道。

    “回主子!查出來了一些。”男子正是流月:“屬下查到今早璃王去丞相府似乎是因為昨日鳳三小姐關了丞相府的四小姐和五小姐。前去要人的。”

    “你仔細說來!”男子點點頭。

    “是!”流月點頭,清冷聲音沒有絲毫起伏的道:“昨日鳳三小姐關打了丞相府的眾位夫人,後來璃王殿下和雲錦公子走後。丞相府的眾位小姐下了學堂也去了那座小院。鳳三小姐打掉了五小姐一顆牙,破相了六小姐的臉。後來讓其他小姐將二人關進了丞相府的祠堂……”

    男子嘴角溢出一抹淺笑,若有如無。

    “璃王殿下聽聞了此事,今早便去了鳳府找鳳三小姐要人。剛進了鳳府,追月輕浮,用劍傷鳳三小姐,被鳳三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巧兒擋住,一劍正刺到了心口。後來追月被送回了西涼。璃王回府去了書房再未曾出來。鳳三小姐便去了望月樓尋找雲錦公子。至於中間又發生了什麼,恕屬下無能,查不出來。”流月一口氣說完了,看著男子。

    “嗯!”聽罷,男子點點頭,緩緩收了笑意,鳳眸閃過一抹深邃,眸底一汪幽深,低沉清越的聲音輕輕吐口:“難怪她要去望月樓找雲錦了,天下除了雲族,怕是沒人能救的了那小丫鬟,沒想到那麼涼薄無情的人,到……”

    到什麼,男子突然住了口,不再言語。

    流月亦是不語。小童看著主子和流月,似懂非懂。

    半響,男子緩緩開口:“君紫璃為何找她要丞相府的兩位小姐?”

    “據傳言丞相府的五小姐和六小姐有琴簫雙絕之稱。還有一個月便是東璃國太皇太后盛宴。皇上點名要聽二人琴曲。如今兩位小姐樣貌出了事兒,璃王殿下為此而去。”流月道。

    “哦?”聞言,男子眉梢輕挑,嘴角扯出一抹清涼的笑:“君紫璃除了關心瓊華之外,何時關心起別的女人死活了?”

    流月和小童靜靜站立,無人接話。

    須臾,男子收了笑意,輕揮衣袖,對著流月沉聲道:“從今日起,派人嚴密注視丞相府內一舉一動。距離遠些,不准被人發現!”

    “是!”流月立即躬身。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三章 擊掌立約

    馬車在丞相府門口緩緩停下,車夫立即下車,青藍和青葉站在車前一左一右,挑開簾子,對著車內躬身垂首:“小姐,回府了!”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閉著眼睛睜開。向著外面看了一眼,跳下了車。

    雲錦依然坐在車裏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青絲垂落,遮住了他半邊如玉的臉,長長的睫毛覆蓋著一雙鳳目,像是睡著了。

    “下車!”鳳紅鸞看著雲錦,蹙眉冷聲道。

    雲錦慢慢的抬起頭,睜開眼睛,一雙鳳目清澈明鏡,如一處碧波蕩漾的湖面,清可透人。看著鳳紅鸞,不染一絲雜塵,靜靜凝視。似乎要將她看進眼底心底。

    鳳紅鸞心神微微一晃。看著雲錦,兩雙眸子相對,她的眼睛倒影在雲錦的眼裏,居然也有一雙和雲錦一摸一樣的眼睛。

    一樣的清澈清涼,如清泉,似明鏡。清泉的底部,是誰人也觸及不到的黑暗子夜。

    頓時一片陰沉的漩渦席捲,鳳紅鸞心底強自忍耐的厭惡再次突地升了起來。黑心的人是否都有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

    真是糟蹋了世間好物!

    須臾,鳳紅鸞厭惡的移開視線,小臉清寒,冷聲道:“還不下車!”

    “鸞兒,你非要和我這麼說話麼?”雲錦眼底閃過一抹受傷。輕聲軟軟的道:“你想要我入贅丞相府,我都聽你的了,你還想我怎麼樣嘛……”

    聞言,鳳紅鸞猛的轉頭,死死的看著雲錦:“丞相府的一切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別裝了!”

    雲錦眨了眨眼睛,無辜的看著鳳紅鸞。

    “說吧,救巧兒一條命,你要什麼條件,我都允你!”鳳紅鸞深吸了一口氣,板著臉問道。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雲錦嘴角微彎,無辜的神色瞬間煙消雲散,看著鳳紅鸞,眉眼瀲灩而笑:“不管我有什麼條件,鸞兒都答應麼?”

    “自然!”鳳紅鸞冷冷的點頭。

    “好!”雲錦拇指和食指按在一起,打了個響指,清脆敞亮,看著鳳紅鸞,笑顏深深:“我要鸞兒答應我一個條件,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我提出這個條件,你必須應允!”

    “好!只要你能救活她。”鳳紅鸞想也不想的點頭。他才對她提出一個,而她可是對君紫璃提出三個呢!

    “鸞兒,你可要想清楚,我這一個,可是不比你和君紫璃那三個。甚至可以說也許一個頂三個。你確定答應我?”雲錦看著鳳紅鸞的眼睛。

    “自然!”鳳紅鸞也看著雲錦的眼睛。自然知道自己答應的是什麼。但是對於君紫璃,一生的時間呢!她自然也不會讓君紫璃輕易饒了那三個條件。必定讓他肉疼。

    雲錦和她一樣黑心,雖然僅是一個條件,的確如他所說,也許自己答應出去的會是萬劫不復。但是巧兒,她必須要救。無論是對死去鳳紅鸞的交待,還是巧兒為她擋劍的良心。或者還是她心底那一絲殘留的陽光和守護。她都必須要救巧兒。只此一次。

    “哦?鸞兒答應的可真是痛快。都讓我不知所措了呢!”雲錦還依然在笑,笑意不達眼底,眸底的黑色一覽無餘:“鸞兒,你確定你不會勉強?”

    “不會!”鳳紅鸞搖頭,看著雲錦蹙眉:“你哪里有那麼多廢話!”

    雲錦不理會鳳紅鸞冷寒的神色,繼續慢悠悠的道:“畢竟她只是一個小丫鬟,雖然陪了你數年。但是她本來就是你的奴才,理所應當為你所受所予。還不值得你為她付出如此大的籌碼。要知道你一旦答應了我這個條件,我是不會讓你輕易饒了這一個條件的。”

    “不用你說,我自然明白!”鳳紅鸞斷然道:“答應了就是答應了!我鳳紅鸞生來就有原則,只要是我真心實意答應你的,便絕無反悔!”

    “好!”雲錦看著鳳紅鸞,神色肅然:“口說無憑,立字為據。三擊掌為誓。你若反悔,你最在乎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有了昨日這個女人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的前例,雲錦不得不加大籌碼。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實在是不相信這個女人,她太黑心。

    “好!”鳳紅鸞死死的看著雲錦,咬牙吐出一個字。

    雲錦忽然笑了,笑顏綻開,如一株上等名貴的玉蘭,豔豔奪目,聲音低潤悅耳:“鸞兒,那你立誓吧!”

    “蒼天在上,鳳紅鸞在此立誓。今日與雲錦交換條件,立為約定。雲錦救巧兒一命,鳳紅鸞答應雲錦一個條件。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雲錦提出條件,鳳紅鸞必須應允。三擊掌為誓。天地可鑒。若有反悔,鳳紅鸞和其所在乎之人,天誅地滅,死無葬身之地。”鳳紅鸞伸手舉天,聲音清泠,如珠玉墜落,擲地有聲。

    青藍、青葉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小姐居然為了巧兒發此毒誓。如果雲錦公子若是對小姐提出什麼不可能完成的要求,那小姐豈不是……

    兩雙小臉駭然的看著鳳紅鸞,又轉頭看雲錦。

    只見雲錦也同樣看著鳳紅鸞,一雙鳳眸,眸底清澈,可照日月。是徹底的光亮照人,看不到裏面如海低沉,也看不到黑暗,清澈見底。

    白色華貴的錦袍繡緞,袖口和衣擺處繡有兩株玉蘭,玉蘭含蕊花開,清豔、高貴、迎然獨立,不染纖塵,青絲玉帶,隨著微風輕輕揚起,美已經不能表達那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震撼。

    青藍和青葉頓時癡了,再轉頭看鳳紅鸞。只見小姐一襲如水藍衣,瑩然獨立,伸手舉天,一身光華籠罩。美而炫目,同樣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一刻,青藍、青葉忽然覺得自己被掩入了塵埃,天地萬物都被掩入了塵埃。只有馬車內懶散端坐的白衣男子,馬車外毅然獨立的藍衣女子。

    話音剛落,鳳紅鸞轉過身,將手對準雲錦,眉眼清冷:“擊掌吧!”

    “好!”雲錦聲音依然清越。緩緩伸出如玉的手掌,同樣對準鳳紅鸞。

    四目相對,‘啪啪啪’三聲清響。響徹天際。似乎衝破雲層,直上雲霄!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06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四章 錦瑟來信

    三聲掌落,雲錦看著鳳紅鸞清寒的小臉,忽然笑如三月春風,聲音低低軟軟:“鸞兒,我們如此盟約立誓,好像是在私定終身哦!這種感覺……真好!”

    鳳紅鸞小臉頓時沉了下來,看著雲錦,陰冷入骨:“要不是等你救巧兒,我此刻就將你抽筋扒皮,扔到亂葬崗去喂狗!”

    雲錦心裏頓時一寒,笑顏頓時僵在了臉上。

    “還不下車!”鳳紅鸞秀眉微豎。

    雲錦撇撇嘴:“雖然擊掌了,你還沒給我立字為據呢!”

    “你下車!清心閣自然有筆墨紙硯。”鳳紅鸞心中陰鬱,看著雲錦,一雙眸子猶如下刀:“你確定你真的能救巧兒?”

    “自然!只要她有一口氣,我就能從鬼門關給她拉回來。”雲錦立即道。

    “那好,你下車吧!我倒是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真能拿到我那一個條件!”鳳紅鸞不再理會雲錦,寒著臉當前抬步往府內走去。

    雲錦看著鳳紅鸞寒鬱的背影,嘴角笑意加深,一撩衣擺,慢悠悠的跳下了車。也跟著鳳紅鸞往鳳府走去。

    青藍、青葉驚醒,立即跟在二人身後。看著二人一前一後的背影,都是如此耀眼風華,不知道小姐為什麼好像一點也不喜歡雲錦公子,甚至還是很厭惡雲錦公子。

    進了鳳府,一路有丫鬟僕人見鳳紅鸞回來,遠遠的垂首躬身請安。

    見此,雲錦鳳眸流轉,笑的意味幽深。鳳紅鸞看也不看一眼,腳步很快的來到了清心閣。

    杜海早已經等的難耐,如今一見鳳紅鸞回來,立即一喜,迎了上來,將鳳紅鸞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她完好,緊繃的心才松了一口氣,躬身請禮:“小姐!”

    “嗯!”鳳紅鸞點點頭:“巧兒如何了?”

    “回小姐,已經出氣多,回氣少了。”杜海頓時憂心的道。

    “嗯!我進去看看!”鳳紅鸞抬步向門內走去。

    雲錦慢悠悠的踱步進了小院。四下觀賞著,不住的現出讚賞之色。每一處都仔細的觀賞,好像在觀看他們家的花園一樣的有閒情逸致。

    杜海看著鳳紅鸞走進了屋內,回頭看到慢慢踱步走來的雲錦,老眼閃過一抹幽深,對著雲錦躬身一禮:“老奴見過雲公子!”

    “杜總管不用客氣。”雲錦微微一笑,看了當前走進門的鳳紅鸞一眼,緩緩道:“從今以後我就住鳳府了,我們可是一家人了。”

    杜海頓時一怔,不明白的看著雲錦。

    “鸞兒要招我入贅。你說我們是不是一家人呢!”雲錦揚眉淺笑,看著杜海,眼底一抹黑色一閃而逝。

    杜海再次一怔,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入……入贅?”

    “是啊!入贅!”雲錦笑的溫潤,很肯定的點點頭。似乎有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嚇死一個是一個。

    “小……小姐……”杜海立即轉頭看著鳳紅鸞。小姐要找雲錦公子入贅?這……這如何可行?

    “再胡言亂語,看我不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貓!”鳳紅鸞剛走進門口,猛的回頭,死死的看著雲錦,怒道:“還不快進來!”

    “鸞兒,你好凶!”雲錦頓時翻了個白眼:“想要我雲錦入贅的天下女子不知多少。也就你這個女人對我不屑一顧。哼,沒准哪日……”

    雲錦嘟囔著,慢悠悠走進了門。後面的話聲音漸小,不但杜海沒聽清楚,就是離他最近的鳳紅鸞也沒聽清楚。

    進了房間,鳳紅鸞快走幾步到床前,伸手去探巧兒的鼻息,立即松了一口氣,回頭看著雲錦:“你快救她!”

    雲錦閑閑的看了一眼巧兒,頓時蹙眉,想他的手多高貴,是捧金樽,執白玉杯,攬筆作畫,罄竹寫詩的手……

    如今讓他動手救這麼一個小丫頭,真是不願意啊……

    可是救這個小丫頭可以拿到這個女人的一個條件。相比之下,還是勉為其難好了。

    “怎麼?你別跟我說你救不了。”鳳紅鸞見雲錦蹙眉,頓時挑眉。

    “自然是救得了。”雲錦似乎懶得多看巧兒一眼:“你現在就給我立字據。我便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人。”

    “好!”鳳紅鸞立即點頭。走到桌前。

    青藍和青葉立即快鳳紅鸞一步上前,一個鋪紙,一個研墨。

    鳳紅鸞手執起筆,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紙字據須臾之間完成,在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又拿了胭脂盒手指一點,按了個手印,遞給雲錦:“你要不要證人?要誰!我立刻就給你請來!”

    “證人?”雲錦接過字據,看了一眼,聞言,微微挑眉,頓時搖搖頭:“不用,這樣就好!諒你也不會反悔!”

    “好!既然立誓了,字據也有了,你救人吧!”鳳紅鸞立即放下了筆道。

    雲錦慢慢的將手中的紙張折起,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懷裏。回頭蹙眉看著巧兒,她半趴著,後背還插著一把斷劍。斷劍幾乎都淹沒進了她的身體裏,瘦瘦身子一片血污。

    只是看了一眼,雲錦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再次蹙眉。

    將他的神色看入眼底,想起他好潔癖,鳳紅鸞微微挑眉看著雲錦。

    半響,就在鳳紅鸞忍不住要催促的空擋,雲錦才抬起頭,向著巧兒走去。剛走了兩步,一絲異樣的風絲沖進了房間,帶著一團黑霧。

    “誰?”鳳紅鸞手中的硯臺第一時間向著來人砸去。

    “我的人,住手!”雲錦頓時停住腳步,出聲阻止。

    可是鳳紅鸞手中的硯臺已經砸了出去,沖進來的黑霧突然轉了一個弧度,快若閃電避開了對著他砸來的硯臺,硯臺居然轉了一個小彎,追隨而去。

    黑霧似乎怔了一下,再次奇速避開。

    ‘啪’的一聲清響,硯臺落地。黑霧也在同時破出,露出一個一身黑衣俊秀的年輕男子。正是霧影。

    霧影不敢置信的看著地上的硯臺,須臾抬頭,更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要不是少主及時提醒,他根本就躲不開這硯臺。

    相較於霧影的震撼,雲錦看了一眼地上的硯臺,再看鳳紅鸞平靜如水的眸子,嘴角扯出一抹淺笑:“沒想到鸞兒除了會打人落水外,還有這麼一手!果然是濁了世人的眼睛。”

    一經雲錦提醒,霧影頓時想起昨日主子被她打下了水,更是睜大眼睛看著鳳紅鸞。發現她好美。而且一身清華氣質,跟主子好相配。如果她要是能做少主夫人的話……

    剛冒出一個想法,霧影頓時搖搖頭。俊顏煞然一白。除了錦瑟小主,誰也做不了少主夫人……

    “我會的還很多,你要是想死的話,一會兒你救活巧兒,我就成全你!”鳳紅鸞掃了一眼沖進房間內的霧影,看也不看地上的硯臺,淡淡道。

    “你這女人……”雲錦頓時摸了摸鼻子,嘟囔一聲,轉頭看著沒經他召喚便出現的霧影,蹙眉問:“有何事?”

    霧影看著雲錦,見他沒有避開鳳紅鸞的意思,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錦瑟小主的信,霧影不敢耽擱,便給主子送來了!”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五章 換的代價

    說完,霧影將手中的一封精美信紙折成的信雙手遞給雲錦。

    看到遞到面前的信,雲錦頓時蹙眉,轉眸看了一眼鳳紅鸞,只見她根本就沒有看這邊,而是面色清淡的窗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抑鬱和煩悶,不接信紙,而是煩亂的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主子,錦瑟小主交待要主子及時回信……”霧影脫口道。

    “我是你的主子,還是她是你的主子?”聞言,雲錦面色頓時一寒。鳳眸閃過一抹冰光,看著霧影。

    “主子恕罪!屬下知錯!”霧影清秀的小臉頓時一白,‘噗通’的一下子跪倒在地。

    “下去!”雲錦依然臉色不好,冷聲道。

    霧影跪在地上不動,看著雲錦不好的臉色,咬了咬牙道:“主子,錦瑟小主交待了,您如今還不到百日,不能再妄動靈……”

    力字還沒脫口,雲錦如玉的俊顏再次一寒:“下去!”

    “少主……”霧影雖然知道少主動怒了,但想到少主如今只為了救一個小丫頭,就要再次動用靈力。還想再勸阻。

    “滾!”雲錦猛的一甩衣袖。

    眼前黑衣一閃,從窗子無聲無息的飛了出去。‘啪’的一聲重響傳來,霧影的身子摔到了清心閣的圍牆上,頓時吐了一口鮮血。

    “從今以後,我再從你的嘴裏聽到錦瑟的名字。就不用跟著我了。”雲錦傳音入密尾隨而來,響徹在霧影耳邊。

    霧影秀氣的臉一瞬間慘白如紙,看著剛才被打出來的門內,似乎透過窗戶,還可以看到雲錦薄怒的臉,張了張嘴,終是緊緊閉上。

    少主決定的事兒誰也更改不了!

    須臾,黑影一閃,再次化為一團黑霧,霧影消失了身影。

    杜海一直守在外面想著什麼事情,並沒發現屋內突然多出的人,青藍、青葉在鳳紅鸞立了字據之後便也退出了門外守著,二人同樣在走神,也沒發現突然多出的霧影。

    此時聽到動靜,便看到霧影被打出了窗子。頓時驚醒,立即向房門跑來。

    剛到門口,鳳紅鸞清淡的聲音傳了出來:“不用進來,我很好!”

    三人頓時止住了腳步。擔憂的向著裏面看了一眼。杜海又回頭看了一眼東邊牆角處那一口血跡和霧影離開的方向,沖著二人擺了一個退的手勢。

    青藍和青葉立即會意,三人退出了門口,這次誰也不敢分心,守在外面。

    房間再次靜了下來。雲錦俊美的臉上被寒氣籠罩,眉眼間霜色盡染。薄唇緊緊抿著,青絲玉帶都帶著絲絲寒意。將周身三尺染上了森寒。

    鳳紅鸞不回頭,自始至終的靜然站立,看著窗外,包括剛才霧影被摔出去和離開也看了個清清楚楚。後背有絲絲寒意透過衣衫,她面色淡漠清涼。

    古書上記載,雲族靈力不能輕易妄用,萬物相生相剋。有利有弊。那種上古禁術,自然大多都是屬於違反天擇生存。一透支,便是一耗損。

    所以如今雲錦救巧兒一命,自然會動用靈力。那便是透支。透支的部分自然要在他的身上找回來。所以,沒有損害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不會收回請求。既然是交換條件,她就不必管他是否受損或其他。更不必對他感恩戴德。因為早晚要還的。他讓她還的代價,一定不比他救巧兒的代價小。

    “你過來給她拔劍,拔完劍閉上眼睛立即出去!”半響,雲錦聲音恢復一如既往的清潤,緩緩開口。

    “好!”鳳紅鸞立即應聲。

    須臾,她回身,看也不看雲錦一眼,走到床前,手指在巧兒後背點了幾處穴道,指尖捏住露在外的劍尖,微微用力,一拔,斷劍瞬間撤出。

    鳳紅鸞看也不看巧兒一眼,拿著手中的斷劍快步走出了門。

    剛出門口,便聽到身後一陣清寒透骨的風刮過。頓時房間內窗子無聲關上,窗簾垂落。還沒來的及關的門無聲關上。

    鳳紅鸞腳步頓了一下,依然沒回頭,抬步繼續向外走去。

    “小姐!”外面的杜海、青藍、青葉一見鳳紅鸞出來,立即躬身,三雙眸子皆是擔憂的看著她。

    “這裏沒什麼事兒了!你去忙吧!有事兒我再叫她們去叫你。”鳳紅鸞看了一眼杜海。

    “老奴沒什麼事兒,可以在這裏照應小姐。”杜海搖搖頭。

    “丞相府出了這些事兒,你以為丞相大人沒有得到消息麼?最多明日晚上,老頭子就會趕回來。你去準備準備。”鳳紅鸞看著杜海,微微凝眉:“該準備什麼,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杜海一怔,老臉微微一白,心神一醒,立即躬身:“是!老奴明白,這就去。”

    “嗯!”鳳紅鸞點點頭,擺擺手。杜海立即走了下去。

    杜海的身影消失在清心閣的門口,鳳紅鸞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日色已經夕移。

    收回視線,看著清心閣。滿院的蘭花,中間一棵桂樹。

    蘭花和桂樹爭相開放。蘭香和桂子清香彌散在小院。夕陽的餘暉傾灑,花色映著斜陽,如真似幻,美不勝收。

    鳳紅鸞看著那顆桂樹,目光從桂樹的頂端一寸寸往下看,最後定在樹下方寸土地上,似乎看見了小小的鳳紅鸞埋方盒的情形。

    那一日正是她娘死去的日子,小小的鳳紅鸞不敢用鐵鍬鏟地怕驚動別人,而是用手生生的刨了十尺深,整整刨了一夜,才將那方盒埋下。在方盒的上方,種了一株桂樹子。

    如今十多年過去,這顆桂樹長的很好,花開葉滿。那盒子如今怕是已經被樹根死死的盤住,融為了這顆桂樹的一部分。

    當時她娘只是告訴鳳紅鸞大婚之後再打開方盒。並沒有告訴她裏面留給她的是什麼。如今她從杜海口中得知了。原來是為了一個人。

    結合杜海所說。她娘和君紫璃的娘陳貴妃定是達成了什麼協定。才將她許配給了君紫璃。也許就是為了拿回千年血靈芝給那個人。可見那個人真的在她娘的心裏很重要。

    可是世事難料。她娘一定沒有想到君紫璃未嫁先休,如今是她迫使君紫璃拿回了錦盒……

    看著那樹根底部。盤根錯節,有很粗的樹根露出地面。如果拿方盒的話,這顆桂樹怕是就得摧毀。

    如此風華正茂,摧毀豈不可惜?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清涼的笑。她現在沒有心情去給誰送什麼東西。這顆桂樹她看著很養眼。還是好好長著的好。

    一聲輕微的響動,房間的門應聲而開。

    聽到身後的動靜,鳳紅鸞猛的回頭,只見雲錦從門內緩步走了出來。白色華貴錦袍,青絲玉帶,美如冠玉,翩翩卓然。雲錦還是一如既往,沒有半絲變化。

    鳳紅鸞清涼的眸光從雲錦身上掃過,從上到下,須臾,她緩緩開口,聲音亦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清涼:“如何?”

    雲錦走出門,眯著眼睛向著西邊的天空看了一眼,然後轉眸,才看向鳳紅鸞,只見她站在桂樹下,樹枝葉斑駁的暗影投在她的身上,迎合著夕陽的餘暉,更是清豔風華。

    微微心神一晃,雲錦點點頭,聲音一如既往低潤綿軟:“不負所望!”

    “好!”鳳紅鸞立即點頭,面無表情的道:“青藍、青葉送客!”

    “是,小姐!”青藍、青葉怔了一下,立即應聲,躬身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雲公子請!”

    “呵呵……鸞兒……你果然狠心……”雲錦輕笑,胸腹微微震動,深深的看了一眼鳳紅鸞,須臾開口:“也罷!”

    說完一句,緩步離開。

    青藍和青葉立即跟在身後送客。

    走到清心閣門口,雲錦不回頭,輕輕的聲音飄了回來:“明日便是三日之約。鸞兒,鳳凰樓,你要請我的,別忘了!”

    鳳紅鸞不答話。雲錦白色的錦袍消失了視線。

    出了鳳府大門,雲錦對著二人一揮衣袖,笑道:“雖然很想讓兩位姐姐送我一程,不過我怕鸞兒見你們久不回去而生我的氣。你們回吧!”

    “是,雲公子!”青藍、青葉小臉頓時一白。不敢看雲錦,立即轉身快步回了府。

    二人視線消失,雲錦如玉的臉上笑容頓時一收,回頭剛走了一步,猛的伸手捂住心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一軟,就向地上倒去。

    “少主!”驚呼一聲,霧影瞬間出現,接住了要倒地的雲錦。

    雲錦美如冠玉的容顏一瞬間呈現不正常的瑩白之色。如水晶一般,幾近透明。他抬頭看了霧影一眼,扯動嘴角,聲音微弱:“走!”

    吐出一個字,頭一偏,昏了過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08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六章 讓他等著

    雲錦白色的錦袍一角消失在清心閣的門口。鳳紅鸞清涼的眸底閃過一抹清幽。

    須臾,她轉身,抬步向屋內走去。進了屋,房間內沒有絲毫變化,巧兒依然躺在床上,只不過如今這次是面色朝上。

    移步走到床前,伸出手去探巧兒的鼻息。巧兒呼吸平穩,似乎睡著了。與常人無異。伸手將巧兒身子翻轉過來,只見巧兒後背的傷口居然已經癒合。

    鳳眸微微眯起,鳳紅鸞看著巧兒,果然是世間之事無奇不有。雲族比她想像的還令人驚異。

    但是人力畢竟是人力,看巧兒如此情形,想要醒來怕是也要等些時候了。不過至少她能確定,雲錦的確是救回了巧兒一命。

    聽到青藍、青葉的腳步聲進了小院,鳳紅鸞抬步走了出去。

    “小姐,雲公子不用我二人相送,離開了!”青藍、青葉見鳳紅鸞出來,立即躬身,小臉依然有些發白。

    鳳紅鸞看了二人一眼,點點頭:“青藍進去給巧兒收拾一下,青葉去知會杜總管,就說我從今以後住這個院子了。”

    “是!”二人立即一個進屋,一個向外走去。

    鳳紅鸞走到桂樹下的躺椅上躺下,閉上眼睛。

    不出片刻青葉便回來,走到近前,乖巧站立,輕聲道:“主子!杜總管說了,這裏本來就是夫人的住所,主子住自然無可厚非,只不過從夫人逝去後,相爺將這裏給封鎖了,從來不讓任何住。主子如今能應付相爺,要住便無不可。”

    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嗯!我知道了。”

    “小姐,相府門口停有好幾輛車,是望月樓的十二金牌。說是雲公子送給小姐的人。”青葉看著鳳紅鸞又道:“後面兩大車裝了百壇梨花雪。”

    “嗯!讓杜總管給她們安排住處!”鳳紅鸞點點頭:“梨花雪搬到這裏的地窖存起來。”

    “是!”青葉點點頭,又輕聲道:“杜總管請示小姐,說祠堂關著那些小姐們因為巧兒沒能去送飯,如今已經一日沒進食了……不知小姐……”

    “一日不吃飯餓不死。”鳳紅鸞打斷青葉的話,冷聲道:“著人看著,不准死了。記得後天關進去的時候放她們出來就行!”

    “是!”青葉心底微微一顫,立即躬身。

    鳳紅鸞擺擺手。青葉轉身。剛走了兩步,鳳紅鸞忽然想起什麼,立即叫住她,閉著眼睛睜開,閃過一絲清冷的光芒:“你去查查,如今這東璃京城可是多出了什麼人?”

    “小姐說的是?”青葉頓時一怔,不明白的看著鳳紅鸞。

    “比如說西涼國的太子玉痕!”鳳紅鸞看著青葉,眸底一汪深黑。

    “是!奴婢現在就去!”青葉立即垂首。足尖輕點,瞬間消失了身影。

    看著青葉身影消失,鳳紅鸞重新閉上了眼睛,還有一個月便是太皇太后八十壽宴之日。各國來賀,都有儀仗隊相護,如今儀仗隊才從各國啟程,如果那個人要是西涼國太子玉痕的話,他如今來東璃的時間未免太早。

    不過除了玉痕,她想像不到天下還有何人讓她看上一眼,便有著不輸於雲錦和君紫璃如此強大的氣場。

    不按時按禮而來。必有所圖。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管他有什麼所圖,只要別惹到她就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青藍端來飯菜,飯後,鳳紅鸞繼續躺在躺椅上納涼,順便過濾吸收腦中那些記憶和所學。

    青藍站在鳳紅鸞的身後,給她打著蒲扇。

    一個時辰後,青葉苦著臉回來,對著鳳紅鸞請罪:“小姐,奴婢無能,沒有查到西涼國太子玉痕的蹤跡!”

    “嗯!”鳳紅鸞點點頭,沒有半絲意外:“如果你要真能查的到的話,那便不是他了。”

    青葉不明白的看著鳳紅鸞。鳳紅鸞不再言語。躺著的身子站了起來,向屋內走去。

    二人一怔,立即抬步跟上。知道天色晚了,小姐要休息了。立即快了兩步進了屋子。向著杜海給打掃出來的東暖閣走去。

    一人點燈,一人鋪床疊被。很快的便打點妥當。青藍對著鳳紅鸞道:“小姐,奴婢二人輪流給小姐守夜!”

    “你們就和巧兒住西暖閣,我不用守夜!”鳳紅鸞擺擺手。清淡的語氣不容反駁。東暖閣和西暖閣左右挨著,有什麼動靜都能相互的聽到,況且她根本就不用別人守夜。

    “是!”雖然短短時間,二人自然也知道鳳紅鸞說一不二的性情。不敢再言語,躬身退了出去。

    夜色寂靜,一夜無事。

    第二日天還沒亮。便聽到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進了清心閣。聽腳步聲是杜海無疑。

    鳳紅鸞閉著的眼睛不睜開。便聽到青藍很輕的聲音攔住了杜海:“杜總管,小姐還在睡著!”

    “青藍,你去叫醒小姐,相爺回來了,要見小姐!”杜海停住腳步,來不及擦額頭的汗,急聲道。

    “相爺?”青藍的小臉瞬間一白。雖然她沒見過相爺,但是也知道小姐不受相爺寵愛。如今相府發生了這麼多事兒。而且小姐打了夫人關了那些小姐。如今相爺回來,那麼小姐……

    “快去!”杜海見青藍愣神,立即催促。

    “是,是,奴婢這就去!”青藍立即向屋內跑去。

    青藍剛跑了兩步,鳳紅鸞清冷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就說我還在睡覺,他要見我,讓他等著!”

    “小姐?”杜海一驚。青藍立即止住了腳步。

    “今日我要睡到午時。不到午時,不准再來打擾我,否則你知道後果!”鳳紅鸞的聲音更是冷了幾分,哪里聽到有半絲困意。

    聞言,杜海老臉一變,隨即想起小姐如今和過去大不相同。自然不用再怕相爺。他倒是沒有想到相爺會這麼快回來,一時間著急失了分寸。

    連忙將慌亂焦急的神色一收,穩穩心神應聲:“是!不到午時,老奴不再來打擾小姐!”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

    杜海轉身,一改剛才急色匆忙,如今慢慢的踱步走了。

    青藍看著杜海慢步離開,又轉頭看著鳳紅鸞房間緊緊關閉的門。半響,也悄聲的退了下去。小姐是她的主子。小姐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

    不知道杜海用了什麼方法攔住了鳳丞相。果然清心閣再無人來打擾。鳳紅鸞破天荒的沒有早起來,而是一覺睡到了日上三杆。

    不早不晚,起床洗漱後正好午時整。

    青藍、青葉服侍鳳紅鸞換好了衣服,杜海再次進了小院。

    聽到腳步聲,鳳紅鸞眼皮不抬,對著青葉道:“備車!去鳳凰樓!”

    “是!”青葉應聲走了下去。剛到門口,迎面碰上杜海。

    杜海看著青葉輕聲問道:“小姐可是醒了?”

    “是!”青葉點點頭,輕聲道:“小姐讓我備車,說去鳳凰樓。”

    杜海一怔,隨即對著青葉擺擺手:“那你快去吧!”

    青葉點頭快步出了清心閣,杜海猶豫了一下,走到門口,對著門內躬身道:“小姐,相爺等在書房!說小姐起來就立即過去。”

    鳳紅鸞整理好衣服,坐在鏡前,看著鏡中青藍梳頭,清淡的道:“你告訴他,我和璃王殿下、雲錦公子有約。如今要去鳳凰樓赴約。沒空!她要見我,等吧!”

    “是!”杜海立即躬身。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七章 各方湧動

    依然是一襲天藍色的錦繡羅裙,腰間絲絛垂落,細挽珠玢暗解,側身處巧手系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收拾妥當,鏡中映出一個絕美人兒。纖腰楚楚,月貌花容。

    “小姐,您好美!”青藍站在鳳紅鸞身側,癡癡讚歎道。

    “美又不能當飯吃!”鳳紅鸞清冷的眉眼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微微蹙了一下眉,抬步走到桌前,執起筆在宣紙上刷刷畫了幾筆。一個細細的條形物事兒瞬間成型。

    青藍疑惑的看著宣紙上的圖案,不明白小姐畫這個幹什麼。

    放下筆,鳳紅鸞將宣紙折起來,揣進懷裏。抬步向門外走去。青藍立即抬步跟上。

    丞相府門口,青葉已經備好了車,還是昨日的那個車夫。見鳳紅鸞出來,剛要行禮,鳳紅鸞擺擺手,一個輕身跳上了車:“先去京城最有名的打鐵鋪子!”

    “是!”車夫立即應聲。

    青藍、青葉也連忙跳上了車,車夫揮起馬鞭,馬兒穩穩的走了起來。

    上了車廂,鳳紅鸞便隨手抓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青藍和青葉乖巧的坐在鳳紅鸞對面一角,二人對看一眼,青藍輕聲道:“小姐,京城最好的打鐵鋪子是老鐵匠鋪。但是在城南。而鳳凰樓在城北,這一南一北往返回來,再去鳳凰樓的話怕是要兩個時辰之後了。如今本來就已經午時,璃王殿下和雲錦公子怕是等不及小姐了。”

    青藍話落,看著鳳紅鸞的臉色,鳳紅鸞眼皮也沒抬,似乎沒聽見一般,依然看著手中的書。

    青藍不敢再言語。車內一片靜靜。只能聽到紙張摩擦手指,輕輕的翻書聲。

    xxxxxx

    與此同時,璃王府書房。

    君紫璃站在書案前執筆作畫,紙上一株料峭的寒梅迎風而立。枝葉上覆蓋著層層霜雪。霜雪更白,可以依稀看到點點嚴寒。更襯托寒梅更豔,風姿灼人。

    “王爺!”書房靜靜,急匆匆的腳步從遠處傳來,顯得尤為清晰,是璃王府的大管家趙啟。

    趙啟以前是陳貴妃身邊的人,後來陳貴妃生下君紫璃,趙啟便被分配到君紫璃身邊貼身侍候。後來陳貴妃逝去之後,君紫璃搬離皇宮住進璃王府。趙啟便成了璃王府的大總管。如今趙啟年約五十,算是君紫璃身邊最近的人。

    “說!”君紫璃手下筆不停,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老奴得到消息,說鳳三小姐出府了!”趙啟在門外停住腳步,對著門內躬身道。國子臉有一絲迷惑,鳳三小姐當真是和傳言如此不同?讓王爺除瓊華公主外,如此上心?

    “嗯!”君紫璃點點頭,筆下一朵朵梅花成型。有棱有角,栩栩如生。

    “可是鳳三小姐並沒有去鳳凰樓,而是去了城南!”趙啟繼續稟告道。

    “嗯!再探!”君紫璃筆尖微微頓了一下道。

    “是!”趙啟不敢再打擾,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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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皇宮禦書房。

    一明黃色繡有飛龍錦袍的年輕男子端坐在玉案前批閱奏摺。頭戴黃金冠,足登朝陽靴,身形修長挺拔,腰間配有一塊龍形金玉配。

    濃眉如墨,星眸清流,俊面如玉,薄唇微抿,紫璃有幾分相似。謂之東璃國九五至尊君紫鈺。

    此時他正神色專注的批閱著手中奏摺。有三分溫潤,三分威儀,三分尊貴,其餘一分混合了得天獨厚養成的陰鬱和天上獨有的孤寡清寒。

    讓人一眼見下,不容輕視的帝王尊崇。

    “皇上!”皇宮大總管太監衛延打破了靜謐的氣氛,輕聲小心開口。

    “嗯!”君紫鈺淡淡的應了一聲:“可有消息?”

    “回皇上!丞相府的鳳三小姐已經出了府,她的身邊僅帶了兩個丫鬟和一個車夫。但是沒有去鳳凰樓,而是去了城南!”衛延道。

    “去了城南?”君紫鈺抬起頭,看著門口衛延,疑惑的道:“去城南做什麼?”

    “似乎是去了老鐵匠鋪!”衛延有些遲疑的道。他也不明白一個女人去鐵匠鋪子做什麼。

    “哦?”君紫鈺微微挑眉:“璃王府有何動靜?”

    “璃王殿下從下了朝之後一直在書房作畫。並無動靜。”衛延又道。

    “嗯!”君紫鈺點點頭,如玉的俊顏微凝,似在沉思,半響,他放下筆,淡淡的笑了:“果然很有意思!”

    衛延躬身站立,靜靜不言語。

    “你去準備,再過一個時辰,朕微服去鳳凰樓!”君紫鈺繼續低頭批閱手中的奏摺,吩咐道:“不准告予太皇太后知曉朕要出去之事。否則唯你試問!”

    “是!老奴這就去準備!”衛延身子一顫,頓時老臉一苦。躬身退了出去。想著等回來不知道該要如何才能應付太皇太后的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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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南城外。

    一輛不算華麗的馬車快馬加鞭遠遠駛來。趕車的是一個樣貌清秀的小童。車內慵懶而臥一襲黑衣錦袍的年輕男子。

    男子容顏傾顧,欺霜賽雪。長長的睫毛垂落,此時正在閉目養神。如玉的指尖輕輕的敲打著膝蓋,靜然而臥的身姿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主子!前面就進城了!”小童正是小蜻蜓。看著馬上就到的城門,對著裏面的男子輕聲提示。

    不明白主子一大晚上不睡覺,非要跑山上看什麼星星。折騰的他現在骨頭都酥了。如今什麼星星也沒看到,便又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嗯!”男子閉著眼睛睜開,伸手掀開簾子向著外面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流月可在?”

    “主子!”流月應聲而出,一襲黑衣,頭戴斗笠,無聲無息坐在了小蜻蜓身邊。

    “丞相府可有動靜?”男子輕聲問。

    “回主子,今日五更時分,鳳丞相便回到了相府,但是鳳三小姐並沒有見他。而是睡到午時。如今剛出了相府,正向城南趕來。”流月立即道。

    “哦?”男子一怔,隨即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的城牆,南城兩個大字尤其醒目,鳳眸眯起:“她沒有去鳳凰樓?來南城作何?”

    “回主子,似乎是奔著老鐵匠鋪而來。”流月也是疑惑。不知道一個女人來那種地方幹什麼。

    “好!我正巧也有東西要打!”男子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雅致風華。隨手落下了簾子,溫潤清越的聲音道:“就去老鐵匠鋪!”

    “是!”小蜻蜓小臉頓時一寒。應了一聲。

    流月無聲無息再次隱在了暗處。

    馬車緩緩進了南城,直奔老鐵匠鋪。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0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五十八章 一舉爭鋒

    與此同時,青山寺後山一處禪院。

    一個鬚髮皆白一身灰衣的老僧盤膝坐在蒲團上,方子臉,倒劍眉,眉宇神態隱隱疲憊脫離之態,他的身前坐著雲錦,雲錦一張俊美絕倫的容顏清透如明鏡,眉眼神色瑩白孱弱。

    二人皆是閉著眼睛,中間有蒸蒸霧氣環繞。兩人似乎隱在霧中。

    一夜日運功。以瀕臨巔峰。

    須臾,老僧老眼睜開,老眼眼底是一汪睿智精光,緩緩撤手,打了個佛偈:“雲少主逆天而行,因果迴圈,累計自身。不到百日,兩次妄動靈力。幸好昨日正巧老衲雲遊至此,否則即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無力。一身修為盡數耳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實屬不智。還望雲少主以後需行止謹慎,望自斟酌。”

    “多謝智緣大師相救。雲錦以後定量力而行,望自斟酌。”雲錦緩緩睜開眼睛,轉身看著智緣,同樣伸手打了個佛偈,一夜沒開口說話,聲音低啞。

    “星誅異變,世事無常。是福是禍,難以論斷。”智緣大師睿智的老眼看著雲錦,緩緩搖頭,輕歎道:“雲少主不必相謝,自是雲少主命不該絕,天命如此,原該老衲幫雲少主渡此一劫。”

    “天命三分,人力七分。還是要多謝大師!”雲錦站起身,對著智緣大師一拜。

    智緣看著雲錦,也不攔阻,受其一拜,點點頭:“老衲還要趕去落環山。不能在此多做逗留,雲少主恐怕也有要事在身,有緣後會有期。雲少主請便吧!”

    雲錦點點頭,再次一揖:“大師一路安順。雲錦告辭了!”

    說完,也不多做逗留,緩步走出了禪房。

    智緣看著雲錦身影消失,老眼看著窗外,目光落在西方天色中那幾顆隱隱星芒中,幾顆星芒牽引爭逐,卓然星光,難分秋色。

    睿智的老眼閃過一抹疑惑之色,他算出已經有鳳星臨世。可是如今為何還未現?難道他蔔算有誤?

    看了半響,西邊天空還是一如既往。智緣搖搖頭,收回視線。

    視線剛移開,青藍的天際突然陰雲籠罩。智緣頓時一驚,立即抬頭。只見剛才幾顆星芒的地方轉瞬間陰雲驟起,須臾,一道刺眼的亮光劃開天幕。

    一顆星光平地驚起,落在了幾顆星芒之中,燦燦光華瞬間便蓋過了周身幾顆灼耀的星芒。

    一舉爭鋒!

    智緣頓時驚異的看著那顆星芒。睿智的老眼閃過前所未有的激動之色。坐著的身子猛的站了起來。

    只見那棵星芒剛一來臨,便冉冉光華,星光萬丈,堪比日月,光芒炫耀九州,天地失色!

    “鳳星,是鳳星!”智緣激動的大叫了一聲。周身輕顫,難以自控。

    須臾,智緣平復了心中激動,看著那顆星芒和周圍幾顆星芒。

    暗線交鋒,爭相競奪,絲線糾纏,千絲萬縷,呈現一片繁華淩亂之像。

    也只是片刻,四周突然升起雲霧,轉眼間便籠罩覆蓋幾顆星芒。智緣一驚,連忙閉眼運功,身形突轉,剛轉了兩圈半,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

    剛落到地上,便抬頭看西方天際,只見星象突地幻滅,幾顆星芒同時隱入雲層。再也不見。

    幾乎同時,‘砰’的一聲清響,關著的房門應聲而開,一個同樣鬚髮皆白的老僧闖了進來,老臉難掩激動之色的看著地上倒地的智緣,急聲問:“師叔,您可是看到了?”

    “嗯!”智緣點點頭,不理會嘴角的鮮血,笑道:“鳳星臨世,千百年罕見。幸好沒錯過。”

    “可是看到結果?”老僧過來一把扶起智緣,急聲問。

    “哎,未曾!”智緣老眼染上一絲遺憾之色。

    “怎麼會未曾?就算掩入雲層,也難不倒您啊?”老僧急聲道:“師叔,您再試試,快!也許還來得及。”

    “我昨日助雲少主渡過難關,耗費半成修為,如今真力不足五成。開啟不了天眼,無能為力啊!”智緣搖搖頭,苦笑道。

    “怎麼會這樣?”老僧頓時傻了,看著智緣。

    “天意啊……”智緣歎息了一聲:“鳳星臨世,命盤開啟,時事離亂,福禍難料!機緣巧合,實乃天意,人力不可為。強求不得。”

    “哎,您辛苦趕來,就為此時。沒想到卻……”老僧老臉頓時一暗,同樣歎息:“的確是天意!”

    “我辛苦從五行山趕來,也許就為救雲少主。免得一顆星芒墜隱。當真是各有各的緣法。”智緣佛法高深,頓悟極高,瞬間便收了歎息黯然神色,又恢復睿智。

    “是!師叔辛苦不白來一趟。否則少了一顆星芒。這世間繁亂到不甚奇妙了。”老僧乃青山寺的方丈天音大師。同樣佛法高深,頓悟亦高。也收了可惜之色道。

    “不錯!”智緣點頭。

    二人相視而笑。同時目光看向西方天際。不知道這世間因了這顆鳳星到底會掀起怎樣的盛世繁華,不知結果,到也是好事兒。他們多活幾年,看著就是了!

    xxxxxx

    出了禪院,雲錦停住腳步,負手而立,抬眼看著西方天空。看了半響,西方天空依然如一塊明鏡,幾顆星芒各自據守原位,沒有半分異動。

    微微蹙眉,鳳眸閃過一絲疑惑。難道他窺探有誤?

    須臾,收回視線,轉身回看剛才出來的禪院。智緣大師也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此地。

    正疑惑間,忽然天幕被一道星芒劃開。雲錦頓時一驚,猛的抬頭。

    只見幾顆星芒中間平地拔起一顆星芒。這顆星芒剛一出來,光華閃耀天際,剎那光炫九州。

    一舉爭鋒!

    使得其他星芒頓時黯然。須臾,瞬間移動,迅速環繞向它攏聚。光芒隨之大盛,西方整個天際轉眼間便霞光萬丈。

    也只是轉眼間,四周突然攏起雲霧,鳳星連帶著周圍幾顆星芒煞然而隱,進入雲層。

    雲錦頓時一驚,猛的抬手,凝聚靈力,七星彙聚真元,剎那間周身光華籠罩,額間微微灼熱,顯出一道紅色光芒。

    “破!”雲錦清喝一聲,雙手合十,齊力指向西方天際。

    剎那間額間那道火紅的光華沖向天際,生生由他天眼處在天際厚重的雲層覆蓋中劈開一道縫隙。

    一眼見處,鳳星和盤踞在西南的一顆璀璨的星芒連綴在一起。卓然天際。光華萬里。

    雲錦頓時一怔,再次凝聚靈力,突然心口一陣鈍痛,靈力剎然盡散。

    同時天眼關閉。灼熱的紅芒隱匿無形。天幕瞬間合起,雲霧掩藏了星象合成。

    雲錦一個趔趄,單腿支地,‘噗’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清雅絕倫的容顏慘白如紙。

    靜靜的注視著地上的鮮血,雲錦一動不動。面色青白交加。心口驟痛難忍。

    許久——

    如玉的面色微微恢復,心口的疼痛漸漸平復,跪著的身子緩緩站起。雲錦取出白絹,輕輕拭去嘴角的鮮紅。一拂衣袖,手中的娟帕連帶著地上的鮮血頓時消散於無形,看不出來半分痕跡。

    須臾,雲錦抬頭,看著西方天際,如玉瑩白的面色隱隱溢出一抹清幽之光。

    透過雲層,那絲清幽的光芒灼灼直上雲霄。

    清澈清涼的眸底,幽黑如墨。清淡沒有幾絲血色的薄唇微微開啟,清絕自語:“畢竟那不是結果不是麼……所以,到底結果如何……也未可知!”

    清風吹過,一個知字飄散在風裏。

    白色的錦袍揚起一角,青絲玉帶隨風輕揚。翩翩卓然的身影,如雲似霧中隱了一抹暗沉,暗沉中隱含著一絲厲色。

    半響,暗沉雲霧盡褪,又恢復一派清雅卓然,雲錦對著空氣中清淡開口:“霧影!”

    仿似剛才一切都是虛幻,來無影,去無蹤。天地依然不變。

    “少主!”霧影瞬間應聲出現,無聲無息站在雲錦身後。

    “丞相府有什麼動靜?她如今可是去了鳳凰樓?”雲錦不回頭。

    霧影自然知道雲錦口中的她是誰,立即恭敬的回道:“回少主,從昨日少主離開,丞相府一直沒有動靜。五更時分,鳳丞相快馬趕回了丞相府。但是並沒有見到鳳三小姐,鳳三小姐宿在了清心閣,一直睡到午時。如今剛出了相府,但是並沒有去鳳凰樓,而是去了城南的老鐵匠鋪。”

    “老鐵匠鋪?”雲錦微微挑眉。

    “是!”霧影躬身點頭。

    “是否查到了玉痕的下榻之處?”眸光閃過一抹幽黑,繼續問道。

    “屬下無能,沒有查到西涼太子的下榻之處。”霧影立即回道。

    聞言,雲錦鳳眸微微眯起,眸底的一抹黑色加深:“君紫璃可有動靜?”

    “璃王府沒有動靜,璃王從下了朝一直在書房作畫,再沒出來。”

    “哦?在作畫?”雲錦眸光清幽之色褪去,眉梢微微挑高。

    “是!”霧影點頭。

    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雲錦目光定向城南,一揮衣袖,聲音低潤清涼:“我正好也想打一個東西!去老鐵匠鋪!”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一章 就是她了

    走出丞相府的街道,車夫按著鳳紅鸞所說,一揮馬鞭,馬車轉向南城老鐵匠鋪行去。

    不只是東璃國,甚至是天下三國人人都知道,有一個老鐵匠鋪最為出名。老鐵匠鋪出名的不單單是打鐵,而是在那裏世間任何一件物事兒,無論是金銀,還是珠玉,或者是木石古玩,只要你畫的出來形狀,他那裏都能打的出來。而且手工冠絕天下,無人能及。視為不止是東璃國之最,也是天下三國之最。

    所以鳳紅鸞說要去這京都城最好的打鐵鋪,那自然就是老鐵匠鋪無疑了。

    此時正是午時,馬車轉過了丞相府的街道,開始進入繁華鬧區。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行,吆喝叫賣聲透過厚厚的簾子傳進了車廂內,不絕於耳。

    車內鳳紅鸞手捧著一本天下各國野史雜談、奇文趣事的書,一時間倒是看的入迷,將外面亂七八糟的聲音摒除在了耳外。

    青藍和青葉也不敢打擾她,而是乖巧的坐在一邊。

    馬車行了一段時間,青藍實在忍不住了,看著鳳紅鸞輕聲開口:“小姐……”

    “嗯!”鳳紅鸞輕輕的應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青藍見鳳紅鸞應聲,立即開口道:“小姐,最好的打鐵鋪子就是老鐵匠鋪。如今都過了午時了。老鐵匠鋪怕是早已經關門了。”

    “嗯?”鳳紅鸞抬眸,看著青藍。才過了午時,就關門?

    “小姐,聽說老鐵匠鋪有一個規矩,就是一天只收三個顧客,只打三樣東西。從老鐵匠鋪開業十多年以來,每日都有無數的人夜不宿眠前去排隊。三更五更去都怕是晚了,我們如今這個時候才去,人家早就關門了。”青葉立即插過話,輕聲解釋道。

    “這樣……”鳳紅鸞從書本上抬起頭,從腦中搜尋關於老鐵匠鋪的記憶。頓時蹙眉。

    “小姐,要不今日奴婢和青葉二人趕去那裏排隊,一定給小姐打回所要的東西來。”青藍看著鳳紅鸞蹙眉,立即建議道。

    “不是說能回答他一個問題,便可以破格給加打一件東西,不收銀兩的麼?”鳳紅鸞剛才只是說去最好的打鐵匠鋪,倒是沒細想這個最字。如今在腦中將記憶給翻了出來,緩緩開口。

    “小姐,話雖是這樣說。但是經此數年來,老鐵匠鋪開出的問題沒有人能解答的出來。開始也有不少人前去解題,但都無功而返,長此以來,現在十多年過去,便再也沒有人去解題了,都按規矩排隊而來。”青藍立即道。

    青葉也連連點頭:“是這樣的小姐!”

    二人自小被杜海撿回來收養,專門訓練。自然從武功到見識,都不是一般丫鬟所能比的。

    “那今日我們就去打破他的規矩!”鳳紅鸞一聽到這個說法,到是來了兩分興致。她到要看看到底有什麼問題能難得住她。

    說完一句話,開始繼續看手裏的書。

    青藍、青葉二人都睜大眼睛看著鳳紅鸞,只見她似乎看到什麼有意思的事兒了,嘴角微微彎起,顯然心情愉悅。一襲清華如水的藍衣,明眸皓齒,燦燦光華,似乎在她的身上蘊藏著無數的能量。心底忽然齊齊湧上這樣的想法,世間沒有什麼事兒能難得住小姐。

    一時間二人也不再言語,都怔怔的看著鳳紅鸞。這就是她們從今以後要跟隨的人。小姐的身上,她們看到了自己的卑微。

    卑微的同時,心底都齊齊湧上驕傲。這樣的主子,她們是從心底臣服。

    車廂內再次靜了下來,外面的叫賣吆喝聲和車內指尖摩擦翻書頁聲交響在一起。一鬧,一靜,確是和諧悠然,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輕鬆愉悅起來。

    大概半個時辰後,馬車過了鬧市區,吵嚷的聲音漸漸止了下來。

    又行了盞茶時分,車夫一收韁繩,馬車停了下來:“小姐!老鐵匠鋪到了!”

    “嗯!”鳳紅鸞依然看著手中的書本,淡淡的應了一聲。

    青藍和青葉立即伸手挑開簾子,齊齊向外看去。

    只見馬車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小巷。小巷的道路很窄,只有一南一北兩條道可以通行。面前正是一間小小的鋪子,鋪子很是破舊,說鋪子還算抬舉了,只能算是一間草棚還差不多。

    如果不是門面上方一塊很大很寬的牌匾,上面寫著老鐵匠鋪四個燙金大字的話,青藍、青葉二人都懷疑車夫是走錯地方了。

    享譽三國最有名的老鐵匠鋪居然是一間草棚?

    “這……這就是老鐵匠鋪?”青藍、青葉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草棚,回頭看著鳳紅鸞。

    聞言,鳳紅鸞抬頭,順著青藍、青葉撩開的簾子向外看去。

    沒想到文明天下的老鐵匠鋪就是如此一間草棚!

    如果不是沽名釣譽,就是不理世俗的高人能人。顯然,這老鐵匠鋪既然名聲在外,享譽天下三國,自然是後者。

    鳳紅鸞神色淡淡的看著老鐵匠鋪四個大字的牌匾,然後目光一寸寸掠過,最後定在老鐵匠鋪後方相連著的那一片深深的高牆院落。清涼的眸子閃過一絲趣味,淡淡開口:“怕是這一整條街都是他一家之地。別被表面的東西蒙住眼睛。”

    青藍、青葉頓時一怔,看著鳳紅鸞。“去敲門!”鳳紅鸞放下簾子,淡淡吩咐。

    “是,小姐!”青藍、青葉二人立即跳下車,走了過去。

    老鐵匠鋪的門面雖破,但是門可是一扇上好的純鐵鑄造的鐵門。門上有兩個大門環。

    青藍抬步上前,伸手拉住門環,‘啪啪啪’幾聲叩響,一邊大喊:“有人麼?請出來!我家小姐要打鐵!”

    門環叩了半天,裏面沒有動靜。更甚至四周連一個人聲也無,青藍住了手,回頭看著鳳紅鸞:“小姐,似乎沒人!”

    “裏面有人,再敲!”鳳紅鸞的聲音透過簾幕傳了出來。依然淡淡的。

    有人沒人,她的嗅覺最是靈敏,這也是做殺手的必備本事。對人的氣息,尤其敏感。百米之內,只要有人,她一定可以最先感覺出來。

    裏面不止有人,而且還有不是一個人,分散在在那一片高牆院落各處。幽暗的氣息綿長,顯然不下百名高手。

    “是,小姐!”青藍繼續敲了起來,手下用力,喊聲加大:“裏面的人出來!我家小姐要打鐵!”

    喊了半天,見裏面依然沒有動靜,一旁的青葉也跟著青藍喊了起來。

    兩個人的聲音清脆,伴隨著門環叩動的‘啪啪啪’聲響,幾乎十裏八街幾乎都能聽到。

    “大早上的吵什麼吵?”終於一聲大吼傳了出來。聲音棉厚,蒼勁有力。帶著沒睡醒的困意和火氣。聽聲音是一個老人。

    大早上?聞言,青藍、青葉齊齊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頓時嘴角抽了抽。本來以為今天小姐是起的最晚的一個了,沒想到這還有一個。

    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和喊聲。二人靜靜等在門口。

    但是等了半響,裏面又沒有動靜了。再次回頭看著鳳紅鸞。

    “繼續敲門!”鳳紅鸞在車內頭也不抬道。

    “是!”青藍、青葉立即應聲。

    門環扣著鐵門,‘啪啪啪’的聲響伴隨著二人的喊聲,不絕於耳。

    “別喊了,要打東西一邊去。今日三件東西已經打滿了。”那個聲音再次不耐煩的大吼出來。

    “老人家,我家小姐是來解題的。”青藍立即大聲道。

    “解題?解什麼題?再打擾我睡覺,將你們全家都殺了!”青藍話落,裏面的聲音想也不想的又吼了出來。

    青藍、青葉頓時一怔,轉身看鳳紅鸞:“小姐……”

    將她全家都殺了麼?正求之不得呢!鳳紅鸞看著手中的書,聞言頭也不抬,嘴角扯出一抹清涼的笑。平淡的聲音帶著一種冷厲:“繼續敲!不要停,敲到他出來為止!”

    “是,小姐!”青藍、青葉後退的身子立即上前,攢足了勁再次的敲喊了起來:“裏面的人出來,我家小姐要解題!”

    剛敲了兩下,便聽到裏面有‘滕騰騰’的腳步聲跑了出來。緊接著關著的門‘桄榔’一下子從裏面打開了。露出一張滿是怒氣的老臉,全身戾氣盡爆,看著眼前的青藍和青葉二人:“擾了我老頭子好夢,你們想死麼?”

    滿身煞氣,頓時讓青藍和青葉駭了一跳,同時後退了一步。

    “聽說老鐵匠鋪有一個規矩。只要能答出了題,便不計酬勞的幫答出問題者打一件東西。是這樣麼?”鳳紅鸞清涼的聲音緩緩開口,透過緊閉的簾子飄了出來,似乎還帶著絲絲寒氣。一瞬間便吹散了老頭散出的煞氣和火氣。

    老頭子剛出來,似乎沒發現居然還有人。聞言,立即一雙老眼淩厲的看向鳳紅鸞所在的馬車。睡意頓時醒了一大半。

    “你是這裏的主人?可有這樣的規矩?”鳳紅鸞感覺射到馬車的淩厲目光,那目光似乎透過厚重的簾幕射到了她的身上。眉峰一冷,聲音依然清涼如水。

    老頭子似乎徹底的醒了,一雙老眼一錯不錯的盯著馬車,半響緩緩開口:“不錯!”

    “那就將你的題拿出來吧!”

    “這位姑娘要解題?”老頭子一雙老眼緊盯著馬車。心中驚駭。

    若不是車內的人說話,他幾乎都探視不到她有任何的氣息。這實在太過驚異。如此近的距離。他自認內功堪絕,就算是天下三公子在距離這麼近的距離下,也不可能連一絲氣息也無。

    如果車內的人不是天生體質異于常人,便是武功內力比天下三公子還要高。

    “自然!”鳳紅鸞清淡開口:“不過如果你要是不用解題就給我打一件東西的話,那也更好!”

    “請問這位姑娘尊姓高名?”老頭子看著緊閉的簾幕。依然被心中震驚困住。想知道天下如何有這樣的一個女子了?他實在想不出來。

    “老鐵匠鋪有問別人名姓的規矩麼?”鳳紅鸞挑眉,清涼的聲音帶著一絲清寒:“你可是這裏的主人?要不是的話,就請這裏的主人出來!”

    老頭子頓時一怔,立即道:“在下老鐵,正是這老鐵匠鋪的主人!不知道這位姑娘想打何物?”

    “你這裏不是說只要是世間有的東西,都能打的出來麼?”

    “不錯!”老鐵點點頭。

    “那便拿出你的題吧!”鳳紅鸞冷聲開口。

    早先對於老鐵匠鋪升起的一絲興趣在這老頭子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煙消雲散。如果不是她對酬情獨獨鍾愛,要再打造一副酬情一摸一樣的隨身短刀防身。那麼現在立即掉頭離開。

    顯然這老鐵匠鋪非同一般。不想惹的麻煩,她才沒有必要惹。

    “姑娘真要解題?”老鐵看了半響,車簾慕緊閉。根本看不到裏面的人是何模樣。雖然聽其聲音和探視不到她的氣息。但一定知道裏面的人絕對非同一般。

    “不解題我來你這裏做什麼?”鳳紅鸞眉峰一冷:“要拿題就快些,不拿的話我的東西也不一定非在你這裏打!”

    老鐵頓時一怔。老鐵匠鋪開業十幾年,都是人人求著他打東西。如今對方如此,似乎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青藍、青葉,上車!走!”鳳紅鸞沒有聽到對方回答。頓時煩悶的冷聲開口。

    “是,小姐!”青藍、青葉自老鐵出來就一直退回馬車旁靜立而站。如今一聽鳳紅鸞吩咐,立即掀開簾子,上車。

    簾子被撩開一角,鳳紅鸞絕色清寒的容顏現出。

    雖然只是一瞬,但還是被一直緊盯著馬車的老鐵看了個清楚,他頓時渾身一顫,一雙老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馬車。

    “趕車!”鳳紅鸞冷聲開口。

    車夫立即一揮馬鞭,馬兒調轉車頭,原路返回。

    “這……這位姑娘……等等!”老鐵見鳳紅鸞的馬車離開,頓時驚醒,一個飛身一股強大的氣息攔住了要走的馬車。

    馬兒頓時前蹄抬起,‘嘶鳴’一聲,馬車後退了兩仗。

    與此同時,兩聲‘噌啷’的寶劍鳴吟聲,車簾瞬間挑開,青藍、青葉一人持一把寶劍,冷然防衛的看著攔住路的老鐵。

    鳳紅鸞依然低頭看著手中的書,面色清淡,沒有因這一番變動有絲毫變化。

    老鐵攔住馬車,一雙老眼緊緊盯著車內因青藍、青葉撩開的簾子,清楚的看到車內懶散的靠著車壁坐著的鳳紅鸞。

    雙眼定在她的臉上,眼底驚濤駭浪翻滾,枯瘦的老手藏在袖中不停的顫抖,顯然內裏情緒激動難以自製。但似乎還在極力忍耐。

    半響,老鐵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輕顫:“老頭子這就去拿題,請這位姑娘稍等片刻!”

    鳳紅鸞不語,似乎沒聽見一般。

    “如果姑娘能答對題,老鐵今日便破例給姑娘打要打的物事。姑娘知道,這放眼天下間,我老鐵打出來的東西絕對沒有人能堪比。一定是這世間最好的。”老鐵似乎生怕鳳紅鸞離開。立即拿出王牌。

    “好!”鳳紅鸞淡淡開口。她要打酬情,的確要最好的。否則不如不要。

    老鐵一見鳳紅鸞應聲,頓時面露喜色,立即飛身進了院子,轉眼間便沒了人影。

    “小姐……”青藍、青葉總感覺這個老鐵看小姐的神色太怪異。輕聲開口。

    “不用理會!”鳳紅鸞頭也不抬。青藍、青葉頓時住了口,放下了簾子,身子鑽進了馬車。

    老鐵匠鋪門前頓時靜了下來,等了許久,也不見裏面的人出來。

    “小姐,如今天色都這般時候了,小姐還要趕去鳳凰樓,都三炷香了,人還沒出來,要不奴婢進去看看……”青藍對著鳳紅鸞試探的輕聲道

    “不用!”鳳紅鸞淡淡的開口。

    “可是如今都已經未時三刻了。想起小姐和雲錦公子、璃王殿下的約定。如今大半日過去了……”

    “你以為我不去她們就會去那等著麼?”鳳紅鸞淡淡的聲音透著一絲清冷和厭惡。

    青藍、青葉頓時噤聲。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有腳步聲從後面那一片院落裏走了出來。聽到遠遠而來的腳步聲,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果然她猜測的不錯。這老鐵匠鋪享譽三國,自然是另有乾坤的。

    不過她要打的是酬情,自然要打最好的。它有沒有乾坤她不管,只要這裏的人打出的東西令她滿意就行。

    聽到聲音,青藍、青葉立即掀起簾子向外看去。

    只見出來的不止是老鐵,在他的身前一步距離慢悠悠踱步走出一個男子,確切說是一個少年。

    少年也就十五六歲年紀。身體纖瘦,皮膚黝黑,但是不難看出有一張漂亮精緻的五官。五官介於男孩和男子之間,雖然還沒張開,但可以想像用不了兩年,這少年絕對是一個俊美卓絕的男子。

    一襲華貴的淺碧色錦緞長袍,腰束白玉玲瓏帶。頭上束著同樣一色的淺碧玉簪。足蹬一雙金底金面五鳳朝陽靴。一身華貴,自有一種卓然天成的豐潤風骨。青絲如墨,步履翩翩而來,全身上下自有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貴氣威儀。

    少年負手走出,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出了門口,停住腳步,目光第一時間看向馬車,清亮的鳳目從青藍、青葉身上掃過,聲音低潤暗啞:“鐵老,你說的可是這兩位姑娘要解題?”

    “不是!是裏面一位姑娘。”老鐵一直錯身在少年身後一步的距離,躬著的身子雖然不明顯,但神色舉止不難看出對男子的敬意。

    “哦?”少年挑眉,鳳目盯著馬車。車前被青藍、青葉的身子擋住,根本看不到裏面坐著的鳳紅鸞,況且他也沒有感受到別人的氣息。

    “的確是車內的一位姑娘要打鐵解題。”老鐵肯定的點點頭。

    “那就解吧!將那道題給她!”少年眼底的疑惑一閃而逝,便也不探究,漫不經心的開口。

    “是!”老鐵恭敬的拿出一張折著的泛黃色的絹布遞給少年。

    少年看也不看絹布,淺碧色的衣袖輕輕一掃,一陣無形的風向著青藍、青葉刮去。

    “主子不可……”老鐵驚呼一聲,還沒脫口,少年淡淡的瞥出一眼,老鐵剛邁出了一步的身子猛的住腳,老臉慘白的看著馬車。

    青藍、青葉看著飛來的絹布,剛要伸手去接,只覺一股大力打來,二人的身子根本就招架不住,頓時驚呼一聲,齊齊的被打下了馬車。那折著的絹布帶著強大的壓力向著裏面鳳紅鸞的面門襲來。自始至終連半分停頓也無。

    鳳紅鸞看著向她臉飛來的絹布,眉峰一瞬間冷凝,清如水的容顏清寒如冰,如果被這薄薄的絹布打到,那麼她這張臉就毀了。

    雖然她不喜歡這張臉太過禍水,但是她更不喜歡頂著一張有傷疤瑕疵的臉生活。

    清涼的眸子一瞬間迸發出淩厲之色,在絹布來到面前尺寸之處,猛的一側身讓過,絹布擦著她的臉龐飛過,手腕一轉,衣袖掀起一陣風,‘啪’的一聲,絹布打在了手中的書上。

    頓時一本完好的書從中間書頁中齊齊的穿透了一個窟窿。

    鳳紅鸞食指和中指出手輕而易舉的夾住了絹布。

    絹布在手中連停頓也無,手腕一轉,揚起一抹不可思議的弧度,以閃電般的速度向著少年的面門飛了過去。

    少年正漫不經心的看著馬車,見被他打下車滾落在地的青藍、青葉慘白的小臉,嘴角揚起一抹諷笑,笑意剛揚起,便看到剛才他脫手甩出的絹布又飛了回來。而且速度比他剛才的還要快上兩倍不止。

    轉眼之間絹布已經到了他面門尺寸之距。

    “主子小心……”老鐵驚呼一聲,頓時飛身搶救。可是已然來不及。

    少年面色瞬間大變,想躲避已然不及,猛的揚起衣袖激起體內的真氣去擋。

    只聽同樣‘啪’的一聲清響,須臾之間絹布落地。少年寬大的水袖袖口兩層布料被穿透了一個絹布大小的窟窿。

    不看掉地的絹布,少年猛的抬頭,一雙鳳目死死的看向馬車,目光一瞬間迸發出厲色。

    嘴角扯出一彎淺笑清冷的弧度,鳳紅鸞緩緩探出頭,目光清淡的看著少年:“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毀了我的書,我便毀了你的衣服。如果你剛才要是毀了我的臉的話,那麼如今就不止是你的衣服只破了個洞了!”

    清泠的聲音清清涼涼,如玉雪山千年冰雪,一瞬間席捲這方圓十丈,頓時解了七月酷暑悶熱。

    少年只感覺一股清涼的風席捲他的臉,映入眼前的是一張清水芙蓉,天然雕飾,不經脂粉顏色,沒有半絲污垢瑕疵的絕色容顏。如玉雪山上的冰雪,和她的聲音一樣的清涼純淨。

    明媚的陽光由半空中斜披而下,點點光華射進車廂,在她一襲如水的藍衣上鍍上一片華光溢彩。她的容顏隱在車簾的暗影下。但依然掩飾不住她一身清華。

    世間最美莫過如此!

    少年看著鳳紅鸞,心中忽然一瞬間就被這一句話所覆蓋,頓時卸了淩厲恨惱,癡了!

    鳳紅鸞自然也看清了少年的容貌氣質。頓時眼底現出一抹厭惡。這個少年的身上,她看到了雲錦、君紫璃、還有那個黑衣男子身上一樣得天獨厚的貴氣不凡和陰暗深沉。

    “青藍、青葉,上車!”鳳紅鸞眼底的嫌惡之色毫不掩飾。‘啪’的一下子放下簾幕,冷聲開口。

    “是,小姐!”青藍、青葉剛才被驚的夠嗆,沒想到自己二人居然也擋不住這個少年一招,如何能保護小姐?心中頹然,慘白著小臉立即上了車。

    “趕車!”鳳紅鸞伸手一甩,剛才破損的書扔出車外,‘啪’的一下子落地。帶著一陣寒風掀起書頁刷刷聲響。

    車夫哪里敢有半絲停住,立即揮起鞭子。

    “站住!”少年頓時飛身,衣袖揮動,一股大力瞬間席捲馬車。他淺碧色的身影飄身落在了馬車前,低沉的聲音開口。

    馬兒再次‘嘶鳴’一聲,前蹄揚起,受不了大力的後退了數步,全身抖著寒毛看著少年。

    “你不解題了麼?”少年一雙鳳目清亮異常,目光灼灼的看著緊閉的車簾。從來還沒有一個人用嫌惡的神色看過他。儘管剛才只是一瞬間,他的確看清楚了,裏面的女子是嫌惡的神色。不但不惱,反而嘴角微微帶了一絲笑意開口。

    “不解了!”鳳紅鸞冷淡的聲音開口。

    “你不是要打東西麼?要知道老鐵匠鋪享譽三國。打出的東西一定是最好的。”少年道。

    “人品不好,打出來的東西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不打也罷!”鳳紅鸞淡漠的聲音帶著一絲清寒。

    “你……”少年頓時一惱。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一暖,立即溫聲道:“人品不好也可以打出世間最好的東西。無論你拿出什麼,這裏都可以打。冠絕天下,無人能及。你確定你不解題了麼?”

    聞言,車內鳳紅鸞頓時蹙眉。她的酬情的確不是什麼地方都能打出的。這個地方和這個人雖然令人厭惡,但是酬情是她最愛。

    “好!你拿題吧!”鳳紅鸞輕飄飄開口。剛才寒氣盡退,聽不出喜怒。

    少年面色頓時一喜。衣袖輕輕一揮,剛才落在地上的絹布飛到他的手中,他手腕指尖一挑,絹布輕飄飄的向著緊閉的簾幕飛來。沒有半絲清寒力氣。

    鳳紅鸞纖細的手腕伸出,接住絹布。

    絹布泛著黃白色,鳳紅鸞伸手摸索著,一下便識別出這絹布足有百年以上。淡淡的看了一眼,手不停住,指尖將絹布挑開。裏面的字跡一瞬間現出。

    當看到絹布上的字跡內容,鳳紅鸞難得的一怔:“你要我解的就是此題?”

    “不錯!”緊閉的車簾讓少年看不到鳳紅鸞臉色的神色,緩緩點頭。

    “這題……”鳳紅鸞清涼的眸子瞬間眯起,薄唇輕抿了一下:“你確定?”

    “你解不出?”少年微微蹙眉。

    鳳紅鸞不語,看著字跡,指尖摸索著絹布,一下一下。長長的睫毛垂落,看不清眼中的表情。

    “是不是你也解不出來?”少年沒有聽到裏面回話,總感覺車內的此時讓他能探出那麼一絲微薄的氣息,但是那氣息似乎很涼薄複雜。繼續追問道:“難道你能解出此題?”

    車廂內依然靜默,無聲無息。

    少年鳳目緊緊的盯著馬車,也不再開口。

    老鐵由於剛才被驚嚇了一下,此時也感覺出氣氛異常,立即快步走過來站在少年身後一步距離,一雙老眼緊盯著馬車。

    “這題我解了!”許久,鳳紅鸞淡淡開口。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真的能解此題?”少年頓時一喜,喜意裏帶著一絲不確定。

    鳳紅鸞不再言語,

    須臾,伸手拿起車內匣合準備的筆墨,在絹布上寫了兩個字。寫完之後,手腕一揚,手中的紙透過緊閉的車簾,飄到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一怔,立即伸手接住飛到他面前的信紙。

    似乎迫不及待的打開。當看到信紙上的答案。一雙鳳目猛的大睜,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緊閉的車簾:“你……你……”

    “如何?我可是答對了?”鳳紅鸞聲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淡。

    “你……”少年一連說了幾個你字,最後雙眼目光灼灼的看著緊閉的車簾:“請問姑娘尊姓大名?”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輕顫。雖然極力壓抑,但是還是能讓人聽得出來。

    真的解出來了?站在少年身後的老鐵也顧不得一直謹守的身份,立即上前一步,從少年手中拿過絹布,當看到那兩個字,頓時老眼滿是驚喜交加的看著緊閉的車簾。手激動的顫抖。他內心的激動比之少年顯然更烈了一分。

    不用向外看,鳳紅鸞此時從聲音和兩個人流露出的氣息也能感覺出兩人的神色。淡淡開口:“老鐵匠鋪似乎沒有問客人名姓的規矩。”

    少年頓時一噎,隨即激動驚喜的神色頓時一收,恢復早先出來時的一派攸然淡定:“沒有解出此題之人自然沒有。解出來了,自然就有了。”

    聞言,鳳紅鸞清涼的眸子閃過一抹冷光。

    老鐵匠鋪聲名天下三國。人人翹首以望其家有一件老鐵的手藝珍藏。作價千金,賣價更是不知幾何。此等人才,天下鮮有。但十多年來老鐵依然安然獨守這小小草棚,沒被任何一方招進皇宮為御用。

    若是想賺錢,她絲毫不懷疑老鐵匠鋪如今可就是金山銀山了。但他一日只做三個工,顯然不是為錢困守此地。那麼就是別有圖謀了。

    那個別有圖謀……

    看來就是她解出的這道題了!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一道題算什麼。她若不想做的事情,別人困守不了她。若不是為了酬情,她自然斷然不會惹這一趟麻煩。

    但既然她解題,便不會怕麻煩。

    “青藍!將圖紙給他!”鳳紅鸞不答話清寒的聲音開口吩咐道。

    “是,小姐!”青藍接到圖紙,立即手腕一抖,飛到了少年面前:“這是我家小姐要的東西!”

    少年一怔,伸手接過面前的紙張,指尖挑開,當看到裏面的圖紙頓時一怔。隨即一雙鳳目現出震撼神色的看著馬車。

    “如果你能打出此物!我再告訴你名姓不遲。打不出來的話,剛才的賬我會和老鐵匠鋪算咯一清二楚的。”鳳紅鸞清寒的聲音寒可透骨。

    聞言,少年將手中的圖紙遞給身邊的老鐵:“鐵老!”

    “是,主子!”老鐵立即躬身接過。當看到紙上的圖案,頓時現出驚異的神色。一雙老眼似乎膠住了一般,剛穩定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這位……這位姑娘是要打此物?”

    “不錯!你只告訴我能不能打!”

    “能,能打……”老鐵立即點頭。雙眼冒光。顯然激動至極。

    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能殺人於無形的利器。這圖紙上的東西要是打出來的話,可以想像,會有多大的震駭,防身一用百用。

    “既然能打,十日之後,我來取!有問題麼?”鳳紅鸞一聽書能打出酬情,清寒的面色頓時暖了一分。

    十日?老鐵看著手中的圖紙,沉吟半響,搖搖頭:“要一個月!”

    一個月?鳳紅鸞頓時蹙眉。

    “此物估計既然畫出圖紙,向來自然是對它極其瞭解通透,要打造極其艱難,管流程鑄造就要無數工序。一個月已然是最快期限。不是我老鐵吹大話,放眼天下也就只有我能打的出來。”老鐵立即道。

    “好!就一個月期限!”鳳紅鸞開口。古代如此條件自然比不上現代。一個月也不是太慢。只要它這裏能打的出來就好。

    “姐姐如今可以告知名姓了吧?”少年見老鐵說能打的出來,頓時松了一口氣,看著馬車開口。

    鳳紅鸞眉峰幽冷。姐姐?

    老鐵立即開口:“一個月後打好,老頭子一定親自送到府上!還請姑娘告知名姓!”

    鳳紅鸞嘴角扯出冷笑。這二人明明已經認出是她所坐的是丞相府的馬車了,還想再確認她的身份,不過就算知道又如何?她名字又不是什麼秘密。

    “丞相府,排行第三!”老鐵話音剛落,鳳紅鸞清冷的聲音緩緩開口。

    人人都知道鳳丞相一生無子。後院一群小姐。她排行第三,便也告訴了她的名字。

    丞相府三小姐鳳紅鸞的大名,不止在東璃,在整個天下,那恐怕也是如雷貫耳的。

    “你就是鳳三小姐?被君紫璃未嫁先休的棄婦?鳳三小姐鳳紅鸞?”聞言,少年頓時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驚訝、震驚可想而知!

    如今她被君紫璃未嫁先休的大笑話都已經蓋過了她盤踞十多年東璃國第一草包廢物的名聲了麼?鳳紅鸞面色瞬間一沉,冰冷森寒:“你認為天下間還有第二個鳳紅鸞麼?”

    少年似乎被鳳紅鸞寒意所震,頓時怔住,隨即幽黑的小臉一白。知道自己一時突兀,不該如此說話,只是對於她的身份太過於震驚。怎麼也想像不到這樣的女子居然是丞相府的鳳三小姐……

    不僅能接住他剛才用絹布暗自施展出自詡為傲的冰心劍,而且還能夠返回來將他的衣袖打出兩個窟窿,如今輕而易舉的解了他的家族流傳百年都未曾有人解出的謎題。如今攜帶這樣的圖紙而來……

    還有這一身清冷華貴的氣息……

    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來,如此女子怎麼可能是東璃國的第一草包廢物?而且還被君紫璃未嫁先休?如何能不震驚?

    小臉一白之後又是一紅,感受到鳳紅鸞散出的冰寒氣息,立即神色一改,歉意的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過震驚而已,口不擇言,你別生氣!”

    老鐵見少年道歉,頓時驚的睜大眼睛。主子何時給別人道歉?即便是錯了也是對的。

    鳳紅鸞到也沒想到少年會如此快誠懇的道歉。清寒森涼的面色微微的暖了一分,淡淡開口:“道歉到不必了,你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我……”少年剛要說話。

    “一個月之後,希望你們做出來的東西能讓我滿意!”鳳紅鸞打斷少年的話,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入骨的清寒繼續傳了出去:“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如今你們讓路吧!”

    擋在馬車前的少年和老鐵只感覺一瞬間寒入骨,身子頓時一震。

    “是,小姐!”車夫立即揮動了鞭子。馬兒似乎還有些懼意的看著擋在面前的二人。但耐不住車夫鞭子揮舞,躊躇的向前邁步。

    “主子?”老鐵輕聲提醒。

    少年鳳目緊緊看著向前趕來的馬車,微微抿唇,猶豫了一瞬,側身讓開了路。

    老鐵頓時松了一口氣,也讓開了路。就憑剛才車中人和主子禮尚往來的一手,便知道這女子深不可測,如果若真是不讓開路。她也會迫使他們讓開。

    馬兒見無人阻攔,腳程頓時加快,穩穩的越過了二人,轉眼間就出了老鐵匠鋪這條小街,消失了視線。

    少年一眨不眨的看著馬車消失視線。精緻的眉眼間現出一抹不符合其年齡的灼熱和深邃。

    須臾,少年轉回頭,看著老鐵,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她可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老鐵眼底依然殘留著一抹震驚之色,震驚的眸底是不敢置信。雖然只是恍惚的簾幕拉開看了女子一面,但車內的女子的容顏還是被他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容顏……

    老鐵抓著紙張的手微微輕顫了一下,身子也跟著輕輕顫動。

    “怎麼了?可有問題?”少年看著老鐵神色有異,開口詢問。

    “她既然能解的出謎題,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老鐵收了眼底的神色,看了一眼手中的娟帕上解出來的謎題,立即躬身道。

    “好!”少年面色瞬間現出一抹清然之色,眉眼興致濃郁,溫潤聲音道:“立即飛鴿傳書給父皇,就說人找到了,我參加完東璃國那老太婆的壽宴,這次回去一併帶回去!”

    “主子,是否要考慮考慮,她……”老鐵猶豫的開口。

    “如何?”少年挑眉,看著老鐵。

    “回主子,老頭子看剛才那女子神情,聽其話語,以及手中的答案,即可知這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根本就不如傳言一般。要帶回去怕是不易。”老鐵立即道。

    “自然是不同於傳言。否則如何能是我們等了百年之人!”少年立即道。

    “可是她……”老鐵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如何說。

    “你何時磨磨嘰嘰了?難道是這十幾年舒服的日子過慣了?”少年頓時蹙眉,隨即一揮衣袖,威儀盡顯,不容反駁的斷然道:“不用考慮!就是她了!不是也是!”

    天生尊貴,說一不二的威儀。不是任何人想模仿就模仿的來的。

    “是!老頭子遵命!”老鐵立即躬身。只是抓著圖紙和絹布的手緊了緊。

    “你即刻抓緊回去做工,務必做到最好。”少年輕輕一揮手,伸手扯過老鐵手中的絹布,放進懷裏,眉眼灼灼的再次看向馬車離開的方向。

    “是!”老鐵看清少年眼中的灼熱,頓時心底一緊。躬身應是。

    “沒想到我此次前來東璃,倒是收穫不小。”少年幽黑的小臉,精緻五官散開,笑顏豔豔,瞬間如一株風飄雪月的白菊。

    老鐵不語,看著少年明豔的笑容,心頭突突跳動。

    “還有多久儀仗隊到?”少年轉頭詢問。

    “回主子!大概還有半月左右。”老鐵立即恭敬回道。

    “嗯!我要在盛宴之後立即帶她回去!”少年道。

    “主子,聽說君紫璃如今一反常態,答應了她三個天價條件,外加十萬兩黃金,而且為她將瓊華公主送的婢女給送回了西涼國。雲錦要入贅鳳府為三小姐夫婿。可謂如今她是風頭鼎盛。如果我們悄悄帶她離開怕是很難。”老鐵立即道。

    “那更應該帶走了!”少年眸光立即一冷,聲音暗沉:“君紫璃有眼不識金鑲玉。喜歡瓊華那個花瓶。如今若想反悔,豈能容他?我如今找到她,自然她就是我的。”

    老鐵頓時一驚,看著少年,似乎被他那句我的給驚住了。

    “你立即部署,無論付出任何代價,盛宴之後,我一定要將她帶走。”少年不理會老鐵眼中的驚色,眉眼間神色光華粲然,帶著勢在必得。

    “主子要不要等聖上來信再做定論,也許聖上有別的指示也不一定……”老鐵輕聲試探著開口。

    “不用!東璃一行父主要我全權決斷。況且找到她,父主也許比我還急於將她帶回去。”少年立即打斷老鐵的話道。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少年

    眉眼瞬間冷凝,轉眸淩厲的看著老鐵,眸光含怒,厲聲質問:“你認為本太子沒有權利帶回去一個人?”

    “是!太子殿下恕罪!老頭子一切謹遵太子殿下吩咐!”老鐵立即跪倒了地上請罪道。

    “就如此吧!”少年一擺手,冷冷看了老鐵一眼:“別以為你逍遙了十幾年,就忘了你的主子是誰。要是我發現你有任何不妥之處,仔細你的腦袋!”

    “老頭子不敢!”老鐵立即伏首。

    少年冷哼了一聲:“不敢最好!”

    老鐵不敢再言語。

    “罷了,你快去吧!一定要將那個物事兒做的仔細,我這就去尋藍雪暗隱,給父主修書一封。”少年一擺手。走進了小院。

    “是!”老鐵站起身。向著鳳紅鸞馬車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老眼眼底有什麼神色湧動,須臾,也立即緊隨少年其後進了小院。

    老鐵匠鋪門前再次靜了下來。

    xxxxxx

    位於老鐵匠鋪身後百米之外一條背街,靜靜的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不算華麗,停在那裏許久也不會有人注意。

    車前一個小童模樣的小男孩拿著鞭子在無聊的把玩。鞭繩子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主子,我們到底要在這停到什麼時候?一會兒等我們再去鳳凰樓,人家鳳三小姐該離開了。”

    小童正是小蜻蜓。他不明白主子既然說來老鐵匠鋪,還以為是真的要打東西,或者是來見鳳三小姐。可是不成想,人是來了,東西沒打,人都走了也沒跟出去。而且一直在這等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了,而且一句話也不說。

    他真是不明白主子要做什麼。從昨天在樓上見了鳳三小姐之後,主子就一直很反常。

    雖然主子的決定他是不敢質疑的。但是他實在是心理癢癢想去鳳凰樓。不止是東璃國,天下都傳遍了,鳳三小姐、雲錦公子、還有璃王要在那裏履行約定。一定會有好戲看。

    可是主子偏偏將車停在這裏。看樣子還沒用走的意思。他著急啊!

    “嗯!”車內男子低低的應了一聲。清清淡淡。然後再沒用任何言語了。

    小蜻蜓聽到男子應聲,脖子一縮,張了張口,小臉頓時耷拉了下來。也不敢再言語了。

    主子雖然寵他,但他不能恃寵而驕。主子將車停在這裏,一定有其打算。不是他該過問的。所以只能低垂著頭任命的祈禱,希望主子快點兒開口說去鳳凰樓。那他一定將馬車趕的飛起來。好趕去看到好戲。

    又等了盞茶時分,車內男子忽然開口:“流月!”

    “主子!”流月應聲出現。

    “可是查清楚了老鐵匠鋪之人的身份?”男子緩緩問道。聲音低潤。

    “回主子,恕屬下無能,查無可據。只是知道老鐵匠鋪的主人老鐵是十三年前突然來到東璃的。正逢當時一家鐵匠鋪關門,便被他買了下來。僅僅三日時間,老鐵匠鋪便名揚天下。”流月搖搖頭道。

    “嗯!”男子輕輕應了一聲。被車簾擋住的容顏看不見表情。但想來一定是淡漠清涼的。

    流月頓了頓又道:“主子您可是記得,在十年前曾經吾主聖上得了一件地方進貢的玉雕龍。便是老鐵匠鋪所鑄。聖上極其喜歡,曾派人來請。但後來無功而返。主上說此乃世間奇人。不願入住宮廷困鎖。便也作罷了!”

    “是有這麼回事兒。”男子點點頭:“那是父主五十歲生辰之日。江洲知州府台進獻給父主的。”

    “是!”流月點頭。

    “我當時也有此意探尋,後來不想父皇壽辰之後,師傅卻故去,我急於趕去了蒼茫山。回來聽父皇說起那人不願困鎖宮廷,便也作罷了!”男子淡淡開口。想起了故去的業藝恩師。清淡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惆悵。

    流月不語。靜靜聽著。

    “既然父皇得到老鐵匠鋪雕刻之物,其他兩國和藩屬小國必然也得到。而且老鐵匠鋪聲名在外。天下有父皇一般重才惜才畢竟鮮有。他能安平至今。卻不得不令人深思。”

    男人聲音一轉,淡淡的惆悵褪去,低沉聲音緩緩吐口:“千金一件物事兒。一日三件。便日進三千金。經此十三年。日日不做空,這是何等的一筆數量。如今看來,卻原來老鐵匠鋪是有主人的。這些年忙於應付那些人,倒是被我給忽略了!”

    話落,男子又淡淡開口:“你說說那少年是何模樣。”

    “那少年似乎是易容的。”流月想起那少年黝黑的皮膚,頓了頓開口。將少年的模樣說了一遍。

    “藍澈!”流月話落,男子墨玉的眸子眯起。沉聲吐口。

    “聽主子所言,似乎是藍雪太子。”流月一怔,想了一下,立即道。

    “是他?”男子如玉的指尖輕輕的敲打著車壁,鳳目微微眯起:“這麼說老鐵匠鋪是藍雪國的了?十三年如一日拿一道題考問世人。藍雪國是在尋找什麼人麼?”

    “回主子!似乎是!”流月立即道。

    “她可是解了題?”男子淡淡挑眉。

    “鳳三小姐的確是解了那道題離開了!”流月點點頭。

    他很好奇答案是什麼。奈何老鐵匠鋪猶如龍潭虎穴,百米之內被困守的固若金湯。他根本靠近不得。這也是主子將車停在這裏的原因。但想到以主子功力一定可以進去。但主子的身份自然不會去。可惜他功力不夠,不知道鳳三小姐的答案是什麼。

    男子沉吟半響,低聲吩咐道:“去查!看看是否真的是他!”

    “是!”流月立即垂首躬身。

    “若查不出,便查這些年老鐵匠鋪花銷來源去處。相信必有蛛絲馬跡可循。查到了老鐵匠鋪所得金銀去處。便也查到了他的身份。”男子又吩咐道。

    “是!”

    男子靜默了下來。似在沉思。流月沒有得到指示,便也不離開,躬身站立。小蜻蜓一動不敢動,更是保持連大氣也不敢喘的狀態。

    靜默半響,男子終於淡淡開口:“沒事兒了,去吧!”

    流月得到指示,身影一閃,無聲無息消失。

    “趕車!立即趕去青山寺!”流月離去後,男子對著小蜻蜓吩咐道。

    “啊?”小蜻蜓頓時一驚:“主子,您……您不去鳳凰樓了?”

    “嗯!”男子淡淡應了一聲。

    “您……你不是要……鳳三小姐……”小蜻蜓語無倫次開口。

    “小蜻蜓!如果你想去鳳凰樓,便自己去吧!”男子清潤的聲音微微加重,不悅的透過簾幕。

    “小蜻蜓不敢,自然隨主子去青山寺。”小蜻蜓頓時小臉一白,立即拉動馬韁繩,停了許久的馬車終於走了起來。

    走了不遠,小蜻蜓還是不明白主子咋地就不去鳳凰樓了?張了張嘴半響,還是忍不住的開口:“主子,您幹嘛要去青山寺啊,如今天色都這般時候了,我們到那就已經天黑了。”

    最重要的自然是鳳凰樓的好戲他看不到了。

    “天黑了就住青山寺!”男子淡淡開口:“我與智緣大師也有幾年沒見了。如今正好對弈幾局。”

    啊……小蜻蜓頓時蔫了下來。與那老頭子對弈有什麼意思啊……

    “想見鳳三小姐,有的是機會。不在此一時。而且今日鳳凰樓也未必如你想像。有些好戲是要付出代價的。如今我們身在東璃國,儀仗隊卻遠在千里之外,所以我們此時還不宜出現。”男子自然知道小蜻蜓心中所想,不用挑開簾子,也能看到他臉上蔫了的表情。淡淡的開口道。

    “是!”小蜻蜓蔫了的神色頓時驚醒了幾分。主子沒有和儀仗隊一起前來。自然不能此時出現。

    主子的行蹤一旦被查出,便是大事兒。如今主子身邊就他和流月。他只能侍候主子衣行和日常生活。流月萬一有個保護不周,讓主子出了什麼意外,那就是一百顆腦袋也不夠補償的。

    這樣一想,小蜻蜓便立即收了剛才癢癢無比的心。心情也跟著不一樣了起來。但是還是忍不住的問道:“主子,您怎麼知道智緣大師在青山寺啊?要是我們去了不見智緣大師怎麼辦?”

    “他自然是在的。”男子忽然伸手挑開簾子,向著西方天空看了一眼。淡淡開口。

    剛才那星象從掩入雲層再未出現。除了雲族三十二代通天咒的傳人之外,天下間怕也就是只有智緣大師可以開通開眼,看到星象了。而雲族從二十年前發生了一次大變之後,雲族第三十一代通天咒的傳人雲族家主久病在床,靈力被封鎖。所以,雲族便只剩下第三十二代傳人雲錦一人可以開通天眼。

    但是昨日雲錦居然去幫她救那個小丫頭,那小丫頭已經瀕臨鬼門關。想從鬼門關往回拉人,他的損耗自然可想而知。輕則受傷靈力大損。重則性命攸關。

    自然再沒有能力開通天眼。所以……

    如今便只剩智緣大師了!

    男子墨玉的眸子眸底顯出一抹清厲之光。鳳星臨世。會是她麼?

    星象出現的東璃,如今這京都城一顆冉冉之星。除了她之外,他想不到還有何人!

    須臾,男子如雪的容顏閃過一抹青光。將簾子落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管鳳星是不是她。這個女子……

    馬車再次出了城,向著青山寺方向而去。

    xxxxxx

    同樣老鐵匠鋪另一處背街一角,一輛同樣不算華麗的馬車也停在那裏許久不動。

    車前無人駕車。馬兒也沒有拴著韁繩,但很是乖巧,靜靜的站在那,一動不動。若不是車內偶爾有幾聲低低的咳嗽聲,讓人幾乎以為裏面無人。

    半個時辰後,裏面終於飄出了一絲清淡的聲音:“霧影!”

    車內之人正是雲錦。

    雲錦一襲白衣華貴錦袍半躺在車廂內厚厚的軟墊上。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一雙鳳眸。長髮如墨,有幾縷垂落到額前,遮住了他的半邊臉。

    車廂內因為厚重的簾幕遮擋,不見光線,但還是清晰的看到他臉上泛著淡淡的瑩白清透之色。

    本來經智緣大師相助,已經無恙。不想剛出了禪院便見到鳳星出現合成星象一幕。再次妄動了靈力。雖然及時收回,但還是再次使得本來就經受重創沒恢復的身體再次受了創傷。

    如今連半絲靈力也提不起來了。

    “少主!”話音剛飄出去不久,一襲黑衣如一團雲霧的身影飄身而落。

    “如何?”雲錦閉著眼睛不睜開,淡淡開口。

    “回少主,鳳三小姐答出了那道謎題,剛剛離開。”霧影道。

    “嗯!”雲錦淡淡的應了一聲,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鳳紅鸞能答的謎題。在她的身上,天下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肯能的。

    “可是查出老鐵匠鋪背後主人?”雲錦又問。

    “少主恕罪,屬下無能。就如少主所查,老鐵匠鋪看似無害,內部其實另有乾坤。布有利害陣法,還有無數名高人守護,根本就靠近不得。如果要是強行弄來,屬下只有動用雲隱暗衛。”霧影立即道。

    想著如果不是少主身子接連受創傷,根本就不懼這小小的老鐵匠鋪。

    “嗯?”雲錦微微挑眉:“以你的功力,進不去?”

    “是,屬下不敢隨意靠近!”霧影點點頭,又道:“而且剛才在另一處背街發現了一輛馬車,也如主子一般停在外面。想來是西涼國太子的馬車。”

    “他是否還在?”雲錦閉著的眼睛瞬間睜開。

    “剛剛離去。”霧影道。

    “去了鳳凰樓?”雲錦眸光閃過一抹淩厲。

    “不是,出了城,似乎是去青山寺。”霧影搖頭。

    “你可是看清楚了,是玉痕沒錯?”雲錦鳳眸眯起。問道。

    “屬下也不敢確定。玉痕太子並沒有露面,我只是看到了他的貼身侍童。所以,判斷是玉痕太子的車。屬下怕被發現,沒敢靠近。”

    “那就是他無疑了!”雲錦如玉的俊顏染上薄薄的清寒之色:“他是為了她而來?還是為了老鐵匠鋪?”

    “屬下不知。”霧影搖搖頭:“還有一個少年。老鐵對那少年甚是恭敬。屬下猜測他似乎是老鐵匠鋪的主子。那些暗中隱匿保護的人是他的人。”

    “少年?”雲錦一怔,淡淡揚聲開口:“說說他的樣貌!”

    霧影一點點將所見形容給雲錦。須臾又道:“但屬下覺得他的皮膚是易容的,只不過是易容術很高。”

    “藍澈!”霧影話落,雲錦眸光微微眯起。

    “屬下也看出有幾分像藍雪國太子。”霧影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心中讚歎主子犀利。只是從他言語便能猜出是何人。

    “他也來了麼?”雲錦鳳眸閃過一絲厲光:“立即去查!看看是否是他!如果查不到,你該知道查他的金銀出去。”

    “是!”霧影立即躬身。

    雲錦不再言語。指尖揉撚著車簾幕垂落的絲穗,整個車廂由內而外有濃濃的暗沉之氣溢出。

    霧影沒得到主子指示,感覺車內暗沉的氣息,自然不會離開。

    許久,雲錦厲色褪去,眸底閃過濃郁的不明色澤。聲音恢復清淡溫潤:“你去吧!晚些時候去鳳府找我。從今以後我就住在鳳府了。”

    “主子?”霧影頓時開口。主子從今以後要住相府?那錦瑟小主若是知道的話,鳳三小姐……

    “還不快去!”雲錦黛眉微凝。眉眼間一抹寒色。

    “是!”霧影不敢再置寰雲錦的話,足尖輕點,如一團雲霧,消失了身影。

    車內雲錦半躺著身子一動不動,許久,緩緩伸手挑開簾子,抬眼看了西方天空一眼,面若冠玉的容顏隱了一抹暗沉,鳳眸眸底是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

    須臾,他‘啪’的一下將簾幕落下。對著馬兒輕聲道:“走了,去鳳凰樓!”

    馬兒似乎能聽懂他的話,在他話音剛落,立即掉轉馬頭,拉著車轉出了背街,向著鳳凰樓而去。

    車內雲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低潤的聲音帶著一抹透骨的清寒涼意飄出車外:“錦瑟……”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0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章 聚鳳凰樓

    日色西移,申時二刻,鳳紅鸞馬車出了老鐵匠鋪的這一道背街,轉入主街。

    一路由南向北,主街依然和來時一般,人聲鼎沸,叫賣聲不絕於耳。一片繁華景象。

    車內鳳紅鸞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傾城絕色的容顏看不清表情。

    青藍、青葉安靜的坐在一端,連呼吸都是極力保持清淺。雖然沒有看到小姐臉上的表情,但是她們也能感覺的出小姐一定心情不好。

    雖然二人很好奇小姐答了什麼謎題和題解。但是也不敢此時問。只是乖覺的也跟著閉上眼睛。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武功練好。保護好小姐。

    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緩緩停了下來。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小姐!鳳凰樓到了!”

    車夫的聲音透著一絲僵硬和怪異。

    “嗯!”鳳紅鸞閉著眼睛淡淡的應了一聲。

    青藍、青葉閉著眼睛立即睜開,伸手撩開簾子,向外看去。當看到外面的情形,頓時一驚。

    只見鳳凰樓門前已經堆積的人山人海。腳踩著腳,肩膀壓著肩膀。入眼處黑壓壓一片腦袋。足足有好幾千人還要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將整個鳳凰樓甚至是對面的醉傾齋都被的水泄不通。

    而且人人神情激動,翹首以盼。但是千餘人卻是沒有吵鬧聲,一片安靜。甚至靜的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看著眼前的情形,青藍、青葉小臉發白:“小姐……”

    鳳紅鸞抬頭,舉眸向外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外面人山人海的情形,面色淡漠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你們去看看君紫璃和雲錦到了麼?”

    “是!”青藍、青葉立即應聲。下了車,向著人流擠去。

    車簾落下,遮住了外面日色夕移的霞光。鳳紅鸞再次閉上了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鳳凰樓外面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自然都是來看戲的。

    想看看她這個被君紫璃未嫁先休的棄婦是如何和東璃國的天生寵兒璃王殿下會面的。或者他們更想看看鳳紅鸞是什麼樣子,這樣不堪的女人都被璃王殿下扔棄了,如何還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自然還有一部分女人是想看看天下三公子的璃王殿下和雲錦公子如何風采迷人的。

    鳳紅鸞冷冷一笑。卑微的弱者永遠只能仰望強者生存,就如下面這些萬千螻蟻。不過他們活的比那些高高在上,尊貴非凡的人要開心。

    在前世,她也想做一個卑微的被掩入塵埃的人,卸去一身光環,或者是卸去一身陰暗。好好的和自己愛的人建立一個溫暖充滿陽光的家。

    相夫教子。儉樸持家,洗盡鉛華,洗手作羹湯……

    可是最後的結果,還不是告訴她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天生下來什麼人,就要走什麼人的路。她的天生就是陰暗的。這條路一直會伴隨著她走一生。既是她的毒藥,也會是她的武器。

    如果丟棄了,就會萬劫不復。就如她如今,靈魂只能依靠別人的身體而活。

    是幸運,還是悲哀,如今已然說不清。因為她的靈魂已經融入了這具身體的骨血。似乎前世那些雲煙真如風飄散,從來只是幻影一夢。這個人才是真的她。

    似乎真正的鳳紅鸞只是投錯了胎。這個身體才是她的家。如今她只是找到了自己的家而已。

    有時候天意那種東西,的確是存在的。

    “小姐!”車外青藍的聲音傳來。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

    “璃王殿下已經在裏面等著小姐了。雲錦公子還未曾到!”青藍立即開口。頓了頓又道:“璃王殿下對奴婢說,如果小姐嫌這裏人多礙眼。他可以將東西送進鳳府!”

    “不用!”鳳紅鸞淡漠開口。伸手撩開簾子,舉步下了車。

    這些人想必已經等了一日,或者是已經盼了好幾日。既然別人想看戲,那她就讓他們看個夠。

    鳳紅鸞剛一下車,天邊的霞光似乎瞬間都踱在了她的身上。如水藍衣,一身清華,香霧雲鬟,春雪玉顏,冰肌玉骨,傾城絕色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風華和美。

    方圓十丈軟紅之處萬物生靈都失了顏色!

    眾人似乎都能所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光芒。第一時間都視線聚焦在一點,鳳紅鸞所在的位置。

    隨即,人群爆發出驚呼聲。

    什麼叫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什麼叫做天生麗質,卻嫌脂粉汙顏色?什麼叫做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這就是!

    這是鳳紅鸞十六年來第一次正式在世人面前露面。令人驚豔震驚的後果可想而知。

    在十多年來她被渲染的東璃國第一草包廢物和君紫璃天生嬌寵卻和一個草包廢物定親的光環下。她的東璃國第一美人之稱早已經被掩入了塵埃。

    如今人們方才想起來。丞相府鳳三小姐本來就有著驚天之貌。鳳紅鸞下了車,清涼的眸光對著四周襲來數千道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她的眼神掠過,眾人都覺得那目光是看自己。只覺得心頭涼意森森。

    但還是經受不住她的美所惑,癡癡凝望。收不回目光。

    “青藍、青葉,開路!”鳳紅鸞清淡的聲音開口。

    如珠玉落地。清涼潤人心肺。聲音雖然很淡,但是在這千人寂靜無聲中,尤為清晰。

    不等青藍、青葉開口應聲。她面前本來擁擠的水泄不通的人流忽然嘩啦啦一下向兩邊散開。須臾之間自發的給她讓出了一條道。

    鳳紅鸞嘴角微勾,一絲淡漠涼薄的笑意溢出,再不停留,抬步向鳳凰樓走去。

    青藍、青葉頓時驚醒。連忙的抬步跟在身後。

    隨著鳳紅鸞緩步一步一步走來。堵在前面的人流依次散開。在她的面前,所有人將從前對她吐出的污言穢語都自發的擯棄塵埃。她就如聖潔的仙子,高貴不可褻瀆。

    甚至是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向上天借來的福分。多看第二眼都覺得是奢侈。

    君紫璃依然是身穿一襲華貴紫色錦緞長袍,周身是同一系紫色繡線繡成圖案。圖案上是大朵大朵曼陀羅灩灩花開。頭戴紫金琉璃冠,腳蹬紫金朝陽靴,腰身配有一塊上等的白玉佩。玉佩中心雕刻著一朵紫色曼陀羅花。玉佩一角,有梅花篆體雕刻的璃字。玉佩的下端,是紫色金絲線編制的流蘇。流蘇飄蕩間掀起一片流光溢彩。紫衣灩華!

    君紫璃將他的名字和他的人詮釋的淋漓盡致。

    此時他正負身站在鳳凰樓三樓的窗前,俊挺如松竹的身軀隱在窗前半遮掩的簾幕下,琉璃的眸光看著樓下人山人海中包圍的鳳紅鸞。眸底如雲霧籠罩,薄唇緊緊抿成一道直線,皎若秋月的容顏看不清表情。

    那一襲藍衣的女子剛從車裏下來,只是隨意的那麼一站,萬千道霞光就披灑在她的身上,千人中孑然獨站,萬物生靈,包括天上的日光,都失了顏色。

    如今她緩步遠遠走來,看似隨意的每一步,似乎都腳踏蓮花。一身清華。

    人人自發的給她讓出道路,即便是再荊棘鐵刺,在她的面前,也會變成一片平坦大道。人人從骨子裏透出卑微,恨不得立即匍匐在地。奉為神明。

    琉璃眸子不停的變幻著顏色,眸底的琉璃光華籠罩著濃濃的暗沉。君紫璃看著鳳紅鸞。

    他在三樓,高高在上,她在他腳下,而且萬千人流中。但是他此時卻覺得,她其實是在雲端。而他在穀底。

    心海一瞬間跟著她高高起伏飄忽。有什麼消失了,又有什麼被抓住了。有一種東西從指尖流瀉,掩入九霄雲外。有一種東西從眼睛住進心底,在他心海最深處盤旋沉澱。

    須臾,他忽然似乎不堪忍受什麼,猛的閉上了眼睛。

    短短的一段路,鳳紅鸞踏的實,走的穩,一步一步。步步生蓮。

    從這一刻起,鳳紅鸞真真正正的站在了世人的面前。將她的光華詮釋了個透徹。不餘一分一毫。

    這一步,對於她來說,才只是剛剛開始。

    從今日起,她要天下人改寫關於對鳳紅鸞的評價!

    從今日起,她要讓天下人知道,不是鳳紅鸞配不上君紫璃,而是君紫璃有眼無珠,配不上鳳紅鸞!

    從今日起,天下三國,九州大陸,以前被掩入塵埃的東西,全部通通的給她還回來!一分不少!這是天下人欠那個可憐消逝的女子的。

    從今日起,光華之後便是黑暗,她將與這個世界一起沉淪!不是她被這個世界給同化,就是她將拖這個世界一同下地獄。

    最後一波人流散開,眼前映出鳳凰樓三個大字。

    鳳紅鸞抬眼掃了一眼高掛在門垛上的巨大燙金牌匾,眸光微微挑起,又看了一眼她頭上正中三樓臨窗的位置。那裏雖然半遮簾幕,但依然可以看到一片紫色霞光。

    嘴角微微扯起一抹冷凝的弧度,淡漠的收回視線,腳步不停,走了進去。

    她的身後,青藍、青葉緊緊相隨。

    一行三人進了鳳凰樓,身後的千道目光依然久久不退。這一刻他們忘了世間所有,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一切掩入塵埃,包括他們心中奉為身邸的璃王殿下。只記得那個女子踏著蓮花而來,住進了他們的心裏。

    入眼處,鳳凰樓桌明幾淨,不染纖塵。不像一般酒樓佈置奢華,而是從表到裏,無一處不是透著淡淡的雅。房頂是碧瓦,碧瓦縫隙中間鑲嵌著小顆小顆的夜明珠。腳下的地面是漢白玉打磨而成的不規則圖案的玉專。

    玉專光華,每個玉專的表面都用細細的紋理雕刻著各種大自然千奇百怪的圖案。腳踩在上面,有著淡淡的澀,不會因為著急或者的夥計端菜時打滑出現摔倒的狀況。四周桌椅都是配套的梨花木。泛著淡淡的梨花香。會和酒菜飄香中演變成一種獨有引人食欲的香氣。

    只是一眼,鳳紅鸞才想起她從睡醒就午時,沒吃飯就出來了,如今已經一日,的確是有些餓了。

    但也不排除這鳳凰樓的確有引人食欲的本事。

    整個大廳就只有一個年逾半百帶著方帽的老頭和一個年紀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小夥計。

    老頭站在門口靠左側櫃檯的位置。他的眼前放了一大堆帳本,三盤珠算。面孔方正,老眼含光。一見就是一個人物。謂之鳳凰樓的掌櫃。

    小夥計站在櫃檯邊上,樣貌憨厚。但一雙眼睛有神,一見就是一個機靈、手腳勤快的主。

    二人眼睛中都無遺漏的現出驚豔的神色看著鳳紅鸞,驚豔於她的美貌,懾服於她的氣質。

    整個大廳如外面一樣,靜靜無聲。怕是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鳳紅鸞轉頭,淡淡的看著二人。只是一個淡淡的眼神,二人只覺得從頭頂涼到腳底。

    老頭頓時先驚醒,連忙離開櫃檯,錯過一旁還怔愣的小夥計,幾步走到鳳紅鸞面前,對著她深深躬身:“老兒見過鳳三小姐!”

    鳳紅鸞點點頭。想著外面人山人海,這裏卻是空空蕩蕩,怕是君紫璃將整個鳳凰樓都給包下了。

    鳳凰樓是東璃京都最大的一家酒樓。一日接待往來賓客不計其數。是唯一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樓。一日流水賬不知幾何。淨賺利潤怕是千金還多。

    如今君紫璃將整個鳳凰樓給包下了。好大的手筆!

    看來要他十萬兩黃金少了。

    “璃王殿下正在三樓天字第一號雅間等三小姐。三小姐請隨小老兒來。”儘管不是早先被交待過,但此時看著站在面前一身清華的女子,老頭也不敢有半分怠慢。立即道。

    “嗯!”鳳紅鸞再次點頭。老頭立即當前抬步,引著鳳紅鸞向樓上走去。

    鳳紅鸞也隨之抬步,慢慢踱步上了樓梯。身後青藍,青葉立即跟隨。

    “這便是天字第一號房!璃王殿下在裏面等著三小姐!吩咐不用通報,小姐來了直接可以進去。”老頭在天字第一號房門口三步遠處就停住腳步,對著鳳紅鸞躬身。

    天字第一號房的門被虛掩著,鳳紅鸞不回頭,聲音輕淡:“開門!”

    “是!”青藍、青葉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將門推開。

    眼前是一簾珠簾翠慕遮擋,二人又立即將珠簾挑開。

    鳳紅鸞抬步走了進去。裏面的房間足足有兩間房間那麼大。

    她一眼便看到背身立在窗前的君紫璃。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老頭。

    鳳紅鸞掠過君紫璃,目光定在老頭身上,老頭也就五十多歲的樣子,面色紅光,雙眸眼底含著精光,腰間掛著一大塊腰牌。

    不用想,這老頭定是璃王府的大總管趙啟無疑了。

    也只是淡淡的看了趙啟一眼,鳳紅鸞目光定在房間的正中間,滿滿一大桌子菜色上。天上飛的,水裏遊的。五花八色,應有盡有。

    “璃王殿下真是好大的手筆!”鳳紅鸞看著桌子上足足有上百道菜。美眸輕閃過一抹冷笑:“樓下萬千螻蟻生靈。一日所得銀兩怕是比不過這裏的一盤菜。甚至是比不上一個盤子來的值錢!”

    君紫璃似乎並沒有發現鳳紅鸞進來。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站著,背影攏在雲霧中,甚至連紫色金光也一同被雲霧攏住。

    鳳紅鸞掃了一眼君紫璃隱在雲霧中靜立不動的身子一眼,目光在滿桌的菜色上一一掠過,嘴角微微溢出一抹諷笑:“鳳紅鸞一十六年至今吃的都是冷飯殘羹。如此美酒佳餚,還沒享受過呢!璃王殿下今日可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兩句話落,君紫璃依然靜然而站,一動不動。

    鳳紅鸞面色淺笑不變。微微一整裙擺,優雅的在桌前坐了下來,伸手先拿過酒壺,在面前白玉杯裏斟滿了一杯酒。

    仰首,一飲而盡。

    趙啟從鳳紅鸞進來的第一時間就猛的向她看過來。震驚、驚異、這就是鳳三小姐?是王爺未嫁先休的鳳三小姐?

    只是一眼。趙啟猛的轉頭去看君紫璃。心裏忽然咯噔一下子。王爺是否早就知道會是這般的鳳三小姐?如果知道,可是還會休棄?

    老眼瞬間染上多種情緒看著鳳紅鸞。如果貴妃娘娘若是活著,定不會允許王爺休她……

    這樣的鳳三小姐,只是一眼,便讓他知道。王爺也許錯了……

    接受到趙啟萬種複雜的眼神,鳳紅鸞放下酒杯,勾唇一笑:“璃王府的大總管果然與別人不一般。只是看這氣派,便是與眾不同。要不是小女子見過璃王殿下風采,還以為璃王府的主子就是你呢!”

    “老奴不敢!老奴低賤,如何能與王爺並論。三小姐是抬舉老奴了。”趙啟一驚,心頭頓時一涼,收回視線,立即垂首,惶恐的見禮:“老奴給三小姐請安,三小姐萬福!”

    “我不過是個下堂婦,可是當不起璃王府大總管這一禮。最近好事兒沒有,壞事兒一大堆。趙總管不妨告訴告訴我,萬福何來啊?”鳳紅鸞挑眉。

    趙啟老臉頓時一白,忽然後背起了一層冷汗,額頭也是冷汗森森,不知道如何回答。

    鳳紅鸞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君紫璃似乎依然沒聽到鳳紅鸞嘲諷的話語一般,背身站立,一動不動。

    房間再次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呵呵……”須臾,鳳紅鸞忽然輕笑了一聲。轉頭再次伸手拿起酒壺,斟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動作優雅,隨意流暢。

    須臾,她放下酒杯,眸光清涼的看著君紫璃的背影:“璃王殿下就準備這樣站著不說話麼?還是一日不見,璃王殿下變成啞巴了?”

    趙啟老臉更是慘白,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鳳紅鸞。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他自然清楚,但是也不曾當面見到。自然不能想像到鳳三小姐居然和王爺如此說話。

    剛要開口,鳳紅鸞眼神淡淡一瞥。他頓時覺得後背的冷汗又寒了幾分。想說的話頓時不由自主的吞了回去。心中駭然。除了王爺之外,就連當今皇上太后站在他面前,他都沒有感覺如此時一般,如此壓力和寒意。

    “你一日未曾進食。先吃飯!飯後我們再談。”君紫璃突然開口。

    許是許久不曾說話。聲音帶著濃濃的沙啞低暗。

    “璃王殿下真是寬厚待人,憐香惜玉!”鳳紅鸞眉梢挑起,淡淡嘲諷溢出嘴角。特意的加重憐香惜玉四個字。

    君紫璃又似乎沒聽到一般。並不接話。

    鳳紅鸞伸手拿起筷子,對著身後站著的青藍、青葉道:“你二人同樣一日沒吃飯,也坐下來一起用吧!”

    “小姐……”青藍、青葉立即一驚。

    二人從一進來,自然也看到了窗前負手站立的璃王殿下。僅是一個背影,便如此風采卓然。和小姐一身光華如此相配。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棄了小姐。

    正想著,猛的聽到鳳紅鸞的話,小臉齊齊一變。璃王殿下身份尊崇。小姐又是主子。就連璃王殿下和璃王府的大總管都還站著,她們身份低微,如何能坐?

    “怎麼?你們不餓?”鳳紅鸞淡淡瞟了二人一眼。

    “奴婢……奴婢不……”二人接觸到鳳紅鸞的眼神,本來想說不餓,但不由得改口:“……是!”

    話落,二人乖巧的坐在了鳳紅鸞的下首。看著滿滿一大桌子的珍饈佳餚,半響不敢舉快。她們何曾見過如此多的珍饈美味?

    從骨子裏的天生卑微,讓她們心裏緊張,小心翼翼,不敢抬頭。

    趙啟再次驚異不敢置信。鳳三小姐居然讓婢女一起同桌?是對王爺怨氣的報復,想讓其難看?還是她根本就不理會世俗?

    偷偷抬眼再看君紫璃。君紫璃依然背著身影,沒有絲毫言語和變化。

    趙啟垂下頭。心中擔憂。本來以為王爺休棄了鳳三小姐,到也沒什麼。鳳三小姐那個名聲的確配不上王爺。可是如今情形大變。從那日王爺去相府見了鳳三小姐之後回來,他便感覺出王爺一改以往。大半時間將自己關在書房,而且似乎更為深沉,心思也更為讓人難測了。

    鳳紅鸞不再理會青藍、青葉,逕自舉快吃了起來。每個菜色都償一口。感覺喜歡的,最多動兩筷子。

    青藍、青葉終於耐不住,也慢慢拿起筷子,小心的吃了起來。雖然和鳳紅鸞相處短短時間,但她們卻是有些瞭解小姐的性情。小姐說的話,她們絕對服從就是了。

    時間細細流過。房間寂靜。只能聽到輕輕的咀嚼聲。

    不大一會兒,青藍、青葉就放下筷子,起身,乖巧的站在鳳紅鸞身邊。雖然很好吃,但是如今璃王殿下還站著,她們不敢吃飽。

    鳳紅鸞依然動作優雅的吃著。而且吃的很慢。根本就不理會時間早晚。

    “看來我來的晚了!”一聲清潤綿軟的聲音突然響起,隨即珠翠碰撞發出清泠清脆的響聲。雲錦緩步走了進來,一眼看到鳳紅鸞在吃飯,神情頓時哀怨:“鸞兒,你說了要請我一頓的。客未到,主先用。你這不是請客之道啊!”

    鳳紅鸞不回頭,也不看來的人,淡淡開口:“今日是璃王殿下請客。不是我。”

    “哦?”雲錦挑眉,似乎這才看到站在窗前的君紫璃。鳳眸眸底流轉一抹幽光,將滿滿一大桌子菜色掃了一遍,大歎道:“璃王殿下好大的手筆啊!”

    “看來我今日有口福了。若是鸞兒請客,可是吃不得如此美食。”雲錦說著,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

    “老奴見過雲公子!”趙啟立即見禮。

    “趙總管啊!你什麼時候準備跳槽來我身邊啊!”雲錦看著趙啟,笑著開口。

    “雲公子說笑了!老奴是璃王府的奴才。一僕不侍二主。”趙啟立即躬身道。看到雲錦的笑,總感覺不好的預感。

    “我早就喜歡你能幹活了。我家花園的花匠實在是不讓我滿意啊。哎,就遇不到一個像趙總管這麼另我一見就喜歡的啊……”雲錦可惜歎息一應神色擺在臉上。

    趙啟身子一顫,剛恢復了幾分的老臉比之前更白了幾分。

    聞言,鳳紅鸞心中冷笑。雲錦讓璃王府的大總管去做他家花園的花匠?明顯在打君紫璃的臉。看他如今還能忍?

    君紫璃似乎依然沒聽到一般。依然一動不動。

    雲錦鳳眸掃了君紫璃一眼,沒見他動作。眸底微微現出一抹訝異的神色,隨即轉瞬即逝。看著眼前的菜色:“啊,我一日沒吃飯了,好餓。”

    話落,青藍、青葉立即將剛才二人用過的碗筷撤下。從一旁取過新的碗筷放在雲錦面前。

    “兩位姐姐真是貼心!”雲錦美眸流轉,對著青藍、青葉不吝嗇的笑道。玉蘭花開。天香國色!

    青藍、青葉小臉頓時一白,立即後退了一步,恭敬道:“奴婢二人見過雲公子!雲公子是小姐的證人。奴婢二人理應待我家小姐緩待公子!”

    “嗯!鸞兒真是好福氣!不知道打哪兒尋來這兩個可人兒。”雲錦一怔。頓時笑意深深的轉眸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淡淡斜睨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

    “唔,鸞兒,我只是一日沒有見到你,便想你了嘛!”雲錦頓時伸手抓住了鳳紅鸞的胳膊,輕輕搖晃,聲音又是綿軟了一分:“你想我也不想?”

    鳳紅鸞頓時心底一寒,低叱:“鬆手!”

    “不松!”雲錦笑容灩灩,立即搖頭。

    “你信不信我將你的爪子剁了!”鳳紅鸞眸光一冷。

    “不要!”雲錦抓住鳳紅鸞胳膊的手頓時改抓她的手,動作奇速的握在自己手裏:“要剁咱們倆的手就一塊兒剁掉吧!這叫不分彼此。”

    鳳紅鸞小臉頓時掛了一層冰霜,一雙眸子惱怒的瞪著雲錦。

    “你說想不想我?”雲錦無視鳳紅鸞眼底的怒意,笑意款款,眼波柔柔。大有鳳紅鸞不說想,她就不鬆手的架勢。

    “想!”鳳紅鸞咬牙吐出了一個字。

    “就知道鸞兒是對我有心的。”雲錦立即對著鳳紅鸞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見好就收的松了手。

    “我最想你去死!”鳳紅鸞突然貼到雲錦耳邊,用僅僅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吐出一句話。

    雲錦頓時一僵。鳳紅鸞一腳踩在了雲錦的腳上。

    “唔……”雲錦痛呼一聲。如玉的臉頓時皺在了一起,打了好幾個褶。

    鳳紅鸞撤回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吃飯。

    這一腳踩的極狠,雲錦想著腳背怕是腫了。要不是他今天穿的靴子面厚些,這只腳怕是廢了。

    忍著疼痛,雲錦淚眼汪汪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不看他。心中解氣。

    須臾,雲錦一改眼淚汪汪,換了一副輕柔感動:“鸞兒,我知道你對我有心,我也對你有心。我聽說昨日鳳丞相已經回府了。我一會兒便隨你回去提議親事如何?”

    鳳紅鸞本來還覺得似乎剛才下腳有一點兒狠了,一聽這句話,立即被吹的煙消雲散。對於這種混蛋,根本剛才那就是輕的。

    聞言,君紫璃背立的身子頓時一僵。

    他看不到二人的神情,但是感覺背後二人靠的親近,似乎是打情罵俏。心底忽然一片陰暗湧了上來。手指微微動了兩下,隱在簾幕暗影下的俊顏染上了一抹暗沉和森寒。

    也只是一瞬間,卻又忽然的盡數褪去。霧色朦朧。

    趙啟第一時間轉頭看君紫璃。貼身主子十數年,自然知悉他情緒變化。心底的驚駭和擔憂又深了一層。主子對鳳三小姐似乎……

    青藍、青葉在二人身後,自然看到了鳳紅鸞踩雲錦。想著雲公子好可憐,腳怕是腫了。見雲公子被小姐踩的那麼狠,居然還不惱。比璃王殿下深沉好多了去了,和傳言好潔癖一點兒也不一樣。而且人也和氣很好。要是雲公子能入贅丞相府做小姐夫婿的話。她們自然為小姐高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不明白小姐怎麼就不喜歡雲錦公子……

    難道小姐喜歡璃王殿下?璃王殿下以前不知道小姐的好,才將小姐休棄。如今要是重新的將小姐迎進璃王府。那也是很好。只要小姐喜歡,她們就無條件覺得好。

    二人心中糾結。

    鳳紅鸞還沒來得及再次動怒,雲錦驚呼一聲:“啊,有芙蓉燒鵝……”

    筷子也不拿,學著昨日鳳紅鸞在望月樓吃燒鵝的樣子,直接動手扯下了一個鵝腿,一手拿著鵝腿啃了起來。一手直接的拿起酒壺。仰面往嘴裏灌去。

    動作行雲流水,優雅風流,瀟灑不羈。白如玉的脖頸高高揚起。可以看到秀美的鎖骨,條線流暢。一派如畫風景。

    似乎只是看著他,什麼也不用吃就足夠了!

    “鸞兒,你還吃了麼?給你一個鵝腿!”須臾,雲錦放下酒壺,指尖一挑,另一隻鵝腿被挑了下來,他伸手遞給鳳紅鸞,一邊咬著肉絲,一邊含糊的道:“很香!”

    鳳紅鸞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怒瞪著雲錦。

    雲錦一雙美眸閃著點點星光的看著鳳紅鸞,聲音模糊:“我知道你也愛吃的……”

    鳳紅鸞看著遞到她面前的鵝腿,猛的深吸了一口氣,伸手一把的奪過鵝腿,狠狠的撕扯著上面的肉絲,聲音磨牙,像是要吃人。

    這個人,他一輩子也不想見到。要不是還要用他作證的話。她今天就讓他早死早托生。免得禍害人間為惡。

    雲錦得逞,看著鳳紅鸞烏雲密佈又不得爆發的小臉。笑的歡暢。

    他發現,只要看到她將渾身的刺都鎖起來,隱忍而不發的樣子。他就開心。似乎世界上任何事都比不過她明明很怒,很想殺人,再極力忍怒來的更令人心情舒暢的了。

    雖然他知道,他的歡暢很快就過去,接下來就像那天一樣被他扔進荷花池裏,或者如剛才一樣被她險些給踩廢了腳。他不知道一會兒她拿到了君紫璃的銀子,他沒了利用價值時,他接下來會被這個黑心的女人如何。

    他很期待……

    趙啟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和雲錦手中的鵝腿和酒。懷疑自己老眼昏花了。瞧瞧他看到了什麼?他居然看到了好潔成癖的雲錦公子用手抓雞腿。而且從來不與一個女子近身三尺的他居然和鳳三小姐緊挨著尺寸之距。

    難道如今被天下傳遍了的雲錦公子要入贅丞相府的事兒是真的?

    而且剛才雲錦公子又說鳳丞相如今回來要去議親。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再看鳳三小姐,剛才的優雅端莊一掃而空。雖然如今更優雅,也更美。但是哪里有女子如此粗俗之舉啊!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是不相信的。

    可是事實就再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趙啟不用看,此時也知道自家王爺的臉色一定不好。但還是忍不住向著君紫璃看去。

    只見君紫璃背著的身子突然猛的回頭,一雙鳳目陰沉的看著坐在一起吃鵝腿的二人。

    只見一人手裏抓著一個鵝腿,一人手裏抓著一壺酒。同樣的舉動,同樣的優雅。同樣脖頸線條流暢,同樣肆意吃喝……

    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滿面春風,眉梢眼角含笑。一個嬌顏含怒,兩頰熏紅,似惱似嗔。

    對,在君紫璃看來,鳳紅鸞此時就是似惱似嗔。

    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怒意,琉璃的眸子如蒙上了一層冰霜,眸底是火辣辣的灼痛。這個女人還是他的未婚妻的時候,就和別的男人暗通款曲。這個女人居然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親熱。這個女人居然……

    君紫璃袖中的手忽然緊緊攥起,死死的看著二人。

    鳳紅鸞倒是沒發現君紫璃忽然轉身,即便是發現,她也不會理會。對於君紫璃來說除了他欠鳳紅鸞的要還回來外。他對她來說就是一個不相干的人。既然是不相干的人,除非有必要,她吝嗇多看一眼。

    如今的她眼裏只有鵝腿和酒。

    想著一會兒如何懲治雲錦這個混蛋。將他扒光了吊到城門樓上去。或者是找一堆妓女爆了他。再或者是一堆男人爆了他。再或者是她爆了他……

    鳳紅鸞想到這裏,立即打住,頓時冷汗森森……

    雲錦也沒理會君紫璃,因為他的目光一直追隨鳳紅鸞。當看到鳳紅鸞小臉上的怪異情緒。心底突地發涼。寒氣森森上湧。這個女人一定是在想著怎麼對付他。

    伸手揉揉鼻子。雲錦身子不由得退離了鳳紅鸞兩分。

    鳳紅鸞餘光掃見。覺得他還有點兒自知之明。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笑顏淺淺,嘴角微彎。

    君紫璃忽然被這笑灼痛了雙眼,猛的一揮衣袖,一陣陰寒的疾風掃向鳳紅鸞和雲錦。陰寒的疾風帶著森森殺意。

    鳳紅鸞心底頓時一寒,剛要動作,雲錦忽然伸臂一攬,坐著的身子連帶著鳳紅鸞的身子在一瞬間退出了三丈開外。二人的椅子背後剛好貼到了牆壁。

    緊接著,聽到青藍、青葉驚呼一聲,沒來得及躲開的身子被打到了牆壁上又落下。

    ‘砰’的一聲,將地面砸凹下去一尺多深。二人同時一口鮮血吐出來,小臉慘白的看著君紫璃。

    幾乎在同一時間,聽到桌子碎裂,盤子、碗碟、酒壺、酒杯等奉是桌子上擺放的物事兒齊齊落地,清脆的響聲連成一片。酒菜湯水傾灑滾落一地。

    只是轉眼間,便一室狼藉!

    清響重響過後,滿室沉靜。

    鳳紅鸞抬眼,美眸閃過一絲厲色。面無表情的看向君紫璃,清涼的聲音入骨:“璃王殿下這是何意?想毀約殺人麼?”

    君紫璃依然保持著剛才背轉過身的姿勢。薄唇緊緊抿著,一雙鳳目眸底清晰的湧動著陰沉的風暴。紫金琉璃冠發出輕輕的顫動,周身的曼陀羅花也顯出妖冶的豔色。整個人如同從暴風雨裏來。臨風而立在暴風雨中。有著摧毀一切的寒氣。

    他死死的看著被雲錦幾乎整個人攬在懷裏的鳳紅鸞。眸底風暴更甚。

    “璃王兄看來是真想殺人!”雲錦身子懶散的靠在背後的牆壁上,隨著鳳紅鸞的話落,很認真的抬頭看了一眼君紫璃。淡淡笑道:“鸞兒,看來璃王兄是沒錢給你那十萬兩黃金。我看就算了吧!”

    “反正我明日也要去鳳府找鳳丞相提親。我送給你十萬兩金子作為入贅之禮。你若不想我入贅,作為我迎娶你的聘禮也成!”

    牆壁清涼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到他的後背,雲錦看著君紫璃,面色在人未曾注意之處有一瞬間的瑩白,鳳眸眸底閃過一抹幽冷的光芒,轉瞬即逝。頓了頓,繼續淡淡的笑道。

    聲音低潤。入骨綿柔。輕吟淺笑,如春風拂過。和君紫璃暴風驟雨形成兩個鮮明的對比。

    “若是璃王殿下親口說沒錢。我到也可以考慮不要了。”鳳紅鸞不理會雲錦的話,看著君紫璃冷淡的開口。

    被雲錦和她先後嘲諷,他如果不出手的話,便也不是君紫璃了。

    “你早就不同意與我的婚事是不是?”君紫璃看著鳳紅鸞,一雙琉璃的眸子直直看入她眼底。暴風雨中陰沉寒冷如臘月寒天。

    鳳紅鸞不明白君紫璃為何突然問這個,眉梢清冷,細細挑起:“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故意隱匿你的一切。只為了不同意與我的婚事?”聞言,君紫璃聲音陰沉的可怕。

    鳳紅鸞眸光森冷的揚眉:“你想說什麼?”

    “我只問你是不是?”君紫璃眸光幾乎全成了黑色,看不出別的顏色:“你故意隱匿你的一切,只是你心中另有他人。你借此傳揚的天下皆知的不堪名聲。只為了不同意與我的婚事。千方百計想與我退婚!是不是?”

    “君紫璃,你沒瘋吧?”鳳紅鸞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笑的看著君紫璃。

    鳳紅鸞日盼夜盼,只盼得璃王府大紅花轎來接她進門。只盼得她的白馬王子璃王殿下親自來接她成就百年好合。退婚?還千方百計?多麼可笑!

    “鳳紅鸞什麼也沒做!做全了的都是你君紫璃!”鳳紅鸞寒聲開口:“你別忘了,是你大婚之日給了一紙休書!”

    君紫璃心底頓時如火灼傷似的生疼。死死的看著鳳紅鸞:“如果我不寫休書,你是不是會同樣退婚?或者會在大婚之日弄出什麼天大的笑話來給我對不對?或者是悔婚也不一定,是不是?”

    不等鳳紅鸞開口,猛的又道:“天下間沒有什麼是你做不來的不是麼?你這樣的女人,天生冷血無情,黑心殘忍。你……”

    聞言,鳳紅鸞心中的火騰的酒躥了起來。不等君紫璃話落,猛的怒斥了一聲:“瘋子!”

    “我是說對了麼?那個人就是他不是麼?你們兩情相悅。巴不得我退婚毀婚不是麼?”君紫璃整個人如被風暴席捲。一字一句,字字如磯。雖然沒看雲錦,但也讓人知道他說的就是雲錦。

    雲錦依然懶散的攬著鳳紅鸞的身子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嘴角淡淡的笑看著君紫璃。面色沒有一分一毫變化。

    如今君紫璃可是後悔了?可笑!這一刻他怕是將瓊華公主給忘了吧?

    他是否有必要讓他記起呢?雲錦美眸流轉,餘光掃了身邊的鳳紅鸞一眼,嘴角笑顏加深,眸底也閃過一抹笑意。鸞兒似乎氣的不輕。

    他最喜歡看的就是她生氣。為何要提醒君紫璃呢?就讓他入魔又如何?

    “別忘了,你根本就不是退婚悔婚。而是未嫁先休!”鳳紅鸞厲喝一聲。徹底的惱了。

    坐著的身子一把推開雲錦的手,猛的站了起來。青絲因為她心中的怒氣輕揚。頭上兩支朱釵發碰撞出清脆的響聲。嬌軟的身軀一瞬間散發出清冷冰寒的光芒。

    聞言,君紫璃的身子猛的一僵。

    鳳紅鸞向前走了兩步,立在君紫璃的面前,美眸猶如冰封,寒冷刺骨:“璃王殿下!你告訴我。我如何千方百計要你休棄於我?我是打了你,還是罵了你,還是派人天天暗殺你?”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眼底的風暴凝注了一般。一動不動。

    “我是天天從相府跑去你璃王府騷擾你?還是我抓著你的手逼迫你寫休書休了我?”鳳紅鸞看著君紫璃,兩相對換。如今換成鳳紅鸞眼底風暴席捲。

    “我是在丞相府裝神弄鬼,故意讓我那些姨娘罵我娘和我是賤人?還是故意讓我那些所謂的姐妹用各種方法刁難淩辱我和巧兒?我故意跳下荷花池,是因為你終於休了我,我高興的不想活了,想死麼?”

    最後一句,鳳紅鸞厲喝的聲音加大。震的人耳膜嗡嗡響動。

    君紫璃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眼底的風暴攸的褪去了數半。

    “我如此千方百計,只因為我不想嫁給你璃王殿下。這個東璃國自出生起便是萬千寵兒,多少千金女子的春閨夢中人。而我不稀罕是不是?”鳳紅鸞忽然冷笑,聲音淩厲如冰。

    君紫璃被鳳紅鸞一連氣的質問,身子不由自主的又退了一步。眸中的風暴全數褪去,只是看著她。

    “哈,那這樣的話。恭喜你,璃王殿下,你說對了,對於你,我還真是不稀罕!”鳳紅鸞不屑一笑,卑倪森涼,天地光華籠罩,如冰封裂開,冰刃鑽心的寒意席捲這個房間每一處角落。冷凝涼聲開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鳳紅鸞所求不過如此。璃王殿下,你認為你配麼?”

    君紫璃臉色一白,身子猛的一震,再次後退了一步。險些有跌倒之勢。

    “王爺……”趙啟一聲驚呼,立即過來扶住君紫璃的身子。心中震駭驚駭。

    王爺向來沉穩,從陳貴妃娘娘逝去後,他就如一潭死水。有多少年他沒見到王爺動怒過了,而且還是如此大怒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動了干戈。

    難道王爺真的對鳳三小姐……對鳳三小姐……那瓊華公主呢?

    “君紫璃,我今日就告訴你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鳳紅鸞死死的看著君紫璃,一字一句的道:“本來你答應了補償,你我之間恩怨兩清。可是如今……你得罪我了!”

    鳳紅鸞將‘你得罪我了’幾個字咬的很重,似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可見她心中該有多怒!

    君紫璃身子猛的一顫,琉璃的眸子剎那閃過恐慌。

    鳳紅鸞看也不看君紫璃一眼,忽然猛的轉身:“青藍、青葉、回府!”

    “是,小姐!”青藍、青葉二人幸好離的君紫璃遠,大半的勁力都被中間寬大的梨花木桌子給卸去。二人只是受了輕微的氣力震傷,到也無礙。立即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跡,站了起來。

    “站住!”君紫璃忽然一把推開趙啟,急聲開口。

    鳳紅鸞毫不理會,伸手挑開了簾子就要出門。憑什麼他說站住就站住。她要想留想走都由不得別人。

    “我既然立約,答應你的條件,便斷無悔改之意!”君紫璃再次開口,聲音低穩微暗。

    鳳紅鸞停住腳步。有錢不拿是傻子。緩緩回身,看著君紫璃。十萬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看他今日如何給她。據她所知,璃王封邑十座城池。雖然價值二十萬金。但那都是不能買賣的死物。

    五座富裕,五座貧乏。就算所得稅收最富裕的一座城池也就年約萬金。還有一部分要上交國庫。大部分用於城池自建。另五座城池只能保證老百姓普通生活。雖然朝廷減免稅收,但是只能用於自給。根本就拿不出什麼錢。

    如此算起來,君紫璃十座城池手頭能存有籌備的多不過五萬金。再加上璃王府名下的產業,一個王爺的俸祿一年不過五千兩白銀。這樣算起來,君紫璃無論如何都湊不出十萬兩黃金給她。

    如今她到要看看,他拿什麼給她!

    雲錦依然保持著背靠著牆坐著的姿勢。腦中一直在盤旋著鳳紅鸞剛才所說的那些話。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如玉的容顏淺笑不知何時收起。鳳目霧靄沉沉。白皙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身坐的梨花木椅子扶手。心中被雲霧籠罩。

    這便是她的想法麼?

    “這塊紫玉虎牌,可以在我封邑之地和璃王府任何名下產業隨意支取銀兩。十萬金不止。”君紫璃伸手入懷,一塊紫玉腰牌取了出來,手腕一轉,攸然飛到了鳳紅鸞的面前:“十萬金用過。自動失效!”

    “王爺不可……”趙啟一驚,頓時脫口疾呼。

    君紫璃鳳目淡淡一掃。趙啟頓時噤聲。老臉慘白無血色的看著向著鳳紅鸞飛去的紫玉虎牌。這塊紫玉虎牌,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何止是能調動十萬金?連封邑的官員都能調動,更甚至王爺的隱衛也能調動。

    王爺如何能將這個給鳳三小姐?

    趙啟驚呼聲將雲錦從雲霧中拉回。當看到飛向鳳紅鸞的物事兒,鳳目頓時眯了一下。

    他如何也想不到君紫璃會給她紫玉虎牌。十萬兩黃金,別人不知道,他還是知道他能拿的出的。但是偏偏給了這個。

    君紫璃是何意圖?

    雲錦眸底染上一層冰封。不管是何意圖,君紫璃以為還能迎她進璃王府的大門麼?

    做夢!

    鳳紅鸞一怔,伸手接過。只見落在手裏的是一塊紫玉。紫玉觸感溫潤。居然是一塊紫暖玉。世間紫玉倒是不少。但紫暖玉卻是尤為罕見。尤其是這塊紫暖玉觸感溫滑,未經任何人工雕琢打磨。形狀如一只俯臥的猛虎。栩栩如生。

    雖然未經打磨雕刻,但是裏面居然有字跡透出。是一朵曼陀羅和一個璃字。

    鳳紅鸞疑惑,將玉佩來回翻轉了兩遭,還是沒能發現蹊蹺。

    “這塊名曰紫暖玉,是我出生時父皇請智緣大師用內功勁力透過玉質表面將圖案和字畫在裏面的。所以你看到不是雕刻的。天下間只此一枚。”君紫璃淡淡開口解釋。

    怪不得呢!鳳紅鸞看著裏面的那一朵曼陀羅花和璃字。自然是知道智緣大師的。被譽為天下第一奇人。行蹤飄渺,雲遊四方。聽說已經是半仙之體。

    想來他的武功一定出神入化的地步。否則根本不會有如此完美的藝術。把握力道正好,所以不會損壞玉質構成。

    只怕是不用她兌換什麼金銀。這樣的一枚物事兒……不論別的,本身就價值連城。

    沒想到君紫璃將這個東西給她。倒是有些意外。難道璃王殿下真的沒有錢?

    打死鳳紅鸞也是不會相信君紫璃沒錢的。

    不過既然是好物事兒,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

    鳳紅鸞毫不客氣的將手中的玉牌揣進了懷裏,清淡的開口:“既然璃王殿下捨得割捨,我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

    趙啟一見鳳紅鸞居然真將紫玉虎牌收進了懷裏。頓時老臉更是白了幾分。張了張嘴,將想要攔阻的話吞了回去。以他對王爺的瞭解,決定已下,他即便說的再多,也是無用的。

    君紫璃見鳳紅鸞將紫玉揣進了懷裏,琉璃的眸底閃過一絲什麼。快的一閃而逝。隨即淡淡的點點頭:“那三個條件,你現在可要?我也一併還你!”

    “雖然我很想現在我們就此恩怨兩清!但是我還沒想好條件。而且剛才之事,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等著好了!”鳳紅鸞冷聲開口。

    她不會因為這一個玉牌就忘了鳳紅鸞因他所受的那些,包括那個可憐女子的一條生命。這只是他該還的。更不會一同抹殺了君紫璃剛才對她的所作所為,雖然沒有傷到她,但傷到了青藍、青葉。而且倒打一耙的被咬了一口。

    她剛才很怒!如今依然很怒!這個怒,總要他付出代價!

    從來還沒用一個人敢指著她的鼻子指責他的。君紫璃你就等著承受我的怒氣吧!

    “好!我等著!”君紫璃聲音微微暗沉。因為鳳紅鸞的話,他心底再次攏上陰暗。

    鳳紅鸞似乎再也懶得停留片刻,猛的轉身,向外走去。珠簾翠慕發出清泠清脆的碰撞聲響。藍衣的背影被隱沒在了珠簾晃蕩中。同時帶走了一片清冷的光華。

    青藍、青葉立即快步跟在鳳紅鸞的身後。

    雲錦待鳳紅鸞的身影離開,坐著的身子依然不動,鳳眸看向君紫璃。

    君紫璃收回視線,目光轉處,也同樣看向雲錦。

    四目相對,皆是雲霧籠罩。誰也看不清彼此。

    “聽說瓊華公主這次隨西涼祝賀使者一同出使東璃,呵呵……若她來東璃,想必會很有意思……”須臾,雲錦輕輕一笑,坐著的身子緩緩站起,抬步向外走去,低悅好聽的聲音伴隨著又一陣珠簾晃動聲飄了進來。

    隨著珠簾晃動聲,雲錦的話不高不低,正好被身前已經下了樓的鳳紅鸞聽到,自然也被身後依然留在房裏的君紫璃聽在了耳裏。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瓊華公主麼?她到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居然讓君紫璃遠隔千里念念不忘。棄了被先皇自小指婚的鳳紅鸞。更甚至是不惜未嫁先休。

    要知道未嫁先休,在這個時代,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那就等於逼她去死。

    不過最好那個女人不會來招惹她,否則……

    鳳紅鸞傾城的小臉蒙上一層清霜。她會讓她知道不自量力的人是怎麼死的。聞言,君紫璃俊顏攸然一沉。鳳目猛的迸出淩厲之色的看向門外。

    只看到珠簾晃動。雲錦已經下了樓。

    儘管已經下了樓。但是君紫璃視線猶如萬千利劍透過珠簾傳了出去。一雙鳳眸猶似下冰刀霜劍。直直將雲錦戮了萬兒八千個窟窿。

    雲錦似乎是極為享受這背後的淩厲目光。瑰姿豔逸的容顏嘴角含著愉快的笑意,白色的錦袍一步一步劃開優美的弧線,俊秀挺拔的背影緩步走下樓梯,自有一番入骨的卓然風流。

    “王爺……”趙啟看著依然矗立在原地的君紫璃,擔憂的喚了一句。君紫璃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一眼趙啟,眸底的深沉幽暗籠罩。轉身負手繼續的站在窗前向下看去。紫衣灩華中雲霧盡退。只剩陰暗。

    趙啟不敢再言語。

    房間內再次靜了下來。沉靜中籠罩著陰暗的氣息。

    下了樓,鳳紅鸞腳步不停,看也不看一眼規矩的垂首站在櫃檯前的掌櫃老頭和小夥計。抬步走出了門口。

    鳳凰樓外依然人山人海,只不過原先屬於給她自己開通的道依然留著。人人就如同定住了一般,保持著鳳紅鸞進鳳凰樓時的姿勢。

    千人靜寂無聲,人人依然翹首以盼。

    鳳紅鸞淡淡的瞟了一眼,向著馬車走去。青藍、青葉立即隨後跟上。

    緊隨著鳳紅鸞身後出來的雲錦看到外面千人垂首癡望的神情,鳳眸眸底光華流轉。嘴角微彎,看著鳳紅鸞前面的背影,笑意深深。

    “小姐!”車夫對著鳳紅鸞躬身。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伸手挑開簾子,一個輕身上了車。

    青藍、青葉剛要上車,眼前一道白色的光影一閃,雲錦已經走到馬車近前,如玉的手挑開了簾子,緊跟著一個輕身,先青藍、青葉一步跳上了車。

    動作迅速,行雲流水。讓人只覺眼前一縷白月光拂過。再看,那人已經緊挨著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章 不得不救

    青藍、青葉見雲錦跳上了車,且緊挨著小姐坐了,頓時一怔。

    須臾,二人對看一眼,立即將抬起的腳同時落下。也順手將簾子落下。雲公子和小姐都在車上,她們還是不要上車的好。跟著走路也沒什麼。

    “下去!”鳳紅鸞剛坐穩身子,轉頭看著已經坐在她身邊的雲錦。頓時怒斥了一聲,猛的一腳踹了出去。

    “鸞兒,你剛才踩我那一腳還疼呢!”雲錦不閃不躲,而是伸手抓住了鳳紅鸞踢過來的腳。聲音綿軟哀婉,豔豔而笑。

    “我只後悔沒給你廢了!”鳳紅鸞頓時一惱,一個旋轉,另一隻腳也向雲錦踹去。雙手同時出招。

    雲錦另一隻手剛要攔住鳳紅鸞再次踢來的腳,便看到她襲來的手,頓時一驚,一個側身閃過,以奇快的速度猛的緊抱住鳳紅鸞的身子。

    如銅牆鐵壁,將鳳紅鸞緊緊的困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鬆開!”鳳紅鸞一動也不能動,心下恨的厲害。果然是天生男人和女人的差距。

    “不松!”雲錦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將腦袋枕在鳳紅鸞的肩頭。搖搖頭。覺得這女人真瘦,咯的他下巴有些疼。但還是很舒服的。

    “不松就去死!”鳳紅鸞雖然被雲錦抱住身子,但她的頭能低下。一低頭,正巧將腦袋墊在了雲錦的肩膀上。被雲錦胳膊夾在他身後的手指尖猛的向頭上一挑,頓時一枚繡花針落在了手裏。沒有半分猶豫的刺進了雲錦後背的命門穴。

    肩頭突然一沉,一縷女子幽香吸入鼻息之間。淡淡的桃花香縈繞。雲錦頓時心神一晃。

    鳳眸剛染上一層氤氳迷離的神色,便覺得後背鑽心的一痛。瞬間驚醒,不敢置信的開口:“你……”

    剛一開口,頓時冷汗刷的一下子就浸濕了脊背。微微熏紅的面色剎那間慘白如紙。緊抱著鳳紅鸞的身子頓時沒了力氣。

    鳳紅鸞冷冷的哼了一聲,伸手猛的一推,一把就將雲錦一動不動的身子推開,看也不看他一眼,手腕一抖,就將他的身子給扔了出去。

    一道白影一閃,帶起一道寒風。雲錦身子瞬間滾下了馬車,‘砰’的一聲重響,跌落到了地上。

    落地之後,依稀聽見悶哼一聲,帶著濃濃的痛楚。然後便沒了聲音。

    在馬車後跟著的青藍、青葉只見一團白影從馬車裏飛出,轉眼那白影便摔到了地上。看清楚是雲錦,頓時齊齊一怔。

    不明白雲公子怎麼突然摔下馬車了,立即快步上前,走到雲錦身邊,擔憂的輕喚:“雲公子……”

    雲錦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長髮遮住了他的臉,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連聲息也無。

    “雲公子……”二人小臉一白,連忙要蹲下身查看。

    “青藍、青葉!還不快跟上!”鳳紅鸞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語氣還沾染著怒意。

    “是,小姐!”二人頓時抬頭看向前面不停的馬車,又低頭看躺在地上的雲錦。同時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自然選擇聽鳳紅鸞的話,猶豫了一下,快步立即跟上鳳紅鸞的馬車。

    走了很遠,依然看到雲錦的身子依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二人不由得擔心起來。但是沒有聽到車裏小姐的吩咐,二人自然不敢回去查看。

    直到馬車消失在街道一角,雲錦才終於動了。

    只見他慢慢的從地上坐起身。伸手撥開臉上遮掩的青絲,如玉的容顏有一層細微的薄汗溢出,白若透明。唇瓣也有些發白,鳳眸幽幽的看著鳳紅鸞馬車離開的方向。

    靜靜的坐在那裏,半響,才緩緩吐口,聲音亦是哀怨幽幽:“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吐出一句話,手臂抬起,繞過後背,如玉的指尖輕挑,將刺在命門穴的那根針拔了出來。放在手心裏看著。就是一根繡花針。

    繡花針很小很細,長不過三寸。扔掉潔淨如鏡面的地上的話,眼神不好的怕是都發現不了。

    雲錦將繡花針舉過頭頂,對著天空看著它,西邊的天空僅剩最後一片晚霞,繡花針被晚霞踱上了一層紅燦燦的光芒。

    “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有這一招啊……”雲錦仰天長歎!果然是既驚喜,又驚悚,又意外。

    須臾,他伸手入懷,取出一塊錦帕,將繡花針放在錦帕裏包好。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懷裏。

    姑且留著,記住這個女人如何黑心……

    感覺無數道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他的頭上,雲錦這才想起是在大街上,低著的頭抬起,只見那些人並沒有因為鳳紅鸞離開而離去。都一雙雙眼睛睜大看著他。

    迷惑,不敢置信,還有不少女子掩面而泣。

    雲錦頓時嘴角抽了抽,抬頭目光看向鳳凰樓三樓那間雅間。果然見君紫璃依然立在窗前向下看來。

    嘴角再次抽了抽,雲錦如玉的俊顏臉色紅白交加。半響,千萬種顏色盡數褪去,換上一抹天香國豔的笑顏,配上他此時晶瑩猶如透明的臉色,像一朵純淨的白玉蘭綻開。豔豔不可方物!

    頓時看呆了一眾人。將目睹此時此刻的所有女子魂都勾飛了。

    雲錦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逝。隨即慢悠悠的站起身,蹙眉清掃了一下身上的塵土,步履施施然的離開。方向自然是鳳紅鸞離開的方向。

    君紫璃在三樓的樓上看著雲錦追隨鳳紅鸞馬車離開的方向,俊美的容顏再次沉了幾分。

    拐過了街角,雲錦停住身形,向著鳳凰樓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須臾,剛要抬步,一團黑霧攸然飄到雲錦的面前,躬身跪地,聲音低暗:“少主!”

    “風影?”雲錦頓時一怔,停住腳步:“你怎麼來了?可是父主出了什麼事兒?”

    “回少主,老主子很好。”風影立即道。

    “那你為何出現在此地?”雲錦蹙眉。

    “各國來賀,魚龍混雜。東璃京城未來一段時間怕是不甚安穩,老主子擔心少主僅帶霧影一人顧全不周。特命屬下來侍候少主!”風影立即道。

    雲錦頓時松了一口氣,點點頭:“父主沒事兒就好!我很好,不用……”

    話音未落,心口猛的一痛。雲錦頓時一個支持不住,向地上倒去。

    “少主!”地上跪著的風影頓時一驚,立即出手扶住了雲錦的身子。

    一團雲霧散去,是一個黑衣和霧影長相一摸一樣的俊秀男子出現在眼前。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急之色。

    雲錦俊顏慘白,虛軟的倚在風影的懷裏,眉峰緊蹙,眼睛閉著,唇瓣也發白,顯然是極為痛苦。

    “少主!”風影立即扶雲錦坐在地上,伸手去把雲錦的脈。

    剛一觸到雲錦的脈搏,頓時面色大變,身子猛的一震,不敢置信的道:“少主,您……您怎麼會傷及若此?”

    “去西郊別院。我大概真需要閉關!”半響,雲錦睜開眼睛,苦笑了一下道。

    “是!”風影立即應聲。

    “不準將我受傷的消息傳回去,否則唯你試問!”雲錦加重聲音吩咐道。

    “這……”風影抿唇,立即搖搖頭:“少主傷的極重,屬下不敢隱瞞老主子!”

    “你……”雲錦頓時一怒:“知道我受傷的消息,父主定會擔心。你認為你做得很對麼?”

    “……屬下謹遵少主命令!”風影眉宇現出一抹猶豫,再看雲錦薄怒的臉色,頓時垂首應聲。

    “走吧!”雲錦有些戀戀不捨的向著丞相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悶悶的開口。

    風影立即攔腰抱起雲錦,足尖輕點,如一團風霧,向著西郊別院而去。

    馬車依然穩穩的向著丞相府的方向走去。鳳紅鸞寒著一張臉坐在馬車內,想著如今沒有酬情,出門的時候她為了防身特意從鳳紅鸞留下的那些繡花的針線裏面拿了一盒繡花針,如今果然是拿對了。

    命門穴——不死也讓他脫一層皮!看他還敢再來招惹她!

    雖然給了他教訓,但鳳紅鸞心裏依然不舒服。她從小到大,還沒被哪個男人抱在過懷裏。而如今剛來了這麼兩天,就被這個男人一連抱了好幾次。

    嫌惡的撇了一眼肩頭,雖然過去了半天,她還感覺有一個腦袋擱在她的肩上。尤其是那種被靠近的感覺,讓她渾身不舒服。

    伸手拿起書本,狠狠的照著自己的肩頭砸了兩下,又照著自己的周身‘啪啪啪’的拍了幾下。才一把的將手中的書扔出了車外。聽著書‘啪’的一下落地。她冷著臉閉上了眼睛。

    車外青藍、青葉聽到車內的聲音,然後便看到小姐從出門一直捧在手裏的書被扔出了車外。對看了一眼。沒有小姐的吩咐,二人也不敢撿起那書。更是悄無無聲的跟在車後,不敢言語。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馬車轉過了兩道主街,開始轉入一條直通相府的背街。

    剛轉過背街,便聽到前方有打鬥的聲音夾雜著呼喝的聲音傳來,而且空氣中彌散著濃濃的血腥味。

    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便已經從打鬥的刀劍碰撞聲中聽出是有十個人在圍攻三個人。而且以她本身為殺手的敏銳,自然從周遭嗜血陰暗的氣息判斷出這十個人是殺手。

    那三個人顯然都已經受了重傷。而且瀕臨招架不住。

    車夫看到前面的情形立即勒住馬韁繩:“小姐,前面……”

    車夫剛一開口,鳳紅鸞冷冷的聲音從車內透出:“掉頭!從別的路回去!”

    只要不關於她,不惹到她,她自然不會吃飽了撐的插手去做破壞人家生意的事兒!

    兩肋插刀,不適合用在她的身上!

    “是!”車夫立即應聲,一勒馬韁繩。馬車立即調轉了頭。

    車夫雖然年幼,但也是杜總管培養出來的。自然比青藍、青葉差不了多少。看著前方的情形,十個黑衣人招招陰狠毒辣,顯然是殺手,要那三個人的性命。而杜總管交待了,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小姐,一切聽小姐吩咐。

    青藍、青葉在發現前方打鬥的第一時間,早已經從車後快速的上前,一人護住馬車的一邊。如今聽鳳紅鸞說掉頭,立即也跟著轉身。

    雖然其中看有一個年輕公子死了有些可惜。但她們心中清楚,那十個殺手武功高強,憑藉她二人再加上車夫,也不是對手。如今是要護著小姐儘快離開。

    這邊出現人,那些殺手自然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但他們的任務是要擊殺眼前的人,別的不相干的人,自然不會管。

    所以,齊齊看了一眼之後,出手更為狠辣起來。

    “別走,快救救我家公子……”一個蒼老的聲音尖著嗓子急聲大呼。聲音夾雜著忍耐痛苦之色。

    太監?鳳紅鸞眉梢一挑。繼而毫不理會。閉著眼睛繼續假寐。

    皇家的人,她更不會救!

    車夫自然也聽出是太監的聲音,頓時回頭看去。青藍、青葉自然也聽出了,同時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一個老頭護著一個衣著打扮尊貴的年輕公子連連後退,已經被逼到了牆角。那老頭鬍子只有一半,顯然是易容假的鬍子,這樣一看,的確是太監無疑。

    年輕公子華貴的錦袍都是血跡,顯然已經受了傷。一張俊美的臉微微慘白。在老頭的保護下節節後退,老頭也好不到哪里去,灰色的袍子也滿是血跡,顯然比他身後的年輕公子受傷還要重上幾分。但是依然拼死護在他的身前。

    年輕公子和老頭顯然都有武功,但是根本抵不過幾個殺手的同時圍攻。瀕臨險境。

    另一邊一個似是暗衛的黑衣男子和幾個殺手拼死周旋,那黑衣男子武功顯然在這些人裏是最高。但也抵不過幾名黑衣人同時圍攻,顯然已經受傷,有不支之勢,情形同樣瀕臨危險。

    三個人隨時就會喪命在殺手刀下。

    那老頭既然是太監,那麼他拼死護住的年輕公子便是皇族之人……

    “小姐……”青藍、青葉看著慘烈的情形,心下有些不忍,猶豫的出聲詢問。

    “車再趕的這麼慢的話,我該考慮是否換人了!”鳳紅鸞的聲音從車裏面淡漠的傳來。

    誰規定皇族的人就該被人救?笑話!

    鳳紅鸞話音剛落,車夫小臉頓時一白,一揮馬鞭,本來是小跑的馬兒頓時放開四蹄奔跑了起來。

    青藍、青葉小臉同樣一白,立即轉回頭,也快步的跟著跑了起來。

    “別走,救救我家公子……”老頭一見出現的人居然見死不救而轉頭離開,頓時再次焦急的大喊。

    年輕公子自然也看到了離開的馬車,緊緊抿著唇瓣,壓抑著痛苦躲避襲來的刀劍,當身子猛的碰到身後的牆壁,退無可退,頓時面色慘白。

    “我家主子是……”老頭一見身後無路,老臉更是一片灰白,扯著嗓子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剛喊了一半,黑衣人幾把刀同時陰狠狠的砍了下來。老頭猛的驚駭的住了嘴。也不管刀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用盡全力的劈出一掌:“皇上快走!”

    身後的年輕男子正是東璃的一國之主君紫鈺,護在他身前的正是大總管太監衛廷。

    聞言,君紫鈺緊緊抿著薄唇看了一眼衛廷,一咬牙,攢著力氣向前跑去。

    剛跑了兩步,只聽到身後悶哼一聲,衛廷連中了幾刀,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他腳步一頓,還沒來得及再抬步,就被黑衣人攔住。

    數把刀齊齊的向著他劈來。

    君紫鈺眼看著熟把刀落下,他根本就躲閃不過。頓時面色一灰。

    另一邊被數名殺手圍攻的黑衣男子正是君紫鈺的貼身暗衛淩青。當看到君紫鈺這邊的情形,頓時面色大變,情急之間爆發出強大的氣息揮出一劍,瞬間破退了圍繞著他的幾人。飛身突然沖到君紫鈺的身邊,抱著他一個旋轉,跳出了圈外。

    連停頓也不停,不顧自己身後連中了兩刀,飛身離開。方向正是鳳紅鸞馬車剛剛離開的方向。他知道此時回皇宮根本就無能為力。唯一的一絲機會就是剛才離開的馬車。

    有兩名黑衣人在他衝破突圍發狠中一擊斃命。其餘八人同時一驚,立即飛身緊追身後。

    快若閃電!似無數道疾風掃過,帶著地獄來的陰沉和鮮血。

    淩青抱著君紫鈺,用足了勁力,身影過處,後背鮮血如泉湧。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人,緊咬著牙關,拼力向前。

    君紫鈺被淩青護在懷裏,雖然臉色蒼白,但此時已經恢復鎮定,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前方。

    一炷香的時間,淩青的速度越來越慢,和身後緊追不捨的黑衣殺手僅差尺寸之距,他已經感覺身後森寒的殺意,死亡已經和他近在咫尺。

    心頭頓時一涼,依然咬緊牙關。向前奔著。

    轉過了拐角,一眼便看到前面已經緩下來行著的馬車。頓時一喜,將要卸去的力氣再次猛的提起,一股氣力,抱著君紫鈺向著馬車車廂裏落去。

    ‘砰’的一聲重響,車廂圍著的簾幕被勁鳳掃開,二人掉在了馬車上。

    車內鳳紅鸞在二人墜落的第一時間,閉著眼底猛的睜開,一個側身,已經躲開了原地。二人正好墜到了她剛才坐著的地方。

    鳳紅鸞臉色頓時一寒。

    “小姐……”青藍、青葉同時驚呼一聲。

    “我沒事!”鳳紅鸞清冷的開口。眸光掃見後面的黑衣殺手已經追來,冷色更冷了幾分。

    青藍、青葉一口氣還沒松,便看到緊隨而來的黑衣殺手,同時小臉一白,立即寶劍出銷,護在了馬車左右。

    一陣疾風掃過。幾乎在同時後面的黑衣殺手團團將馬車圍住。

    馬兒驚的長嘶了一聲,四蹄揚起又落下,寒毛抖擻,連帶著車廂也劇烈的晃動了起來。

    黑衣人剛來到,只是感受到馬車車廂內強大森寒的殺氣。頓時不明裏面的情況,不敢冒然出手。只是將馬車團團的圍住,以防探出底細,伺機而動。

    車外青藍、青葉和車夫都已經拔劍。三雙眸子如臨大敵的注視著圍著馬車的八名黑衣人。心中緊張,今日誓死也要護佑小姐周全。

    頓時馬車外僵持狀態!

    車內,鳳紅鸞不理會圍上來的黑衣人,轉頭看著渾身是血的二人,冷喝一聲:“滾下去!”

    隨著話音未落,鳳紅鸞已經抬腳,就要將兩人踹下去。

    淩青在墜下來的第一時間用自己的身子做肉墊,護住了懷裏的君紫鈺。剛抬頭想看車內的情形,就對上了鳳紅鸞一雙清冷如冰的眸子。

    他頓時一怔,還沒開口,便聽到鳳紅鸞冷入骨髓的聲音,只見一隻腳向著他的身子踹來。

    頓時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似乎是察覺了鳳紅鸞的意圖,立即死死的抱住懷裏的君紫鈺,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了車壁的扶手。急聲懇求的開口:“姑娘,求你救我家主子……”

    話音未落,鳳紅鸞腳已經踹到。淩青的身子著著實實的挨了一腳。身子晃動了一下。但沒踹下去。

    一腳沒將人踹下去,鳳紅鸞面色再次一沉。第二腳又緊隨而至。

    “姑娘,求你……”淩青依然一手死死的抱著扶手,身子再次接了鳳紅鸞一腳。沙啞的聲音懇求道。

    兩腳都沒將人踹下去,鳳紅鸞小臉又寒了幾分,根本就不理會人說什麼,第三腳毫不猶豫的又踢出。

    “不要……”被淩青護在懷裏的君紫鈺忽然驚醒,立即一個翻身,用身子護在了淩青身上。

    “皇上不要……”淩青啞著嗓子驚呼了一聲。

    君紫鈺身上著著實實的挨了鳳紅鸞一腳,頓時悶哼一聲。

    第三腳剛落,第四腳便猛的又踢了過來。

    “姑娘不要……皇……”淩青一急,一開口又吐出了一口鮮血。臉色剎那間慘白如紙。

    “滾下去!”鳳紅鸞踢完了第四腳,見那二人都抱死了車壁,一動不動。頓時又一連踹了兩腳。還是沒將人踹下去,頓時怒喝。

    “姑娘,你就沒有仁愛之心麼?”君紫璃慘白著臉虛弱的開口。一開口,也如剛才淩青一樣,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不知道是受傷太重,還是被鳳紅鸞下腳太狠踢的。估計都有!

    哈,仁愛之心,居然有人跟她說仁愛之心?真好笑!

    鳳紅鸞頓時不屑的看著君紫鈺俊美慘白的臉冷笑,陰沉的道:“沒有,滾下去!”

    “你……”君紫鈺頓時一口氣憋在心口。

    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這樣美又這樣冷血的女人。立即閉上了眼睛,同時護住身下似乎已經昏過去的淩青,雙手死死的抓住扶手,搖搖頭,虛弱的道:“與其被外面的人殺了,還不如被姑娘打死的好……”

    “無恥!”鳳紅鸞頓時氣怒的罵了一句。皇家的人都是這麼無恥的麼?

    那個人叫他皇上,而且這個男人又跟君紫璃張的有幾分相像。也就是說他就是東璃國的一國之主君紫鈺了!

    該說她倒楣還是太幸運?鳳紅鸞冷著臉,死死的看著君紫鈺。想著是否棄車。

    剛冒出一個想法,隨即外面僵持的殺氣,讓她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即便是現在她想插手不理,外面那些人恐怕也不會允許。

    他們一定會先殺了如今毫無半絲抵抗力的這兩個男人,然後再會追上她找她麻煩。

    這樣說來,這兩個人她不救也得救了!

    想到此,鳳紅鸞小臉再次染上了一層冰霜!死死的看著君紫鈺。

    君紫鈺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鳳紅鸞冰寒的視線,他的臉上身上就如下刀子一般。

    一寸寸將他淩遲。

    但他依然一動不動。哪怕這裏下刀子,他也不會動。儘管車內的女人看著很柔弱。但他就是莫名的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救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會有這種感覺,但他從心底就是這麼篤信。

    鳳紅鸞看著君紫鈺一動不動,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唇瓣緊緊的抿著。

    一雙眸子眸底是一汪深黑,那深潭如一個暗無天日的大漩渦,似乎隨時就會將突然闖進他車裏的這兩人扔進十八層地獄,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車內車外連一絲動靜也無。似乎連方圓十丈之內的風都停住了流動。

    半響——

    鳳紅鸞嫌惡的從君紫鈺身上移開視線,眸光透過厚重的簾幕掃了一眼將馬車圍住的黑衣殺手。第一時間便確定了各個人所處的方位。

    君紫鈺閉著眼睛忽然松了一口氣。悄悄抬眼看鳳紅鸞。

    鳳紅鸞猛的一把扯了屁股底下的墊子扔到君紫鈺和淩青的身上,蓋住君紫鈺看她的臉。

    眼前一黑,君紫鈺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鳳紅鸞抬起手臂,伸手向頭上綰著的雲鬢上摸去,白皙柔嫩的指尖輕輕一拔去,一根繡花針落在手心。

    她動作不停,再次移個方位去挑。

    兩根,三根,四根……七根……

    總共帶了八根繡花針,她給雲錦用了一根。否則的話八個人正好……

    鳳紅鸞心底又將雲錦祖宗八代罵了個遍。手中的繡花針猛的出手,快如閃電,向著左右後各個方位的黑衣殺手飛去。目標是每個人的眉心處死穴。

    只留了正前方一個黑衣人。須臾之間,外面僵持的黑衣人只覺眼前一道寒厲的光芒一閃,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頓時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轉眼之間,七人皆斃命。估計連到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車前的黑衣人頓時一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同樣不知道那七個人是怎麼死的。

    青藍、青葉、車夫三人也頓時一怔。亦是不知道。

    “你是活,還是想死!要想死我也會給你一個痛快!”鳳紅鸞清寒的聲音透過簾幕傳了出來。

    黑衣人猛的驚醒,頓時駭然看著緊閉簾幕的車廂。猛的身形一閃,轉眼間便消失了身影。

    鳳紅鸞回過頭,森寒的臉看著被她用墊子蓋住的二人,聲音森冷:“還不滾!”

    話音落,那二人一動不動。

    “趕緊滾!”鳳紅鸞一腳踹了過去。自然踹到了君紫鈺的身上。

    依然一絲聲息也無,連悶哼聲也沒聽到。

    鳳紅鸞眸光一寒,伸手一把的扯了蓋在二人身上的墊子。只見不止是下面被君紫鈺護住的那黑衣男子昏了過去,壓在他身上的君紫鈺不知道何時也昏死了過去。

    鳳紅鸞頓時小臉又寒了幾分,看著君紫鈺。

    只見君紫鈺埋著頭青絲遮住了半邊臉,只看到他半邊臉比白紙還白。長長的睫毛垂落,閉著眼睛,嘴角亦是緊緊的閉著,但依然有鮮紅的血從嘴角流出。

    那血不是純正的鮮紅色,而是帶著黑紫色,將他發白的薄唇也染成了黑紫色。

    鳳紅鸞看著那黑紫色的血,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

    這血有毒!而且還是很霸道的毒藥。

    目光移開,落在他的身上,只見華貴的錦袍被刀劍砍了好幾道口子,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面白玉的肌膚上深深的刀劍傷口,傷口還有血不止的冒出。冒出的血也同樣是黑色的。

    而他的身子緊緊的護住身下的黑衣人,正對著她的方向,將身下的男子護的不留一絲縫隙,兩隻手都緊緊的抓著車壁的扶手,顯然都已經抓死了。

    手上同樣滿是鮮血。兩個人的身子更像是從血裏撈出來似的,染紅了她大半個車廂。自然更多的血還是身下那男子身上流出來的。

    鳳紅鸞不用想,也知道此時她的馬車下一定是一大灘血跡。

    兩個人緊靠在一起的身子,幾乎抱成了一團,難分難舍。而且幾乎和她的車融為了一體。

    鳳紅鸞轉眼間便將二人掃了個遍,最後目光定在君紫鈺腰間的玉佩上,那上面雕刻著一條騰飛的龍騰。中間是一個鈺字。

    證實了他的身份,的確是東璃的一國之主,君紫鈺無疑。

    如水的眸子染上了一抹黑色,鳳紅鸞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塊玉佩。

    馬車內外有片刻寂靜無聲。

    須臾,外面的青藍、青葉驚醒,不敢置信的看著地上死去的黑衣人,兩張小臉慘白,身子微微顫抖,聲音也似是顫抖:“小……小姐……”

    “嗯!”鳳紅鸞依然看著君紫鈺,淡淡的應了一聲。

    “小姐,這……這七個人……”青藍、青葉看著眼前的情形,七個人都躺在地上,渾身沒有半絲異樣。七雙露在蒙著黑巾下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驚恐和不敢置信。

    顯然他們根本就不會料到自己會死。而且連死也不知道怎麼會毫無反抗的被人殺死。

    “我殺的!”鳳紅鸞自然知道青藍、青葉所想。清冷的沒有一分一毫的波動。

    “小姐?”青藍、青葉頓時轉頭,更是不敢置信的看著車廂。然後又猛的轉頭看地上的黑衣人,看了半響,也沒看出這些人是小姐用什麼方法殺死的。而且是七個不同的方位。

    這些人都是小姐殺的?可是小姐明明沒有內功?如何能將這些人在他們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殺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小姐這……這……”二人看了半響,也沒有看出鳳紅鸞是從哪里下的手。立即輕聲道:“奴婢二人愚鈍,請小姐……”

    “眉心!”鳳紅鸞淡淡開口。

    聞言,青藍、青葉頓時看向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眉心處。只見果然眉心處有一個針尖那麼大的小孔。二人一怔,立即走到別的黑衣人身邊查看。果然見七個黑衣人眉心處都有一個小孔。

    這樣的小孔,很像是……

    “繡花針?”須臾,青藍、青葉同時想起鳳紅鸞中午從府中出來時似乎吩咐她們找了一盒繡花針。沒想到……沒想到繡花針居然也可以殺人……

    但是繡花針呢?二人立即用腳去踢過黑衣人的身子,背過了頭,果然見黑衣人的腦後穿透出來一根繡花針。正是她們早上給鳳紅鸞找的那種極細極小的繡花針。

    二人小臉頓時現出驚異的神色,連忙將繡花針拔出來。又查看其他六人,居然一摸一樣。

    七根繡花跟在手,繡花針上連一絲血跡也沒沾染。

    青藍、青葉依然還有些不敢置信。小姐沒有內力,但是繡花針居然由前至後,這要何等的功力?而且還一次七個人,都是同一個方位,同一個力道。恐怕她們一輩子也做不到。

    心中不是懼怕,而是升起驕傲和敬意。這樣的小姐,才讓她們從心底臣服。

    “小姐,繡花針……”儘管沒有血跡,青藍還是拿出娟帕將七根繡花針擦乾淨,挑開簾子要遞給鳳紅鸞,當看到車內血污一片中緊抱著兩個人昏死過去的人,都幾乎看不出模樣了,頓時一驚。

    鳳紅鸞從君紫鈺的玉佩上移開視線,伸手接過繡花針,指尖流轉,須臾之間已經別在了雲鬢的珠花裏。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三人,緩緩開口:“你們三人過來試試,看看合力能不能將這兩個東西扔下去!”

    “小姐要扔他們下車?”青藍一驚之後,也看清裏面的人正是那富貴公子和他的護衛,小臉一白,看著鳳紅鸞:“小姐,他是……”

    她剛才似乎聽到了有人喊皇上……而且這個人看起來和璃王殿下長的有幾分相似……

    青藍的小臉更是白了幾分。

    她身後的青葉和車夫自然也看到了車內的二人,先前她們隨小姐置身不理離開時情形緊張,並沒有看到年輕貴公子的面貌,如今一看,就綜合剛才有人喊皇上,頓時也慘白著臉看著車內。當看到君紫鈺腰間露出在外的玉佩,更是一個個小臉煞白。

    他們想到那老頭是太監,以為也就是個皇族子弟什麼的。沒想到居然是皇上?

    三人頓時都傻了,身子齊齊一軟,就要跪地。

    “你們沒聽到我說的話麼?過來將他們扔出去!”鳳紅鸞冷著臉看著三人。覺得杜海培養的人還是不合格。看來她要親自物色一些人選了。

    天生的卑微服從是好,但沒有自主靈魂的人,她用的不隨手。儘管這是一個皇權至上的世界,但是她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畏懼別人。尤其是皇族的人。

    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她的字典裏都不會有怕字。

    “小……小姐……他是皇上……”青藍輕顫著開口。目光定在君紫鈺腰間的玉佩上,那上面雕刻著一條騰飛的龍騰。中間是一個鈺字。

    不但是在東璃國,整個天下哪怕是一個婦孺都知道,那是皇上身份的象徵。

    “皇上怎麼了?還不是連命都險些保不住?要不是我剛才救他,你們告訴我,現在的東璃國皇上在哪里?”鳳紅鸞不屑冷笑了一聲,怒道:“扔下去!”

    三人頓時身子一哆嗦。這可是這可是皇上……他們……他們……

    而且如今皇上都已經這樣了。這條路很偏僻,如今已經天下暗了下來,要是沒人路過的話,皇上就會死……

    “小姐,皇上如今受傷,似乎又中有劇毒……要是扔下去的話……”青藍咬著嘴唇開口。

    “哪那麼多廢話,我讓你扔就扔!”鳳紅鸞輕叱。染著一層冰霜。

    “是!”青藍頓時身子一哆嗦。

    青葉和車夫也猛然驚醒。想著本來今日小姐就心情不好,如今他們是觸了小姐怒了。立即上了車,手哆嗦的向著君紫鈺和淩青拽去。

    拽了半響,那兩人手死死的板著車壁,根本就撼動不了分毫。

    “將手砍了!”鳳紅鸞眸子如下冰刀霜劍看著二人緊把著她車壁的手。

    “小姐……”三人頓時大驚,都驚慌的看著鳳紅鸞。

    “怎麼?你們不是什麼都聽我的麼?”鳳紅鸞挑眉。她今日就要看看這三人聽她話到什麼程度。

    她的身邊自然要留有用的人。這樣的世界,三國鼎立,還外加一個雲族,還有無數的藩屬附庸別國生存的小國。雖然如今是一派安穩。但總有一日會被打破。

    她的人生註定就是要不平坦。不是她將別人踩在腳下,就是別人送她下地獄。以後不知道有多少驚濤駭浪在前方等著她,她身邊的人不能如此懦弱無能,中看不中用的人。

    她要的忠心不止是百分之百的忠心,還有從她們的靈魂脫離出來,這個世界只對她忠心。她要她們毀天滅地,她們沒有本事不要緊,有心就成。

    如果沒用武功,她會訓練她們。但如果是骨子裏根除不去的卑微到沒有靈魂的地步,她就沒有必要要他們了。

    尤其是青藍和青葉。這兩個跟隨在她身邊的人。

    “小姐……”三人的身子齊齊都哆嗦起來。

    “不敢的話現在就給我滾!”鳳紅鸞怒斥。

    “奴婢……奴婢敢!”青藍一咬牙開口,身子依然顫抖。

    “奴婢……奴婢也敢!”青葉也一咬牙道。

    二人話落,就去拔劍。她們本來就是為小姐而生的人,小姐要如何,自然就是如何。

    鳳紅鸞不動,等著她們的劍落下。眸光掃了一眼小臉慘白無血色的車夫。心中對杜海贊許了幾分。不愧是她娘留給她的人。不愧能做到鳳府大總管二十多年。就論識人之明也是不錯。

    青藍、青葉雖然武功不高,但是骨子裏都有著陰暗和狠勁,最重要的是以她為生為死,這就夠了!

    至於這個小車夫,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看來也不用知道了。

    青藍、青葉二人的唇瓣幾乎都咬出了血絲,須臾,一閉眼睛,手中的劍猛的落下。

    “行了,不用砍了!”鳳紅鸞淡淡出聲阻止。

    “小姐?”二人手中的劍在距離君紫鈺手尺寸之距頓住,睜開眼睛看著鳳紅鸞。

    “趕車!去京中最好的醫館!”鳳紅鸞轉眸,對著傻愣在那裏的車夫擺擺手吩咐道。

    “是,小姐!”車夫裏面慘白著臉坐回了車前。

    青藍、青葉愣愣的看著鳳紅鸞,小姐不砍皇上手了?也不往下扔皇上了?還是有些不明白。

    鳳紅鸞不看二人,閉上了眼睛。

    見鳳紅鸞不再多說,青藍。青葉頓時收回了劍,身子依然有些顫抖,連她們也不敢相信,真的會出手砍皇上的手。

    但小姐的命令她們不會反抗的。不敢再言語。尋了一塊乾淨的沒被染上血污的地方靠著車壁悄聲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君紫鈺和被他護在身下的淩青。

    “小姐,京中最好的醫館是回春堂。”車夫的執起了鞭子,雖然極力壓制,聲音還有一絲顫抖。

    “嗯!就去回春堂!”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

    “是!”車夫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車軲轆壓著地面和馬兒踏踏的馬蹄聲交響在一起。

    鳳紅鸞閉著眼睛,腦中過濾著關於君紫鈺的資料。

    君紫鈺只比君紫璃大了一歲,原定的太子妃是當朝大將軍吳卓的小女兒。也就是鳳府她那個二姨娘的侄女。叫吳雨思,比君紫鈺小了四歲。今年十七。

    本來應該在三年前吳雨思十四歲及笄禮後大婚。迎入當時還是太子的君紫鈺府邸入住太子妃。但是就在吳語思及笄裏第三日,先皇突然發病,後來一病不起,拖了兩個月去了。

    後來君紫鈺登基,要給先皇守孝三年。大婚之事便拖延了下來。致使如今吳雨思已經十七歲,比她鳳紅鸞還大了一歲。在這個世界算是大齡了。

    聽說如今先皇守孝期滿剛過幾日。前一段朝中都在吵著要皇上在孝期滿立即大婚。只有皇上大婚立後,才能依次妃嬪填充後宮。但是又趕上如今太皇太后一個月壽宴。

    大婚因此又拖延了下來。

    所以,如今君紫鈺還沒有皇后,甚至是連妃子也沒有,只有兩個侍寢。而兩個侍寢是太子府時先皇賞賜的。連妾也不算上,說侍寢是好聽的,其實就是比妾還低的一種暖床工具。是沒有權利孕育子嗣的,更別說是當朝太子的第一個子嗣了。

    所以,如今君紫鈺一直沒有子嗣。

    沒有子嗣的話,東璃只有君紫鈺和君紫璃正統的皇族血脈。如果君紫鈺要死了的話,那麼也就君紫璃是第一正位的繼承人了……

    想到此,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就沖君紫璃,看來君紫鈺她今日是不救也得救了。

    “你們可是看出他中了什麼毒?”半響,鳳紅鸞睜開眼睛,對著一直看著君紫鈺的青藍、青葉問道。

    青藍、青葉聞言立即搖搖頭:“回小姐,奴婢二人雖然和杜總管學得了不少識毒,但是這個奴婢看不出來。”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不再言語。腦中搜索著關於毒藥的知識。

    鳳紅鸞由於她娘的原因,從小就被灌輸各個方面的才學。無論是醫術的書還是毒術的書,她雖然沒有琴棋書畫和詩詞歌賦精通,但是也比一般大夫來的好用。

    只是可惜她娘去的太早。交給她的都是入門的。後來留給她的東西也是靠鳳紅鸞自己領悟的。即便是天性再高,學的再多,但這個世界無奇不有,總有她不知道的。

    就比如今天君紫鈺中的這種毒。她的記憶裏就沒有描敘,一般的毒術都會先上印堂,但君紫鈺如今幾乎全身都染上了黑色,但是面色印堂卻是蒼白如一張紙,沒入半分毒素。

    須臾,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對著車外吩咐:“趕的快點!”

    “是,小姐!”車夫立即應聲,一揮鞭子,本來跑著的馬車更是快了不止一倍。

    掃了一眼君紫鈺,只見傷口依然流血。再照這樣下去的話,不毒死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鳳紅鸞伸手在君紫鈺的身上傷口各處點了幾處穴道。流著的血瞬間止住了。

    然後根本不理會被君紫鈺壓在身下的淩青。收回手再次的閉上了眼睛。

    馬車一路踏踏而行。一炷香後,車夫一勒馬韁繩,馬兒停了下來:“小姐,回春堂到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伸手取出一塊娟帕在君紫鈺流出的血跡上抹了一下,遞給青藍:“你去問問,看他可是能解的了這種毒?”

    “是!”青藍立即應聲。伸手拿了娟帕快速的跳下了車,向著醫館裏走去。

    不出片刻,青藍就拿著帕子回來,對著鳳紅鸞搖搖頭:“小姐,回春堂的大夫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毒。說中毒的人怕是十有八九沒救了。他說天音大師醫術一絕,無人能及。讓我們去青山寺請教天音大師。”

    “青山寺?”鳳紅鸞挑眉。

    “是,回春堂的大夫是這樣說的!”青藍立即點頭。

    鳳紅鸞腦中又現出青山寺後山的桃花林,漫天桃花飛舞中一襲白衣男子卓然而立。清涼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緩緩吐口。

    “好!立即啟程,就去青山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2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章 太子玉痕

    鳳紅鸞話落,車夫立即應聲。一揮鞭子,馬車快而穩的走了起來。

    青山寺距離東璃京都城西北十裏方向。車夫由北城直接出城。自然走的是最捷徑的路線。

    出了城門,一路上人偶爾遇到從青山寺返回城的香客。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只餘西邊天空微微的暗光。大地一片寂靜,只聽到車軲轆夾雜著馬蹄聲踏踏而行。

    走了一段路,便再無人聲來往。但依稀可以聽到遠處青山寺暮靄沉沉的鐘聲一下一下傳來。鐘聲不算洪亮,低低的,沉沉的,卻有一種讓人全身放鬆的感覺。

    鳳紅鸞坐在車內,清寒陰沉的面色聽著鐘聲,一點點平靜下來。

    前世她在每一次出使完任務都會去最近的古寺聽鐘聲。似乎只有聽著這鐘聲,才能看到心底那一絲殘存的陽光,才能得到靈魂上的洗禮。

    雖然她知道事實上根本不能擺脫她陰暗的靈魂,但是卻能讓她的心平靜。

    青藍、青葉看著小姐面色終於緩和下來,緊張提著的心也跟著放下了一半。

    半個時辰後,馬車似乎上山上行去,拉車的馬兒慢了下來,似乎有些吃力。

    行了差不多兩盞茶的功夫,車夫一勒韁繩,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小姐,前面就是青山寺!但是青山寺已經關門了!”

    “去敲門!”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依然聽著鐘聲一下下響著。臨的近了,這鐘聲似乎敲在靈魂上。

    青藍、青葉立即下了車,快步向前跑去。

    ‘啪啪啪’叩動門環的聲音伴隨著山寺的鐘聲一下下傳來。雜亂擾了清靜。

    鳳紅鸞蹙眉,閉著眼睛睜開,伸手挑開了簾子向外看去。

    只見青山寺建在群山包圍中,而她所處的位置正是最高的一處半山腰。前方十米處是院寺的正門。門口兩旁有兩座巨大的石獅子。石獅子後側幾米的位置有兩株百多年的菩提樹,挺拔蒼翠。

    青山寺與別的單一的院廟不同。它顯然是自稱一體的建築群。幾乎堪比二十一世紀的嵩山少林寺一般氣魄宏偉。在這個世界,也算是一所出名的寺院。

    如今天色已晚,朦朧夜霧的籠罩下,整個青山古寺幾乎與群山一體,如一幅飄在浮雲上面的剪影一般,分外沉寂肅穆。

    讓人的心也跟著沉寂肅穆了幾分。

    鳳紅鸞看了一眼,目光定在青山寺大門口。

    敲了一陣,終於有腳步聲走了出來,大門打開了一道縫隙,一個小和尚走了出來。

    小和尚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出了門向外看了一眼,當看見青藍、青葉兩個姑娘,頓時雙手合十,後退了兩步,肅靜打了一句佛語:“阿彌陀佛!”

    青藍、青葉一愣,也頓時雙手合十,以示肅靜。

    “這位施主,如今本寺已經關門,可問施主敲門有何事兒?”小和尚問道。

    “我家小姐請見天音大師。”青藍立即開口。

    “這……本寺來了貴客,如今天音大師正在接待貴客。恐怕不能接待你家小姐。”小和尚此時也看到了另一邊停著的馬車。立即道。

    “求小師傅通秉一下,我家有兩位公子中毒受傷了,急於救治。非天音大師不可。人命堪憂。佛門好救死扶傷。天音大師一定不會置之不理的。”青藍聞言,頓時急聲開口。

    “這……”小和尚看著青藍,又看向鳳紅鸞所在的馬車。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吧!勞煩施主稍等片刻!我去通秉一聲。”

    “要快啊!人命關天。耽誤一刻怕就是一條命死在這了。若是死在你們門前,我馬車中的人可是得罪不起。你們青山寺也是脫不了干係的。”青葉見小和尚慢慢悠悠的,立即急聲道。

    “……是!”小和尚面色一白。看馬車華麗,自然不是一般人家之人。頓時不敢怠慢。疾步向裏面走去。

    鳳紅鸞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顯然對青藍、青葉二人比較滿意。

    等了片刻,果然有腳步聲急匆匆的趕來。步履如風,未見其人,就知一定內力修為高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須臾,便見兩個人走了出來。當前一個人鬍鬚眉毛皆白,已經年逾半百,一雙老眼炯炯有神。眼含精光,靈台清明。

    鳳紅鸞腦中的記憶識出,他便是青山寺的天音大師。和四年前沒有什麼變化。

    天音大師身後疾步喘息的跟著剛才進去的小沙彌。

    天音大師一出來,而是目光先看向停在十米外的馬車,當看到挑著簾子也同時向他看來的鳳紅鸞頓時一怔。隨即雙手合十,打了個佛語:“阿彌陀佛!”

    鳳紅鸞不語,也沒有半絲動作,只是看著天音大師。

    “原來是鳳三小姐光臨本寺,三小姐別來無恙!”天音大師上前了兩步,看著鳳紅鸞,老眼閃過一抹睿智幽深的光芒。

    雖然天音老眼中的光芒只是一閃而逝,但還是被鳳紅鸞撲捉到了。淡淡一笑,清冷的聲音緩緩吐口:“別來無恙只是說給別人聽而已。天音大師一如往昔,佛法增進,才真是別來無恙!”

    天音一怔,隨即再次雙手合十,一轉客套,渾厚洪亮聲音開口:“阿彌陀佛!如今天色已晚,不知三小姐何故原由來此?老衲聽說有人受傷?”

    “鳳紅鸞今日遭了劫難,來請教天音大師度劫。”鳳紅鸞笑顏淺淡,看著天音淡淡開口。天音大師再次一怔,疑惑的看著鳳紅鸞,隨即白眉蹙,看著緊閉簾幕的車廂:“好大的血腥味!”

    “嗯!”鳳紅鸞點點頭,將擋著的身子讓開,緩步下了車:“人就在車內,天音大師一看即是明白。救與不救,端看大師。”

    青藍、青葉立即走過來,將車簾子大大的撩起。裏面的情形頓時一覽無餘。

    當看到裏面的情形,天音一怔,隨即看到裏面的人,天音老臉頓時慘白,疾走兩步走到車前,身子有些輕顫:“這……三小姐這……”

    “想必大師識得車內的人。”鳳紅鸞側身站在一邊,面色不變,淡淡道。

    “不錯。老衲……識得!”天音看著君紫鈺腰間的龍形玉佩。慘白著臉點點頭。須臾,轉身看著鳳紅鸞,老臉莊重嚴肅:“阿彌陀佛!這位公子如何在三小姐的馬車上?”

    “我回府路上,遇到他被人追殺。上了我的車。僅此而已。”鳳紅鸞簡潔的開口。想起君紫鈺死賴著她車上不下去,小臉沉了幾分。

    “原來如此!”天音點點頭,又回身看著君紫鈺:“這位……這位公子中的毒實屬罕見,老衲也沒有把握,怕是……”

    “人已經送到,至於能不能救端看大師的了。”鳳紅鸞頓時打斷天音的話,看也不看車內一眼,淡淡的道:“還請勞煩大師將人弄下去。鳳紅鸞告辭了!”

    “這……”天音大師一怔。看著鳳紅鸞清淡的面色,又看了一眼車內,隨即搖搖頭:“三小姐將人送來,而此人非比尋常,三小姐自然不能離開。如果有萬一……青山寺擔不起,老衲更是擔不起!”

    “出家人不是時常將普渡眾生放在嘴邊麼?如今倒是顧累起身後負累了?”聞言,鳳紅鸞挑眉看著天音。

    天音老臉頓時一白,立即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救人性命我佛義不容辭。青山寺毀不足惜,但青山寺有千條生靈性命。老衲不得不顧及。還望三小姐見諒!”

    “也就是說你救不活他,我也要留在你這青山寺出家了?”鳳紅鸞再次挑眉。

    “阿彌陀佛!老衲只求三小姐先暫住此地。這位公子雖然中的毒霸道。但本寺今日來了智緣師叔。師叔也許有辦法助我一臂之力,救得這位公子無恙。”天音立即道:“剛才只是最壞的打算。”

    鳳紅鸞挑眉不語,看著天音。智緣大師?那個被尊為半仙之體的智緣如今在這青山寺?

    天音見鳳紅鸞不開口,立即道:“老衲留三小姐也無惡意。只是如果有個萬一,三小姐和老衲兩方佐證。保得無恙!”

    “好!”鳳紅鸞點點頭。傳聞智緣受天下諸國尊崇,被譽為得道第一高僧。而且已經修身為半仙之體,可長生不老。她到要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個長生不老?

    天音見鳳紅鸞答應,頓時松了一口氣,立即對著身後的小和尚一揮手:“去喊兩個人過來,將人抬到我的主院客房。”

    “是,主持!”小和尚頓時應了一聲,向裏面跑去。

    天音輕身上了車,伸手在君紫鈺的手臂點了一下,君紫鈺緊攥著車壁扶手的手頓時鬆開了。他連忙伸手入懷,一個玉瓶取出來,倒了一顆丹藥塞進君紫鈺口裏。又倒了三顆塞進淩青的嘴裏。

    鳳紅鸞看著天音輕而易舉的就將君紫鈺緊攥著的手鬆開了,頓時蹙眉,看來這天音大師果然有兩下子。名號不是白傳出去的。

    須臾,便聽到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走來。小和尚走在前面,他的身後跟著兩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僧人。一行三人疾步出了門。那兩個僧人見到鳳紅鸞怔了一下,隨即恭敬對著車內天音施禮:“主持師叔!”

    “你們過來,將這二人小心的抬到我的禪院客房!”天音立即吩咐道。

    “是!”二人立即走了過來,一人一個抱起君紫鈺和淩青,立即進了院門向主院而去。

    天音下了車,對著鳳紅鸞一拘禮:“三小姐請!”

    鳳紅鸞點點頭,看了一眼馬車,對著車夫擺擺手:“你先回府去知會杜總管一聲。就說我在這裏小住幾日。”

    “是,小姐!”車夫立即應聲。調轉馬頭下山。

    鳳紅鸞轉身,抬步向院門走去。青藍、青葉立即抬步跟在身後。

    天音快步走在前面引路。一邊走一邊對剛才那小和尚道:“你去請智緣師祖去我的禪院,就說有人受傷,緊急施救。十分棘手,天音恐難擔待,求師祖勞煩相助。”

    “是!”小和尚立即應了一聲,轉了個道向後院跑去。

    天音再無話,快步而走,白眉緊鎖,顯然是在思索如何解毒之法。

    鳳紅鸞跟在天音身後,緩步而走。一邊走一邊打量這所寺院。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地下潔淨無塵,和腦中的記憶重疊,和四年前並沒有多餘變化。

    須臾之間便來到了主持的主院。

    門口有兩個僧侶躬身雙手合十給天音見禮。

    “三小姐請!”天音微微一側身。

    “大師請!”鳳紅鸞點點頭。

    天音也不客套,當前引路向著客房而去。

    進了房門,便見這客房乾淨整潔,不染纖塵。有兩個裏外間。外間的床上躺著君紫鈺護衛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比君紫鈺的情況要遭許多,除了臉部以下,全部都成了黑色,渾身似乎都沒一塊好地方了。已經將他所在的床染紅了一大片黑色的血污。

    “去燒水端水過來,將這兩位公子都清洗一下,再將我的藥箱拿來!”天音剛一進門,就立即吩咐道。

    “是,主持!”那兩個守在門口的僧侶立即應聲疾步走了下去。

    天音立即過去探淩青的脈搏,一張老臉白眉更是緊緊皺起。對著身後的鳳紅鸞道:“這位施主受傷太重,老衲恐怕真的無能為力。”

    “只要救活君紫鈺就成。”鳳紅鸞淡淡道。

    聽到直呼皇上的名諱,天音的手一頓,隨即直起身,回頭看鳳紅鸞:“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只要有一絲希望,老衲會全力以赴。”

    “盡人事,聽天命。大師救不活也沒什麼。”鳳紅鸞無所謂的道。

    “三小姐頓悟極高!”天音一怔,隨即雙手合十,打了個偈語。

    鳳紅鸞不置可否。

    天音不再說話,向著里間的房間走去。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淩青,也跟在天音身後進了裏面的房間。

    裏側的房間很寬敞,君紫鈺躺在大床上。比外面淩青狀態好些也是有限。

    天音走到床前,伸手去探君紫鈺的脈搏,眉頭同樣是不得舒展,沉聲開口:“老衲也探不出所中何種毒藥。這種毒藥老衲平生未見。不敢冒然施手,如今先包紮傷口,再等智緣師叔來了看看可有可解之法。”

    “嗯!”鳳紅鸞點點頭。

    須臾,有腳步聲傳來,腳步很重,顯然是提了滿滿一大桶水,天音立即走出去,在外間開始給淩青涮洗上藥包紮起來。

    鳳紅鸞也不理會,轉身坐在了椅子上。桌子上放了一本佛經,她拿起看了起來。

    青藍、青葉立即規矩的站在鳳紅鸞的身後,擔憂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君紫鈺。

    半響過後,在天音將兩個人都包紮收拾完畢之後,外面又有腳步聲傳來,不同于剛才僧侶的腳步聲,而是步履沉穩,行止如風,聞聲既知內力高深,精氣充沛。

    鳳紅鸞放下手中的書本,轉頭向外看去。透過窗子,看到一個年逾百歲的老僧快步走進了院子。他的身後除了跟著那個先前的小沙之外,還有一個小沙彌。

    “師叔!勞煩您老來一趟。實在是這人身份特殊,且中的毒比較棘手。”天音迎了出去。立即道。

    “讓你覺得棘手的毒,看來就是奇毒了。”智緣腳步不停,繼續向裏面走來。

    “是,師叔請!”天音側身讓禮,隨著智緣一同走了進來。

    不過也就是一個老和尚而已。看了倒沒什麼稀奇的了。鳳紅鸞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失了興趣,坐著沒動。又低頭看手中的佛經。如今手頭上的這本佛經倒是升起了些興趣。

    青藍、青葉對看了一眼,心想那個人可是智緣大師耶,小姐居然還能坐得住?但是鳳紅鸞不動,二人自然也不敢動。

    外面的屋子不斷有聲音傳來,鳳紅鸞雖然看著手中的經書,到是也一個字不露的聽了個清楚。想著這倆老和尚的確是名不虛傳,手中絕對有兩把刷子。

    正想著,二人走了進來。智緣一進門口,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前椅子上捧著佛經的鳳紅鸞,先是一怔,隨即老眼閃出精光,眼底隱含著激動之色的看著鳳紅鸞,蒼老的身子也跟著輕輕顫抖。

    “師叔?”身後的天音感覺智緣變化,看向鳳紅鸞,輕喚了一聲。

    智緣似乎無知無覺,而且似乎難言內心激動。依然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抬頭,自然也正面看到了被天下三國尊崇的第一大師。自然同時也將他眼底的神色看了個一清二楚。微微一怔,如水的眸子輕輕眯了一下。

    這老頭的神情可是看出了什麼?還是他認識她?搜尋記憶,她不記得鳳紅鸞有認識智緣。難道是鳳紅鸞她娘?

    她這幅樣貌似乎與她娘長的有幾分相似。

    “師叔?”天音老眼也閃過一抹光,隨即又輕聲提醒。

    智緣點點頭,表示聽到了。看著鳳紅鸞,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女施主有禮了!”

    “智緣大師有禮了!”鳳紅鸞輕輕眨了眨眼睛,淡淡笑了一下,看著智緣:“大師如此神情,可是識得我?”

    智緣似乎一怔,隨即看著鳳紅鸞的眉眼,剛才激動的神色慢慢恢復如常,搖搖頭:“老衲識得與施主長的相似的一個故人。不知施主名姓幾何?”

    果然認識她娘!鳳紅鸞淡淡開口:“我是丞相府排行第三。鳳紅鸞!”

    “鳳三小姐?”智緣再次一怔,看著鳳紅鸞,隨即再次雙手合十,肅然道:“阿彌陀佛!老衲早該猜到是鳳三小姐!”

    話語似乎帶著一絲感歎和頓悟。

    鳳紅鸞挑眉,不置可否。就憑她這張臉,猜不到的怕是很少。而這老頭明明睿智,卻沒猜到,看來剛才他的激動怪異神色根本就不是因為她這張臉了?

    那也就是說根本就不是因為長的像她娘,或者是她娘的故人而現出那樣的神色了?

    那會是什麼?鳳紅鸞眸底閃過一抹清厲,難道是看出她不是真正的鳳紅鸞?

    但這老頭雖然精光,但是似乎沒有進一步的惡意。而是激動和頓悟。頓悟什麼?

    鳳紅鸞心底籠著一層疑惑。轉而便不去想。不管是什麼。這個半仙之體的老頭只要不妨礙她就成。從來不得罪上門的人,她才懶得理會。

    智緣不再說話,轉身走到床前,當看到床上的君紫鈺,面色不變,沒有天音來的訝異,好像是早就猜到一般,點點頭:“我今日算到有貴客臨門。未曾想倒是一來便是三人。”

    “師叔佛法高深。”天音立即開口。

    智緣笑著搖搖頭:“若是佛法高深,便就不會險些離開了。若不是路途正巧碰到那位貴客而折回寺中,老衲此時也看不到鳳星了。”

    “師叔可有解毒之法?”天音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又拿起佛經看起來的鳳紅鸞。岔開話題詢問道。

    “這種毒是百年前武林第一奇毒。名曰:一步斷魂。”智緣道。

    “原來這就是一步斷魂?”天音聞言面色大變。

    鳳紅鸞也從書本上抬起頭。一步斷魂?這就是一步斷魂?

    鳳紅鸞的記憶裏的確有這個記憶。她是在她娘留的書冊上看到的,但也盡顯一句話,一步斷魂,武林奇毒,無解!

    “那也就是說這位施主……這位公子沒救了?”天音急聲問。

    “老衲一直研究一步斷魂。十年前終於尋到了破解之法。只是要天時地利人和。如今……”智緣老眼看向鳳紅鸞,緩緩開口:“有救!”

    “師叔尋到了破解之法?”天音再智緣的面前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聞言,頓時激動:“師叔可是有和破解之法?”

    “天下最珍貴的十種藥材,最毒的十種毒。再配以純陰的未婚女子之血入藥。即可解毒。”智緣立即道。

    “純陰的未婚女子之血?”天音一怔,迷惑的看著智緣。

    “就是陰年陰月陰日夜子時出生之人。”智緣解惑。

    鳳紅鸞頓時一怔。手中的書一個沒拿住,‘啪’的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忍不住嘴角抽搐。她就是那個陰年陰月陰日夜子時出生之人。不會上天派她來到就是為了救君紫鈺的吧?

    鳳紅鸞小臉怪異的看著床上躺著僅吊著一口氣的君紫鈺。

    “世間真有如此之人?”天音聽到聲音,沒回頭,懷疑的問智緣。

    青藍立即彎身去撿掉到地上的書。

    “不錯!鳳三小姐便是那個時辰出生之人。”智緣點點頭,緩緩開口:“天下間不止鳳三小姐,還有一人也是純陰之血。”

    “師叔說鳳三小姐?”天音立即回頭,就看到鳳紅鸞一臉黑線的看著床上的君紫鈺,看鳳紅鸞的神色,果然如此。又立即開口:“除了鳳三小姐,師叔說的那個人是誰?”

    “西涼國的瓊華公主!”智緣道。

    又是瓊華!鳳紅鸞眉頭冷冷的蹙了一下。

    “陰年陰月陰日夜子時出生之人,百年罕見。沒想到這天下間卻是有兩人。”天音頓時感歎。

    “的確世間少有。”智緣點點頭。

    “師叔說的那十種珍貴藥材和十種毒藥是何?”

    “珍貴藥材是人參、鹿茸、當歸、麝香、熊膽、冬蟲夏草、何首烏……等十種珍貴藥材。最毒的是七星海棠、黑色曼陀羅、七步斷腸草、滄形草、迷迭香、相思豆、馬錢子、夾竹桃……等十種最毒之物。”智緣一一道來。

    鳳紅鸞清涼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這都是齊集天下最珍貴和最稀有之物……”天音聽完,白眉毛也蹙起,緩緩開口:“這最毒之物我手中倒是有幾種。只是這最珍貴的藥材,我老道可是收藏不起的。手中也就一二,師叔這可是難為我了。”

    “最珍貴之物莫過於皇宮。最毒之物莫過於落環山的毒老道了。”智緣再次開口提醒。

    天音老眼頓時一亮,立即一拍大腿:“師叔說的不錯!”

    頓了頓,又立即回頭看著床上的君紫鈺:“可是如今皇上中毒昏迷,他的護衛如今同樣岌岌可危,如何去皇宮取藥?再說落環山的那毒老道的那些東西可寶貝的得緊,跟命似的。誰能拿的來?”

    “皇上看來是微服出宮。遇刺中毒之事雖然如今不能透露。但是紙包不住火。尤其是宮裏發現沒人,皇上失蹤不查,一旦消息走漏,可是大事兒。所以,去皇宮的問題一定要妥善處理。怕是如今只有派人拿著皇上的隨身權杖去皇宮秘密稟明太皇太后。由太皇太后出面。想來拿藥不是問題。太皇太后雖然長年禮佛,但是不可小視。定可以控制局面。恐防東璃動亂。”

    “師叔說的有理!”天音點頭:“那誰去呢?”

    “你去!”智緣看著天音:“你現在就去秘密進宮。太皇太后信你。自然取藥不是難事。”

    “那何人去找毒老道?”

    “我本來也是要去一趟落環山。如今正巧去。”智緣立即道。

    “可是落環山快馬也要三日時間趕回。師叔您身子帶傷,如今要是來回急於趕路,如何能受得了?”天音立即搖頭:“還是我去落環山,你去皇宮吧!”

    “你去能拿來那毒老道的毒藥?”智緣搖搖頭:“還是我去吧!他不買皇帝的臉,不買你的臉,也是要買我幾分臉面的。”

    “這……我只恐師叔受不住!”智緣猶豫。

    “我這把骨頭還是禁折騰幾年的。來回奔波這麼一趟也不算什麼。就這麼定了。兩位施主的毒不能耽擱。”智緣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白玉瓶上前兩步遞給鳳紅鸞:“這個玉瓶裏的藥三小姐給兩位施主一日喂服一顆。能保住兩位施主三日性命。等老衲回來解毒。”

    “好!”鳳紅鸞伸手接過白玉瓶。事已至此。她想再置身事外根本就不能。也只能先救了君紫鈺再說了。

    “青稚,立即備馬,連夜去落環山。”智緣抬步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對外吩咐道。

    “是,師祖!”外面後來的那個小沙彌立即應了一聲,先跑了出去。

    “那老衲也趕去皇宮!”天音伸手將君紫鈺身上的玉佩解了下來。回身對著鳳紅鸞道:“這裏兩位施主就先交給外面的元寂、元夜照料看顧。這便讓人帶三小姐去後山的禪院休息。三小姐以為如何?”

    “好!”鳳紅鸞放下經書站起身。

    “三小姐請!”天音對鳳紅鸞極其客氣。側身揮袖讓禮。

    “大師請!”鳳紅鸞抬步出了房門。

    清音立即對著那個先前開山門的小和尚吩咐道:“道靈,你帶鳳三小姐去後山禪院東側小院禪房休息。好生照料。”

    “是,主持!”那叫道靈的小和尚立即應聲,回頭看著鳳紅鸞,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三位女施主請!”

    說完小和尚當先抬步向院外走去。

    “望兩位大師所行順利!”鳳紅鸞淡淡的一揖。二人點頭。鳳紅鸞轉身,緩緩抬步出了遠門。

    青藍、青葉緊緊跟隨出了禪院。

    直到鳳紅鸞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天音才恍然想起,一拍光頭,回頭看著還沒走的智緣大師道:“我忘了,後山禪院住著那位貴客了!我現在就去將道靈換回來給換一處。”

    話音未落,天音就要急急往外趕去。

    “倒是不用!”智緣一揮手,攔住天音往外疾走的腳步,笑著搖搖頭:“早晚他們要見面。如今也沒什麼。”

    “也是!”天音頓時止住了腳步,看著智緣:“師叔,你可是看出鳳星便是鳳三小姐?”

    “不錯!”天音點點頭:“鳳星之主是純陰女子。天下只有這二人。我從西涼而來。瓊華公主一切安好。如今更兼鳳星出現在東璃。鳳三小姐這兩日一改從前,令人驚異。更何況我今日觀其面向,眉心有冉冉初升之氣,精華灼耀。鳳三小姐是鳳星臨世無疑。”

    “今日一見鳳三小姐我就感覺這鳳三小姐的確和四年前不同了。是鳳星臨世便有解釋了。不是親眼所見,還是難以相信世間竟有如此離奇之事。老衲今日見到鳳星,也不枉此生了!”天音歎道。

    “的確不枉此生!”智緣點點頭,隨即眉眼然後濃濃隱憂之色:“鳳星雖然有精華灼耀之氣。但是同樣也有黑暗心魔。未來是福是禍,還是難以預料。恐怕這世間從此再無太平了!”

    “如今的天下也太平了百年。鳳星臨世,也許就是為亂世而來。必有天意。師叔也莫要過於憂心。也許是好事兒也說不定。”天音裏勸道。

    “你說的也是。”智緣再次點點頭:“鳳星臨世,將會帶來一場盛世繁華。天意如此。莫不從人。我們實乃方外之人,看著就是了。”

    “師叔說的極是!”天音點頭。

    二人不再言語。須臾,那叫青稚小和尚已經備好馬回來。智緣便囑咐了兩句立即下了山。

    智緣離開後,天音又對著守在禪房外的僧侶吩咐了幾句。也拿著權杖飛身向皇宮而去。

    出了天音主持的主院,鳳紅鸞一路由道靈小和尚領著向後山的禪院而去。

    腳下是青灰石磚,四周每隔幾步遠都是參天古木。這座寺院到處都透露了古樸的氣息,滄桑肅穆。身處其中,似乎也隨著歷史的年輪沉澱了。在這裏,眾生平等。一切周身的雜物和困鎖似乎都被掩入塵埃。

    夜風習習吹來,吹起藍衣如水,與天上依稀的清晨月色融合在一起。不知道是誰陪襯了誰的光華。

    繞過了主院和各個寺院。道靈小和尚帶著鳳紅鸞來到後山。有幾處清幽的小院靜靜的矗立在半山環之間,清幽清靜,幾乎與山融為一體。

    道靈一邊走一邊跟鳳紅鸞講寺中的規矩,又講了一些飯食吃用上的招待。鳳紅鸞一直聽著,並不言語。道靈講的很簡短。只有寺中幾個不能隨便闖入的地方不可去之外。其他的地方可以遊逛。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之後,道靈看著鳳紅鸞,猶豫了一下盡本分的開口:“西側院已經住了一位貴客。道靈帶三位施主去東側院。那位貴客喜靜,不喜人打擾。還請三位施主行止謹慎一些。”

    雖然她也看出這位施主不是一般人,能得主持親自交代好生照料。但那位貴客也不是一般人。為了防止二人突生什麼不愉快之事。他還是提醒鳳紅鸞。

    “嗯!”鳳紅鸞點點頭。別人不來招惹她的話,她沒興趣去招惹別人。

    道靈見鳳紅鸞居然很好說話的答應,立即松了一口氣。覺得這位姑娘和那位貴客一樣,讓人感覺壓力。在他們的面前,他說一句話都要小心謹慎。以防惹二人不快。

    進了東側院,小院被打掃的不染一絲纖塵,院中只有兩顆參天古木,古木下有一方石桌和幾個石凳。其餘再無一物。

    “勞煩你了,去吧!”鳳紅鸞揮手,讓小和尚止步:“我們自己進去就行!”

    道靈點點頭,回身往回走去。

    鳳紅鸞看著道靈的身影原路返回了之後,抬眼向著西側院看了一眼,西側院有微微的燭光透出,顯然那位所說的貴客還沒睡。

    只是一眼,鳳紅鸞便收回視線,抬步往院內走去。

    這座小院有一間主房,兩間廂房。鳳紅鸞進了主客房,裏面同樣乾淨不染雜塵。床上的被褥沒打開包,顯然還是新的,屏風後有蒸蒸熱氣透出,顯然是準備了沐浴的水。

    看來是天音想的周到,提前一步有人將這裏收拾了。

    青藍、青葉立即過來給鳳紅鸞鋪床,又將燈芯調了調。做完一切二人看著鳳紅鸞:“小姐現在要休息麼?”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伸手將外衣褪去,抬步向屏風後走去,不回頭,對著身後的青藍、青葉擺擺手:“累了一日,我這裏不用你們管了,你們也去洗漱睡吧!”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將窗前的簾幕落下,抱起鳳紅鸞脫下的衣服走了出去。

    沐浴完後,鳳紅鸞熄了燈。躺在床上,透過簾幕的縫隙看著天空上的那一彎月光。只是那麼看著,腦中什麼也不想。木魚聲聲響在耳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美的音符。

    許久,鳳紅鸞心中一片平靜的睡了過去。

    西側院,主房窗前的窗子大開著。

    一抹黑衣頸長的身影臨窗而立。月光透過依稀的薄雲投在他的身上,將他如雪的容顏踱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華。清風吹起他的青絲,俏皮的來回在耳邊迴旋飛舞,整個人似乎沐浴在月光中。

    白玉的指尖一下下的敲打著窗柩,伴隨著整個青山寺環繞的木魚聲聲,在這寧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優美和諧。

    須臾,男子緩緩開口:“流月,可是探出青山寺又來了何人?”

    “回主子,是……鳳三小姐!”流月應聲出現在男子身後。

    “嗯?”男子猛的回身。

    “是,屬下屬實,的確是鳳三小姐。”流月也不相信。沒想到主子剛來,鳳三小姐居然也來了青山寺。要不是主子的行蹤保密,他都懷疑鳳三小姐會神算,是跟在主子身後來的。“她可是出了何事?”男子一怔過後問道。

    “鳳三小姐帶了兩個人前來請天音大師就醫。”流月清冷聲音道。

    “哦?何人?”男子微微挑眉。

    “主持主院被寺中十多名高手護衛。屬下不敢冒然靠近。”流月道。

    “立即去查,看看今日她從鳳凰樓出來可是發生了何事兒?或者京城又發生了何事?”男子眉梢微凝,須臾,清淡開口。

    “是!”流月應了一聲,剛要離開,猶豫了一下又道:“回主子,鳳三小姐住進了東側院。”

    “嗯!”男子鳳眸輕閃了一下,點點頭。

    流月偷眼看了一眼主子的神色,並沒有看出任何異常,足尖一點。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男子緩緩轉過身,繼續看著窗外的月色。須臾,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如雪的容顏輕輕淺笑,堪比天空中高懸的月光,一霎那,燦燦光華。

    一夜好睡。

    第二日天五更時分。青山寺早課的鐘聲響起。鳳紅鸞便也跟著起了。

    青藍、青葉將昨日洗好的乾淨衣物捧了進來,洗漱過後,二人端來四菜一湯的齋飯。

    鳳紅鸞用罷,將懷裏昨日智緣交給的白玉瓶遞給青藍、青葉,對著二人擺擺手:“你二人去主持的院子看看情況。順便給那二人一人喂一顆藥。”

    說完抬步向外走去。

    青藍、青葉立即跟出來:“那小姐呢?我們還要留一人保護小姐……”

    話剛說到一半,二人小臉頓時紅了。想起小姐無聲無息就可以殺七個高手。根本就不用她們保護。

    “我去後山桃花林。你們辦完事過去找我就行了!”鳳紅鸞頭也不回,淡淡的聲音傳來。

    “是!小姐!”二人立即應聲,也跟著鳳紅鸞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之後,鳳紅鸞直接按照記憶向著後山的桃花林走去。她想著如果這個身體的主人活著,今日再有機會來了青山寺,一定會去那讓她交出一片女兒心的桃花林看看的。

    儘管那裏沒有她心心念念的良人。

    一路上清風拂過,山間清幽。可以聽到歡快的鳥兒鳴叫。清脆悅耳。

    晨曦有薄薄的晨霧,腳下的青草綿軟舒適。繡花鞋踩在草面上,沾上幾滴晶瑩的露珠,露珠俏皮的緊貼著她的腳背,清清涼涼。

    這樣放鬆心情,晨間踏步,吸取純天然的清新空氣。洗滌心靈的污濁。已經多少年不曾有過了。似乎記憶,在二十一世紀,根本沒有這樣的時刻。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沉溺。

    沒有光明的人,最是嚮往光明。她不止知道,還深深的知道。

    也許有朝一日,她會隱居在這樣的地方。晨曦踏著雨露和霧色漫步,夜晚聽著木魚聲聲。和自己相愛的人相守……

    相愛的人……

    腦中忽然現出亞林高舉著槍對準她冰冷的的眼神。心口忽然一痛,猛的驚醒。

    該是什麼樣的人就要走什麼樣的路。她天生就是黑暗的。光明何來?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迷茫的神色一改。清冷淡漠的向前走去。

    桃花林如今已經不是五月桃花滿天飛的時節。如今已經快到中秋。桃花樹上已經結滿了累累碩果。有不少已經可以採摘。

    入了桃花林,鳳紅鸞一步一步,向著深處走去。不知不覺,走到盡頭。

    桃花林的盡頭是一處與山銜接的湖水。

    一襲黑色華貴錦袍的男子背著身子負手站在湖邊。

    鳳紅鸞頓時一怔,停住腳步,看著男子。

    男子雖然背著身子,看不到他的容顏,但是也知道多不過二十上下,很是年輕。

    周身通體上下,都被黑色織染。

    頭戴墨玉冠,腰佩墨玉帶,足蹬墨色的軟底錦繡靴。黑色錦袍裁剪合宜,袖口和衣擺處各繡了兩株黑牡丹,黑牡丹不顯華麗,不顯嬌貴,而是平地增添了一種卓然雍容。腰間佩戴一塊墨玉配。黑色的玉質迎著晨曦的霧色,依然透著淡淡光華。一見便知是玉之極品。

    微風吹起他的青絲,青絲如一匹黑色的錦緞鋪染開來。

    遠山湖水,桃花林淡淡果香間。他如一副黑白相間的水墨畫。淡淡的溫潤,淡淡的清涼。說不出的雅致風華,道不盡的秀逸雍容。

    鳳紅鸞看著男子,清涼的眸子微微眯起,再眯起,直到眯成了一道細細的縫隙,幾乎快要合上。

    須臾,眯著的眸子一點點睜開,眸底閃出一抹清厲的光芒,直直的射向男子的後背。

    片刻之間,鳳紅鸞收回視線,猛的轉身,沉著臉從原路返回。

    “既然來了,何必急著離開!”

    就在鳳紅鸞轉身的剎那,男子猛的回頭,欺霜賽雪的容顏,嘴角含著一絲溫潤清淡的笑意,聲音亦是清越溫潤。

    鳳紅鸞就如沒聽見一般,腳步不停。她自然已經認出這個人是誰。天下三公子之一的西涼國太子玉痕。除了他之外還能是何人?

    還能是何人和雲錦、君紫璃一樣的討厭!

    “在下不記得有得罪鳳三小姐。”玉痕看著鳳紅鸞的背影,淺笑不變,微微挑眉,聲音清潤:“難道鳳三小姐怕我?”

    怕?開什麼玩笑!鳳紅鸞腳步依然不停,不屑的扯動嘴角。

    “既然不怕,留下來對弈一盤如何?”玉痕似乎看的透鳳紅鸞心中所想。淡淡笑問。

    對弈?鳳紅鸞猛的止住了腳步。

    見鳳紅鸞止住腳步,玉痕墨玉的眸子染上一抹瀲灩光華,一閃而逝:“如果你贏了我,玉痕從今以後保證不出現在鳳三小姐的面前如何?”

    聞言,鳳紅鸞挑眉,不回頭,身子也不動。

    玉痕嘴角微微勾起,溫潤的聲音帶著一抹沁人心脾的清涼,繼續道:“如果你贏了我,從今以後,只要有鳳三小姐在的地方,玉痕退避三舍。”

    話落,玉痕淡淡笑問:“如何?”

    “好!”鳳紅鸞猛的回身。清涼的聲音吐口。

    這條件太誘惑!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五章 棋局對弈

    見鳳紅鸞答應,玉痕嘴角勾起的笑意慢慢散開,欺霜賽雪的容顏瞬間如一株雪蓮花,清雅如畫。低潤的聲音緩緩飄出:“流月,去取棋來。”

    “是,主子!”空氣中一人的聲音飄遠。

    鳳紅鸞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玉痕顛倒眾生能令萬千女子失色的笑。眉眼冷凝,眸光清淡。她關心的是如何贏了他,讓他以後見到她都退避三舍。

    玉痕似乎看出鳳紅鸞心中所想,嘴角勾起的笑意加深,墨玉的眸底瀲灩幽光中也是淺淺的笑意。

    一陣輕風拂過,黑衣的一角飄落,流月手中捧了一個錦盒,躬身遞給玉痕:“主子!”

    “嗯!”玉痕點點頭,伸手接過錦盒,向著不遠處的石桌上掃了一眼,對著鳳紅鸞溫文爾雅一禮:“三小姐請!”

    鳳紅鸞點點頭,隨著玉痕抬步走到石桌前,讓也不讓他,當先輕身坐下。

    玉痕俊顏笑意不變,衣袖輕輕一掃,桌子上的細微塵土簌簌滑落。他一撩衣擺,優雅而坐。白玉的指尖打開錦盒,裏面黑白棋子映入眼前。

    鳳紅鸞看著玉痕手中的棋子,黑白子都是上等的純玉。黑子墨玉,白子暖玉。玉質晶瑩剔透,都是泛著淡淡的光華。這樣的兩種玉本來就是世間難求。更何況湊了這麼一副棋子,更是價值難以估算。別說千金,就是萬金也難買。

    鳳紅鸞打量間,玉痕已經鋪好棋盤。

    棋盤也是上好的天蠶絲軟稠,棋盤的線脈都是用最好的金絲線勾畫。針腳仔細,繡功堪絕。配這樣一副棋子,同樣是上上品。

    看著棋盤和棋子,鳳紅鸞嘴角微勾,在前世她也有一副好棋盤。好棋盤配好棋子,下棋的心情也是不一樣的。

    這樣看來,玉痕的棋藝一定是高絕。或者說是清高。否則他也不會提出如此大的誘惑條件了。

    今日就打破他的不可一世!

    鳳紅鸞心中冷冷一笑,伸手去抓棋子,黑子清涼如水,白子溫潤暖如驕陽。剛觸到白子,指尖挑開,直接拿起了黑子。

    天藍色的水袖掃過棋面,鳳紅鸞將棋子落在了正中間。

    一舉中鋒!

    玉痕看著鳳紅鸞的手,手很小,很白,指甲沒有女子尋常都塗有的豆蔻,而是如掛著露珠一般晶瑩,帶著微微的清冷,微微的涼。在藍衣水袖襯托相映中如一汪白月光。

    潔白的皓腕如雪,纖細的手腕上一抹碧綠。那是雲族的翠羽煙雲……

    玉痕看著翠羽煙雲。墨玉的眸子微閃了一下,伸手拿起一顆白子,放在了鳳紅鸞的旁邊。

    並駕而驅!

    鳳紅鸞看著玉痕落下的白子微微蹙眉。伸手再拿起黑子,放在棋盤一角,玉痕同樣執起白子尾隨而至,落在黑子旁邊。

    再次眉梢微凝,鳳紅鸞又接連三個子將四個角落填滿。玉痕依然同樣尾隨而至。

    拿起第五個子,鳳紅鸞終於抬眼看玉痕,玉痕依然淺淺而笑,墨玉的眸子映著淡淡光華,同樣看著鳳紅鸞。

    四目相對,鳳紅鸞眸子泛出清涼的光。

    不低頭,只是看著玉痕的眼睛,將棋子落在棋盤上。

    玉痕同樣也不低頭,看著鳳紅鸞的清涼的眸子,手中的棋子正巧落在她剛落下的棋子旁邊。

    眉梢微微一挑。鳳紅鸞手下動作加快。一顆顆棋子簌簌而落。依然看著玉痕的眼睛。

    玉痕同樣也不看棋盤,每一顆棋子落腳之處正正好好是鳳紅鸞前一刻落下棋子的旁邊。毫釐不差。

    幾十個棋子轉眼而就。鳳紅鸞清涼的心更涼了幾分。果然是遇到對手了!

    移開視線,鳳紅鸞低下頭,開始審視棋盤。

    玉痕也隨著她的動作,同樣低下頭看著棋盤。半響,勾起的嘴角,看向鳳紅鸞,笑的雅致。

    “你一直都是如此下棋?”須臾,鳳紅鸞抬頭,斜睨著玉痕。

    “端看遇到誰!你,讓我不得不如此!”玉痕笑著搖頭。

    “我很榮幸!”鳳紅鸞冷冷的哼了一聲。手中的黑子再次落下。而是反跟隨在玉痕身後。

    玉痕一怔,隨即莞爾一笑,一顆白子又反跟隨在鳳紅鸞剛落下的那顆棋子之後。

    須臾之間,二人手中的動作再次加快,黑白子相間,在棋子的週邊豎起了一座圍城。

    鳳紅鸞猛的閉上了眼睛。

    玉痕也在同時閉上了眼睛。

    手下的動作不停,但是雙方落子的時間越來越慢。

    不遠處流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二人,俊秀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一雙眸子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鳳紅鸞。主子棋藝,堪當一絕。雲公子和璃王都不能如此和公子對弈而不觀棋。沒想到鳳三小姐居然……居然……

    到底是世人眼拙,還是他的眼睛不好使了?他一定是在做夢!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流月睜了幾次眼睛,閉了幾次眼睛之後,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看那二人坐在一處,男子雅致雍容,女子清絕風華。是如此的相配。主子面色一直掛著愉悅的笑意。那是以前從來不曾出現過的。即便出現也是屈指可數。不曾想僅是見了鳳三小姐至今,主子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他都數不過來了。

    主子可是對鳳三小姐動心了?

    流月看著鳳紅鸞,一身清冷光華,明明很耀眼,很燦華,但是他偏偏覺得那女子背後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無心無情涼薄到可怕的地步。主子若真的動心的話,怕是……

    心底的涼寒之意猛的襲上心頭,流月臉色發白,轉頭看玉痕。只見主子雖然溫潤柔暖的笑著。但是背後同樣是一片無底的深淵,黑暗無垠。忽然之間心頭的涼意就那麼的褪去了。

    流月看著二人,天下間怕是只有這個女子才能與主子相配。主子不要婉轉奉承,曲意承歡,零零碎碎爭風吃醋困在高牆大院裏一方天地抖個你死我活的女人,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女子,乾坤中藏有錦繡,卑倪中自有一丈方圓。縱橫天地,能有不輸於男子氣魄星魂的女子。

    主子要找的就是與之並駕齊驅的人!

    這一刻,流月對鳳紅鸞心底早先有的排斥一掃而盡。致以無上尊崇。

    桃花林寂靜,遠山湖水一片清幽。時間一點點過去。二人的棋子已經成相持之勢。落子由早先的一秒鐘一次,到如今的半個時辰沒有動過一子。

    鳳紅鸞眉眼清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棋盤。

    玉痕嘴角的笑意已經不知何時收起,同樣一眨不眨的看著棋盤。

    流月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打擾了主子。真的讓鳳三小姐贏了的話,那主子可就再不能見鳳三小姐了。那豈不是不妙?

    雖然他相信主子一定不會輸。但是看鳳三小姐巋然不動的神色,還是免不了擔憂主子。沒有一萬,就怕萬一。

    有幾個腳步聲由遠及近走進桃花林,正向這處走來。依稀還可以聽到說話聲。

    流月一驚,看了二人一眼,身形一閃,瞬間悄無聲息的迎了過去。

    來人正是辦完了鳳紅鸞所交待的事兒尋過來的青藍、青葉。後面跟著丞相府的大總管杜海。

    “我家主子和鳳三小姐在對弈。不准任何人打擾。”流月飄身而落,對著三人冷聲道。

    青藍、青葉頓時一驚。抬眼看著男子,小姐在和人對弈?

    對於突然出現的人,杜海面色微微一變,他剛才居然在這人近身三尺才發現來人。顯見這人雖然年輕,但武功非同一般。能擁有這樣屬下,他的主子定也不是一般人。

    “這位公子,我是三小姐的家奴,有急事兒找我家小姐。還請煩讓通秉一聲。”杜海看著流月,立即上前,微微一禮。

    “等吧!”流月眼睛也不眨一下,冷聲開口。

    聞言,杜海面色頓時一變。雖然焦急,但不知道對方身份,又知道小姐在和人對弈,但不敢出手硬闖。生怕小姐怪罪。

    須臾,他猶豫了一下,急聲道:“人命關天,還請這位公子……”

    話音未落,鳳紅鸞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進來!”

    杜海面色立即一喜,流月一怔。如此遠的距離,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鳳三小姐居然能聽到,難道她有武功?

    一怔的空擋,杜海立即快步走了進去。青藍、青葉立即跟上。

    剛走出桃花林,杜海便看到坐在湖邊對弈的二人。老眼現出驚異的神色。目光定在玉痕的身上。想著這是何人?小姐居然同他對弈。

    看其風采,並不輸于雲公子和璃王,甚至雍容尊貴比雲公子和璃王更甚。難道是……

    “何事?”鳳紅鸞不看杜海,依然閉著眼睛,清淡的開口。

    杜海立即驚醒,兩步走上前,躬身一禮:“小姐,今日是三日滿,五小姐和六小姐和眾位小姐依然在祠堂關著,全部都昏死了過去,老奴過來請示小姐……”

    “將那即刻二人送去璃王府!其她人都放了!”鳳紅鸞聲音沒半絲波動,吩咐道。

    玉痕眉梢微微一挑。送去璃王府?

    “是!”杜海立即應聲:“相爺問小姐何時回去?”

    “該回去的時候自會回去?丞相大人何時關心起我了?有什麼事讓他等著吧!”鳳紅鸞聲音微冷。

    “是!”杜海躬身:“老奴已經將小姐的隨身衣物和用品都裝車送來了!小姐要何時回去,派人回去相府知會一聲,屬下打發人來接小姐!”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

    “那……老奴告退了!”杜海再次躬身。看了玉痕一眼,見鳳紅鸞點頭,轉身走了回去。

    青藍、青葉看了鳳紅鸞一眼,立即跟上杜海。她們要去整理小姐的衣物。

    一行三人離開。再次靜了下來。

    鳳紅鸞終於落下一子。玉痕睜開眼睛看了鳳紅鸞一眼,須臾又閉上,指尖輕輕的敲著桌面。眉眼微凝,似是沉思。

    流月看著玉痕的神色,心猛的提起來。主子不會真的要輸吧?

    許久,玉痕落下一子,流月緊張的心才松了。又換成鳳紅鸞凝眉沉思。

    時間很快的就到了中午。青山寺開飯的鐘聲響起。青藍、青葉端著飯菜過來。遠遠的見自家小姐神色肅然,不敢打擾。

    午時偏響,玉痕和鳳紅鸞依然坐著,沒有要吃飯的意思。青藍、青葉看著手裏已經冷了的飯菜,悄無聲息的轉頭走了回去。

    流月張嘴了多次,但最終還是一次都沒發出聲。

    青藍、青葉的飯菜端來三次又端回去三次。直至太陽落山,那二人依然坐在那裏。似乎忘了吃飯。

    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鳳紅鸞手中的棋子遲遲不落下。

    忽然她閉著眼睛睜開,將手中的棋子扔進了錦盒,坐著的身子猛的站起來,看著同時睜開眼睛看著她的玉痕:“明日再下!”

    “好!”玉痕點點頭。

    鳳紅鸞再不發一言,轉身離開,藍衣的身影很快的便走進了桃花林。

    青藍、青葉立即驚醒,隨後跟上。

    玉痕依然坐在那裏,看著一行三人轉眼便消失了身影,墨玉的墨子靜若深潭。許久,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棋盤,忽然笑了。

    “主子?”流月擔憂的走上前,看著棋盤。頓時驚呼:“七星幻陣!”

    “不錯,是七星幻陣!”玉痕點頭。

    “這……這……怎麼可能?”流月身子顫抖

    “天下無不可能之事。”

    “這也太……主子……鳳三小姐如何能破的了主子的七星幻陣?”流月依然尤不敢相信。

    “不止你不相信。我也不信。”玉痕聲音淡淡的,有一絲慶倖,一絲輕歎。

    “可是鳳三小姐用的是什麼陣法?屬下看不出……”

    “九轉連珠!”玉痕淡淡開口。

    “什麼?九轉連珠?這就是九轉連珠?”流月再次驚呼。已經失了以往做隱暗的清冷鎮定。

    “嗯!”

    “怎麼會……七星幻陣無解,九轉連珠同樣無解……主子那您……您……”流月已經驚的不會說話了。

    七星幻陣和九轉連珠同樣是上古陣法。其中含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方圓陣地,鬥轉乾坤,萬千的變化與一夕之間加以萬變。天下早已經失傳,鳳三小姐居然會……

    她的九轉連珠對上主子的七星幻陣……豈不是……

    “我也想看看這上古的兩大陣法相碰,到底結果會如何?是誰更厲害,還是兩敗俱傷!”玉痕清淡的聲音帶著一抹暗沉。

    流月不再言語。依然難言震撼的看著棋盤黑白交錯的棋子。這樣的僵持之勢。有一種震撼人心的魔力,想讓人看到這兩大上古陣法相碰的結果。

    如果是千萬士兵的戰場……這樣的局勢。會忍不住拖這個世界一起下地獄!

    這一刻,流月深深的感覺到鳳紅鸞的可怕。這樣的女人,不止是能配主子,而是她的黑暗能吞噬整個世界。

    心中發寒,從頭涼到腳。流月看著玉痕,張了張嘴:“主子,她……她太可怕……”

    “嗯!”玉痕淡淡一笑,點點頭。

    須臾,坐著的身子站起,對著流月道:“守好這裏,不准任何人來破壞這局棋!”

    “是!”流月應聲。

    玉痕抬眼向著西北天空看了一眼,那裏依然是雲霧籠罩。連一片星光也無。須臾,他收回視線。緩緩踱步,離開了桃花林。

    鳳紅鸞一路沉著臉走回了東側院子。進了門,青藍、青葉立即將飯菜都擺在了桌上,她拿起筷子吃了兩口,便一把的扔了筷子:“撤下去吧,我沒胃口!”

    “小姐,您一日沒吃飯了……”青藍、青葉立即開口。

    “我說撤下去!”鳳紅鸞猛的站起身,走到窗前,煩悶的道:“你們也下去吧!”

    “……是!”二人立即端了飯菜走了出去。對看了一眼,小心的給鳳紅鸞關上門。

    外面的天色早已經黑了下來,一彎月光劃上天際。鳳紅鸞的身影隱在月光中,但月光偏偏無論如何也照不亮她,心底被暗沉淹沒。

    這一站便是半夜。三更十分,鳳紅鸞終於躺回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五更的鐘聲響起,鳳紅鸞也隨著起來。青藍、青葉等在門口,聽到鳳紅鸞起身的動靜,立即端著清水走進來。

    洗漱過後,鳳紅鸞開口:“將飯菜端上來!”

    青藍、青葉頓時一喜,立即跑了下去,轉眼便端了飯菜過來,顯然是一直就等著鳳紅鸞這句話了。

    吃過了飯,鳳紅鸞直接的向著桃花林走去。青藍、青葉依然去主持主院給君紫鈺和淩青喂藥。

    走出了桃花林盡頭,玉痕依然如昨日一般負身立在湖邊,晨曦的霜露給他黑衣俊挺的身影籠罩了一層霧色。如霧裏看花,遠山、湖水、桃花林間,風景如畫。

    “你來了?”玉痕緩緩回過頭,嘴角掛了一絲淺淺笑意。

    “開始?”鳳紅鸞不看玉痕,目光落在那依然保存完整的棋盤上。

    “好!”玉痕走了過來。

    二人坐下,鳳紅鸞執起黑子落下。想了大半夜,如今這盤棋就在她的腦海之中。更甚至她走一步,玉痕會如何走下一步,都想了個清清楚楚。

    她也想看看七星幻陣和九轉連珠誰厲害。

    玉痕見鳳紅鸞落子,抬眼看了她一眼,眸光清幽。須臾,他莞爾一笑,手中的白子落下。

    鳳紅鸞蹙眉,猛的抬眼,眸光清厲的看著玉痕:“你確定你要這樣走?”

    “嗯!”玉痕含笑點頭。

    混蛋!鳳紅鸞幾乎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手中的黑子狠狠的落下:“這裏也有你的家國!”

    “我不在,家國安在?”玉痕揚眉,笑的雲淡風輕。

    鳳紅鸞不再言語,一顆顆棋子落下,輕輕細響,如山間清泉。

    玉痕也不再言語,一顆顆棋子落下,如一串串白玉珠,串連一線。

    轉眼之間,棋盤上鬥轉星移,又換了一番天地。

    先前的快動作漸漸的慢了下來。

    這一日,無人前來打擾。流月、青藍、青葉站在遠處,也陪著站了一日。

    天幕遮下,鳳紅鸞尤不起身,玉痕將手中的白子扔進了錦盒,緩緩站起來,仔細的看著鳳紅鸞半響,輕輕一笑:“明日繼續?”

    “自然!”鳳紅鸞頭也不抬。

    玉痕緩緩踱步,當先離開了桃花林。

    流月擔了一日的心終於松了一口氣,立即尾隨而去。

    鳳紅鸞依然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雙眼死死的盯著棋盤。那眼神如冰刀霜劍,似乎想把棋盤戮出千八百個窟窿。

    青藍、青葉不敢打擾鳳紅鸞。

    半響,鳳紅鸞才起身,頂著霧色走了回去。

    這一夜,東側院的燈亮了一夜。西側院的燈同樣亮了一夜。

    第二日,鳳紅鸞走出院門,玉痕也從西側院走出來。顯然二人昨日一夜誰也沒睡。

    “今日我就拖著你一起下地獄!”鳳紅鸞臉色陰沉的看著玉痕。

    “榮幸之至!”玉痕輕笑。

    鳳紅鸞不再言語,抬步向桃花林走去。

    玉痕錯半步的跟在鳳紅鸞的身後,也不再言語。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的隱沒在桃花林。

    青藍、青葉站在門口怔怔的看著那兩個人遠去。男子雍容華貴,女子灼耀清華。在他們的身邊,天地萬物都為之失色。

    半響,直到那二人消失。青藍、青葉才立即回轉身,向著主持主院走去。

    今天已經是第三日了。皇上和那個護衛很是不好。不止是智緣大師路遠還沒回來。天音大師進宮也還沒回來。不要出了什麼變故才好。二人心中期盼。

    桃花林盡頭,二人坐下身,玉痕許久未動,鳳紅鸞看著棋盤,也不催他。

    一個時辰後,玉痕緩緩落下棋子。

    又一個時辰後,鳳紅鸞緩緩落子。

    午時過後,錦盒裏還剩一黑一白兩顆棋子。二人誰也不動。直到天幕滑下黑紗,錦盒裏的棋子依然一動未動。

    流月站在不遠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睛瞪的酸疼。但是依然一眨不眨的看著,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什麼。

    青藍、青葉的小心肝也提的緊緊的。同樣眼睛一眨不眨。

    天邊一彎月光劃上天際,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向著桃花林而來。聽到腳步聲,鳳紅鸞和玉痕同時抬頭看向對方。

    須臾,鳳紅鸞手中的白子就要落下。

    墨玉的衣袖輕輕劃過,玉痕白玉凝脂的手輕輕的攔住了鳳紅鸞的手:“這最後兩個棋子,我們先留著如何?”

    “留著?”鳳紅鸞看著玉痕。微微挑眉。

    “留著!”玉痕認真的點點頭,墨玉的眸子一汪黑色的漩渦,仿佛深深的將鳳紅鸞吸進去。

    “一局殘棋?”鳳紅鸞眉梢更是挑高。

    “不是殘棋。只是留著,留到有朝一日,我們重來一盤。若還是這個結果。那時候你再落子。”玉痕搖搖頭,低聲開口。

    鳳紅鸞看著玉痕的眼睛,清涼如水的眸光也染上了一抹黑,須臾,伸出去的手撤回,天藍水袖劃過棋盤,手中的棋子扔回了錦盒,清泠如水的聲音開口:“好!”

    玉痕也緩緩將手中的棋子扔進了錦盒。

    流月頓時大松了一口氣,但是看著那棋盤,不免有些心癢癢的難受。

    腳步聲轉眼之間便走進,來人正是智緣和天音。二人顯然是舟馬勞頓,一路風塵而歸。兩雙老眼第一時間齊齊看向棋盤。

    墨玉的衣袖輕輕一掃,棋盤上黑白縱橫的棋子已經如落珠般滑落錦盒內,玉痕遮住了棋盤,清淡的聲音吐口:“流月,將棋盤收起來!”

    “是,主子!”流月身影一閃,棋盤連帶著錦盒頓時揣進了懷裏。

    鳳紅鸞看著空無一物的石桌,微微蹙了一下眉。

    智緣、天音視線從石桌一直跟隨到流月的身上。兩雙老眼颼颼冒光,眼含前所未有的激動神色。流月忍不住的後退了一步。覺得全身都涼颼颼的。

    須臾,智緣和天音轉過頭,齊齊看向玉痕,兩雙老眼哀怨。

    玉痕淺淺而笑,一派雍容閒適,坐著的身子不動,聲音低悅溫潤:“玉痕很願意同兩位大師下一棋的。”

    智緣、天音老眼齊齊一亮。

    玉痕笑意不變,在二人的全身上下掃視一眼,話音一轉:“只是見兩位大師未洗風塵,改日吧!”

    二人剛亮起來的老眼齊齊一暗。

    “黑心!”鳳紅鸞看著玉痕,不屑的罵了一句。

    “呵呵……”玉痕輕笑,轉眸看著鳳紅鸞,低聲笑著開口:“當然你是例外。不洗風塵也無妨,隨時恭候!”

    智緣、天音目光瞬間轉到鳳紅鸞的身上。兩雙老眼目光灼灼。

    鳳紅鸞猛的站起身,一言不發,抬步走出桃花林。青藍、青葉立即跟上。

    智緣、天音看著鳳紅鸞身影離開,兩雙老眼再次一暗,回頭齊齊看著玉痕。眼底期盼一覽無餘。

    他們剛才來到之時自然是晃了棋盤一眼。雖然只是一眼,但二人皆不是常人。七星幻陣和九轉連珠。沒想到這世間真有人會擺。

    方外之人沒了淡定。

    “如今兩位大師似乎有要緊事要做,兩位大師的棋,就留待以後吧!”玉痕笑的溫潤開口。

    一經提醒,智緣和天音頓時想起要急於救人。立即點頭:“好!”

    話落,不再停留,二人急急轉身。兩道灰袍的身影一閃,已經出了桃花林。

    玉痕靜坐著身子不動,低頭看著對面空空已經無人坐的石凳。半響,淡淡開口:“流月,收拾東西,即刻下山!”

    “是,主子!”流月一怔,看看天色,立即躬身。身影一閃,離開了桃花林。

    玉痕坐著身子一動不動。欺霜賽雪的容顏淺笑早已經褪去,只剩下一片靜海無波。須臾,他坐著的身子站起來,緩步離開了桃花林。

    不久之後,一輛不算華麗的馬車出了青山寺,向上下而去。

    鳳紅鸞出了桃花林,直接向著主持的院落而去。清麗脫俗的容顏一片輕淡,看不出什麼表情。

    青藍、青葉在鳳紅鸞身後跟著,謹慎不敢言語。覺得這三日時間小姐更深沉了。

    不出片刻便進了主持院子。直接的向著內室走去,門口的守衛僧侶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進了內室,看了外側的淩青一眼,鳳紅鸞抬步走進了裏側屋子,三日時間,床上君紫鈺已經瘦得不成人形。還僅吊著一口氣。

    “去拿個碗來!”鳳紅鸞對著身後的青藍、青葉開口。

    “是,小姐!”青藍答應了一聲,立即跑了出去

    此時智緣、天音已經走了進來,一人走到一人的床前給二人號脈,然後同時點點頭:“幸好還來得及。”

    青藍片刻就拿來了碗,鳳紅鸞指尖照著手腕一劃,一道深深的口子劃開,鮮血頓時流了出來,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智緣和天音看著鳳紅鸞,肅然起敬。

    青藍、青葉慘白的小臉看著鳳紅鸞手腕的鮮血。張了張嘴,忍住想過去阻止的動作。

    滿滿一大碗血滴滿,鳳紅鸞抬頭看著智緣:“可夠?”

    “夠了!”智緣立即點頭。轉頭吩咐青稚將熬好的藥端來。鳳紅鸞伸手照著手腕一點,流的血頓時止住。青藍、青葉二人立即走過來給鳳紅鸞抹藥,同時在傷口處系了一塊白絹帕。

    鳳紅鸞緩緩坐在椅子上,任憑二人打點。

    熬好的藥很快就端來,智緣將鳳紅鸞的血融入藥裏。頓時香味彌散在整個屋子。智緣分開三分之一立即吩咐天音給君紫鈺喂藥,自己則端了三分之二去給外屋的淩青。

    一碗藥喂下,智緣回過頭,看著鳳紅鸞:“明日他就會醒來!”

    “嗯!”鳳紅鸞點點頭,看著君紫鈺,對著進屋的天音大師道:“明日早上有人下山,給丞相府稍個信來接我,我明日回去,這回你總不會攔著了吧?”

    天音剛一進屋,就聽到鳳紅鸞這樣說,頓時老臉一紅,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三小姐見諒,老和尚我多有不得已,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天音大師嚴重了。沒什麼事兒的話鳳紅鸞告退了!”鳳紅鸞站起身,淡淡的道。

    “三小姐請!”天音立即一禮。

    鳳紅鸞抬步,剛走了兩步,智緣立即道:“三小姐請留步!”

    “大師有何見教?”鳳紅鸞停住腳步回頭,看著智緣。

    “紅塵十丈,卻困眾生芸芸,仁心雖小,也容我佛慈悲。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則冰融,冰融則火滅。故此,佛曰不可說。”智緣大師看著鳳紅鸞,聲音渾厚,話落,緩緩開口:“三小姐可是明白?”

    “不明白!”鳳紅鸞看著智緣,在他話落,清淡開口,眸光淡漠森涼:“我只明白情之一字,與我絕緣。”

    智緣頓時一怔。

    鳳紅鸞嘴角露出一抹淺淡的諷笑:“智緣大師想我明白什麼?”

    智緣頓時啞了口,雙掌合十:“阿彌陀佛!”

    鳳紅鸞轉身,不再理會,抬步走出了屋子。青藍、青葉立即跟上。三人轉眼出了主持主院。

    看著鳳紅鸞離開,智緣再次歎息一聲:“阿彌陀佛!”

    “師叔,鳳三小姐似乎有心結難解,恐怕……”天音憂心的看著鳳紅鸞剛剛離開的門口。

    “鳳星獨具慧根。歷盡紅塵歸位。天命所歸。一切皆是命定。我等確實是老了,操心不得。只求佛主憐憫眾生。不是一場浩劫才是。”智緣收回視線,看向床上的君紫鈺,只見他鎖骨上的黑色漸漸褪去。頓時松了一口氣道。

    “師叔說的是!”天音也看向床上的君紫鈺,雙掌合十:“阿彌陀佛!”

    出了主持院落,鳳紅鸞面無表情的回到了後山東側院。見西側院一片漆黑。沒有人聲。顯然是那人已經離開了。

    停住腳步,默然的看了西側院半響,才抬步走進了屋內。

    一夜無話,一連累了三日,鳳紅鸞這一覺一直睡到將近午時才醒轉。

    青藍、青葉知道小姐這三日累壞了,不敢打擾。

    車夫大早上就來接鳳紅鸞。也一直等在山寺門口。

    鳳紅鸞起床,青藍、青葉立即走了進來。洗漱完畢,收拾妥當。鳳紅鸞用了寺中最後一頓齋飯。才抬步慢悠悠的走出房門。

    青藍、青葉跟在鳳紅鸞身後,輕聲道:“小姐,早上的時候天音大師派人來告訴小姐,皇上醒了!問小姐可去見皇上?”

    “不去!”鳳紅鸞一想起那日君紫鈺賴皮的不下她的馬車,臉就寒了下來。

    青藍、青葉不敢再言語。

    出了山門,一眼就看到馬車停住門口。車夫上前躬身見禮:“三小姐!”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抬步欲上車。

    “女施主請留步!主持有東西交給女施主!”早先那小和尚道靈急急的聲音傳來。

    鳳紅鸞停住腳步,回頭看著道靈。

    道靈氣喘吁吁走上前,雙手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鳳紅鸞:“這個瓶子是智緣師祖送給三小姐的三顆大還丹。這本經書是天音主持送給鳳三小姐的。師祖和主持說這兩樣東西三小姐有朝一日也許會用到,就提前送給三小姐了!”

    “替我多謝兩位大師。”鳳紅鸞伸手接過,看了一眼,清涼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隨即收進懷裏,淡淡的道。

    “那小和尚就回去複命了。”道靈轉身回去了。

    鳳紅鸞回身,提著裙擺上了車。青藍、青葉立即也跟著上了車。車夫揮起馬鞭。馬車穩穩離開青山寺,向著上下而去。

    一路寂靜,偶爾有些來往青山寺上香的行人,進了城,熙熙嚷嚷的人流穿梭不息。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

    青山寺的三日就如一個世外桃源。一入了京城,就如入了這萬丈紅塵。

    鳳紅鸞伸手挑開簾子向著外面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彎笑意,果然她還是喜歡這繁瑣雜亂的十丈軟紅的。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轉過了主街開始拐入丞相府的街道。又走了片刻,馬車緩緩停住。

    “小姐,回府了!”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嗯!”鳳紅鸞點點頭。

    青藍、青葉挑開簾子,剛要下車,當目光看到丞相府大門口黑壓壓的一群人,小臉頓時就白了。回頭看著鳳紅鸞:“小姐……”

    鳳紅鸞自然也看到了丞相府大門口情形。當前站著一個身著官袍的老者,老者眉眼方正,面色不怒自威。身子已經微微發福,負身而站,一派富貴。正是丞相府的一家之主鳳丞相,也就是鳳紅鸞她爹。

    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但自然有一國丞相風範。巋然不動。

    他的身後站了一群紅紅綠綠,穿金戴銀,朱釵環繞,同樣打扮富貴的女人。只是這些女人皆是頭上包裹著顏色鮮豔的絲帶,一個個面色被濃妝撲抹。而且塗了厚厚的胭脂。幾乎都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

    勉強看出站在鳳丞相左右的正是那日被她扔了杯子硯臺砸破頭的三夫人、五夫人和六夫人。三雙眼睛都怨恨的瞪著她的馬車。陰狠毒辣。

    如果眼睛裏能藏著劍的話,鳳紅鸞毫不懷疑,此時她的馬車指不定會被戮出多少個窟窿。看來砸的還是輕。鳳紅鸞心裏冷笑。

    眼光向後掠過,只見依次排開的是那些姨娘。沒有發現丞相府二夫人和四夫人。想起那兩個女人都斷了腿了,自然是走不了路,出現不了。

    在這些女人身後,依次排開站著是一群小蘿莉。自然是鳳紅鸞的那些妹妹們。除了少了四小姐鳳金鈴,五小姐鳳青玲和六小姐鳳銀鈴外,其餘都到齊了。

    一個個都低著頭,沒看她的馬車,但還是看到一個個小身子顫抖,劉海下的一張張小臉慘白。

    在這些小姐後面,依次站著的是丞相府各房各院的丫鬟僕人。領頭的是丞相府的大管家杜海。杜海面色隱著憂心之色的看著鳳紅鸞停下的馬車。

    這麼大的陣勢,看來是特意在這裏等她興師問罪的了!

    鳳紅鸞清涼的眸子淡淡掃了一圈,目光最後定到當前的鳳丞相身上。似乎記憶裏鳳紅鸞有兩年沒見到這位鳳丞相大人了。

    那次記憶還是中秋宴上,也僅是一面。鳳紅鸞連正席也沒被允許參加。更久遠的似乎就是她娘死的時候了。也就是說這十幾年,在這丞相府方圓尺寸之地,她僅見過這個爹兩面。

    如今這麼大的排場。這位鳳丞相終於想起她這個女兒了麼?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也好,今日將那天沒算完的賬,還有十六年受辱被欺負的賬,都一併算了!

    “愣著幹什麼?下車!”鳳紅鸞清冷的聲音對著擋在馬車前的青藍、青葉開口。

    清涼清冷的聲音透過簾幕傳了出來。丞相府大門口眾人頓時齊齊心頭一涼。領教過鳳紅鸞教訓的那些夫人小姐身子不受控制的齊齊一哆嗦。

    “是,小姐!”青藍、青葉頓時下車。一左一右伸手挑開了簾子。

    鳳紅鸞微低了一下頭,不像往日跳下車,而是動作優雅慢慢的從車上走了下來。腳尖落地,不往前邁步,而是站在車前,看著鳳丞相,眉眼如一抹清水煙雲。清涼清淡。

    看到車上走下來的人,鳳丞相身子頓時一震。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一步。須臾,猛的停住,一雙眼睛剎那無數種神色的看著鳳紅鸞。

    激動、複雜、怨懟、無奈、悔恨、傷痛……

    萬千神色,眼過千帆。

    鳳紅鸞一怔。隨即清雅的面色瞬間寒了下來。心中冷笑。看來他這個爹是想起死去的鳳紅鸞的娘了。這麼多的女人,那女人死去十幾年了,依然能讓他想起,不知道是歸功於她長了一張和她娘酷似幾分的臉,還是他有那麼一點兒對她娘那個可憐女人的情。

    但無論如何,鳳紅鸞是他的女兒,這十幾年他不聞不問,讓他的女人和女兒欺負,就是不該!

    衣袖輕輕掃了一下,拂去本來潔淨無一絲塵土的衣服。帶起一絲清涼的風。

    一陣清涼的寒意飄向鳳丞相的臉面,鳳丞相瞬間驚醒。

    看著鳳紅鸞清淡的眉眼神色,忽然心頭一涼,眼中的萬千神色如潮水一般的褪去。一雙老眼有些怔怔然。

    丞相府大門口,幾百人如一個人,無聲無息。

    須臾,鳳紅鸞嘴角的冷笑變成了一抹清冷優雅高貴的淺笑,清涼的聲音緩緩吐口:“丞相大人是來接我的麼?好大的排場,我都受寵若驚了!”

    “你……”聞言,鳳丞相開口,想說什麼,但是忽然住了口,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你回來了?”

    一句話,他身旁左右身後眾夫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鳳丞相。她們如今被打成這樣,老爺見到了鳳紅鸞這個小賤蹄子的第一話不是問罪,而是問這無關緊要的。

    而且這小賤蹄子見到了相爺居然不見禮,不稱呼爹,而是直接喊丞相。簡直是無法無天!

    “老爺你……”三夫人、五夫人幾乎同時開口。

    想起三人被這小賤蹄子打。而且她們的女兒居然被打成了人不人貴不貴的樣子,就心疼肉疼的跟什麼似的,恨不得將鳳紅鸞扒皮抽筋,五馬分屍。

    “沒問你們話!”鳳丞相一揮手,攔住了三夫人、五夫人。聲音面色皆透露一股帶著威嚴。

    “嗯!讓丞相大人和眾位姨娘姐妹們久等了!想必我不在府中的這幾日你們甚是想我。”鳳紅鸞眸光微帶寒意的掃了一圈那些姨娘們。還不老實麼?等我就讓你們徹底的老實了!

    接受到鳳紅鸞眸光一掃,三夫人、五夫人頓時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鳳丞相一怔,隨即才察覺出鳳紅鸞沒叫他爹,頓時面色薄怒:“紅鸞,你稱呼我什麼?”

    “丞相大人啊!難道不對?那你可以教給我一種稱呼。”鳳紅鸞挑眉。

    “你……你真是少了教養!我是你的父親。你如今翅膀硬了,連父親也不認識了麼?”鳳丞相頓時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來。

    幾位夫人一見老爺動怒。頓時等著這把火燒大。最好將鳳紅鸞這個小蹄子亂棍打出相府去。

    “子不教,父之過。丞相大人還真是說對了,我還真是沒有教養。沒有人交給過我丞相大人是我的父親。這些年我一直住的小院除了時常被些蒼蠅光顧外。沒有見到一個讓叫爹的人似乎。”鳳紅鸞淡淡開口,一片淡漠。

    話落,那些夫人小姐臉色都齊齊一白,鳳紅鸞居然將她們都比作蒼蠅?

    鳳丞相面色頓時一白,身子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張了張口,發現對這個女兒連見到都不曾,的確沒有教導過。只是依稀記得有一個很乖巧的小女孩。那時候還是很小很小。他已經記不清,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這些年……是我不對,不該對你疏忽。可是這丞相府是你的家,她們都是你的姨娘姐妹。你何其忍心將她們折騰成這幅樣子?”鳳丞相半響之後,再次開口。

    “丞相大人是等在這裏對我興師問罪的麼?”鳳紅鸞眸光一冷。猶如冰封:“你說的我不明白。是誰給丞相大人說了什麼?我將姨娘姐妹們折騰什麼樣子了?丞相大人可以說出來給我看看。讓我明白明白!”

    “你……”鳳紅鸞一口一個丞相大人,鳳丞相為官二十多年,官居丞相高位,一呼百應,何曾被別人如此頂撞過。更別說是她的女兒了。頓時惱怒的瞪著鳳紅鸞:“我是你爹!你就如此跟我說話麼?”

    “爹?”鳳紅鸞冷笑。嘲諷的看著鳳丞相:“你說你是我爹,你有何證據?”

    “你……”鳳丞相身子頓時踉蹌的後退了一步。

    “老爺……”頓時身後響起一眾女人的嬌呼聲。

    鳳丞相身子沒站穩,老臉大怒的看著鳳紅鸞:“你這是不孝!有你這麼和爹爹說話的麼?”

    “丞相大人這就受不住了麼?”鳳紅鸞不屑的斜睨了鳳丞相一眼,眸光森涼的掃著那群幸災樂禍的女人一眼。

    “我這十幾年,從我娘親去世,我每日吃的是剩菜剩飯,穿的是破衣爛衫。身上隔三差五就挨鞭子藤條。身上的傷疤舊的沒去,新的又添……”

    鳳丞相頓時怔住,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有人搶我東西,我要笑著給她。說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有。有人對我扔石子,我還不能躲閃,更不能扔回去,只能笑著說妹妹扔的真准。有人罵我娘是賤人,我含淚咽了,有人罵我是賤人生的野種,我想都罵我娘是賤人了,我是賤人生的野種也沒什麼……”

    鳳丞相聞言,不穩的身子頓時僵住。

    “有人三不五時的給我關進祠堂,暗無天日,連續幾天沒水沒飯吃。好著進去,出來大難不死的昏睡幾日。沒有藥,醒來再就面對一大堆的冷嘲熱諷,奚落漫駡。大冬天的屋子連塊炭火也沒有,夏天屋子漏雨怕是連馬棚也比不上……”

    “有的人一天換幾套新衣服,我一年連一套新衣服也沒有。有的人上學堂,參加這個盛會那個盛會的時候,我在挨板子,跪涼地板,或者是關祠堂……這些多不勝枚舉!”

    鳳紅鸞一字一句,看著鳳丞相臉色越來越白,笑的清冷森寒:“這些的時候……可是從來就沒有一個說是我爹的人出現來為我遮風擋雨。”

    鳳丞相再次一個趔趄,後退了數步。連帶著扶著他的一干夫人都險些栽倒在地。

    “爹是個什麼東西。我還真不知道!”鳳紅鸞最後總結性開口。

    鳳丞相渾身猛的一震,額頭有青筋爆出。猛的回頭看扶著她的一干女人。那些女人頓時一個個慘白著臉心虛的後退而去。

    這一眼,鳳丞相一瞬間老了十歲!

    也就是說這個女兒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了!這些年……這些年她居然是這樣過的……

    杜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悔恨交加,聲音悲切:“夫人!”

    夫人要是想到小姐會這樣,可是還會讓他鬆手不管?這一刻,杜海悔恨自己,他不應該聽夫人的,讓小姐受了這麼多苦。如今她才十六歲,十年前她才五六歲的一個孩子啊……

    杜海一聲悲悲切切的夫人,讓原先得了鳳紅鸞娘親好的丞相府那人老丫鬟僕人都紛紛的跪倒了地上。一個個眼含淚花。

    “小姐……”青藍、青葉早已經哭的不成聲。

    鳳丞相眼底湧上自責、悔恨等無數種情緒,剛才那個意氣風發,老當益壯的鳳丞相似乎一下子就老了。直挺的脊背佝僂了下去。那些夫人人人噤聲害怕的退出老遠,他的身邊連一個攙扶著的人都沒有。

    鳳紅鸞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不屑冷笑。鳳丞相不過也是一隻可憐蟲而已。

    悔恨、自責值幾兩銀子?誰能代替那個可憐的女人承受十幾年的那樣的非人生活?

    常人怕是一天都過不了。

    “丞相大人怎麼不說話了?還想興師問罪麼?”

    鳳紅鸞眸光看向鳳丞相以及他身後的那些女人,冷冷開口。今日才只是一個開始。如果自責就能贖罪的話,她寧願先將她們都送去地獄,再去佛祖前自責!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3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六章 奪權立威

    鳳紅鸞說完一席話看著鳳丞相,嘴角冷笑,鳳眸冷然。

    對於父親,這個身體的主人曾經期盼過,也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和別的姐妹一樣,膝下承歡。可是一年又一年。她都沒有見到這個傳言的父親。

    後來四年前,她在青山寺上香,回來便將這種期盼轉移到了君紫璃的身上。一盼就是四年。直到前幾日她收到了君紫璃的休書。

    徹底的斷了她的生念。香消玉殞。

    這個世界的女人,無論你驚才豔豔,但也抵不過骨子裏被延續出來的大家禮儀規範還有那些束縛。她們的一生,在家要謹遵父,嫁人要謹遵夫。

    有父等於無父,有夫不如無夫。所以,鳳紅鸞的最終結局就只能死。

    但她如今早已經不是那個被禮教束縛捆綁住的鳳紅鸞。她的人生。從來就是她做主!

    鳳丞相每聽著鳳紅鸞一句話,身子便佝僂一分,不停顫抖,眼底的悔恨自責將他吞噬。似乎稍微戮一根手指頭,他就會栽倒在地。

    他從來就不知道這個女兒在丞相府過的是這般的日子。從來就不知道她……

    他不敢面對那人死去的事實,不敢面對看到這張和那人相似的臉,這些年一直不管不問,刻意遺忘,但是他忘了,她是無辜的,她也是他的女兒啊。

    他曾經也是多麼的期盼這個孩子出生,曾經日夜歡喜在心頭。可是什麼時候所有的都變了?什麼時候起他便刻意的去遺忘曾經。

    轉眼間一晃十幾年過去了,這個孩子都長這麼大了。

    他的確是從來就沒有盡過一次做父親的責任。甚至遺忘了這麼多年。

    若不是璃王殿下未嫁先休,若不是丞相府的家務事如今傳的天下皆知,若不是這短短幾日關於這個孩子不少的震驚之舉。他怕是還會遺忘下去。

    “怎麼?鳳丞相是不是很自責?”鳳紅鸞見鳳丞相的樣子,嘴角不屑加深,清冷淡漠的道:“你的自責很值錢,可是我不稀罕!”

    聞言,鳳丞相的身子猛的一顫,一張老臉慘白如紙的抬頭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也看著他,鳳眸清冷,眸光清淡,一襲藍衣站在那裏,明明清華高貴,天上的萬千驕陽光華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但偏偏讓人感覺寒涼如水,黑如子夜的冷。

    “你……你如何會被……這樣的你……如何會被……”鳳丞相輕顫著開口。

    不是她不相信鳳紅鸞所說。而是這樣的鳳紅鸞,她說的那些事兒怎麼可能?丞相府這麼些女人,刁鑽潑辣者有,但不過都是些難登大雅之堂的小伎倆,如何能將她欺辱成所說的那般。

    “看來丞相大人不相信我所說的。”鳳紅鸞冷笑:“那你相信什麼?相信我禍害丞相府,你如今來興師問罪,將我趕出丞相府麼?”

    “不……不是我不相信……我……”鳳丞相頓時搖搖頭,慘白的臉開口:“丞相府永遠是你的家,我不會趕你出去……”

    鳳丞相一句話,他身後那些升起希望的女人頓時小臉一白。未嫁先休的女人,丟進了丞相府的臉,就應該趕出去。可是相爺居然……

    “哦?”鳳紅鸞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麼新鮮的話:“我的家?”

    “你是我的女兒,就是丞相府的人。這裏是你的家。”鳳丞相立即道。

    “呵呵,相爺怕是糊塗了吧!我貌似不是這個家的人,如果是的話,為何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參加過家宴?”鳳紅鸞輕笑。笑聲清清冷冷。

    “都是為父不對……我不該忘了你……”鳳丞相似乎極力忍耐什麼,慚愧的看著鳳紅鸞開口。

    “是,丞相大人事務繁忙。忙著往這丞相府裏娶女人,造孩子。自然是事務繁忙的。忘了我的確不稀奇。”鳳紅鸞看著她身後十幾個女人冷笑。

    鳳丞相老臉頓時一灰,大退了一步就要向後栽去。

    “相爺……”那些女人立即驚醒,上前扶住他。驚呼一片。

    鳳紅鸞淡漠的看著被一群女人扶住的鳳丞相。今天她就要看看她這個爹能給她拿出什麼交代!看看他的自責到底值幾斤幾兩!

    “我……我……”鳳丞相抬頭,猛的吐出了一口血。

    鳳紅鸞想著這血真方便,說吐就吐出來了。看來是好的東西吃多了。像她這麼瘦的乾巴的樣子,昨日放一碗血她就沉沉的睡到了午時,自然是血窮的沒的吐的。

    “相爺……”看到鳳丞相吐血,一眾女人的臉更是齊刷刷的白了。脂粉都掩蓋不住。

    清清楚楚的看著鳳紅鸞眼中的淡漠,如對一個陌生人。鳳丞相心如刀絞。顫抖的嘴唇半響,沒發出一個音。

    整個丞相府的大門口再次陷入寂靜無聲。連一根針落地怕是都能聽的到。

    須臾——

    三夫人、五夫人、六夫人對看了一眼,眼中齊齊閃過陰狠的神色。另外幾位夫人也眼中也同時不約而同的閃過陰狠的神色。

    她們的天就是鳳丞相,如果鳳丞相出什麼事兒,她們就沒了依靠。如今看鳳紅鸞這樣,這個丞相府還不任憑她為所欲為了?那她們如何還能有活路? 不行,一定不能讓鳳紅鸞這個小賤蹄子得了勢。

    這些女人能在相府活到至今,自然都是有幾下子的,如今一看,也立即達成一致。她們如今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能讓鳳紅鸞翻身。

    但是儘管她們再聰明,卻還是愚蠢。看不到如今鳳紅鸞早已經翻身了!

    鳳紅鸞淡漠的看著鳳丞相被一眾女人扶住,嘴角冷笑不變。這些女人想什麼,她又如何會不知道?她的心理學博士學位可是拿了滿分。

    “鳳紅鸞!再怎麼說相爺也是你的父親。你這樣是大不孝!”三夫人頓時沖著鳳紅鸞大怒道:“丞相府的小姐一個個都溫婉端莊,看看你,將忠孝禮儀都不知道了麼?”

    “就是,三小姐,你如今真是無法無天了。就算你不把妾身們當做長輩,你眼裏沒有那些妹妹們。但相爺是你父親,你怎麼能如此不孝?”五夫人立即接過話,怒道。

    “三小姐,不是我當姨娘的說你,要尊長愛幼。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什麼樣子?我們丞相府可不允許這種傷風敗俗的女兒。平白丟人。”六夫人開口。

    “聽說雲錦公子和我們三姑娘早就認識。如今這京城都傳遍了,說雲公子要入贅我們相府。這……這怕不是璃王殿下休了你的原因吧?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不貞……”七夫人道。

    “我也聽說了,三小姐一連三天沒回來,去了青山寺,雲公子也從三天前就失去了蹤影,莫不是你們去了見不得人的地方……”八夫人立即接過話。

    “是,我也聽說了,從三天前鳳凰樓之後,雲公子是追著三小姐的馬車離開的,當時璃王殿下就在樓上看著。京都城的百姓都親眼所見。後來便說三小姐去了青山寺。誰都知道青山寺都是山溝旮旯的,保不住兩個人在一起幹了什麼……”九夫人道。

    “這樣說來,三小姐如今是霸上了雲錦公子了,但就怕是男人心海底針啊,萬一這雲公子不要三小姐了,那麼三小姐失了清白不說。這我們丞相府可是蒙羞,從今以後沒臉見人了……”十夫人道。

    “只能買一大塊布出門蒙著臉了……”十一夫人道。

    “都沒臉見人了,還出什麼門啊,我看……”十二夫人接過話。

    “你們都給我住口!”鳳丞相聽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青白交加,見鳳凰樓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聽著,猛的大手一揮,大喝了一聲。

    “啊……”一片驚呼聲響起,那些扶著她的女人都被甩了出去,摔倒一片。

    霎時間驚叫連連,朱釵碰撞聲聲響。

    “你們……你們……”鳳丞相氣怒肝田的看著那些摔倒的女人。第一次發現這些女人多的七嘴八舌恨不得想讓他殺了他們。

    外面的天還沒亂,也會被這群女人攪亂。先前他本來還不大信這樣的紅鸞如何會被欺負,如今這些女人自成一個陣勢對她,剛才那些話不堪入耳。如今便是讓他深信不疑了。

    “老爺,我們說的可是事實……”三夫人不甘的開口。

    “就是啊,老爺,我們說的都是事實……”五夫人、六夫人連帶著其他夫人一起開口。

    “你們閉嘴!”鳳丞相怒看著這些女人:“誰再敢多說一句,我就將誰趕出去!”

    果然這句話管用,那些女人齊齊住了口。但還是不甘心的看著鳳丞相。只是不敢再言語。

    “紅鸞……你……”鳳丞相回頭,平復了一下怒意,看著鳳紅鸞,開口想說什麼。

    “鳳紅鸞!你不要臉!”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向著大門口跑來,伴隨著一聲充滿恨意的嬌喝。突然打斷了鳳丞相的話。

    聽見熟悉的聲音,鳳紅鸞眸光一冷,抬眸就見丞相府的四小姐鳳金鈴提著裙擺跑了過來。一張貌美的小臉紅潤潤的,一雙美眸盛滿怒意的火花,憤恨的看著她,如下刀子。

    鳳丞相回頭,就看到氣勢洶洶沖過來的鳳金鈴,頓時怒斥道:“金鈴!”

    鳳金鈴似乎根本就沒聽到鳳丞相的怒斥。裙帶跑來,帶起一陣疾風。朱釵裙配叮叮響動。跑上前看著鳳紅鸞,憤恨重複道:“鳳紅鸞!你不要臉!”

    “哦?原來是四妹妹,我到不知道我怎麼就不要臉了?”鳳紅鸞挑眉。看著突然沖出來的鳳金鈴,想起本來她要等著修理她的,沒想到後來因為君紫鈺她去了青山寺倒是給耽誤了,如今讓她醒來了。

    不過也不晚。該收拾的人她都給記著呢!一個也落不下。

    “你不要臉,你個賤人,打了眾位姨娘,還將我打昏,將五妹妹牙齒打掉了,還將六妹妹臉給破相了,更是還打了眾位妹妹。如今還對你出言不遜,大逆不道。”

    鳳青玲剛站住身子,就伸手指著鳳紅鸞,大罵道。

    “賤人?”鳳紅鸞看著鳳金鈴。面無表情的重複她的字。

    鳳丞相慘白的老臉頓時大怒:“金鈴,她是你姐姐!”

    “姐姐?我才沒有這麼不要臉的姐姐!”鳳金鈴唾棄的看著鳳紅鸞,嬌美的小臉扭曲:“她就是一個賤人,還沒出閣就耐不住寂寞,暗中勾引雲公子暗通款曲,被璃王殿下發現,將她休了,她假裝跳湖,故意引璃王殿下來咱們府中,脫衣服勾引璃王殿下,勾引不成,便威脅璃王殿下給她十萬兩銀子……”

    “閉嘴!我說了她是你的姐姐,你沒有聽到麼?我不准你這麼說她!”鳳丞相大怒的瞪著鳳金鈴。

    “爹,你是不是被她給灌了什麼迷魂湯了?”鳳金鈴仗著平日鳳丞相嬌寵,不理會他的怒意,看著鳳紅鸞,恨聲道:“

    璃王殿下都休棄了她,她還不知廉恥死皮賴臉霸者璃王殿下,如今天下都傳遍了雲公子居然為了她要入贅我們相府,估計就是這個賤人沒准現在的肚子裏已經有了雜種了,才用此來要脅雲公子,讓雲公子……”

    “住口!你給我住口!”鳳丞相老臉灰白,再次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爹,我憑什麼要住口?這個賤人敢做,還不讓人說了?她就是一個賤人,和她那死去的娘一個樣,處處犯賤,勾引男人……啊,爹,你幹嘛打我……”

    鳳金鈴正說的激動,鳳丞相一把推開扶著他的眾人,快走了兩步,大手一揮,一巴掌扇了下來。

    ‘啪’的一聲脆響,鳳金鈴驚呼一聲,身子頓時被打的跌出了一丈遠,小臉蛋瞬間腫成了包子。頓時眼淚橫流,不敢置信的看著鳳丞相。

    從小到大,爹爹總是什麼事兒都由著她,從來就沒有打過她。

    鳳丞相伸手指著鳳金鈴,渾身顫抖,一張老臉神色駭人,雙眼噴火。

    “爹,你居然打我,你居然為了這個賤人打我,她都將我們丞相府的臉丟光了,你怎麼就不打她?我只是說出了事實,你憑什麼打我?”鳳金鈴從小沒被打過,如今當著這麼些人的面被打。她自小就囂張跋扈慣了,自然不服。

    “我打你,就憑我是你爹,就憑她是你的姐姐。你唯長不尊。我打你便是輕的。”鳳金鈴一口一個賤人,讓鳳丞相不能忍受。怒喝道。

    可以想像,如今當著他的面,她都敢這麼罵鳳紅鸞賤人,這些年看來這個賤人就是她時常的稱呼了。

    “她就是一個賤人,也配當我的姐姐?”鳳金鈴捂著臉看著鳳丞相:“她更是對長輩不尊,你怎麼就不打她?她打了我娘,打了三娘、四娘、五娘、六娘……這些姨娘,還打了眾位妹妹們,長不尊,幼不愛,你怎麼就不打她?”

    “你……”鳳丞相指著鳳金鈴。

    “我說的有什麼錯?不信你問問這些姨娘們。鳳紅鸞就是一個賤人!我說她賤人還是看得起她,她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鳳金鈴用大力的吼了出來。

    “你……你住口……”鳳丞相大喝了一聲,一用力,一口氣上不來,猛的捂住心口,向地上栽去。

    “老爺……”那些女人正被鳳金鈴罵鳳紅鸞暗爽,如今齊齊的驚呼一聲。躺在地方的身子都一窩蜂的站起,再次出手扶住鳳丞相。

    鳳金鈴頓時捂著臉住了口。看著鳳丞相。

    鳳紅鸞一直靜靜的站著,面無表情的聽著看著。不氣、不怒、不惱。周身如一片死寂。

    她可以想像的到,如果這個身體的主人,那個女子還活著,如今聽到這麼一番話,該會如何?即使投湖不死。這一刻也死了。

    即便不死,她也沒活路了!

    鳳金鈴……鳳紅鸞不怒反笑。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只是這笑寒可透骨,如千年冰封,幾乎可以將周身十丈凍結。

    “你個孽女……”鳳丞相勉強的支住身子,半響才大口的喘上來一口氣,怒道。

    “爹,你還糊塗不知醒醒,我不是孽女,這個賤人才是孽女。”鳳金鈴當真是無法無天,頓時反駁道。

    “你……你給我閉嘴!再說一句話,我今日就將你趕出家門……”鳳丞相氣沖腦門,看著鳳金鈴。

    鳳金鈴頓時住了嘴。捂著臉委屈的看著鳳丞相。果然是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丞相府大門口再次陷入沉寂。

    許久,鳳紅鸞輕飄飄的開口:“是,四妹妹說的不錯。我是賤人。”

    “紅鸞你……”鳳丞相滿眼怒色愧色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鳳丞相,鳳丞相想說什麼,忽然住了口。

    她繼續漫不經心的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我娘當初可是被丞相大人八抬大轎從這個大門口迎進丞相府大門的。而眾位夫人可都是從後門進來的。”

    鳳紅鸞話落,那些女人齊齊一變。這些是她們的痛。

    “如果我娘是賤人,那麼眾位夫人是什麼?”鳳紅鸞掃視那些女人突變的臉色,似笑非笑:“二夫人當初進府的時候可是先做我娘的丫鬟呢!那二夫人和四妹妹不更是賤人了?”

    “你……”鳳金鈴紅腫的只看得出另一邊的小臉頓時慘白。

    “我倒是不知道了,誰知道,鳳紅鸞才疏學淺,在場的有人站出來給我解釋解釋賤人這個詞的麼?解釋好了,我給她一萬兩銀子!”鳳紅鸞笑著開口。眸光森涼的掃視了一圈。

    丞相府那些丫鬟僕人早已經都嚇的人人跪倒在地。此時聽到鳳紅鸞的話,更是感覺通體發涼。哪里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這麼好賺的錢,都沒人敢賺麼?”鳳紅鸞挑眉。聲音依然是輕飄飄的。

    “丞相大人,你告訴我,我娘是賤人麼?”鳳紅鸞轉眸看著鳳丞相。

    “你娘是我丞相府明媒正娶的妻子,怎麼能是賤人?要是賤人也是別人。”鳳丞相搖搖頭。心中淒苦,渾身顫抖。一字一句的道。聲音很大,顯然很激動。

    “是麼?”鳳紅鸞不信的看著鳳丞相:“那我怎麼聽說了十幾年我娘是賤人呢?而且我還聽說丞相大人將我娘給廢了,我娘是以妾室的身份被葬在了棲霞山頂。連我們丞相府的祠堂排位都沒有她的呢?”

    聞言,鳳丞相渾身一震,老臉猶如土灰。

    鳳紅鸞看著鳳丞相:“今日丞相大人就當著這丞相府一眾人的面好好的說說這件事兒。要不我們召個告示。讓這京城的人都來評評。或者是讓天下人都來評評,看看我娘到底是不是賤人!如何?”

    “丞相大人怎麼不說話呢?”鳳紅鸞盯著鳳丞相的眼睛,猶如利劍。

    “我……”鳳丞相伸手扶住心口,似乎極力的壓制某種情緒。

    “說不出來麼?看來我娘真是賤人了……”鳳紅鸞冷笑。

    “不是,你娘不是。”鳳丞相忽然抬頭,看著鳳紅鸞,痛苦的道:“是你娘不願意入住鳳氏祖墳。願意埋葬在棲霞山。你娘她……她怨我……”

    “哦?”鳳紅鸞看著鳳丞相:“也就是說我娘不是被你廢了正妻之位貶為妾室了?”

    那些女人也齊齊不敢置信的看著鳳丞相。

    “我從來就沒有廢了你娘,我的一生只認她是我的妻子。我……我只是恨她就那麼死了,死了也不愛我,我怕我一見到你就想到她,我才刻意忘了有你……紅鸞,我對不起你……”鳳丞相悔恨的搖搖頭道。

    “你現在才說對不起,不是晚了麼?”鳳紅鸞聽著鳳丞相的話,心中連半絲波動也沒有。

    想著不知道那個可憐的女人如果聽到會如何?可是很可惜,聽到的是她鳳紅鸞。再多的對不起已經彌補不了鳳紅鸞這十幾年所受的罪。

    而她,更是不會領情!原諒更談不上。

    “對不起……都是爹不好……”鳳丞相兩鬢不知道何時白了幾縷白髮。

    “也就是說我娘還是這丞相府的夫人了?我還是這丞相府的嫡長女了?”

    “是,你娘是這丞相府的夫人,你是這丞相府的嫡長女。我唯一的嫡女。”鳳丞相點頭:“我早已經立誓,此生不再娶妻!”

    “老爺……”

    那些女人聽到鳳丞相的話,齊齊面色大變。此生不再娶妻?那她們不就是沒了盼頭。爭鬥了這麼多年有什麼意思?不就是為了一個正妻之位麼?

    “爹……”

    鳳金鈴更是一臉不相信的看著鳳丞相。嫡女?嫡女該是她鳳金鈴才是。她娘如今掌管丞相府後院的大權。人人都尊稱她娘為夫人。她從小到大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怎麼一下子天就變了?嫡女到是鳳紅鸞了?

    “我剛才的話你們都當耳旁風麼?”鳳丞相一個冷眼掃了過去。怒道。

    那些夫人和鳳金鈴頓時不敢再言語了,一個個都如風中調花,慘白的臉看著鳳丞相。更是見鬼似的看著鳳紅鸞。

    “我十幾年都被人搓扁捏圓,別人鳩占鵲巢,看來這丞相府唯一的嫡長女真不值錢,不要也罷!”鳳紅鸞看著那些女人和鳳金鈴。心中冷笑,不屑冷叱。

    今日她就把屬於鳳紅鸞的都拿回來!一分不少。

    “從今以後再不會了!”鳳丞相立即搖頭:“你娘的地位一直都是丞相府的夫人,你一直都是丞相府的嫡女。誰也不敢再欺負你。”

    “從今以後?”鳳紅鸞挑眉。

    鳳丞相鄭重的點點頭,彎著的身子直起,看著那些夫人和小姐和一干丞相府的家奴,面色雖然慘白,但又恢復一臉威嚴。

    瞬間,人人都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鳳紅鸞鳳目劃過冷光。她就等著,看她給他些值錢的東西。

    “丞相府的夫人自始自終只有一位,就是紅鸞她娘。我的妻子也只有一位,就是紅鸞她娘,我的女兒只有一位,就是丞相府的唯一嫡女紅鸞。”鳳丞相威嚴的聲音響徹在丞相府,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裏:“從今以後,再讓我發現有誰敢對夫人不敬,對紅鸞不敬,亂棍打出丞相府!”

    呵……鳳紅鸞似笑非笑看著鳳丞相的後背。這就是最值錢的東西?

    這只是她本來該有的東西而已!

    “杜總管!你去二姨娘的房裏拿丞相府的帳本和鑰匙。從今以後丞相府紅鸞管家。”鳳丞相看向杜海開口。

    “是,老爺!”杜海含著淚站起身,立即走了下去。

    “你帶上兩個人去,她若不交出丞相府的鑰匙,就地亂棍打死!”鳳丞相再次吩咐。一片威冷。毫無半絲情意可言。

    “爹?”鳳金鈴驚呼。瞪大眼睛看著鳳丞相。滿臉不敢置信。她聽到了什麼?她居然聽到了爹要亂棍打死娘親?

    “是,老爺!”杜海立即一揮手,兩個壯碩的家丁立即跟上,很快的就消失了身影。

    “不要……”鳳金鈴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去追。

    “來人!將四小姐關進祠堂,沒有我的允許,不准放出來!”鳳丞相一揮手。

    “是,老爺!”兩個家丁立即上前拽住正要離開的鳳金鈴。

    “爹,爹……你幹嘛關我……爹,我又沒做錯什麼……”鳳金鈴頓時哭鬧的大喊。拍打腳踢的要掙開兩個家丁。

    “拖下去!”鳳丞相沉怒的聲音再次響起。

    家丁立即手下用力,死死的拖著哭打的鳳金鈴。向祠堂走去。

    “不,爹,我錯了,我不要關祠堂……爹……爹……鳳紅鸞,你個賤人……你不要臉,你個害人精……”鳳金鈴頓時慌了,大喊大叫,鳳丞相不為所動。她哭著大罵鳳紅鸞。

    鳳紅鸞冷眼看著,面色不動。

    須臾,鳳金鈴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

    整個大門口再次陷入寂靜。

    鳳丞相面無表情的掃視那些女人和早就嚇的一直哆嗦沒停的小姐和那些家丁僕人們。威嚴淩厲的聲音再次開口:“我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麼?”

    “是,老爺,都聽到了……”眾人齊齊回答。

    “你們呢?你們聽到了麼?”鳳丞相看向那些沒有一人出聲的女人和小姐。

    “都聽到了,老爺。”三夫人、五夫人、六夫人等一眾夫人立即開口。一個個心頭駭然。感覺到真正的大難來臨了。

    “是,爹爹。”那些小姐們立即脆生生的開口。免不了聲音顫抖。那是由心底的恐懼。

    鳳丞相滿意的回轉頭,看著鳳紅鸞,剛才的威嚴一掃而空,像個垂垂老矣想討孩子歡心的老人:“紅鸞,為父給你討還公道,你看這樣如何?”

    “我怕眾位姨娘姐妹們不服,到時候又跑去丞相大人那給我告狀。她們這麼多人,紅鸞就一人,真是百口莫辯啊。”鳳紅鸞漫不經心的開口。

    “她們誰敢!從今以後我不理會丞相府的事兒。這個丞相府,從今以後你說了算。”鳳丞相立即威嚴的道。

    “老爺……”眾位夫人似乎放在火坑邊上烤了。齊齊驚呼。她們深深的知道鳳紅鸞會整死她們的。

    “都將我說的話當成耳旁風麼?”鳳丞相頓時一個厲眼看過去:“誰再敢多說一句,即刻逐出丞相府!”

    頓時那些夫人駭然不敢言語了。

    “紅鸞,你……你有什麼交代,如今都是你說了算。你開始吧!”鳳丞相看向鳳紅鸞,見她沒有半絲欣喜激動的神色,老臉頓時一暗,溫和的道。

    鳳紅鸞不語,淡淡的眼神看著場中的眾人。眸光一寸寸的掃過每個人的頭頂臉上略過。每個人都感覺寒氣都頭頂上涼到腳底下。

    尤其是那些曾經狗仗人勢欺負過紅鸞的人。一圈掃過來,發現對鳳紅鸞好的人,根本就沒有。

    “老爺,帳房的鑰匙取來了,二姨娘昏死過去了。帳本送到小姐的清心閣去了!”杜海領著兩人回來,對著鳳丞相躬身道。

    如今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喊鳳紅鸞小姐了。丞相府的嫡女,唯一稱得上是小姐的人。以後人人都要喊她小姐。心中有苦有甜。小姐終於出頭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嗯!給紅鸞吧!”鳳丞相擺擺手。

    “是!”杜海將手中的鑰匙躬身遞給鳳紅鸞。

    鳳紅鸞慢慢的伸出手,漫不經心的結果鑰匙。兩大串鑰匙在她手中,沉甸甸的,輕輕手腕一抖,鑰匙相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很好聽!”鳳紅鸞嘴角微彎,淡淡一笑。

    眾人只覺得這聲音如地獄來的魔鬼的聲音,讓他們聞到了嗜血的味道。

    “你喜歡聽就好,以後天天聽!”鳳丞相見鳳紅鸞終於笑了,一時間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聞言,鳳紅鸞臉頓時一黑。晃動鑰匙的手猛的頓住。

    鳳丞相自知說錯話了,掏出手帕擦著嘴角的血,不再言語。

    “杜總管!五妹妹、六妹妹可在?”鳳紅鸞看著杜海,清淡的問道。

    “回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在三日前就被老奴得了小姐的吩咐送去璃王府了。”杜海立即躬身,頓了頓又道:“五小姐、六小姐如今在璃王府調養身子。”

    “哦?”鳳紅鸞挑眉,忽然輕笑:“我倒是忘了,五妹妹和六妹妹那兩個嬌人兒都是有人疼的。”

    聽到鳳紅鸞的笑聲,三夫人作為五小姐鳳青玲的娘,頓時心都提起來了。但一想到她女兒如今在璃王府,雖然不知道璃王殿下為什麼來要青玲,但是鳳紅鸞的手如今也伸不到璃王府去。頓時便放寬了心。

    “我的鳳鳴琴和碧血蕭被五妹妹和六妹妹借了去,如今你去看看,要是她們兩個的屋子裏沒有,應該就是帶走了,派人去璃王府給我取回來。”鳳紅鸞掃了一眼三夫人,淡淡的聲音特意加重了那個借字。

    三夫人頓時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她當真是瘋了,敢去璃王府要人。她可是聽說那二人是璃王殿下親自來要的人。這小蹄子別以為如今在丞相府得了勢就敢去招惹璃王殿下了。先前璃王殿下那是不跟她計較。如今她得了便宜還不知足,還要送上門去。真是不知死活,無法無天了。

    “等等,你先別走!”杜海剛要離開,鳳紅鸞叫住杜海,看向三夫人:“三姨娘似乎很有意見?有什麼意見不防說出來。我和你一起討論!”

    “我……”三姨娘要開口說什麼,看了一眼鳳丞相板著的臉又噤了聲。

    “三姨娘想說什麼就說吧!正好丞相大人也在這。”鳳紅鸞看著三夫人:“五妹妹是不是很喜歡我娘留給我那把鳳鳴琴?”

    三夫人不語。

    鳳紅鸞繼續開口:“雖然我也很想將那把琴送給五妹妹,但是畢竟鳳鳴琴和碧血蕭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沒准我娘的魂魄就附在上面呢,在我手裏沒什麼,要是在別人的手裏的話,我娘怕是不太樂意。如果她一不樂意,就跑出來嚇唬兩位妹妹,兩位妹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彈琴或者吹簫的時候缺了胳膊少了腿,那我可就是難辭其咎了。三姨娘?你說是不是?”

    三夫人一聽鳳紅鸞的話,煞時慘白無血色。渾身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丞相大人,你看,我剛只是說說,三姨娘就嚇成了這個樣子。”鳳紅鸞轉頭看鳳丞相,淡淡的道:“我說的也是事實。”

    鳳丞相一聽鳳鳴琴和碧血蕭居然被五小姐和六小姐給借走了,不用說也是搶走的,老臉頓時淩厲的看向三夫人:“你有什麼不滿意?說出來!”

    “妾身不敢。三小姐說的對。借去的東西就應該趕緊給三小姐還回來。”三姨娘頓時搖搖頭,連連道。

    “三姨娘這樣說就好了,我怕你說我小氣。實在是為了五妹妹和六妹妹著想。雖然她們不敬我為姐姐,但是我可是一直將她們當妹妹看待。從來沒稱呼過賤人或者是別的。”鳳紅鸞淡淡道。

    “是,三小姐說的是。”三姨娘點頭不已。如今她一個妾室的身份自然沒有丞相府的嫡女身份大。

    “三姨娘點頭也就是同意我說的話了。”鳳紅鸞也不急著叫杜海去取琴簫,而是轉眸對著鳳丞相:“爹爹可有興趣聽我將這兩天丞相府發生的事兒都說一遍給您?”

    “自然……自然好……你……你說吧……”鳳丞相聽到鳳紅鸞終於喊他爹了,頓時激動的看著鳳紅鸞,話都說不清了,連連點頭。

    想著畢竟還是她的女兒,她會原諒他的。

    鳳紅鸞看著鳳丞相激動的神色,心中冷笑。爹不過是一種稱呼而已。在她的心中,和丞相大人根本就沒有半分區別。但一會兒就讓他知道,她鳳紅鸞的爹不是這麼好當的。

    杜海看著鳳紅鸞的神色,沒見小姐開口讓她去取,而是說起了別的事兒,便知道小姐必有深意。躬身等著。

    “我只是想請爹爹知道一些事實,而不是一些胡言亂語對我的誣陷。正好這麼多人在場。我就將這兩日的事兒都說說。省得別人對我誤會。咱們丞相府的人都是自家人,誤會倒是沒什麼。若是傳揚出去,又該有人私下說我侮辱了丞相府的門面了。我雖然不在乎。但是這個丞相府的門面是爹爹辛苦賺來的。我怕我雖然拿了鑰匙,別人還是不正經將我當做主子!”

    “誰敢不將你當做主子,亂棍打出府去!”鳳丞相頓時給鳳紅鸞長氣勢。

    “呵呵,爹爹這樣,別人會不服的。”鳳紅鸞輕笑,美眸流轉,遮住眼底的冷意:“這話要說就是我突然不明所以的被璃王殿下退了婚開始說起了。關於那些外面的傳言,不知道丞相大人信多少?”

    “我相信紅鸞說的,你說吧!”鳳丞相立即道。

    嘴角扯出了一抹笑,鳳紅鸞緩緩開口:“其實我早先是不認識雲公子的。認識雲公子那天也是眾位姨娘在我的院子裏打了起來那天,雲公子正巧路過牆外,聽到了裏面的聲音,出手救了當時被幾位姨娘打成一團亂中遭殃的我。”

    “嗯!”鳳丞相點點頭。心底忽然松了一口氣。

    女兒家還是要注重名節的。只要這個女兒不是在和璃王有婚約的情況下和別人背地裏真的暗通款曲就好。儘管那個人是天下第一公子雲錦。但這關係到她以後的終身幸福啊!

    雲公子可是不好惹的人。他不希望這個女兒和雲公子真的有那種關係。如今他正視了這個女兒,後悔這些年對她的遺忘和疏忽。如今像是得回了寶貝,璃王殿下不是良人,他丞相府的女兒,又是這般的容貌清骨,他以後一定給她找一個好人家。

    “但雲公子畢竟不是一般人,自然不能插手管我們丞相府的家務事兒。後來還是府衙的張捕頭和李捕頭請來了璃王才將這件事兒解決了。爹爹要是想知道具體情況,現在天還早,可以將張捕頭和李捕頭傳來問話。”鳳紅鸞心中冷笑加深,面色不變,輕聲開口。

    “不用了,我相信你。”鳳丞相搖頭。在對鳳紅鸞說什麼是什麼了。

    “五妹妹和六妹妹以及幾位妹妹在璃王殿下和雲公子走後,下了學大喊大叫的跑來打罵我,說我打了姨娘們,還勾引璃王。都要打我,後來還是杜管家無奈之下出手將她們請進了祠堂。祠堂裏出現了那些事兒,至於五妹妹和六妹妹如何會傷成那樣。我就不知道了。估計是璃王殿下那日不小心看了我後背的傷疤,她們也想施展苦肉計勾引璃王殿下吧!”

    鳳紅鸞說的認真。一雙眸子始終淡淡的看著那些小姐們。聲音始終沒有半絲波動。

    小姐們一個個身子哆嗦,大概是想起了鳳紅鸞的那日的恐怖,沒有一人敢言語。

    “是,老奴給小姐作證。”杜海立即躬身。

    “是,奴才(奴婢)們也給小姐作證!”頓時跪著的丫鬟家丁僕人響起一聲迎合聲。他們早從有了那日的教訓就知道這丞相府如今換了天地了。再冥頑不靈遭殃的就是他們。

    三小姐再不必從前,她說的話就是真話,假話也是真話。“嗯!”鳳丞相點點頭。顯然不疑有他。無論現在鳳紅鸞說什麼都是好的。他還在享受他叫他爹爹的喜悅中。

    “第二日璃王殿下便又來了,跑過來跟我要五妹妹和六妹妹。爹爹不在家,我也不敢得罪璃王。無奈之下便將兩位妹妹送去了璃王府。”

    鳳紅鸞說著,話音一轉,終於入了正題:“雖然兩位妹妹都沒出閣,又是庶出,但總的來說也是我們丞相府的小姐。如今如何能不明不白的就進了璃王府跟了璃王殿下?這要是被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我們丞相府好欺負?笑爹爹雖然貴為東璃國的一國丞相,實在是軟弱無能!璃王殿下不明所以就休了我侮辱丞相府,如今又跑來要走了五妹妹和六妹妹,沒准現在兩位妹妹就在璃王殿下的床上呢!這實在是欺人太甚!”

    話落,看著鳳丞相,聲音清淺:“爹爹,你說是麼?”

    “不錯!”聞言,鳳丞相頓時青筋突起:“璃王的確是欺人太甚!今日老夫就要去丞相府找璃王殿下理論!先皇指婚,居然他未嫁先休!當真是可惡!當初可是陳貴妃求了先皇給他要了你為妃子。如今居然如此侮辱!簡直是可恨!”

    鳳丞相愈說愈怒,說著就要大步出府!

    鳳紅鸞立即出手,攔住鳳丞相:“爹爹稍安勿躁!人家可是璃王殿下,您雖然是相爺,可是明面上對著來也是不好。璃王殿下人家貴為王爺,畢竟是皇家的人。我們吃的皇家的俸祿,你就這樣去了,萬一弄得僵起來,爹爹的前程堪憂不說,相爺之位怕是都不保。”

    “你放心,我還不怕他!今日我就去找他理論!”鳳丞相怒著搖搖頭。

    “爹爹,紅鸞好不容易被爹爹正了位。苦日子剛過去了,爹爹萬一有了萬一,那紅鸞可怎麼辦啊?我孤女無一,倒時候還不是任人欺負?”鳳紅鸞立即道。

    鳳丞相頓時停住了腳步,看著鳳紅鸞:“那紅鸞說怎麼辦?難道你就這麼讓人欺負了?”

    “當然不能!”鳳紅鸞立即斷然開口:“雖然璃王殿下補償給了我金銀,但是那些都是死物,要知道女人的名節最是重要。如今我因為他被天下人恥笑。再加上這些年有些人刻意的敗壞我的名聲。如今女兒的一生就這樣的毀在了他的手裏。又加上爹爹也被打了臉面,如何還在文武百官中立足?自然不能這麼算了!”

    “是,就是不能這麼算了!我的女兒明明很好,卻被傳言的那般不堪!如今又加上個璃王未嫁先休。簡直就是恥辱!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他。金銀咱們家多的是。不差他那些。這個補償遠遠不夠!”鳳丞相立即道:“什麼也換不回來我女兒的清白和名聲!要知道一個女人的名聲大於天!”

    “嗯!”鳳紅鸞點頭。心中森冷。

    君紫璃,誰叫你好好的人不做偏偏管我懲治鳳青玲和鳳金鈴了?誰叫你傷了巧兒害得我去求雲錦了?誰叫你那日在鳳凰樓出言不遜侮辱我了?

    今日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有些話不是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那麼好說的。更不是你是尊貴的璃王,就可以胡鄒八扯,為所欲為,別人非要給你舔腳趾頭不敢惹你的。

    至於千年血靈芝本來就是她娘的,自然也就是她的。那十萬兩銀子和三個條件也是該償還死去這個身體主人的。對於她要算的賬,還沒算完。自然不可能就這麼完了的。

    “既然不去找他理論,你說如何?爹爹都聽你的。”鳳丞相畢竟不是傻子。三朝元老。為官數載。高居丞相之位。先前的激動過後冷靜下來,看著鳳紅鸞。知道這個女兒必定是有別的想法。便順著她道。如今他不求別的,只求贖罪和補償。

    “聽說宮裏的太皇太后最為睿智,皇上神武英明。這等不公平之事。爹爹何不進宮稟明太皇太后和皇上。就由太皇太后和皇上定奪。”鳳紅鸞看了鳳丞相一眼,知道他明白,便淡淡開口:“舉頭三尺有神明,儘管沒有神明,我們東璃還是有人能主持公道的。爹。你說是麼?”

    “對!”鳳丞相立即點頭:“我這就進宮去稟明太皇太后和皇上。由太皇太后和皇上給我們丞相府一個公道!”

    “如今天色也晚了,爹爹也勞累了大半日了,明日再進宮也不遲。”鳳紅鸞淡淡開口。

    想著如今宮裏那太皇太后估計還擔心君紫鈺死活呢!哪兒有心情管這個。而且君紫鈺如今剛解了毒,怕是如今還在青山寺呢!最快也要明日回宮。

    他進宮也會白跑一趟!

    “爹不累……可以進宮的……”鳳丞相聞言,頓時感動的就差流淚了。

    “爹爹忘了麼?這兩日聽說皇上身體抱恙。朝中諸事都是璃王殿下在決斷。您現在進宮,皇上不能處事。您豈不是撞在璃王的刀口上?”鳳紅鸞挑眉。

    “紅鸞說的對,是爹一時情急,將這馬事兒給忘了。皇上的確有好幾日不曾早朝了。對了,就是你去青山寺那日。爹回來還沒見到過皇上呢!”鳳丞相立即道。

    你若是要見到,便有鬼了!鳳紅鸞想起那天君紫鈺死賴著她不下車就有氣。

    微微凝眉,鳳紅鸞看著鳳丞相,淡淡開口:“爹爹如今可不單是東璃國的頂樑柱,更是我們丞相府的頂樑柱,還是紅鸞的頂樑柱。一定要保重身體。就讓璃王殿下逍遙幾日也沒什麼。”

    鳳丞相一怔。

    鳳紅鸞繼續道:“如今我們最先做的是應該給五妹妹和六妹妹接回來。我們丞相府的女兒,總是在璃王府待著可不好。就算璃王殿下喜歡兩位妹妹,哪怕是當璃王府一個小妾,也要來提親,三媒六聘的抬回去。不能就這麼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您說是嗎?”

    “不錯!紅鸞說的對!”鳳丞相一直想著君紫璃對鳳紅鸞的未嫁先休了。如今話題又被引到鳳青玲和鳳銀鈴的身上,才想起他還有兩個女兒。但她們的名聲倒是不重要。他這些年一直被困在紅鸞她娘死後不能接受的事實上。誰也不愛。但是如今,他找回了女兒,為了紅鸞,他一定不會輕饒了君紫璃的。

    “那爹爹就吩咐吧!”鳳紅鸞淺淺而笑。

    心中十分滿意鳳丞相配合。這個老頭如果以後什麼都聽他的,念在他怎麼也是鳳紅鸞的爹的份上就算了。如若不然。她對付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丞相府雖然如今對她還有用處。但是他要是惹了她,她也不介意先將丞相府毀了再說別的。

    “杜海!你去!將那兩個丫頭給我接回相府來!帶上鳳鳴琴和碧血蕭,不得有誤。就說是我的命令!未出閣的姑娘家,不明不白的住在璃王府成何體統!”鳳丞相轉頭對著杜海吩咐道。

    “是!”杜海立即躬身應聲。心下佩服小姐。

    鳳紅鸞看著杜海帶著幾個人身影走出了丞相府大門口。心中冷笑。鳳青玲和鳳銀鈴要死要活都必須要在丞相府。必須在她的眼皮子地下活著。君紫璃想要什麼目的利用她們或者想要她們暖床的話,那也要問問她同意不同意。

    琴簫雙絕……呵呵……

    鳳紅鸞笑的清涼!她也想看看琴簫雙絕到底是怎麼一個絕字,能招蜂引蝶!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七章 美色禍人

    看著杜海身影消失在丞相府大門口,向著璃王府而去。鳳紅鸞嘴角笑顏不變,淺淺淡淡。

    須臾,她收回視線,看著大門口跪地的那些夫人、小姐以及一院的丫鬟僕人們。

    不知道是鳳丞相將這些人齊集在這的,還是那些女人想著當著丞相府所有人的面讓鳳丞相整頓家風將她趕出府去而暗地弄來助長聲勢的。

    但是無論如何,以前對鳳紅鸞不好的人。無論是這些女人,還是這些狗仗人勢的僕人。老的,少的,小的,男的,女的,不論是人,還是狗,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爹爹明日也不用急著進宮的。”鳳紅鸞回頭看著鳳丞相:“璃王殿下可是不好相與的主。爹爹要多休息籌畫兩日再進宮。雖然人家是璃王殿下,但您可是兩朝元老,百官之首。百官中的威信自然不是那麼說說就算了的。爹爹一定要好好的合理利用。”

    鳳丞相一怔,看著鳳紅鸞。

    “相信眾位朝中大人都是中流砥柱,尤其是史司院和正司院的幾位元老大臣。一定不會認這種不公平的事情發生的。先皇自幼指婚,一十六年。先皇如今剛剛大去。璃王殿下孝期剛過就忘了孝道了。單不說這個。就說我還是未嫁之身,還沒拜堂,也就還不是她璃王府的人。何來休書?這不就是不孝於先皇,誠心侮辱我們丞相府麼?”鳳紅鸞笑顏一改,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厲色:“爹爹覺得我說的對麼?”

    “紅鸞說的對!”鳳丞相立即恍然的點點頭:“沒有拜堂,便不是璃王府的人,既然不是璃王府的人,他何來休書一說?簡直是荒唐!”

    “我們丞相府是占理的。所以,爹爹如今不是進宮,而是應該先去滿朝文武各位大人家中走動走動。尤其是那些長期將古制先皇禮儀掛在嘴邊的老大人們。若是知道這種不平之事。一定會出來和爹爹一起進宮理論。為紅鸞和丞相府主持公道的。”鳳紅鸞又道。

    “對,爹爹這就去!”鳳丞相立即點頭。一招手:“來人!給我備車!先去禮部尚書顧老爺子家串串門。”

    “是,相爺!”一個小廝立即的跑下去。

    “不用備車了!我這車還沒卸。爹爹就坐這輛吧!”鳳紅鸞側開身子,對著身後一揮手道。

    “行,那不用備車了。我這就去。”鳳丞相立即快步的上了車。如今這個女兒的事兒就是他的事兒。只要她高興,他豁出去老命了。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而且璃王當真是可恨,未嫁先休,就算紅鸞不是他和傾雲的女兒,他如今也要討還回公道的。如此公然打他的臉面,他從今以後還能如何在百官中立足?

    是可忍孰不可忍!馬車離開了丞相府門口,快而穩的向著禮部侍郎家走去。

    鳳紅鸞看著消失的馬車,嘴角扯動,微微彎起。鳳丞相,既然你願意贖罪,那麼就好好贖罪!

    至於君紫璃麼,他從今以後就要讓他知道知道對一個女人狠心的後果,更讓他嘗嘗被千人指,萬人罵的滋味,更讓他深深的記住,是他配不上鳳紅鸞,不是鳳紅鸞配不上他。

    他要將他的自尊心和高傲通通的踩到腳底下。讓他知道別以為花了兩個錢就完事兒。別以為補償她了就可以隨口雌黃侮辱那個死去的女子,更別以為他是璃王,給了點兒補償就成為施捨了!

    目光轉回,鳳紅鸞重新的看著一直跪在地上的那些女人、小姐還有丫鬟家丁僕人們。

    目光清清涼涼,森森冷冷。在每個人的頭頂上掃過。

    明明的午後的陽光很烈。但是每個人都感覺頭頂上像是放了一塊冰,心頭更像是被刺蝟紮了似的慌亂恐懼。

    尤其是三夫人、五夫人、六夫人等幾位夫人,人人都心頭顫顫。有的身子已經哆嗦了起來。今日的事情她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這麼大的一個急轉彎。本來她們合起來給鳳丞相告狀。再加上如今府裏本來就是一團亂和她們身上的傷。丞相一定會打死鳳紅鸞,或者是趕出家門的。

    但是不成想鳳紅鸞幾句話就扭轉乾坤,如今執掌了丞相府的大權不說,還讓丞相什麼都聽她的。想起這些年她們怎麼對鳳紅鸞的,一個個心頭都湧上深深的恐懼。

    那些小姐們從七小姐以下,更是一直沒停止小身子顫抖,從鳳紅鸞來到至今,連頭都沒敢抬。那日她們已經領教了三姐姐的可怕。她們害怕再被關進那個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祠堂。

    那些丫鬟家丁僕人們,不管是老的還是少的。心頭都緊繃了一根弦,將頭垂的低低的。

    鳳紅鸞不語,身子懶散的站著。昨日睡的早,今日醒的晚。她早在青山寺也吃過飯了,如今正好很有精神的陪他們玩玩。

    尤其是她這些姨娘們!那日她還沒玩夠。

    “青藍、青葉!你們去搬一把椅子拿一把傘來。”須臾,鳳紅鸞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太陽火辣辣的就跟一個大火球似的。她微微蹙眉,對著青藍、青葉吩咐道。

    她是喜歡陽光,但是不喜歡這麼烈的陽光。

    “是,小姐!”青藍、青葉一直被震駭的早化身成了一根木頭人。此時立即驚醒,暗暗責備自己失職,這麼烈的太陽,不應該用小姐提醒,她們就該想到搬椅子拿傘的。立即應了一聲,快步的走了去。

    聞言,所有人都感覺心頭一寒。知道三小姐要開始算賬了。

    只是片刻,青藍、青葉就搬了椅子拿了傘過來,還順便帶了蒲扇。

    鳳紅鸞慢悠悠的落座,身子懶散的靠在椅子背上,青藍立即打開傘給鳳紅鸞遮住頭頂的太陽,青葉立即拿著蒲扇輕輕的搖著。

    但是坐下許久,鳳紅鸞也不開口說話,而是看著眾人。

    跪著的眾人見鳳紅鸞不吩咐,不說話,也不讓她們起來。時間每過一分,他們都覺得如在冰上走,火上烤。冰火交加。

    一個時辰後——

    丞相府最小的兩位小姐十一小姐和十二小姐受不住昏了過去。那十夫人和十一夫人驚呼一聲,齊齊的跑過去抱住兩位小姐。

    “你,去提一桶清水來!潑醒了!”鳳紅鸞淡淡的開口。

    “是,小姐!”被鳳紅鸞指到的那人不敢耽擱,立即跑了下去。

    “三小姐,不要啊……”十夫人頓時驚叫了一聲,看著鳳紅鸞,幾聲哀哭著音道:“都是妾身不好,但她們還是個孩子,三小姐何至於……”

    “我娘死的時候我才五歲。也是個孩子。可是沒有人可憐我。”鳳紅鸞面無表情的開口,打斷十夫人的話:“果然有娘就是好啊!”

    十夫人頓時住了口,恐慌的看著鳳紅鸞,緊緊護住十一小姐:“求您,三小姐,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三小姐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

    “我沒有妹妹!”鳳紅鸞冷聲開口:“再也不敢了?我剛才可是聽的很清楚。那老頭子在的時候十姨娘可不是這麼說的。”

    “妾身……我……求三小姐……”十夫人頓時慘白的臉看著鳳紅鸞,語無論次。

    “青藍。你將剛才十姨娘的話重複一遍。免得十姨娘忘了,記不起來自己都說了什麼。”鳳紅鸞不理會十夫人,淡淡開口。

    “是,小姐!”青藍立即道:“十姨娘說:這樣說來,三小姐如今是霸上了雲錦公子了,但就怕是男人心海底針啊,萬一這雲公子不要三小姐了,那麼三小姐失了清白不說。這我們丞相府可是蒙羞,從今以後沒臉見人了……”

    十夫人臉色一瞬間煞白。

    “嘖嘖!瞧瞧,十姨娘多會說話!”鳳紅鸞笑看著十夫人和她懷裏緊抱著的十一小姐,嘖嘖稱讚。

    十夫人頓時一聲也不敢言語了,只是哆嗦著身子底下了頭。暗自後悔,她剛才不應該隨著那些女人罵三小姐。

    “三小姐,求您大人大量……”十一夫人緊緊抱著懷裏的十二小姐,在十夫人話落開口央求:“她才四歲……”

    “四歲就會罵我賤人了!十一姨娘教導的好啊!”鳳紅鸞勾唇一笑。

    十一姨娘面色立即一白:“不是妾身教導的,都是跟四小姐學來的。還請三小姐……”

    “學?”鳳紅鸞挑眉:“十二妹妹看來很是聰明。十一姨娘的福氣呢!我都十六歲了,也沒能學來賤人這個詞。”

    頓了頓又道:“既然十二妹妹這麼好學。我這個當姐姐的就更要多教教她了。今天就教給她一招什麼叫做姐姐和賤人的區別。”

    “不,十二知道三小姐是姐姐的。三小姐不用……”十一姨娘立即慌亂的搖頭。

    “知道麼?她不是只知道賤人麼?”鳳紅鸞看著十二姨娘:“我記得五年前,十一姨娘入府的時候可是指著我的頭罵我賤人的。後來三年前,十二妹妹一歲的時候。十一姨娘也指著我告訴十二妹妹。說什麼來著呢?你還記得麼?”

    十二姨娘臉色煞白的搖頭。

    “可是我記得很清楚呢!”鳳紅鸞繼續道:“我記得十一姨娘說以後離那個小賤人遠點兒。沒白的沾染了晦氣。她就是一條小狗,在丞相府裏連小狗也不如。人能跟狗在一起玩麼?沒白的降低了你的身份。你可是老爺最愛的小姐。”

    話落,鳳紅鸞看著十一姨娘:“是不是這樣說的?十一姨娘?”

    十一姨娘頓時垂下頭,全身顫抖起來。

    “呵呵……”鳳紅鸞清泠的聲音笑的悅耳:“我記得十一姨娘是閩州知州府台送給老頭子的人吧!似乎是當地最有名的春花樓的頭牌歌妓。身份真是高貴啊!”

    十一姨娘頓時面如土灰。那是她的痛腳。

    “小姐,水來了!”那個家丁提了水過來。

    “潑!”鳳紅鸞吐出一個字。嘴角依然笑著。

    “是!”家丁立即將木桶提的老高。

    “不要……”

    伴隨十夫人和十一夫人同時一聲驚呼,大桶的涼水‘嘩’的一下子潑了下來。

    十夫人、十一夫人、連帶著十一小姐和十二小姐頓時潑了個落湯雞。並且波及她們身邊的幾位夫人和小姐都連忙的躲了開去。

    一桶水潑完,十一小姐和十二小姐依然沒醒過來。

    “繼續潑!潑到什麼時候醒了為止!”鳳紅鸞的聲音依然淡淡的。

    “是!”那個家丁立即去提水。

    “不要潑了,三小姐,她醒過來了,醒過來了……”十一夫人頓時狠著心的照著懷裏十二小姐的小身子狠狠的擰下。

    ‘啊’的痛呼一聲,十二小姐頓時疼的醒了過來。

    “她也醒過來了……”十夫人立即照做。忍著疼痛在十一小姐身子也狠狠擰了一下。

    十一小姐也‘啊’的一聲痛的醒了過來。

    那個家丁剛走了兩步,聽到聲音立即停了,看著鳳紅鸞。

    “繼續去提水。多提幾桶預備著。誰要是昏倒了,就這樣醒過來。”鳳紅鸞看也不看那家丁一眼,吩咐道。

    “是,小姐!”那家丁立即提著空桶走了下去。

    人人心頭都齊齊一寒,本來受不住眩暈要昏倒的人都頓時一醒。不敢再昏倒。

    人人膽顫心慌。

    鳳紅鸞繼續坐著,眸光掃了一眼因為剛才潑水將整個大門口濕了一大片,那些平日裏嬌貴的女人和小姐就跪在上面。心中冷笑。

    須臾,淡淡開口:“青藍,你再將剛才各位姨娘說我的那些話都重複一遍。剛才沒聽夠,我再好好的再聽一遍。也讓大家都好好的聽聽。我們丞相府是有好多的光榮傳統的。尤其是那麼有水準的話,是應該好好學學的。”

    “是,小姐!”青藍立即開口:“三夫人說……”

    “五夫人說……”

    “六夫人說……”

    “……”

    “八夫人說:我也聽說了,三小姐一連三天沒回來,去了青山寺,雲公子也從三天前就失去了蹤影,莫不是你們去了見不得人的地方……”

    說到這,青藍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八夫人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樣子,抬眼看鳳紅鸞。

    鳳紅鸞依然面無表情。

    青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九夫人說:是,我也聽說了,從三天前鳳凰樓之後,雲公子是追著三小姐的馬車離開的,當時璃王殿下就在樓上看著。京都城的百姓都親眼所見。後來便說三小姐去了青山寺。誰都知道青山寺都是山溝旮旯的,保不住兩個人在一起幹了什麼……”

    “……”

    全部說完了,青藍住了口。看著幾位夫人,似乎鳳紅鸞一聲令下,她就拔劍將她們全都殺了!

    如此可謂是明目張膽的侮辱小姐。雲公子去了哪里,她們不知道。但小姐一直都在青山寺和一位公子下棋。自始至終跟那位公子都沒說了幾句話。更別提別的了。

    “真是精彩啊!”鳳紅鸞看著這些女人一個個慘白的臉讚歎,須臾,微微揚眉,看向那些丫鬟僕人,漫不經心的開口:“都聽清楚了麼?”

    人人低垂著頭不敢言語。

    “我問你們話呢?耳聾了麼?”鳳紅鸞眸光頓時一冷:“丞相府要一幫聾子幹什麼?青藍、青葉!將他們的耳朵都砍下來去喂狗!”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出劍。

    “不要啊,小姐,奴婢(奴才)們都聽見了……都聽見了……”頓時丫鬟僕人齊齊的跪地磕頭:“小姐饒命!”

    “饒命?我沒要你們命啊!”鳳紅鸞挑眉。

    “求小姐了……求小姐了……”眾人不停的磕頭。

    “這樣吧!我現在就給你們一個機會。”鳳紅鸞看著跪地磕頭的丫鬟僕人,有的人都磕出了血:“你們都好好的想想。這些年對我都做了什麼。想好了,都列出一個小冊子,一條一條的將各自的罪行都寫上。誰對我好的不好的,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記性好。誰要是少了一條,被我看出來了。你們知道後果的。”

    “是,是,小姐……”眾人都忙不迭是的點頭。

    “去拿紙筆來,一人一份。不會寫字的找人寫。”鳳紅鸞對著青藍、青葉擺擺手。

    青葉立即快步走了下去,片刻便抱了一大堆的筆和紙過來,一人發了一份。包括那些夫人小姐那,也都給了一份。“開始吧!”鳳紅鸞身子又向後靠了靠,讓自己舒服,目光看向那些女人和小姐,輕飄飄的道:“眾位姨娘們更應該好好寫。你們對我的好,我可是一刻都不敢忘。”

    鳳紅鸞特意的加重那個‘好’字。

    “是,是……”眾位夫人顫抖的接過執筆。不知道如何下筆。

    “我懲治人的法子有很多,都是這些年跟別人學的。我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們知道,十幾年如一日的學一樣東西。就算再不聰明的人也會學的很會的。所以,你們不用懷疑我的話。”

    鳳紅鸞說著,頓了頓繼續道:“如果誰要是寫的全了,分毫不差。那我從今以後再不為難誰。如果寫的不全的,差一星半點兒的。那她可就要將腦袋給我洗好了,等著吧!”

    吧字吐出口,那些女人渾身打顫,立即低下頭飛快的用筆寫了起來。

    “對了,誰對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都要寫的清清楚楚。”鳳紅鸞又淡淡的飄出一句話。

    聞言,三夫人和五夫人、六夫人頓時住了筆。她們這些早進府十多年的女人如何能記得清楚?她們從進府到現在,十多年,每隔三差五就去光顧鳳紅鸞的小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去的時候都少。如今十多年都過去了,如何能記得詳細?

    “怎麼?三姨娘、五姨娘、六姨娘似乎有意見?”鳳紅鸞微微挑眉。淡淡的看著三個女人。

    “不,不……沒有……”三夫人立即搖頭。其他五夫人和六夫人也同時搖頭。

    “既然沒有,三位姨娘就開寫吧!”鳳紅鸞漫不經心的吐出話:“尤其是三幾位資格老些的姨娘們,你們進府的時間長。對我尤其是照顧有加。我對你們的每次教導都不敢相忘。”

    幾位夫人頓時下筆哆嗦起來。一時間想不起來究竟都有什麼。只是知道她們做了很多很多,連她們都數不清的事兒。

    “像那些抽鞭子啊,打藤條啊,用茶杯茶碗摔我啊,還有罵我賤人啊,我娘是賤人啊之類的。”鳳紅鸞指尖輕輕的敲打著椅子扶手:“快寫吧!如果手太軟寫不出來的話,我不介意將你們的手砍下來換一雙手的。”

    幾位夫人頓時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也不敢再哆嗦了。

    鳳紅鸞淡淡而笑。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椅子的聲音,輕而有規律。像是一把利劍架在眾人的頭頂上,人人都絞盡腦汁的想,手下都不敢有半絲停頓。

    “如今是申時二刻,我給你們一夜的時間。你們就在這寫。到明天早上辰時。寫完的,一點兒不少的,前塵過往從我這裏就一筆勾銷。至於寫不完的也不用寫了,亂棍打出府。”鳳紅鸞坐了半響,慢慢的站起身,緩緩踱步圍著場中走動。

    她每走到一處,眾人只感覺利劍切下了一寸,脖子懸在刀刃上。

    “你們二人搬一張床來,就在這睡吧!誰要是敢昏倒,敢離開,敢做別的。就將手和腳齊齊剁了,扔到亂葬崗喂狗!”鳳紅鸞走了三圈,停住腳步,對著青藍、青葉道。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

    鳳紅鸞終於抬步,慢慢的離開了大門口。向著清心閣走去。如今四天了,不知道巧兒醒來了麼?要是醒來了一定讓她過來看看。

    直到鳳紅鸞的聲音消失在回廊一角。大門口跪著的寫的眾人誰也連頭都沒敢抬一下。鳳紅鸞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她們不得不相信。這個女人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回到了清心閣,鳳紅鸞直接抬步進了巧兒的西暖閣。巧兒依然躺在床上,昏迷著沒有醒來。

    鳳紅鸞走到床前看她氣色很好,面色不再蒼白無血色,而是帶著微微紅潤。不再像個病人。伸手給巧兒把脈,脈搏跳動正常。

    看來一切都好,身體正值恢復期,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了。

    鳳紅鸞撤回了手,站在床前看著巧兒,一雙清涼的眸子現出一絲暖色。

    須臾,暖色盡褪,眸子湧上一抹黑。黑色將暖色包裹。直至全部淹沒。

    她的路從今以後都是踏著鮮血走過。不管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都是註定是黑暗和血腥的。所以,巧兒這樣純淨無雜陳的孩子是不適合跟隨在她的身邊的。

    “小姐!”鳳紅鸞不知道在巧兒的窗床前站了多久,杜海的聲音傳來才將她喚醒。

    “嗯!”鳳紅鸞眸中的黑色隱在眸底。抬步走到不遠處的軟榻上坐下,對著外面聲開口:“進來吧!”

    杜海抬步走了進來。對著鳳紅鸞躬身,老臉臉色不好:“小姐,璃王殿下說五小姐和六小姐在璃王府被照顧的很好。請丞相大人放心。就先暫住在璃王府了。琴和簫五小姐和六小姐既然很是喜愛。希望小姐能夠割捨。璃王殿下願意再出萬金買了小姐的琴和簫。”

    “什麼?”鳳紅鸞聞言,眉峰驟然轉冷,清華的容顏一片冷凝冰封:“你再說一遍,君紫璃他說什麼?”

    杜海感覺鋪天蓋地的冰封籠罩在他的頭頂,身子頓時一顫,沉聲重複道:“璃王殿下說五小姐和六小姐在璃王府被照顧的很好。請丞相大人放心。就先暫住在璃王府了。琴和簫五小姐和六小姐既然很是喜愛。希望小姐能夠割捨。璃王殿下願意再出萬金買了小姐的琴和簫。”

    “萬金?萬金就要買我的鳳鳴琴和碧血蕭?”鳳紅鸞冷笑。周身被籠罩了一層冰寒:“可笑!”

    “老奴只說去取小姐的琴簫。並沒有說是鳳鳴琴和碧血蕭。”杜海躬身道。

    “君紫璃天下三公子之一。如果他見了那琴和簫如何能不知道是天下三件寶物之一的鳳鳴琴和碧血蕭?”鳳紅鸞冷冷挑眉,如水的眸子冰封冷結。

    “璃王殿下似乎還沒有看到小姐的琴和簫。只是聽說老奴是去接人和取琴簫的,所以說希望小姐割愛,將那兩把物事兒願意出萬金買下了。”杜海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君紫璃當時的神色狀態告訴給了鳳紅鸞。

    當時他去璃王府說明來意,璃王殿下似乎愣了一下,看來像是忘了五小姐和六小姐之事。後來他又提到取回琴簫,璃王殿下說願意買了。

    普通的琴簫也就幾百兩銀子,好的琴簫也就白金足矣。璃王殿下不知道那是天下三件寶物之一的鳳鳴琴和碧血蕭的話,給了萬金。也的確是天價了。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麼分別?”鳳紅鸞冷笑:“即便君紫璃知道,怕是也會為美人垂簾而一樣如此所為。”

    杜海不再言語。擔憂的看著鳳紅鸞。

    他不明白璃王殿下為何會如此袒護五小姐和六小姐。小姐如今怕是對璃王殿下惱恨至極了。

    鳳紅鸞坐著身子一動不動。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許久,唇瓣輕啟,一抹森寒溢出嘴角:“君紫璃,這是你招惹我的……”

    杜海看著鳳紅鸞,只覺得全身都涼透了。暗歎夫人當年都沒有如此氣勢。

    “他想要的東西,就看他真的要的起還是要不起。”鳳紅鸞忽然笑了,眸底的黑色漩渦覆蓋眼簾,輕飄飄的笑聲響徹在房間,讓人聽著明明很好聽的聲音卻是通體冰寒。

    頓了頓,鳳紅鸞繼續開口,一雙美眸涼寒入骨:“他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只要我鳳紅鸞在一日!從今以後他都要不起。包括那個瓊華公主。”

    杜海躬身站著,忍住心頭的涼意和駭然。只有他知道,這一刻的小姐,像是地獄而來的魔鬼。絕對有著毀天滅地的能力。毫不虛言。

    即便那個人是東璃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璃王殿下。即便如今小姐困守在這丞相府尺寸之地,如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但他知道,小姐絕對不是。

    須臾,鳳紅鸞周身的煞氣瞬間收起,身子再次懶散的半躺回了椅子上,閉上眼睛,淡淡的開口:“他還有說別的麼?”

    “璃王殿下再沒說別的。”杜海搖搖頭。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房間靜了下來,但清寒的氣息依然環繞在每一處,杜海不敢有半分鬆懈,靜靜站立。他知道小姐一定還有什麼交代。

    許久,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直到杜海的腿都站的麻了,以為鳳紅鸞睡著了。

    鳳紅鸞睜開眼睛,向著床上躺著的巧兒看了一眼,轉眸面無表情的開口:“你去尋一顆能使人失憶終身不能記起什麼事情的藥丸來。再尋一戶貧民百姓好的人家。”

    “小姐要?”杜海順著鳳紅鸞的視線看向巧兒。一雙老眼驚異:“小姐是要將巧兒……”

    “她不適合再跟在我的身邊,這樣也是為了她好。”鳳紅鸞看著杜海,眸底黑色涓湧:“等她醒來,就將藥丸給她喂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她倒在我面前的事兒。你明白麼?”

    “是,老奴明白!”杜海立即應聲。

    “嗯!”鳳紅鸞點點頭,終於擺擺手:“去吧!”

    杜海躬身行了個告退禮,走出了清心閣老遠,似乎還感覺渾身冰寒。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鳳紅鸞看著杜海的身影消失,慢慢的收回視線。

    百年前天下有三件至寶。一是鳳鳴琴,一是碧血蕭,再一個就是傾心劍。

    她娘留給她的便是這兩件寶物。如何能落在別人的手裏?

    而且她這個前身體主人一直都愛若之寶。當時被鳳青玲和鳳銀鈴奪去的時候,何其的傷心。跪地求她們,她們都不給還回來,還拳打腳踢。

    所以,鳳青玲和鳳銀鈴的賬……別以為掉了顆牙齒,毀了臉就能算得清的。那兩個女人……還有丞相府這些女人的賬……

    她都會好好的算!慢慢的算!

    她就要她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當初鳳紅鸞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一樣,卑微的活著。直到將她們都送去地獄陪鳳紅鸞請罪為止。

    君紫璃要保她們,做夢!

    太陽下山,黑紗遮上天幕,將整個東璃京都城吸入了黑色的世界。

    丞相府大門口依然一片寂靜,只聽到下筆的簌簌聲響。

    青藍、青葉躺在早已經搬來的床上,她們的身邊各放著一把劍,冷冷的眼神看著場中的幾百十號人。就看著哪個人要昏倒,她們就立即下手。將手腳剁下來去亂葬崗喂狗。

    在她們看來,這些人小姐還留著幹什麼?乾脆一劍都殺了得了。那樣對小姐的人,全都死不足惜。

    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鳳丞相的馬車終於回到了丞相府。鳳丞相疲憊的下了車,當看到大門口的情形頓時一怔。

    “老爺……老爺快救救妾身……”三夫人在鳳丞相剛下了車,就哭著開口。

    “老爺,快救救妾身們,妾身們快活不了了……”五夫人和六夫人也立即哭著開口。

    “就是啊老爺,快救救我們。三小姐她……三小姐她要殺了我們……”七夫人之後的幾位夫人都同時哭著開口。

    “爹爹……我們……我們……”七小姐和那些小姐也顫抖著小身子也哭著開口。

    “……”

    丞相府大門口頓時熱鬧了起來。

    “都別吵!這是怎麼回事兒?”鳳丞相頓時煩悶的擺擺手。這大半日他跑了好幾個官員的府邸。腿都快跑斷了。嗓子因為說話太多,也成半啞狀態。沒想到回府就是這麼一副情形。

    “回老爺,三小姐她……她讓我們……讓我們……”

    頓時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但是誰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一時間亂成一團亂麻。誰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都住口!你們兩個說!”鳳丞相本來就煩躁。這個丞相府成什麼樣子了。

    青藍、青葉看也不看鳳丞相一眼,躺在床上的身子連動也沒動。

    “你們沒有聽到我的話麼?”鳳丞相看著青藍、青葉再次開口。

    居然在大門口放了一張床。而且這些人都跪在大門口,大門口的門也不關。外面有來往路過丞相府門口的人都將裏面的情形看了個清楚。

    這成何體統!

    “回相爺!您說了這個相府從今以後都是我們小姐管的。難道如今要說話不算數了麼?那奴婢這就是稟告我們小姐!”青藍、青葉身子依然不動。青藍回頭看了一眼,冷冷的道。

    鳳丞相頓時一噎。失了聲。

    “相爺……”那些夫人頓時哭了起來。一個個妝顏脂粉胡亂一通。

    “既然是紅鸞的交待。你們有什麼事兒就好好的辦吧!”鳳丞相老眼閃過不忍,畢竟有愛沒愛也生活了這麼些年。而且那些小小的都是他的孩子。

    “丞相大人心疼了麼?那奴婢勸您先提前看看她們都寫了什麼,您再心疼不遲。”青藍一見鳳丞相所動。立即開口。

    鳳丞相自然也想看看紅鸞都讓她們寫什麼。立即上前兩步,伸手去拿三夫人手中的紙。

    “不要……”三夫人驚的面色大變,頓時攥著紙背在了身後。慌亂的看著鳳丞相。

    “拿來!”鳳丞相一怒。直覺查出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不……”三夫人搖頭。

    鳳丞相再不理會她,一把將三夫人手中的紙奪了過來。借著丞相府門口的照明燈一看,頓時一張老臉氣的發青。忽然一把將手中的紙都摔在了三夫人的頭上,大吼:“賤婦!這就是你這些年對紅鸞所做所為?”

    “我……”三夫人立即搖頭。紙打在她臉上落下,身子跟著恐懼的後退。

    “不是?那這是什麼?”鳳丞相顫抖的手指著三夫人。吼道。

    “這……這是那個賤……是三小姐逼迫我寫的……我沒有……”三夫人剛想罵賤人,立即改了口。

    “還沒有?你這寫的清清楚楚。你當我是瞎子麼?”鳳丞相怒極,一腳踢了過去。

    “啊……”三夫人痛呼一聲,身子被踹出了一丈遠,倒地不起。朱釵滑落,臉白的跟鬼似的。

    鳳丞相一把扯過五夫人、六夫人手中的紙,看了兩眼,一把砸到了二人的臉上:“賤婦!這是你們寫的?這些年你們都是如此對紅鸞的?”

    “老爺……我們沒……沒有……”五夫人和六夫人不停的搖頭。

    “還說沒有?你們一個個將我當成瞎子麼?毒婦!”鳳丞相再次兩腳踹了過去。

    兩聲慘烈的痛呼,五夫人和六夫人被踹出了一丈遠。下場和三夫人一樣。並排的躺在了那裏,臉色白如鬼。

    “你們的!”鳳丞相一連氣踹了三個人,轉身死死的看著七夫人等剩餘的那些夫人。同樣一把手奪過她們手中的紙。

    刷刷的紙張翻動聲響。鳳丞相拿紙的手都是顫抖的。

    半響,將手中的紙都砸了出去,一雙老眼噴火的看著那些慘白著臉的已經磕頭求饒的夫人,怒道:“我打死你們!”

    伴隨著一聲大怒,鳳丞相手腳並用照著那些夫人頭上身子招呼起來。踢的踢,踹的踹。扯住頭髮往砸的,五花八門招式全部都用上了。

    頓時丞相府大門口殺豬的聲音響徹雲霄。

    青藍、青葉很想提醒鳳丞相她們借給他劍得了。但是覺得這樣打的也很爽,至少看戲很爽,二人誰也不言語。

    鳳丞相打的累了,那些女人也不成人形了。他老臉氣的青紫交加的喘息:“我真是……我真是愧對傾雲啊……我造了孽……居然娶回一幫子毒婦,害我孩兒……”

    青藍、青葉不屑的撇撇嘴。

    鳳丞相喘息夠了,一把扯過七小姐和幾位小姐手中的紙,看完了氣了同樣砸到她們的臉上,怒道:“我送你們上學堂,你們就給我學回來拿這些東西?真是孽子!”

    鳳丞相說著,一人一腳送了過去。

    又是一陣的痛呼連連。那些夫人們本來都沒了力氣,此時都跑過來護住她們的孩子。

    “紅鸞她娘沒了,你們也是當娘的人。怎麼如此心狠?我丞相府沒有你們這群混賬毒婦毒子,都給我滾!”鳳丞相捂著心口,渾身顫抖。寒毛都立起來了,可見有多氣。

    儘管先前聽紅鸞說,他只是後悔,但還是不能體會到那種情形。如今白紙黑字,上面所書累累惡行。實在是讓人看著都覺得毛骨悚然。不知道紅鸞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

    更讓他不能忍受的是十一小姐和十二小姐,一個四歲和五歲的孩子居然也如此的心如蛇蠍。

    看看他這些年都造了什麼孽。只為了鳳氏祖宗的香火不斷,只為了傳宗接代,只為了怨氣紅鸞的娘心裏有別人。他便娶一個又一個女人進門。同僚送的,自己娶的,連他都不知道丞相府進進出出有多少女人。

    而他只是難以面對,才將紅鸞無視遺忘,不成想卻是助長了這些毒婦罪惡滔天!

    這一刻,鳳丞相悔恨的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看看都這些年都裝了什麼。為何他是昏了頭,迷了心,將他以前最盼望得來的孩子徹底遺忘了個乾淨,以至於如今看到這些,他都不得不慶倖他的女兒福大命大。

    他愧對列祖列宗,更是對不起死去多年的傾雲,也對不起紅鸞啊……

    “不行!丞相大人。我們小姐說了,要讓她們一條不差的把這些年對我們小姐的事兒都要寫下來。如今你將她們都趕走了怎麼行?”青藍、青葉不屑的看著鳳丞相悔恨的神色,立即開口。

    先前對鳳丞相還有顧忌是小姐的父親。如今她們對他就是不屑和心疼小姐。她們連當今皇上的龍爪都敢拿劍剁了。還有什麼不敢給鳳丞相好臉色的。

    那些剛要跑開的夫人聞言,頓時眼前一片暗無天日。

    “對!你們都在這好好寫。一條也不能差了。我到要看看你們都能寫出什麼來。”鳳丞相立即開口。心中疼的悔的恨的不行。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故意的遺忘紅鸞。

    “是,老爺……”那些女人都爬起來,開始找紙筆,哆嗦的開始寫了起來。

    鳳丞相走向那些奴僕中,伸手扯過他們的紙,看了一眼,頓時扔到身上,一腳踹了下去,大怒道:“刁奴膽敢欺主!”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誰借給了你們狗膽?居然也敢如此對紅鸞?看我今日不打殺了你們!”鳳丞相怒氣爆發到極點。他想不到在堂堂丞相府,他的女兒居然就是這樣遭人虐待這麼些年的。連一條狗都敢欺主。當真是可恨至極。

    頓時發了狠的對著丞相府的那些丫鬟婆子僕人一陣拳打腳踢。

    剛歇去的殺豬聲再次響了起來,丞相府慘烈聲再次響成一片,幾乎可以傳到十裏八街。

    “丞相大人,您悠著點兒。我們小姐可是說了,您要注意身子。我們小姐可還指望著您給我們小姐撐腰呢!您要是跨了,我們小姐以後還得受人欺負。”青藍看鳳丞相累的打不動了,才慢悠悠的開口。

    鳳丞相慢慢的住了腳。喘息著點點頭。怒道:“你們都給我寫,好好的寫,一字不差的都給我寫出來。我到看看你們能寫出多少來?差一條就亂棍打死!”

    “是,老爺……”頓時那些婆子丫鬟僕人都跪在地上哆嗦著寫了起來。

    “你們兩個就好好的看著。誰敢不寫,就打死!”鳳丞相懶得再看一眼,對著青藍、青葉吩咐一聲,顫巍著身子抬步離開。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是,相爺!”青藍、青葉這次答應的痛快。躺著的身子,兩雙冷冰冰的眼睛又開始盯著眾人。

    丞相府大門口頓時再次靜了下來。

    三夫人、五夫人、六夫人連帶著各位夫人小姐都從地上爬起來。開始又寫了起來。

    一邊寫一邊哭,但是也不敢大聲。生怕青藍、青葉一個煩悶劍就揮了下來。

    鳳紅鸞坐在丞相府的房頂上,手裏拿著一壇那日雲錦派人送來的梨花雪慢悠悠的喝著。將大門口的一幕看在眼裏。

    如水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淡漠清涼。嘴角揚起滿意的弧度。青藍、青葉從三日前被她教訓了之後,真是越來越得她的心了。

    鳳丞相如今是悔得恨不得自殺吧!

    但即便是他毀又如何?他不知道他的女兒其實已經死了!悔又有何用?

    仰脖,酒入口,入喉,再下肚,一股清甜伴隨著接踵而來的辛辣。辣到心裏,像是燃燒了一把火。直燒的人心肝肺都是熱的。

    但是鳳紅鸞的心肝肺卻是怎麼也燒不熱。她可以感受的到那酒下了肚,就在她的肚子裏凝結成了冰。冰凍三尺。

    一雙清涼的眸子更加清涼!

    忽然一絲清雅的玉蘭香飄來,雲錦飄身而落,無聲無息的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白色錦袍軟料劃過鳳紅鸞眼前,一隻白玉的手伸了過來,將鳳紅鸞手中的酒壇奪了過去。

    “真是一出好戲啊!還好我來的及時。沒有錯過!”低潤溫軟的聲音帶了一絲興奮和趣味的開口。

    話音未落,微微抬手,仰脖,酒香入腹。

    “你又來做什麼?”雲錦來的太突然,太快。鳳紅鸞本來思緒就有些飄遠,一時間不查,到被他將酒壇奪了去,頓時回頭,冷冷的看著他。

    當看到雲錦居然喝她剛才喝過的酒,小臉頓時一寒,一把去奪:“這是我喝過的!”

    “唔……”雲錦頓時一躲,躲開了鳳紅鸞的手,美眸瀲灩,笑的歡心:“就因為是鸞兒喝過的,我才要喝。果然很香。”

    “無恥!”鳳紅鸞眉峰頓時染上了一層冰。想起剛才那些女人罵她和雲錦那些難聽的話,頓時心口湧上怒意。指尖一挑,一枚繡花針落在手裏,向著雲錦飛了過去。

    速度快很准,且無聲無息。那日後悔沒打死他!居然還敢出來。

    雲錦似乎早有防備,另一隻沒有抓酒壇的手立即伸出將襲來的繡花針夾住,轉眸笑看著鳳紅鸞。聲音低潤溫軟,帶著濃濃笑意。

    “鸞兒,你的繡花針雖好,但是對我用過一次之後就不管用了。你還是想些新鮮的吧!”

    一招失利,鳳紅鸞眉峰瞬間一冷,不理會雲錦的話,手腕一挑,另一枚繡花針落在手裏,又向著雲錦的命門刺了去。

    “呀,還有一根?”雲錦頓時睜大鳳眸,酒壇微微一擋,鳳紅鸞繡花針瞬間被打落。他衣袖一掃,將打落的繡花針收了進去。笑道:“鸞兒,還有麼?”

    鳳紅鸞不答話,心中惱恨至極。伸手將頭上的簪子拔掉,頭微微一仰,青絲如瀑滑下,如一匹黑色的錦緞,錦緞剛一滑下,便是無數點鋒芒向著雲錦周身各個命門襲去。珠花,發釵,中間夾雜著繡花針。全部襲向雲錦。每一處都是他命門的死穴。

    微微的酒色薰染,長髮乍然披灑,映著天上的月色朦朧,將鳳紅鸞傾城絕色的容顏映得紅粉剔透,美如剝了皮的葡萄,晶瑩剔透。

    這一瞬間,襯得佳人如玉,月娘羞愧。

    雲錦剛收了繡花針抬眼看鳳紅鸞,就見到這樣的一幕。點點光華中,藍衣女子如月中仙子。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手下的動作停止,他頓時癡了。

    鳳紅鸞看著雲錦癡迷的看著她的神色,頓時眸光更冷,但還是沖著她勾唇一笑。

    唇角如菱花,微微一勾唇,眉眼眼波流轉,如花綻開。這一刻,鳳紅鸞將她周身的美詮釋到了極致。如曇花,如罌粟,美的天地萬物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

    便是極盡的風情和魅惑。而她的殺機,也是藏在了這風情魅惑中。

    等雲錦感受到無處不在的殺機。那些珠花和繡花針已經距離他周身各處大穴尺寸之距。如玉的面色瞬間一白。連忙將酒壇震碎。梨花雪傾灑而下。

    無數道酒色的光華帶著梨花的香氣擋住了襲來的珠花和繡花針。他坐著的身形猛的飛起,白色的錦袍劃出一角,就要飛身離開。

    但還是晚了!

    鳳紅鸞手中指尖縫隙藏著的一根繡花針,在這一刻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向著他離開的方向飛了過去。

    正中雲錦心口的死穴。

    只感覺身子一麻,全身氣力盡散。雲錦輕呼一聲。怎麼也沒有料到鳳紅鸞還留了一手,整個人從房頂栽了下去。

    就在這一瞬間,一團黑色的濃霧以快如閃電的速度飛了過來,伸手接住將要與大地親密接觸的雲錦,飄身而落。是風影。

    風影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低頭看雲錦:“少主!”

    雲錦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安然的被風影抱在懷裏,頓時松了一口氣。抬頭,正對上鳳紅鸞冰冷的臉色,冰冷的眸子,全身無一處不是黑暗和冰冷。但他偏偏還是覺得她很美。天下無人能及!

    他不由得伸手撫額,抬眼看著天空,大歎道:“果然是美色禍人啊!”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4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八章 傾國聘禮

    風影驚出了一頭汗還沒落下,就聽到雲錦的話,頓時也不明所以的看著天空。天空一彎月亮,朦朧微光,的確很美。但還不至於美到讓少主看著月亮從房頂上跌下來。

    唯一的就是房頂上的女子!

    風影從天空收回視線,看向房頂上的鳳紅鸞。剛才時間太急,沒有來得及注意。如今一看,一雙眸子瞬間閃過驚豔。

    天下間還有比瓊華公主和錦瑟小主更美的女子?

    美的像是月宮仙子,不染凡塵。但她的身上洋溢著無限繁世光華。似乎是歷盡紅塵而來鳳凰,讓天空的月亮星辰都失了顏色。

    她就是少主為了她的丫鬟再次動用了靈力的人?也就是少主剛閉關了三日就急急的出關趕來見的人?

    他難以想像,以少主的身手,即便不用雲族的靈力,少主的武功也是世間少有敵手。居然被這個女子給打下了房頂。

    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風影由於太過驚豔,驚豔過後就是震驚。一時間沒注意懷裏雲錦已經昏死了過去。

    當他感覺手臂一沉,立即驚醒,低頭看著懷中昏死過去的雲錦,頓時大驚失色:“少主!”

    雲錦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一動不動。

    “少主!”風影面色大變,急急的伸手去把雲錦脈搏。發現雲錦脈搏居然也不跳動了。頓時抬頭看著鳳紅鸞。

    “他死不了!”鳳紅鸞冷然站在房頂,看著昏死在風影懷裏的雲錦冷聲開口:“他如今假死狀態,兩個時辰後就會自動醒來。這次沒摔死他算是他命大。你看好了他。以後他要是再敢來招惹我。我就送他去閻王爺那報到!”

    要不是看在有一個恩情她以後要還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他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份上。就憑他屢次的摟抱她,她就送他去死。

    這樣的下手是輕的。看他以後還敢再來招惹她!

    鳳紅鸞話落,風影猶豫的看著鳳紅鸞,不是他不相信。天下居然還有人能將少主打的假死兩個時辰。不知道這鳳三小姐用了什麼法子。

    “你要是真想他死。那他胸前的那顆針就不用拔了。”鳳紅鸞冷聲道。

    風影頓時低頭,果然見雲錦胸前插著一根針,是一根繡花針。

    居然是一根繡花針?風影立即出手將繡花針拔掉,看著雲錦,又抬頭看鳳紅鸞,半響抱著雲錦躬身一禮:“多謝三小姐手下留情!在下一定看好我家少主不再來打擾三小姐!”

    “最好沒有下次。否則你們雲族就等著給他收屍吧!”鳳紅鸞淡而冷的聲音開口。

    風影面色一白,足尖輕點,抱著雲錦消失了身影。

    鳳紅鸞寒著臉看著風影抱著雲錦離開。低頭看整個房頂都是酒壇的碎片。她的衣服上全是酒香。想起雲錦喝她喝過的酒,還那副欠扁的神色,心中頓時又生出惱意。

    “該死的!”鳳紅鸞恨恨了罵了一句。抬腳將腳底下的碎片的向著房檐下踢去。

    瞬間‘劈裏啪啦’的聲音響徹在清心閣!

    杜海聞聲急匆匆趕來。就看到鳳紅鸞惱著一張臉使勁的踢酒壇的碎片。清心閣滿院都是梨花雪的香氣。

    “小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奴來遲了……”杜海在院中停住腳步,小心的躬身。

    “沒事!你該幹嘛幹嘛去吧!”鳳紅鸞煩悶的擺擺手。臉色不好。

    “……是!”杜海還想再說什麼。但看鳳紅鸞身體無恙,也有幾分瞭解小姐說一不二的脾氣,便也不敢再言語。看了鳳紅鸞兩眼,連忙走出了清心閣。

    “該死的……”鳳紅鸞又恨恨的罵了一句,將最後一片瓦片踢下房頂。心中的煩悶怒意惱意依然沒有消散。她發現從遇到雲錦那天起。她一貫優良的自製力就見鬼去了!

    用了很久,鳳紅鸞才平復的心中的怒意,恢復冷靜自製。

    抬眼看了前方一眼,那鳳丞相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了。青藍、青葉躺在床上看著那些人。那些人狼藉一片的在寫自己的罪責。

    看了一眼,鳳紅鸞輕身一躍,下了房頂。抬步走進了屋內,門‘砰’的一聲關上。隔住了外面的一切。

    剛才的一幕被躲在丞相府暗處受命嚴密注視丞相府動靜的流月看在眼裏。驚的張大嘴巴半響沒合上。雲錦公子居然被鳳三小姐打下了房頂?這說出去誰能相信?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相信。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他情願眼花了。這樣的女人……

    太黑心,太狠,太冷血,太無情,太陰暗……

    這樣的女人,主子怎麼就偏偏……

    哎……

    流月看著鳳紅鸞緊閉的門,窗前落下的簾幕,屋內黑漆漆的,連燈也沒點。難得的輕歎了一聲,向著丞相府大門口看了一眼。今日的事情太有意思。他一定要一點兒精彩都不容錯過的稟明主子。

    流月想到這剛要起身。只覺後背一陣刺骨的淩厲之風襲來,頓時一驚,想再躲避根本就不可能。

    後背一痛,渾身頓時發軟,卸了力氣,從牆頭上跌落在地。抬眼,一看是鳳紅鸞不知道何時站在他身後幾丈遠處,一臉淡漠的看著他。

    “三……小姐?”流月怎麼也不敢相信背後出現的人會是剛剛進屋子裏去的鳳紅鸞。頓時驚的幾乎掉了下巴。他明明看到她進了屋子的。怎麼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

    以他的武功都不能發現鳳三小姐,那她該是有多深不可測?

    流月的俊顏煞時慘白如紙。想飛身離開,但是身子又麻又軟,以至於一動也不能動。

    “你也很喜歡我的院子?”鳳紅鸞看著流月,清涼的眸子微微眯起:“或者是你家主子很喜歡我的院子?很關心我?”

    流月慘白著臉頓時搖搖頭。

    “那你喜歡我家的丞相大人?喜歡看戲?”鳳紅鸞將看戲兩個字要的重了幾分,淡淡嘲諷的道:“沒想到西涼太子玉痕也這麼八婆!”

    八婆?流月不明白八婆是什麼意思?但看鳳紅鸞神色,直覺不是什麼好話。但他只能搖頭。

    想著主子交待不能被鳳三小姐發現。但是他居然還是被她發現了,頓時心中發苦。他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這鳳三小姐太厲害,他還是著了她的道。但是一想雲錦公子都被這個三小姐給扔下了房頂,而主子自詡棋藝天下第一也奈何不了面前的這個人兒。頓時心中又平衡了些。

    只能不敢說話,一搖頭再搖頭。

    “回去告訴玉痕。我要是再看見他的人出現在我這裏。那他後果自負!”鳳紅鸞上前兩步,指尖在流月的後背一挑,繡花針拔出,她看也不看流月一眼,轉身走了回去。

    一身清冷光華,明明月光照在她的身上美如仙子。但是讓人感覺她就是黑暗的惡魔。

    吃人不吐骨頭!

    流月身子軟軟的躺在地上,看著鳳紅鸞離開,然後抬頭看著天空的月亮。喃喃自語:“今日命大啊!”

    須臾,力氣恢復,流月躺著的身影猛的消失了蹤影。下次主子讓他來他也不來了。

    西郊別院。

    兩個時辰後,昏迷的雲錦終於悠悠醒轉。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少主,您終於醒了!”一直擔心的等著的風影見雲錦醒來終於松了一口氣。鳳三小姐說話果然算數,說少主兩個時辰後醒來就是兩個時辰後醒來。

    睜開眸子,雲錦眸光掃視了一眼四周,又回到了他的地方。霧色的眸子有些迷糊的看著風影:“我怎麼回來了?”

    “是屬下將少主帶回來的?”風影立即道。

    雲錦頓時蹙眉:“那她呢?”

    “少主說鳳三小姐麼?”風影看少主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頓時問道。

    “嗯!”雲錦點點頭,伸手去摸胸口。胸口空空如也。那打中他的繡花針不知道哪里去了。

    “鳳三小姐在丞相府。少主昏倒了,屬下就帶少主回來了。”風影立即道。

    “那枚繡花針呢?”雲錦看著風影。

    “在這裏!”風影立即將別在胸前的那枚從雲錦身上拔下來的繡花針遞到雲錦的面前。想著那鳳三小姐當真是可怕。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居然可以拿繡花針當武器。

    雲錦看見繡花針,眼前一亮。頓時伸手接過來。然後抖了抖袖子,又從袖子裏抖出兩根繡花針。

    三根繡花針並排放在手心。尺寸都是那種最小型號的。和他三日前被她在馬車上算計的繡花針是一樣的。

    雲錦看著繡花針,慢慢的伸手入懷,取出一塊包裹的白絹。白絹一層層打開。裏面依然放著和他手中三根一根一模一樣的繡花針。

    風影頓時瞪大了眼睛。

    雲錦不理會風影,逕自的將手心的三根繡花針放在了白絹裏,和那根繡花針一起包裹好。

    “少……少主……”風影不明白雲錦一個大男人,留著繡花針做什麼。

    如玉的手一層層的將白絹裹好,放進懷裏。雲錦抬眼,看著風影,鳳眸瀲灩:“我要記住那個女人的黑心……”

    風影頓時一個趔趄,站在床前的身子險些栽倒在地。

    “她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過我了?還說了什麼?”雲錦看著風影微微蹙眉。

    輕易?少主足足昏迷了兩個時辰啊!給他的小心肝都快嚇沒了。

    風影無語的看著雲錦,躬身開口風影將鳳紅鸞的話一字不差的傳遞給他:“鳳……鳳三小姐讓屬下看好少主。少主要是再敢去招惹她,她就送少主去閻王爺那報到!”

    “嗯!”雲錦撇撇嘴,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少主!鳳三小姐她太可怕。少主以後還是不要去招惹鳳三小姐了。”風影看雲錦的神色,頓時‘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今日太險,幸好鳳三小姐手下留情。否則少主……屬下無能,沒有保護好少主。”

    “她是不會殺我的。”雲錦推開被子下了床,不理會跪在地上的風影,走到桌前逕自斟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品了起來,神情有無奈又有懊惱:“那個女人……”

    風影搖搖頭:“鳳三小姐神色不像說假。少主還是不要……”

    “我何時怕過什麼人?愚蠢!”雲錦頓時面色一改,聲音涼寒:“滾起來!”

    風影頓時一個哆嗦。跪著的身子立即站了起來。不敢再多說話。

    憑少主的身手,若是他不想受傷,根本就沒人能傷的了他。是他被鳳三小姐的神情嚇住了,才一時分不清。

    難道少主對鳳三小姐……

    風影看著雲錦,結合剛才想起了一種可能。頓時驚的渾身冷汗。

    如果少主對鳳三小姐的話,那麼錦瑟小主呢?

    “你去準備二十萬兩黃金的聘禮。我要去丞相府議親。”雲錦品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對著風影吩咐道。

    “少主?”臉色一白,風影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

    二十萬兩黃金?議親?這可是天價啊!更何況主子已經將至寶翠羽煙雲給了鳳三小姐了,如今還要……

    “咋咋呼呼,哪里有半絲冷靜自持的樣子。我看你是不是別在我身邊了,給我滾回雲山去。”雲錦冷然的瞥了風影一眼。

    風影頓時心頭一涼,但還是開口:“少主,您不能去議親。如今您和鳳三小姐的傳言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天下皆知。怕是已經傳回雲山了。萬一主上和錦瑟小主知道的話,您……你除了錦瑟小姐,是不能娶別的女子的……”

    “不要跟我提錦瑟。”雲錦頓時一怒,猛的轉過頭,鳳目陰寒的看著風影:“你以為天下間就只有她才能成為我雲錦的女人麼?滾!”

    “少主……”風影頓時後退了一步,還想說什麼。

    “滾!你和霧影一樣。從今以後再要是從你們的嘴裏聽到錦瑟的名字。就有多遠給我滾多遠!”雲錦衣袖猛的一甩,風影站著的身子立即飛了出去。‘砰’的一聲跌出了窗外。

    “少主,屬下是為了您好,錦瑟小主若是知道……”風影臉色慘白的趴在院中地上,看著屋內。

    “滾!別讓我說第二遍!”雲錦手中的茶杯扔了出來,‘啪’的一下子落在風影的面前,一摔數瓣:“以後我再聽到一句,你就猶如此杯。”

    風影看著眼前的杯子,頓時臉色慘白如紙。張了張口,終是沒敢再言語。

    “立即去準備!”雲錦寒涼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你聽到了麼?”

    “……是,屬下遵命!”風影不敢再反抗,立即應聲。

    “滾吧!”雲錦煩悶的揮了揮袖子。美如冠玉的臉一臉陰寒。

    風影躺在地上的身子立即起來,慘白著臉出了小院。

    屋內靜了下來,天空的明月光依稀的透過窗子投射進屋內。照在雲錦如雪的白衣上,面如冠玉的容顏踱上一層清冷陰寒的色澤。

    整個房間內溫度驟然降低。須臾之間,各處都掛上了一層冰霜。

    雲錦坐著,一動不動。

    許久,月上中天。雲錦終於動了,如玉的手緊緊攥起,一雙鳳目眸底沉寂著一抹黑色,薄唇輕起,緩緩的飄出兩個字:“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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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傾齋後一處幽靜院落。

    玉痕放飛最後一隻信鴿,轉身看著跪在地上請罪的流月,一雙墨玉的眸子泛著淡淡光華,聲音低潤:“你說雲錦被她從房頂上打落?”

    “是!”流月應聲。

    “你被發現了?”玉痕挑眉。

    “是!”流月身子頓時一僵。再次應聲。

    “如果你不被發現,我倒是失望了。”玉痕淺淺一笑,看著流月僵硬的神色,聲音依舊溫潤一如既往:“起來吧!”

    流月頓時一怔,脫口道:“主子不罰我?”

    “事有可為有不可為之說。我讓你做不可為之事。罰從何來?”玉痕擺擺手,笑道:“你也嚇了夠嗆,起吧!”

    流月看著玉痕神色,的確沒有半分要懲罰他的意思。頓時松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主子,您知道鳳三小姐一定會發現我?”流月看著玉痕,當他剛才稟告的時候主子沒有半分驚訝,顯然是早就料到自己會被發現。

    “嗯!”玉痕點點頭。

    “那您還要我去,我險些被那三小姐給殺……”流月看著主子的神色,殊不知他當時的驚嚇有多大,不甘的開口。又及時發現不能造次,猛的住了口,小心的看著主子的神色。見主子沒有半分怒意才緊繃的心松了幾分。

    “她雖然薄情冷性,但行事依然留有原則。你未觸動她的底線,第一次她不會殺你的。”玉痕笑著開口:“我要你去,只是要你知道。她不同于別的女人。你以後在她面前,萬不可輕浮造次。此次只為以儆效尤。”

    “是!”流月頓時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白著臉躬身。那日他看不起鳳三小姐,被主子所查,主子雖然一直沒說,如今也是給他一個教訓。

    “嗯!你明白就好。”玉痕唇角笑意收減,如雪容顏一片清雅肅然,淡淡開口:“我剛才已經給父皇修書一封,請求父皇修書與東璃君主,以十裏錦紅之禮迎娶東璃丞相府三女鳳紅鸞為西涼太子妃。兩國聯姻,納永歲之好。所以,對於她,你從現在起要敬。”

    “主子?”流月驚的張大嘴巴。主子要娶鳳三小姐?十裏錦紅是國禮啊!

    “嗯!你沒有聽錯!”玉痕點點頭:“彩禮十萬金,外加我西涼傳承至寶玉湖珠。”

    “主子?”流月驚的下巴都要掉了。再怎麼說鳳三小姐也是璃王未嫁先休的棄婦啊!就算不是棄婦,她的身份和名聲也配不上主子的太子妃之位。主子要迎娶,聯姻的話,也要是公主身份才可。

    而且十萬兩黃金雖然不算什麼,但是十裏錦紅和傳承至寶玉湖珠可是天大的禮儀和天大的彩禮。尤其是玉湖珠。更是國之至寶。主子如何能作為聘禮?

    “即便是如此,我還怕她不答應呢!”玉痕瞟了一眼流月驚掉下巴的神色,淡淡而笑:“凡俗之物,她根本就看不上。那就再加上那日青山寺的那盤棋子吧!她似乎很喜歡。”

    “主子?”流月已經是第三次驚呼。那盤棋子是墨寒玉和白暖玉所配。天下僅此一副。主子從小就摯愛珍寶。這也要給鳳三小姐?

    “你執我的玉符即刻回國,調動隱暗星魂。護送玉湖珠和聘禮前來,路上敢有攔截搶奪者,不論是誰,一律殺無赦!”玉痕墨玉的眸子一沉,低聲開口:“即便是三皇兄和五王弟。”

    “主……主子,要調動隱暗星魂?”流月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了。

    “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能從西涼將玉湖珠和聘禮運送到東璃麼?”玉痕淡淡挑眉。

    流月立即搖頭,慘白著臉道:“屬下不能!”

    雖然天下人畏懼太子威懾,但是玉湖珠和十萬兩黃金。還是會有不乏一想天開,腦子撞刀口之人前來掠奪。但這些都是小事。就怕事情走漏,各國爭奪。還有那些窺視太子寶座虎視眈眈的皇子們。

    他一人之力,的確不能。

    但是隱暗星魂主子一直隱在暗處,從未動用過。如今若是讓隱暗星魂出世。那麼便會被天下人知曉。那麼主子辛苦留守的這一張王牌便暴露於天下。他可是記得主子這些年遭遇了多少次暗殺,即便性命堪輿之時,從來都沒有動用過陰暗星魂。

    “玉湖珠不過凡俗之物。只是被天下冠上了光環而已。我要保的不過是西涼未來太子妃。”玉痕淡淡開口,眉眼一片清淡:“隱暗星魂早晚要暴露于世人面前。倒也無妨。”

    “可是主子,三小姐的身份……”流月雖然敬佩鳳紅鸞,但在他的心裏,他的主子是世間最好男子。三小姐雖好,還是感覺被君紫璃未嫁先休的污點在,配不上主子。

    “迂腐!”玉痕輕叱,眸光清淡的掃了一眼流月,低潤的聲音淡而冷:“君紫璃有眼不識金鑲玉,悔之晚矣。未嫁女子?何來先休?辱他人之時便是自辱及自身。”

    流月頓時臉色慘白。

    “西涼國太子妃之位在你看來尊貴無比,在她看來視如糞土。她那樣的女子……恐怕是我配不上她才是……”玉痕輕歎一聲,轉身看著天邊的月色,擺擺手:“罷了,你即刻啟程,速回。在盛宴之前務必趕回來。”

    “是,主子!”流月頓時跪地。剛才猶疑神色一改,面色堅定:“屬下定不負主子所望。盛宴之前務必趕回!”

    “嗯!”玉痕淡淡應聲。

    黑色的身影一閃,流月無聲無息的出了房間遠去。

    玉痕一直站在窗前,明月光透過浣紗格子窗投照在他的身上,欺霜賽雪的容顏籠罩著一層薄霧,朦朦朧朧。

    許久,輕輕的聲音飄出唇瓣:“不是為鳳星。只因為她。玉痕此生唯一想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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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卯時二刻。

    鳳紅鸞練功回來,躺在清心閣那棵桂樹下躺椅上看著丞相府那厚的可以說是積壓成山的帳本。

    一本拿起看了一眼,‘啪’的一下子扔掉,再拿起一本看了一眼,又‘啪’的一下子扔掉。不過片刻之間,便幾十本略過。

    杜海躬身站在鳳紅鸞身邊,驚異于小姐看帳本的速度。他眼花繚亂的跟著小姐的手動,連數到底是過了多少本都沒數完,一堆帳本鳳紅鸞已經看完了。

    “金絮其外,敗絮其內。偌大的丞相府,也只不過是一個空殼子而已。”鳳紅鸞冷冷出聲。

    “怎麼會小姐?”杜海頓時搖頭:“丞相府良田五千畝,別院、店鋪少說也有不下百家。相爺俸祿足夠持家。逢年過節、生辰宴席都有各府官員送禮,這麼多年下來,總的核算下來也該有十幾二十萬金不止啊。”

    “你是說我連帳本也不會看麼?”鳳紅鸞挑眉,看著杜海。

    杜海頓時搖頭:“老奴只是說出實情。”

    “實情?”鳳紅鸞更是挑眉,冷笑:“實情就是丞相府如今入不敷出。各個店鋪全盤虧損。每年都會有一大筆的金銀不明來歷的外流,十年下來。丞相府如今麼……就是這一座空殼子而已。”

    “小姐說是有大筆金銀不明來歷外流?”杜海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這個消息太過震驚。

    “嗯!”鳳紅鸞點點頭,冷笑:“二夫人真是好本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明面上的賬做得真是滴水不露。”

    杜海面色大變,連忙伸手拿起地上鳳紅鸞扔掉的帳本看了起來。

    鳳紅鸞也不理會她,逕自的坐著:“丞相大人自以為娶進來的都是金鑲玉,卻一定想不到引狼入室吧!呵……”

    “小姐,老奴愚昧。這明明都記載盈利,如何會虧損?”杜海拿著兩本帳本,看了好幾遍,都看不出來個所以然來。立即請教道。

    “各個店鋪都盈利?你認為可能麼?”鳳紅鸞看著杜海:“假賬就是假賬。假的永遠代替不了真的。”

    杜海頓時一怔,隨即搖搖頭:“老奴以前也奇怪,明明程吉祥的營業不是很好。但是居然也可以每月有銀兩入賬,但是看到帳本,老奴實在看不出什麼。請小姐指示。”

    “你看看各店鋪所進的材料,還有所出的貨物。你能看出什麼?”鳳紅鸞淡淡的道。

    杜海聞言立即看手中的帳本,隨即道:“這家錦繡莊是經營了十幾年品譽良好的商號。我們所有的布匹都是從他那進貨。夫人在的時候就是如此,已經十幾年了。我們從錦繡莊進貨,做成成衣再賣給錦繡莊。從中賺取兩成的手工費。一直都是這樣的。老奴還是看不出什麼問題。”

    “怕是拿錢從錦繡莊進貨,錦繡莊收購了沒錢進賬吧!”鳳紅鸞淡淡挑眉,冷冷的道:“錦繡莊做的很大嘛!東璃國幾乎遍地都是錦繡莊的產業了。”

    “小姐是說?”杜海一經鳳紅鸞提醒,頓時老臉大變。

    “不止是布匹和錦繡莊合作。丞相府名下百分之九十的產業都和錦繡莊合作。換句話說,就是丞相府所有的產業所賺都是在供應錦繡莊。”鳳紅鸞淡淡開口:“你說,如今的丞相府,難道不是一個空殼子?”

    頓時頓時失了言語,驚的渾身冷汗。

    “二夫人一個內院女人,想不到居然還有這麼大的能耐。”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實在是有意思。錦繡莊……何人是幕後老闆?”

    “錦繡莊是十五年前突然興起的,一直很神秘,但是從來都是信譽良好。品譽也是良好。老奴也不知道它的背後主人,天下怕是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杜海立即搖搖頭道。

    “錦繡莊……”鳳紅鸞低低的開口,聲音意味不明。

    半響,她懶散的閉上眼睛,淡淡的道:“將這些帳冊都送到丞相大人的書房去,也讓那老頭子看看,自己究竟是娶進來怎樣的一匹狼。”

    “是,小姐!”杜海躬身,見鳳紅鸞再美別的指示,試探的問道:“小姐,是否要查錦繡莊?”

    “不查!”鳳紅鸞想也不想的開口。

    “那小姐……如今相府如此虧損?難道還要這樣繼續下去?”杜海看著鳳紅鸞,老臉擔憂。從來沒想到丞相府會是這般的情形。

    “當然繼續下去!”鳳紅鸞閉著的眼睛不睜開,嘴角微彎:“為什麼不繼續下去?”

    杜海一怔。

    “做賊的人,永遠都會怕事情敗露,所以,如今的丞相府這個空架子不用我們操心,一定會有人盡力的維持現狀。給我們吃,給我們花。不用辛苦受累。何樂而不為呢?”鳳紅鸞笑清冷。

    “這……”杜海看著鳳紅鸞,總感覺不是所想的那樣。

    “行了,這事兒不用管了。”鳳紅鸞閉著眼睛:“現在那老頭子在哪?”

    “回小姐,相爺一大早就出去了。似乎又是去各個大人的府邸串門了。”杜海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有些古怪。想著相爺如今為了讓小姐原諒她,不惜以丞相的身份起早貪黑的跑各位大人的府邸活動。

    “嗯!那老頭子還算有點兒價值。”鳳紅鸞嗤笑的點點頭。

    杜海不語,又想起這麼些年讓小姐受了這麼些罪,頓時老臉黯了下來。心中同樣自責。

    “你也不用自責。該是什麼命,就是什麼命。鳳紅鸞的命,就是如此。”鳳紅鸞依然閉著眼睛不睜開。淡淡的道。

    那個死去的女人只是投錯了胎而已。

    “是,小姐!”杜海再次一怔,點點頭。

    鳳紅鸞不再言語,擺擺手:“行了,你去吧!看看前邊那些人寫完了麼?”

    “是,老奴告退!”杜海頓時抱起那一大堆的帳本走了。

    杜海的身影消失在清心閣的門口。鳳紅鸞伸手入懷,掏出那塊君紫璃給她的紫玉虎牌。閉著眼睛睜開,眸光清涼的看著手中的玉牌。

    紫玉泛著琉璃的光澤。在太陽的照耀下,中間的那個璃字清晰醒目。裏面的曼陀羅花更是灩灩光華,只是光華被藏在了這塊玉中。一如那個人一直籠罩在雲霧中。

    看其鋒芒,實在陰沉內斂。

    鳳紅鸞看著手中的紫玉牌,一雙眸子沉靜的看著。一動不動。

    許久——

    鳳紅鸞薄薄的嘴角微微扯動,溢出一抹笑,低低的聲音飄出唇瓣,帶著一絲清涼的寒氣:“不知道這塊紫玉虎牌在錦繡莊能不能支出銀子……呵……”

    須臾,鳳紅鸞將手中的紫玉牌塞進懷裏。改日她可以拿到錦繡莊去試試。如果沒猜錯的話……

    遠遠的聽到有細碎腳步聲向著清心閣走來。是青藍。

    鳳紅鸞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正是辰時整。

    “小姐!”青藍走進來,手裏抱著一大堆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紙張。對著鳳紅鸞一禮。

    “可是都寫完了?”鳳紅鸞看著青藍手中的紙,挑眉:“就這些?”

    “小姐,那些夫人都想不起來了。想起來的都寫上了。”青藍將手中的一摞紙遞到鳳紅鸞的面前。

    鳳紅鸞看也不看一眼:“你將這些都給杜總管送去。讓他去找京城負責印刷的地方。每一頁都印上一萬份。然後找人發下去。我要讓整個東璃國京都城住的人,無論是大的小的,老的還是少的。保證人手一份。”

    “是!”青藍立即應聲。

    “還有二夫人和四夫人那!你和青葉去,讓她們也寫。不寫的話,就亂棍打死,扔出府去。”鳳紅鸞忽然想起斷了腿破了相的二夫人和四夫人。自然不能讓她們好過的。

    “是!”青藍點頭:“小姐,如今那些夫人小姐們還都在門口跪著呢!”

    “讓她們各回各院吧!一下子就玩死了多沒意思。”鳳紅鸞淡淡開口。

    “還有那些刁奴呢!”青藍又問。

    “他們……”鳳紅鸞蹙眉:“有一張沒寫的麼?”

    “有幾個。”青藍立即點頭:“他們都是以前夫人在時候的老人。被二夫人支走了,這些年在府中過的也是不好。處處受擠兌。沒有對小姐做過什麼。”

    “這幾個人留下。其餘的人毒啞了。”鳳紅鸞點點頭。清寒的聲音吐口。

    “小姐?有三百人呢!”青藍一驚。小姐要將三百多人都毒啞了?

    “你的耳朵沒聾。”鳳紅鸞依然眉眼清淡。

    “可是小姐……都毒啞了的話,那……那……”青藍身子輕顫。

    “刁奴欺主。留他們一命已經不錯了。整日只知道嚼舌頭根子。不如做啞巴。要是誰敢不服,就亂棍打死。扔到亂葬崗去喂狗。你讓他們選一條。”鳳紅鸞冷聲開口。

    青藍本來還有些憐憫之心,但一想起剛才所見的那些奴才們寫的東西,心中怒意頓時洶湧上來。廚娘給小姐吃連狗都不吃的飯,各方各院的丫鬟婆子動手揮鞭子打小姐。一個比一個狠,毫無人性。小姐毒啞他們算是輕的了。

    “是!小姐!”青藍再次應聲。

    “嗯,你去吧!”鳳紅鸞擺擺手。

    青藍抱起那些紙張快步走了出去。

    青藍剛走出去不久,杜海又急匆匆的進了清心閣。

    剛閉上眼睛的鳳紅鸞微微蹙眉。但還是沒阻止,任杜海走了進來。

    “小姐!”杜海給鳳紅鸞躬身見禮。立即開口:“小姐如果將各房夫人小姐對小姐那些所作所為公諸於世的話,相府的名聲怕是就毀了,還請小姐三思……”

    “三思什麼?”鳳紅鸞挑眉看著杜海。

    “小姐,您不為相府著想,但是要為您的終身幸福著想。那些陰狠手段,毒辣作為,書寫仔細,猶如歷歷在目。老奴怕……小姐將來幸福所受影響啊!”杜海立即道。

    鳳紅鸞平靜的聽著,一臉淡漠。

    杜海又急急道:“如今您的身份是丞相府的嫡女,老爺已經給您主持公道,您持家。想要怎麼對待那些夫人都成。可是這些要是傳揚出去的話,再加上璃王殿下未嫁先休之辱。還有何人敢來丞相府提親?小姐三思啊。”

    “小姐……”杜海說了一通。見鳳紅鸞依然面色平靜,不由噗通跪倒在地:“還請小姐收回成命!”

    “你以為如今我在丞相府懲治各房各院那些女人的所作所為沒有傳揚出去麼?”鳳紅鸞睜開眼睛,看著杜海。

    杜海一怔。

    “懲罰姨娘,欺辱庶妹,目無尊長,大逆不道。私通雲錦,侮辱璃王……”鳳紅鸞淡淡開口,眸光清冷:“你認為如今若是傳揚出去,天下該如何說我?”

    杜海老臉頓時慘白。

    “堵得住丞相府這幾百張嘴,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鳳紅鸞眉峰冷凝:“但是我本也沒有想堵住。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杜海慘白著臉不明白的看著鳳紅鸞:“小姐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嗯!”鳳紅鸞看著杜海:“你想想,如果這些女人親手所寫十幾年虐待丞相府嫡女的東西傳揚出去的話,會是如何情形?”

    “相府聲譽……”杜海開口。

    “你只知道相府聲譽麼?”鳳紅鸞挑眉:“看來這些年你這個丞相府大總管做的太稱職了。連自己根本都忘了。”

    杜海老臉頓時白如紙:“老奴愚昧,請小姐指示!”

    “相府聲譽是在其次。”鳳紅鸞淡淡而笑:“人人都會恨極刁婦欺子,恨極刁奴欺主。鳳紅鸞會被天下所有人看成柔弱女子,據以同情憐憫。”

    “小姐是說?”

    “鳳紅鸞十幾年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何其命大?而君紫璃居然還又在這本就可憐的女子身上加了一筆。未嫁先休之辱。你說從今以後璃王殿下可是還會受到人人如此推崇?”

    杜海頓時一怔,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要這些東西一傳揚出去。整個東璃國怕是整個天下都會對那些夫人小姐辱駡,對小姐的遭遇深感同情。

    而璃王殿下本來就被虐待的很可憐的小姐身上又加上了一筆。未嫁先休,逼人家本來就可憐的女子去死。那麼璃王殿下自然也是推波助瀾之人。自然被化為和這些女人一列。這樣的話,璃王殿下將要接受的指責聲怕是不少。有損璃王之名。

    “小姐是想讓璃王殿下受盡天下人人唾棄?這……”杜海終於明白了鳳紅鸞此舉的意思,立即擔心的道:“璃王殿下對小姐做了補償,如今小姐再如此,會不會……”

    “君紫璃對我未嫁先休。於一個女子而言何其大辱?更何況千年雪靈芝本來就是娘親之物,他休我之後,秘而不給。最後居然還是為了瓊華公主的一個婢女換了回來?更兼之如今要奪娘親留給我的遺物鳳鳴琴和碧血蕭。你說我不該如此對他?”

    杜海頓時不言語了,半響道:“扣留夫人遺物,幫助五小姐、六小姐奪夫人給的鳳鳴琴和碧血蕭。璃王殿下確實對小姐做的過分。”

    鳳紅鸞嘴角冷笑如冰:“過分那是輕的。簡直就是混賬!”

    如果不是為了對付君紫璃,就對付這幾個女人,她才不會如此大的手筆博取同情。天下人如何看她,她自是不屑理會。

    但對付君紫璃,她絕對會無所不用其極。君紫璃就等著被卸掉身上的光環如當初的鳳紅鸞一樣,被千人指,萬人罵吧!

    鳳紅鸞看著面前跪在地上的杜海,一字一句,清涼的道:“無論我對君紫璃做什麼。都是他該受的。我只是拿回屬於鳳紅鸞的那份驕傲而已!無論我對這個府中的那些女人和那些助紂為虐的奴才做了什麼,都是討還這十幾年鳳紅鸞身心所受的傷害而已。一日的報復和十幾年日夜累計的痛苦比起來,你覺得哪個更划算?”

    杜海頓時渾身一震。深深跪地伏首:“小姐恕罪!老奴明白了!”

    明白?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永遠不會明白,你守護了十六年的女子已經死了!如今的她是裝著白淺淺靈魂的鳳紅鸞。說白了還是白淺淺,只是做著那個可憐女子未做的事情而已。“行了,既然明白照做就是。你去吧!”鳳紅鸞收了神色,懶散的擺擺手。

    即便全天下人說她心狠手辣又如何?她不在乎。

    杜海立即站起身,對鳳紅鸞深鞠一躬,剛走了兩步,想起什麼來,立即回頭看著鳳紅鸞,猶豫的道:“小姐,其中還有老爺院子中的十人。是否也要毒啞?”

    鳳紅鸞沒有半絲商量的開口:“老頭子要是不滿意,你讓他找我來。”

    “是!”杜海躬身應聲。想著從今以後丞相府怕是要清淨了。轉身走了兩步又道:“小姐,四夫人是大將軍的嫡親外甥女。如果大將軍要是前來丞相府要人……”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親爹娘來了,她也是丞相府的人。更可況一個舅舅?”鳳紅鸞冷笑:“四夫人姓鳳。是他想來要人就要的走的麼?”

    “是,小姐!老奴明白了!老奴告退!”杜海立即轉身走了下去。

    鳳紅鸞看著杜海的身影消失在清心閣門口。眸光清淡的收回視線。

    清心閣小院靜寂無聲。滿院名貴的蘭花隨著東方日出漸漸褪去了花葉上的清霜。

    有兩隻鳥兒落在樹枝上,桃樹枝葉簌簌而響。這是兩隻山雀,最普通的鳥。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歪著頭好奇的向下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也看著鳥兒,那靈動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會讓人覺得世界的萬事萬物在它們的眼裏都是污穢。

    她的眼睛,映在這兩雙眼睛裏,眸底一片黑暗。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鳳紅鸞嘴角扯動,對著那兩隻鳥兒綻出一抹淺笑。

    那兩個鳥兒似乎也被她的一顰笑驚豔了。歪著頭愣愣的看著她。

    須臾,鳳紅鸞清涼的眸子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看著鳥兒的眼睛,輕輕的伸出手:“過來!”

    聲音一改清冷,低柔綿軟。如果讓雲錦聽到,一定懷疑自己耳鳴了。

    那兩隻鳥兒看著鳳紅鸞的眼睛,忽然展動翅膀,撲棱著落在了她的手心。

    鳳紅鸞看著手中的鳥兒,纖細白嫩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鳥兒光滑的羽毛,薄唇緩緩吐口,森涼入骨:“刻在靈魂的東西,即便是換了一個身體,也不會消失……”

    聲音很輕,隨著薄薄的唇瓣吐出口邊,很快就被一陣風吹散了。

    隨著她的話落,手心的兩隻鳥兒軟軟的躺在了她的手心,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鳳紅鸞指尖輕輕一抖,‘啪’的兩聲,掉到了地上。軟軟的小身子依然殘餘著溫度。

    鳳紅鸞看也不看一眼地上死去的兩隻鳥兒,眸光一片冷漠冰封。

    “從今以後,不止是這個丞相府。她要天下人,聽到鳳紅鸞三個字,都要三箴其口,見者退避三舍。就從君紫璃開始!”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九章 改天換地

    得到鳳紅鸞的放赦,丞相府大門口被折騰了一夜的那些夫人小姐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本來嬌貴的身子都齊齊的昏死了過去。那些小姐一個個更是深深的刻入了靈魂對鳳紅鸞的懼怕。十一小姐和十二小姐因為潑了冷水,加之年齡太小,發起了燒。

    但是無人請大夫診治。就如當初的鳳紅鸞被折磨大病時一樣。

    二夫人和四夫人斷了腿,大病在床。雖然躲過了丞相府大門口一劫,但還是躲不開要算的賬。二夫人不僅被剝奪了執掌府中鑰匙大權,拒不交鑰匙被杜海痛打了一番,一日之內昏死過去無數次,最後還是妥協了。

    四夫人仗著自己是當朝大將軍的嫡親外甥女。一直吵著破口大駡鳳紅鸞,要去告狀。奈何她腿斷了,只能被關在屋子內。最後也是耐不住被青藍、青葉用特殊手法痛的死去活來昏死過去幾次之後,也服軟了。再也不敢吵鬧大罵了。

    二人都齊齊的含著淚寫了這些年如何虐待鳳紅鸞親筆罪證。

    僅有幾個一張紙沒寫的僕人被好好的安置了起來,其餘人全部被一劑毒藥毒啞了。終身再也說不出來話。但他們還對鳳紅鸞感恩戴德。依他們這些年對三小姐所作所為,還有三小姐如今氣勢手腕,沒有要他們小命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只是一夜之間,丞相府內頓時換了一番天地氣象。

    而丞相府外,整個東璃國京城在第二日就炸開了鍋。

    杜海按照鳳紅鸞的吩咐,將丞相府各房各院夫人小姐丫鬟僕人親筆所書的那些虐待鳳紅鸞罪證每一張都印了萬份。以閃電般的速度在在半日的時間保證了來往東璃京城人流人手一份。

    甚至在一日夜之間傳遍整個東璃國。在第三日便傳遍了天下皆知。

    那些毒辣手段,非人虐待幼女弱女罪行赤裸裸在擺開在世人的面前。

    一時間譁然天下。

    見者唏噓,看者淚流,人人恨極刁婦,大罵那些女人滅絕人性,天可誅,地可滅。尤其是那些文人學子,更是滿腔悲憤,聲聲要上書我皇懲治刁婦以及那些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的刁女,還有刁奴。為鳳紅鸞主持公道。

    古代沒有任何通訊工具和娛樂。如今這一風潮來卷。幾乎就成了整個東璃京都茶餘飯後談資的主流。瞬間的席捲了整個東璃大眾輿論。

    蓋過了原先鳳紅鸞被君紫璃未嫁先休,以及天下第一公子雲錦要入贅丞相府的風潮。

    掀起軒然大波。

    確實如鳳紅鸞所說,所有人一改早先對鳳紅鸞侮辱謾駡,都據以深深同情。再加上幾日前鳳紅鸞在鳳凰樓露上那面。人人當時都癡了心,迷了眼,根本看不到那女子骨子裏的冷漠森涼,都看到她的美。在美的外表下,所有人都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罵完了刁婦刁女刁奴之後,所有人的目光又指向對鳳紅鸞未嫁先休,雪上加霜的君紫璃。君紫璃接受了前所未有的指責。

    只是一日夜之間,整個東璃國大眾輿論成一邊倒趨勢。

    鳳紅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前因為與君紫璃的婚約,鳳紅鸞被貶的一無是處,如今調轉過來,因為鳳紅鸞柔弱女子的遭遇,對君紫璃指責聲不絕於耳。

    貧民百姓雖然只敢小聲議論璃王。但是那些文人悠悠學子則是不懼權勢者居多。從古至今。為政者最知道不能得罪的就是拿筆桿子的人。

    所以,鳳紅鸞徹徹底底讓君紫璃領教了一把什麼叫做人言可畏!

    一連過去三日。不但沒有減的勢頭,依然聲聲不止。

    鳳丞相在那些東西流傳出去的第二日就跑到清心閣找鳳紅鸞。鳳紅鸞依然面色清淡的看著鳳丞相。鳳丞相張了張口,最後終是歎息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走了。

    而璃王府一直靜悄悄的。君紫璃依然一如既往上下朝,未有隻言片語表態。只是面色較之平日更深沉了些。第一日的時候整整將自己關在書房了一日未曾出來。

    玉痕同樣也是在第一時間,手裏拿了一份最全的紙張。看著那些歷歷在目的毒辣陰狠行為。緊緊抿著薄唇,面無表情的對著窗前站了一夜。

    雲錦看著那些東西,如玉的俊顏現出前所未有的陰沉。整整三日未說一句話。

    鳳紅鸞這三日則是在清心閣曬太陽悠閒度日。每日裏杜海都會來報告最新情況。她只是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

    這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第四日一早,東璃國的皇上君紫鈺在身體抱恙了多日之後,終於身體大好早朝了。

    這幾日東璃發生如此大事,引得幾乎是朝野震動。自然也傳到了宮裏。上到太皇太后老太太,下到宮女太監,人人看到那些紙上所寫的毒辣東西的時候,都忍不住淚流滿面。

    自然君紫鈺也看到了那些東西。但是他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主角就是那日救了她一命的鳳紅鸞。如果他知道,一定打死他都不會相信那個黑了心的女人居然是柔弱的女子。她與柔弱的女子根本就沾不上邊。要說心狠手辣,她比誰也不次。

    當然現在君紫鈺不知道。他那日醒來,就見自己在青山寺,智緣大師早已經離去,天音大師閉關了。剩下的青山寺上下三箴其口。沒有人敢提鳳三小姐和那位貴客的消息。

    所以,君紫鈺只知道那個女子救了他,然後將她送到青山寺就走了。

    君紫鈺傷好能走之後,回宮的第一件事不是查那些要殺他的人,而是先派人查救她那個女子下落。在太皇太后的嚴加看管下,休息了兩日。不成想就發生了這麼一件軒然大波之事。

    君紫鈺一襲龍袍加身,面色依然有些孱弱瑩白,但是絕對不損他東璃一國之君的威儀。

    高坐在金鑾殿上,向下舉目望去。自然是先看向最前排的君紫璃和鳳丞相。

    君紫璃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君紫鈺還是看出他的不同。較之往日,璃王顯得心不在焉。而鳳丞相則是一直低著頭,神色頹然,似乎短短時間就老了十歲不止。

    太監衛廷那日救主身死,如今君紫鈺身邊換了內廷太監李文。

    李文尖著嗓子高喊:“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話音未落,鳳丞相便出列,對著上座的君紫鈺躬身:“老臣有本啟奏!”

    “鳳愛卿有本奏來!”君紫鈺鳳目輕閃了一下,溫和的聲音淡淡開口。

    “老臣狀告己身,治家無方。導致刁婦殘害老臣嫡出幼女。請皇上將老臣免去丞相之職。嚴懲處理。”鳳丞相跪地伏首悔恨痛聲道。

    君紫鈺一怔。

    君紫璃琉璃的眸光微沉。

    滿朝文武則是震驚的看著鳳丞相。

    君紫鈺一怔過後,溫和開口:“鳳丞相于我東璃江山社稷奔走操勞,日夜憂心。顧國所以不得安家。何罪之有?要有也是有個不查之失。從今以後嚴懲治家,再不允許出現此類情況就是了。”

    “老臣有愧啊……”鳳丞相悔恨出聲。

    滿朝文武看著鳳丞相,何曾見過鳳丞相如此形態?人人都心下唏噓。

    “老丞相不必自責,將刁婦嚴加懲戒就是了。”君紫鈺眸光掃了一眼神色巋然不動的君紫璃溫和開口:“老丞相是我東璃頂梁支柱,文武百官之首。國之大義當前,自然對內宅疏忽不查。這是老丞相的家務事。老丞相處理就是了!”

    言罷,君紫鈺威嚴的看著鳳丞相,沉聲不容反駁的道:“朕不准老丞相告老還鄉,起吧!”

    鳳丞相緩緩站起身,老眼依然含淚。

    “老丞相可還有別的事兒?”君紫鈺作為一國之君,自然有不一般的敏銳視覺。看著起身的鳳丞相道。

    “回皇上!老臣……”鳳丞相看了一眼與他對面站著的君紫璃,咬牙開口道:“老臣還有一本啟奏!”

    君紫鈺鳳目輕閃,淡淡溫和開口:“老丞相還有何本?一併奏來!”

    “老臣請求皇上給老臣第三女紅鸞主持公道!”鳳丞相立即大聲道。

    “鳳三小姐?”君紫鈺對鳳紅鸞的名字自然是不陌生的。

    這些年一直雖然一直在宮廷,但是因為鳳紅鸞是君紫璃的未婚妻,自然關注她的言論。即便不特意關注,但是宮中關於這位鳳三小姐的草包傳言一直不斷。

    更何況從璃王未嫁先休了了這個女子之後,這個女子在短短時間內的舉動已經傳的天下皆知。即便是老弱婦孺都知道鳳紅鸞的大名。

    如今見鳳丞相看著君紫璃提出鳳紅鸞,自然想到了事關璃王,鳳目微微一斂,頓了頓,淡淡溫和的聲音開口:“剛才朕也說了,此乃老丞相家務事兒,老丞相處理就好。”

    “回皇上,老臣所奏不是家務事。”鳳丞相立即開口。

    滿朝文武大半都心中有數這鳳丞相要說什麼。人人看著他。君紫璃也神色淡淡的看著鳳丞相。

    “哦?那老丞相就說說吧!”君紫鈺點頭。

    “是!”鳳丞相躬身,然後直起身,直面君紫璃,沉聲開口:“老臣請求皇上為璃王殿下對小女紅鸞未嫁先休之事主持公道!”

    一句話開口。大殿內連喘氣的人似乎都沒有了。

    君紫璃身子明顯的一震。垂下眼睫,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君紫鈺毫無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想著鳳丞相果然不愧是玩慣陰謀的一朝權臣,先讓丞相府那女子受到天下人憐憫,扭轉了她不堪名聲。如今又自罪己身,堵了悠悠眾口,又有他金口玉言,便成了他顧國不能安家的不查之失。如今這最後一步狀告璃王,才是他的目的。

    好一個鳳丞相!

    君紫鈺遮住眼底的暗沉之色,抿唇不語。

    “老臣求皇上為小女紅鸞做主。雖有先皇指婚,但是小女未嫁一日,便是我丞相府之人,未嫁何來先休?璃王殿下簡直是打我丞相府和老臣臉面,更是對一個女子最大侮辱。小女不堪受辱,跳進了荷花池。幸好獲救及時。否則如今老臣就會痛失女兒。還請皇上主持公道。”

    鳳丞相再次‘噗通’跪倒在地,沉痛大聲開口:“璃王殿下此舉就是逼老臣自刎,更是逼迫小女去死。實在是奇恥大辱!”

    鳳丞相話語,整個大殿寂靜無聲。

    君紫鈺眸光看向君紫璃,君紫璃依然長身站在原地,神色巋然不動。周身籠罩一層雲霧,看不清他的想法。

    “回皇上!老臣也覺得璃王殿下的確應該給鳳三小姐一個說法。女子名節最為重要,大於天地,如今璃王殿下對三小姐未嫁先休。的確對女子最大之辱。”一個老臣躬身出列。自然是禮部老爺子。

    “回皇上,老臣也覺得璃王殿下所作所為有欠妥當。更何況鳳三小姐是先皇在世指婚。王爺此舉,大不孝於先皇。”一個老臣也出列。自然是長期將仁義禮數掛在嘴邊的史政院李老爺子。

    “回皇上,老臣也如此以為。璃王殿下的確應該給丞相府和鳳三小姐一個說法!”

    “回皇上,老臣也覺得……”

    “回皇上,臣也覺得……”

    “……”

    由禮部老爺子起頭,然後一干老頭子都站了出來。

    君紫璃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依然抿唇不語。同樣看不清表情。

    “回皇上,鳳三小姐自小失母,年幼被庶母姐妹刁奴屢次受害。本來就已經很可憐,璃王殿下此舉無異於雪上加霜。鳳三小姐能有倖存活至今,臣不得不敬佩此乃奇女子!璃王殿下的確應該給鳳三小姐一個說法。”朝中一個寒門年輕學子站出來。

    “回皇上,鳳三小姐貌美天人,遭人嫉妒,庶母姐妹暗害,毀其名聲。著實可恨,臣認為丞相府內院所有刁婦都應該嚴懲不怠。璃王殿下冰上加寒,對三小姐未嫁先休,的確是女子大辱。丞相大人和眾位大人所言極是,璃王殿下的確應該給鳳三小姐一個說法。”同樣一個寒門年輕學子站出來。

    “回皇上,臣也以為璃王殿下應該給鳳三小姐一個說法。我東璃上下繁華,人心仁義。不能讓如此弱女子受欺辱而無人過問。”

    “回皇上,臣也覺得璃王殿下應該給鳳三小姐一個交待!”

    “回皇上,臣也覺得……”

    “回皇上……”

    “……”

    頓時大殿再次出列一排,均是年輕的寒門清流一派官員。有不少那日都是在鳳凰樓見過鳳紅鸞對其嚮往戀慕的,還有看過那些紙張罪述對鳳紅鸞的遭遇深感同情的。

    片刻功夫,滿朝文武出列了三分之二。一派自然是鳳丞相老臣一派,一派寒門清流一派。剩下的人自然是君紫璃擁護璃王殿下一派。

    君紫璃那一派官員都看著璃王殿下,璃王殿下沒有任何表示。依然徑身而立,巋然不動。

    頓時各人都面面相看,又看向上座的君紫鈺。君紫鈺臉色淡淡的,同樣看不出什麼表情的打量著下方。

    “回皇上!據臣所知,就在幾日前,璃王殿下曾經親臨丞相府,補償于鳳三小姐十萬兩黃金和許諾答應三個條件。以此已經算是對鳳三小姐的交待了。”須臾,君紫璃一派的一個官員立即出列。躬身道。

    “回皇上,此事臣也知道。在六日之前,璃王殿下和鳳三小姐在鳳凰樓相聚。此事的確屬實。是天下第一公子的雲錦公子作證。璃王殿下已經兌現了補償。所以,丞相大人如今所言實屬不知所謂。”另一個官員立即道。

    “回皇上,不止是臣等知道,想必眾位在列的大人都知道。如今我東璃上下,怕是天下三國都知道。此事的確確切無誤。”

    “回皇上,臣也知道,確有此事。”

    “回皇上,臣也知道此事。”

    “回皇上……”

    “……”

    頓時一片反對聲響起。

    高坐在上的君紫鈺鳳目閃過一絲冷芒暗沉。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這麼大的事情,如何他能不知道?如果不是私服出宮,他也不會險些丟了性命。更不會白白死了大總管大太監衛廷。還有淩雲重傷至今依然昏迷不醒。若不是他將一個帝王的尊嚴拋卻腦後,尋得那女子相救。如今他怕是根本就不能坐在這裏聽到此事了。

    有些人一定算到他會出宮去鳳紅鸞,專門下重殺手要他的性命。

    須臾之間,另三分之一也出列。滿朝文武都躬身。

    “回皇上,璃王殿下對小女的補償不過耳耳,天下誰人都知道女子名節大於天。小女年紀尚幼,加之長期被府中刁婦迫害,早已經養成了軟弱性情。趁老臣不在家之際,璃王殿下想用區區補償,就堵住我丞相府和天下人的嘴。受害被侮辱嘲笑的還是老臣小女。老臣如今才回來幾日,知道此事,斷然不會應允。請璃王殿下還我丞相府一個說法。”

    鳳丞相說道鳳紅鸞是一個弱女子的時候半絲也不含糊。

    他根本就不會懷疑如今的鳳紅鸞已經不是以前的鳳紅鸞。只是知道她受的迫害太多,如今性情大變,奮起反抗而已。自然一番話說的振振有詞。

    聞言,君紫璃腦中瞬間閃過那日第一次在丞相府西北角的小院見到鳳紅鸞的情形。那女子一副渾身是血髒汙不堪虛弱的躺在門口。滿院打在一起的人中,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後來那女子讓大膽驚俗之舉的讓他看後背,再後來理所當然的要她補償,後來居然雲錦作證……儘管過去數日,那日情形依然歷歷在目。讓他這一輩子怕是都忘記不了那日。

    後來第二日再見那個女子……

    之後一切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斷出現。再然後便是鳳凰樓那日……

    周身霧氣加深。君紫璃將自己包裹在一片朦朧虛幻中。連整個大殿兩相對陣,吵的熱鬧也不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鳳丞相言辭激烈。丞相一派和清流一派都紛紛迎合。

    璃王一派勢單力薄,再加上這幾日全天下都指責璃王不仁義之舉。讓他們自身說話沒有底氣。再加上鳳丞相口口聲聲以小女年幼柔軟可欺做箭牌,更聲聲含沙射影璃王殿下用身份壓迫鳳紅鸞似乎是逼迫拿了補償。

    將鳳紅鸞自己提出條件和璃王答應做了個顛倒。

    人人只知道璃王殿下是對鳳三小姐做了補償。但都無人知道具體情形。所以,鳳丞相這一方優勢強大。最終逼迫的璃王一派啞口無言的看著君紫璃。

    這一看,發現璃王殿下居然似乎是在走神。

    鳳丞相和眾位老大人和清流年輕官員自己吐沫橫飛了一陣勝利之後也看向一直從進了大殿就沒言語一聲的璃王殿下。這一看,自然也看到了璃王殿下居然在走神。

    頓時鳳丞相怒了,那些將仁義禮儀,百善孝道掛在嘴邊的老大人們也怒了。

    “璃王!你欺人太甚!”鳳丞相氣的鬍子抖動,轉頭對君紫鈺沉痛的斷然道:“老臣求皇上做主。璃王殿下仗著身份尊貴,為所欲為,目中無人。將臣和眾位大臣視若無物。如今居然大殿之上藐視聖上。請皇上降罪!”

    “皇上!璃王殿下實在是令老臣們寒心……”老大臣紛紛跪地:“請皇上主持公道!”

    “請皇上為鳳三小姐主持公道!”那些清流年輕官員也紛紛跪地。

    這一下,那些璃王一派的官員頓時齊刷刷的臉色慘白如紙。不明白王爺從來就是內斂深沉,如今都這般情形了,居然還走神。

    有的大臣想出聲喚醒君紫璃,但看了一眼上座面色清淡,看不出表情的君紫鈺,頓時噤了聲。

    整個大殿瞬間人人噤聲,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君紫璃自然在鳳丞相大聲痛斥他的時候便已經拉回了思緒,但是他依然一動不動,因為想起了鳳紅鸞在鳳凰樓和雲錦之間親密的互動,而臉色微沉。

    她說他得罪她了……

    如今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都是她對他的報復麼?

    君紫璃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報復總比對他冷漠來的要好。

    “求皇上主持公道!”鳳丞相見君紫鈺一直不開口,立即大聲呼道。

    “求皇上主持公道!”一大半朝臣齊齊呼道。

    呼聲過後,大殿內再次陷入沉寂。

    君紫鈺抿著薄唇,淡淡而坐。如玉的面色不怒自威。

    鳳丞相和眾位大人再不言語。人人伏首跪地。等待皇上定奪。

    許久——

    君紫鈺放在金鑾椅子上的手指終於動了一下,鳳目抬起,看著君紫璃,聲音溫和中不失威嚴:“王弟!對於老丞相和眾位愛卿之言。你有何表態?”

    聞言,君紫璃抬眸,看了一眼跪在大殿當中的眾人。琉璃的眸子眸底一片霧靄沉沉。眾人接受這樣的目光,人人都感覺頭頂上冒寒氣。

    從來沒有人懷疑璃王殿下的氣場。甚至比皇上的氣場來的還強烈。

    君紫璃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須臾,出列,對著君紫鈺躬身一禮,緩緩開口:“回皇上!臣弟先前糊塗,如今經丞相大人和眾位大人醍醐灌頂之言,臣弟知錯,願意收回休書,八抬大轎迎娶三小姐為妻。”

    嘩!君紫璃可謂是拋出了一顆炸彈!

    人人都抬頭看向璃王殿下。連鳳丞相也不例外。他們根本就不會想到君紫璃會承認錯誤。如今僅僅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

    但無疑,這是最有效的一句話。

    “哦?”君紫鈺鳳目閃過一絲異色,淡淡挑眉:“王弟要收回休書?娶鳳三小姐進府?”

    “是!”君紫璃點頭,淡淡開口:“臣弟早先對鳳三小姐有些誤會。也聽信傳言。所以,如今臣弟知罪。遵循父皇先詔,娶鳳三小姐為妻。”

    “嗯!”君紫鈺看著君紫璃眼中的神色,居然看到在他說娶鳳紅鸞為妻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光。雖然快速,但還是讓他看到了。微微閃過一絲疑惑,點點頭,轉眸看向鳳丞相:“璃王收回休書,老丞相也聽到了,如此處理,你可滿意?”

    鳳丞相有些怔愣,隨即抬頭看皇上,猶豫的道:“回皇上!老臣要回去問問小女的意思!”

    “哦?”君紫鈺再次挑眉,看著鳳丞相:“有先皇賜婚,古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王弟願意收回休書,答應與否,全憑老丞相一人決斷。不必問令千金吧!能嫁進璃王府,做王弟妻子。多少人夢寐以求。朕想鳳三小姐一定會答應的。”

    鳳丞相心思有些鬆動,但一想到鳳紅鸞那雙冰冷的眸子,再次搖搖頭:“小女受的傷害太大,從今以後老臣要給予補償,自然要聽從小女自己做主。如果小女有意嫁入璃王府,老臣別無二話。如果小女怕再次受到傷害,萬一璃王殿下在迎娶了之後,再將小女休棄的話,那老臣便悔之晚矣。更何況如果小女無意於璃王府的話,那老臣也不能代她答應。”

    君紫鈺一怔,顯然沒料到鳳丞相如此說話。

    君紫璃鳳目微微眯起,眸底暗沉的看著鳳丞相。

    滿朝文武大臣皆是面面相眈。在他們認為,既然璃王殿下願意收回休書,娶鳳三小姐進門。此事以和為貴,就這樣算是圓滿了。畢竟璃王殿下不容小視,得罪深了不好。

    而且璃王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嫁進璃王府,就是璃王妃。放眼東璃,除了皇宮的皇后之位外,還有何人比璃王妃之位尊貴?

    鳳三小姐自然是當不成皇后的。姑且不論皇上有先皇指婚的大將軍吳卓嫡出小女兒吳雨思內定皇后。雖然還沒大婚。但是如今皇上孝期已滿。娶後大婚指日可待。

    所以,人人都不贊成的看著鳳丞相。包括剛才和鳳丞相站成一派的那些老大臣。

    而那些寒門年輕官員自然可惜那樣的女子他們根本沒有福氣迎娶,但也覺得鳳丞相應該答應。

    璃王殿下那一派人的更不用說了。他們王爺都已經如此說了。鳳丞相不答應的話就是不識抬舉!

    “這樣說的話,老丞相是要回去問問令嬡的意思了?”君紫鈺眉梢微挑,淡淡問道。

    “回皇上!的確如此。老臣有愧於小女,自然不能再替她做主。”鳳丞相立即道。

    “既然不能做主?那丞相大人今日口口聲聲要皇上主持公道,王爺既然都答應,你如今卻如此推脫,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君紫璃一派一個大臣頓時不幹了。大聲質問道。

    鳳丞相老臉立即一白,然後頓時怒道:“小女是受害者,我當父親的自然要為女兒討回公道!至於剛才璃王殿下所提之事。事關小女終身幸福。誰人都知道璃王殿下對小女未嫁先休,如今答應迎娶只是被逼迫娶而已。如果小女嫁入璃王府。璃王殿下再對小女不好的話,那老臣替她做了決定,以後還如何有顏面去面對九泉之下亡妻?”

    鳳丞相的話說的擲地有聲!

    那大臣頓時一噎,失了言語。但又不甘的道:“丞相大人別說的冠冕堂皇。若不是你治家無方。丞相府如何會出現如此大的笑話?鳳三小姐也不至於受害至斯。即便你如今彌補,也無言去面對你的夫人!”

    “你……”鳳丞相頓時氣了一口氣上不來,向後栽去。

    “相爺……”頓時一片驚呼。有人立即眼明手快的扶住鳳丞相。

    “我……我再治家無方!也容不得你一個外人來置寰!”鳳丞相面前的站住身形,伸手捂住心口,沖著那大人大怒道。

    那大人剛要再說話,君紫璃淡淡一瞥,他頓時面色慘白的住了口。

    “君紫璃保證,迎娶鳳紅鸞為妻。從今以後斷然不會再出現未嫁先休和對其不好之事。我以東璃先祖皇……”君紫璃看著鳳丞相,一字一句緩緩道。

    起誓兩個字還沒吐出口。君紫鈺立即出聲,打斷君紫璃的話:“王弟不用急於表態。此事的確應該問問鳳三小姐的意思。如今所作所為怕是老丞相愛女心切,一番說言。就讓老丞相回去問問鳳三小姐的意思。再作定論不遲。”

    “老臣謝過吾皇聖明!”鳳丞相立即跪地謝恩。

    君紫璃眸底閃過一抹暗沉,頓時住了口,微微躬身:“臣弟聽從皇上安排!”

    滿朝文武面面相眈,無人說話!

    君紫鈺點點頭,鳳眸有什麼一閃而逝,溫潤威嚴的眸光掃視了大殿一圈,最後目光定在鳳丞相頭上:“老丞相起吧!眾位愛卿可還有本奏?”

    “老臣謝皇上!”鳳丞相站起。

    滿朝文武大臣人人回列,對君紫鈺的話無人再應聲。

    “既然無本啟奏!今日早朝就到這裏。退朝吧!”君紫鈺緩緩站起身。

    “皇上有旨!退朝!”李文立即尖著嗓子高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滿朝文武大臣除君紫璃不用下跪外,都齊齊跪地。

    君紫鈺在一干人護送下離去。

    即使君紫鈺離開了,人人都依然跪在地上沒人起身。那些一干老臣和那些朝中寒門清流自然也沒起。璃王一派的人更不用說了。

    鳳丞相雖然剛剛振振有詞,但如今感受到君紫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心底寒意直往上湧。自然也沒起。雖然說的好聽,但他知道區區一個丞相府在璃王殿下的眼中根本就不足畏懼。

    整個金鑾殿有一瞬間的沉寂。

    須臾,君紫璃轉身,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恭送王爺!”一群人高呼。

    鳳丞相頓時松了一口起。站起身。道了聲:“多謝眾位大人愛護小女!”

    那些老大人們看著鳳丞相,一個個歎息著搖搖頭走了出去。

    那些寒門清流都躬身讓禮:“相爺請!”

    鳳丞相點點頭,同樣做了個請的手勢,也抬步走出了金鑾殿。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很早就起來,將一本擬好的訓練冊子遞給青藍、青葉。讓二人從今以後按照冊子中訓練。她身邊的人,不能被人一兩招就敗北。和雲錦的霧影、玉痕的流月、君紫璃的逐風比起來。青藍、青葉實在太次。

    青藍、青葉也自知自己跟在小姐身邊實在太差。所以在一拿到冊子,就迫不及待的去相府的那片竹林空地訓練了。

    二人有武功的底子,自然可以事半功倍。鳳紅鸞看出青藍、青葉有那股韌勁,相信假以時日,一定是不輸于天下三公子身邊任何一個隱衛的人。

    二人走後,鳳紅鸞吃過飯,便想起那日離開青山寺道靈那個小和尚奉了智緣和天音兩個老和尚命令交給她的東西。

    當時只是看了一眼,便收起來了。如今閑來無事。正好拿出來研究研究。

    一瓶是大還丹,一本經書。

    大還丹鳳紅鸞自然是知道,那是練武之人夢寐以求增長功力的聖藥。天下寥寥無幾。沒想到智緣老和尚一出手就給了她三顆。還挺大方。

    打開瓶蓋,將大還丹研究了一番,鳳紅鸞撇撇嘴,放了回去。

    依照腦中這些藥物和醫書上看來的藝術知識。再加上她前世獨領醫學的天賦。想著如果她要想煉製這大還丹的話,也不是不可能。但這種東西貴就貴在沒有個十年八載是根本就練不成的。

    所以,鳳紅鸞才沒那個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拿出天音大師給的那本經書,鳳紅鸞打開,只見就是一本普通的經書,隨意的抖了兩下,沒有掉出什麼東西,然後開始細細翻頁,一直看到最後一頁,依然就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經書。

    微微蹙眉,鳳紅鸞看著經書。天音不可能給她一本無用的經書。這本經書必然有什麼秘密。

    指尖摸索著經書的紙張,須臾,坐著的身子起身站起來,向著水盆走去。剛要將經書扔進水盆裏。有腳步聲急匆匆走進清心閣。

    聽聲音是杜海。

    看了一眼面前的水盆,鳳紅鸞將經書重新的揣進了懷裏。抬步走了出去。

    “小姐!”杜海急匆匆走進院子,一見鳳紅鸞,立即躬身。

    “何事慌慌張張?”鳳紅鸞蹙眉看著杜海,臉色不是很好。她的記憶杜海很是老成穩重。如今她到看不出來他哪里老成穩重了。

    “小姐,丞相府來了好多人提親!”杜海看到鳳紅鸞不好的臉色,立即收了慌張的神色,開口道。

    “嗯?”鳳紅鸞一怔:“你說向誰提親?”

    “回小姐,來人都說向三小姐提親。提親的人都聚在丞相府門口。”杜海立即道:“那些人幾乎將丞相府這一條街都排滿了……”

    “哦?”鳳紅鸞挑眉。

    “各方都帶了聘禮。還請了媒婆。而且週邊都圍的人山人海的將丞相府圍住了。”杜海想起外面的情形,心中汗顏:“老奴看來還有不少朝中大臣家眷,也有不少望門世家夫人,還有江湖世家中的年輕公子,真是……”

    壯觀那兩字杜海張了張嘴,看著鳳紅鸞清淡挑眉的神色,吞了回去。

    “呵,我鳳紅鸞何時成了香餑餑了?”鳳紅鸞冷笑,抬步向外走去:“走!出去看看去!”

    “是!”杜海立即隨後跟上。

    不出片刻,二人走出了清心閣,過了幾道回廊。便來到了主院。

    鳳紅鸞一眼便看到丞相府大門口黑壓壓圍了一群人。都堵在丞相府的大門口。最當前被府中家丁攔在門口的是一大群花紅柳綠,打扮的妖裏妖氣的婆子。頭上戴著鮮亮的珠花,你推我擠的,好不熱鬧。

    大概那就是傳說中的媒婆吧!鳳紅鸞嘴角抽了抽,停住腳步。

    看著那些情形,如果她要出去,那些人還不將她拆成八塊抱回家?微微猶豫了片刻,鳳紅鸞轉身往回走去。

    “小姐?”杜海見鳳紅鸞居然回頭了。立即一愣。

    “你去看看,這事兒你處理吧!”鳳紅鸞頭也不回的開口。

    “小姐……這……”杜海看看大門後被擠得滿滿的,聽到老遠好幾條街之外還是吵吵鬧鬧的。他如今絲毫不懷疑怕是來找小姐提親的人不止排滿了整個丞相府這一條街,怕是能排到整個京城東西南北四街了。

    臉色有些發白,從來沒見過誰家提親的人能排滿整個京城。這要如何處理?

    杜海立即快兩步追上鳳紅鸞,請示道:“小姐,老奴要如何處理?”

    “不知道怎麼處理的話,你就將他們都請進來,我出去。”鳳紅鸞冷冷瞟了杜海一眼。這個老頭用的一點兒也不得她的心。上哪兒去找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去?

    杜海頓時慘白著臉止了步。

    須臾之間,鳳紅鸞身影已經拐過了回廊。

    杜海愣了半響,老臉不停的變化了好幾十種顏色。然後看向大門口那些老遠就能聞到刺鼻的香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心底膽寒的看了半響,還是走了過去。

    鳳紅鸞回到清心閣,就爬上了房頂。

    站的高看的遠。自然此時就看到不止是大門口了。

    的確如杜海所說,丞相府整條街和相鄰的幾條街全部都擠滿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人居然抬著大箱子,大箱子上掛著大紅花,還能清楚的看到寫著聘禮倆字。

    再放目遠望。雖然看不見,但聽到好幾百米外都是一片人聲鼎沸。怕是也是排隊提親的。

    鳳紅鸞有些發懵。最後目光重新的看向門口。

    只見杜海被擠在一堆花枝招展的胖女人媒婆之間,那老頭都快給擠沒了。

    頓時小臉流露出鮮有的古怪神色。看情形杜海根本就打發不走那些人。鳳紅鸞微微蹙眉,正猶豫著要不將他給叫回來的時候,一聲熟悉聲音響起。

    “真是壯觀啊!前所未見!”雲錦飄身落在了鳳紅鸞的身邊。一雙鳳目波光裏是滿滿的趣味瑩然的看著大門口:“嘖嘖……好幾日不見鸞兒了,鸞兒愈發的得我心了。最近好大的手筆啊!”

    一句話剛落,看著被那些女人快擠沒了的杜海,軟軟笑著繼續開口:“唔,那老頭好可憐……”

    雖然話是如此說,但是看他神情語氣,分明是幸災樂禍!

    “你還敢來?”在雲錦到來的第一時間,鳳紅鸞的小臉瞬間一黑。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不轉頭,冷冷的聲音開口。

    “我是不太敢來。但我想鸞兒啊,想的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所以……”雲錦美眸流轉,淺淺而笑,聲音綿軟。

    “你是想死麼?”鳳紅鸞猛的轉頭,眼底黑色涓湧。手腕一抖,一根繡花針飛了出去。

    “呀,又是繡花針?”雲錦佯裝驚異,白色水袖一揮,輕飄飄的接住鳳紅鸞飛來的繡花針,笑的不懷好意:“鸞兒,你給我的定情信物夠多的了。不用了……”

    “去死!”鳳紅鸞覺得雲錦這個混蛋就是天生下來跟她過不去的。頓時一惱,將別在青絲上的最後兩根繡花針脫手飛出。

    雲錦輕而易舉的接住。笑的更歡:“鸞兒,都說女兒心海底針,你每次見我都送我繡花針,是要告訴我你的心很小,我只能容下你一個女人麼?”

    “滾!”鳳紅鸞臉色瞬間一寒。頓時手腕攸轉,淩厲的掌風襲向雲錦面門。

    “鸞兒,剛一見面就打。你這會讓我很傷心的……”雲錦立即躲閃。白色的錦袍劃出一角,姿勢優雅,不顯半分狼狽。

    鳳紅鸞鳳眸陰沉,抿唇不語。一招不成,便再次一招。端的是快、狠、准。掌風淩厲,腳下也不閑著。直逼得雲錦向房檐下打去。

    雲錦一時間又被忙了個手忙腳亂。連連後退。剛才嬉笑軟綿綿的樣子早已經不見,向天翻了個白眼,這女人打哪里學來這麼古怪的招式。

    發現不用內力的話,他的確根本就不是這女人的對手。只能出招招架。

    頓時二人就在房頂上打了起來。

    拳腳橫飛,你退我進,你爭我奪,你閃我躲。一時間打的激烈。

    青藍、青葉從竹林回來,就看到二人在房頂上打起來了。二人小臉都白了,想上來,但沒有小姐的允許,便只能焦急的站在下面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錦已經開始招架不住。這種近距離打法,他發現他一個大男人還真不是這女人的對手。儘管他已經真的用了全力了,還是應付不來。

    躲在暗處的風影緊張驚異的看著少主連連後退,準備隨時過來救人。

    青藍、青葉看的心血膨脹。對鳳紅鸞的崇拜層層飆升。

    眼看雲錦就要再次被打掉房頂。

    “不玩了,不玩了!”雲錦立即告饒,見鳳紅鸞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如玉的俊顏有些發白,立即大聲道:“鸞兒,你再不住手的話,我可就要喊了,就喊……嗯,就喊大家都過來看啊,這就是柔弱的鳳三小姐……唔……”

    雲錦正聲音放大,猛的被鳳紅鸞一把捂住了嘴。一雙美眸死死的瞪著他:“不准喊!”

    雲錦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神色哀怨無辜的看著鳳紅鸞。那意思是你要不打我,我就不喊了。

    鳳紅鸞氣惱的瞪著眼前這張無辜的俊臉。口中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恨恨罵道:“無恥!”

    雲錦依然眨眨眼睛,滿眼笑意席捲眼簾,看著鳳紅鸞波光瀲灩,顯然是心中得意至極。

    鳳紅鸞看著雲錦眼中的毫不掩飾得逞的奸詐笑意,越看越有氣,猛的一咬牙,腳下狠狠的踹去。

    察覺到鳳紅鸞的意圖,雲錦俊顏瞬間灰了,立即雙腿先一步夾住鳳紅鸞踢向他關鍵地方的腳,雙手猛的死死抱住鳳紅鸞的身子。被鳳紅鸞捂住的嘴困難的道:“唔……鸞兒,你不要亂動哦,我們是一體的,要摔都一起摔死了……”

    鳳紅鸞心中氣急,大怒:“鬆手!”

    “不松!”雲錦猛的搖搖頭:“我又不是傻子,要是松了的話你又該一腳把我踹下去了……”

    “要死也你是墊背的!”鳳紅鸞在雲錦話音未落,身子猛的向前一靠,狠聲道。

    雲錦還沒消化鳳紅鸞話中的意思,身子被身前的嬌軀突然的慣性衝擊,一縷清雅的幽香吸入鼻息,頓時心神一晃,一個站立不穩,腳下踩滑,身子向後仰去。

    “啊……”

    雲錦驚呼一聲,終於發覺鳳紅鸞的意圖,想脫手離開,可是已經晚了,被鳳紅鸞壓著從房頂上掉了下去。

    如玉的俊顏剎那慘白如紙,雲錦睜大眼睛看著在他上方惱恨的看著他的女人,心中哀歎。他從小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吃過別人的虧,如今屢次的栽倒這個女人的手裏。真是……

    本來看在打著打著突然抱在一起的身影,躲在暗處的風影一張俊臉瞬間都紅透了,連忙低下頭。

    青藍、青葉更是小臉通紅的低下頭。

    聽到雲錦驚呼一聲,感覺不對,風影猛的抬起頭,這一看頓時嚇的魂都飛了。少主和鳳三小姐都從幾丈高的屋頂上摔落下來。更甚至少主被鳳三小姐掣肘住,根本就使不上半分力氣。

    這要是摔到地上的話……

    風影立即飛身而起,比平時速度快上兩倍的速度向著二人接去。

    青藍、青葉也頓時大驚失色,齊齊飛身而起。

    青藍、青葉二人離的最近,自然是比風影快一步先到。二人飛身迎上,齊齊伸手去托住落下來依然抱在一起的身影。

    奈何鳳紅鸞和雲錦下沉的衝力太大,青藍、青葉畢竟是女子,兩人托住二人的身子之後,齊齊掌控不住也跟著兩聲驚呼,向地上墜去。

    頓時兩個人下墜變成了四個人。

    雲錦頓時嘴角抽了抽。

    鳳紅鸞立即大罵道:“你們倆滾開!”

    可是轉眼間已經距離地面尺寸之距,就算青藍、青葉想滾開也來不及了。只能兩張小臉慘白的看著最上方的鳳紅鸞:“小姐……滾不開了……”

    青藍、青葉二人的呼聲被吹散在了風裏。

    鳳紅鸞的小臉頓時寒了下來,手臂猛的一用力,一手一個,將青藍、青葉轉眼間就拖到了她的上方。心下發狠,就算摔死,也要先摔死雲錦這個混蛋。

    雲錦俊顏一下子就白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他在最下面。身上多加了三個人的重量。雖然閉關了幾日,但是他受創大大,如今身子沒恢復,根本就用不上內力。

    這樣下去,他就算不被摔死也會被壓死的。

    看著鳳紅鸞森寒的小臉,心中苦笑,這個女人果然是黑心啊!他的心和她的心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小姐不要……雲公子會被摔死的……”青藍、青葉齊齊驚呼一聲。

    “你們閉嘴,我今天就是要摔死他!”鳳紅鸞冷冷的喝了一句。

    青藍、青葉立即住了口,只是慘白的小臉看著最下方的雲錦。

    趕來的風影一看到橫空墜下來幾乎抱成一團的四個人,而少主在最下方,頓時整個臉都白了。想也不想,立即出手接住雲錦的身子。

    頓時五個人齊齊向地上墜去!

    雲錦心中為風影默哀!這可憐的娃跟著他太可憐了。

    鳳紅鸞一見風影什麼也不顧的接住雲錦,頓時小臉一冷。

    青藍、青葉慘白著臉不但看的閉上了眼睛。不用想,這種情形下去,最下面的人一定會被砸成肉醬。

    二人剛閉上眼睛,在要落地的尺寸之距,鳳紅鸞眉峰一凝,雙手手腕一甩,在她上方青藍、青葉倆人的身子立即飛了出去。

    青藍、青葉‘啊’的驚呼一聲,被甩出了幾丈遠的土地上。

    緊接著‘砰’的一聲重響,風影、雲錦、鳳紅鸞三人齊齊栽到了地上。

    這個女人還算有些良心……雲錦頓時笑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4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章 當殿拒婚

    感覺上面的壓力頓時卸去了一半,最底下的風影頓時松了一口氣。在落地的最後一瞬間凝聚真力護住上方的雲錦和鳳紅鸞,三人齊齊的栽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重響。地面上被砸了一個大坑,風影的身子深深的陷了進去。可憐地面上種植的名貴鈴蘭被砸的面目全非。

    剛一落地,鳳紅鸞小臉陰沉的看著她身下笑的開心的雲錦。猛的站起身,一腳踹了過去。

    雲錦立即坐起身,出手抓住鳳紅鸞的手,笑道:“鸞兒,你這麼暴力,會沒人敢娶的。”

    鳳紅鸞不說話,腳脖一個旋轉,就脫離了雲錦的掌控,一回腿,就照著雲錦的臉踹了過去。她討厭死這張臉了。

    “鸞兒,你還不過去看看,你的兩個小丫頭怕是被你摔死了……”雲錦立即側臉閃過,出手再次抓住了鳳紅鸞的腳脖。這次抓的緊。

    鳳紅鸞毫不理會,似乎沒聽見一般,兩招不得逞,手化為掌,立即向著雲錦抓著她腳脖的手腕劈去。

    雲錦頓時心底一寒,立即松了緊攥著鳳紅鸞腳裸的手,他絲毫不懷疑,他要是不鬆手的話,這女人這掌要是劈下來,他的這只手就廢了。

    一見雲錦鬆開,鳳紅鸞聯手帶腳齊齊出招。

    雲錦則是再次手忙腳亂連連躲閃。

    一時間二人就著原地打了起來。可憐風影依然被壓在地上,一張俊臉慘白的看著瞬間打的不可開交的二人。

    心底直抽搐。鳳三小姐實在太可怕。錦瑟小主從來就不會如此對主子……

    青藍、青葉同樣慘白著小臉躺在不遠處。心中皆是想著幸好小姐及時將她們甩出來,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心下更是自責。她們武功太低。以至於沒幫上忙倒是險些鑄成大錯。更是下定決心,一定勤加練功。

    一時間整個清心閣小院就聽到鳳紅鸞和雲錦拳打腳踢的聲音。

    鳳紅鸞一心恨極雲錦這個混蛋,生生要將他繩之以法。

    “鸞兒,再打下去我就要死了……”雲錦連連哀呼。一邊抵擋一邊告饒。

    “那你就去死。”鳳紅鸞恨恨的道。手腳依然不停。

    “鸞兒,要是將我打死了,以後就沒人對你好了……”天知地知,他雲錦真的想對鸞兒很好很好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一見面就想逗弄她。後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好?鳳紅鸞臉色陰沉如雨:“你現在立馬給我滾,我就放過你。”

    “不要……”雲錦想也不想的搖頭道:“我今天是來議親的,不滾!”

    鳳紅鸞一聽議親,心中更是怒了,秀眉倒立:“你不滾就等著死吧!”

    “唔……鸞兒,我不想死啊……”雲錦哀歎:“我帶了聘禮,還有……啊……”

    雲錦一招沒接住,被打中肩膀,痛呼一聲。

    “少主?”聽到雲錦痛呼,風影立即大驚,躺著的身子猛的坐起,剛坐起,鳳紅鸞一腳就踹了過去,頓時風影又被踹的躺了下去。

    “鸞兒,有人來了……”雲錦立即大叫。

    “這是我的地盤,天皇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鳳紅鸞冷聲開口。

    他就是你家老子啊……雲錦哀歎,張了張嘴,說不出來了,只能被動挨打。

    本來因為在房頂上一番打鬧,他頭上的白玉簪子就已經松斜,如今白玉簪子話落,一頭青絲披灑的垂了下來。明媚的陽光照在他比玉還白幾分的臉上,更襯得唇紅齒白,美豔奪人。

    美豔中偏偏還粘帶了一絲孱弱的味道。

    “妖孽!”鳳紅鸞看著雲錦的模樣,頓時大罵。

    雲錦心底狠狠的抽了抽,眸光掃見已經進了清心閣的腳步聲,頓時也不躲了,不閃了,一雙美眸可憐兮兮的看著鳳紅鸞,眼底閃過一抹狡詐,大聲道:“鸞兒,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都乖乖的……”

    轟!聞言,風影腦袋頓時炸開了鍋。只覺得眼前一片白。這是他家少主說出來的話?

    青藍、青葉頓時睜大了眼睛。雲公子已經是小姐的人了?

    鳳紅鸞險些一個站立不穩摔到地上。一雙美眸惡狠狠的瞪著雲錦:“你再給我胡扯一句試試!”

    “鸞兒,你不記得了麼?六天前,咱們倆在馬車裏……你……嗯……你將我給要了……但是後來你不承認,將我打下了馬車……”

    雲錦說著,如玉的臉龐泛上微微的紅暈,深情的看著鳳紅鸞,越說聲越小,似乎說不盡的嬌羞,眼波流轉訴不盡的情意。

    六天前?鳳紅鸞頓時響起馬車上給了他第一根繡花針,小臉立即一寒:“我後悔沒要了你的命!”

    “我的人都是你的,命自然也是你的。鸞兒要我一定二話不說的,只是,只是如今這兒人太多,你要想要我,總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我給你……”雲錦美眸瀲灩,笑的羞澀。

    鳳丞相下了朝,立即馬不停蹄的趕回,好不容易從人山人海中擠回鳳府,連朝服也顧不上換就向著清心閣趕來。剛一進院子,就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頓時一個趔趄,栽倒了地上。

    鳳紅鸞只覺眼前猛的一黑,一拳打了出去。

    雲錦說兩句話的功夫,總算緩了口氣。立即出手抓住鳳紅鸞打來的拳頭,猛的一拉,將她帶進了懷裏,軟綿綿的驚呼:“鸞兒,還有這麼多人看著呢!不……不要啊……唔……”

    鳳紅鸞一個分心沒收住,身子再次倒在了雲錦的身上,柔軟的唇瓣覆上了雲錦的唇瓣。

    雲錦頓時瞪大眼睛,喋喋不休的嘴猛的住了口,美眸眸底的同仁放大,滿是不敢置信。眼前一片白光閃過,只覺他唇上覆著的東西很柔很軟很清涼也很香。頓時天地萬物所有都消失了,就只有身上這俱軟軟的泛著幽香清涼的身子。

    他不受控制的探出舌尖舔了一下他唇上柔軟的唇瓣。瞬間下腹一陣灼熱。

    鳳紅鸞也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全身血液都凝止了。僵硬成了一具雕像。同樣大腦一片空白。當感覺到有軟軟的東西舔了唇角。身下有什麼東西硬硬的頂住她的身子,頓時轟的一聲,腦袋炸開了。

    雲錦舔了一下,覺得不夠,又舔了一下。一雙鳳目染上了一片氤氳之色。

    “混蛋!”鳳紅鸞猛的驚醒,眼底風暴席捲,猛的一張口,狠狠咬下。

    “唔……”雲錦悶哼一聲,頓時感覺一股血腥味帶著淡淡的香甜將他席捲。又麻又痛,還有一絲別的異樣感覺同流全身。

    咬完了,鳳紅鸞抬起頭,猛的扯開雲錦緊抱著她身子的手站起身,一腳照著那支起的小帳篷踹了上去:“你去死吧!”

    該死的!她兩世的初吻!這個混蛋……

    雲錦正戀戀不捨於那突然撤走的香軟觸感。此時聽到鳳紅鸞怒駡,頓時驚醒,熏紅的臉色剎那一白,身子一個翻滾,滾出了好幾丈遠,躲了開去。

    鳳紅鸞的腳踹到了不知何時早已經昏死過去的風影身上。

    風影一動不動,實實在在的挨了鳳紅鸞一腳。本來昏過去的人倒是給踹醒了。醒來就看到鳳紅鸞兇神惡煞的瞪著他。頓時心底一寒,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跳了老遠躲了開去。

    鳳紅鸞轉過頭,一雙眸子全部被黑色席捲,死死的看著雲錦:“你混蛋!”

    “我……我……”雲錦早已經站起身,看到鳳紅鸞是真的怒了,慌亂的向後退去:“鸞……鸞兒……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鳳紅鸞如地獄的魔鬼,一步一步走進,滿身煞氣。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會……對你負責的……”雲錦一步步後退,俊顏慘白,被咬破的嘴角顫抖。

    “負責?”鳳紅鸞一聽更怒了:“你拿什麼負責?”

    “我……我娶你……”雲錦立即開口。

    鳳紅鸞眉間瞬間如冰封,牙齒咬的咯吱直響:“你再說一遍!”

    “我……我入贅……”雲錦看著鳳紅鸞的眼睛,似乎整個人都放到萬古冰封中北凍結起來。立即改口。

    “你再說一遍!”鳳紅鸞袖中的拳頭緊緊攥起。

    “我……我……鸞兒,我入贅,我不是說著玩的……我真入贅……啊……”雲錦只是管看著鳳紅鸞了,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肉肉的東西,身子一滑,整個身子後仰,一個慌亂不穩,向地上栽去。

    地上躺著的是急匆匆趕來栽倒的鳳丞相。雲錦踩到了他的身上。

    “少主!”風影都嚇傻了。立即飛身過來,迅雷不掩耳之勢的接住了雲錦要栽到的身子。臉色慘白。

    哪里見過這樣的少主?少主從來都沒怕過任何人。從來都是處變不驚的。就從遇到這鳳三小姐開始。少主就跟少了一根神經似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相信。

    天下之間,居然還有讓少主怕的人!

    風影剛抱住雲錦,就見眼前一道寒光閃過,帶著鋪天蓋地的殺機卷來,直刺雲錦眉心。他大驚,抱住雲錦立即沖天而起。

    快若閃電,堪堪躲過了殺機。低頭一看,一支梅花簪打到了不遠處那顆樹幹上。深深的刻進樹幹三寸。頓時通體冰寒。他若是再要慢一步,少主就會橫倒在地。

    雲錦的臉白了白,自然也看到了那支梅花簪。這該是怎樣的力道。如果他不用內力的話,也就兩,根本打不到三寸。

    有輕功果然是好!鳳紅鸞看著在半空中飄著的二人。一臉森寒。

    “鸞兒,我說的是真的,我真要入贅相府,你……”雲錦話剛說了一半。

    風影看著鳳紅鸞一瞬間變得火紅的眸子,腳下一顆石子已經向著半空飛來。頓時面色大變,他毫不懷疑,少主再說下去,鳳三小姐一定會有辦法殺了少主的。立即出手點住了雲錦的睡穴:“少主,得罪了!”

    一句話未落,身形一轉,瞬間抱著雲錦飛身出了相府牆外。

    石子飛到半空,正是剛才二人所在的地方,然後轉了個弧度,‘啪’的一聲落到了地上。陷入了底下一尺深處。

    鳳紅鸞看著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轉眼間沒過了牆面消失了視線。清華絕色的容顏陰沉如雨。她敢保證,如果若不是他們離開。她一定將那個混蛋送到閻王爺那去報到。

    唇瓣緊緊的抿著,鳳紅鸞一雙眸子猶如燃燒著火焰山,熊熊怒火。袖中的手攥出了血痕。

    青藍、青葉都嚇傻了。小臉慘白的一直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鳳丞相本來只是栽倒,還沒等起來,就看到雲錦和鳳紅鸞撲倒吻在了一起,頓時倆眼一番,昏死了過去。剛昏死過去,就被雲錦給踩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一身殺氣對雲錦出手的鳳紅鸞。而人見人怕的天下第一公子居然被他女兒逼的連連後退,口中連連求饒。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聽著,整個人都傻了。

    此時再看鳳紅鸞,他感覺全身都涼透了。躺著的身子猛的站了起來,好半響才顫抖的開口:“紅……紅鸞……”

    鳳紅鸞許久才平復心中憤怒的情緒,目光森冷的看著鳳丞相。

    “紅……紅鸞……你……”鳳丞相被鳳紅鸞眼光看的渾身不受控制的發抖,好半響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和雲公子……”

    “你不用管!”鳳丞相不提雲錦還好,一提雲錦,鳳紅鸞剛平復的寒意瞬間又席捲回來,寒冷的聲音入骨:“你有事兒快說!沒有的話現在就出去!”

    說完一句話,鳳紅鸞猛的轉身:“青藍、青葉,立即去弄水,我要……沐浴!”

    鳳紅鸞將沐浴倆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站起身,一刻也不敢耽擱的跑了出去。

    鳳丞相一看鳳紅鸞走了,立即一急:“紅鸞,我是有事。你先等等!”

    “什麼事兒回來再說!”鳳紅鸞腳步不停。要不是這老頭怎麼也是她這個身體主人的爹,就憑他看到了他和雲錦的一幕,她就會將他眼睛給挖了。

    “這事兒比較急……”鳳丞相立即道:“你先聽我說完。”

    煩悶的停住腳步,鳳紅鸞不回頭,冷聲道:“那你說吧!”

    見鳳紅鸞停住腳步聽他說話,鳳丞相頓時松了一口氣,立即道:“今日早朝我稟明皇上,對璃王之事,求皇上給予討還公道。”

    “嗯!”提到君紫璃,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寒聲問:“如何?”“璃王殿下說收回休書,八台大轎迎娶你過門。”鳳丞相立即道。

    “你答應了?”鳳紅鸞猛的轉過身,看著鳳丞相。

    “沒……沒……”鳳丞相立即搖頭:“我說回來問你的意思,你做主。畢竟是你的終身幸福,爹沒答應……”

    他雖然很想答應,也覺得璃王殿下像是說真的,真心要迎娶紅鸞進門。但他不敢答應。這個女兒單不說他對她有愧,只說她如今的氣勢,他就感覺壓力。他心裏有數,如果他敢輕易答應,怕是從今以後真的就失去這個女兒了。

    “嗯!”鳳紅鸞面色終於緩和了一分。

    “紅鸞,看璃王殿下所行所止,似乎是真心想娶你進門,爹也覺得他以後必不會錯待你……”鳳丞相立即道。比起雲錦,他還是選君紫璃。

    雲錦太深不可測。況且雲族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起的。連天下三國之人都不敢輕易妄動雲族。所以,若是璃王殿下真心想迎娶女兒,他覺得倒是好事兒。

    “他做夢!”鳳紅鸞立即出聲打斷:“這事兒不用考慮,你告訴他,我不同意!”

    “紅鸞……”鳳丞相一聽鳳紅鸞一口回絕,還想勸說。

    “不用說了!你去吧!”鳳紅鸞一擺手,轉身離開。

    “那……那你要爹爹給你主持公道……豈不是白……”鳳丞相立即再鳳紅鸞身後問。

    “我只是想讓你告訴他,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鳳紅鸞立即冷笑:“你怎麼會百忙一場?等你明日大殿上拒絕君紫璃,丞相府丟的臉面都找回來了!介時全天下人都會知道,君紫璃是被鳳紅鸞不要了。”

    說完一句話,鳳紅鸞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鳳丞相愣愣的看著鳳紅鸞的背影離開。半響點點頭。不錯,這樣一來,紅鸞就找回了驕傲。丞相府也找回了臉面。天下再沒人敢說紅鸞未嫁先休。而說璃王求娶被拒……

    鳳丞相這樣一想,立即連連點頭。轉身出了清心閣。

    剛出了清心閣又想起雲錦,頓時本來輕鬆下來的老臉轉為一片凝重。不知道紅鸞和雲錦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他如今也不求別的了,只要他的女兒高興幸福就好。

    青藍、青葉抬了兩大桶水放進了東暖閣。規矩的站在旁邊。等著侍候小姐。

    鳳紅鸞剛一進屋,一揮手,二人立即走了出去,走時還不忘了將窗簾全部的落下,將門窗關嚴,雖然小姐不用侍候,但二人還是守在了門口。

    鳳紅鸞走進屏風後,連衣服也不脫就跳進了大木桶裏。低頭,將整個身子連帶著腦袋都紮進了水裏。半個時辰後,冷聲對外面道:“進來,換水!”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過來給鳳紅鸞換水。

    西郊別院。

    風影抱著雲錦回到房間,將雲錦放在床上。猶豫的看著少主。

    如果此時要是給少主解開穴道,少主沒准還會再跑去丞相府。他根本就攔不住,而鳳三小姐正在氣頭上,一定會將主子給殺了的。

    所以,風影狠狠一咬牙,要給雲錦解開睡穴的手猛的放下。跪在了床前。等著主子睡穴解開,接受懲治。

    風影點的睡穴是雲族特殊的點穴手法。如今雲錦身上被消耗的半絲靈力也無。再加上一連環身體受創本就虛弱。這一覺雲錦睡了整整一天。

    天黑十分方才醒來。

    雲錦醒來一睜開眼睛,眼前黑漆漆一片。呼的一下子坐起身,愣了半響,才看清是回到了他的屋子。床下一個黑影,是風影跪在床前。

    “你跪著幹什麼?”雲錦蹙眉看著風影,嗓子又幹又啞,讓他極為不舒服。

    “少……少主,您醒了?”風影跪了一天,同樣嗓子又幹又啞。

    “嗯,我怎麼了?”雲錦動了動嗓子,眉頭皺得更緊。

    “您……您不記得了?”風影頓時小心的看著雲錦的神色。開口。

    雲錦揉揉額頭,最後的記憶是鳳紅鸞寒著一張臉看著他,頓時都想起來了。立即道:“你點住了我的穴道?”

    “屬下該死,當時情況實在是……少主恕罪!”風影俊臉立即一白,垂首請罪。

    “如今是幾時了?”雲錦想起他去丞相府時是早上,如今天都黑了,他到底睡了多久啊?

    “回少主,如今是戌時三刻。您睡了一天。”風影也想不到少主會睡了一天。要不是他每隔兩個小時都給少主把一次脈,看他是在沉睡。否則早忍不住了。

    “我睡了一天……也就是說你也跪了一天了?”雲錦挑眉。

    “是,屬下大逆不道點了少主睡穴,少主恕罪。”風影立即道。

    雲錦手指頂在眉心處,想著在丞相府的一幕幕,風影被折騰夠嗆,擺擺手:“罷了,你起來吧!去給我倒杯水來。”

    “少主?您不怪罪屬下?”風影頓時驚了。若是往日他敢如此大逆不道。少主一定會懲罰他的。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雲錦臉色一寒,沉聲道。

    “是!多謝少主。”風影立即站起身。跪的時間太長,整個下半身都麻了,也顧不上揉揉,立即走到桌前給雲錦倒了一杯水過來。

    水杯碰到唇瓣,雲錦頓時‘嘶’的抽了一口冷氣。才想起嘴巴被鳳紅鸞給咬傷了。

    “少主,您小心一些。屬下已經給你上了藥了。”風影不忍的看著雲錦唇上的傷口。想著鳳三小姐真狠。

    “嗯!”雲錦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手拿著杯子。如玉的手指撫上唇瓣。

    想起覆在上面柔軟的觸感,軟軟的,香香的,清清涼涼的,純淨甘甜,如玉雪山上的冰雪一般,但是就是那樣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還有那清雅的女子幽香。不同於那些女子的脂粉香氣。而是天然的桃花香,還參加著一種清涼的雨雪清新的味道。那種味道該死的惑人。

    只要一接觸她,就讓他變得不是他了,不能自己。

    須臾,手指離開唇瓣,撫上心口。那裏只要一想起她就怦怦的跳動不停。似乎要跳出心口。雖然險些被她殺了,但心底還是甜絲絲的。

    許久,嘴角扯動,暖暖的笑了。

    只是一笑,便再次‘嘶’的一聲,但還是控制不住心中溢出的笑意。

    風影傻傻的看著少主,一雙眸子睜的簡直比銅鈴還大。他什麼時候見過少主如此笑過?從小他和霧影就陪在少主身邊,二十年整。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少主這樣的笑。

    少主的笑從來就是那種魅惑人心的,如世間最美的笑,但是遮了一層雲霧。如今少主的笑則是破除雲霧,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純粹的笑。不遮掩,不掩飾情緒,只是為了想笑而笑。

    這樣的笑,如一捧白月光,沉戀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少……少主……”風影呆呆的開口。不用想,少主的笑一定是因為鳳三小姐。

    “嗯!”雲錦點點頭。嘴角依然殘留著一絲笑意,錯過傷口,將一杯子水喝盡,遞給風影。

    “少主可還再來一杯?”風影風影立即接過杯子,問道。

    雲錦搖搖頭。

    風影將杯子拿走,自己灌了一大杯水,然後點燃了琉璃燈道:“少主,可是要用飯?”

    “不用!”雲錦搖搖頭。指尖再次的放到唇瓣上,輕輕的摸索著,如玉的容顏神色暖如春風,一雙鳳目泛著氤氳迷離的波光。

    風影看著雲錦,覺得主子是真的對鳳三小姐動心了,這副神色,讓他想到思春的貓。

    可是心底忍不住的擔憂,如果錦瑟小主若是知道少主對鳳三小姐動心的話。一定會趕來,倒時候對鳳三小姐……

    風影怎麼想都覺得有必要提醒少主。但是他看了雲錦好幾次,少主都沉浸在某種思緒裏,就怕是他現在說少主也根本就聽不進去。

    房間內靜靜的,連半絲聲音也沒有。

    許久,雲錦眉頭緊緊蹙起,抬頭看著風影,如玉的臉色滿是神色糾結:“風影,你說我該怎麼辦?”

    風影頓時一愣,脫口道:“少主,什麼怎麼辦?”

    “哎,就是怎麼才能讓她……讓她……”雲錦想著措辭,半響才開口:“就像是我對她一樣的感覺,就是想看到她,然後這裏怦怦的跳……”

    雲錦指著自己的心口。

    風影頓時為難了。很明顯鳳三小姐根本就不喜歡少主,甚至一看到少主就趕他走。這麼些年,想靠近少主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錦瑟小主更是,一見到少主就粘上了。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如鳳三小姐一般,對少主簡直就是避如蛇蠍,不,怕是蛇蠍她不趕,就趕開少主,就跟趕蟑螂似的。

    “嗯?”雲錦期待的看著風影。

    風影搖搖頭:“少主,我也不知道。”

    “還以為你能有什麼主意呢!”雲錦琥珀的眸子一翻,眉峰糾結在一起,沉思。

    風影看雲錦糾結,也立即蹙眉想了起來,半響道:“少主不是說去入贅麼?要不就直接去找鳳丞相,沒准……”

    風影剛開口,雲錦就搖搖頭打斷他的話:“鳳丞相那老頭子根本就白扯。今天朝堂上的事兒就是一個證明。他想答應君紫璃都不敢答應。從今以後丞相府都是那女人當家了。那老頭頂多有利用價值的時候被她拿出來當槍使。”

    “那……”風影看著雲錦。

    “再想!”雲錦道。

    風影立即開始絞盡腦汁的想怎麼讓鳳三小姐也對少主喜歡。但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鳳三小姐簡直就是刀槍不入。而且看起來雖然沒有內力。但是身手比高手還厲害。放眼天下,能打的過鳳三小姐的怕是寥寥無幾。即便能打的過,最後也是被鳳三小姐報復的兩敗俱傷。就像如今少主滿身滿心都是傷一樣。

    “少主,沒辦法。你要不就別對鳳三小姐有那種感覺了。”風影自然是沒接觸過女人的。他不知道那樣的感覺是什麼樣。但看少主的神色形態,就跟中了毒似的。都被鳳三小姐險些要了命,居然還放不下她,可見這種感覺不好。最是要不得。

    “那怎麼行?”雲錦立即不滿的搖頭:“沒有辦法也要有辦法!”

    風影頓時無語的看著雲錦。

    雲錦雙手抱住頭,半響歎氣道:“那女人……怎麼就那麼麻煩,一點兒也不給我好臉色呢……”

    此時他後悔,要知道現在這樣,他當初絕對躲在老遠的看戲,一定不在人家牆頭上光明正大的看戲。如今讓那女人見了面連個好臉色也沒有。

    “少主,要不找人問問。”風影試探的開口。

    “找誰問?”雲錦立即抬頭看著風影。

    “找懂的人。您問屬下,屬下也不懂啊,就找懂的人問問看看怎麼辦?”風影看雲錦糾結的樣子,只能使勁想辦法替他分憂。

    “懂的人?誰懂?”雲錦立即開口。

    風影搖搖頭。這他哪里知道,只是亂出主意罷了。

    “對了!卿娘!”雲錦苦想,半響眼睛立即一亮:“都說女人最懂女人,卿娘一定懂。你現在就去將她給我找來。我好好問問她。”

    “少主,不能找卿娘!”風影俊臉立即白了:“您忘了,卿娘和……和小主相識,萬一傳回雲族的話,那豈不是……”

    風影再不敢說錦瑟的名字了,只說了個小主。

    聽到錦瑟的名字,雲錦如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敢!”

    “少主,就算她不敢,可是如今天下都傳遍了,怕是小主已經趕來了,早晚要知道,您……您到時候……”風影立即道。

    “知道又如何?”雲錦鳳眸瞬間一片冷寒:“別以為這輩子我就非她不娶了?做夢!”

    “少主?”風影驚呼:“萬一小主來了對鳳三小姐出手的話……”

    “借她個膽子!別以為我一直忍讓她,便以為我怕了她。要不是看在父主的面子上,哼!”雲錦眉峰閃過一抹狠厲,手腕一沉,大床的一角被他掰碎了一塊,涼寒開口:“她早已經就猶如此木!”

    風影頓時心底一寒,但還是擔憂的開口:“雖然少主不怕,但小主的咒語……萬一對三小姐……”

    雲錦頓時身子一顫,想起鳳紅鸞,立即道:“我會保護她……”

    “主子……”風影還想說什麼。

    雲錦立即擺擺手,煩悶的道:“你別管了,快去將卿娘給我找來!”

    “是!”風影應了一聲,身影瞬間飛了出去。

    雲錦看著風影身影離開,靜坐半響,下了床,負手站在床前看著窗外。白玉的容顏一片幽暗深沉。

    杜海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終於在半日之後,將來丞相府提親的人都遣散了。圍困的水泄不通的丞相府終於透了透氣。

    鳳紅鸞洗了三遍冷水澡。才寒著臉從屏風後走出來。之後便是整整一日不說話。

    第二日,鳳丞相收拾一身乾淨,五更剛過,便早早的趕去了早朝。

    君紫鈺一襲龍袍加身,面色較之昨日好了幾分。顯然受創的身體恢復的很好。

    滿朝文武,依次在列。

    “老丞相!令嬡可是說了同意嫁入璃王府?”君紫鈺見鳳丞相精神大比昨日。以為是鳳紅鸞答應了。溫和笑著開口。

    滿朝文武則是豎耳傾聽。人人都夢寐以求嫁入璃王府,如今璃王殿下答應收回休書,重新迎娶,鳳三小姐怕是正盼著呢!如何會不答應。簡直是不用疑問。但是人人當然還是想聽鳳丞相親口說。

    對於昨日排滿京城四街對鳳三小姐求親之事。他們自然是知道的。空前轟動的盛世。就連不少大人府中的夫人都跑去了,能不知道麼?

    但是相比起那些人來。還是璃王殿下好了千倍不止啊!自然是選擇璃王。

    而君紫璃則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回皇上!小女不同意!”鳳丞相大聲道。

    嘩!頓時滿朝文武譁然作響。人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鳳丞相。鳳三小姐居然不同意?

    君紫鈺也是一怔。不同意?

    君紫璃心底頓時一沉。雖然早已經料到,心底還是控制不住的抽疼。

    “鳳三小姐為何不同意?”君紫璃一怔過後,眸光掠過君紫璃,眼底閃過一抹趣味,溫和開口。

    “回皇上!小女未說原因。只是不同意嫁入璃王府。”鳳丞相立即道。

    “哦?”君紫鈺淡淡挑眉。微微抿唇,緩緩開口:“王弟,鳳三小姐不嫁進璃王府。你以為如何?”

    “父皇指婚,是臣弟糊塗,未嫁先休本來就是荒唐。她如今怎能說不嫁就不嫁?自然是不可的。”君紫璃微微出列,沉聲道。

    君紫鈺看著君紫璃,眸底閃過一抹光華,溫潤一笑:“王弟說的對。眾位大人以為呢?”

    “老臣以為有先皇聖旨賜婚。如今王爺悔醒,鳳三小姐自然是要嫁的。”一位大人立即出列。

    “臣也以為是要嫁的。”

    “臣也……”

    “……”

    頓時滿朝文武站出來大片,齊齊迎合。

    “按照先皇旨意。的確如此。老丞相以為呢?”君紫璃眸光掃了一圈,笑著開口。

    “回皇上!未嫁先休,雖然古無案例。但既有休書在手。王爺之舉,便等同於悔婚。所以,如今與先皇旨意便再無干係。昨日璃王屬於求婚於小女。小女拒婚事而已。小女不答應也無過。”鳳丞相心頭頓時一涼,但他畢竟不是廢物,立即大聲反駁道。

    這一句話,就是為了今天打君紫璃的臉來了。所以,他說的擲地有聲。

    君紫鈺頓時一怔,看著鳳丞相的神色。似乎一瞬間通透了最近發生的諸事。鳳目掃過君紫璃陰沉的臉色,嘴角揚起一抹可疑的弧度,似笑非笑:“哦?還可以這樣說?”

    “回皇上!的確如此。求皇上明察。”鳳丞相立即跪地。

    “那你昨日口口聲聲要求朕給你討還公道。如今?”君紫鈺揚眉。

    “回皇上,是老臣糊塗非要來找皇上討還公道。昨日回去,小女一聽說此事。就點醒了老臣。小女說璃王殿下不是小女的良人。而且璃王殿下也給予了小女補償。小女福淺,璃王府門面太高。小女高攀不起。所以,不嫁。”鳳丞相立即道:“皇上恕罪!老臣不再找皇上討要公道了!”

    話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君紫璃。再愚鈍的人都明白了。鳳丞相這是玩了一招陰的。目的就是要打璃王殿下的臉。

    璃王殿下來個未嫁先休對人家侮辱。人家就來個當殿拒婚。明日此事就會傳遍整個東璃國甚至整個天下。這對璃王殿下來說就是大辱。

    如今鳳丞相是告訴天下人。是鳳三小姐不要璃王殿下。

    皇上又不可能因此事怪罪鳳丞相。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

    所有人都感歎!璃王殿下這回栽了!只是此時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大栽還在後面呢!

    “王弟,你看此事?”君紫鈺看向君紫璃,溫聲開口:“老丞相似乎說的有理!朕也不好論斷啊!”

    “臣弟下了朝便去丞相府。當面和鳳三小姐確認一番。畢竟丞相大人之言只是間接傳達。丞相大人如今上了年歲,萬一有個記性不好,傳達錯誤。那臣弟和鳳三小姐豈不是錯過了一段姻緣?”君紫璃淡淡的瞟了鳳丞相一眼,躬身道。

    君紫鈺一怔。有些不明白君紫璃的堅持。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可是清楚,他這個王弟喜歡的是西涼國的那個第一美人瓊華公主。如今鳳三小姐拒婚。也不再糾纏了,豈不是更好?只是他似乎不是如此想法。

    難道那個鳳三小姐另有乾坤不成?

    君紫璃遮住眼底探尋的神色,淡淡一笑:“王弟要去丞相府?丞相大人還不至於老邁若此!”

    鳳丞相剛要大怒,被君紫鈺一句話給堵了回去。只是瞪著君紫璃:“老臣雖然年歲大了些。但還不至於傳達不清。璃王殿下不用確認了!”

    “本王正好下了朝也無事。就親自去一趟相府。就這麼定了吧!”君紫璃無視鳳丞相的怒意,淡淡開口,語氣不容反駁。

    君紫璃指尖輕輕的敲了一下金椅,點點頭道:“此乃大事。王弟親自去丞相府尋到三小姐確認一番也好!朕知道老丞相老當益壯,還能為我東璃效忠十年怕是都不為過。王弟也沒別的意思。下了朝便一同和老丞相去丞相府吧!”

    “是!”鳳丞相的火氣頓時沒了。立即躬身。他其實心裏還是希望鳳紅鸞嫁進丞相府的。  丞相府內。

    鳳紅鸞躺在躺椅上,晨起的陽光暖暖的披灑在她的身上,她閉著眼睛,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

    早上曬太陽已經成為了她如今每日除了訓練外的又一個習慣。每當這時,青藍、青葉、杜海三人都不敢來打擾她。

    清心閣小院靜寂的連一絲風聲也不聞。青藍、青葉站在遠處修理昨日被風影砸出的大坑。並且栽種被砸壞的名貴品種鈴蘭。

    但二人的動作都是悄無聲息的。不敢打擾到小姐。

    不久過後,有輕輕的腳步聲走近清心閣。來人是杜海。杜海站在門口看著鳳紅鸞曬太陽,猶豫了片刻,但還是走了進來。

    “小姐!”頓時小心翼翼的躬身。生怕小姐不高興。

    “嗯!”鳳紅鸞閉著眼睛淡淡的應了一聲。杜海知道她如今的習慣,要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兒一定不會來打擾她的。

    杜海一見鳳紅鸞沒有怪罪,頓時松了一口氣:“小姐,老爺剛剛下朝,如今正在回府的路上,派人傳回了話,說璃王殿下也和他一起來丞相府了,要見小姐。”

    “不見!”鳳紅鸞冷聲開口。不用想也知道君紫璃來幹什麼了。

    “是!”杜海立即退了出去。

    鳳紅鸞依然閉著眼睛,待杜海的腳步聲走遠,她對著青藍、青葉開口:“你二人去攔在丞相府門口。告訴他,我不會嫁入璃王府。也不會見他!讓他從今以後最好別在出現在我的面前。”

    “是!”青藍、青葉立即扔下鋤頭,走了出去。

    二人腳步聲很快的就出了清心閣,鳳紅鸞就著身子將躺椅往後挪了挪。讓整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中。

    前世一直沒有時間享受這種安寧的日子,今生她一定要補過來。前世畏首畏尾,不敢反抗那旁大的黑暗組織。最後又如何?還不是死在了黑暗的槍下。

    所以今生,她要無所顧忌的活著。就偏要活的囂張,活的張揚,活的為所欲為,活的盡情盡興。攔他路的人,一律退後!

    片刻,聽到腳步聲走進清心閣。

    不同于青藍、青葉細碎的小細步,也不同意杜海每回匆匆而來的虎步。更不同于鳳丞相小心翼翼的顫步。而是一步一步,很輕很輕。

    似乎每一步都在地上印下一個腳印,劃上一圈漣漪。隨著他一步一步走來,似乎在他的面前,大朵大朵的曼陀羅花隨著他的腳步慢慢綻開。

    未見其人,先奪其聲!

    閉著的眼睛不睜開,便已經知道來人是誰。眉間閃過一抹冷凝冰封。鳳紅鸞的臉色瞬間寒了幾分。

    的確,區區丞相府和青藍、青葉根本就攔不住君紫璃。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一章 瘋狂之吻

    君紫璃依然是紫衣錦袍,錦袍上一如既往的是紫色的曼陀羅花灩灩而開。只是今日較之以往減了幾分華麗,頭上未戴紫金冠,僅僅束了一根紫色的琉璃簪,青絲如瀑,隨著他步履翩躚而來,光芒減了幾分,如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他的腳步在清心閣門口停頓了一瞬,便抬步走進了院中。一眼便看到了閉著眼睛懶散的躺在桂樹下的鳳紅鸞。

    一襲如水藍衣,朝霞的清輝透過桃樹枝葉縫隙的遮擋披灑在她的身上。給她傾城絕色出水芙蓉的容顏鍍上一層清華。美的奪人心魄。

    心神有一絲恍惚,君紫璃腳步不停,向著鳳紅鸞走來。

    “璃王殿下可知道這裏是丞相府的內院。未請自入女子閨院,這便是皇家的教養和禮數麼?”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清泠的聲音開口。

    君紫璃的腳步再次頓了一瞬,薄唇微微抿起一抹弧度,不言語,繼續向前走來。

    “還是璃王殿下以為這丞相府早晚都是你璃王府的。便堂而皇之登堂入室?”鳳紅鸞話音剛落,再次開口。

    君紫璃依然不語,一步一步,深淺沒有變化。如玉的俊顏眸光略過滿院的蘭花。清晰可見那些蘭花的花葉上踱上了一層清霜。

    微微一怔。君紫璃在鳳紅鸞三丈之外停住腳步。看著那些蘭花。均是世間少有的名貴品種。如此七月的夏日。如今已經太陽初升,可是這些蘭花依然掛著清霜……

    琉璃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君紫璃回眸正視看著鳳紅鸞,薄唇輕啟:“這些蘭花……”

    “有什麼話你最好快說,說完立即滾出丞相府!”鳳紅鸞依然閉著眼睛,打斷君紫璃的話。

    君紫璃大概是第一次聽到別人叫他滾,臉色瞬間一沉,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絕美的小臉蒙上一層清霜,和滿院的蘭花上的霜色幾乎相同。

    “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須臾,君紫璃嘴角扯動,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暗情緒湧出。

    “璃王殿下身份高貴。丞相府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鳳紅鸞冷聲道。他所作所為還想她給他好臉色看?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一直閉著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我身份高貴到讓你見我生厭?”

    鳳紅鸞冷笑:“既然知道,何必多問!”

    君紫璃琉璃沉寂的眸子一暗,眸底湧上一抹複雜的情緒。只是看著鳳紅鸞,抿唇不再言語。

    “有什麼話儘快說,沒有的話大門口在你身後!”對於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複雜變幻的情緒厭惡反感,鳳紅鸞冷聲開口。

    君紫璃負身背立在身後的手,手指輕輕的揉撚了兩下,眸底變幻的神色一收,低沉的聲音緩緩開口:“你可知道錦瑟?”

    錦瑟?鳳紅鸞心思一動。

    “看來你是知道這個人!”儘管鳳紅鸞有細微的變化,君紫璃還是看的清楚。

    鳳紅鸞閉著的眼睛終於睜開,冷冷挑眉看著君紫璃:“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她的身份是雲族天神所封的神女。也是雲錦的未婚妻。”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的眼睛,似乎要看盡她眼底的情緒緩緩開口。

    “與我何干?”鳳紅鸞嗤笑。

    君紫璃微怔,從鳳紅鸞的眸底沒有看出一絲一毫別的情緒,目光定在她的手腕上:“你手上的翠羽煙雲是雲族傳族之寶,是每代雲族家族給緣定妻子的內定之物。從不外傳。”

    聞言,鳳紅鸞低頭看了一手手腕上的翠羽煙雲,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聲音低寒:“你想說什麼?”

    “既然錦瑟是雲錦的未婚妻。這枚翠羽煙雲應該是她所得。如今雲錦給了你。還要我說的更明白一些麼?”君紫璃聲音微微低暗。

    “你也說是未婚妻不是麼?”鳳紅鸞嗤笑的看著君紫璃,滿眼嘲諷不屑:“未婚妻能和妻子相提並論麼?”

    君紫璃一怔。

    “我鳳紅鸞也做了你君紫璃十六年的未婚妻呢!難道璃王殿下忘了麼?”鳳紅鸞笑的清寒入骨:“還不是未嫁先休?如今全天下可沒有一人再說我鳳紅鸞還是你的未婚妻。妻子更不用說了。”

    君紫璃面色一沉。

    “所以,未婚妻就一定是妻子麼?”鳳紅鸞斜睨著君紫璃:“璃王殿下不是三歲幼童。這等弱智的話以後最好別在我面前說了。沒白的笑掉大牙!”

    “你……”君紫璃頓時一惱。琉璃的眸底是一片暗沉湧動。也就是說她要翠羽煙雲,就是要嫁入雲族,做雲錦的妻子了?

    “我如何不用你璃王操心。”鳳紅鸞面色冷若寒霜。君紫璃心口微微震動,好半響才壓抑住心中情緒,緩緩開口:“雲族神女在雲族中地位崇高,靈力亦是高深。錦瑟更是歷經數代雲族神女中翹楚。更是歷經雲族幾百年來唯一一個練成死咒之術的人。凡是經她下咒之人,都難逃一死。”

    死咒?鳳紅鸞眸底湧上一抹黑,隱在衣袖下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凡是接近雲錦身邊三尺之內的女人。錦瑟都會給其下咒。不出三日,便被死神召喚,悄無聲息死去。”君紫璃繼續道。

    這就是那個混蛋不准女人近身三尺之內。天下傳揚有潔癖的原因麼?鳳紅鸞美眸閃過一抹厲芒,一閃而逝。

    “如今我如此說,你可是明白。”君紫璃看著鳳紅鸞。見她神色不動,沒有半分異樣,緩緩開口。

    “你是想告訴我,下一個被死神召喚的就是我麼?”鳳紅鸞挑眉,不屑輕笑:“璃王殿下今日前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種無聊的東西?您可是真閑!”

    君紫璃微微蹙眉,眸底一沉:“你不相信?”

    “相信與不相信,與我何干?”鳳紅鸞冷笑開口:“就因為我手腕上這個破鐲子?真是可笑!”

    破鐲子?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半響開口:“我說的沒有半句虛言。如今你和……雲錦要入贅鳳府之事傳揚的天下皆知。雲族怕是早已經收到消息了。據說錦瑟的死咒可以下到遠在千里之外。你……”

    “我真不知道璃王殿下何時這麼關心我了?你不是應該關心我的五妹妹和六妹妹麼?或者是西涼國的瓊華公主?”鳳紅鸞猛的打斷君紫璃,冷聲開口。

    君紫璃身子猛的一震。眸底瞬間湧上一抹模糊不清的雲霧看著鳳紅鸞。

    “呵……”鳳紅鸞清寒而笑,涼聲吐口:“好走!不送!”

    說完一句話,見君紫璃不走,鳳紅鸞站起身,鳳眸隱著一抹陰沉看著他:“你是想要我請你出去麼?”

    眸底的雲霧漸漸散去,君紫璃看著鳳紅鸞,鳳目深邃,抿了抿唇:“你真不嫁入璃王府?”

    “不嫁!”鳳紅鸞毫不猶豫開口。

    “你真以為你可以躲過死咒?或者說雲錦可以為了你對付他的未婚妻?”君紫璃揚眉:“你可知道,錦瑟雖是雲族族長義女,但是受盡雲族族長寵愛。勝過親生之子雲錦。一直以來錦瑟殺人無數,雲族族長都是任其為所欲為。可見寵愛程度。你……”

    “我說過了,這是我的事兒。不用你管!你以為我嫁進你璃王府,你就可以保護我麼?可笑!”鳳紅鸞猛的一甩衣袖,一陣寒風掃向君紫璃,小臉陰寒:“如果你今天只是為了來告訴我這個,你可以走了!”

    “你……”君紫璃只覺一陣寒風鋪面。猛的後退了一步。頓時一惱:“你別冥頑不靈!嫁給我你就如此不願意麼?”

    聞言,鳳紅鸞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笑話,冷笑開口:“璃王殿下,這句話你可是去問任何一個想嫁給你的女人吧!我想她們很願意。我鳳紅鸞,一輩子都不會嫁給你。我早說過了,你不配。”

    “你……”君紫璃如玉的面顏瞬間被風暴席捲,一雙眸子陰沉的死死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懶得再理會君紫璃,寒著臉轉身向房間內走去。

    剛邁動一步,胳膊猛的被君紫璃抓住,憤怒的聲音道:“你就那麼想嫁給雲錦?嫁入雲族?”

    “鬆手!”鳳紅鸞面色冷寒的看著自己被抓住的胳膊。

    君紫璃不松,只是死死的看著鳳紅鸞:“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為,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忍你讓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璃王府臉面任你放在腳底下踩,我許你金銀條件。八抬大轎迎你進門。你還想如何?”

    “我不知好歹?”鳳紅鸞頓時怒了:“君紫璃!你要發瘋滾回你璃王府。你要八抬大轎娶哪個女人隨便。反正不會是我鳳紅鸞!”

    “你……”君紫璃緊攥著鳳紅鸞的手猛的抓緊。

    “本來你補償於我,你我之間便已經恩怨兩清。我本不願再理會於你。可你不該鳳凰樓出言侮辱於我,更不該保護鳳青玲和鳳銀鈴那兩個女人,即便是死,那兩個女人也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活著。你更不該扣留我娘留給我的鳳鳴琴和碧血蕭。是你不知所謂,不知好歹。如今我到知道了,原來堂堂的璃王殿下喜歡倒打一耙。可笑至極!”

    鳳紅鸞話落,猛的手腕一轉,瞬間脫離了君紫璃的掌控,指甲劃過,君紫璃白玉的手背頓時留下了一條血痕。

    君紫璃頓時一痛,驚異的抬頭,鳳紅鸞已經退出了三步遠,脫離了他的掌控,頓時一怔。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能脫離他的掌控。還能傷了他。

    “我這些年受的迫害所留的傷痕,你已經補償於我。你對我未嫁先休之辱。我也如數奉還於你。如今你將鳳青玲和鳳銀鈴那兩個女人連帶我的琴簫送回來。從此之後,你我恩怨兩清!”鳳紅鸞清泠如水的聲音響起:“男婚女嫁,自此各不相干!”

    “不可能!”君紫璃不理會手背上的傷口,立即低寒的聲音斷然拒絕。

    “不可能?”鳳紅鸞清涼的眸子眯起。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緊緊抿著薄唇,對於鳳紅鸞那一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讓他心血上湧,心底抽痛,頓時陰沉怒道:“那二人我不可能給你。鳳鳴琴和碧血蕭……既然她們喜歡,也不可能,你開個價吧!我買了你的。”

    “璃王殿下真是為薄佳人一笑,無所不用其極啊!”鳳紅鸞看著君紫璃,全身寒氣包裹:“鳳青玲是鳳銀鈴是丞相府的女人,就要留在丞相府。鳳鳴琴和碧血蕭別說就算將你璃王殿下的腦袋加上整個璃王府送到我面前,也抵不過鳳鳴琴和碧血蕭的價值。就算是我的一塊土疙瘩,也不會便宜那兩個女人!”

    “她們如果不是丞相府的女人呢?”君紫璃眸子也同樣眯起,被鳳紅鸞的話激怒的氣血攻心,眸光陰沉黑霧席捲,怒道:“我今日就讓她們變成我璃王府之人。更何況你如何能證明那琴簫就是你的。別是你看著天下所有的好東西,如今都是奪到你手中吧!我從來不知道你這個女人如此貪婪……”

    君紫璃話沒說完,只覺一道森寒光芒撲面而來,帶著濃烈的森森殺氣,他頓時一驚,飛身躲閃,但是那物事兒太快,從他臉頰劃過,還是擦掉了他一縷青絲。

    青絲飄落,梅花簪釘入了樹幹內三寸。

    君紫璃如玉的俊顏一白,看著那入木三寸的梅花簪,停住腳步,面色駭然的看著鳳紅鸞。

    “君紫璃!你將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試試!”鳳紅鸞周身殺氣盡顯,一雙眸子全部黑暗覆蓋,在她周身三丈之內都是一片森涼黑暗,死死的看著君紫璃。

    “我……”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的樣子。心中震撼,震驚,駭然,不敢置信。明明看不到有半絲武功的女子。如何以他的功夫險些被她一招斃命。這怎麼可能?

    “鳳青玲!鳳銀鈴!瓊華公主!”鳳紅鸞咬牙,一字一句吐口:“君紫璃,從現在起。你所有在乎的東西。你最好有本事都看好了。還有鳳鳴琴和碧血蕭,否則……我會告訴你得罪我的後果!”

    君紫璃身子猛的不受控制向後退了兩步。

    “滾!”鳳紅鸞狠狠的吐出一個字。

    “我不是……”君紫璃心中頓時一慌,立即開口:“我……對於她們只是……”

    “別讓我再說第二遍。”鳳紅鸞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冰冷聲音寒的嚇人:“要不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會殺了你!”

    君紫璃頓時住了口。緊緊抿著薄唇,深深複雜的看了鳳紅鸞一眼,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清心閣。

    直至君紫璃身影消失了好久,鳳紅鸞依然站著,一動不動。周身通體冰寒。似乎萬事萬物都被凍結在了一處。傾城絕色的容顏被黑暗所覆蓋。

    許久,她猛的轉身,一掌拍向樹幹。大樹劇烈的震顫了起來,緊接著樹上熟了的桂子劈裏啪啦的落下,而鳳紅鸞一動不動的站著,任桂子砸到她的頭上臉上身上,發出‘啪啪啪’的響聲。

    “小姐?”青藍、青葉跑進院子,就看到鳳紅鸞被樹上掉落的東西砸。而她居然一躲不躲。二人驚呼一聲,齊齊的跑了過來。不約而同的伸手去拉開鳳紅鸞。

    觸到鳳紅鸞的手臂,二人只感覺一陣冰寒從由手心傳到心口,進而渾身都涼透了。齊齊一哆嗦,但是手下沒停,將鳳紅鸞拉開了老遠,焦急的看著她:“小姐,您怎麼?”

    “啊,小姐,您的手……”青葉驚呼一聲。只見鳳紅鸞手心滿是鮮血,小臉立即一白。

    青藍也看到了鳳紅鸞手心的血。頓時心疼自責的看著,小臉慘白。

    鳳紅鸞轉頭,只見青藍、青葉二人眼中清清楚楚的映著焦急自責之色。被冰寒覆蓋的心頓時裂了一道口子,搖搖頭,淡淡的道:“一點兒小傷。沒事兒!”

    說完抬步往房間內走去。

    “小姐……你的手……”二人一怔,立即抬步跟上。

    “去打一盆水來就行!”鳳紅鸞走進了房間。

    二人立即應聲。打水的打水,找創傷藥的找創傷藥。不出片刻,便動作利索的給鳳紅鸞上藥包紮。

    鳳紅鸞看著在自己滿是鮮血的手上忙活的兩雙小手,心中的冰寒一寸寸隱沒了下去。清涼的眸子染上一層雲霧。

    在前世,她每次執行任務回來都一身傷。從來都是自己躲在黑暗的房間裏舔舐傷口。後來直至她爬上黑道第一殺手的位置,強大的不再受傷。

    雖然不受傷了,便會孤獨,寒冷,一夜一夜的不能寐。直到遇到亞林。亞林是她的陽光,能溫暖她黑暗中死寂的心。五年時間匆匆而過。在她終於下定決心脫離黑暗的時候,沒想到……

    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笑,笑的悲涼。

    “小姐,都是奴婢二人沒能攔住璃王……”青藍、青葉將鳳紅鸞的傷口包紮完畢,不敢看小姐的神色,齊齊跪地:“讓小姐受傷……”

    “不怪你們!”鳳紅鸞被打斷思緒,收回視線,看著自己手心包裹的白絹,動了動,一點兒也不疼。淡淡道。

    “小姐,奴婢們沒用,保護不了小姐,小姐責罰奴婢二人吧……”

    “我說了不怪你們,起來吧!”鳳紅鸞看著二人,目光不再是一直冰冷清涼,而是含了一絲溫暖:“你們保護不了我不要緊,只要有心就行。”

    青藍、青葉抬頭怔怔的看著鳳紅鸞。

    “行了,你們下去吧!去告訴杜海,不用弄那種失憶的藥了。巧兒有她自己選擇的權利。我不能決定她的人生。”鳳紅鸞對著青藍、青葉擺擺手。

    “是,小姐!”二人站起身,擔憂的看了鳳紅鸞一眼,只覺得小姐不對,但又說不出來。抬步走了下去,悄悄的將門給她掩上。

    鳳紅鸞身子歪在躺椅上,一動不動。周身雖然不見一絲一毫的寒氣,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這一坐便是大半日,直到響午後的時候,鳳紅鸞站起身,再次恢復清冷淡漠,一身光華。

    鳳紅鸞的這條路雖然艱難,她會一如既往的走下去。這是寄託了鳳紅鸞和白淺淺兩個人的新生。直到……她累了再也沒心力的時候……

    “小姐,您要用飯麼?”青藍、青葉一直在外面守著。此時聽到屋子裏的動靜,立即開口。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

    二人立即一喜,將飯菜很快的便端了上來。菜色豐富。

    鳳紅鸞坐下身,吃了起來,剛吃了兩口,微微蹙眉:“前邊吵什麼?你們去看看!”

    “是!”青藍、青葉應聲。立即跑了出去。

    二人剛出去不久。一道白影如一抹白月光飄身而入。動作行雲流水,轉眼間便坐在了鳳紅鸞的對面椅子上。

    鳳紅鸞依然吃著飯,連頭也不抬。似乎沒有發現突然多了一個人。

    雲錦坐下身,依然處於全身防備中,但是意料之外並沒有接到鳳紅鸞的繡花針,連一個橫眉怒目也沒有。他睜大眼睛驚訝的看著她,看了半響,那人依然慢慢的吃著飯連頭也不抬。就跟沒發現突然多出一個人似的。

    照昨日的情形看來,憑著這個女人的性情,一看到他出現就立即化身成了鬥雞。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大卸八塊。他來之前就準備受一番虐待的。可是不成想他坐了半天,她居然連個反應也沒有。

    雲錦迷惑的看著鳳紅鸞,緊繃的防備不敢鬆動半分,生怕這個女人突然出手。這個女人的黑心他可是領教了不止一次了。

    又過了半響,鳳紅鸞依然動作輕緩的小口咀嚼著飯菜。說不出的優雅高貴。一身藍衣清華中連半絲煞氣也無。

    雲錦不禁迷茫了,看著鳳紅鸞,疑惑的開口:“你怎麼了?”

    鳳紅鸞眼皮也不抬。似乎沒聽見一般。

    “誰惹你了?”雲錦緊張的看著鳳紅鸞,見鳳紅鸞連理也不理他,試探的開口:“君紫璃?”

    鳳紅鸞依然面色不變,神色看不出任何異常。

    可是雲錦就覺得今天鳳紅鸞不對,從見這個女人第一面起,她就渾身帶刺,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紮人的。今日她身上的刺似乎都藏了起來,就如一塊千年的寒玉被冰封了一般,讓人感覺沒有半分生氣。

    又問了兩遍,鳳紅鸞依然一言不發。

    雲錦有些受不住了,立即兩手一攤,卸了全身防備:“我知道昨日我不對,你別這樣子,你打我吧,罵我也行,要不你殺了我也行,我絕對不躲,也不還手。”

    一句話說完,鳳紅鸞依然面色清淡的吃著飯。

    “好吧,那你想怎麼樣,你說,你說出來我就去做。”雲錦立即道。

    話落,鳳紅鸞終於抬頭看著雲錦。

    雲錦頓時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就知道這個女人黑心。指不定剛才就在想怎麼折磨他呢!可是他就容易上他的當。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只能垮著臉認命的看著鳳紅鸞。一臉可憐兮兮。鳳紅鸞看著雲錦可憐兮兮的神色,目光定在他的眸子上,那裏面沒有往日她所見的黑暗,如一汪清泉般的清澈無波,清晰的映著她清淡的眉眼。

    只有她的容顏,再無其他。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怕是世間任何女子都會沉淪,沉溺無法自拔。

    鳳紅鸞忽然別開眼睛,將手伸出去,聲音清淡冰涼一如既往:“那我要你將我手腕這個破鐲子拿下去呢?”

    破鐲子?雲錦頓時嘴角抽了抽。雲族的至尊寶貝,在她的眼裏就成了破鐲子了?

    不理會雲錦古怪的看著她的神色,鳳紅鸞冷聲開口:“這是你雲族的寶物,是給你未來的妻子的。據說它的主人是一個叫錦瑟的。你那日是為了幫我向君紫璃表個態度,但沒有必要拿這個東西。”

    雲錦面色瞬間一白,心中一緊:“你……你知道她?”

    鳳紅鸞冷笑挑眉:“你以為我不該知道麼?拿了人家的東西套在我的手上?我不知道原來這個東西是有主人的。”

    “他不是我的女人!只是……”雲錦立即開口。

    “她是誰與我何干?”鳳紅鸞打斷雲錦的話,冷聲開口:“我不想知道她是誰,更不想知道是不是你的女人?我只是想要你將這個東西現在立即從我手上拿下去!”

    雲錦頓時白著臉看著鳳紅鸞。剛要開口。

    “那日你因何出現在丞相府,我不想追究。別告訴我是偶然,我鳳紅鸞從來就不相信什麼偶然。”鳳紅鸞看著雲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雲錦頓時心底一顫,移開眼睛不看鳳紅鸞。

    鳳紅鸞看著雲錦移開眼睛,眉峰染上了一抹清寒,冷聲繼續道:“動手!將這個鐲子拿下去。從今以後……”

    “拿不下去!”雲錦突然站起身,猛的一揮袖打斷鳳紅鸞的話。如玉的臉色一片陰沉:“你休想用這種方法將我趕走不再來煩你!不可能!”

    聞言,鳳紅鸞頓時一怒,死死的看著他:“丞相府有你想要的什麼東西?還是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什麼東西?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你以為我能從你這裏得到什麼?你能有什麼?”雲錦一雙鳳目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不要再裝了,你出現在丞相府若是偶然就是見了鬼了。你這樣的人,寧願被我屢次受傷而不還手,可能麼?我鳳紅鸞真有那麼大的本事讓你受傷?我心裏清楚的很!”鳳紅鸞眉峰幽冷,帶著刺眼的寒芒射向雲錦陰沉的臉色:“或者,你其實早就已經拿到了你要的東西?還是得到我那個條件你所以不著急了?”

    雲錦薄唇緊緊抿著,鳳目湧上一汪深潭,一眼看不到底。眼底的黑色幾乎要將鳳紅鸞淹沒。

    “被我說對了麼?”鳳紅鸞冷笑:“說吧!現在就說出你的條件!你讓我做什麼?我現在就還給你!自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只要你不再來招惹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休想!”鳳紅鸞話音未落,雲錦猛的一揮衣袖,寒冷的聲音像是從寒池拔出來一樣。

    “那你到底要如何?別以為我真殺不了你!”鳳紅鸞秀眉豎起,聲音亦是冰寒入骨。

    “那你現在就殺吧!你最好將我殺死,將我的心掏出來,反正我也不想要了。”雲錦鳳目眸底是一片如海的深潭,黑色一望無垠。話落,人已經到了鳳紅鸞的面前,一伸手,鳳紅鸞的身子猛的被拽進他的懷裏。

    大手將她白皙凝脂的小臉抬起,低頭,唇瓣狠狠的吻了下來。

    “你混賬!”鳳紅鸞頓時一怒,手中的筷子猛的扔了過去。帶著一股淩厲的風,只覺眼前一片白光閃過,她剛要躲開,但沒有雲錦速度快,身子已經被他拽進了懷裏。

    下顎一痛,唇上同時一痛,就看到一雙黑如子夜的眸子和一張放大的陰沉的俊臉。那唇覆在她的唇上,輾轉允吸,如狂風暴雨。

    鳳紅鸞心中頓時大怒,伸手去取頭上繡花針,被雲錦的手猛的按住,順勢將她的頭用力的板向他。用力的允吸她口中的芳香和甜蜜。

    鳳紅鸞頓時怒極,腳猛的踢出,同時另一隻手也猛的拿起桌子上的盤子向著雲錦砸來。用足了腳勁手勁。

    雙腿快速的將她的腿夾住,同時出手抓住了她另一隻手。指尖一點,鳳紅鸞手中的盤子不受控制的鬆手,‘啪’的一下子落地,一砸數瓣。

    兩個人過招數個回合,雲錦對鳳紅鸞招式早已經熟悉。轉瞬間便將她雙手雙腳紛紛掣肘住。頓時鳳紅鸞一動不能動了。雲錦狠狠的在她柔軟的唇瓣揉虐了起來。

    鳳紅鸞心中轟的一聲,只覺眼睛一黑。猛的張口咬下。

    雲錦似乎早就防了她這一招,唇瓣死死的堵住她的唇瓣,連半絲空隙都不留。

    鳳紅鸞死死的看著雲錦,雲錦也看著她。唇上允吸的動作沒有絲毫停住。鳳紅鸞感受到了灼燒的疼痛。

    跟著雲錦前來躲在暗處一直提著心注意著這裏的情形的風影一聽到盤子打落脆響的聲音,頓時暗叫一聲不好,立即飛身沖了過來。

    剛到門口,便感覺出氣氛不對。停住身形向裏面一看,頓時閉上了眼睛。猛的松了一口氣。少主終於反抗了!

    青藍、青葉剛剛反回走到清心閣門口,就聽到裏面又盤子落地的脆響,頓時一驚,立即向著屋子跑來。二人剛走了兩步,就看到風影。頓時心中一急。小姐和雲公子怕是又打起來了。

    “小姐?”轉眼間二人就到了門口,要推門而入。

    風影猛的驚醒,身形一閃,立即攔住了二人,紅著臉冷聲道:“不准進去!”

    “我家小姐有事兒,憑什麼你不讓我們進去?滾開!”青藍在剛才一眼就看到了屋內的情形。她們的小姐在被雲公子欺負。頓時一惱,立即出手。

    青葉自然也看到了,同時出手。

    轉眼間三人便在門口打了起來。奈何青藍、青葉自小雖然經過訓練,但是畢竟杜海武功也不是很高。和雲錦的隱衛風影比起來,差的不止是一大截。兩人合力,居然還處於下風。急的小臉都白了,只能招招狠辣,將生平的本事都使了出來,帶著一股子狠勁才勉強和風影打了個平手。

    房間內,雲錦唇瓣不留一絲餘地的壓著鳳紅鸞的唇瓣,不出片刻,兩片唇瓣就被他吸允成了熟透了的櫻桃。但他似乎不滿足,用力的撬開她的牙關,舌尖捲入,將她口中的所有美好的一一的品嘗乾淨,然後再留下屬於他的味道。

    這種感覺,只要一沾上她,就如中毒一般。雲錦一雙陰沉黑暗的眸子不出片刻便被氤氳迷離如火的欲望覆蓋。一再深入這個吻。似乎無論如何都品嘗不夠。

    鳳紅鸞被動的承受,鼻息間和口中全是雲錦如玉蘭一般的味道,無論是男子的氣息還是他困住她的力氣,都是如此的強大,讓她根本就忽視不了,再次感受那種無力。

    就如她五歲那年,突然一天在幼稚園昏倒,再次醒來不是看到疼愛他慈祥的爺爺,更不是傭人李媽。她眼前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她大聲的喊,哭的嗓子都啞了,也沒有人理她。一直就那樣在那裏關了三天。沒有人送飯,沒有水喝,後來她終於昏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和幾百個同樣大的孩子一起接受嚴酷的訓練。毒打,腳踢,鞭抽,每天都有指標,要是完不成,就會被再次關進暗無天日的牢房。每天都有人死去,她開始哭,害怕,後來漸漸的麻木了,只為了有朝一日再看到爺爺,她踩著那些死了還有溫度以後再也沒有溫度的小身子繼續訓練。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次考核,十個人進去,只能一個走出來。要想不死,要想還能見到爺爺,她就必須不能被別人殺死。每次殺掉所有的孩子一身是血的走出來,她都會昏睡七八日。然後醒來再接受訓練,再殺人。

    周而復始,月月年年。那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年。

    後來她終於成為了基地組織裏最拔尖的殺手,組織安排下她成功的被爺爺找到。然後便頂著白氏環球財團唯一孫女的身份,開始接受任務。那時候她才知道組織為什麼會找上她。她的身份,出入各種場合,即使站在陽光下殺人,也沒人會懷疑。

    而爺爺就是她的軟肋。組織覺得控制不住她的時候,開始用爺爺和白氏集團威脅她。有時候她真想將白氏毀了。後來她知道,即便是將白氏毀了,她也擺脫不了那樣的日子。因為她再也尋不到陽光。

    爺爺能給她愛能給她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金錢花不完。但給不了她陽光,她看不到希望。她就想著,也許有一天,直到別人將她殺死。她這一生便也用盡了。

    直到五年後出使任務的時候,他遇到了亞林,那一抹陽光自此就住進了她的心底……

    可是究竟是陽光麼?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有時候能自欺欺人也是一種幸福。

    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牢房,似乎整個世界都已經離她遠去。心中被黑色淹沒,通體寒意,沒有一寸不是冰寒。

    這種冰寒淹沒她,似乎靈魂被抽離了身體,她漫步在哀洪荒野中,無數的屍體骨骸。只有她一人孤獨的站著。四處冰封,眼前除了那些骸骨就是黑暗的洪荒,暗無天日。

    她想逃開,拼命的奔跑,可是前面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無論如何也走不到盡頭……

    鳳紅鸞緊繃的身子忽然在一瞬間全身力氣盡散,軟軟的似乎沒有骨頭一般被雲錦托在懷裏。

    雲錦一直吻的癡迷。整個人都沉醉在這吻中不能自拔。心中的火熱燎原,一波一波的充斥他的心臟。只覺整顆心都跳出心口了。忽然感覺懷中的身子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他心中一喜,將她的身子更摟緊了一分,然後覺得不對,猛的睜開眼睛。

    映入眼底的那一雙眸子該怎樣的形容?

    千帆過盡,洪塗荒野,一片死寂和蒼涼!

    雲錦心中頓時一驚,心中的火熱瞬間的褪去。只感覺看著這雙眸子將他的整顆心都抓緊了,抽咧一般的疼入骨髓。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眸子,沒有大悲大痛,但是給你的感覺確是如死一般的沉寂,沉寂到沉淪地獄十八層底,埋入地海,永世不得超生。

    “鸞兒?”雲錦忽然一慌,頓時松了對她的所有鉗固。

    鳳紅鸞身子一軟,就向地上倒去。

    “鸞兒?”雲錦立即又慌忙伸手抱住她的身子在懷,本來染上熏紅色澤的俊顏剎那慘白如紙的看著她,語無倫次:“鸞兒,你怎麼了?”

    鳳紅鸞一動不動,漆黑的眸子目無焦距。

    “鸞兒?鸞兒……”雲錦心中頓時慌亂錯位,用力的搖晃鳳紅鸞軟軟的身子,才發覺懷中這具身子是那樣的輕。

    “鸞兒……”雲錦搖晃了了半天,鳳紅鸞還是一動不動,在她的手心裏,似乎隨時就要飛去,恐懼一瞬間蔓上心頭,直沖的他渾身都不受控制的顫慄:“鸞兒,你怎麼了?我混蛋,我不該這麼對你……”

    “……你不要嚇我,對不起,我……你打我吧,要不你殺了我……我不該混蛋欺負你,我該死……”雲錦揚手,‘啪’的照著自己的臉煽了一下。清清脆脆的響聲響徹在房間,穿透了出去。

    外面風影、青藍、青葉聽見聲音,立即齊齊住手,對看了一眼,立即向房間跑了進來。

    沖進房間,就看雲錦抱著鳳紅鸞,慌亂的說著什麼,語無倫次,白玉的臉腫的老高。他又揚起手煽去。

    “少主?”風影頓時臉色一變,立即沖了過來,抓住雲錦煽自己臉的手。當看到雲錦懷裏面色一片死寂沒有一絲生機的鳳紅鸞,頓時臉色更是一白。

    “小姐?”青藍、青葉也齊齊沖了進來。自然也看到了鳳紅鸞的樣子,頓時小臉同時一白,跑過來就要從雲錦的手裏奪過鳳紅鸞的身子。

    雲錦衣袖猛的一揮,打開了風影抓住他的手,同時也將青藍、青葉甩出了老遠,看著鳳紅鸞,伸手板著她的小臉,猛的搖晃她的頭:“鸞兒,鸞兒你怎麼了,我該死,我不該這麼對你,我……”

    雲錦慌亂後悔語無倫次的說著。已經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

    半響,鳳紅鸞終於動了,漆黑的眸子一點點的聚焦,映入眼前是雲錦焦急慌亂恐懼悔恨的眸子,她微微怔了一下,隨即漆黑的眸子被萬古寒冰所替代,一字一句緩緩吐口,冰寒入骨:“你的確該死!”

    “是,我該死,我該死……”雲錦立即點頭,無視鳳紅鸞萬古寒冰的眸子和冰寒入骨的寒意,終於松了一口氣的點點頭,雙臂摟緊她的身子:“只要你沒事兒就好……”

    “滾!”鳳紅鸞聲音冷的幾乎不似人聲。

    “好,我滾。”雲錦立即點頭,但是緊抱著鳳紅鸞的手卻沒有鬆開。

    鳳紅鸞猛的一用力,從雲錦懷中脫離,由於長時間被禁錮,雙腿麻木,一個不穩,腿一軟,向地上栽去。

    雲錦被鳳紅鸞大力推了一個趔趄,勉強的穩住身子,看鳳紅鸞要栽倒,頓時面色一變,立即的又出手將她抱回了懷裏。

    “滾開!我不用你扶!”鳳紅鸞大吼了出來。一把推開他。

    一聲大吼,青藍、青葉立即驚醒,連忙的一左一右過來扶住她。

    “滾,你最好現在就滾!否則再晚一步,我真會控制不住殺了你……”鳳紅鸞不看雲錦,低頭,冰冷的聲音沒一絲溫度。

    “鸞兒……”雲錦看著鳳紅鸞,保持著伸出手扶住她的姿勢,想要說什麼。

    “少主!”風影頓時大驚失色,立即沖到雲錦身邊,喊了一聲。鳳三小姐這個神情不同於以往每次,真的會殺了少主的。

    “我會娶你的!我雲錦唯一的女人!”雲錦看著鳳紅鸞,一雙眸子忽然湧上堅毅的光,扔下一句話,白色的身影一閃,消失在了房間。

    聞言,風影俊顏瞬間一變,立即緊隨其後,身影一閃,也消失了房間。

    鳳紅鸞似乎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一般。低著頭,一動不動。全身籠罩著陰寒死寂。

    青藍、青葉也不敢開口,站在原地小心的看著鳳紅鸞。

    許久,鳳紅鸞推開青藍、青葉:“你們出去!”

    “小姐……”青藍、青葉看著鳳紅鸞的樣子,滿眼擔憂自責,立即跪地:“是奴婢二人無用,救不了小姐……”

    “我說你們出去!”鳳紅鸞聲音似乎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冰冷的不容一絲反駁。

    青藍、青葉小身子一顫,看著鳳紅鸞,只見小姐站在那裏,說不出的瘦弱似乎一陣風就吹散了,讓人心疼。

    “出去!”鳳紅鸞見二人跪在地上不動。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青藍、青葉立即站起身,無聲的走了下去。但是並沒有關門,而是站在門口,緊張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鳳紅鸞。小姐被雲公子接連輕薄了兩次,萬一再想不開。

    “關門!”鳳紅鸞不抬頭。

    二人張了張口,終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慢慢的伸手將門關上。

    房間內靜了下來,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鳳紅鸞一動不動的站著,袖中的手緊緊的攥著,那本來就壞了的手再次被她攥出了血,鮮血透過白色的絹布傳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滾落在地。落在了被摔碎了的盤子上,在白玉盤子上染上了鮮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鳳紅鸞依然站著,一動不動。

    直外面的青藍、青葉聽不到房間內有半絲動靜。連氣息也無。心一直緊繃著,想推開門進去,又不敢進去。到天色完全的黑了下來,青藍、青葉終於控制不住。對看了一眼,齊齊伸手推開了門。

    剛推開門,一眼就看到鳳紅鸞躺在地上無聲無息。頓時小臉齊齊一變。

    “小姐……”驚呼一聲,二人跑了過來。

    青藍比青葉快一步,伸手抱起鳳紅鸞。鳳紅鸞的身子軟軟的,輕的就像是沒有重量。青藍手猛的哆嗦了一下,看著鳳紅鸞白的沒有一分血色的臉,似乎連一絲氣息也無。

    “小姐……”青藍大喊了兩聲。

    “小姐……”青葉立即出手去搖晃鳳紅鸞的胳膊。

    鳳紅鸞一動不動,胳膊傳來的溫度冰涼透骨,沒有一絲脈息。二人心中頓時升起恐懼。青藍抱著鳳紅鸞立即站起身:“快,快去找大夫!”

    話未落人已經沖出了清心閣。青葉立即隨後跟上。

    剛出了清心閣,迎面正碰上急急趕來的杜海,杜海一看青藍懷裏的鳳紅鸞,頓時面色大變:“小姐怎麼了?”

    “小姐……小姐她……”青藍猛的停住腳步。一張小臉白的像鬼,渾身哆嗦:“杜總管……小姐,小姐她似乎沒有脈息了……”

    杜海渾身一震,立即上前兩步出手去把鳳紅鸞的脈搏,剎那老臉同樣慘白如鬼:“快,快帶小姐去回春堂……”

    杜海話音未落,青藍身影一閃,抱著鳳紅鸞已經消失在了丞相府。

    又兩道身影一閃,杜海和青葉緊緊相隨。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5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二章 幸好不晚

    三人不到盞茶的時間已經到了回春堂。回春堂門窗緊閉。門前是一個大大的鎖疙瘩。青藍抱著鳳紅鸞停住腳步,當看到回春堂門前的鎖疙瘩小臉一下子就灰了。

    杜海和青葉隨後趕來,當看到門前的鎖疙瘩兩張臉也頓時灰了。

    “有人嗎?快出來人,救救我家小姐!”青葉一急,照著緊鎖的門敲了起來。滿臉都是淚痕。

    “人在哪里?快來救救我家小姐……”青藍也是滿臉淚痕,頓時喊了起來。

    杜海則是身影一閃,沖到了回春堂旁邊一座店鋪,在櫃檯上抓了一個老掌櫃,滿眼煞氣的看著他:“快說!回春堂的大夫哪兒去了?”

    老掌櫃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人就被杜海提溜了起來。嚇的老臉都白了,剛想大喊,杜海立即厲色道:“快說,不說我殺了你!”

    “我說,我說,回春堂……回春堂的大夫去千里之外的林城出診了。走了……走了有好幾天了……”老掌櫃顫抖的道。

    聞言,杜海整張老臉沒有一絲血色,手猛的一松,‘砰’的一聲,老掌櫃的身子掉到了地上。他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老掌櫃昏死了過去。

    “別敲了,走,去青山寺!”杜海沖出來。看著二人立即大喊道。

    “對,去青山寺!智緣大師和天音大師可以救小姐!”青藍、青葉立即點頭。連眼淚也顧不上抹去。青藍抱著鳳紅鸞飛身而起。

    轉眼間三抹煙霧從大街上掠過,向城外而去。

    醉傾齋二樓,忽然有一抹身影也緊跟著飛身而去。如一抹黑色的青煙,同樣向著城外而去。

    幾道身影都是快如閃電。一炷香時間後,到了青山寺,如今已經入夜。青山寺已經山門緊閉。

    “天音大師,天音大師……”青藍一手抱著鳳紅鸞,一手使勁的敲山門。

    “快來人,救救我家小姐……”青葉飛身趕到,立即攢足了勁叩動門環。

    杜海直接一掌去劈山門,山門晃了兩晃,又凝固不動。杜海第二掌要劈到,有腳步聲急匆匆跑了出來:“來了,來了,何人敲門?”

    門桄榔一聲打開。小和尚道靈露出了身子。

    “小師傅,快,我家小姐……天音大師救救我家小姐……”青藍立即抱著鳳紅鸞上前,就沖進了門內,直接向著天音大師主持禪院跑去。

    緊接著杜海、青葉也兩道身影一閃,沖向了主持禪院。

    “唉……你們……”道靈還沒看清楚人,只覺颼颼好幾道身影從他面前閃過。立即飛快的跟在身後:“主持他不在……”

    可惜前面的人根本就沒人聽到。他只能跟著跑了進去。

    進了主持禪院,青藍抱著鳳紅鸞直接向著天音大師的房間跑去。房間門緊緊關著,被她一腳踹開,抱著鳳紅鸞沖了進去,裏面沒人。

    青藍將左右兩間房間都轉了一圈,小臉更白了,立即大喊道:“天音大師,天音大師,救救我家小姐……”

    青葉、杜海也將整個主持院落找了一遍,一人也不見。

    三人立即又沖了出去。迎面碰上氣喘吁吁趕來的道靈。杜海立即一把抓住:“快,快告訴我天音大師在哪里?”

    “我都說了……主持大師閉關了,要下個月才出來!是你們跑的太快,不聽我說……”道靈立即喘息著道。才看清楚來的幾人,目光定在青藍懷裏的鳳紅鸞身上,立即一怔:“這位女施主怎麼了?”

    “閉關?”青葉立即一把抓住小道靈的胳膊,急聲道:“在哪里閉關?”

    “在後山的……”小道靈剛要開口,隨即立即道:“主持閉關的地方是封死的,除非主持自己從裏面出來。否則根本就進不去。無論在外面怎麼喊,也是聽不到的。”

    “不行,我家小姐要天音大師救命,你快告訴我,總有辦法讓天音大師出來吧……”杜海立即開口,急聲道。

    “什麼人如此吵鬧?”一聲大喝,一個老和尚快步走進了主持院落。

    “靈隱師叔,是這位女施主似乎不好,要找主持救治。”道靈立即道。

    “阿彌陀佛!”靈隱是達摩院的元老,緩步走過來,看了一眼幾人:“主持不久前閉關。無法給這位女施主看診!”

    “主持在哪里閉關,我家小姐要等著他救命啊,大師,求求你發發慈悲,將天音大師喊出來,再晚了我怕我家小姐……”青藍立即抱著鳳紅鸞跪倒在地。

    “大師,求您發發慈悲,我家小姐真的很不好……回春堂大夫遠在千里之外,如今只有智緣大師可以救我家小姐了……”青葉也立即跪倒在地,哭著求道。

    杜海也‘噗通’跪倒在地:“求大師,請天音大師出關救治我家小姐,杜海原因做牛做馬,來報答大師之恩。”

    “哎……阿彌陀佛!”靈隱立即雙手合十:“不是老衲不願意。實在是主持閉關之處……猶如銅牆鐵壁。而且內外隔了三重千斤重的鐵門。又有千斤重的巨石封頂。除非主持大師自己出關。否則根本就進不去。也傳達不到任何資訊。我佛慈悲,但分能出力相救,老衲定會義不容辭請出主持師兄,可是如今,老奶也無能為力啊……”

    三人一聽,齊齊的軟倒在地。

    “那智緣大師呢?”杜海立即開口。

    青藍、青葉頓時小臉一喜。若是智緣大師在的話,定也可以救小姐。

    “智緣師叔在幾日前那位貴客和鳳三小姐離開本寺之後,就離開了。”靈隱看著青藍懷中的鳳紅鸞,連一絲氣息也聽不到。眉宇沉重:“可惜老衲不懂醫術。”

    “智緣大師去了哪里?我這就去找智緣大師。”杜海立即站起身,老眼淚流。

    “智緣師叔居無定所,行蹤漂遊不定。如今又走了好幾日。老衲也不知去了哪里。茫茫人海無涯,去哪里尋找啊……”靈隱立即道。

    “那怎麼辦?難道我家小姐這就……這就命絕了……”杜海剛站起來的身子一個不穩,又跌倒在地,跪地大哭:“夫人,老奴對不起您,沒有看護好小姐……”

    說著,便拔出劍,向著脖頸刎去。

    靈隱面色頓時大變,立即一揮袖,出手打掉了杜海手中的劍,大聲道:“阿彌陀佛!我看這位女施主眉間有清靈之氣,不像是命已絕之像。”

    “可是我家小姐連脈搏都沒了……”青藍、青葉立即一喜,然後又哭著道。

    “其實除了智緣師叔和天音師兄外。天下還有一人醫術非比尋常。他是三十年前被天下傳位怪才的蒼茫山袖手樵隱的唯一徒弟。袖手樵隱有驚世之才。可惜十年前就故去了,但是作為他親傳得意弟子,那人的醫術一定不次於智緣師叔和天音師兄。只是世人不知而已。況且他如今就在京城。可以一試。”靈隱想了想道。

    “誰?”三人同時開口。眼睛齊齊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前幾日來本寺的那位貴客,和這位女施主一起下棋之人。想必幾位知道他的身份。若是能尋到他。也許這位女施主有救。可是那位貴客行蹤隱秘,怕是不易尋到……”

    靈隱話還沒說完,三人立即站起身,杜海立即道:“只要能救我家小姐,一定將他尋到。”

    青藍、青葉立即點點頭,三人對著靈隱深施一禮。三道身影一閃,抱著鳳紅鸞沖出了青山寺。

    “阿彌陀佛!”靈隱看著三人身形離去。歎息了一聲,對著道靈擺擺手:“將主持房門關好!”

    說完一句話,靈隱快步出了院子。

    出了山門,三人腳步不停,向著山下沖去。剛到山下,就見山腳竹林外,一襲黑衣背影負手而立。月色下點點光芒凝聚在那人的身上,一個背影便是如此的雅致風華。

    正是他們要找的人——西涼國太子玉痕!

    三人頓時大喜,幾乎不約而同的跪到在地,看著玉痕同時開口。

    “玉公子?”青藍小臉上的淚劈裏啪啦的滾出,看著玉痕:“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奴婢求玉公子救救我家小姐……”青葉也幾乎和青藍一樣,眼淚控制不住流出,跪地求道。

    “老奴求玉公子出手,救救我家小姐。老奴願意結草銜環來報。”杜海老眼含淚,痛聲開口。

    雖然他們三人不明白玉痕為什麼會在此地。但他們此時根本就顧不上了。一心想著只要能救小姐。

    玉痕緩緩轉過身,黑色的錦袍沾染了一絲霧色,欺霜賽雪的容顏隱在月色中,同樣朦朧上了一層霧氣。一雙鳳目清淡的看著三人。

    須臾,目光定在鳳紅鸞身上,只見她躺在青藍的懷裏,巴掌大的小臉蒙上了一層灰暗,再也沒有早先所見的冉冉光華。閉著眼睛,唇瓣紅腫不堪,青絲淩亂,就像是經受什麼風霜摧殘了一般,似乎隨時凋零而去。沒有半絲活著的氣息。若不是眉眼中有一絲清華之氣。他也忍不住懷疑,她已經命絕了。

    心中忽然一絲抽痛掠過,玉痕鳳目一緊,低潤的聲音含了一絲怒意和淩厲:“她怎麼會如此?”

    “是,是雲公子對小姐……他輕薄了小姐……”青藍眼淚流了下來,哭道。

    雲錦?玉痕身子一顫,薄唇緊緊抿起,看著鳳紅鸞,半響伸手去抱她的身子:“將她給我!”

    青藍立即鬆手,任玉痕將鳳紅鸞抱了過去。

    手一觸到柔軟的身子在懷,輕的幾乎沒有重量。玉痕心中再次一緊,將她輕輕抱在懷裏,伸手扣上了她的脈搏,鳳目湧上一抹暗沉。

    “玉公子,小姐,小姐她還有救麼?”青藍、青葉緊張的看著玉痕。

    “老奴求玉公子了,無論如何也要救我家小姐……”杜海看著玉痕的神色,心猛的一沉。

    “她不會死的。”玉痕淡淡開口,聲音含著一絲低暗:“你們要同意,她就交給我帶走了!幾日之後,我會將她送回丞相府。”

    “只要玉公子能救小姐,玉公子說什麼老奴都答應。”杜海立即表態。

    青藍、青葉立即點頭:“奴婢二人也跟玉公子去照顧小姐!”

    玉痕目光掠過杜海,看著青藍、青葉,半響,緩緩開口:“她如今風頭正盛,消失幾日實乃大事。更何況如今是待字閨中。若是此事傳出去,怕是不好。對外稱生病了即可,不見任何人。你們二人是她貼身婢女,不出現引人懷疑。都應該守住她的房間。我自會照顧她,她好了我會親自將她送回去。”

    “玉公子說的對。只要玉公子能救好小姐。我等三人一定守好小姐閨閣。”杜海立即點頭。

    青藍、青葉也立即流淚點頭。只要救好小姐就行,玉公子讓他們幹什麼她們就做什麼。

    玉痕見三人答應,點點頭,看了一眼懷中沒有一絲氣息的鳳紅鸞,足尖輕點,一抹青煙,轉眼間消失了蹤影,連半絲蹤跡也無。

    杜海三人親眼看著玉痕抱著鳳紅鸞離開,但是那身影太快,他們連方位都辨不准。但他們相信玉公子一定能救的了小姐。有青山寺和小姐下了三日棋,將小姐交給玉公子他們放心。

    心中都同時松了一口氣,三人跪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子。如今一泄了力氣,才同時覺得身子腿都軟的厲害。小姐對於他們來說比他們三人的生命還重。他們就是為了小姐生而生,為了小姐死而死。所以,小姐一定不能有事。

    好半響三人才從地上站起,杜海擺擺手,三人身影一閃,向著丞相府回去。

    西郊別院。

    雲錦從回來一直站在窗前,不言不語,如玉的俊顏隱在簾幕的暗影下看不清楚表情。

    風影一直站在少主的身後,俊秀的臉色一片凝重,看著雲錦的背影,眉眼一片憂心。少主對於鳳三小姐是真的動心了。否則以少主對女人從來就厭惡退避三舍來說,顯然對鳳三小姐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今日情形實在太過驚駭。風影想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

    天幕黑了下來,雲錦忽然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少主?”風影一驚,立即出聲:“您……您不會又要去鳳府吧?”

    雲錦腳步頓了一瞬,風影小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立即飛身攔在雲錦的面前,哀求道:“屬下求少主了,您暫時先別去了,鳳三小姐如今情形,您去了她真的會殺了你的。你又不還手……”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一揮衣袖,將攔在他面前的風影打開:“滾!”

    風影身子被雲錦衣袖甩出去一丈遠,看雲錦出了房門,立即慘白的臉大叫:“少主,您不能去……”

    風影話還沒落,雲錦已經出了房門,身影一閃,就向著鳳府飄身而去。動作快若閃電。

    風影立即飛身跟在雲錦之後。

    盞茶時間,雲錦飄身落在清心閣。清心閣小院寂靜,連燈也沒點。雲錦停在身形,直接的向著裏面的東暖閣走去。

    “雲公子!”杜海、青藍、青葉剛回來清心閣,就見雲錦向著房間內走去,頓時齊齊開口。

    雲錦猛的停住腳步。回身看著三人。如玉的俊顏顯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亂神色,急聲道:“鸞兒呢?她怎麼樣?”

    難道雲公子知道了?三人心中同時一驚。

    但想起雲錦的所作所為,三人心中都有氣恨,小姐明明好好的,要不是今日璃王和雲公子先後來找小姐麻煩,小姐根本就會安然無恙,也不會如今性命堪憂。要不是在青山寺下看到玉痕公子,他們都難以想像小姐會如何?

    三人頓時臉色不好的看著雲錦,杜海更是老眼含怒,立即快步走過來,站在門口:“雲公子,小姐已經歇下了,吩咐不見任何人!尤其是你!老奴雖然卑微,但是從今以後也不允許雲公子靠近我家小姐。”

    雲錦身子頓時一顫,如玉的面色一暗。

    “請雲公子以後不要來找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欠您的那個條件,您什麼時候要什麼時候派人來傳個話就行了。”青藍、青葉也立即走過來攔住了雲錦。

    雲錦身子再次後退了一步。俊顏發白的看著三人。當時他真是混賬的失去了理智。如今才知道一定對鸞兒傷害很大。所以她身邊之人才如此排斥他。

    薄唇緊緊抿起,雲錦目光看向漆黑的屋子,聽不到裏面有半絲動靜,心中被慌亂自責緊緊束縛住,鸞兒經受了那麼多的傷害,不接受他可以理解,是他太過心急,一聽到她說出錦瑟和退回翠羽煙雲便失去了理智,傷了她……

    “我說過我會娶鸞兒的,雲錦今生唯一的妻子。”半響,雲錦收回視線,目光堅定的看著三人:“所以,你們誰也阻止不了我接進她。”

    三人一怔。三雙眸子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男人自古便三妻四妾。尤其是富貴榮華之家。而雲錦作為雲族少主,又是天下第一公子,身份何等的尊崇。他居然說只娶小姐一個?

    “不管我對她做了什麼。只有她能說我,你們雖然是她身邊的人,也不能替她做決定。”雲錦看著攔在門口的三人,衣袖一甩:“閃開!”

    三人齊齊一驚,身子不受控制的退去。

    雲錦抬步向房間內走去。

    “不行!雲公子你不能進去!”杜海被甩來過後,立即沖上前:“小姐已經歇下了,雲公子難道以為今日傷害我家小姐還不夠麼?”

    雲錦腳步猛的停住。看著杜海:“我看她一眼就走。絕不停留。我也不會再傷害她。”

    杜海搖搖頭:“小姐吩咐了,不准任何人進去打擾。雲公子還是請回吧!”

    “你認為你們三人能攔得住我麼?”雲錦鳳目一沉,看著杜海。往日她都能探到鸞兒一絲氣息,雖然那氣息很薄很弱,但他可以探到。但是如今距離房內如此近的距離,他根本就探不到。而他莫名的心慌,必須要進去確認她安好才能離開。

    杜海老臉瞬間一白,咬牙道:“老奴是攔不住雲公子,但是如果雲公子要進去,就踏著老奴的身體進去!”

    “雲公子也踏著奴婢的身體進去!”青藍、青葉立即和杜海並排站在一處。

    “你們的屍體於我無用!”雲錦一雙鳳目迸發出淩厲之色,直直射向三人:“她是不是不在房內?”

    三人齊齊一驚。

    雲錦衣袖猛的一甩,一股大力襲來,三人做好全身防備居然還接不下雲錦一招,頓時三道身影被甩出了老遠,‘砰’的一聲栽倒了院中的地上。

    雲錦抬步走了進去。

    挑開簾子,一眼便看到房間內還如他離開時一樣,淩亂不堪。地上一片血跡,打破的白玉盤幾乎全被血染成了黑色。

    而房間內空無一人。

    雲錦轉身走了出來,如玉的俊顏陰沉的看著院中三人:“說!她去了哪里?”

    三人都齊齊口吐了一口鮮血,慘白著臉看著雲錦,不答話。

    “她去了哪里?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們!”雲錦腳步走進,鳳目滿眼厲色,全身染著暗沉森寒之氣:“說!”

    “雲公子,小姐不想見你!至於小姐去了哪里,我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要殺就殺吧!”杜海含怒的看著雲錦。他們三人居然接不了雲公子一招。以後如何能保護小姐?是否他不該至今猶豫不決,應該通知四大護法?

    可是那樣的話,小姐從今以後便身不由己了。夫人也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找四大護法解除封印。封印一解除,小姐從今以後便如困在囹圄之中,便不能再如此肆意妄為縱情而活了,甚至以後,若想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也不能。

    “雲公子,小姐真的不想見你,奴婢們也不會告訴您的。”青藍、青葉立即表態。

    小姐如今生命堪憂,玉痕公子正在救治,雖然相信玉痕公子能給他們還回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姐,但還是擔心。更不能告訴雲公子小姐被玉痕公子帶走了,萬一雲公子找到玉痕公子的話,耽擱小姐救治,那她們萬死難辭其咎。

    雲錦鳳目陰沉的看著三人,薄唇緊緊抿著。

    “少主!”風影趕來,就見少主陰寒的臉色,前所未見。

    “立即去找她,挖地三尺,我今日也要見到她!”雲錦對著風影沉聲吩咐。

    “少主?”風影看著雲錦,不用想也知道少主說的她是誰。

    “還不快去!”雲錦鳳目一沉,瞥向風影,怒道。

    “是!”風影立即身影一閃,片刻也不敢耽擱,出了丞相府,消失了身影。

    雲錦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也身影一閃,如一抹雲煙,消失了身影。

    杜海、青藍、青葉三人看著雲錦身影消失,同樣如玉痕公子離開一樣,生生在他們眼前離開居然也尋不到他離開的方向,心底齊齊一暗。期盼玉痕公子別被雲公子找到才是。

    玉痕抱著鳳紅鸞,運行絕頂輕功,一路如一縷青煙掠過。耳邊呼呼風聲吹過,如今已經快入秋,早晚寒涼。風吹在臉上如打刀子一般,絲絲寒意,他用衣袖遮住吹在鳳紅鸞小臉上的風。

    薄唇緊緊抿著,盞茶時間已經回到了醉傾齋後高牆隱蔽的一處院落。黑色的錦緞長袍劃起一道優美的弧度。飄身而落。

    “小蜻蜓!”玉痕抬步向屋內走去,溫潤的聲音響徹在院落。雖然很輕,但是足夠傳遍院落每一處地方。

    “主子!”小蜻蜓聽見聲音,立即快步從房間跑了出來,手裏還拿著雞毛撣子,顯然是正在打掃房間。當看到玉痕懷裏抱著女子頓時一愣。

    主人什麼時候讓女人近過身?更別提抱著女人了?

    “主……主子,她是……”小蜻蜓結巴的看著玉痕。

    “你去將杜嬤嬤叫來,讓她來這裏侍候!”玉痕看了小蜻蜓一眼,抱著鳳紅鸞抬步進了房間。

    小蜻蜓湊了湊頭也沒看到主子懷裏女子的臉,頓時向著後院跑了去。

    進了房間,玉痕直接向著裏側的暖閣走去。在牆壁一按,光滑的牆壁頓時劃開一到門,玉痕抱著鳳紅鸞走了進去。

    裏面的房間與外面一樣華麗,牆壁上鑲嵌著大顆的夜明珠。將房間照的亮如白晝。中間有一個大的水池,裏面有熱氣蒸蒸的散出來。玉痕微微猶豫了一下,指尖一挑,將鳳紅鸞的衣服輕輕剝落。

    在衣服滑落身體的第一時間,玉痕閉上了眼睛,輕輕用手一托,將鳳紅鸞放入了冒著蒸蒸熱氣的水中。指尖剛一碰觸到鳳紅鸞的身體,猛的想起什麼,閉著的眼睛睜開。

    當看到鳳紅鸞身子上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傷痕,忍不住的渾身一顫。深深淺淺的傷痕,有鞭傷,有烙傷,還有藤條打的,還有什麼東西咬的。有舊的一看就是十多年的,還有新的多不過數日,全身上下,除了臉上和手腕,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一雙鳳目頓時湧上了暗沉,暗沉之底是深深的抽痛。

    不是親眼所見。也許不會有人明白。這是怎樣的累累傷痕?這具瘦弱的身體裏是藏著怎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怪不得她會如此……

    白玉的指尖微微輕顫,玉痕輕輕的托著鳳紅鸞嬌弱的身子,就像托著一個易碎的娃娃一般將鳳紅鸞輕輕的放入了溫泉池裏。看著蒸蒸熱氣一寸寸像她圍攏,將她包裹。

    須臾,鳳目從那些交錯的累累傷痕上移開,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手上的絹布全被血色盡染的腥紅,只微微一個邊緣可以看出是一塊潔白的娟帕。伸手將染血的娟帕挑開,手心已經血跡模糊一片,亂做一團。

    鳳目再次一緊,將娟帕扔掉,將她的手放入池水裏。

    “主子!”這時外面有一個年老慈祥的女聲恭敬的傳來。

    “進來!”眸中的情緒瞬間的隱去,玉痕淡淡開口。

    收回視線剛要起身,目光無意掠過鳳紅鸞手臂的一點朱紅上,頓時一怔。雖然他從來未曾讓女子近身,但是自然也是知道那是象徵著女子貞潔的守宮砂。

    “主子!”杜嬤嬤走了進來。年約半百,是西涼國在東璃的暗線。

    “嗯!”玉痕只是微怔了一下,隨即轉身,看著杜嬤嬤,溫聲道:“你在這裏守著,什麼時候她身體的寒氣褪去,再將她帶出來。”

    “是!”杜嬤嬤自然早就看到了溫泉池裏的鳳紅鸞,先是一怔。想著主子從來不讓女子近身,更別提這是他專屬的溫池了,當看到那女人柔軟的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更是驚異,立即應聲。

    玉痕抬步走了出去。

    杜嬤嬤看著主子的背影離開,回頭再看鳳紅鸞,才發現這女子有著怎樣的驚天之貌。但卻是遭受如此對待,腦中瞬間想起這些日子在東璃國甚至整個天下傳的沸沸揚揚的紙張和那個女子的事,立即知道了她的身份。

    丞相府的三小姐鳳紅鸞。無論傳言多麼喧鬧和讓人感慨。但也沒有親眼所見給人震撼!

    鳳紅鸞的身子猛的向底下滑去。杜嬤嬤立即驚醒,快速的出手將她扶住,小心翼翼的給她擺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靠在池壁一端刻意做出白玉打磨的靠椅上。

    手觸到她冰寒入骨的身子,儘管在溫泉水中,還是讓她哆嗦了一下。如此冰寒的觸感,跟本就不是常人所有的。難道鳳三小姐的身上中有寒毒?

    頓時被這種想法給驚駭了,杜嬤嬤立即伸手給鳳紅鸞把脈。老臉越來越驚異。能身中如此冰寒之毒存活至今。這三小姐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但是也很奇怪,這三小姐居然沒有脈象?若不是她眉眼之間有一絲清華灼耀之氣。她真的會懷疑她已經命絕了。

    杜嬤嬤驚異了半響,才緩緩撤回手。坐在了地上,看著鳳紅鸞沉思。

    玉痕走出房間,合上門。小蜻蜓立即好奇的迎了上來,張了張嘴,看到主子不好的臉色,立即垂首躬身做乖巧狀。雖然很好奇主子抱回來那女子是誰,但是也不敢再言語。

    玉痕緩步走到桌前,小蜻蜓立即明白了主子要幹什麼,趕緊上前鋪紙研墨。又將燈盞挑的近些。

    玉痕拿起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個藥方,交給小蜻蜓:“立即派人去抓這些藥。煎好端過來。”

    “是!”小蜻蜓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跑了下去。

    玉痕又提起筆,在宣紙上寫了幾種藥,低沉的聲音飄了出去:“來人!”

    “主子!”一襲黑衣的隱衛飄身無聲無息的落在玉痕身後。

    “按這張紙所寫,將這十種藥物弄齊。無論用什麼方法,天明之前我要看到。”玉痕將紙張遞給身後的人。

    “是!”隱衛立即應聲,無聲無息的飄了出去。

    玉痕放下筆,站在桌前靜靜的看著宣紙,有清涼的風透過窗子吹進來,琉璃燈微醺的光芒映在紙上,投影下一波波不規則的紋理。同時將玉痕如雪的容顏映的忽幻忽滅。

    一個時辰後,小蜻蜓端著藥碗走了進來,看見主子還站在那裏,立即一怔:“主子!”

    “嗯!”玉痕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小蜻蜓手裏的藥碗,溫潤出聲:“杜嬤嬤!將這碗藥給她灌進去!”

    “是,主子!”杜嬤嬤立即從裏面走出來。接過小蜻蜓手裏的藥碗又走了進去。

    “主子,您還未用晚膳……”小蜻蜓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出聲提醒道。

    玉痕搖搖頭,淡淡開口:“去吩咐廚娘做一分藥膳粥端來,要稀一些。”

    “主子,您怎麼能不吃飯?您少用一些……”小蜻蜓一見主子搖頭,頓時急了。

    “我沒胃口,你去吃吧!”玉痕擺擺手。轉身走到躺椅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小蜻蜓還想再勸說,但看主子神色,嘟著唇皺著小臉走了下去。到底什麼人讓主子如此?不會是那鳳三小姐吧?小蜻蜓頓時想到了這個可能,能讓主子如此神色的人,除了她根本就沒有別人。

    那天他將主子送去青山寺,主子就給他攆回來了。後來主子從青山寺回來,一連好幾日都守著棋盤坐著,身子一動不動的。他從流月口中才知道主子跟鳳三小姐下了三天棋。沒贏了鳳三小姐。後來主子又看到丞相府傳出的那些累累罪證,又在窗前站了一日沒說一句話……

    除了那個鳳三小姐會讓主子如此,他還真想不出來天下還有哪個女子能讓主子如此在意。

    主子紅鸞星動了,而鳳三小姐就是那顆星。小蜻蜓一邊想著,一邊搖頭歎息的去了廚房。不久端了粥走了回來。

    杜嬤嬤將空碗送出來,又端了粥走了進去。

    玉痕對著小蜻蜓擺擺手,小蜻蜓退了下去,想著主子怕是這一夜又不睡了。

    鳳紅鸞一直在溫池了裏泡著,杜嬤嬤給她喂了藥又喂了藥膳粥。在第二日天明的時候,身上的寒氣才退了去。但依然沒醒來。

    杜嬤嬤出來請示玉痕,玉痕坐在躺椅上的身子閉著眼睛睜開,聲音有一絲暗啞:“將她抱出來放在床上吧!”

    “……是!”杜嬤嬤躬身走了進去。想著主子對鳳三小姐的確不一般。竟然讓鳳三小姐睡在他的床上。

    不久,杜嬤嬤抱著鳳紅鸞走了出來,身上給她包裹了一塊軟稠,輕輕的放在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回頭看著玉痕。

    “你守了一夜,也累了,去休息吧!晚些時候再來!”玉痕擺擺手,對著杜嬤嬤溫聲道。

    “是,主子!”杜嬤嬤有些疲憊的走了下去。

    玉痕起身,緩步走到床前。只見鳳紅鸞早先慘白灰暗的小臉總算有了一絲瑩潤之色。坐在床邊,伸手去把她的脈搏,手指傳來的觸感再不是冰寒入骨,而是帶著一絲溫暖。只是脈搏處依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脈息。

    目光重新的落在她的臉上,轉而定在她兩眉處,只見濃密的黛眉內隱隱約約藏著一絲淡淡的青氣。玉痕如玉的俊顏閃過一絲了悟。隨即薄唇緊緊抿起,眸光染上一層凝重之色。

    “主子!”隱衛飄身而落,如一團黑霧。

    “可是取來了?”玉痕不看隱衛,眸光依然看著鳳紅鸞眉間的淡青之色,淡淡開口。

    “是!”隱衛躬身

    “放下吧!”

    隱衛將手中絹布包裹的東西放在桌案上。沒得到指示,站在那裏等著。

    “去查查丞相府已逝夫人的身世。”玉痕終於移開視線,起身站起來,走到桌案前打開裏面的東西看了一眼,吩咐道。

    “是!”隱衛躬身。

    玉痕擺擺手,隱衛退了下去。

    “主子!”小蜻蜓端著清水盆走了進來,眼睛先看向躺在主子床上的女子,果然是鳳三小姐。

    “嗯,將這些拿去熬了。端過來。”玉痕看了小蜻蜓一眼,指了指桌子上的十種罕見藥材道。

    “是!”小蜻蜓立即收了桌子上的東西走了出去。看著絹布上的東西讚歎。玉痕簡單的洗漱之後,走到牆壁輕輕一劃,一道暗格彈了出來。他從中取出兩個白玉瓶。走到床前坐下,看著鳳紅鸞瑩潤的小臉,微微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如玉的手指挑開被子。露出傷痕交錯的身子。

    玉痕抿唇看著,鳳目眸光閃過一絲深深的疼惜。伸手打開瓶蓋,倒出凝脂露。指尖沾了藥液,輕輕的塗抹在她身上的傷痕上。

    由脖頸以下,一點點的塗抹,心底只是深深的疼惜,墨玉的眸子一片清澈如泉,指尖輕盈的如羽毛掠過,眸光沒有半絲褻瀆和雲霧。

    兩瓶凝脂露用完。玉痕指尖一挑,被子重新的蓋在了鳳紅鸞的身上。他剛要站起身,手猛的被鳳紅鸞抓住。

    玉痕微微一怔,轉眸看鳳紅鸞,只見她瑩潤的小臉滿是深深恐懼的神色,嘴角顫動,聲音也是深深恐懼和柔弱的怕意:“爺爺……爺爺,你在哪里……我好怕……救我……”

    玉痕再次一怔。看著鳳紅鸞。

    “亞林……亞林……你好狠……藍夜……藍夜,快……快走……”

    “下輩子……我再也不要愛了……再也不要愛了……好痛……痛……唔……”

    “一幫子混蛋……都送你們去死……”

    “去死……”

    斷斷續續的話,囈語不清,玉痕靜靜的聽著,手一直沒拿開,任鳳紅鸞給他攥出了血痕,她臉上不停的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表情。酸甜苦辣,世間百味,似乎都盡寫在了這張臉上,是如此的豐富多彩,卻又讓見到的人深深疼入心坎。

    雖然未經受她所經歷的事兒,但他可以感受的到,那是怎樣的生命掙扎里程,那些寫在臉上的表情,每一個表情都足夠印在他的心底,在他的心底深處一再沉澱。

    這樣一具柔弱的身體內裝著的是怎樣的靈魂?

    柔弱到讓人想護在懷裏深深疼惜,博強到讓人對她深深敬佩仰望。

    這一刻,玉痕忽然慶倖。幸好他在!幸好他的手可以借給她依靠。也幸好……他來了東璃!幸好遇到她還不太晚!

    “沒有人再傷害你了,睡吧!”許久,玉痕上了床,伸手將鳳紅鸞抱進了懷裏。溫潤的聲音暖如春風。

    鳳紅鸞似乎感受到了接觸她身體的憐惜和溫暖,身子無意識的向著玉痕的懷裏靠來,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

    玉痕身子一僵。鳳紅鸞擰在一起的秀眉終於散開,顫抖的身子也平靜了下來。

    不久,均勻的呼吸聲傳了出來,鳳紅鸞安然的睡了過去。

    “主子,藥來了……”小蜻蜓端著藥碗走了進來,當看到床來抱著躺在一起的人,張大嘴巴站在那裏。手中的藥碗險些扔了。

    玉痕抬眼,淡淡的瞟了一眼小蜻蜓,小蜻蜓感覺渾身都涼透了。立即低下頭,苦著小臉站著,他不是故意要進來看到的。是主子明明告訴他熬好藥端來的。

    “先將藥端下去吧!等一會兒杜嬤嬤來了給她喂。”玉痕看著鳳紅鸞緊緊抱著他的腰,很緊,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浮木一般。看著藥碗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

    “是!”小蜻蜓立即端著藥碗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跑出去老遠,伸手摸摸下巴,才將嘴合上。遇到鳳三小姐,主子身上的一切不可能都會變成可能了。

    房間內,玉痕低頭看著埋在他懷裏的小臉,眸光清幽。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三章 好戲來了

    雲錦從丞相府回來就一直站在窗前,心海沉浮,忽起忽落,尋不到安定之感。月光被隱在雲層裏,夜霧濛濛,就如他的心被蒙上了一層雲霧,憋的透不過氣來。

    整整站了一夜。天明時分,風影終於回來了。

    一身黑衣染上了一層寒霜,風影飄身落在房間。卷起一片清寒,看著雲錦的背影,知道少主定是一夜沒睡,猶豫了一下開口:“少主!”

    “如何?她在哪里?”雲錦猛的回身,看著風影。

    “回少主,屬下無能,查不到鳳三小姐下落!”風影頓時跪地:“少主恕罪!”

    “查不到?”雲錦揚眉,眉眼閃過一抹暗沉。

    “屬下只查到丞相府的大總管和鳳三小姐的那兩個貼身婢女在昨晚剛入夜時候抱著三小姐去了回春堂。似乎是鳳三小姐很是不好,性命堪憂……”風影看著雲錦臉色,還是將情況原本的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她性命堪憂?”雲錦猛的上前,一雙鳳目死死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風影,

    “……是!”風影立即點頭:“回春堂旁邊的玉來成衣鋪掌櫃曾經受到挾持,說入夜十分有一老年男子和兩個女子抱著一個女子前去回春堂找大夫看診,但是回春堂大夫早在幾天前就去千里之外的林城出診了,根本不在……”

    “那後來呢?”雲錦身子一震。

    “後來屬下追查到青山寺,他們從回春堂出來就去了青山寺找天音大師。但是天音大師閉關了,智緣大師早在幾日前就離開了,所以,根本就無人給鳳三小姐看診……”風影立即道。

    雲錦面色大變。如果不是真有性命之憂,一般大夫就可以看診,杜海和青藍、青葉也不可能帶著她去青山寺找天音大師。

    手中的手緊緊攥起,雲錦看著風影:“再說!”

    “據青山寺道靈的小和尚所說,那……三小姐似乎很是不好……”風影看著雲錦,不太敢開口。

    “她怎麼不好?說!”雲錦想起她走時鳳紅鸞的情形,她就像是被抽取了靈魂的木偶,連半絲生氣也無。如今悔恨,他真不該離開。

    “鳳三小姐沒有了脈息,看著像是已經氣絕……”風影開口。

    雲錦身子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少主……”風影驚呼一聲,立即站起身,伸手扶住雲錦的身子。

    “不可能的。那個女人那麼黑心,根本就不可能死!”雲錦一把推開風影,青絲淩亂帶著濃濃的陰寒煞氣:“即便是我輕薄了她,她也不會死,她只會想殺了我,根本就不會傷害自己……”

    “少主,您先別急,屬下還沒說完。”風影看著少主的樣子,再不敢停頓猶豫,立即道:“後來達摩院的靈隱大師被驚動出來,丞相府的杜總管要自殺殉主,被靈隱大師出手攔住了,說鳳三小姐眉宇間還有一絲清華灼耀之氣,根本就不像是命絕之像,所以……”

    雲錦頓時眼睛一亮,神色一喜,怒道:“快說!”

    “後來靈隱大師說天下還有一人的醫術不次於智緣大師和天音大師。是那位貴客。屬下不知道是哪位貴客,但青山寺上下一致對其三箴其口,屬下探聽不出。那道靈也堅決不說。靈隱大師說他是三十年前冠才天下的袖手樵隱的唯一親傳弟子,如今就在京城,也許他能救鳳三小姐,所以,那三人就帶著鳳三小姐離去了……”

    “玉痕!”雲錦鳳眸一緊,緩緩吐口。

    “屬下也猜出是西涼國太子,可惜找了一夜,查不出玉痕太子的下榻之處。屬下無能,少主恕罪!”風影再次跪地自責道。

    雲錦抿唇不語,一雙鳳眸眸底的陰沉褪去,湧上了一片不見底的深潭,半響,擺擺手,沉聲道:“再去查!查到為止!”

    “是!”風影身影一閃,消失了蹤影。

    風影走後,雲錦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雙鳳眸眸底是一眼看不到底的黑,還沒傷好的唇瓣再次被咬出了血絲,他似乎也感受不到痛,周身籠罩著陰暗的雲霧。

    “少主!”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有腳步聲臨近,卿娘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雲錦才緩緩抬起頭,看向門外,半響,抿著唇轉身,坐在了躺椅上,聲音低暗:“說!”

    “回少主,雲族傳來消息,說錦瑟小主已經得到了東璃京城關於主子……和鳳三小姐那些傳言,大發了一場脾氣,老主子都被驚動了,好不容易勸住了錦瑟小主,但……但錦瑟小主這兩日就啟程,要趕來京城……”

    “她即便來了又如何?”雲錦剛恢復的眸光再次湧上沉暗,聲音寒涼入骨:“我意已決!”

    “少主……您雖然不怕,可是鳳三小姐……萬一鳳三小姐,主子您豈不是害了她……”卿娘被雲錦身上的寒意震懾的身子後退了兩步,試探的開口。

    “我會保護她!”雲錦俊顏閃過一抹堅毅:“她若敢傷她,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少主……”卿娘美貌的臉一片慘白,嘴角顫抖:“可是家主那麼疼愛錦瑟小主……您若是真傷了錦瑟小主,家主他……”

    “若不是顧念他!這些年我會如此縱容她為所欲為?”雲錦一腳踹向面前的桌子,‘砰’的一聲,桌子翻到,桌子上的筆墨硯臺茶壺杯子齊齊碎落一地,怒道:“我雲錦就非她不娶麼?做夢!即便今生斷子絕孫……我也不會娶那個女人!”

    卿娘身子猛的一個趔趄,不敢置信的看著房間內。依然透過珠簾翠慕看著雲錦前所未有的陰寒臉色,忍不住渾身發顫起來。

    她何時見過主子如此情形?即便是曾經錦瑟小主將雲蘭殺了,少主也只是淡淡的吩咐厚葬,從來沒見過這般的少主。少主對鳳三小姐的確是動心了……

    可是鳳三小姐不同于別的女子,更何況錦瑟小主對少主的癡心,再加上家主疼愛錦瑟小主,這些年來,雖然未有明說,但是雲族誰人都知道,錦瑟小主非少主不嫁。少主也是除了錦瑟小主外不能娶別的女子的。這在雲族,不是秘密。

    可是如今出來個鳳三小姐,而少主又對鳳三小姐生了情,錦瑟小主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現在立即回雲山,無論如何用什麼方法將她給我攔住。等那老太婆壽宴之後,我回去解決此事。”半響。雲錦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

    他雖然很想現在就回雲族處理了那個女人,但是他不能走,還沒找到鸞兒,沒有確定她安然無恙,更何況如今還有玉痕、君紫璃……他必須要守住她!

    “少主……”卿娘臉色一白。讓她去攔錦瑟小主?

    “別告訴我你不能!”雲錦聲音帶著一絲森涼:“別忘記你是誰的人!”

    “是,卿娘領命!一定不負主子所托!”卿娘立即跪地。

    “去吧!”雲錦臉色清寒,沒有半分緩和。

    卿娘站起身擔憂的看了房間內一眼,足尖輕點,消失了身影。

    房間內,雲錦看著卿娘消失的方向,俊美絕倫的容顏一片暗沉,絲絲清寒籠罩周身,整個房間也隴上了一層陰暗之色。許久,忽然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簾。

    心中一片如海深潭!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清冷陰暗的風流入室內,霧影飄身而落,躬身開口:“少主!”

    “嗯!”雲錦閉著眼睛不睜開,應了一聲。

    “稟少主,屬下查到了,老鐵匠鋪的背後主人的確是藍雪國。那個少年是藍雪國太子。”霧影看著雲錦臉色,敏感的察覺少主狀態似乎很不好。難道他不在的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事?

    “果然是藍澈!”雲錦恢復的臉色一沉:“再說!”

    “藍雪國在尋找天女!也就是能解出老鐵匠鋪難住世人十多餘年的那道謎題。據說天女在百年後落於東璃,所以,老鐵一直是在等那個人。”霧影立即開口。想著如今那道題被鳳三小姐解出來了,也就是說鳳三小姐是藍雪國要找的人了。

    雲錦閉著的眼睛睜開,鳳目眯起一道冷忙:“天女?”

    “是!”風影看了一眼雲錦,猶豫了一下立即道:“天女一旦被找到,在藍雪國被致以無上尊崇,會被封為帝師。下任帝主登基後娶為皇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娶為皇后?”雲錦面色瞬間如風雪侵襲,薄唇冰冷的沒有半絲溫度:“藍澈?”

    霧影身子一哆嗦,點點頭:“當今藍雪國主只有太子藍澈一人。若是按這個說法……就是太子藍澈登基後,娶……娶天女為後……也就是鳳三小姐……”

    “他做夢!”雲錦一雙鳳目全被黑色掩蓋:“乳臭未乾!也想登雲望月,借他個膽子!”

    霧影垂下頭,渾身,冒冷氣。感覺少主心情似乎是極為不好。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否則不會如此易爆易怒。看來一定是有關鳳三小姐。

    少主算是栽到鳳三小姐手裏了……霧影心中一片灰暗連連。

    雲錦再不出話,周身陰暗森寒之氣更甚,半響,一字一句緩緩開口,冷凝如冰:“動用雲隱暗衛,我要三日之內殺了藍澈!”

    “少主?”霧影低著頭猛的抬起,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少主要動用雲隱暗衛?

    “嗯?”雲錦冰冷的眼神看向霧影。

    霧影頓時一寒,立即開口:“老鐵匠鋪銅牆鐵壁,猶如龍潭虎穴,而且內外都佈置有利害機關暗器。太子藍澈身邊更是高手如雲。幾乎是傾盡藍雪隱衛全部力量都來了東璃。雲隱暗衛是主子防身盾牌。萬不得已才能可用。屬下求少主三思。”

    雲錦不語。

    霧影立即又道:“即便雲隱暗衛殺了太子藍澈,可是還有西涼太子和璃王,更不乏天下之大有要少主性命者多不勝枚舉。如今少主又靈力盡失,身體受損。沒有了雲隱暗衛保護,萬一少主出了什麼事兒,屬下保護不全,萬死難辭其咎是小,更是難以向老主子交待。更何況如今少主和鳳三小姐之事早已經傳回了雲山。錦瑟小姐必是會趕來。”

    雲錦眉峰迸出厲色。

    “到時候錦瑟小主一來,必是會殺了鳳三小姐,萬一鳳三小姐不是錦瑟小姐對手,到時候少主更是難以相護鳳三小姐。”霧影沒見到雲錦打斷,提著心將一大段話說完,立即跪地垂首道:“屬下求少主三思!”

    “主子身體恢復之後,要想作何,屬下再不敢多言一句。如今還請主子聽屬下一言。”霧影不敢抬頭看雲錦神色。再次請求道。

    雲錦一言不發,身子一動不動的坐著,許久,重新閉上了眼睛,擺擺手:“算了,你下去吧!”

    “是!”霧影見雲錦不再堅持。頓時松了一口氣。想著幸好少主還沒失去理智。這一刻他知道少主還是那個少主。

    霧影跪著的身子站起來,看了一眼雲錦,感覺少主這些日子又瘦了好多。衣衫褶皺,居然還帶著髒汙的血跡,青絲淩亂不堪,如玉的俊顏神色憔悴,更甚至少主的唇上還帶著傷口……

    整個人說不出的萎靡、頹然,若不是少主周身籠罩著一層熟悉的森寒霧氣,他很難相信這是少主。先前來時被房間被冰寒的氣息奪去了幾分心思,如今再仔細一看,不得不心中驚異,少主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如此?

    少主愛潔癖,從來衣服都只是穿一次。無論是在任何情況下,少主都是風采卓然,不染纖塵。可是如今他居然看到了如此頹廢不加修飾的少主……

    猶豫驚異不敢置信太甚。霧影一時間忘了離開,怔怔的看著雲錦:“少主,您……您怎麼?”

    “下去!”霧影話音未落,雲錦冷聲開口。

    “是!”霧影一驚,立即身影一閃,離開了房間。

    不用想少主如此情形,一定是關於鳳三小姐。那鳳三小姐真是禍水!從少主第一天見她到現在,就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不過他倒是覺得如今少主這樣很好。以前在少主的眼裏,似乎世間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入不了他的心。

    如今少主雖然很是嚇人,但是有了喜怒哀樂,總算有生機多了。只是苦了他們這些在少主身邊侍候的人,從今以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要日日提心吊膽。

    醉傾齋後院一處深深院落。

    小蜻蜓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從廚房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苦著臉。他如今手中的這碗藥已經熱了好幾遍了,來回跑廚房,他的小腿都走細了,這回主子再怕擾了鳳三小姐好眠不讓她喝的話,他就死的心都有了。

    杜嬤嬤守在門外幾丈遠處,一聲不響不敢打擾房間。想著屋內女子的確不幸,但是遇到主子從今以後就是她的幸運了。主子從來沒有讓哪個女子近身過。更遑論說對哪個女人上心過了,那更是沒有過。

    見小蜻蜓苦著臉端著藥走來,杜嬤嬤立即上前接過:“給我吧!這藥再熱幾遍的話效用就會大減了。我去提醒主子!”

    小蜻蜓立即巴不得的將手中的藥碗遞到杜嬤嬤手中:“辛苦嬤嬤了!”

    “你小子!”杜嬤嬤看著他想甩掉燙手山芋一樣甩掉手中的藥碗,笑著訓斥了一句,端著藥碗想門口走去。

    小蜻蜓立即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躲得老遠的。

    走到門口,杜嬤嬤隔著珠簾依稀看到裏面輕紗軟帳裏兩兩相擁人兒。

    主子似乎也睡著了,再不是以往的冷淡清雅,而是玉顏睡態安然,眉眼間以往的冷凝之色散開,一片柔和。而鳳三小姐躺在主子的懷裏。傾城絕色的容顏褪去了昨日她所見的灰暗蒼白,眉眼間更是清寒之意散開,同樣一派安然柔和。

    兩個人兒,兩張緊挨在一起的容顏,就如一副畫功絕世的大師描繪的水墨畫,說不出的和諧唯美,猶如一體,令人不忍破壞。

    何曾見過這樣的主子?

    杜嬤嬤低頭看自己手中的藥碗,猶豫了一下,轉身,向外走去。

    小蜻蜓站在那裏捂著嘴笑杜嬤嬤。就知道她也白搭!

    “進來吧!”杜嬤嬤剛轉身走了兩步。玉痕微微暗啞的聲音透過珠簾傳了出來。

    杜嬤嬤立即停住腳步,轉回了身。小蜻蜓捂著嘴偷笑的臉僵住。主子太厚此薄彼了。他來來回回熱了好幾次藥。主子都沒吭一聲,杜嬤嬤剛拿去,主子就醒了。

    “是,主子!”杜嬤嬤立即應聲,挑開珠簾走進了房間。

    玉痕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人兒,她依然靜靜的躺著,但是呼吸平穩,身上的溫度雖然還有絲清涼,但是也算是恢復正常人的合適溫度。

    抬手,將抱在她身上的手臂輕輕拿開。但是鳳紅鸞抱的很緊,玉痕動了兩下,鳳紅鸞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玉痕頓時鬆開手,看著鳳紅鸞,半響,眉眼間現出一絲無奈之色,對著杜嬤嬤擺擺手:“嬤嬤,你過來就這樣喂她吧!”

    “是!”杜嬤嬤目光落在鳳紅鸞緊抱著玉痕腰的手上,心中輕歎了一聲。主子對鳳三小姐可真是縱容了。杜嬤嬤喂藥很有一手,一碗藥只滴灑了沒有多少,幾乎都灌入了鳳紅鸞口中。收了碗,看到玉痕黑色錦袍被沾染了污穢,杜嬤嬤立即請罪。

    玉痕不在意的擺擺手:“無礙,你去吧!”

    “是!”杜嬤嬤拿著藥碗,沒立即離去,而是試探著開口:“主子,您從昨日晚上就未曾用膳,如今都這般時候了……”

    “再晚些吧!”玉痕低頭看了一眼鳳紅鸞可能因為藥太苦不安緊皺的眉頭,搖搖頭。

    “是!”杜嬤嬤轉身拿著空碗走了出去。

    璃王府書房。

    君紫璃依然一襲紫色錦緞華袍,周身繡有大朵大朵的曼陀羅花。陽光透過半遮掩的簾幕射入房間,華美精緻的房間被踱上了一層金色光華。他紫色俊挺的身影包裹在金光之中,更甚得一派天生尊榮,灩灩風華。

    長身玉立站在書案前,看著面前書案上的一把琴和一把蕭,一雙琉璃鳳目許久不眨一下,身子亦是一動不動。桌子上的茶水已經涼了,昭示著他已經站了許久。但如今依然沒有半分挪動的意思。

    美如冠玉的容顏隱在金色光華中,光華太盛,反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側臉看到他薄唇緊緊抿著一抹冷硬的弧度。

    書房內寂靜無聲,連一絲氣息也不聞。鳳鳴琴和碧血蕭靜靜的躺在書案上,琴弦、蕭身都散發著清清冷冷的光澤。一如那個一身清華的女子。

    琉璃的眸光雲霧繚繞,周身漸漸的升起雲霧。君紫璃似乎透過這兩把物事兒看到那個女子清冷森然卑倪不屑的看著他。

    心底的寒氣一寸寸的生了起來。他忽然不受控制的移開視線,轉身走到窗前閉上了眼睛。

    “主子!”一絲清冷的風絲帶著一絲陰暗氣息進了璃王府。逐風一身風塵落在了書房門口,清冷的聲音開口。

    “嗯!”君紫璃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秉主子,屬下已經將追月送回了西涼國,親自交給了瓊華公主。”追風道。

    “嗯!”君紫璃聲音依然是漫不經心。

    追風感覺出主子不對,又恭敬的稟道:“瓊華公主殺了追月。說不怪主子。此等賤婢大逆不道,自然是該死的。”

    “嗯!”君紫璃依然閉著眼睛,臉上的神色沒有半分波動,似乎是早有預料。

    “瓊華公主給主子帶了一封親筆書信。並說這次隨西涼恭賀使者一同前來。”逐風將手中的封好的信拿了出來,看了一眼緊關閉的門,輕聲詢問:“主子是否要現在開啟?”

    “毀了!”君紫璃淡淡開口。

    “主子?”逐風大驚。不敢置信的懷疑自己聽到了。每次瓊華公主來信。主子都會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今日為何?聽主子聲音似乎不對,那道是他不在這段時日發生了什麼?

    “我說毀了,難道你沒聽到麼?”君紫璃隱含薄怒的聲音透出了門外。

    “……是!”逐風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立即應聲。但並沒有立即毀去,而是放入了懷裏。生怕萬一主子後悔了再找他要信。

    房間內再未傳來聲音。逐風恭敬的站著。

    許久,君紫璃淡淡的聲音傳出來,透著一絲陰鬱:“你去休息吧!”

    “是!”逐風猶豫的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隱了下去。

    逐風剛離開,璃王府大總管趙啟腳步急匆匆的向著書房跑了進來,到書房不遠處才放輕了腳步,躬身:“王爺!宮裏太皇太后傳過了話,說讓主子進宮一趟。太皇太后想見您。”

    趙啟話落半響,也沒有聽到裏面的動靜,再次開口:“王爺!宮裏太皇太后傳過了話,說讓主子進宮一趟。太皇太后想見您。”

    一連說了幾遍,君紫璃的聲音才從裏面傳了出來:“備車!”

    “是!”趙啟立即顫著身子跑了下去。想著王爺昨日從丞相府回來就將自己關進了書房。有一日沒用膳了,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

    歎息了一聲,鳳三小姐對王爺的影響怕是連王爺自己都沒察覺出。

    與此同時,丞相府清心閣。

    鳳丞相急匆匆的跑進清心閣,剛到門口,青藍、青葉就立即迎了出來,微微欠身,冷淡開口:“相爺!我家小姐身子不適。您有什麼事兒明日再說吧!”

    鳳丞相頓時停住腳步一怔,向著東暖閣看去,只見東暖閣紅鸞的房間緊閉著簾幕,急聲開口:“紅鸞怎麼了?”

    “小姐昨日感染了風寒,身子不舒服。在床上休息。”青藍立即道。

    “感染了風寒?”鳳丞相老臉立即一變:“請大夫了沒?紅鸞怎麼感染了風寒呢?你們是怎麼照顧的!”

    青藍、青葉不語。

    “我進去看看她!”鳳丞相立即抬步向裏面走去。

    “相爺!我家小姐說了,不見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打擾她休息!否則後果自負。您確定您真的要惹小姐不高興非得進去麼?”青葉立即道。

    “這……”鳳丞相立即停住腳步,看著面前青藍、青葉不好的臉色,急聲開口:“紅鸞怎麼能這時候感染了風寒呢!宮裏來人傳過話了,太皇太后要見紅鸞,要我現在就帶著紅鸞進宮!”

    青藍、青葉小臉立即一白。

    “這可如何是好……”鳳丞相老臉有些焦急:“你們再去看看,看紅鸞要是沒事兒的話,就隨我進宮吧!宮中也是有太醫診治的。”“小姐感染風寒,會傳染的。相爺就不怕傳染了太皇太后?”青藍小臉一白之後頓時寒了下來。她都說了小姐感染了風寒了,這丞相大人居然還讓小姐進宮,簡直是……可惡!

    “是啊,相爺,萬一太皇太后被小姐給感染了,皇上怪罪下了,您可就麻煩了。”青葉小臉也不好的看著鳳丞相。小姐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爹。要不是剛才他看到她先問小姐的病情,她現在就給他扔出去。

    鳳丞相老臉立即一白,點點頭:“是我考慮不周!我這就進宮稟明太皇太后,等紅鸞好些了再進宮給太皇太后請安!”

    說完一句話,又向著緊閉的清心閣看了一眼,轉身急匆匆的走了。

    鳳丞相身影消失,青藍、青葉對看一眼,轉身走了回去。

    皇宮禦書房。

    君紫鈺一襲龍袍端坐在玉案前,頭上黃金冠散發著金橙橙的光華,與他一身明黃色錦袍相互輝映。如玉的俊顏較之往日多了些瑩潤之色,顯然身體恢復的不錯。

    他的身前堆了滿滿一大堆奏摺,有好幾本是攤開的,但都還沒批註。他手拿著筆,看著眼前的奏摺,薄唇微微抿著,眉峰淡淡凝起,許久沒動一下。彰顯著似乎有什麼事兒不隨心。

    半個小時之後,君紫鈺煩悶的放下筆,沖著外面開口:“衛廷!”

    “皇上,奴才是李文,您又想起衛大總管了!”李文一直守在禦書房門外,聽到聲音立即躬著身子走了進來。

    君紫鈺吐出口,才想起衛廷不在了,想起那日兇險的情形,臉上的神色又不好了幾分,隨即揉揉額頭:“是啊,朕又忘了!”

    “皇上,衛大總管為保護皇上而死。如今皇上安然無恙。衛大總管在天之靈就心安了。”李文提起衛廷也滿臉傷色。他是衛廷一手帶起來準備他告老的時候給皇上接班的。以為還得幾年,沒想到大總管就這麼去了,他倒是提前接班了。不過幸好皇上無恙。

    “嗯!”君紫鈺點點頭,想起那日馬車上的女子。開口道:“查出那日馬車中女子的身份了麼?”

    “回皇上!沒有!”李文立即搖搖頭:“那輛馬車再未出現在京城。皇上畫像中的女子也沒有再出現。怕不是東璃國之人。”

    “不是東璃之人……”君紫璃喃喃開口。天下是何女子有那樣的樣貌?西涼國瓊華公主他這裏是有畫像的。自然不是,那麼是誰……

    李文規矩的站立,不敢打斷皇上。從皇上一回宮,就畫了一個女人的畫像和一輛馬車,命人尋找那女子的下落。可是人都派出去好幾日了,至今依然沒有消息。比西涼國的瓊華公主還要美的女子,要不是皇上畫出畫像來,他實在想像不出世間還有那麼美的女子。怕根本就不是東璃國的人,而是未見經傳隱世山林的人。所以才查不到。

    君紫鈺擺擺手:“再查!她既然出現在東璃,便還會出現。派人盯緊了京城。若她出現,不要打擾,立即回來稟告朕。”

    “是!”李文立即躬身。

    “璃王府如今有什麼動靜?”君紫鈺坐著的身子站起,來回踱了兩步問道。

    “回皇上,璃王殿下從丞相府見了鳳三小姐,回去之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內。據說現在還未出來。”李文立即道。宮廷有絲毫的風吹草動走的最快。當然他也是知道璃王殿下喜歡瓊華公主的。

    “呵……”君紫鈺聞言忽然笑了:“似乎最近一段時間,他除了書房就是書房。”

    “是!王爺很少出府。”李文頓時點頭。

    “這鳳三小姐……真是不同凡響。”君紫鈺笑的清淺:“一個女子,居然讓我東璃炸開了鍋。又讓他如此在意,到讓朕想見見她了。”

    “那奴才去丞相府宣旨?讓鳳三小姐進宮?”李文立即徵詢的道。皇上想見誰,那還不容易。一道聖旨即可。

    “不!”君紫鈺立即搖搖頭:“朕只是說想。又沒有說真的要見。”

    “那皇上……”李文看著君紫鈺。

    “朕想見的不是她,是那個女人……”那個黑了心黑了肺明明知道他是皇上還敢不救甚至那般情形下還要將他踹下車的女人……那樣的女人……

    君紫鈺鳳目眸底染上了一道霞光,美而炫目。嘴角彎起的弧度加大,笑意深深。隨即又閃過一絲懊惱:“那個女人居然就那麼將朕仍在了青山寺,連根頭髮絲也不留,真是可惱。”

    話音未落,照著一旁的椅子踹了一腳,頓時‘嘶’的抽了一口冷氣。如玉的俊顏凝結一處。顯然很疼。

    “皇上?”李文一驚,立即扶住君紫鈺。

    總覺得皇上大難一場從青山寺回來,就有些不同尋常。時常發呆不說,還偶爾又笑又惱的。像個孩子。不過比起以前威嚴沉悶來說,這樣的皇上顯得有活力。

    君紫鈺伸手扳著腳退了兩步,半天才緩過了不再疼痛,蹙眉看著被嵌入地面固定的金椅子,頓時蹙眉:“用腳踹人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等見到他朕一定告訴她,以後別再踹人了。”

    李文愣愣的看著君紫鈺,很想提醒他,您踹的不是人,而是黃金鑄造的椅子。感覺能好麼?不疼才怪。但是看君紫鈺一點兒醒悟的神色也沒有,他自然不敢提醒。皇上是英明神武的,如何由他一個奴才來提醒皇上糊塗?皇上要是惱了的話,他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但是看皇上這般神色,估計就是說了也聽不見。他心裏只想著那個女子了。

    好半響君紫鈺才回過神來,推開李文,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蹙眉道:“各國的恭賀使者還有多久進京?”

    “回皇上,藍雪國的儀仗隊如今已到豐城,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兩日之後就會進京。”李文擔憂的看著君紫鈺一瘸一拐的走路,生怕他摔著。

    “嗯!”君紫鈺應了一聲,走了兩步才恢復正常,站穩身子,冷笑道:“儀仗隊只是擺設而已。怕是藍澈早已經到了京城多日了。”

    李文不語。看著君紫鈺好了的腳,頓時松了一口氣。

    “西涼國呢?”君紫鈺又問。

    “西涼國儀仗隊比藍雪國慢些。雖然這次是西涼太子親自前來,但是西涼國主特准瓊華公主相隨。一路上瓊華公主想觀賞沿途景色。所以自然就放慢了行程。如今才到我國邊境。要是來到怕是也要晚于藍雪國幾日了。”李文立即道。

    聞言,君紫鈺挑了挑眉梢,笑的意味幽深:“她若來了,這個京城便更有意思了。”

    李文垂著頭的嘴角抽了抽。瓊華公主若是來的話,的確可有的熱鬧了。他偷眼看了一眼君紫鈺。只見他眉眼有著等著看好戲的意味。如今京城都炸開了鍋了。鬧的沸沸揚揚。皇上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會使得朝局不穩。

    “西涼國主這次倒是捨得瓊華那個捧在手心的明珠了,呵……”君紫璃嘴角的笑意一轉,涼了幾分:“查到玉痕的下榻之處了麼?”

    “回皇上!未曾!”李文立即道。

    “如果能查的他的行蹤,他便也不是玉痕了。”君紫鈺鳳目閃過一抹深邃,擺擺手:“算了,將人都撤回來吧!全力查找那名女子!”

    “是!”李文立即躬身。君紫鈺伸手揉揉額頭,似乎懊惱的嘟囔了幾聲那個黑心的女人,然後便又坐回了書案前拿起了筆開始批閱奏摺。

    李文垂首躬身,悄悄的退了出去。想著皇上如今真是著了魔了。他到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有如此大的魔力將他們英明睿智,喜怒不形於色的皇上弄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李文剛退出了門口,就見太皇太后身邊的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何事?”李文迎上前,悄聲問。

    “大總管,太皇太后請皇上去德馨園一趟。”小太監也放低了聲音,還有些氣喘吁吁。

    “現在?”李文一愣。

    “太皇太后是這麼吩咐的,請皇上立即過去。”小太監立即道。

    李文一聽,立即轉身向禦書房走去,剛走了兩步,又回來看著小太監,悄聲問:“太皇太后可是有何事?”

    “這個奴才也不清楚。只是知道璃王殿下被太皇太后招進宮了,太皇太后又派人去丞相府接了鳳三小姐進宮。”小太監立即道。

    李文一聽,立即轉身走了進去,走到君紫鈺跟前,輕聲道:“皇上,太皇太后請您即刻去一趟德馨園。璃王殿下和丞相府的鳳三小姐也被太皇太后招進宮了。”

    “哦?”君紫鈺挑眉:“你說王弟和鳳三小姐都被皇祖母招進宮了?”

    “是!德馨園的小東子正在外面候著呢!”李文立即道。

    “看來是好戲來了!”君紫鈺放下筆,緩緩站起身,鳳眸閃過一絲笑意,聲音低潤亦是帶了一絲笑意:“正好朕也有幾日沒去德馨園給皇祖母請安了!走,這就去德馨園!”

    君紫鈺抬步走了出去。李文看皇上的神色,嘴角抽了抽,也跟著走了出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6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四章 賜婚側妃

    德馨園內。太皇太后身穿一身紫紅印花鳳袍,滿頭華髮上只是簡單的別了幾隻鳳釵。臉上沒有多少皺紋,皮膚也保養良好。雖然年逾古稀,但依然留有風韻。不難想像當年韶華之時也定是冠絕一方的美人。

    臉上掛著和藹慈祥的笑容看著從進來請了安之後就一言不發的君紫璃,看了半響,緩緩開口:“璃兒!”

    “皇祖母!”君紫璃立即點頭。如玉的俊顏比往日冷硬的線條柔緩了幾分,溫潤開口。“璃兒,如今他們都還沒來,你告訴皇祖母,你為什麼休了丞相府的鳳三小姐?”太皇太后看著君紫璃,問道。

    君紫璃抿唇,垂下頭不語。

    “你和皇上都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對於你們的性情我自認比別人都瞭解幾分。你告訴皇祖母,你當真是喜歡西涼國那個瓊華?”太皇太后看著君紫璃垂下頭,微微挑眉。見君紫璃還沒有說話的意思,頓了頓又道:“還是真如外面傳言所說,你嫌棄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所以未嫁先休?”

    君紫璃依然抿唇不語。長髮有一絲垂落,遮住了半邊臉。另半邊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太黃太后看著君紫璃,微微蹙眉,再次開口:“雖然我老婆子長年念佛不理事了,但是這些年對於外面的事兒我還是有所耳聞。而你這孩子的心性我也是知道的,斷然不是那等聽信傳言之人。今日你就跟祖母說說,也讓我聽聽。”

    “皇祖母,孫兒是……”君紫璃終於抬頭,看著太皇太后,剛要開口。

    “回太皇太后,丞相大人到!”外面一聲打斷了君紫璃話。

    太皇太后老臉閃過一絲懊惱,隨即開口:“就鳳丞相一人?鳳三小姐呢?”

    “回太皇太后,鳳三小姐昨日不小心染了風寒,如今臥病在床。丞相大人自己入宮來給太皇太后請罪來了!”小太監立即道。

    染了風寒?君紫璃聞言猛的看向外面。果然見鳳丞相自己惦著步子走來。

    太皇太后看了君紫璃一眼,他說了半天這個孫兒都沒半分變化,剛聽到鳳三小姐便有了波動了。老眼閃過一抹精光,緩緩開口:“請丞相進來吧!”

    “是!”那小太監應了一聲立即下去,外面聽到聲音傳來:“相爺請!”

    鳳丞相躬身走了進來,似乎沒有想到君紫璃也在,老臉一變,立即上前請安:“老臣拜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秋萬福!老臣給王爺請安!”

    “鳳愛卿快快請起!”太皇太后老臉含笑,看著鳳丞相:“來人,看座!”

    “謝太皇太后!”鳳丞相站起身,不急於就坐,立即請罪道:“老臣小女紅鸞昨日感染了風寒,沒有辦法進宮,老臣特地來給太皇太后請罪!”

    “感染了風寒,可是嚴重?”太皇太后立即關心的問道。

    鳳丞相立即道:“如今在床上昏睡不起。老臣實在沒有辦法叫醒於她。有些……嚴重!”

    嚴不嚴重她也沒看到,不免有些底氣不足。

    “來人!立即去太醫院宣太醫去丞相府給鳳三小姐診治!務必要鳳三小姐儘快好起來。”太皇太后立即開口。

    “是!”有小太監立即躬身走了出去。

    “已經請過了大夫了,小女她……”鳳丞相想起青藍、青葉說鳳紅鸞不見任何人,他都被從清心閣趕了出來,就依紅鸞那個性子,這要是太皇太后派了太醫去,她再將太醫給趕出來那可如何是好。立即開口。

    “唉,鳳愛卿就不要推脫了,外面的大夫不比宮裏的太醫。就讓太醫去看看。愛家知道鳳三小姐無恙,也可以放心。”太皇太后立即揮手打斷鳳丞相的話,歎息的開口:“真是一個可憐見的孩子!她娘那個溫軟的性子,也被她遺傳了,才受了那麼多苦。”

    鳳丞相老臉立即一灰,自責道:“都是老臣治家無方。才讓紅鸞遭了這些年的罪!”

    “哎,顧國不能安家。鳳愛卿對我東璃有功,兩朝元老,不但受先皇器重,更受當今皇上信任。鳳愛卿也無需自責,三小姐……她閨名是叫紅鸞吧?”太皇太后說著看向鳳丞相。

    “是,小女閨名紅鸞!”鳳丞相立即點頭。

    “哎,只能怪紅鸞那孩子命苦。不過都說苦盡甘來。從今以後便是大富大貴,也未必不是上天所註定之事。”太皇太后勸慰道。

    “太皇太后說的是!”鳳丞相連連點頭。老眼看了君紫璃一眼,只見璃王殿下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心中猜想不知道今日太皇太后找了璃王而又將紅鸞叫進宮所謂何事。

    太皇太后一席話落,再次開口:“哀家今天將你們叫進宮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自古良緣多波折。前兩天的事兒我也聽說了。璃兒願意收回休書,娶紅鸞進門。而紅鸞被傷透了心,如今不願意嫁了”

    聞言,鳳丞相心裏咯噔一下子,似乎有些明白太皇太后今天叫他們來的意思了。

    “先皇指婚,當時我老婆子也是知道。只是一直覺得兒女還小,有你守孝三年。便也沒過問此事。不成想就出了這麼個差頭。”

    太皇太后頓了頓,老眼瞟了鳳丞相微白的臉色一眼,又看向君紫璃:又道:“璃兒,哀家也不問你為什麼未嫁先休了紅鸞,只是權當你一時糊塗。如今你就當著哀家和鳳丞相的面表個態。是否還想娶紅鸞進門?”

    聞言,君紫璃美如冠玉的容顏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鳳丞相也在這裏。如果你要同意,今日哀家就給你們做主!”太皇太后再次開口。

    鳳丞相低著頭老臉有些發白,雖然他也想紅鸞嫁進璃王府,但是那日他剛一開口紅鸞就斷然拒絕,根本就沒有一絲餘地。也就是說紅鸞的確無心嫁進璃王府,更甚至她看到紅鸞和雲公子二人相處情形。更是覺得,沒有可能。如今太皇太后插了進來。這可如何是好。

    他有一種感覺,如果太皇太后這樣硬做做主。紅鸞定然不應。到時候怕是就難以收拾了。

    想到這裏。鳳丞相立即開口:“稟太皇太后。老臣認為此事就算了吧!您也別為難王爺了。王爺那日也是被迫答應老臣。可那是老臣是一廂情願的,小女根本就不同意再嫁入璃王府。璃王殿下未嫁先休棄小女已經在小女心中造成了傷害,況且這些年又受了那麼多傷害。老臣實在不忍心強求於她。求太皇太后恩准,璃王殿下金玉之才,多少閨中女子夢寐嫁入璃王府。是小女無福。”

    聞言,太皇太后轉頭看著鳳丞相,老眼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笑著開口:“鳳愛卿不必著急。老婆婆先聽聽璃兒的意思。女人都是水做的。嘴硬心軟。雖然我沒見過紅鸞那孩子,也知道定是個可人的人兒。璃兒又是我看著長大的。自然是沒話說。這當中也許有什麼誤會,才讓璃兒這般作為傷了紅鸞的心。也的確不該。他如今已然認識到了,就該給他一個機會。都是為了孩子們好,鳳愛卿,你說是不?”

    “是,是,太皇太后說的對!”鳳丞相心裏冒涼汗,不愧是蒞臨三朝的太皇太后,幾句話就給他嘴堵住了。

    太皇太后滿意一笑,轉頭看著君紫璃,君紫璃依然靜靜而坐。若不是剛才那一絲鬆動被她看在眼底,如今還以為他真的無動於衷呢!再次開口:“璃兒,你怎麼不說話?”

    “回皇祖母,璃兒……”君紫璃抬頭看了一眼鳳丞相,又看向太皇太后,薄唇微微抿了一下,琉璃的眸子閃過一抹堅定,剛要開口。外面一聲高喊,他頓時住了嘴。

    “皇上駕到!”

    太皇太后老臉閃過一絲無奈。怎麼都來得這麼巧。心中有些氣悶,不理會,逕自看著君紫璃:“璃兒繼續說!”

    “皇祖母讓王弟說什麼呢?朕也聽聽!”一聲低悅溫潤的聲音響起,珠簾挑起,君紫鈺抬步走了進來,俊顏淺笑,溫潤爾雅,如今不像是一國之君,倒像是個翩翩公子。

    “老臣拜見皇上!”鳳丞相立即起身跪地行禮。

    “臣弟給皇兄問安!”君紫璃也緩緩起身,躬身一禮。

    “王弟和老丞相都起來吧!”君紫鈺笑著擺擺手:“皇祖母這裏好熱鬧啊!朕怕不是來晚了?”

    “你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太皇太后笑著轉頭,對著君紫鈺招手:“快坐過來。你身子剛剛好,也不注意休息。看看你都幾日沒過來看皇祖母了。該打!”

    君紫鈺含笑走了過去太皇太后身邊坐下。目光從君紫璃和鳳丞相臉上掠過,笑的溫潤:“孫兒這幾日一直謹遵皇祖母教誨,哪里敢忘!幸好有王弟幫襯,老丞相輔佐。朕才輕便一些。就算皇祖母不派人去喊朕,朕也打算今日來給皇祖母請安的。”

    “就你會說!”太皇太后笑的眉眼如花,斥駡了一句,老眼掃了一眼坐在那裏面色清淡一動不動的君紫璃,心底歎息了一聲。笑著開口:“自小你就嘴甜。都登記三年了,也不見你改。璃兒被你哄的天天受累。朝政物事兒大半都推給了他,你這當皇兄的可要好好的厚愛弟弟。”

    “皇祖母教訓的是。”君紫鈺含笑應聲:“是孫兒不是,以後多關心關心臣弟。”

    “這就對了。”太皇太后笑著開口:“你來的正好,我正和璃兒說鳳三小姐之事呢!”

    “哦?”君紫鈺挑眉,笑看了一眼君紫璃。

    “是呢!他們倆是你父皇自小指婚。如今都大了,你父皇也去了,這事兒理應交給你。不成想出了這麼多差頭。你如今身子才大好,我這老太婆子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孫媳婦沒了不是?這也就出來了。”太皇太后緩緩開口。

    “是孫兒疏忽了,如今勞煩皇祖母,實在是不孝。”君紫鈺立即請罪。

    “算了,這也怪不得你。朝中這麼多事。”太皇太后搖搖頭,笑看著君紫璃:“正好皇上也來了,璃兒你就表個態。你要是真想娶鳳三小姐,成就良緣。不止是我老婆子給你做主,你皇兄也給你做主。我老婆子親自去丞相府給你說合。我也正想看看紅鸞那孩子,這麼些年讓她受委屈了。”

    “是啊!朕也正有此意。王弟表個態吧!”君紫鈺點點頭,笑著開口。

    鳳丞相也看著君紫璃。

    只見君紫璃靜靜坐著,如玉的俊顏有微微的波動,雖然細微,但還是看出他心底隱隱流動的情緒洩露。薄唇緊緊抿著,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往日周身雲霧不見,只清晰的映出一抹琉璃之光。

    君紫鈺鳳眸閃過一絲清華,太皇太后含笑等著,鳳丞相則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許久——

    “多謝外祖母和皇兄的美意,這事……暫時算了吧!”君紫璃開口。

    太皇太后一怔。明明他是想的,她還不老眼昏花,但是她就不明白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到底有什麼不能答應的。

    君紫鈺微微揚眉,看著君紫璃,緩緩開口:“王弟,你可要想好了,朕聽說雲錦可是也喜歡鳳三小姐。你要是鬆手,等到等三小姐另嫁他人,別到時候你後悔啊!”

    君紫璃身子猛的一顫。面色微微一白。

    “我倒是也聽說了,聽說雲公子要入贅相府?”太皇太后看向鳳丞相。

    鳳丞相後背的汗都浸濕了袍子,立即起身躬身:“回太皇太后,回皇上,雲公子入贅相府之事純屬謠言。老臣未曾聽雲公子提起。小女更是從那日和見璃王殿下一起見了雲公子一面。如今數日不曾見過雲公子。”

    “原來是謠言啊!”太皇太后松了一口氣。

    君紫鈺鳳目眸底閃爍了一下,笑道:“雖然是謠言,但空穴不來風。朕聽說雲公子可是對鳳三小姐另眼相看啊!王弟若是如果無心便也算了,若是有心而錯過了豈不可惜?”

    “是啊!璃兒,你再好好想想,別被有的表面繁華蒙蔽了雙眼。有些嬌花兒雖好,但是畢竟太嬌貴,養不住。我雖然未見紅鸞那孩子,但想來也知道比那些嬌花兒不知道好了多少。有其母必有其女。當年我就喜愛紅鸞她娘。她還陪了我老婆子一陣子呢!只是紅顏薄命,可惜去的太早。”太皇太后看著君紫璃,意有所指的道。

    在場幾人都心中有數,太皇太后說的是瓊華公主!

    鳳丞相一聽到說紅鸞她娘,老臉閃過深深的傷痛。

    君紫璃面色有些發白,沉默半響,搖搖頭,輕聲開口:“是孫兒無福。鳳三小姐既然無意。孫兒便也不強求了。皇祖母也說了良緣天定。也許我和她……真不是良緣。皇祖母好意孫兒心知。皇兄對臣弟之好臣弟也明白。可是臣弟……不願強求!”

    君紫璃話落,又垂下了頭,長長的睫毛垂落,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

    “哎!”太皇太后看著君紫璃,歎息了一聲,無奈擺擺手道:“你這孩子就是太梗!罷了,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老婆子也不管了。別到時候你後悔了再跑來找我。”

    君紫璃抿唇不語。心中抽咧的疼痛。那樣的女子……怕是早已經不是他的明月了。她在天上,他在塵埃。無論伸手多長,怕是也夠不到。

    今日就算是他答應,她也定然不會答應。若是強求,到時候不但累了自己,也累了皇祖母失了顏面。更何況從昨日看到她之後,她斷然回絕,心中已然心系雲錦,視他如敝履。又如何有迴旋的餘地?

    君紫璃這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既然王弟堅持自己想法。那朕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君紫璃心中也歎息一聲,其實他倒是願意再促成這段良緣。畢竟是先皇自小給指婚。而看君紫璃的樣子心中必也是願意,否則就不會有兩日前的當殿答應收回休書。他對他還是瞭解的,只要是他不願意做的事兒,根本就沒有人可以強求的了。

    可是如今看到,他心中必然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難道他真的是因為瓊華?

    鳳丞相提著的心終於落下,徹底的松了一口氣。

    “我老婆子聽說丞相府還有兩位才華非同一般的兩位小姐,被外界傳成琴簫雙絕,是叫什麼來著?看我老婆子記性不好,如今想不起來了。”太皇太后忽然開口。

    “回太皇太后,是臣的第五女青玲和第六女銀鈴。”鳳丞相立即回道。

    “哦!對了!”太皇太后點點頭:“就是她們!”

    “朕也聽說了,聽說琴簫合奏,如聞仙樂,可招蜂引蝶。”君紫鈺點點頭,鳳目眸底有什麼一閃而逝:“正好今日皇祖母不理佛,朕也有空。不妨就將她們招進宮來演奏一曲。”

    “嗯,也好!”太皇太后點頭。

    君紫璃手忽然動了一下。

    鳳丞相立即站起身:“回太皇太后,回皇上,如今那兩位小女……前些日子被璃王殿下接到了璃王府。如今不在丞相府。”

    “哦?”太皇太后和君紫鈺同時揚眉,看向君紫璃。

    “是,還有沒幾日便是皇祖母壽辰。孫兒將她們接到璃王府調訓宮中禮儀。到時候給皇祖母演奏祝壽。”君紫璃立即開口。

    “難得你有心了!”太皇太后老太太立即笑了。

    “朕都未曾想到。還是王弟有心!”君紫鈺立即含笑點頭。

    “我聽說這二人也是到了及笄年齡。可以婚嫁了,不知可是有選了人家?”太皇太后沒錯過君紫璃手指的動作,笑著轉頭問鳳丞相。

    “回太皇太后,還未曾!”鳳丞相立即道。

    “既然紅鸞不願意嫁,老婆子也不強求。畢竟是個可憐的孩子。也是璃兒無福。我老婆子以後一定給她尋個好人家。”太皇太后笑著開口:“我看這樣吧!就將這兩個姑娘嫁入璃王府吧!我們還是一樣結為親家。”

    鳳丞相猛的抬頭看太皇太后。君紫璃低著的頭也猛的抬起。顯然二人震驚太過。都是同一種神色。

    太行太后看著二人神色,似乎很是滿意自己達到的效果,笑著轉眸問君紫鈺:“皇上,你看如何?”

    君紫鈺先是一愣,隨即笑看了一眼二人,目光定在君紫璃臉上,鳳目閃過一抹好笑,笑著開口:“皇祖母此舉甚好!王弟既然注意到了二人,而且接入了璃王府。想必也是喜歡的。以後您要是想聽琴曲簫音的話,直接將她們叫進宮來就是。豈不是方便?”

    “也是!”太皇太后立即點頭,笑的合不攏嘴:“璃兒,你意思如何?”

    君紫璃俊顏有些發白的看著太皇太后,開口拒絕:“皇祖母,孫兒無意……”

    “就知道不能問你,一問你就是這個。我也不問你了。”太皇太后立即不滿的板下臉,擺擺手打斷君紫璃的話,看向鳳丞相:“鳳愛卿,我和皇上都認為不錯。你看呢?”

    “這……老臣……”鳳丞相有些不知所措了。這剛和紅鸞婚事不成。但反過來就要娶那兩個女兒,紅鸞會不高興的。一想紅鸞不高興,立即拒絕:“太皇太后,臣……”

    “我看問你也是如此,雖然那兩個孩子是庶出,配不上璃兒,但丞相府的女兒,做個側妃還是可以的。就這麼定了吧!”太皇太后立即揮手打斷鳳丞相的話:“擇選個日子,按側妃之禮將她們迎進門。以後若是紅鸞那孩子回心轉意更好。璃王妃之位就是她的。若是她不回心轉意,璃兒想娶誰就再娶誰,我老婆子老了,也就不再管了。”

    “皇祖母……”君紫璃立即站了起來。

    “瞧你這孩子激動的。我剛才費了半天唇舌,你生是不吭一聲。如今看來是說到心坎裏了。行啦。說了這半日,老婆子我也累了。這事兒就交給皇上了。”太皇太后笑著揮手打斷君紫璃的話,轉頭看著君紫鈺:“皇上就費心吧!”

    “是,皇祖母!”君紫鈺笑著起身:“這事兒就交給孫兒了。明日孫兒就下旨,給王弟賜婚。您身體要緊。歇著吧!”

    “嗯,你是皇上,日理萬機,身子剛才大好,也別太累著。璃兒也是,也別太累了。我東璃就你們兩親兄弟血脈。兄友弟恭,相互幫襯。我東璃才繁華盛久。”太皇太后說完揮揮手,疲憊的道:“都去吧!”

    “是,皇祖母,那孫兒告退!”君紫鈺立即起身,微微一欠禮,太皇太后點頭,他當前抬步走了出去。

    君紫璃張了張口,見太皇太后眉眼疲憊,滿頭華髮,說了半日,顯然是累的沒有半分力氣再多說了。如玉的俊顏有些發白,許久才也一欠身:“……是,皇祖母!”

    說完緩步走了出去。只是步履比來時重了幾分。

    “老臣告退!”鳳丞相一看皇上跟太皇太后就這麼三兩句話就定了,也沒辦法,想著反正那兩個女兒能嫁入璃王府也是好事兒。看樣子璃王也是喜歡二人的。否則不可能在休了紅鸞之後就將那二人接入璃王府。只能告退。

    “等紅鸞病好了,鳳愛卿就帶她進宮來看看我老婆子。”太皇太后點點頭道。

    “是!老臣謹記。紅鸞一好,立即帶她進宮來拜見太皇太后。”鳳丞相立即回道。

    “去吧!”太皇太后笑著擺擺手。

    鳳丞相躬身後退了幾步。轉身走了出去。

    一行幾人離開。太皇太后臉上的笑意緩緩收起,哪里還有半分疲憊的神色,目光略過君紫璃所坐的椅子,歎息了一聲,輕輕開口:“我老婆子這劑猛藥下去,希望璃兒能明白……否則就白費我老婆子這一番苦心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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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躺了一日,玉痕連飯也沒吃,倒是陪著鳳紅鸞睡了一天。夕陽滑下天幕,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在外面守了一天的小蜻蜓實在忍不住了,跑了進來。

    主子從昨日到現在就沒有沒有吃飯,看鳳三小姐一點兒醒的跡象都沒有。她再這麼托著主子下去,主子不吃不喝身體怎麼受得了?

    “主子,您要……您要陪著鳳三小姐的話,也該先吃了飯啊……”小蜻蜓站在珠簾外,苦著臉糾結了半響終於開口。

    “嗯!”玉痕閉著眼睛睜開,聲音帶著一絲慵懶暗啞:“去將晚膳端過來吧!我就在這裏用!”

    “是!”小蜻蜓小臉立即一亮。在玉痕話落一陣風就跑去了廚房。

    玉痕低頭看著懷裏的鳳紅鸞,她安靜的睡著,眉眼神色無一處不是安然瑩潤。氣色也很好。只是小手依然緊緊的抓著他,似乎生怕他離開。只要一動她便醒來。

    心中溢滿心疼憐惜。該是什麼樣的遭遇,讓這個女子嬌弱至此,又是什麼樣的經歷,使她博強至此。他很難想像。但是如今看著她,他似乎可以感同身受。

    “主子……”小蜻蜓挑開珠簾,端了飯菜走了進來。自然還有一份藥膳粥。

    “嗯!”玉痕終於身手輕輕一點,點了鳳紅鸞睡穴。輕輕拿開她緊拽著他的手,見她眉頭輕輕蹙起。想不到都點了她睡穴了還是如此敏感。

    起身下了床,給鳳紅鸞拉上被子,玉痕走到桌前坐下,小蜻蜓立即遞上筷子,看了一眼鳳紅鸞:“主子,鳳三小姐什麼時候醒來?”

    “明日!”玉痕溫聲道。

    小蜻蜓立即松了一口氣。明日醒來就好。否則主子不吃不喝的這麼陪著她,他也跟著受罪。又道:“主子,鳳三小姐這是怎麼了?”

    他很奇怪,鳳三小姐不欺負別人,別人就該燒高香了,誰敢欺負她啊!還成了這副樣子,看著好可憐。

    聞言,玉痕舉著筷子的手一頓,鳳目微微一沉,須臾,若無其事淡淡的道:“她能活著就是奇跡。”

    小蜻蜓不明白的看著主子,這麼說鳳三小姐的身體很不好麼?但是看主子微沉下來的臉色,立即不敢再問了,趕緊移開話道:“奴才現在去叫杜嬤嬤來給鳳三小姐喂粥。”

    “不用!一會兒用完飯我喂給她吃。”玉痕搖搖頭。

    “主子,您……您喂?”小蜻蜓睜大眼睛。“嗯!”玉痕點點頭。目光掃了一眼滾熱的粥,面色暖了幾分,溫聲開口。

    小蜻蜓張大的嘴巴半響沒合上。主子何等身份?什麼時候侍候過別人?而且他會侍候別人麼?他很懷疑。但看著主子沒有半分說笑的意思。轉頭看鳳紅鸞,想著鳳三小姐能享受主子親手喂粥,何等待遇啊!

    用罷晚膳放下筷子,玉痕端起桌子上的粥用勺子攪拌了兩下,等到適合的溫度,向著床前走去。伸手攬起鳳紅鸞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前,另一隻手臂環繞過她的腰間端著碗,一手拿勺子舀了粥向鳳紅鸞唇瓣喂去。

    粥下口,鳳紅鸞無意識的吞咽。連半絲滴灑出來也不曾。似乎像是這樣的動作早已經做過無數遍。熟能應手。

    小蜻蜓下巴幾乎都快掉到地上了。主子真的是從來沒做過這活計啊!主子果然就是主子。使得本來就對自家主子崇拜的心空前膨脹。

    一碗粥見底,玉痕對著小蜻蜓擺擺手,小蜻蜓立即跑過來將粥接了過去。

    玉痕輕輕放下鳳紅鸞的身子讓她躺好,這時一道黑影飄入院中,一個隱衛躬身落在窗外,對著裏面躬身:“主子!”

    “嗯!”玉痕應了一聲,掖好被子,重新站起身,走出門外,溫潤開口:“何事?”

    “秉主子,似乎有人在查找鳳三小姐行蹤!這裏怕是……很快就被發現。”隱衛立即躬身道。

    “何人?”玉痕面色清淡。

    “似乎是雲族之人。”隱衛立即道。

    “雲錦的人?”玉痕鳳目微微眯了一下,聲音依然溫潤清淡:“不用理會。他們還進不來。”

    “是!”隱衛立即躬身。

    玉痕擺擺手,隱衛退了下去,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剛要轉身回房,一隻貓頭鷹落在了玉痕的肩頭。

    玉痕如玉的手伸出,將貓頭鷹從肩頭上接到了手裏,摸了摸貓頭鷹的腦袋,溫潤的道:“你總算回來了!”

    貓頭鷹似乎能聽懂玉痕的話,腦袋親昵的在他的手心裏蹭了蹭。

    玉痕莞爾一笑,指尖將它綁在腿上的信紙挑了下來,緩緩打開,貓頭鷹自動的飛回他的肩頭。

    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紙,玉痕嘴角笑意深了一分,看向西南方向的天空,聲音輕飄飄的吐口:“父皇還是很愛我的。”

    靜站了半響,伸手拍拍肩頭的貓頭鷹:“飛了這麼遠,你也累了,去玩吧!明日再回去吧!”

    貓頭鷹在玉痕的肩頭又親昵的蹭了兩下,立即高興的飛走了。

    手中的信紙輕輕一撚,化為灰燼。玉痕含笑轉身走回了房。

    房間內,鳳紅鸞睡的似乎極不安穩。小臉皺成一團,秀眉緊蹙,手緊緊的抓著被子。玉痕看著她,對於給她點住穴道這麼短的時間便失去效用一點兒也意外。想著是否這麼些年,她一直如此睡覺?

    走到床前,玉痕掀開被子上了床,伸手將鳳紅鸞攬進懷裏。如玉的手輕輕的在她後背拍了兩下:“睡吧!”

    鳳紅鸞尋到了溫暖,片刻就安靜了下來。

    玉痕沒有睡意,只是看著懷中的人兒,鳳目一片溫潤溫暖。月光透過簾幕的縫隙射了進來,依稀可以看到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兒。如詩似畫。

    夜半時分,玉痕輕歎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色剛剛微亮。鳳紅鸞終於醒來了。

    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房間。清如水的眸子蒙上一層雲霧。房間華麗,比清心閣還要華麗數倍。珍惜古玩,價值連城物事不勝枚舉。而她躺在輕紗軟帳裏,可以看到軟帳華美。

    這裏不是清心閣,這是哪里?

    鳳紅鸞瞬間驚醒了幾分。一動不動打量著房間。須臾,感覺不對,猛的低頭。只見她的身邊旁邊躺著一個人。確切說是一個男人。

    鳳眸雲霧瞬間散去,迸發出清厲之色,猛的坐起身,一個回身,手腕快如閃電的掐住男子脖頸:“說!你是誰?”

    鳳紅鸞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不妨礙那寒冰的溫度。一張小臉佈滿殺氣,冰寒入骨的看著玉痕。

    玉痕被驚醒,睜開眼睛,就見鳳紅鸞纖細的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脖頸,小臉滿是殺氣,頓時一怔。

    “是你?”鳳紅鸞此時也看清了男子容顏,微微一愣,隨即手腕猛的用力,鳳眸迸發出淩厲之色:“你挾持我?說!有什麼目的?”

    聲音冰寒入骨,透過簾幕傳了出去。

    外面等著的杜嬤嬤心中頓時一緊,小蜻蜓小臉一白,立即拔開腿就要向裏面跑來。主子說的不錯,鳳三小姐醒了。可是聽這聲音就不對。他可不能讓鳳三小姐傷了主子。

    小蜻蜓剛跑了兩步,就被杜嬤嬤一把拽住,他剛要驚呼,杜嬤嬤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提溜著小身子將他拖遠,才放開他。

    “嬤嬤,你幹嘛不讓我進去救主子?”小蜻蜓瞪著杜嬤嬤。

    “你進去瞎搗什麼亂?什麼事兒是主子處理不了的?主子又沒做什麼,三小姐是不會傷主子的。”杜嬤嬤立即道。

    “主子還沒做什麼?”小蜻蜓立即睜大眼睛:“主子都將人給看了,抱了,還……”

    “你閉嘴!”杜嬤嬤老臉一白,再次伸手捂住小蜻蜓的嘴,悄聲道:“管住你這張嘴,別有的沒的就瞎說。主子什麼也沒做。”

    小蜻蜓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點點頭。

    杜嬤嬤不放心的又警告了一遍。才放開了他。

    房間內,玉痕看著鳳紅鸞的小臉,低頭看緊掐著自己脖頸的手,絲毫不懷疑這雙手雖然柔弱,但是她的力度可不容小視。絕對可以轉眼就殺人性命。心中苦笑。他一點兒也不為她的舉動意外。

    鳳紅鸞見玉痕只是看著她不語,手腕用力:“說!”

    玉痕嘴角扯動,苦笑開口,聲音暗啞:“你認為我能挾持的了你麼?”

    鳳紅鸞蹙眉,看著玉痕,手下的力道沒有半分鬆懈,冷聲開口:“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別告訴我這裏是鳳府!”

    “你這樣……我沒辦法說話……”玉痕出聲有些困難。

    鳳紅鸞收緊微松了一分,冷冷的看著玉痕:“別耍花樣!就算我現在鬆開你,你要是敢騙我,我也能殺了你!”

    再次苦笑,玉痕點點,看著鳳紅鸞,溫聲開口:“我知道你能!”

    “別廢話,說!”鳳紅鸞看著玉痕俊美的臉,欺霜賽雪的容顏因了剛睡醒的緣故,帶著一絲慵懶性感,男子淡淡的清雅氣息繚繞在狹窄的華美軟帳內,另她不舒服的眉頭更是蹙緊。

    “你昏倒了,丞相府的大管家和你的貼身婢女帶著你求醫。是我救了你。”玉痕簡潔的開口,鳳紅鸞松了幾分力道的手讓他舒服了幾分。完整的說完了一句話。

    “我昏倒了?”鳳紅鸞不信的看著玉痕:“不可能,我如何會昏倒?”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已經昏迷了兩日了。今天是第三日。”玉痕鳳眸眸底閃了一下,搖搖頭。

    “也就是說我昏迷三天了?”鳳紅鸞一怔。

    “嗯!”玉痕點頭。

    鳳紅鸞看著玉痕的眼睛,見他眸光平靜,不像說假。腦中回憶,記起雲錦強吻他,後來她似乎是她起了那些被塵封了多年的過往……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小臉瞬間一白。

    玉痕自然明白鳳紅鸞想起了什麼,鳳眸閃過一絲心疼,眸底染上一抹暗沉。

    “讓我如何相信你?”鳳紅鸞猛的手腕突然再次用力,微白的小臉掛上一抹森寒:“將我救到了你的床上?”

    玉痕再次苦笑,低頭看著鳳紅鸞那只手依然緊抱著他的腰,無奈的道:“是你將我……拽上來的……”

    鳳紅鸞順著玉痕的眼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環在他腰間的手上,小臉再次一變,抬眼看玉痕無辜的神色,立即如燙手山芋一般的松了手,連帶著緊攥玉痕脖頸的手也撤了回來。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兩個人的姿勢,小臉刷的一下子更白了。

    脖頸的束縛被拿去。玉痕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躺在那裏,鳳目閃過一絲好笑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又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只是一見寬大的軟袍,軟袍絲滑,包裹著她的身子若隱若現。而裏面連個肚兜褻褲也沒穿,小臉更是白如紙,猛的再次出手,又掐著玉痕脖頸,森寒道:“你給我換的衣服?”

    玉痕鳳目自然也透過絲滑的軟袍看到了鳳紅鸞隱約的身子,雖然瘦弱,但是玲瓏曼妙有致。想起抱在懷中的溫軟,如今他的身上都彌散著她幽香的味道,如玉的俊顏微微染上了一抹紅霞。

    鳳紅鸞自然看到了玉痕俊顏染上的紅霞,頓時一怒,手腕用力:“是不是你?”

    玉痕看著鳳紅鸞的神色,一瞬間鳳目氤氳褪去,收回視線,遮住眼簾,困難的開口:“是……杜嬤嬤……”

    “杜嬤嬤是誰?”鳳紅鸞一聽不是玉痕,緊繃的心微松了一口氣。不等玉痕回答,想起這裏的嬤嬤是對宮中老女人的稱呼,立即又問:“真的不是你?”

    “不是……”玉痕矢口否認。看著鳳紅鸞的神色,如果他敢說是,她會毫不猶豫的掐斷他的脖子。

    鳳紅鸞緩緩撤回手,一把的扯過被子,轉眼間就將自己包了個嚴實,小臉忽紅忽白,看玉痕含笑看著他,頓時一惱:“滾出去!”

    “呵呵……”玉痕輕笑。

    “你笑什麼?還不快出去!我要穿衣服!”鳳紅鸞滿臉惱意的看著玉痕臉上的笑,覺得真礙眼,想出手打爛了。

    “我被你壓麻了,動不了!”玉痕看著鳳紅鸞怒意的小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僵硬的身子。苦笑著開口。

    聞言,鳳紅鸞蹙眉看著玉痕,果然將見他身子僵硬。手臂保持著摟抱著她的姿勢,捲曲的身子就占了床頭一角,姿勢怪異。而她自己幾乎占了整張床。明顯是自己擠人家的。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來。

    慘白的小臉難得的染上了一抹窘迫之色,鳳紅鸞從玉痕身上別開眼睛,不自在的開口僵硬的道:“那你快些!”

    玉痕看著鳳紅鸞窘迫彆扭的神色,墨玉的眸子眸底染上一抹深深笑意,認真的點點頭:“好!”

    鳳紅鸞不再說話,也不看玉痕,而是低頭看著包裹著她的被子。被子是龍鳳圖案的刺繡,富貴華美。鼻息縈繞著都是他身上清雅的氣息,整個簾帳內也是被這種氣息環繞,更甚至她身子上這種氣息更是濃郁。揮之不去。

    鳳紅鸞皺眉,半響見玉痕不動,冷聲開口:“你好了沒有?”

    “快了!”玉痕一直看著鳳紅鸞。覺得她這樣彆扭的樣子感覺很有意思。這副身體裏似乎裝著一副千姿百態的靈魂。只要她想,她似乎就可以是千百種姿態和面貌的。

    不由得心神微微一晃,想著若是有一日,不知道他是否能將她靈魂從體內剝離出來。看到那樣千姿百態不同的她,也許很好……

    嘴角笑意溫柔了幾分。連玉痕自己也不會意識到。

    “你到底什麼時候好?”鳳紅鸞又等了半響,懊惱的抬頭看著玉痕。入眼處便看到他玉容仙姿,風飄雪月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足以融化世間萬事萬物。頓時渾身一震,猛的伸腿一腳踹了過去,怒道:“出去!”

    玉痕著著實實的挨了鳳紅鸞一腳,頓時悶哼了一聲,猛的驚醒,笑意收起,蹙眉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以為她要發怒,不料玉痕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溫潤開口:“再踢一腳,很管用!”

    鳳紅鸞小臉上的怒意一僵,隨即看著玉痕認真的神色,嘴角抽搐了一下,猛的又一腳踹了過去。

    “唔……”玉痕再次悶哼一聲。

    “還要不要?”鳳紅鸞盯著他的腿。想著用不用再補上一腳。

    玉痕搖搖頭,躺著的身子緩緩坐了起來,笑著看了鳳紅鸞一眼,起身下了床,溫潤含笑的聲音從簾幕外飄了進來:“果然很管用!”

    “我要沐浴!”鳳紅鸞咬牙開口。

    “你下床,在那處牆壁上一按,裏面便是水池。”玉痕從櫃子裏取出了衣服,在牆壁上指了指,又對著外面喊道:“杜嬤嬤,送一套三小姐的衣物過來!”

    “是,主子,老奴已經準備好了!”杜嬤嬤和小蜻蜓早就侯在外面了。一直沒得到主子召喚,自然不敢進來。如今趕緊捧著衣物走了進來。

    鳳紅鸞卷著被子下了床,看了進來的杜嬤嬤一眼,伸手接過衣物,一言不發的在牆壁上按了一下,暗門打開,她走了進去。

    “主子,現在用膳麼?”小蜻蜓在門外探進一個腦袋。

    “嗯!”玉痕點點頭。小蜻蜓立即向著廚房跑了去。

    杜嬤嬤端來清水,擺好一應用具,侍候玉痕洗漱,收拾一切妥當,玉痕向著裏面溫池裏看了一眼,對著杜嬤嬤淡淡開口:“你去備車!”

    “是!”杜嬤嬤躬身應了一聲,立即走了出去。

    小蜻蜓擺好飯,兩雙碗,兩雙筷子,退了出去。

    不久,鳳紅鸞從裏面走了出來。見玉痕負身站在窗前,今日天色不是很好,沒有陽光,天空一片霧色濛濛。怕是晚些時候會有一場大雨。淡淡的看了一眼,鳳紅鸞收回視線開口:“我現在就走!”

    “我已經叫杜嬤嬤備車了!你用過飯再走吧!”玉痕回過身,面色溫潤清雅,看著一眼桌子上的清淡膳食:“你才醒來,不宜食用太過油膩。”

    “嗯!”鳳紅鸞點點頭,也不推脫,坐了下來。

    玉痕也坐了下來。

    兩個人都不說話,靜寂的房間只聽到輕微的咀嚼聲。自然而然,一派寧和。

    小蜻蜓站在外面透過珠簾看著房間的二人。感歎鳳三小姐和主子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對璧人。

    “主子,車備好了!”不久,杜嬤嬤聲音從外面傳來。

    這時鳳紅鸞也正好放下筷子。

    “嗯!”玉痕也同時放下了筷子,淡淡的應了一聲。抬頭看著鳳紅鸞,墨玉的眸子隱隱波光,須臾開口:“你身上有極其厲害的寒毒。但也有百年的純陽內力封印。寒毒似乎是在出生的時候就有。內力是用來封制寒毒的。”

    鳳紅鸞一怔。自動的略過寒毒,想著她有內力?

    “我如今沒有克制你體內寒毒的法子。所以,你身體的封印萬不可輕易解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玉痕頓了頓,鳳目閃過一絲清幽,溫聲開口:“我會想辦法的。”

    鳳紅鸞不語,如水的眸子平靜的看著玉痕,似乎要看盡他的眼底。但他眼底剛才的神色快的一閃而逝。眸中一片墨玉的色澤,讓她看不清。

    微微蹙眉,鳳紅鸞沉默不語。半響點點頭:“好!”

    “我慶倖聽到的不是謝謝,或者是別的。”玉痕忽然笑了。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轉身,抬步向門外走去。雖然是大病一場,但是一襲藍衣的背影清華不減。

    外面杜嬤嬤見鳳紅鸞出來,立即躬身,恭敬的道:“三小姐,老奴送您回丞相府!”

    “嗯!”鳳紅鸞點點頭。

    杜嬤嬤立即引路,二人出了小院佈置的陣法,上了車,向丞相府行去。

    “主子,您就這麼讓三小姐走了啊?”小蜻蜓看著人家鳳三小姐都走沒了影,主子還一直看著,明明主子對鳳三小姐有意。為什麼不直接乾脆留下呢!或者多留幾天也好啊,雖然他受苦,但主子高興就好。

    “你去收拾東西,我們即刻回程!”玉痕收回視線,站起身,對著小蜻蜓吩咐道。

    “主子?”住的好好的為什麼要回程啊?

    玉痕無奈的看了小蜻蜓一眼,手指在小蜻蜓腦袋上一彈,一聲清響,薄怒道:“儀仗隊還有沒幾日就進京了。你讓別人接我的空車麼?越來越不長進了!”

    “是!”小蜻蜓被彈的一痛。立即想起還有沒幾日儀仗隊就到了,主子自然是要趕去和儀仗隊回合的。怪不得就這麼讓三小姐走了呢!

    小脖子一縮,嘿嘿一笑。小蜻蜓立即跑了下去。

    玉痕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緩步走到床前,如玉的手指伸出,細細的摸著床上的錦繡被褥,那裏還殘餘著那人兒的體溫。欺霜似雪的容顏一片溫潤,須臾,指尖撫向他的脖頸,嘴角勾起。

    小蜻蜓收拾好了一切走進來,就看到主子在笑。伸手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想著主子真是被鳳三小姐弄的魔怔了。

    “將這套被褥搬上車!”玉痕站起身向外走去。對著小蜻蜓吩咐道。

    “啊?”這大夏天的,將被褥搬上車?小蜻蜓猛的回身看著出去的主子。

    玉痕身影已經出了門,低潤的聲音含著一絲笑意:“你沒聽錯!”

    小蜻蜓確定自己的確是沒聽錯,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趕緊上前一把抱起,快步的追上玉痕。

    不出片刻,一輛馬車很快的出了城門,向著通向西涼的那條路而去。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五章 讓你愛上

    馬車快而穩前行,轉過了幾條街道,很快就進了丞相府這趟街。

    距離丞相府門口還有幾米遠的距離,杜嬤嬤停住馬車,老眼精光的看了一眼丞相府門口已經停著的一輛掛著宮牌的馬車,對著車內躬身:“三小姐,丞相府到了!”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伸手挑開車簾子,向外看去。

    與此同時,一道高聲尖銳的聲音從丞相府門口的方向傳入耳裏。

    “……素聞丞相府五小姐、六小姐才絕品貌實屬女子上等。璃王心甚愛之,太皇太后和朕也甚是所喜。今特賜賜婚,二女為璃王左右側妃。擇日完婚!欽賜!”

    “老臣謝皇恩浩蕩!”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丞相府一眾欣喜的女聲叩頭謝恩。聲音只是一小片、自然其他丫鬟婆子僕人都是啞巴,發不出聲的,只能跪地垂首。

    李文將手中的聖旨遞給當前的鳳丞相,笑道:“相爺恭喜了!一次得嫁兩位千金,可喜可賀!”

    鳳丞相老臉勉強的掛上了一絲笑容,立即雙手接過聖旨:“多謝公公!”

    話落,鳳丞相的貼身書童立即送上一塊金定子。李文含笑著接了,老眼掃視丞相府的家眷,笑道:“不知哪位是鳳三小姐?太皇太后讓老奴問問,三小姐的病是否好了?如果三小姐的病體康復了,太皇太后讓老奴一併將三小姐接進宮陪太皇太后小住幾日。”

    鳳丞相立即受寵若驚,躬身道:“這裏沒有小女紅鸞。公公也知道,紅鸞這些年受的苦太多,身子弱,而這次傷寒又來的急來的烈,還沒大好。等待好些了,老臣一定帶小女親自入宮給太皇太后請安!”

    “太皇太后不急的。既然三小姐還沒大好。就不必急著進宮了,等過幾日三小姐好了,老奴再來接,這便回去複旨了。”李文收回視線,笑道。

    “公公走好!”鳳丞相立即相送。

    李文抬步走出大門,當看到外面不知道何時停了一輛車,頓時一愣。只見車簾緊閉,車前只坐著一個老女人,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再理會,上了馬車,尖著嗓子道:“回宮!”

    “是,公公!”小太監立即趕起馬車。向著皇宮方向而去。

    鳳丞相看著馬車走遠,老眼看了一眼停在門口的馬車,回身向府內走去。剛走了兩步,覺得不對,立即回頭,當看到從馬車裏走出的人,頓時一驚:“紅鸞?”

    “爹爹一次嫁兩個女兒,好本事。丞相府真是雙喜臨門啊!”鳳紅鸞從馬車裏緩步走出來,眸光清涼的看了一眼鳳丞相手中明黃的聖旨,嘴角揚起一抹笑:“璃王左右側妃?五妹妹和六妹妹好福氣!”

    鳳丞相老臉立即一變。看著鳳紅鸞,見她目光看向手中的聖旨,只感覺手心發燙,如同火燒。幾乎拿不住聖旨扔掉在地,吶吶開口:“紅……紅鸞……你……你怎麼會……”’

    鳳丞相很想說你不是感染了風寒麼?如今怎麼會從外面回來。但被鳳紅鸞的神色看的渾身發涼。半響也沒吐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鳳紅鸞看著鳳丞相慘白的臉色,心中冷笑。

    君紫璃剛對她未嫁先休,沒幾日就要收回休書說娶她,如今才過了兩日,她還不知道原來又變了一番天地了。剛休了她就娶她妹妹,還一娶就一對?

    左右側妃?真是可笑至極!他是想用這種方法來保鳳青玲和鳳銀鈴這兩個女人麼?還是想對她進行侮辱。他以為這樣她就放過那兩個女人了麼?做夢!

    鳳紅鸞不理會鳳丞相,回身,看了身後的馬車一眼,淡淡開口:“杜嬤嬤,你回去吧!告訴你家主子,他的話我記住了!”

    “是!三小姐!”杜嬤嬤立即恭敬躬身。調轉馬頭,馬車轉眼間便離開了門口消失了視線。

    “紅鸞,你……你一直沒在房間?沒……感染風寒?”鳳丞相看著馬車離開,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話。

    “我感染了風寒?”鳳紅鸞挑眉看著鳳丞相,眸光看了一眼那些從她出現就大氣也不敢喘的女人和下人們。沒有見到杜海和青藍、青葉。倒是看到了被擔架抬著來的四夫人。

    四夫人一臉得意。她的女兒嫁入璃王府,雖然是側妃,但是從今以後就是皇家的人了,身份尊貴。看鳳紅鸞那個小賤蹄子還敢再惹她。心中高興,臉上都笑成了花。

    在四夫人身邊的三夫人臉上也笑成了花。就說鳳紅鸞那個賤人是不敢將璃王殿下怎麼樣的。如今怎麼樣?她女兒還不是當了側妃。而鳳紅鸞這小賤蹄子就等著當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吧!

    “是,是宮裏太皇太后傳旨,接你進宮,爹爹去清心閣找你。那兩個丫頭說你感染了風寒的……”鳳丞相立即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怪不得沒有見到她們呢!怕是守在清心閣呢!目光將三夫人、四夫人神色看入眼底,笑著開口:“三姨娘和四姨娘氣色看起來都不錯。尤其是四姨娘,看來是大好了。難道是托五妹妹和六妹妹的福氣?”

    三夫人和四夫人笑著的臉立即的僵住,臉色霎時慘白的看著鳳紅鸞,然後齊齊開口:“托……托三小姐的福……”

    “嗯!的確是托我的福呢!”鳳紅鸞聞言揚眉一笑,緩緩開口:“我不要的東西,撿了就撿了吧!怎麼說她們也是我的妹妹。”

    三夫人、四夫人兩張臉再次一白。心中大怒。齊齊想著她鳳紅鸞算個什麼東西。等著她們的女兒嫁進了璃王府,如今璃王沒有王妃,便是她們兩個最大。若是侍候璃王殿下侍候的好,到時候沒準將她們兩個人扶正一個,到時候就是璃王妃,鳳紅鸞的身份便是差了一個天地。到時候有這個小賤蹄子好果子吃的!

    但是如今看著鳳紅鸞含笑的臉色,想起她對付她們的手段,身子都齊齊一哆嗦,垂下了頭,強自壓抑著心中怒意,賠笑著開口:“三小姐說的是!”

    鳳紅鸞看著二人,心中冷笑。她們所想她焉能不知道?側妃?那是說的好聽,還不就是一個妾!況且她們能不能嫁進去還要她說了算呢!

    “紅……紅鸞……這事兒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硬做的主……不關爹爹的事兒,你……你別生爹爹氣……”鳳丞相立即解釋。生怕紅鸞因為此事再恨他。如今他覺得嫁不嫁女兒,攀上不攀上皇家到沒什麼。主要還是讓紅鸞接納他。

    丞相府眾位夫人聽到了鳳丞相的話只覺得眼前一黑。尤其是三夫人和四夫人。只覺得老爺從見了這個小蹄子之後是真的變了。她們在丞相府中從此暗無天日。

    只盼著兩位璃王側妃到時候回來收拾鳳紅鸞!讓這個小賤蹄子再得意幾日。

    “這是皇恩浩蕩!爹爹多慮了!我怎麼會生氣呢?我是替五妹妹和六妹妹高興得了這個福氣。”鳳紅鸞嘴角含笑,眼裏亦是含笑:“雖然五妹妹和六妹妹是庶女。但我丞相府的女兒總比不得一般人家的。璃王殿下要迎娶側妃,總不能就因為這一道聖旨悄無聲息的接走吧?”

    “不錯!”鳳丞相立即附和。紅鸞說什麼就是什麼。

    三夫人和四夫人抬頭不太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她不是應該生氣麼?不是應該氣死麼?可是看樣子不像。她似乎真的很高興。難道她知道錯了?知道青玲和銀鈴如今可是不能惹的主了。所以這小賤蹄子開始巴結她們了?

    鳳紅鸞眸光掃見三夫人和四夫人神色,心中冷笑,面色笑意不變,繼續開口:“三媒六聘,一應禮數。都不能少了。一會兒我便列出個單子的彩禮。差人給璃王府送去。讓璃王殿下上門提親,給兩位妹妹迎進去。”

    “這……”鳳丞相看著鳳紅鸞,立即醒了幾分:“鸞兒,這個側妃是從後門抬進去的,沒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更不會璃王殿下親自上門提親的。那是迎正妃的禮。”

    “璃王殿下不是喜愛兩位妹妹麼?難道爹爹就這樣將五妹妹和六妹妹嫁進璃王府?”鳳紅鸞看著鳳丞相:“你將五妹妹和六妹妹養育的這麼好,這些年吃喝丞相府,花銷丞相府,多少銀子和糧食?就這麼白白的將人送過去?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一次白撿兩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天下的大好事都讓他璃王撿了。”

    “這……”鳳丞相看著鳳紅鸞。

    “五妹妹、六妹妹可是琴簫雙絕。別說我們東璃京城。就是放眼整個東璃也是有名的才女。爹爹管給請師父的銀子就花了不計其數。再看看五妹妹和六妹妹房中的金銀珠寶,哪件不是價值連城。他璃王殿下白撿人就成?”

    鳳紅鸞挑眉看著鳳丞相有些發白的臉,眉峰幽冷,繼續道:“他要是不同意。您就進宮找太皇太后退婚!璃王連彩禮都拿不起。還娶什麼媳婦?我們丞相府的兩位女兒可都是嬌貴著呢!沒有風光大聘。他想都別想!”

    “這……”鳳丞相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想著這要再進宮退婚的話。那可是又要打璃王臉了。他的老命也要懸著。皇上和太皇太后賜婚,他跑去宮裏退婚。這條老命就別想要了。

    “怎麼?爹爹不同意?”鳳紅鸞挑眉看著鳳丞相。

    “不……不是,爹爹沒說不同意……只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她們是庶出……身份在那擺著呢!能嫁入璃王府當側妃都是天大的恩賜了……我們不該奢求那麼多的……”鳳丞相立即解釋道。

    “不該?那爹爹的意思就是咱們丞相府上趕著巴結璃王府了?是爹爹跑去宮裏求的聖旨?讓五妹妹和六妹妹嫁入璃王府當側妃?”鳳紅鸞冷笑:“爹爹可真是紅鸞的好爹爹。這邊說對我好。那邊就打我的臉了!陪了一個女兒不算,又將兩個女兒都白送去璃王府。這等賣女求榮的爹,我看我不要也罷!”

    “不,不是,是太皇太后要召見你,你染了風寒,爹爹入宮請罪。本來太皇太后要想再成就你和璃王殿下良緣的。可是……可是後來爹爹說你不願意,給推了,太皇太后又想起青玲和銀鈴,這才硬做主,不是爹爹……”

    鳳丞相一聽鳳紅鸞這樣說,老臉立即白了,他說完一席話見鳳紅鸞冷著臉沒有半分鬆動,趕緊立即又道:“好,好,都按你說的辦。爹都聽你的。你來列單子,爹爹差人給璃王府送去。”

    聞言,鳳紅鸞抿唇一笑:“紅鸞的話剛才說的有些過了,爹爹別在意。紅鸞也是為了我們丞相府和爹爹的臉面。”

    “紅鸞做的對。是爹爹想的不周全。璃王殿下是不能白娶我的女兒的。一定要風光大嫁。”鳳丞相立即眉眼都笑了。紅鸞說的這句話他比什麼都受用。

    “是啊。風光大嫁。”鳳紅鸞嘴角笑意加深,眼波流轉,掃了那些依然跪在地上的人一眼,眸光掠過三夫人、四夫人得意的神色,笑著道:“爹爹也要讓璃王殿下將五妹妹、六妹妹立即送回來。擇了吉日再花轎抬回去。五妹妹和六妹妹以後都不能孝敬在身側了,如今總也要趁此機會跟三姨娘和五姨娘好好聚聚的。”

    聞言,三夫人和四夫人更認為鳳紅鸞是在巴結她們了。立即插過話來開口道:“是啊,老爺,就讓五兒和六兒回府待嫁吧!妾身也想她們了……”

    “那就三姨娘和四姨娘親自去接人吧!”鳳紅鸞笑著開口。

    “行,老爺,就讓我們去吧!”三夫人和四夫人立即求鳳丞相。她們也想去璃王府看看。她們的女兒以後可就生活在那了。聽說璃王府猶如九重宮闕,如仙境一般。想著巴結巴結女婿,希望到時候也一併給她們接過去住。

    “既然紅鸞都開口了。你們就去接吧!一定要將那二人接回來。”鳳丞相點點頭,看著二人臉色不好的道。

    三夫人和四夫人立即一喜。三夫人趕緊站起來,四夫人只能由她院子裏的婆子丫鬟抬了起來。二人一副迫不及待立即去的樣子。

    鳳紅鸞冷笑看了二人一眼,轉頭對鳳丞相道:“我這就回去列個單子。時間還早,一會兒爹爹就差人給璃王殿下送去。如果璃王殿下不接,想必爹爹知道怎麼辦。”

    “是,璃王殿下要不接的話。明日朝堂爹爹就當著滿朝文武拒婚!”鳳丞相立即道:“咱們丞相府的女兒,哪能那麼好娶!”

    “對了!爹爹就應該有氣勢。您是兩朝元老。又是當朝相爺。門生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如今天下文人都是向著咱們丞相府的。您底氣要足!”鳳紅鸞立即笑道。給鳳丞相高高的帽子戴上。

    “沒錯!”鳳丞相被鳳紅鸞一誇,再加上是急需得到紅鸞的認可。聽她一口一個爹爹,立即飄飄然了。

    “那我就回去了!”鳳紅鸞立即笑著轉身,向清心閣走去。

    剛一轉過身,含笑的小臉驟然凝聚成冰。君紫璃,你等著接招吧!不死也讓你扒層皮!

    “好,你快去列了單子來。”鳳丞相立即在鳳紅鸞背後應聲。滿臉帶笑的看著鳳紅鸞離開。

    這個女兒知道顧全丞相府的面子,知道顧全他的面子,也就是說這是真的接受他了。心中歡喜的不能自己。他雖然老,雖然高興,還是不算糊塗。雖然知道鳳紅鸞此舉是對璃王刁難。但是想想這也對紅鸞不公平。明明剛休了她,就將那兩個丫頭弄進璃王府。然後她剛拒婚,璃王就娶她倆妹妹。換做誰身上也不好受。

    所以,如今只要紅鸞高興,出這口氣,他就義不容辭的支持她。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怕是此時也會給她摘下來。就像紅鸞說的,璃王不給聘禮的話,她的女兒可以不嫁。就給他來個拒婚。讓璃王知道知道,他雖然老了,但是也還是有幾分力氣的。

    鳳丞相想到這些,無論是面子上還是裏子上頓時氣勢大增。

    三夫人、四夫人一心想著鳳紅鸞那小賤蹄子就是巴結她們了。想著女兒風光大嫁。那是多要面子的事兒。哪里會想別的。一見鳳紅鸞走了,頓時一改先前,趾高氣揚了起來:“老爺,就說青玲、銀鈴有出息。連太皇太后和皇上都知道。而且還給指婚。沒准以後璃王妃之位就是她們二人的呢!”

    鳳丞相聞言轉過身,含笑的老臉立即板了下來:“你們教出來的兩個好女兒。未出閣的女子,就住進了璃王府。成何體統!”

    三夫人、四夫人得意的臉色立即一僵:“老爺……”

    “沒准如今在璃王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讓宮裏的太皇太后和皇上得到了什麼信,才逼迫璃王殿下不得不娶了她們。更說不定她們早就勾搭璃王,才讓璃王對紅鸞未嫁先休!”鳳丞相前後聯想到一起,頓時大怒道:“你們現在就給我滾去璃王府,將她們給我接回來。接不回來誰也別回來了!”

    “老爺……”三夫人、四夫人兩張臉立即白了。想反駁,張了張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更是不敢說。她們當媽的根本就是知道青玲和銀鈴一直都愛慕璃王。就因為璃王和鳳紅鸞有婚約。所以她們才變著法子的害鳳紅鸞。如今聽鳳丞相一說,二人有些心虛,想著青玲和銀鈴如今在璃王府這麼些日子,沒准早失了青白了。

    “還不快滾!”鳳丞相陰沉著老臉一甩袖子。

    “老爺,您別動怒,妾身二人這就去將她們接回來……”三夫人和四夫人對看一眼,立即道。

    “哼!”鳳丞相冷冷的哼了一聲,抬步向書房走去。

    “快備車!立即去璃王府!”三夫人和四夫人立即對著跪在地上的丫鬟僕人大喊。然後又齊齊的驚呼一聲:“先回房,我還沒梳洗打扮呢!”

    三夫人帶領著一眾人跑了回去。四夫人被人抬著也匆匆的回了院子。跪在地上的眾位夫人小姐都從地上站了起來。神色怏怏的回了各自的院子。

    鳳紅鸞聽到後背鬧做一團的動靜。心中冷笑。嬌顏更是凝聚成冰。娶雙妃?鳳青玲和鳳銀鈴那兩個吸血鬼一樣的女人,君紫璃倒是不怕精盡人亡!

    不再理會,向著清心閣走去。剛轉過回廊,眼前白影一閃,鳳紅鸞剛要躲開,那白影太快,還沒出手,身子已經被緊緊抱住。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是雲錦。

    鳳紅鸞冰寒的小臉再次凝聚一片冰寒,聲音冷如萬年寒冰:“鬆開!”

    “鸞兒,你總算回來了……”雲錦聲音沙啞,緊緊將鳳紅鸞抱在懷裏,似乎生怕他一鬆手她就飛走了。

    鳳紅鸞被他抱的呼吸困難,想起他的混賬,更是心中恨極:“你聽到了沒有,我說鬆手!”

    “鸞兒,你可知道我這兩日找你找的好辛苦,我以為你……”雲錦一張俊臉滿是痛苦的神色:“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對你,我只是一聽到你說那個女人和讓我離開,我就……我不對,我以後再也不傷害你了……”

    “以後?你還想有以後?”鳳紅鸞聞言,小臉上的冰寒之色又濃了幾分。

    “鸞兒,我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我沒有別的女人,錦瑟也不是我的女人。她只是我父主的義女,以後也不會是我的女人,我從來就不承認……”雲錦聞著鳳紅鸞身上熟悉的氣息,這兩日漂浮的心似乎終於尋到了歸處。

    “我說了,你的一切都與我無關!”鳳紅鸞被他抱的動不了一分,咬牙開口。

    “鸞兒,我不要……我不要我的一切與你無關,從見你第一眼,我就不允許你的一切與我無關,我的一切也必須有你。如今我更是知道,你就是我雲錦的命定之人。我不允許你無視我,更不允許你趕我離開。”雲錦猛的搖頭,將腦袋放在鳳紅鸞的肩上,貪戀的吸取她的氣息。

    “別做夢了!不可能!你就好有多遠就滾離我面前多遠。鬆開!”鳳紅鸞斷然開口。她是他的命定之人?開什麼玩笑!

    “鸞兒,我不滾。”雲錦搖搖頭,緊緊抱著鳳紅鸞不鬆開:“我的心好痛,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強迫你……我昏了頭了,我明明是想對你好的,誰知道…”

    雲錦想起那日鳳紅鸞死寂一般的情形,俊臉一片慘白:“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可以。只是你別再趕我走了好不好?即便你趕我走,我也是不會走的。”

    鳳紅鸞冷著臉不言語。她最想的就是讓他滾!

    “鸞兒,我……我吻你……那也是我的初吻……我從來就沒有吻過別的女子……”雲錦聲音沙啞,帶著輕輕顫抖。緊抱的手不敢鬆動一分。如今才覺得懷中的這個人兒是如此的瘦,瘦的不盈一握。

    一直都被她堅強光芒的外表給蒙蔽了雙眼,如今才發現,她不過就是柔弱的女子。她的狠都是被磨礪出來的。她心底最深處有著深深的絕望,才會讓她如此。

    他其實心底也慶倖看到了她心底深處。他一直就想看到她心底深處。可是如今終於看到了,只是這代價太大,他寧願從來就沒有傷害她,寧願沒有看到過。如今他只希望他可以彌補。

    鳳紅鸞身子終於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頓時大怒:“別跟我說這個!”

    他的是初吻,難道她的就不是麼?他只是一世的初吻。但她是保留了兩世的初吻。尤其是和亞林相愛的五年,還保留了初吻。如今只是幾日,便被這個混賬奪去了兩次。

    心口劇烈震顫,怒意似乎要跳出體外。恨不得將抱著他的這個人五馬分屍。

    “好,我不說。我不說…”雲錦感受到鳳紅鸞的怒意,立即改口,緊緊的抱著她的身子,不鬆動一分一毫。生怕鬆動一分。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頓了頓,輕聲祈求的道:“鸞兒,你原諒我好不好?”

    “原諒如何?不原諒又如何?”鳳紅鸞冷笑開口:“有些事情,不是原諒就可以一筆帶過的。我失去的東西是什麼。只有我自己知道。別人誰也不會明白。”

    她失去的不止是初吻。而是心中那一片美好和陽光。是她和亞林在一起五年,初吻和初夜都是要留待洞房花燭夜的美好堅持。如今,徹底的什麼都破碎了。

    隨之被打入地獄的還有她走向陽光的心。塵封了那些年的記憶,如今開啟了。只有她知道,她如今很想殺人。殺盡一切阻止她路的人。

    就如她從一個五歲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了世界第一的頂級殺手。其中踩踏著多少堆積如山的白骨,都早已經數不清。

    聞言,雲錦渾身一震,然後又緊緊的抱住她:“我……對不起……”

    對不起?值幾個錢!鳳紅鸞冷笑。

    “鸞兒,我不後悔我對你輕薄。我只後悔不該強求你,讓你想起不好的過往。所以我說對不起。”雲錦感覺抱著懷中的身子冰涼入骨,心中抽咧的疼痛,何等的傷害,才讓她的心冷硬寒涼至此,頓了頓,沙啞開口:“我是不明白你失去的是什麼,我從今以後也不想明白。我只想……我只想……”

    雲錦似乎尋找著措辭,半響不確定的開口:“鸞兒,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愛?鳳紅鸞猛的冷笑。怒氣夾雜著不屑:“別跟我說愛!我沒心。更沒愛。”

    “你沒心沒關係,我會給你心,讓你有心。你沒愛也沒關係,我會將我全部的愛都給你,更不會再傷害你一分。”雲錦立即道。

    哈!說的好聽!鳳紅鸞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聲音冷入骨髓,如嚴寒臘月冰雪來襲:“你雲錦若是有情有愛,全天下人都有情有愛了!”

    雲錦再次一震。

    鳳紅鸞猛的用力,一把推開了他,眸光森寒:“別再跟我說愛這種幼稚的東西。你去跟別人說,想必這天下任何一個女人都願意聽到。無情無愛之人,還跑來說愛!只是讓我覺得你噁心。”

    雲錦身子猛的一個趔趄,俊顏瞬間煞白如紙的看著鳳紅鸞。

    “雲族繼承人,天生無情無愛。愈是無情無愛,越是靈力越高。”鳳紅鸞冷笑的看著雲錦,眸光掩飾不住的厭惡和森寒:“雲少主是雲族第三十二代通天咒傳人。可開天眼。靈力謂之雲族歷代家主幾百年以來最高。比當今雲族家主靈力還要高深一倍不止。”

    雲錦猛的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鸞兒……”

    “我說對了麼?你以為如此保密之事。我就不知?”鳳紅鸞冷笑,不屑的看著雲錦慘白臉不敢置信的眸子:“如今你說愛我?你來給我談愛?真是笑話!沒白的讓我笑掉大牙!”

    雲錦身子再次後退了一步。

    “我早已經說了,你別再來惹我。我不管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什麼東西。還是丞相府有你想要的什麼東西。如果你說出你那個條件,我如今便立即還你,從今以後你在我面前消失的遠遠的。井水不犯河水。否則,你現在便殺了我。要不然我就殺了你!”

    “我是不會殺你的。”雲錦立即搖頭。

    “是啊!我還有用不是麼?”鳳紅鸞森冷如冰的看著他:“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別再讓我問第二遍!”

    “鸞兒,如果我說我沒有目的,你會相信麼?”雲錦猛的上前一步,觸及到鳳紅鸞冰冷的眼眸又止住腳步,看著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心口:“我真的感覺我的心在跳動的。如何能無心?我對你是與眾不同的。我如何不是心動了?我吻你的時候,我的心跳的好厲害。這不是愛麼?”

    鳳紅鸞冷冷的看著他。

    “如果我對你不是心動了,不應該是一片死寂的麼?就和我這些年一樣。無論是什麼事情,這裏都不會跳動。只有遇到了你。我真的……”雲錦捂著心口,身後猛的抓過鳳紅鸞的手:“鸞兒,你摸摸,他真的是跳動的。”

    “如果它不跳動。你便就是死人了!”鳳紅鸞冷冷的甩開手:“我對你沒興趣!你心跳不心跳與我何干?即便你出現了奇跡有情有愛,和我也沒有半分關係!”

    鳳紅鸞說完抬步往回走去。小臉森寒。勉強的忍住自己不出手殺了他。因為她還欠了他一個條件。

    “鸞兒……”雲錦猛的伸手拽住她的手,急聲道:“怎麼能與你沒有關係呢?我的心明明就是因為你才跳動的,明明就是只有對你才有那種感覺的,這些年,除了你,從來沒有誰讓我如此,如此痛,如此的想你……”

    “原來你是跑我身上來找你的心來了?”鳳紅鸞轉身,死死的看著雲錦,一雙眸子陰森寒氣,手腕一轉,雲錦的手沒拽住,她頭上的發簪落在手中,快如閃電的刺向雲錦心口。

    雲錦身子一躲不躲,發釵刺進了他的心口,悶哼一聲,胸口瞬間染紅了一大片血蓮花。俊顏慘白的看著鳳紅鸞,鳳目一眨不眨。

    鳳紅鸞到沒料到他不躲開,森寒的鳳目冷冷的看著他,毫不猶豫的將發釵又向裏推進了一分,直到發釵整根都沒入雲錦心口,鳳紅鸞猛的鬆手,一眼不發,轉身離開。

    剛走了兩步,雲錦猛的出手,死死的抓住鳳紅鸞的手:“鸞兒……如今你解恨了麼?”

    “恨?沒愛哪有恨?”鳳紅鸞冷聲開口,淡漠的沒有一份表情。

    雲錦面色一白,唇瓣緊緊的咬著看著鳳紅鸞,絲毫不理會心口洶湧而出的血,一字一句的道:“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雲錦,我告訴你,我這輩子也不會有心。愛更不會!你也別做夢了!回去好好喜歡你那個未婚妻去吧!相信你若這樣,她恨不得給你舔腳趾頭了!”鳳紅鸞用力的往出撤手,聲音冰寒:“別以為我真不會殺了你,鬆手!”

    “我不會還手的,你要殺就殺吧!”雲錦搖搖頭,雲錦滿臉受傷,死死的攥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更不是我的女人!鸞兒,你要我說多少遍……只是父主疼愛她,一廂情願。未婚妻不過是說說而已。即便是那又如何?我不想要也沒有人強迫的了我。”

    “是,你和君紫璃還真都是一路貨色!”鳳紅鸞滿眼不屑:“女人在你們眼裏是什麼?生孩子工具?還是暖床工具?招手即來,揮手則去?”

    “別拿我跟君紫璃比!不一樣!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傷害那個女人,都是她在一廂情願做著無聊的事兒!我沒有對她未嫁先休,更從來沒有傷害她分毫。未婚妻是父主一廂情願定的。”雲錦聲音突地拔高看著鳳紅鸞:“難道我就不能有我喜歡的女子了麼?她是未婚妻我就一定要娶麼?那時候我也是個孩子!誰想過我不願意的感受了?”

    “誰想過整日面對一個你不喜歡的人,還不得不顧及父主對她在父主面前笑臉相迎的痛苦?她殺了我身邊所有的人,奉是近我身三丈之內的女人都會被她殺了,我還不能傷害她?”雲錦心中激動,一雙鳳目隱沉著洶湧波濤,眸底更是滿滿的痛苦:“鸞兒,你真認為未婚妻就必須要成為妻子麼?即便不喜歡,我也要娶她,哪怕將她娶進門不理會也要娶麼?難道這樣就對麼?”

    鳳紅鸞神色一動,抿唇不語。

    “我會讓父主收回意願。會處理了那個女人,即便不是遇到你,我也早就想好了,這輩子即便不繼承雲族,即便出家當和尚。即便斷子絕孫。我也不會娶那個女人的。”雲錦再次開口:“遇到你,只是一個變數。我雖然別有目的來東璃。但是那日在丞相府的確是偶然。我對你別無目的。”

    “但是我不否認,如今我是有目的。我想要你的心!”雲錦頓了頓開口:“你不相信我沒關係。我會讓你相信。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否定我。更不能因為是我雲族繼承人便否定我如今對你有心。我的心就是因為你才跳動的。即便你不愛我,也阻止不了我……愛你。”

    雲錦一字一句的開口,像是在發誓:“鸞兒,世界上有奇跡的不是麼?”

    鳳紅鸞依然不語。看著雲錦。透過那雙眼睛,似乎可以看到他的眼底的執著和堅定,但也有掩飾不住的黑暗。那黑暗被埋的很深。一旦掀起,便是天昏地暗。那日她強吻她,就領教了他的黑暗。

    只是看著那雙眸子,心中似乎也被黑暗淹沒。

    “鸞兒,你說句話……”雲錦上前一步,重新的將鳳紅鸞緊緊抱進懷裏,胸口的鮮血也然後了鳳紅鸞的衣襟。死死抱著不鬆開。

    “你想讓我說什麼?”鳳紅鸞冷冷開口。

    身子如一尊冰雕,心中被冰寒和黑暗淹沒,心硬如石。世界是有許多的奇跡,可是她的心還會再出現奇跡麼?

    答案是沒有!她從今以後再也沒有心。沒有心的人如何會出現奇跡?

    “我……”雲錦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裏,懷中這俱身子寒可透骨。他說了這麼多,她紋絲不動。心中越發疼的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心口那幾乎傷到心脈的發簪,還是他的心本來就已經疼痛到麻木,早已經分不清。慘白的臉不再言語。只是緊緊的抱著鳳紅鸞的身子。似乎只有這樣緊緊的抱住他,心才不疼了。

    誰也不在言語,四周一片沉寂。

    青藍、青葉聽到鳳紅鸞回來了,立即歡喜的從清心閣跑出來。一眼就看到她家小姐被雲公子緊緊的抱著。雲公子說那些話讓她們有一絲感動。見小姐一動不動。她們停住腳步,不敢走上前。

    小姐如今安然無恙的回來。她們心中感謝上天將小姐給還回來了。更感謝玉公子。她們從今以後一定好好保護小姐,即便拼卻性命,也不讓小姐再受到傷害。

    霧影躲在暗處。將剛才一幕看著眼底。心疼死了。他的少主何時為了一個女人這樣過?連尊榮都放下了,卻得不到好臉色。

    而且鳳三小姐說的是真的麼?雲族家主繼承人無情無愛?而少主靈力高深更是無心?霧影看著雲錦,心中震驚的無以復加。鳳三小姐說出來,少主並沒有反駁。也就是說是真的了。

    怪不得他自小跟在少主身邊,總感覺少主少了些什麼。對待任何事兒都沒有波動,即便是自小貼身侍候他十年的雲蘭被錦瑟小主殺了,少主也是神色淡漠。當時他只是以為少主怕被錦瑟小主看出來再大鬧一場,原來少主根本就不在意。

    這是何等的可怕!

    但是鳳三小姐對如此的少主居然還無動於衷?豈不是比少主更可怕?

    可是如今看那緊緊抱在一起的二人。兩張傾世容顏,遠遠看來,如仙侶又似一副絕美的卷畫。是如此的讓人移不開眼睛。感覺世間之美最不過如此。

    這一刻,霧影忽然希望鳳三小姐真的能接納少主。少主不單是他的少主。還是他的主子。更是他從小到大一直跟隨的人。少主說的對,錦瑟小主那樣的女人換做誰也受不了。少主確是忍受了這麼些年。從來也沒有傷害她。少主是真的不愛錦瑟小主。

    這兩日鳳三小姐失蹤,少主都快瘋了。他是真知道少主愛上鳳三小姐了。對錦瑟小主,少主從來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更不會和鳳三小姐在一起一般有喜怒哀樂。

    而剛剛,眼看著鳳三小姐將發簪插入少主的心口,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少主這些年加起來受的傷也沒有從見到鳳三小姐這短短時日受的傷多。他幾乎忍不住就要衝出去了,但又拼命的忍住了。看少主這兩天鳳三小姐失蹤所受的悔恨和痛苦,也許鳳三小姐這樣傷他,少主的心才會好過。

    他以後再也不會阻攔少主了。少主喜歡鳳三小姐,他就會支持少主。

    “小姐……”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跑來。伴隨著驚喜的聲音。杜海身影出現,打破了沉寂的氣氛。當看到雲錦和鳳紅鸞抱在一起,頓時止住了腳步,想著小姐原諒雲公子了?當看到地上一灘鮮紅的血,頓時老臉一白。

    “鬆開!”鳳紅鸞冷聲開口。

    雲錦搖搖頭,緊緊抱著鳳紅鸞不但不鬆開,還用力了幾分:“鸞兒,我就要抱著你。誰來了也不松!只有抱著你,我的心才不痛。才知道找到你了。”

    鳳紅鸞頓時秀眉豎立:“鬆開!別讓我再說一遍!”

    雲錦緊緊抿著薄唇,感受到鳳紅鸞周身再次凝聚起來的寒氣,半響,才緩緩鬆開緊抱著鳳紅鸞的身子,輕聲道:“我鬆開就是了,你別惱。”

    鳳紅鸞猛的退出雲錦的身子,後退了一步,低頭看自己胸前一大片鮮血染紅,死死的瞪了他一眼,轉頭看著杜海:“我沒事!”

    杜海頓時松了一口,不是小姐受傷就是小姐傷了雲公子了,立即上前,跪地請罪:“小姐,都是老奴該死!沒有保護好小姐,您沒事兒就好。”

    “不關你的事!起來吧!”看著杜海,鳳紅鸞想起玉痕說她身體裏有寒毒還有內力被封印之事。不知道杜海知道還是不知道?但是既然是她娘留給她的人,想必是知道了。

    微微凝眉,她以前懶得過問這個身體的身世秘密,只因為沒有妨礙她,況且她只想做一世自己,為自己而活,才不去探究那些。但是如今不同了,如今她這個身體有問題。就必須要瞭解清楚了。

    “你跟我來!”鳳紅鸞轉身,不看雲錦一眼。對著杜海扔下一句話,抬步向清心閣走去。

    “是!小姐!”杜海立即起身,抬步跟上鳳紅鸞。

    “鸞兒……”雲錦也立即抬步,剛走了一步,猛的吐了一口血,身子向地上倒去。

    “少主!”躲在暗處的霧影驚呼一聲,身影瞬間出現,接住了雲錦。剛才距離太遠,如今在近前一看,面色大變。

    少主胸前的血涓涓流出,地上大灘的血幾乎凝聚成河。發釵鋒利全部沒入少主心口。少主如何能忍受?還抱了鳳三小姐如此長時間?

    霧影抱著雲錦的雙手顫抖,面色慘白如紙:“少主……您……”

    雲錦緊抿著唇,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鳳紅鸞進了清心閣消失了身影,收回視線,虛弱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含著一抹笑意:“這樣才好……我知道疼了……也終於可以睡一覺了……”

    “少主……”霧影眼圈一紅。少主從那日鳳三小姐失蹤,有幾日夜沒合眼了。

    雲錦說完一句話,頭一偏,身子軟軟的倒在了霧影的懷裏。

    霧影焦急的輕喚了兩聲,手心瞬間凝聚了一團黑霧,護住了雲錦心口,須臾,抱著雲錦身影一閃,如霧一般消失了蹤影。

    青藍、青葉依然站在原地,小臉發白,然後對看了一眼,連忙跟在杜海身後往清心閣跑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6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六章 如此禮單

    進了清心閣,鳳紅鸞挑開簾子進了房間。房間早已經被收拾的一乾二淨。所有的物事兒都換的嶄然一新。再也沒有半絲那日狼藉和殘留的痕跡。

    將身上帶血的衣衫扔到了地上,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鳳紅鸞走到了軟榻上躺下,閉上了眼睛,絕美的容顏一片淡漠。

    不出片刻杜海就進了清心閣,在門外對著鳳紅鸞躬身:“小姐!”

    “你進來,將門關上!”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清涼的聲音傳了出去:“青藍、青葉,守好了這裏,任何人不准靠近清心閣百步之內!”

    “是,小姐!”青藍、青葉剛走到門口,立即應了一聲。

    杜海立即走了進來,恭敬的立在屋內。

    “我想知道我的身上為什麼中有寒毒,還有內力封印?”鳳紅鸞開口。

    “小姐?”杜海頓時一驚:“您……你知道了?是玉公子告訴您的?”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

    “小姐可否告訴老奴,那日您是如何……如何會昏倒的?是不是全身冰寒?所以就……”杜海老臉慘白的看著鳳紅鸞。

    “嗯!我只記得我冷的厲害,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鳳紅鸞想起那日蹙眉。按理說雲錦一個吻根本就不會將她如何。可是她居然性命垂危昏死三日。

    “那就是小姐體內的寒毒發作了。”杜海立即輕顫的道:“可是老奴聽夫人說,只要是小姐封印不解開,寒毒是不會發作的。可是……可是為何會……難道小姐體內的封印壓制不住寒毒了……”

    鳳紅鸞睜開眼睛,看著杜海。

    “幸好……幸好玉公子救回了小姐。否則老奴萬死難辭其咎……”杜海沉痛的看著鳳紅鸞:“本來老奴早就想告訴小姐的,但是想著如今小姐好好的。又有夫人囑託。說有些事情小姐還是不知道的好。就沒開口。如今老奴這便告訴小姐。”

    “嗯!”鳳紅鸞點點頭,面色淡淡的:“這些天你也沒歇著,坐著說吧!”

    “是!”杜海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緩緩開口:“由於夫人懷著小姐之時一次意外受了很重的傷,再加上夫人本身中有極寒的毒,幾乎性命垂危,後來幸好被智緣大師所救,才挽回母子一命。”

    “也就是說我體內的寒毒是從我娘身上帶下來的?”鳳紅鸞挑眉。

    “是!”杜海點點頭:“夫人好不容易保胎十個月將小姐生下來,但是小姐生下來本身體質就異于常人,極陰極寒。繼承了夫人體內的寒毒。只是被一口氣吊著,隨時就會夭折。活下來都是難事。更不能以後習武。”“當時只有一法,就是煉有天下至陽至純內功之人將一身修為全部渡給小姐,控制小姐體內的寒毒。”杜海頓了頓又道:“但是小姐是嬰孩之身,根本就承受不住內力入體,所以,夫人給小姐下了封印。壓制住體內的純陽內力,同時也壓制住了寒毒,才保住了小姐一命。”

    “嗯!”鳳紅鸞點點頭,太難下至陽至純內力本身就難得。更何況練武之人誰願意將一身修為送人?蹙眉:“誰的內力救的我?”

    聞言,杜海頓時身子一顫,老臉閃過沉痛之色:“是夫人、夫人練的是純陽內力。否則也不可能當時逃過極寒之毒生下小姐。”

    “也就是說我娘將一身功力都傳給我了?”鳳紅鸞一怔。

    “是!”杜海立即點頭,老眼現出淚花:“夫人身體本來幾經創傷,如果不是將一身修為渡給小姐,她自己身體的寒毒不受控制被侵蝕,她也不會那麼早就去了。要不是有智緣大師用仙丹妙藥多保住了夫人幾年性命,怕是小姐剛一出生夫人就去了……”

    聞言鳳紅鸞面色微微一白。

    記憶裏鳳紅鸞她娘一直對她冷著臉訓誡她學這學那,但如今聽杜海說,她娘是愛鳳紅鸞的。學武之人最重一身修為。而為了生下鳳紅鸞,不用想那樣的情況下,要保住奄奄一息的嬰孩,她娘定是耗盡了心血。

    “我記憶裏我娘一直都是打我罵我的。”鳳紅鸞沉默半響,開口。

    “那是夫人知道自己活不長,想將所有的東西都教給小姐,讓小姐將來能好好的活著,寄予她的一份希望。”杜海已經老淚橫流了:“可惜夫人只活了五年。”

    “夫人告訴老奴,讓小姐自己成長,不要嬌慣,說那些女人雖然可惡,但是還不敢要小姐的命。因為她們嫉妒夫人,更會讓小姐好好的活著。以讓她們天天有的發洩。小姐雖然會活著苦些,但更會活的堅韌。以後再艱難困苦的路,命運無論有多不公平,只要她有一顆堅韌的心,也能走出來。”

    鳳紅鸞身子一顫。

    杜海繼續痛聲道:“夫人跟老奴說,她見過璃王殿下了,那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很小就很懂事,將來一定是個體貼的夫君。所以,陳貴妃和皇上賜婚,她就應了。說小姐是未來東璃國璃王妃,就是一道保護傘。憑藉小姐的身份,即便沒了娘,將來有這一層身份護著。那人……也不敢來搶小姐。”

    “那人?”鳳紅鸞挑眉。抓住敏感的字眼,搶?

    “那人老奴也不知道是誰。夫人口中一直只說那人。”杜海用袖子抹了抹眼淚,繼續道:“夫人是一次外出路上偶然救了老奴一命,老奴後來才跟隨了夫人身邊,所以,夫人的過往一切老奴也不知道。夫人從來不說起。”

    “嗯!”鳳紅鸞點點頭。

    “夫人臨終交待老奴,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尋求四大護法解開小姐封印。夫人說封印一旦解開。每個月十五就會寒毒發作。就要小姐自己運功控制。奇痛難忍。而且還有就是小姐的身世便一定會被那人知道。到時候一旦被那人找回去,小姐以後便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了。”

    “嗯?身世?”鳳紅鸞挑眉。果然她娘親有一個不同尋常的身份。

    “是夫人身份非同一般。老奴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夫人的封印特殊,是家族封印。天下間只有夫人家族的四大護法合力才能破除夫人的封印。所以,若是想解開封印就要找四大護法。但是一找四大護法。那人就一定會知道小姐的存在。一定會帶走小姐。”

    杜海頓了頓,立即道:“夫人說了,小姐知道了之後一定要好好想想。雖然沒有內力武功,但你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一旦你封印解開,受寒毒之苦不說,那人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便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將你帶回去。你過不上屬於自己想過的生活。那個地方,說您一定不喜歡的。”

    鳳紅鸞挑眉。

    “所以,這幾日老奴一直在猶豫。如今小姐知道了。老奴知道的也就這些。都告訴小姐了。”杜海頓了頓又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微微抿唇,看著杜海。想起玉痕鳳目清幽的看著她,說一定不要輕易解除封印。是指的這個麼?那麼他一定是知道什麼了。

    她娘的家族如此可怕?比前世她所在的黑暗組織還可怕麼?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緩緩開口:“如何聯繫四大護法?”

    “小姐,您……您真的要聯繫四大護法?”杜海看著鳳紅鸞,面色發白。見鳳紅鸞挑眉看著他不語。立即道:“夫人給老奴一顆煙霧彈。如果小姐真的決定了,就將這顆煙霧彈扔出去。四大護法便會立即找來。”

    杜海說完。從懷中拿出那顆一直小心保存著的煙霧彈遞給鳳紅鸞。

    鳳紅鸞伸手接過,放在指尖揉撚著。跟普通的藥丸那麼大。外表看不出任何不同。

    杜海緊張的看著鳳紅鸞,生怕小姐一個用力給捏碎了。

    半響,鳳紅鸞扯動嘴角,溢出一抹寒涼的笑。忽然手腕一抖,將煙霧彈拋了出去。

    “小姐……”杜海眼看著那煙霧彈從鳳紅鸞手中飛了出去。頓時驚呼一聲,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小姐就這麼扔出去了?

    杜海的驚呼聲還沒落下,只見鳳紅鸞手腕猛的一個旋轉,腰間的絲帶飛了出去。快若閃電的追上了扔出去的那顆煙霧彈,瞬間絲帶卷著煙霧彈飛了回來。

    須臾之間,煙霧彈落在自己的手心,絲帶纏回了腰間。

    手法奇快,行雲流水。

    杜海震駭的睜大眼睛。看著在鳳紅鸞手心完好的煙霧彈。感覺心都跳出來了。

    “呵……”鳳紅鸞看著杜海,抿唇一笑:“嚇到了?”

    “小……小姐……”杜海依然控制不住心口怦怦跳動。他的確被嚇到了。

    “這樣就被嚇倒了?”鳳紅鸞挑眉,指尖微微一用力,手中的煙霧彈突然碎了,她笑著抬頭:“那這樣呢?”

    “小姐不可……”杜海面色大變,猛的從坐著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沖到鳳紅鸞的面前。可惜鳳紅鸞手中的那顆他保存了十幾年的煙霧彈碎成了粉末。

    鳳紅鸞不理會杜海的失態,五根手指微微錯開縫隙,那些粉末滑落了她的指尖,撒到了地上。

    杜海老臉慘白的看著地上的粉末,渾身顫抖的看著:“小姐……你……你給毀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你眼神沒錯!”

    “可是小姐……這……你怎麼能給毀了?你身上的封印不解了麼?”杜海看著鳳紅鸞。想著這個東西毀了,便聯繫不上四大護法了。

    聯繫不上四大護法,小姐的封印就解不開。沒有內力相護,小姐便還會受雲公子欺負。他前兩日從小姐出事就後悔了,不該猶豫不決不將這件事兒早點告訴小姐,要是告訴的話,小姐封印解開,有了內力相護,再加上小姐如今身手,也就不會被雲公子輕薄了。

    可是如今……

    杜海看著鳳紅鸞。這唯一的聯絡就這麼毀了。小姐的封印再也解不開。因為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何人,也不知道小姐到底什麼身份。這可怎麼辦……

    “我娘不是說了我不喜歡那個地方麼?”鳳紅鸞挑眉,眉眼清淡的看著杜海:“而且封印解開我除了有內力之外,每個月都要受寒毒所苦。還會被人找到,捲入不必要的泥潭。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既然沒有好處,留著何用?不如毀了!”

    “可是……可是……”杜海吶吶的看著鳳紅鸞,半響沒有找出反駁的話來。只慘白著老臉沉重的道:“老奴武功太低,保護不了小姐。青藍、青葉也不能給小姐分憂。老奴只是怕……怕小姐再受那日欺負。”

    “再也不會了!”鳳紅鸞想起那日被雲錦輕薄無力反抗,頓時眉峰幽冷。

    “而且小姐如今和璃王殿下結了深怨。如今再加上雲錦公子。老奴實在是擔憂。”杜海老臉頹然,自責沉痛道:“夫人交給老奴武功,只是老奴天生愚鈍,不甚長進。學了夫人十分之一都不到。保護不了小姐。”

    “我不用你們保護!只要你們有心就好了!”鳳紅鸞看著杜海,這個老人是真的忠心她娘。也是真的想守護她。心中升起一絲暖意,緩緩開口:“你也不用自責!封印……也不一定只有那個什麼四大護法可以解開。也許天下間還有人能有辦法解開封印,除掉我體內的寒毒……也說不定。”

    鳳紅鸞想起玉痕說他會想辦法的。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她就是有些相信他也許真的能想出辦法。即便想不出來的話。她也不會解開封印受寒毒所苦。白來的苦,她才不要受一分一毫。沒有內力和寒毒之苦比起來,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小姐?”杜海驚喜的看著鳳紅鸞。真有人可以麼?隨即老臉一暗,搖搖頭:“連智緣大師都沒辦法。天下還有誰能……難道玉痕公子可以?”

    “智緣那個老和尚老了!”鳳紅鸞出口攔住杜海的話:“玉痕麼……我倒是真希望他可以。不可以也沒什麼。”

    “小姐,玉痕公子怎麼說?你體內的寒毒還會再犯麼?”杜海立即道。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了吧!”鳳紅鸞蹙眉,想起昏迷時候被灌入的苦藥湯子,醒來還覺得嘴裏苦苦的。頓時擺擺手:“行了,順其自然吧!反正我如今身體感覺很好。多活一日也是賺的,要是早死了也好,早死早投胎!”

    “小姐……”杜海頓時跪在了地上,老眼湧出了淚花。如果小姐出事,他也不活了。

    “別哭了。你歲數大了,整天哭成個什麼樣子?以後也別動不動就跪的。你守護了我這麼多年。功勞也有,苦勞也有。我以後還叫你杜伯吧!天下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也許有奇跡也說不定。”鳳紅鸞歎息的看著地上的老人。才第一次注意到他鬢角的華髮。他應該比她那個丞相爹還要年輕幾歲。但是看著比他老了不知多少。

    “小姐……”杜海老眼中的淚流的更多了,像個孩子跪在地上不起來。他就知道就是是善良的,只是受的苦太多,才讓前些日子小姐性情大變,看起來不近人情。如今小姐終於接受他了。

    鳳紅鸞看著他哭的不起來,微微蹙眉,對著外面的青藍、青葉道:“你們進來,將杜伯勸勸!”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走了進來。一看杜海跪在地上哭,立即左右攙起他。

    “以後有我的飯吃,就有你們的飯吃。我不敢保證我會對你們有多好。但是我會將你們當做自己人一樣對待。”鳳紅鸞淡淡開口。

    “小姐……”青藍、青葉也眼淚轉眼圈,哽咽的哭了起來。

    “行了,行了,你們出去吧!”鳳紅鸞擺擺手,她還真應付不來這種場面。

    “是!”青藍、青葉吸著鼻子攙著杜海走了出去。還不忘給鳳紅鸞關上門。

    鳳紅鸞看著三人出去,收回視線,伸手揉揉額頭,低頭看著地上的粉末,半響,嘴角扯出一抹清冷的笑。鳳紅鸞是個天才!這種煙霧彈,她只要用鼻子一聞就可以知道它的配料。現在她就能再做出來一顆。

    不過,她不想……

    那一世就被黑暗困住,這一世任何人也休想困住她!天寬地廣,她的人生只能是屬於她自己的。誰也奪不去。

    坐了片刻,鳳紅鸞站起身走到桌前,鋪了一張宣紙,提筆在宣紙上刷刷刷的寫了起來。嘴角揚起冷凝的弧度,不出片刻,一張宣紙都寫了個滿滿的。

    “青藍!”寫完了,鳳紅鸞放下筆,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小姐!”青藍立即走了進來。

    “將這張禮單送去給我爹。”鳳紅鸞將紙張遞給青藍。

    “是,小姐!”青藍立即接過紙張拿著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立即睜大眼睛,張大嘴巴,驚呼出聲:“小姐……這……這禮單……”

    鳳紅鸞挑眉,看著青藍。

    “奴婢這就給相爺送去!”青藍接觸到鳳紅鸞的眼神,立即跑了出去。跑出了清心閣老遠嘴巴都沒合上。這禮單……這禮單要是交給璃王殿下……她都不敢想像璃王殿下會如何……

    青葉也連忙湊了過來,看到禮單同樣嘴巴張大,半響,才恨恨的道:“璃王殿下欺人太甚。小姐就應該這樣的還給他!別以為咱們小姐是好欺負的。”

    “嗯。走,這就給相爺送去。”青藍立即點點頭。二人拿著禮單向鳳丞相的書房走了去。

    鳳丞相看到禮單,同樣是張大嘴巴。和青藍、青葉一樣好半響沒合上,然後拿著禮單,顫抖的手看著青藍、青葉:“這……這是紅鸞寫的?”

    “是!”二人立即道。

    “我再去問問……”鳳丞相立即出了書房。要向鳳紅鸞的清心閣走去。這禮單明擺著就是不讓璃王娶青玲和銀鈴二人。這禮單……這禮單實在是……

    “相爺!我家小姐說了,就是這張禮單!沒錯的。”青藍立即攔住鳳丞相。

    “是啊,相爺。你嫁的可是兩個女兒,這些還是少的呢!您那兩個女兒多金貴啊!璃王要想買就買,不想買就算了。”青葉嘴巴更毒。立即道。

    買?鳳丞相老臉發白的看著二人。

    “你要是想去看我們小姐的好臉色,那你就去吧!”青藍立即道。

    “小心我們小姐不認你這個爹!”青葉也大聲道。

    鳳丞相立即停住了腳步,青藍、青葉對看了一眼,轉身走了。

    鳳丞相看著二人身影很快就走了個沒影,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禮單,半響,歎了一口氣,大聲道:“德福!”

    “老爺!”鳳丞相隨身侍從立即走了出來。

    “你去將這個單子送去璃王府!璃王要是不接,你就拿回來,我……我進宮!”鳳丞相一咬牙。反正依舊是依舊了。璃王殿下那日明明可以反對,他想著若是璃王殿下真使了性子反對。太皇太后和皇上根本就不會強求他娶青玲和銀鈴的。但是最後璃王殿下根本就沒有決心反駁。這就是等於對紅鸞的羞辱。紅鸞這樣做也不過分。

    “是,老爺!”那德福立即拿了禮單向著璃王府去了。

    鳳丞相再次的大歎了一聲,轉身回了書房。他要想讓這個女兒接受她,怕是還有一段時間了。只要是紅鸞想做的事兒,從今以後就算他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去做。他對不起她,更對不起她死去的娘,從今以後一定好好補償。

    璃王府。

    君紫璃看著趙啟顫抖著手遞上來的禮單。伸手接過,看了一眼,鳳眉凝起。

    “王爺……”趙啟慘白著臉看著王爺。這樣的禮單……這禮單實在是……丞相府擺明瞭是在刁難王爺……

    君紫璃不語,琉璃的眸子眯起,一寸不寸的看著禮單,一筆筆的字跡。卓潤風流。一見就知是她的筆跡。這麼說她的傷寒好了?或者是根本就沒有傷寒,只是不願意進宮而已。

    見君紫璃不言語。趙啟也不敢再言語。他也知道這一定是鳳三小姐的意思。誰人都知道丞相府如今換了一番天地,鳳三小姐當家。鳳丞相都要聽鳳三小姐的。

    王爺未嫁先休才過了沒幾日。後來鳳三小姐拒婚。然後便是王爺娶側妃,還一娶就是兩個,而這兩個人還是三小姐的庶妹……

    其實反過來想想,這也不怪鳳三小姐刁難。只是宮裏太皇太后硬做主張的。王爺也不是有意為之。雖然他也不明白王爺為什麼會對丞相府的五小姐、六小姐另眼相看。但是王爺根本就不會是被美色迷惑之人。從將那二人接到璃王府,王爺可是一次也都沒有去看過二人。

    如今外面都傳遍了,說王爺其實是看上了丞相府的五小姐和六小姐,才對可憐的鳳三小姐未嫁先休。王爺給先皇守孝期間,就和兩位小姐暗通款曲。如今更是公然的將兩位小姐接進了璃王府。還娶了她們……說王爺什麼的都有,眾口鑠金。有的更難聽說王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他都不敢出去璃王府,而王爺一直不理會,對這些聽之任之。

    趙啟自認為跟在王爺身邊這麼些年是瞭解王爺幾分的。如今他越來越不瞭解王爺了。王爺的心很深。他這個老人也看不透了。

    許久——

    君紫璃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將這禮單拿去送進宮給皇祖母和皇上!請他們定奪!”

    “……是!”趙啟立即躬身。

    “去吧!”君紫璃擺擺手。

    趙啟拿著禮單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君紫璃走到窗前,背手負身而立。看著外面陰暗昏沉的天空,俊美的容顏隱在簾幕的暗影下,看不清楚表情。

    皇宮禦書房。

    君紫鈺看著李文遞上來的禮單,看罷,忽然笑了!

    李文躬身站在君紫鈺身邊不遠處。嘴角一直抽搐。這丞相府也太……居然開了一張如此的禮單。這不是擺明瞭打璃王殿下的臉麼?別說是璃王殿下,就是皇上,放眼整個天下,怕是也沒有人能拿出這樣的一張禮單吧?

    不單單是世間少有、價值連城物事兒全在其中。而且世間沒有的物事兒,也在其列,更甚至還有……還有……要一籃子雪花……天,如今才七月末,上哪里弄一籃子雪花?

    “這字跡可不是鳳丞相寫的!”君紫鈺目光看向禮單上的字跡。鳳目精光瀲灩。如此豐潤風骨的字跡,可見執筆著是怎樣的一個風采秀逸的人。比之天下三公子的字跡不再話下。可不是鳳丞相那個老頭能寫的出來的。

    端看筆鋒,便透其風采。這樣的人……

    “的確不是鳳丞相所寫!”李文立即道。

    “那是何人所書?”君紫鈺挑眉。

    “似乎是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所寫。”李文立即道。心中也是讚歎。能寫出這樣的字,鳳三小姐又如何是草包廢物?果然傳言害人。雖然如今外面傳遍了鳳三小姐如何如何。但不是親眼看到這筆跡。也只是覺得她是一個柔弱可憐的女子罷了。可是看著字跡,雖然他不懂,但是能寫出比皇上還要勝出許多風骨的字跡。鳳三小姐肯定又誤導了世人眼睛。

    “哦?”君紫鈺愣了,看著李文,又看向手中的單子:“你說這是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所寫?就是被王弟未嫁先休後來又拒婚王弟的鳳紅鸞?”

    “似乎是!”李文立即道。

    “什麼叫做似乎?朕問你到底是不是?”君紫璃鳳目豎起。

    “回皇上,這老奴也不清楚。只是聽璃王府的大總管趙啟送來時候說了那麼一句話,猜測出來了幾分。”李文立即回道:“皇上,您要是想知道,宣丞相大人進宮一問不就知道了?”

    “好!你即刻去丞相府宣旨!宣鳳丞相立馬進宮來見朕!”君紫璃立即下旨。

    “是!”李文立即應聲,跑了下去。

    君紫鈺看著手中的禮單。如果這真是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所寫……那麼這可便有意思了。本來他也有幾分奇怪鳳丞相一直處事跟老狐狸似的圓滑。更不會公然得罪璃王。如今一反常態。而且招招令人叫絕。還以為他是為了他的女兒討回公道才如此,原來是背後令有高人。

    如果這真是那個鳳三小姐寫的。他倒是真有興趣見見這個女子了。怪不得王弟也會如此一反常態呢!端看這樣的字……就可以想像的出,該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丞相府。

    鳳丞相接到旨意,沒急著進宮,而是猜到了幾分,立即藉口換衣服而是急匆匆的跑進了清心閣。

    剛一進藏嬌閣門口,青藍、青葉立即迎上鳳丞相:“相爺,我家小姐說了!您要是進宮。照實說便是。誰要見我家小姐,就等她病好了吧!如今小姐風寒又厲害了。不能進宮去見什麼人。”

    “這……”鳳丞相看著清心閣緊閉的簾子。紅鸞明明沒有傷寒。

    “璃王殿下拿不起聘禮,還娶什麼媳婦啊?更何況您可是那五小姐、六小姐的爹,大小姐、二小姐早就夭折,我們小姐就是長姐。長姐如母。有你們二人在。即便是皇家要娶媳婦,也不能強迫不是?”青藍立即道。

    “就是,相爺,你怕什麼?我們小姐既然敢如此做,必然有對策。更是料定皇上和太皇太后如今不會拿您如何?總不能因為你不同意嫁女兒就將你拖出去砍了吧!”青葉立即道。

    二人跟鳳紅鸞時間長了,也摸到了鳳紅鸞幾分的脾氣秉性。有樣學樣的道。更何況她們也覺得璃王實在太可惡。就應該被小姐好好教訓。比雲公子可惡多了。雲公子最起碼傷了小姐之後還知道跑來找小姐懺悔。璃王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姐就是要好好的教訓他。

    “好,那讓……讓紅鸞好好休息。我進宮了!”鳳丞相被二人一頓搶白。慘白著老臉原路反了回去。想著不知道紅鸞打哪兒弄來這麼兩個牙尖嘴利氣勢比他還強硬的丫頭。

    鳳丞相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清心閣。青藍、青葉對看一眼,齊齊的捂住嘴偷偷的笑了起來。

    鳳紅鸞在房間內看書。自然將剛才青藍、青葉的話聽到了耳裏。嘴角勾起,這兩個丫頭真是越來越得她的心了。她身邊的人,本來就該有如此。

    皇宮禦書房。

    從趙啟派了人去了丞相府之後,君紫鈺一直看著手中的禮單。眉眼笑意濃郁。如果這些真是那個鳳三小姐在背後所作所為的話,那麼璃王可真是遇到對手了。

    如此好戲,怎能不看?

    “皇上,丞相大人來了!”趙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讓他進來!”君紫鈺不抬頭,吩咐道。

    “丞相大人,皇上有請!”外面趙啟立即側身讓禮。

    鳳丞相深吸了一口氣,一咬牙,走了進去。立即跪地行禮:“老臣叩見皇上!”

    君紫鈺緩緩抬頭,剛才含笑的面色盡退,換上一副肅然冷凝之色,如玉的手將禮單‘啪’的一下子扔到了鳳丞相的面前,威儀開口:“鳳愛卿這是何意?”

    鳳丞相身子頓時一哆嗦。但畢竟是縱橫官場幾十年的老狐狸,立即鎮定的道:“回皇上,這……這是禮單!”

    “嗯?”君紫鈺鳳目眯起:“禮單?”

    “是!”鳳丞相立即垂首應聲。

    “好一個禮單!”君紫鈺冷笑:“鳳愛卿這是藐視朕呢?還是藐視太皇太后?或者是藐視我皇室無人可欺?”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請皇上明察,這只是一份禮單而已……”鳳丞相全身的冷汗瞬間的流了出來。立即叩頭。口中連連道。

    “不敢?我看鳳愛卿很敢!”君紫鈺猛的站起身,如玉的手一拍書案,怒道:“太皇太后許婚,朕聖旨賜婚。你卻給我擺出這樣的一份禮單來?你那兩個女兒有多金貴?值得我皇室如此天價聘禮相迎?還是側妃?嗯?”

    “回皇上,老臣……老臣……”鳳丞相憋屈了半天,牙關一咬,開口道:“回皇上,老臣請求皇上收回聖旨,臣那兩個小女不敢奢求璃王側妃……”

    “收回聖旨?”君紫鈺更是滿面怒容,鳳目冷冷的看著鳳丞相:“朕金口玉言以開。難道璃王府的門面,當側妃委屈了你那兩個女兒不成?”

    “老臣……老臣不敢……”鳳丞相頭一次領教了這個登基三年一直溫潤如玉的皇上的厲害。一時間只是跪地請罪。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本來他心裏的底氣就不足。皇上賜婚,本來就是天大的恩賜。他那兩個女兒能嫁入璃王府,就是沐浴聖恩,皇恩浩蕩。可是如今紅鸞的這個禮單,擺明瞭就是打璃王臉的。如今璃王直接上交給了皇上。而且皇上還沒等他喘口氣,就劈頭蓋臉一頓質問。將他來這一路上想好要說的話都給堵了回去。如今只能聽著了。

    “哼!”君紫璃看著鳳丞相哆嗦不停的身子,冷冷的哼了一聲,凝眉道:“你如實給我說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若是這事兒你不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今日朕便饒不了你!”

    “回皇上……是,是老臣……老臣想要退婚,不敢前來找皇上。所以……所以就給璃王殿下列了這麼個禮單,讓璃王殿下自願退婚……”鳳丞相一咬牙,立即道。

    “鳳愛卿是拒婚拒上隱了麼?屢次拒婚,你丞相府的門面比我皇室公主的身份還要高了!我東璃堂堂的璃王配不上你的府中的兩個庶女?”君紫鈺挑眉怒斥。

    “回皇上……不是……”鳳丞相立即搖頭。

    “那是什麼?”君紫鈺不給鳳丞相半絲喘息的機會。

    “是,是老臣想要多留小女幾年……”鳳丞相立即道。

    “你丞相府最不缺的就是女兒。鳳愛卿,你少拿這個來糊弄朕。當朕是三歲幼童麼?”君紫鈺頓時怒道:“璃王府距離丞相府不過幾裏之程。你要是想看女兒隨時可以。”

    “這……”鳳丞相已經汗流浹背了:“老臣想女兒日日孝順在身側。”

    “你……”君紫鈺鳳目眯起,一道清厲的光芒閃過。好你個老狐狸!還不把鳳紅鸞交出來麼?目光落在地面上靜靜的躺著的禮單上,冷聲開口:“這禮單上的字跡可不是鳳愛卿的手筆啊!丞相府出了高人了麼?怎麼朕到不知道!”

    鳳丞相頓時心神一醒。早先只被禮單的內容驚住了,疏忽了那字跡。如今一看那卓潤風流的字跡,頓時一怔:“皇上……這……這字跡……”

    “怎麼?這是丞相府送到璃王府去的禮單!難道鳳丞相不認識?還是璃王府送錯了!”君紫鈺看著鳳丞相的神色,心中肯定是這老狐狸又要玩什麼把戲了。立即挑眉。

    “這……”鳳丞相看著那字,秀逸中透著鋒芒筋骨,風流中溢滿卓絕風采。若不是裏面有依稀有三分熟悉的影子。她也想不到這是紅鸞的字。那三分熟悉的感覺來自紅鸞她娘的字跡。

    老臉一瞬間滿布傷色,自然睹字思人。想起了紅鸞他娘。這些年他一直刻意遺忘。但發現那人就埋在他心底。只要一接觸就會想起。而且很深很清晰。

    “鳳愛卿別再跟朕說不認識這筆墨!”君紫鈺看著鳳丞相的神色,頓時秀眉揚起。

    “這……這是小女紅鸞的筆墨……”鳳丞相心中暗歎。他果然猜的不錯。皇上就是沖著紅鸞而來的:“是老臣讓小女寫的……”

    “哦?”君紫鈺似笑非笑的看著鳳丞相:“一籃子雪花?也是鳳丞相叫令嬡寫的?”

    鳳丞相頓時又冒了一層冷汗,心底打顫,立即道:“是……是老臣讓寫的……”“鳳丞相如今年不過五十?你是糊塗?還是故意藐視朕?藐視璃王府?”君紫鈺眉峰一冷,如玉的手再次‘啪’的一拍桌案,怒道:“如今七月,你要璃王給你下雪花麼?”鳳丞相老臉煞白,立即語無倫次了起來:“回皇上,不……不是……是……”

    “天上的星星,還要八個角的?璃王府的土,要璃王床榻三十三尺地下的那一塊?”君紫鈺看著禮單,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細挑眉梢:“璃王貼身內褲……穿了十年之久的……嗯?兩條?”

    鳳丞相額頭豆大的汗珠子滾了下來。

    “……你鳳愛卿要的可是真全!”君紫鈺挑著眉梢念完了,冷眼看著鳳丞相額頭的汗珠子劈裏啪啦的滾落,怒道:“藐視皇室,欺君之罪!鳳愛卿,你再不說別讓朕給你拖出去滿門抄斬!”

    鳳丞相一聽滿門抄斬,頓時趴到了地上:“老臣該死,皇上恕罪……”

    “說!到底這禮單是何人所寫?”君紫鈺冷眼看著鳳丞相額頭磕出了血,威嚴怒道。

    “是……是……是老臣一時糊塗。皇上恕罪。求要殺就殺老臣一人,丞相府人都是無辜的。”鳳丞相立即連連哀求。

    “別以為你不說朕就拿你沒辦法了!”君紫鈺沒想到都這個份上了,這老狐狸居然還死咬著不放,立即大喝道:“來人!去丞相府將鳳紅鸞給我帶勁宮來!”

    “皇上,小女猶在病中……”鳳丞相一聽急了,大呼一聲,立即求情:“皇上……不關小女紅鸞的事兒,都是老臣……紅鸞臥病在床……求皇上開恩……”

    臥病在床?君紫鈺看著那張揚的字跡。是一個病者所為麼?見鳳丞相居然還死咬著不說。再次怒喝一聲:“還不快去!”

    “是!”李文一直站在門口。看了皇上半響,也沒等到什麼有資訊的眼色,立躬身跑了下去。照著旨意施行去了。

    “皇上……真的不關小女的事兒,都是臣的主張。是璃王殿下欺人太甚。老臣不想將女兒嫁給璃王殿下……皇上恕罪……”鳳丞相連連驚呼。

    “哼!”君紫鈺不理會鳳丞相,轉身坐回了椅子上:“多說無用!等你那愛女來了再說吧!朕到要看看是何等一個柔弱女子!”

    “皇上……真的不關小女紅鸞的事兒,都是老臣……”鳳丞相老臉慘白如紙。一旦要去丞相府,便知道紅鸞是沒有病的。那便是欺君之罪啊!

    “鳳丞相,你也是兩朝老臣。做事有沒有分量朕自然清楚。”君紫鈺冷冷開口:“別拿朕當三歲幼童!休要再多說了。朕只問你,這張禮單到底是你寫的,還是鳳三小姐所寫?”

    “這……是老臣……的意思……”鳳丞相還死死咬著牙。

    “放肆!”君紫鈺頓時一把將桌子上的一本奏摺扔了出去,砸到了鳳丞相的面前:“難道你真要朕將你治藐視皇室,侮辱璃王之罪,滿門抄斬論處?你若不從實招來。朕也自會查明。到時候誅九族之罪,你可承受的起?”

    鳳丞相全身一軟,頓時老臉慘白如紙。

    “還不說麼?”君紫鈺如玉的面上儘是薄怒。想著就不信抖不過你這條老狐狸。

    “是……是小女紅鸞……”鳳丞相終於開口:“都是老臣教導無方。小女紅鸞不懂事。求皇上開恩……老臣願意以死待罪……”

    “哼!至於開不開恩!就等著朕見了她再說吧!”君紫鈺鳳目閃過一絲清光,聲音低暗:“朕到要看看她怎麼給我弄到八個角的星星!”

    鳳丞相全身汗打衣襟。不敢再言語。

    君紫鈺淡淡的瞟了鳳丞相一眼,不再理會,低頭開始重新的批閱奏摺。

    禦書房靜了下來。好半響鳳丞相的身子都一直抖著。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他這麼些年早就明白,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儘管他再權傾朝野。但是這東璃國的皇上還是姓君。紅鸞太年輕,受的苦和委屈太多,如今才變成了那麼個不肯吃虧的性子。如今這可如何是好……

    鳳丞相想著對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只能等紅鸞來了再說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紅鸞出事。

    君紫鈺批閱奏摺偶爾抬頭瞟一眼鳳丞相,嘴角微勾。今日算是抓到了把柄威懾一番這個老狐狸。

    “皇上!”半個時辰後,李文急匆匆的從外面跑了回來。

    “嗯?人可是帶來了?”君紫鈺不抬頭。低沉的聲音傳了出去。

    鳳丞相一聽,立即回頭看去。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回皇上,鳳三小姐臥病在床……沒辦法來。”李文走了進來,立即躬身道。

    “真的是臥病在床?”君紫鈺挑眉,顯然不信一個臥病在床的人如何能寫出如此筆鋒犀利,張揚卓絕的字:“你可是見到了鳳三小姐?”

    “回皇上,是丞相府的大總管說的。老奴沒有見到……”李文立即道。他剛去了丞相府門口,就被丞相府的大總管給攔住了。後來他說明來意,那大總管就說鳳三小姐病了,下不來床,不能進宮。

    “混賬!朕要你去將她帶進宮來。你抬也得給朕抬過來!能有多嚴重?下不來地麼?”君紫鈺頓時一怒。

    “回皇上,鳳三小姐……據丞相府大總管所說,鳳三小姐的確是臥床不起,下不來地了……”李文立即請罪。

    “連床帶她,一起給朕搬進宮來。宮中多的是御醫。朕就不信了,不就是風寒麼?如此些日子還不好?”君紫鈺揚眉怒道:“都起不來床了,如何能寫的了這筆墨?朕就不信了!再去!”

    “……是,皇上息怒……老奴,這就去……”李文立即轉身往外走去。

    “皇上……小女真的病了……”鳳丞相立即驚呼。皇上居然要將紅鸞抬進皇宮?

    “等等!”君紫鈺忽然開口,放下筆,起身站了起來:“擺駕!朕要親自去丞相府!”

    “皇上捨不得,您可是萬金之軀……小女福薄,怎麼能勞動皇上大駕……”鳳丞相聞言,老臉白成鬼了,立即道:“老臣願意回去……將小女……將小女想辦法帶進宮來見皇上……”

    “休要再多說了!你也跟著朕一起!”君紫鈺抬步走離了桌前,彎身自己撿起地上的禮單,抬步向外走去:“立即命太醫院的所有太醫跟著朕一同去丞相府。朕到要看看,這傷寒有多嚴重!”

    “是!”立即有人跑去了太醫院宣旨。

    鳳丞相還想再說,君紫鈺已經走了出去。他無奈,慘白著臉站起身,起了兩次腿軟的都起不來,還是李文跑過來扶起了他。

    鳳丞相感謝的看了一眼李文,立即緊跟著跑了出去。

    不出片刻,禦攆起駕,後面跟著鳳丞相和一眾太醫院的太醫,浩浩湯湯的向著丞相府而去。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七章 君臨相府

    璃王府書房。君紫璃一直負手站在窗前,似乎化成了一具雕像。

    “王爺!”大總管趙啟急匆匆的腳步跑來,走進書房門口,腳步放輕。聲音也很輕的開口。

    “嗯!”君紫璃淡淡的應了一聲。

    “王爺,皇上看到了您給送進宮去的那張禮單,沖鳳丞相發了好大的脾氣,派人去丞相府將鳳三小姐帶進宮,可是鳳三小姐臥病在床,皇上……皇上如今禦攆起駕去丞相府了。”趙啟一口氣將從宮裏剛剛回來的消息稟告給君紫璃。

    書房內許久沒傳來言語,趙啟又問:“王爺,可是要老奴備車,您……可是要去丞相府?”

    “不去!”君紫鈺淡淡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趙啟退了出去。

    趙啟剛走離兩步,君紫璃再次開口:“等等,去請丞相府的五小姐和六小姐去清風亭。本王要聽聽二人的琴簫合奏!”

    趙啟一愣。從五小姐和六小姐來了璃王府王爺都沒見。如今要聽琴簫合奏?但也只是一愣,立即躬身:“是!”

    趙啟走後,君紫璃緩緩回身,看著放在書案上的鳳鳴琴和碧血蕭。一雙琉璃的鳳目氤氳迷蒙。半響開口:“逐風!帶上這兩把物事兒,去清風亭!”

    說完一句話,君紫璃踱步走出了房門。

    “是!”逐風應聲出現,抱上琴蕭緊隨君紫璃之後去了清風亭。

    清風亭是璃王府一處獨立的亭台。建在璃王府一處碧湖中心。君紫璃到的時候,趙啟還沒將鳳青玲和鳳銀鈴帶到。

    “放那上面吧!”君紫璃看了一眼一張石桌,緩步走到白玉欄杆旁背身而立。

    “是!”逐風立即小心的將鳳鳴琴和碧血蕭放在了桌面上,躬身立在一旁。

    等了許久,終於趙啟帶著打扮了好半天的鳳青玲、鳳銀鈴姍姍來遲。二人皆是被君紫璃請了回春堂的大夫看診了好幾日。如今自然是恢復的很好了。

    鳳青玲嘴裏的牙換了兩顆假牙,給她疼了個半死,如今吃東西還很費力,不過對她來說已經很好了。鳳銀鈴臉上的傷痕也被用最好的凝脂露敷了幾次,如今疤痕脫落,新生了粉嫩的肉,看來再用不了多久也能夠恢復了。

    二人自然早早就接到了被封為璃王側妃的事兒,心花怒放,就差將所住的房子拆了。高興過後就是關在門裏罵鳳紅鸞。她們如今是璃王側妃,鳳紅鸞那個賤人給她們提鞋都不配之類的。等她們回去鳳府收拾鳳紅鸞那個賤人。

    二人正罵的興頭上,丞相府大總管趙啟來了說璃王殿下要聽她們琴簫合奏。就在清風亭等著呢!頓時高興的險些叫出來。趕緊去收拾打扮。這一忙活就忙活了半個時辰。

    如今一個個心裏怦怦亂跳。遠遠看著君紫璃風姿卓然,俊挺灩華的背影,心頭小鹿撞撞。想著馬上就要嫁給這個男子了,心裏別提多興奮了。

    而且這些日子的事兒她們也聽說了,璃王殿下是愛護心儀她們二人的。否則也不會不將她們送回丞相府。還進宮請太皇太后和皇上主婚了。

    這樣一想來,就更興奮了。腳下走路都飄飄然。

    “王爺!兩位……丞相府的兩位小姐請來了!”趙啟看著背身而立的君紫璃,躬身開口道。

    “青玲、銀鈴,拜見王爺!”兩聲嬌滴滴的女聲響起,要多柔有多柔,簡直都酥到了骨子裏去了。

    逐風一個激靈膽顫,感覺渾身雞皮疙瘩掉落了一地。臉色有些發白,王爺就是要娶這兩個女人?雖然長的還可以……可是這也……與鳳三小姐簡直差了一個天地。簡直就是侮辱王爺……不知道王爺咋想的。

    剛想到這,脂粉味鋪面而來,逐風受不住的後退了兩步,打了兩個噴嚏,想飛身離開,但看了一眼主子依然背著身一動不動,頓時強忍著沒動。

    趙啟也渾身發寒。這些年璃王府一直沒住進女人。從那日兩人渾身是血的被送進來。都看不清出模樣。王爺只是吩咐將這倆人給請大夫看診安排了,就再沒別的。自然他交代下去了,作為璃王府的大總管也是很忙的。所以……今日他也是第一次見這二人。心中同逐風一樣想法,比鳳三小姐差遠了。簡直雲泥之別。

    而鳳青玲和鳳銀鈴可不覺得。只是看二人表情,覺得是被她們的美色給迷惑了。小臉上的笑越發的嬌媚。兩雙眼睛跟會勾魂似的。一個勁的往君紫璃後背勾。

    逐風真有些風中淩亂了!趙啟也好不到哪兒去!二人都自顧自的低下頭,裝作看不見、聽不見。

    “你們可會合奏高山流水?”君紫璃不回頭,淡淡開口,聲音低潤。

    二人一聽,立即眼睛一亮,彎著的身子筆直站起,高山流水是她們從學琴曲入門之後第一個就學的是高山流水。如今十幾年下來,自然是彈的最好的。

    對看一眼,立即道:“回王爺,會彈奏!”

    “那好,你們現在便彈奏一曲吧!”君紫璃聲音依然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二人立即嬌滴滴應聲。雖然沒有看到璃王殿下的臉,管聽著聲音,看這如此俊美威儀的背影,便魂都給勾飛了,一定好好的彈奏。沒准璃王殿下一個高興,就會將她們立即收房呢……反正早晚也是璃王殿下的人了,她們不介意的。

    鳳青玲和鳳銀鈴心中妹妹的想著。特別有信心的走上前。鳳青玲一撩裙擺,優雅入座。鳳銀鈴拿起桌子上的蕭。

    二人再次對看一眼,鳳青玲指尖碰觸琴弦,優美的琴聲響起。幾乎在同時,鳳銀鈴簫聲也響起。

    琴簫合於一處,君紫璃背著的身子忽然一顫,俊美的面色瞬間一白。

    一曲高山流水覓知音,偏偏讓二人給彈奏成了纏纏綿綿的味道。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琴簫之間傳遞的是濃濃愛意。

    不愧是琴簫雙絕,彈奏的的確是好。但是沒有傳言的招蜂引蝶。

    趙啟和流月都是跟隨君紫璃身邊最久的,自然感覺到了王爺剛才一瞬間的變化。都不明白的看著君紫璃的背影。發現王爺背影僵硬,似乎有些不對勁。二人在聽這琴曲,覺得的確是彈的好之外,再也沒別的了。心中疑惑。

    “行了,你們下去吧!”君紫璃忽然開口。聲音低沉陰涼。

    二人根本就沒聽見,依然沉浸在自己映照的甜蜜氛圍裏。早已經紅羅帳,鴛鴦被,和心中所想的男子雲雨巫山去了。那心中所想自然就是君紫璃了。

    “我說下去!你們沒聽到麼?滾!”君紫璃忽然怒聲開口。背著的衣袖猛的一陣風掃來。鳳青玲和鳳銀鈴頓時驚呼一聲。身子飛了出去。

    ‘砰’的兩聲清響,二人直接飛出了亭子落盡了水裏。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呢!就猛的灌了好幾口水。

    鳳銀鈴手中的碧血蕭脫手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摔到地上,逐風一驚,立即飛身,在碧血蕭落地的一瞬間之前接住了它,攥在手裏,驚出了一身冷汗。

    “救命啊……”鳳青玲和鳳銀鈴二人在水裏撲騰著大叫了幾聲。都不明白咋掉下去的。

    一連叫了兩聲,然後便被水給淹沒了,就看到四隻白白嫩嫩的小手在撲騰。

    君紫璃陰沉著臉,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薄唇緊緊的抿著。心中湧上滔天的憤怒,只迴旋盤繞著一句話,不是她們……

    “王爺……”趙啟和逐風對於這一變故都愣了。都同時看著君紫璃。只見他們王爺清清楚楚毫不掩飾的憤怒,前所未見。甚至比那日再鳳凰樓還要憤怒。不明白王爺怎麼了,但是毫無疑問,一定和二人彈奏的曲子有關。

    “王爺,再不救她們上來……可就要淹死了……”趙啟小心的提醒。

    “死不足惜!”君紫璃聞言,開口。聲音幽冷冰寒,全身籠罩著濃濃的陰暗之氣,似乎下一秒這座清風亭就會亭毀人亡。

    “可是王爺……她們是……她們要是死了的話……那您如何……萬一丞相府三小姐要人……”趙啟眼看著那二人就要被水流淹沒,試探的開口。

    聽到鳳紅鸞的名字,君紫璃身子一顫,抿唇開口:“找人將她們救上來!即刻送回丞相府!交給……她!就說琴簫我明日給她送去!”

    “是!”趙啟立即大喊了一聲:“來人!有人落水了,王爺有令,快下水救人!”

    趙啟一聲大喊,頓時從暗處飛出無數道身影向著水中沖去。

    不出片刻,便將奄奄一息的鳳青玲和鳳銀鈴救了上來,眼看還有一口氣,趙啟和逐風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她們不是怕這兩個女人死了,而是怕鳳三小姐找主子要人,主子給弄死了,那鳳三小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君紫璃不回頭,冷聲開口:“拖下去,即刻送回丞相府!”

    “是,王爺!”趙啟立即吩咐找人備車,送去丞相府。

    鳳青玲和鳳銀鈴迷迷糊糊的一邊吐水一邊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被拖走了。

    “備車!我現在去德馨園給皇祖母請安!”君紫璃再次開口。

    “王爺,如今天色都這般時候了……您……”趙啟頓時一愣,看看天色,再有兩三個小時就要黑了,王爺要這時候去請安。

    “備車!”君紫璃聲音揚高,怒道。

    “是!”趙啟不敢再多言語,立即吩咐人下去備車。

    君紫璃猛的轉身,看著桌面上靜靜放著的鳳鳴琴和碧血蕭,紫色的琉璃眸子一片怒意翻江倒海,半響,低沉開口:“將這兩把琴簫拿去……洗!洗的乾淨為止!”聞言,趙啟看著桌面上放著潔淨無塵的鳳鳴琴和碧血蕭。立即上前小心的抱起,看著王爺陰沉的臉色,趕緊走了下去。交給最近身可靠的倆人:“快拿去洗!洗到乾淨為止!否則小心腦袋!”

    兩個年老的嬤嬤立即應聲,小心翼翼的接過鳳鳴琴和碧血蕭。走了下去。

    “拿回來!送我書房去吧!我親自洗!”君紫璃看著那倆人抱著鳳鳴琴和碧血蕭走遠。忽然開口。

    “拿回來!王爺要……親自洗!”趙啟又立即追了過去。然後接過鳳鳴琴和碧血蕭向著君紫璃的書房走去。

    君紫璃薄唇微抿,心中的憤怒漸漸褪去,一雙眸子現出深深的悲哀蒼涼之色。許久一動不動。

    逐風看著君紫璃,這一刻的王爺讓人莫名的心疼。心似乎都跟著揪起來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但想必是王爺做了什麼極其後悔的事兒。而這事兒似乎跟那首《高山流水》有關。

    “王爺,馬車備好了!您還要進宮麼?”杜海將琴簫送回了書房,又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嗯!”君紫璃點點頭,緩緩轉過身,鳳目陰沉的看了一眼早先鳳青玲和鳳銀鈴落水的地方,轉身走出了清風亭,聲音冷的嚇人:“將這湖填平了!”

    逐風身子一哆嗦。立即跟上。

    趙啟心底一寒,立即躬身應聲:“……是,王爺!”

    出了璃王府,君紫璃坐上馬車快而穩的向著皇宮而去。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從早上回來,她打發走了鳳丞相,就去了她娘的藏書閣。她娘的藏書閣涉獵收藏的群書極多。簡直是囊括天下藏書。怕是比皇宮藏書還多。

    鳳紅鸞直接奔著那些醫書而去。以前的鳳紅鸞做的是這個時代大家閨秀的典範,自然在琴棋書畫上面花費的時間多。對醫術、毒藥什麼的雖然有所涉及。但不是精通。

    如今,鳳紅鸞就是奔著醫術而來。看看有沒有辦法去除她身體的寒毒。

    只要能解了她體內的寒毒,那麼她便可以解除封印,若是跟這個世界古人一樣有內力。而且據杜海說還是百年純陽內力。那麼她便多了一層保護。畢竟沒有內力和輕功她吃很大的虧。雖然口中說的不在乎,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再也不想像那日一樣如此的無力了。

    一入藏書閣,按照記憶向著最裏排走去。她記得最裏面整整一排都是醫書。

    走到裏面,果然滿滿的幾乎占滿了偌大房間半間屋子的藏書。皆是醫書。鳳紅鸞忽然鼻子有些發酸。想著她娘一定是很愛很愛鳳紅鸞的。也許比她想像的還要愛上百倍。從這些醫書看出,她娘一定在想辦法將她身體的寒毒治好。想將自己所有都交給她的女兒,想著她女兒堅韌的活著……

    可是最料想不到的怕就是君紫璃卻對鳳紅鸞的未嫁先休了。而那個女子偏偏愛上了君紫璃。如果不愛的話,也許就不會斷了生的念想。

    走到近前,從一邊開始,拿起一本書。翻看了起來。

    鳳紅鸞和她這個身體的前主人都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一本書看一遍,便放下,拿起下一本。站的累了,索性一下抱下來好幾本扔地上,自己就坐在地上靠著牆壁看了起來。

    “小姐,小姐……”鳳紅鸞剛放下一本又拿起一本的空擋,青藍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語聲似乎帶著一絲慌亂焦急。

    “嗯!”鳳紅鸞繼續翻開手中的書,淡淡的應了一聲。

    “小姐,不好了。剛才相爺安排在宮裏的人轉回了信。說璃王殿下將小姐送去璃王府的禮單上交給皇上了。皇上將相爺傳進了宮,對相爺發了好大的脾氣。然後派人來接小姐進宮,杜總管按照小姐的吩咐將宮裏的人以臥病在床擋了回去……可是如今皇上禦攆來了鳳府,如今正在路上,要見小姐……”青藍急慌慌的將話說完。

    “嗯!”鳳紅鸞還是淡淡應了一聲。聲音沒有半分波動。

    “小姐,如今杜總管正在門口迎著呢!讓小姐快想辦法,奴婢二人怕是皇上認識,不敢出去……小姐,您快拿個主意,皇上進來知道你沒病,可就是欺君之罪了……”青藍聽到鳳紅鸞依然淡淡的聲音,莫名的慌亂急促的心松了一分。

    “前幾天御醫來了你們怎麼應付過去的,還怎麼應付不就得了?”鳳紅鸞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了出去。

    “小姐,那步一樣啊,前幾天來的太醫是相爺的人。自然就應付過去了。可是如今聽說皇上帶著所有太醫院的御醫都來鳳府了……”青藍立即苦著臉開口。

    聞言,鳳紅鸞放下手中的書,冷聲開口:“我如今是未嫁之身。自然是不能進我閨房。皇上就能隨便進麼?擋出去!”

    “小姐,皇上……皇上要硬闖……誰能攔得住啊?如今人多,咱們總不能再打昏皇上吧……”青藍立即提醒。

    鳳紅鸞微微蹙眉,這裏的確不是那日在宮外。人多口雜。半響,淡淡道:“你讓杜海將人領去東暖閣。將東暖閣掛上簾幕。你們兩個換一身不同於那日的裝扮,臉上多抹些粉。君紫鈺一時之間認不出來的。就讓那幫子太醫院的御醫都去給巧兒把脈。”

    “小姐?”青藍頓時一喜,隨即道:“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還不快去!”鳳紅鸞輕叱了一聲。

    “是,奴婢這就去!”青藍立即跑了。還能聽到依稀招呼青葉準備的聲音。

    鳳紅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淺的笑。低頭繼續看手中的書。

    丞相府大門口。

    君紫鈺從禦攆上緩步走了下來。立即丞相府內所有家眷丫鬟僕人跪地迎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只是響了一小片。自然那些被毒啞的是沒辦法開口的,只是將頭埋的很低。

    君紫鈺淡淡的瞟了一眼跪了黑壓壓一地的人,腦中想起所見的那些虐待鳳紅鸞的累累證據,眸底一片冷凝。這些人,死不足惜!

    “帶路!”君紫鈺淡而冷的聲音開口。一片豐潤威儀。

    “是,老臣帶路!”鳳丞相從回了丞相府,自然先看向杜海。沒有看到杜海慌亂的神色,頓時緊繃的心寬了幾分。他應該相信紅鸞。

    不相信也沒辦法,刀架在刃上了。只能躬身頭前帶路向清心閣走去。

    杜海立即起身跟在最後。

    清心閣內。青藍、青葉早已經按著鳳紅鸞的吩咐收拾妥當了。二人乖巧的低眉斂目立在東暖閣門口。見到遠遠走進來黑壓壓的一群人,走在鳳丞相身後的明黃色身影,心底抑制不住的顫了兩下。但想起如今可不是害怕的時候,很快就鎮定下來。

    二人等人走近,立即跪地叩頭:“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紅鸞……紅鸞如今可好些了?”鳳丞相見二人打扮微微一怔,但也不作理會。他關心的是紅鸞如何了。

    “回相爺,小姐從你上朝走後就陷入了昏迷,還沒醒來。”青葉立即道。

    “怎麼會這樣?”鳳丞相一聽急了,立即抬步沖進去,剛走了兩步,連忙反了回來,對著君紫鈺躬身道:“老臣一時心急,皇上請!”

    “嗯!”君紫鈺淡淡的看了青藍、青葉滿是脂粉的小臉一眼,微微蹙眉,抬步走了進去。

    房間內簾幕緊閉。室內光線昏暗。到處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君紫鈺看著床帳簾幕裏依稀透出的瘦小身影。眉頭又蹙緊了一分。

    難道鳳紅鸞真是有病?

    “紅鸞……紅鸞……”鳳丞相連忙跑了過來,伸手就要撩起簾幕。

    “相爺不可,小姐風寒極重,萬一傳染了皇上怎麼辦?”青藍、青葉跪著的身子立即竄起來跑了進來。伸手一左一右攔住了鳳丞相。

    鳳丞相頓時一驚,立即跪地請罪:“老臣一時情急,皇上恕罪!您萬金之軀,還是請移駕外面吧!萬一要是染了風寒,老臣萬死難辭其咎啊!”

    君紫鈺看著鳳丞相,目光落在緊閉沒有一絲縫隙的簾幕上,瞟了青藍、青葉二人一眼,淡淡開口:“不用!朕身體好的很!”

    “皇上……”

    鳳丞相還要再說,被君紫鈺開口打斷:“將簾帳挑起來,讓御醫好好的給鳳三小姐診斷一番!”

    聞言,鳳丞相老臉一白,他早已經看出來了,裏面躺著的人根本就不是紅鸞。裏面的人身子太小,雖然只依稀是個人影,他也能確定不是紅鸞,立即開口:“皇上,紅鸞還沒出閣呢!這樣……這些人……這樣不太好吧……”

    聞言,君紫鈺一怔。才想起的確如今是站在了女子的閨房。看著鳳丞相剛要開口。

    青葉立即小聲道:“我家小姐裏面只穿了中衣……相爺沒有給府中傳回來話,不知道皇上駕臨,要不請皇上先移駕,奴婢二人這就給小姐穿衣服……”

    “皇上請移駕,紅鸞……”鳳丞相也立即開口。

    君紫鈺鳳目緊看著簾幕,裏面的人只有輕微的氣息,聽起來若有若無,似乎的確是病重之像。可是君紫璃想起懷裏如今放著的禮單,也未免太不對。

    “好,朕先在外面等候片刻,你們快些給她換衣服。”君紫鈺轉身走了出去。

    鳳丞相心底發寒,看來皇上是不相信。這可怎麼辦才好。

    青藍、青葉也小臉有些發白。若是讓皇上看到巧兒的臉,那就完了。小姐那張臉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誰也比不來的。別說匆忙之中沒給巧兒易容了。但如此精明的皇上,怕是易容更會壞事。所以小姐才讓她們撲粉。

    二人心中發急,眼看著君紫鈺就要走出門,青藍立即一咬牙,一個站立不穩驚呼一聲向著床上倒去,指尖一勾,簾幕掀起一道縫隙,將巧兒的後背露了出來。

    君紫鈺聽到驚呼聲一回頭。就看到了巧兒滿是疤痕的後背。縱橫交錯的傷痕,深深淺淺,心傷舊傷連城一片,慘不忍睹!

    渾身忍不住一顫,頓時停住腳步回頭。

    鳳丞相此時也回頭,當看到巧兒的後背一怔,隨即老臉上的淚滾了下來:“紅鸞……都是爹的罪過……”青藍小臉發白的半倚在床上,看已經達到效果,連忙從床上爬了下來,放下簾幕,慌張的跪倒了地上:“皇上恕罪,奴婢該死……”

    “鄭御醫,你是太醫院的資深御醫。進來給鳳三小姐看診!”君紫鈺這回不出去了,側開身子,看著又落下的簾幕,鳳目凝重:“不准挑開簾子,就這樣看診吧!”

    聞言,鳳丞相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青藍和青葉緊提溜著心也落了地。只要不打開簾幕就好。

    “是,皇上!”門外一個老太醫走了進來。

    青藍立即伸手摸進簾帳裏,將巧兒的手拿了出來。她家小姐會的醫術比太醫院這幫子老學究都高呢!可是如今也不知道巧兒如何還沒醒來。就不信這幫子老古董能看出什麼來。

    鄭太醫伸手給巧兒把脈,君紫鈺則是目光落在巧兒瘦瘦的胳膊上,居然連手腕都是疤痕。薄唇緊緊抿著。這一刻才體會到這個女子到底是受了多少苦。

    而且還能寫出如此風骨卓絕的字來,可見是怎樣傲骨的性情。這樣的女子……

    心底歎息一聲。王弟的確不該!也許她和皇祖母做的錯了。她剛和王弟幾番波折,便下旨讓王弟娶她兩個妹妹。這叫她情何以堪?寫出那樣的禮單……如今看來,也不為過!那鄭太醫立即走了過來,伸手去給巧兒把脈。

    房間內靜靜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鄭太醫的手上。君紫鈺等在那裏,見鄭太醫半響不動,蹙眉開口:“如何?”

    鄭太醫立即跪地請罪:“皇上恕罪,老臣……老臣看不出鳳三小姐生的是何病症……”

    “哦?”君紫鈺挑眉,看著簾帳內蹙眉:“不是傷寒麼?”

    “這個……皇上恕罪,這種傷寒,老臣世所罕見,不敢妄加下藥診斷……”鄭太醫再次請罪。

    “都進來,一個個診斷!”君紫鈺一揮袖子。看來這鳳三小姐的病的確是嚴重。

    一群太醫一個個的走了進來,然後其實什麼都沒看出來。但又不能在皇上面前說自己無能,只能和鄭太醫眾口一詞:“皇上恕罪,這傷寒……這傷寒實在邪門,臣等無法……”

    “無法?朕的太醫院養你們幹什麼吃的?”君紫鈺頓時橫眉豎立。這回是的確相信了。鳳丞相他一直看著,就算是手眼通天也賄賂不了整個太醫院的太醫。

    “皇上恕罪……”一眾大人跪地請罪討饒。

    “立即派人去回春堂!將回春堂的大夫請來看診!”君紫鈺開口。

    “回皇上,回春堂的大夫在好幾日前就出門看診了,如今怕是還在千里之外的林城呢!我們早去過了。”青藍立即輕聲道。

    “那就去青山寺。請……”君紫鈺剛要開口,想起青山寺的天音大師似乎閉關了。頓時住了口。

    “皇上,青山寺的天音大師閉關了。”青葉立即道。

    君紫鈺臉色沉了下來,很是不好,看了簾帳外露在滿是傷痕的小手一眼,轉身出了房間。

    鳳丞相老淚橫流,也緊跟著出了房間。地上跪著的一眾太醫也趕緊起身,跟著出了房間。青藍、青葉對看一眼,齊齊松了一口氣,立即也跟著出了房間。

    清心閣院外,君紫鈺負手而立,沉聲吩咐:“李文,你去宣旨,著內廷兩名侍衛,快馬加鞭,去林城將回春堂的大夫片刻不留的帶回京來。”

    “是,皇上!”李文立即應聲吩咐去了。

    “鳳愛卿,你也別心急。我東璃泱泱大國。人才濟濟。總也有人會治好鳳三小姐的病的。朕這便回宮,張貼皇榜,給丞相府招募良醫,萬金來治鳳三小姐病,如何?”君紫璃轉眸看了鳳丞相哭的老淚縱橫的老臉一眼,立即開口。

    “老臣多謝皇上天恩!”鳳丞相立即‘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

    “哎,你……你起吧!朕回宮了!”君紫鈺歎息一聲。本來氣勢洶洶的想來興師問罪的,沒想到人家是真有病。鳳目掃了清心閣滿院金貴的蘭花一眼,心下讚歎。抬步向外走去。

    “老臣恭送皇上!”鳳丞相頭都快磕到地底下去了。

    丞相府大門口。

    君紫鈺剛到門口,就見到了璃王府的馬車緩緩停下,有幾個家丁護衛正抱下來兩個水淋淋的女子,頓時一愣,停住了腳步。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璃王府的家丁一見皇上,趕緊跪地。

    “怎麼回事兒?她們是誰?”君紫鈺看著兩個女子皺眉。女子披頭散髮,渾身濕淋淋,頭髮蓋在臉上,看不見樣貌,全身還往下滴水珠呢!

    “回皇上,這是丞相府的五小姐和六小姐!”一個小管事兒的立即道。

    “五小姐和六小姐?”君紫鈺再次一怔。

    “皇上,就是您給王爺賜婚的兩個女子。”李文立即在君紫鈺身邊提醒道。

    “哦?”君紫鈺頓時想起來了,看著兩個女人薄薄的衣衫,全身濕淋淋都裹在了一處,幾乎就跟沒穿衣服似的,頓時眼底顯出嫌惡之色,沉聲開口:“怎麼回事兒?”

    “回皇上,是王爺……這兩個女子在清風亭落水了,王爺吩咐小的們將這兩位女子送回來……”那小管事兒立即一哆嗦,趕緊道。

    “你們王爺呢?”君紫鈺沉聲開口。

    “回皇上,王爺去德馨園給太皇太后請安了……”

    “這時候請安?”君紫鈺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再嫌惡的看了一眼兩個女人,似乎明白了什麼,一甩袖子,抬步上了禦攆:“正好鳳丞相出來了,你們便給他送進去吧!”

    “是,皇上……”那些人立即叩頭,看著鳳丞相老臉淚痕的跑了出來,立即迎了過去。

    “恭送皇上!”丞相府那些家眷一直沒離開。

    君紫鈺在一片恭送聲中上了禦攆,浩浩湯湯向著皇宮回了去。

    “這是怎麼回事兒?”鳳丞相見皇上終於離開了,那顆提溜著的老心終於放下了。皺眉看著水淋淋的鳳青玲和鳳銀鈴問。嫌惡這兩個人怎麼穿成了這樣?真是門風敗壞!

    “回相爺,我們王爺吩咐將這兩位小姐送回丞相府。說明日王爺親自來給鳳三小姐送琴簫。再沒說別的了。”那小管事兒立即道。

    “這是青玲和銀鈴?這……這怎麼回事兒……”鳳丞相還沒說話,打扮了大半日還沒啟程去璃王府接人的三夫人和四夫人立即叫了起來。三夫人跑了過來,四夫人爬了過來。

    “有辱門風!看看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穿成這副樣子。還能是怎麼回事兒?勾引璃王不成被送回來!”鳳丞相看著三夫人和四夫人胭脂水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樣子,頓時大怒:“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事嗎樣的女兒,滾回去!將她們給我看好了!從今以後再不准邁出丞相府這個大門。”“老爺……”三夫人、四夫人立即白了臉:“老爺,她們可是璃王妃啊……”

    “璃王妃?輪得到她們麼?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鳳丞相一腳就踹了過去,心中怒氣大甚。要不是她們他能跑進宮險些被皇上給哢嚓了。看著二人怒道:“還不快滾!否則我打死她們!”

    “是,老爺……”三夫人、四夫人害怕的找人招手,趕緊拖了人就走。早先得意張揚的神色不見,灰頭土臉的回了各自的院子想辦法。

    璃王府來的人交付了差事兒,都趕緊回了去。

    不出片刻熱鬧的丞相府頓時冷清了下來,鳳丞相對著還跪在那裏的一群僕人擺擺手,抬步向著清心閣反了回去,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藏書閣門口,青、青葉稟告剛才的情況。

    鳳紅鸞也看的累了,放下手中的書本走了出來,對著二人笑著點點頭:“不錯!”

    得了小姐的誇獎,又看小姐樂了,二人頓時一喜。青藍又擔憂的道:“小姐,要是以後讓皇上知道,可怎麼辦才好?”

    “知道就知道,怕什麼!”鳳紅鸞笑意掀起一抹淡淡的冷:“再說我本來就有病不是麼?”

    青藍、青葉小臉立即一白,吸了吸鼻子,眼圈發酸:“小姐……您一定會好的……”

    “我知道!”鳳紅鸞抿唇一笑,冷意褪去,對著二人滿是脂粉微蹙了蹙眉:“快去洗洗!”

    “是!”青藍、青葉自然也受不了這脂粉味。整個人都成了粉做的了,立即跑了下去。

    二人剛跑了下去,鳳丞相急匆匆的進了清心閣,一看鳳紅鸞好好的站在那裏,大松了一口氣:“紅鸞……”

    “嗯!”鳳紅鸞點點頭,面色含著一抹淺笑:“爹爹辛苦了!”

    一句話,就給鳳丞相感動的剛收起的眼淚洶湧而出,覺得被君紫鈺劈頭蓋臉的鬧了一頓也不算什麼了。哽咽道:“紅鸞,爹對不起你……”

    鳳紅鸞微微挑了挑眉梢,緩緩開口。聲音淡淡的:“都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你為紅鸞做的,我都領會了。誰都不容易,有些事兒……也不怪你。不用太自責。”

    鳳紅鸞的聲音比往日多了一抹溫和。他無論如何都是鳳紅鸞的爹不是麼?而且今日那個禮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算不錯了。

    “紅鸞……你……你原諒爹爹了?”鳳丞相身子輕顫,胸脯顫抖,激動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淡淡的瞟了鳳丞相一眼,不語。轉身向屋內走去。

    鳳丞相老臉立即一暗,知道紅鸞受的苦太多,不會這麼快就原諒他。但紅鸞已經給了他好臉色,如今也算走出一步了。

    “等等,紅鸞,爹還有事兒要跟你說……”鳳丞相見鳳紅鸞馬上就要進了屋子,立即開口:“璃王殿下將青玲和銀鈴送回來了,說明日親自上門給你送琴簫來。”“哦?”鳳紅鸞轉身,挑眉冷笑:“君紫璃捨得了?”

    “兩人……全身濕淋淋的,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在皇上出去的時候剛送回來。”鳳丞相立即道。

    “嗯!”鳳紅鸞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再沒事兒了?”

    “沒了……”鳳丞相一怔,搖頭。

    鳳紅鸞抬步走進了屋子。

    鳳丞相看著落下的珠簾,半響歎了口氣,急急的走了出去。他派人趕快去打聽打聽,在璃王府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皇宮德馨園。君紫璃下了車攆,就步履匆匆的進了德馨園。

    聽到璃王殿下來了,德馨園太皇太后身邊的二等嬤嬤立即迎了上來,恭敬的請安後立即道:“王爺,太皇太后去了鳳庵堂。從今日起到七天后都是齋戒日。”

    “你說皇祖母去了鳳庵堂?”君紫璃頓時一怔。

    “是,王爺,您忘了,每年太皇太后壽辰前都有七日是齋戒日。”那嬤嬤立即道。

    “如今距離皇祖母壽宴還有半月之久呢!不是應該壽宴前的七日麼?”君紫璃頓時蹙眉。

    “太皇太后說了,今年不同往年。先皇崩逝三年,皇上和您過了守孝期。太皇太后順便給皇上和王爺求子求福。就多齋戒幾日。”那嬤嬤立即道。

    君紫璃的面色瞬間一白,急聲道:“那皇祖母什麼時候回來?”

    “太皇太后壽宴前一日回來。囑咐皇上和王爺,如今各國來賀,切不可掉以輕心。”那嬤嬤又道。

    君紫璃面色微微一沉,看著空寂沒有幾人的院落,半響,轉身抬步出了德馨園。

    “王爺,皇上回宮了!”逐風看著君紫璃暗沉的臉色,輕聲道:“如今去了禦書房!”

    “丞相府……如何?”君紫璃頓了頓,沉聲開口。

    “丞相府鳳三小姐病情加重,太醫院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皇上已經命人去了千里之外的林城去帶回春堂的大夫回來看診。更是招貼了皇榜,要給鳳三小姐尋求良醫。”逐風將得到的資訊一一回稟。

    君紫璃猛的止住了腳步:“她真的病了?”

    “看情形是。而且看不出來是何病症。皇上和太醫院的御醫都進去了三小姐的閨閣,皇上起初也不相信,後來據說是親眼所見了昏迷沒有意識的鳳三小姐,才下了旨意的。”逐風低聲開口:“屬下靠的不敢太近,裏面的情形如何也不太清楚。王爺可以找一位太醫問問。”

    “嗯!”君紫璃鳳目微微眯起。若說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女子會病倒床榻,昏迷不醒。就憑今早給他的那個禮單,她如何會是病態之人?但隨即一想也不是不無可能。她那樣傲骨的女子,即便是病倒在榻,也會死撐著侮辱他的。

    “你再去丞相府,探個清楚明白!”君紫璃沉聲吩咐。

    “是!”逐風立即應聲,消失了身影。

    君紫璃轉身,目光看向丞相府,半響,抬步向著禦書房走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7 A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5-21 11:01 AM 編輯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八章 血色威懾

    禦書房,君紫鈺從丞相府回來一直皺著眉頭看著手中鳳紅鸞寫的那張禮單,好長時間一動不動。

    “皇上,王爺求見!”李文走了進來,輕聲道。

    君紫鈺頭也不抬,緩緩開口:“你讓王弟回去吧!他要說的我知道了。等皇祖母齋戒回來請她老人家定奪。”

    “是!”李文走了下去。

    不多半響,李文又走了回來:“皇上,王爺說還有一事兒,他是來拿回那張禮單的。”

    “哦?”君紫鈺終於抬起頭,然後勾唇一笑:“你告訴他,我一怒之下將禮單給毀了!”

    “皇上?”李文看著皇上手裏拿的明明就是璃王殿下送來的禮單。從回來就看了半響不動了。皇上這是不打算給王爺了?

    “嗯?”君紫鈺挑眉,看向李文:“朕說毀了就是毀了!你要是敢透露半個字給他,你的腦袋明日就去午門外侯著吧!”

    “是,奴才不敢!”李文嚇的身子猛的一哆嗦,躬身退了出去。

    君紫鈺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緩緩將禮單折起,放進了懷裏。這副字跡,讓她想起了那日在馬車見的那個女子,鋒芒利劍一般,清華風骨。雖然不是同一個人,但是由這種感覺就行了。

    “淩青!”君紫璃收好了那張紙,低沉開口。

    “主子!”淩青瞬間出現,英俊的面色恢復正常人的血色,雖然那日生命垂危,但是經過智緣和天音的救治,再加上皇宮好藥無數,再加上身體底子好,自然恢復大好。

    “查出來了麼?”君紫鈺進行每日必問一遍的功課。

    “主子恕罪。屬下還沒查出來。這些日子隱衛嚴守京城各個角落。都沒有見到那名女子下落。”淩青開口:“屬下懷疑她可能真不是東璃國人。”

    “她既然出現在東璃,必然還會出現。”君紫鈺眉眼一暗,沉聲開口:“再查!”

    “是!”淩青躬身,君紫鈺擺擺手,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吃過了晚飯,又鑽進了藏書閣醫書堆裏繼續看了起來。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她從來就知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青藍、青葉過來給鳳紅鸞掌上燈,看著鳳紅鸞坐在地板上,輕聲開口:“小姐,您身子本來就畏寒,去房間看吧……”

    “嗯!”鳳紅鸞也看的累了,合上書頁,起身站了起來,伸手一指,對著二人道:“你們將這幾本書都拿到我房間去!”

    “是!”二人一看鳳紅鸞指的位置,那哪里是幾本啊,一堆總也有十幾本,見鳳紅鸞走了出去,立即去搬書。

    出了藏書閣,鳳紅鸞直接向房間內走去。剛到門口,猛的看向巧兒的東暖閣,清涼的眸子閃過一道冷芒,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書,微微抿唇,自然是捨不得扔出去的。伸手向頭上摸去。才想起從她將發釵撤下來給雲錦用了之後就一直披散著頭髮,而繡花針更是一根也沒有。

    心中頓時惱恨,眼看那黑影透過依稀的燈光無聲無息到了巧兒的床前,鳳紅鸞身形一轉,上前一步,手中的書猛的扔了出去。力道拿捏的正好打在那黑影的頭頂百會穴處。

    黑影感覺不對,立即飛身躲閃,可還是晚了,書已經打在了他的腦袋上,有一瞬間的暈眩,但畢竟是經過隱衛訓練出來的,暗叫一聲不好,立即飛身離開。

    身子堪堪剛飛出了窗子,只覺腳下一緊,連忙拔出劍來看也不看向腳下砍去。剛砍斷了腳下絆住的東西,只覺眼前一黑,一大塊布從他臉上罩了下來。

    手中的寶劍返回,就要刺開眼前的圇圄,只覺手腕一麻,一個不受控制寶劍脫落,他的腿幾乎在同時被踹了一腳,身子頓時通入骨髓,半跪在了地上。剛要出掌,只覺脖頸上一涼,他的寶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再動一下,我現在就要你命!”鳳紅鸞手執寶劍,橫在眼前人的脖頸上,聲音透入骨髓的冷。她自然已經認出來這個人是誰了。君紫璃的貼身侍衛逐風。

    逐風乍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住了手,猛的一驚抬頭,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那人的臉。但這聲音……這聲音他無論何時也忘不了。是鳳三小姐!

    鳳三小姐不是病了麼?難道真的是假的?逐風心中驚異,那麼房間裏的那個人是誰?

    “小姐……”青藍、青葉此時也跑了出來,當看到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頓時小臉一白,跑到了鳳紅鸞的身前,‘噌啷’兩聲寶劍出銷,同時架在了逐風的脖子上。

    鳳紅鸞手中的寶劍同時嫌惡的鬆手,向後退了一步:“他交給你們了!除了他這張臉,全身給我扒一層皮下來。明日早上掛在南城門,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瞻仰璃王府的風采。”

    聞言,逐風俊臉一下子就白了,知道鳳三小姐認出他來了,剛要開口。

    青藍青葉立即動了一下手中的劍,他的脖頸瞬間被劃了一道血痕,只聽兩聲清冷清脆的聲音響起:“是,小姐!”

    緊接著有人點了他的啞穴,逐風再想開口已經不能。只覺心裏眼裏一片灰濛濛的陰暗。他都已經夠小心的了,沒想到還是被鳳三小姐給發現了。

    一個沒有任何內力的女子,他如今都難以相信她是如何將他給抓住的。

    想起鳳紅鸞的話,心中更是膽寒心驚。逐風恨不得咬舌自盡。但穴道被點,讓他連自盡也不可能。即便是自盡了,以他對鳳三小姐那日對追月的情形來看,她也還是會給他掛到城門上羞辱主子的。

    如今只盼著主子早一些發現,將他救回去。

    轉眼間,逐風就被青藍和青葉拖了下去。她們在黑暗中長大,懲治人的法子多的是。所以,今天一夜她們會按照小姐說的,好好給他扒一層皮。

    鳳紅鸞看也不看青藍、青葉托著逐風走遠的身影一眼,轉身抬步進了東暖閣。走到床前,先看巧兒無恙,再低頭看地上的書,早已經被逐風的真氣震成了粉末。本來暗沉的小臉瞬間一片冰寒。

    “君紫璃……”鳳紅鸞咬牙吐出了一句話,轉身出了東暖閣。

    回到房間,鳳紅鸞看了一眼青藍、青葉放在桌子上的十幾本書,想起剛才沒看的那一本書就那麼毀了,頓時沒了看的興趣。

    洗漱躺回了床上,開始吸收這一天下來所看的東西。

    後半夜,鳳紅鸞剛要睡去。青藍、青葉走了回來,輕聲在門外開口:“小姐!”

    “嗯!”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應了一聲。

    “那人處理好了,要現在掛在城門去麼?”青藍再次詢問。

    “嗯!扒光了掛到南城門去!只留他的貼身腰牌掛在他胸前,讓這東璃京城再熱鬧熱鬧!”鳳紅鸞想起毀了的書,再加上了君紫璃的人,新仇舊恨一起算了,但僅是一個逐風,還差的遠呢!

    “是!”青藍、青葉立即應聲。青藍又小心的道:“小姐,奴婢二人在他的身上掉下來一封密信,是……是西涼國瓊華公主寫給璃王的。您要看麼?”

    瓊華公主給君紫璃的信?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一片清冷之光:“拿進來吧!”

    “是!”青藍推開門走了進來。向鳳紅鸞的簾帳走來。鳳紅鸞擺擺手,她轉身放在了不遠處的桌子上。回身看著鳳紅鸞:“那奴婢二人去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青藍剛走出門口,又立即道:“等等!”

    青藍立即止住了腳步,鳳紅鸞躺著的身子從床上起來,披上一件衣服走出了房門,一眼就見逐風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衣服扯開,胸前有肌膚露出來,看不見傷痕。但是鳳紅鸞知道,一定有比皮外傷更嚴重的懲罰。

    如此綿軟無力,怕是全身筋脈盡碎也不為過。看來是青藍、青葉也是恨極了君紫璃,對於她的吩咐沒有半分手下留情。扒一層皮可以有很多解釋。而她們所做顯然比這個扒一層皮要重許多。

    不過她倒是很滿意。她的人,就該如此,狠沒有關係,沒有人性也沒有關係,只要一心為她就行了!

    逐風一見鳳紅鸞出來,閉著眼睛睜開,一雙眸子現出多種情緒的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眼皮。那眼中情緒太多,到叫鳳紅鸞怔了一下,隨即清涼的眸子微微眯起。

    鳳紅鸞看著逐風,嘴角扯了扯,緩步走進他身邊,蹲了下來:“要怪就怪你是君紫璃的人!”

    逐風嘴角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終是沒發出聲。閉著眼睛也沒睜開。

    須臾,鳳紅鸞站起身,抬步向房間內走去,清冷沒有一絲感情的開口:“弄下去!”

    “是,小姐!”青藍、青葉應了一聲,二人托起逐風軟軟的身子出了丞相府。

    走進了房間,一絲淡淡的香料味從桌子上傳來,鳳紅鸞抬步走進桌前。只見一封精美的宮廷信紙密封的嚴實,正面寫了端正秀氣的一個‘璃’字,下方一角兩個秀氣的小字‘瓊華’。

    真是郎情妾意啊!

    鳳紅鸞嘴角扯動,細挑眉梢,揚起一抹冷笑。伸手將信封毫不憐惜的扯開。隨著信封撕裂,裏面一張精美的紙張掉了出來。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僅此一句話,端正秀麗的字跡再無其他。鳳紅鸞看著這句話忽然笑了。這樣的一封信,實在該讓君紫璃看看。不看太可惜!

    怕是君紫璃求娶她不成反娶兩個妹妹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這位元瓊華公主的耳朵裏了。

    瓊華……西涼國的一朵嬌花,也不過如此!

    鳳紅鸞嘴角彎起,看著手中的信,笑意寒涼。須臾,將手中的信紙放下,轉身躺回了床上,伸手蓋上了兩床被子。睡了過去。

    她前些日子一直以為是這個世界沒有大氣污染,保持天然溫度,所以晝夜溫差大,才會晚上如此冷,沒想到卻是她身體的寒毒在作怪。不過今日回來,感覺倒是不那麼冷了,看來玉痕給它喝的那些苦藥湯子管用了。

    想起玉痕,鳳紅鸞就想起醒來時候居然在他懷裏的情形,頓時小臉沉了下來。居然是她自己將他給拽上床的?簡直就是該死!如今似乎還可以感覺到纏繞在她身體的那種清雅氣息,揮之不去。

    須臾,一把扯開被子,擰著眉頭下了床,走進了屏風後,鑽進了浴桶裏。將自己洗了兩遍跑了出來,才覺得沒有那氣息了,今日一日也累的倦了。幽幽睡了過去。

    三更十分,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嘩嘩的下了起來。

    大雨來的急去的也快。四更的時候就停止了。

    五更時分,便聽到青藍、青葉悄悄的回到了清心閣。二人動作儘管放的很輕,但鳳紅鸞還是醒了,閉著眼睛不睜開,微微慵懶的聲音傳了出去:“你們也累了,去睡吧!”

    “是,小姐!”青藍、青葉應了一聲,二人也折騰的累了一夜,便去睡了。

    鳳紅鸞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過去。想著今日東璃大街上又會是一片你擁我擠的繁華景象!

    從今以後有她鳳紅鸞在,就會讓它日日繁華!

    第二日,東璃國京都城距前幾天鳳紅鸞被未嫁先休,又傳出丞相府姬妾虐待幼女風波,璃王再次求婚,鳳紅鸞拒婚,皇上聖旨賜婚鳳三小姐兩個妹妹為璃王側妃等等一系列風波還沒落下之後。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

    璃王的貼身護衛被扒光了衣服掉在南城門上!

    這一消息天還沒亮就被傳了出來。震駭了整個東璃京城!京中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然後都齊齊蜂擁湧去了南城門。

    南城門不出兩柱香就被圍堵了個水泄不通。距離的近的,腿跑的快的,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南城門上掛的人。吊的不是太高,讓人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臉和他胸前掛著的牌子。

    當看清楚是璃王一等貼身護衛逐風,這讓百姓們更轟動了!

    幾乎京城所有人對逐風都不陌生。因為那是璃王最近身的護衛,幾乎璃王殿下走到哪兒都能看到逐風的影子。

    南城門人山人海。距離的遠的,看不清楚人的,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

    其中還有不少女人和孩子都跑了來,那些女人自然大多數都是愛慕君紫璃的,便愛屋及烏,連他身邊的俊秀冷冰冰的逐風也一同愛慕上了,如今一個個是小臉紅撲撲的,嫁了人的雖然捂著臉,但還是透過指縫在自己丈夫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沒出閣沒見過男人裸體的女人們則是含羞帶怯的睜大眼睛看。心頭小鹿撞撞。

    一時間南城門吵吵嚷嚷聲一片,熱鬧非凡。

    而城門的守門士兵都嚇傻了,逐風掛的位置不高不低。他們都是小兵,哪里會輕功什麼的。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不敢冒然解救。萬一是這逐風做了什麼惱火璃王殿下的事兒,璃王殿下自己掛到這來的也說不準。

    所以,一行商議之後,由管事兒的趕緊分派了幾個人去璃王府通報。

    可是被人群圍住,派出去的人擠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才擠了出去,才連滾帶爬的向璃王府跑去。

    璃王府書房。

    君紫璃在書房一夜沒合眼,天亮的時候才躺在軟榻上閉上眼睛。剛閉上眼睛,一陣急急的大呼聲從大門口傳了過來。

    “王爺,王爺不好了……”璃王府大管家趙啟得了稟告,急匆匆的跑到了書房,都顧不上禮節,一下子就將書房的門推開闖了進來,老臉發白,渾身發顫:“王爺……您快去南城門看看吧……逐風……逐風……”

    “逐風怎麼了?”君紫璃閉著眼睛睜開,從軟榻上站起身看著趙啟。

    “逐風被人扒光了衣服掉在了南城門……”趙啟立即慘白著臉開口。

    “嗯?”君紫璃如玉的面色瞬間一寒:“什麼人做的?”

    “南城守城的人來報,說沒有看到是什麼人,今晨五更的時候發現就掛在那了……”趙啟立即開口:“如今南城都聚集了不少京中百姓,王爺,您……”

    “備馬!”君紫璃推開書房門寒著臉走了出來,向外走去。

    “是!”趙啟立即應聲頭前跑去牽來君紫璃的馬。

    璃王府大門口,君紫璃翻身上馬。璃王府一行護衛相隨,駿馬四蹄揚起向著南城馳去。

    剛一入街,便見大街上擠滿了人,一眼望不到盡頭通向南城,將通往南城門的路圍堵的水泄不通。人群三五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不止。

    君紫璃充耳不聞,冷聲道:“開路!”

    “是,王爺!”身後立即有兩名護衛上前,大喝一聲:“王爺駕到!過往行者,一律靠旁!”

    一聲大喝,人群頓時驚醒,人人都看向發聲的方向,當看到端坐在駿馬上的紫色身影,立即如潮水一般的退卻兩旁。剎那間通向南城門讓出一條寬寬的道。

    君紫璃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箭一般的向著南城門而去。踏踏馬蹄聲響成一片,在他的身後清一色黑衣勁裝的黑衣騎相隨,所過之處掀起一片肅殺氣息。

    轉眼間就來到了南城門,君紫璃一眼便看到了被扒光了衣服掉在城門的人,正是被他派去丞相府打探消息一夜未歸的逐風!

    俊面瞬間一寒,一勒馬韁,駿馬立即止步君紫璃飛身而起。紫衣劃起一片紫色灩華的金光,掠過人山人海,衣袖掀起,將吊著逐風身子的繩子全部斬斷,逐風身子軟軟的掉落。

    君紫璃伸手接住逐風的身子,披風脫下,包裹住了他裸露的身子。身形一閃,頸長的身影立在了城門上。低頭看懷裏的逐風,他全身冰寒,臉色蒼白無血色,眼睛緊緊閉著,早就昏了過去。

    “逐風!”君紫璃喊了一聲,逐風一動不動。心頭一沉,君紫璃伸手把上逐風的脈,觸手處手腕綿軟無力,心底再次一寒。

    全身筋脈盡斷,好狠的手法!

    “逐風!”君紫璃手觸到逐風的鼻息,當感覺那微弱的氣息,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氣。

    逐風是他的貼身護衛。從小就跟隨在他的身邊,放眼天下,能蓋過逐風身手的寥寥無幾。如今被人扒光了衣服吊在這裏。他實在難以想像。

    抬頭,鳳目森寒的看著底下圍堵的人山人海的人。

    所有人只看到一片灩華華光,再看,城門吊著的逐風已經不在,璃王殿下正站在城門上目光森寒的看著他們。被君紫璃的目光看著,人人都感覺身體發涼,吵嚷的聲音頓時煞然而止,都不約而同的跪在了下來。

    一個兩個,轉眼間底下人山人海跪倒了一片!

    君紫璃在東璃國的威望,不是一朝一夕。無論背後多少流言蜚語。但是人們心底根深蒂固的卑微讓他們見到高高在上尊貴非凡的璃王,還是卑微跪地,被那森寒的目光看的膽戰心寒。

    璃王十歲統帥三軍,馳騁沙場。他的威嚴,在東璃等同於皇上親臨。

    “參見王爺!”城門的守兵一見璃王出現,就救下了逐風。立即惶恐懼怕的齊齊跪地。他們城門守衛失職不查之罪,可是大事兒。

    “說!怎麼回事兒?”君紫璃沉著臉抱著懷中昏死過去的逐風。他的身子抱在懷裏軟的沒有筋骨一般,逐風是從小跟隨他一起長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今日如此大難,讓他心中陰寒盛怒可想而知。

    他昨日等了一夜,都沒等到逐風回來。心中雖有感覺出了什麼事兒。但是這些年逐風從來沒有失手過。他太相信逐風了,才沒再派人出去。如今不成想會是這般。

    “回……回王爺……小的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南城守城立即請罪。

    話音未落,君紫璃狠厲的眸光掃過來,那城守頓時身子一哆嗦,連連磕頭:“王爺饒命,小的們一直都看守在此,沒敢怠忽職守……真的不知……不知怎麼會……”

    “不知道為什麼?那我東璃要你們守城做什麼?”聞言,君紫璃面色更是陰寒如雨,聲音淩厲狠辣,看著當前跪地的南城城守,聲音冷寒如冰:“來人!南城守城拖下去即刻處死!其他所有人杖責五十軍棍!不論死活,一律發配西疆。”

    “是!王爺!”立即有兩名黑衣騎上前,將那城守拖了下去。

    “王爺饒命……王爺饒……”那城守剛哭喊了兩句,一個命字沒喊出來,煞然而止。就被手起刀落結束了生命。

    鮮紅的血順著南城城牆流下,下面的一眾百姓都嚇傻了,有的人直接軟到了地上,那些女子更是見了血嚇的昏死了過去。

    “王爺饒命……王爺……”城守當場被殺,守城的士兵都嚇傻了,都紛紛磕頭求饒,連頭都磕破了。

    “都拖下去!”君紫璃看也不看一眼,目光依然森寒的看著底下跪著人山人海的人。

    話落,數名黑衣騎都齊齊飛身上了城門,將求饒的那些士兵都拖了下去。暫態間劈裏啪啦的軍棍聲響起,一片鬼哭狼嚎。

    五十軍棍打罷,已經有人挺不住死了過去,還有人皮開肉腚奄奄一息。鮮血流成一片,幾可彙聚成河。片刻血腥味便彌散了整個南城門。

    頓時底下百姓早已經昏倒一大片。沒昏倒的連頭也不敢抬。身子不停的哆嗦。

    軍棍聲落下序幕,清一色黑衣騎垂首立在一旁,聽候指示。

    “今日之事,我要是在京城聽到誰敢言論半句!挖眼、割耳、亂棍打死,拋屍亂葬崗!”君紫璃看也不看那些或死或傷的守城士兵。陰寒著臉站著,看著底下人山人海跪著的人們,一雙鳳目內積聚著濃郁的風暴,不高不低的聲音透入骨髓的森寒,傳遍了整個京都城每一處角落。

    百姓們更是恨不得將身子埋到地底下去,癱軟的拾不起來。璃王十歲就上戰場,殺伐果斷,從來沒有人懷疑璃王殿下的話。人人臉色慘白如鬼。

    “回府!”話落,君紫璃冷冷的掃了一眼四處,低頭看向懷裏的昏死的逐風,薄唇緊緊抿起,飛身下了城牆,落身馬上,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抱著逐風風一般向著璃王府而去。

    緊接著清一色的黑衣騎紛紛上馬,踏踏的馬蹄聲緊隨君紫璃身後遠去。

    君紫璃離開之後,南城依然殘留著他冰寒透骨煞氣,還有漫天彌散的血腥味。

    那些百姓好半響才顫抖的站起來,如來時一般快的蜂擁離開。

    轉眼之間,南城水泄不通的人流一掃而光。沒人再敢談論今日之事半句。

    璃王府門前,君紫璃抱著逐風翻身下馬,趙啟早已經等在那裏,當一看到君紫璃懷裏的逐風,頓時老臉慘白如紙:“王爺……這……”

    “即刻進宮,將太醫院的所有御醫都請來!”君紫璃吩咐一聲,抱著逐風步履匆匆的沖進了他的房間。

    “是!”趙啟立即應了一聲,親自跑去了太醫院。

    進了房間,將逐風放在了床上,君紫璃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白玉瓶,將裏面所有的丹藥都倒了出來,塞進了逐風的嘴裏。然後扳過他軟綿綿的身子給他運功。

    內力源源不斷的注入身體,可是輸進去如石沉大海,連半絲波紋也掀不起。君紫璃面色更是陰沉了幾分。但依然沒有放棄。

    “主……子……”一炷香後,逐風終於睜開眼睛,虛弱的開口:“主子……您別費……力氣了……逐風知道不行了……”

    “別說話,我一定會救你!”君紫璃沉聲開口打斷。

    “屬下……屬下給主子失了顏面……萬死不足惜……”逐風臉色慘白如紙,一開口,嘴角有鮮血湧出來,浸濕了一大片被褥。

    “閉嘴!不准給我說死!顏面在我心裏,不值幾斤幾兩!”君紫璃斷然開口:“告訴我是不是她傷的你!”

    即便是君紫璃不提名字,逐風也知道主子說的人是鳳三小姐,困難的開口:“鳳……鳳三小姐沒病……躺在床上的人……是……是那日被追月傷……的婢女……”

    “也就是說是她傷的你了?”君紫璃面色瞬間一寒。他猜測的果然不錯,她怎麼可能有病?她的身手連他都能傷,更何況是逐風了?

    “是……是鳳三小姐……將屬下給抓住……是她身邊……那兩個婢女……”逐風說話聲音漸漸虛弱:“主子……逐風……怕是不行了……不能再……”

    “別再說了,我知道了!”君紫璃看著逐風,琉璃鳳目眯起,神色凜然不准反駁:“我說不準死就不准死!這是命令!”

    “主子……”逐風一滴淚滾落了下來。

    “你聽到了沒有?我說了這是命令!”君紫璃聲音加大。

    逐風閉上了眼睛點點頭。

    君紫璃抿唇不再言語,雖然輸入的內力石沉大海,但他依然陸續不斷的給逐風輸送內內。沒有半分停住。

    須臾,趙啟從外面急匆匆趕回來:“王爺,太醫院的太醫都請來了!”

    “都讓他們進來!”君紫璃撤回手,下了床。

    “老臣給王爺請安!”當前進來的鄭太醫和一眾太醫跪地。

    “不用跪了!不管用什麼方法,將他給我救過來!”君紫璃鳳目暗沉的看著一眾太醫院的太醫,沉聲開口,帶起一片陰暗煞氣。

    “是!”太醫院最資深的鄭太醫頓時一哆嗦,立即上前,給逐風把脈,剛一觸到逐風的脈搏,老臉頓時面色大變。

    “如何?別告訴我你不能救他!”君紫璃鳳目眯起。毫不掩飾眼中的森寒冷芒。

    “王爺恕罪……老臣只能保住他的命……武功怕是廢了,恕老臣無能……”鄭太醫立即跪地請罪。

    “好!本王只求你保住他的命!”君紫璃心底頓時松了一口氣。冷聲開口。

    “不要……主子……沒有武功……我寧願死……”逐風一聽,猛的搖頭,一雙眸子堅定的看著君紫璃,虛弱的開口:“主子……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逐風願意一死……”

    “沒有武功,你一樣在我身邊!”

    “不要……”逐風搖頭:“主子……沒有武功,逐風生不如死……”

    君紫璃抿唇,看著逐風,目光看向鄭太醫:“人我要活的,武功也要!”

    “王爺,老臣……老臣實在無法……他全身筋脈盡斷……即便修復,武功也廢了……”鄭太醫連連搖頭,咬牙道:“老臣只能盡力保他以後能與常人無異……”

    君紫璃還沒開口。逐風猛的搖頭,目光哀涼堅定:“逐風的職責就是……就是守護主子,沒有武功,逐風不如一死……”

    說完一句話,逐風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再次昏死了過去。

    “繼續看!”君紫璃不看跪在地上的鄭太醫,看著一眾太醫,一片冷凝肅殺之氣:“沒有辦法也要有辦法!太醫院養了你們,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們讓本王今日就清理太醫院麼?”

    一眾太醫頓時齊齊一哆嗦,立即又有太醫走上前給逐風把脈。

    “王爺……恕罪……臣……”那太醫把完脈哆嗦著請罪。話都說不全了。

    君紫璃寒著臉開口:“繼續!”

    緊接著一個一個,所有太醫都跪地請罪。得出同樣結論。能保住人,但是如此全身筋脈盡斷,恢復都要盡力而為,更別說保住一身修為了。根本就不可能!

    “來人,拉出去!午門外斬首,一個不留!”君紫璃看著一眾請罪的太醫。全身冰寒氣息繚繞:“一群無用的東西,還留著你們有何用?”

    “是!”外面立即有璃王府的護衛湧了進來。

    所有太醫聞言,身子齊齊都軟倒了地上。

    “王爺饒命……老臣……老臣有一法……”鄭太醫眼看護衛上來拖人,立即驚呼。

    “說!”君紫璃陰沉著臉開口。

    “王爺……”鄭太醫壓住心中的懼怕惶恐,試探的開口:“回春堂大夫醫術堪絕。昨日皇上已經派人去帶回京中給鳳三小姐診病,想來不日就會進京。也許……也許他有辦法!”

    雖然太醫院的一眾御醫都不願意承認外面的大夫比他們厲害。但是為了保住小命,只能盼著有人趕快將逐風治好。

    “回春堂?”君紫璃聞言,鳳目微微眯了一下,森冷的目光環繞在所有身子打顫的太醫身上,低暗的聲音寒可入骨:“回春堂的大夫回來之前,誰也不准離開這裏!有多大本事給我使多大本事。若是他出了任何紕漏。你們就洗淨腦袋等著!”

    話落,君紫璃抬步走出了房間。隨著他離去,房間內冰凍三尺的氣息依然繚繞不去。

    “是,王爺……”一眾太醫人人臉色發白。哆嗦著身子垂首叩頭。人人心底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希望回春堂的大夫真有通天本事。否則,他們真的難逃一死了。

    璃王殿下的話,在東璃,從來就沒有人懷疑。無論他和鳳三小姐的事情有多麼損壞他的聲譽,但是璃王殿下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璃王殿下。雷厲風行,殺伐果斷,根本不會減少一分。

    膽戰心驚的站起身,立即聚集在一起商量藥方。

    君紫璃剛一出房門,負身站在院中,低暗的聲音開口:“鬼影!”

    “主子!”一團黑影瞬間出現在了君紫璃身後,跪地應聲。連氣息也感覺不到。只依稀看到一個朦朧的影響。可見隱藏功力是何等精妙。

    身後人出現,君紫璃不回頭,一揮袖,腰間的玉佩扔給了鬼影,沉聲開口:“速趕去林城,給你一日的時間,接應到皇上派去的人,將回春堂的大夫帶回!不得有誤!”

    “是!”鬼影接過玉佩,瞬間消失了身影。

    鬼影離開如出現一般,無聲無息,甚至連一絲氣息也不留。

    君紫璃在鬼影走後,負身站立的身形一動不動。如玉的俊顏一片暗沉。紫色琉璃之光滿是濃濃的陰暗之色。他昨日根本就不該讓逐風去,早就應該料到,她怎麼可能臥床不起有病?那日的身手,即便是他也難以躲開。更何況逐風?

    全身筋脈盡斷,僅可以保住性命,她,她是恨極了他才回對逐風如此!

    薄唇緊緊抿起,君紫璃只覺得心中氣血翻湧。心口被撕扯的生疼。為何要在他知道的時候……不,或許那個人不是她……

    高山流水,她那樣狠辣冷情冷性的人,怎麼能彈出那樣清泠無垢的曲子?只有瓊華那樣的女子才可以!

    一定是瓊華,一定……

    心中被灌輸了無數遍,可是還是控制不住惶恐和疼痛。手心攥出了血痕。手背那日被鳳紅鸞簪子刺傷的口子癒合上再次裂開。有鮮紅的血滴落,一滴一滴染紅了腳下的玉石地面,繡成一朵朵紅豔的曼陀羅。

    “王爺……”趙啟走過來,想勸君紫璃,但是看到王爺的樣子,心也跟著心疼。

    “備車!去丞相府!”君紫璃沉聲開口。

    “……是!”趙啟躬身,擔憂的看了一眼君紫璃,快步走了下去。雖然不知道逐風為何會被傷成這樣。但看王爺神色,一定跟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有關。

    從鳳三小姐性情大變之後,王爺便也不是原來的王爺了!

    趙啟連連歎息又心疼,不多時備好了馬車,過來請示君紫璃。君紫璃抬步走出了璃王府。

    趙啟在身後跟著,看著王爺都坐上了車,也沒提帶著琴簫的事兒,試探的輕聲道:“王爺,您……昨日不是說今日去璃王府給鳳三小姐送琴簫的……要不要老奴去取來?”

    “不用!”君紫璃身子一顫,隨即伸手放下簾子,低暗的聲音傳出:“趕車!”

    “是!”車夫立即應聲,一揮馬鞭,馬車立即快而穩的走了起來,向著丞相府而去。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十九章 一娶一嫁

    丞相府清心閣。鳳紅鸞吃著早飯,青藍、青葉躬身站在一旁講剛剛在南城發生的情況。

    君紫璃鐵血手腕殺了南城守城頭目,南城所有士兵打五十軍棍不論死活發配西疆。如今南城門是血染一片。整個東璃京中百姓人人惶恐,閉口不敢言語一句今日之事半分。整個京城今日不但沒熱鬧起來,反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青藍、青葉說完了看著鳳紅鸞:“小姐,璃王殿下怕是已經知道是咱們做的了……”

    “知道又如何?”鳳紅鸞挑眉,不屑的冷哼一聲:“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他身邊的人,我不是不能動,只不過是早晚而已!他的人最好都看住了,否則,逐風的今天就是別人的明天!”

    鳳紅鸞一想起昨日毀掉的書,心中便是一片冷寒:“他敢派人來我清心閣,便應該承受後果!況且,如今只是利息而已!”

    青藍、青葉也想起昨日,小姐那本還沒來得及看的書,萬一上面要是有給小姐解寒毒的辦法,就這麼毀去了,真是可恨!

    頓時二人僅有的一點兒懼意煙消雲散,立即垂首道:“璃王殿下當真是可恨,奴婢二人一定好好練功,保護小姐!”

    “嗯!”鳳紅鸞點點頭,看著二人,嘴角微勾:“這才只是開始。定要他將該還的都還回來!尤其……”頓了頓,鳳眸一冷:“鳳鳴琴和碧血蕭!”

    話落,鳳紅鸞看著二人:“你們現在就去五小姐和六小姐那,給我問清楚了,昨日在璃王府發生了何事兒?為何君紫璃給她們送回來了!”

    “是,小姐!奴婢二人這就去!”青藍、青葉立即應聲。

    “嗯!”鳳紅鸞點點頭。

    青藍、青葉轉身出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杜海急匆匆的跑進了清心閣,一看見二人就立即道:“小姐呢?”

    “小姐在屋子正用飯呢!”青藍、青葉看著杜海臉色不好,想著一定是發生什麼事兒了,立即道:“杜伯,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得到消息,璃王如今正向丞相府來,小姐……昨天的事兒璃王怕是知道了……”杜海立即道。腳步不停,就向門口走去。

    青藍、青葉一聽,小臉立即一白,也跟著杜海身後反了回來。

    三人的說話聲鳳紅鸞自然在屋內已經聽到了。清涼的眸子眯起,閃過一道冷芒。君紫璃想上門興師問罪麼?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放下了筷子。她最不怕的便是興師問罪的。

    “小姐,璃王……”杜海走到門口,停住腳步,躬身開口。

    “我知道了!”鳳紅鸞打斷杜海的話,清冷的道:“不用理會!”

    “小姐?”杜海一驚:“璃王殿下要是知道小姐……小姐沒有臥病在床,怕是不好,您快想辦法……”

    “你以為他現在不知道麼?”鳳紅鸞挑眉:“逐風可沒死!”

    杜海老臉頓時一白,擔憂的開口:“可是萬一璃王進宮去稟明皇上,要是皇上知道,小姐是糊弄皇上的,這可是欺君之罪。小姐……”

    欺君之罪?鳳紅鸞眉梢攸然冷凝:“就是我突然醒來了又如何?太醫院一群廢物。捉賊拿贓,昨日他沒發現,你認為君紫鈺還能治我的罪麼?”

    “小姐……”杜海一聽小姐直呼皇上名諱,臉都白了。

    “行了,你去吧!讓老頭子去前面應付,應付不來就帶進來!我到要看看他如何興師問罪,能將我如何?”鳳紅鸞挑眉冷笑,對著杜海擺擺手。

    杜海雖然對她忠心,但就是尊卑觀念太重。她的人,天皇老子來了,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都要挺直脊背。看來還是有待改變。

    “是!小姐!”杜海轉身匆匆的退了出去。

    杜海身影離開。青藍、青葉站在門口猶豫著開口:“小姐,奴婢二人一會兒再去五小姐、六小姐那裏。萬一璃王殿下再闖進來傷害小姐……”

    “你們現在就去,問明白了儘快回來。她們不說就想辦法讓她們說,我到是要知道知道昨日璃王府到底發生了什麼。”鳳紅鸞立即打斷二人的話道。

    “是!”青藍、青葉一聽。立即足尖輕點,向著五小姐、六小姐的院子跑去。

    清心閣靜了下來,鳳紅鸞繼續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來。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

    丞相府大門口。

    君紫璃從馬車上下來,丞相府的護衛立即跪地請安:“王爺萬安!”

    君紫璃看也不看一眼跪了一排,明顯比往日多了的護衛,抬步向裏面走去。

    “王爺請留步,相爺吩咐了,今日不見客!”一命護衛立即出聲阻止。

    “這丞相府的門檻越發的高了?連本王如今也進不得了?”君紫璃腳步不停,如玉的俊顏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那護衛。

    那護衛只感覺一盆冷水潑下,從頭涼到腳。立即不敢再言語。璃王只是一眼,他就感覺向是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君紫璃剛走了兩步,便見迎面鳳丞相腳步匆匆的跑來。走到近前,立即躬身:“老臣不知王爺大駕,有失遠迎,王爺恕罪!”

    “恕罪倒不必了!帶我去見她!”君紫璃看著鳳丞相,淡淡的開口。

    “王爺是來見青玲和銀鈴的?”鳳丞相看著君紫璃的臉色,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覺得比往日更陰沉莫測了,立即道:“老臣這就帶王爺去。王爺昨日將她們送回來,那二人都哭了一日夜了……”

    “我說的是鳳紅鸞!”君紫璃打斷鳳丞相的話,聽到鳳青玲和鳳銀鈴的名字,琉璃的鳳目閃過一抹淩厲,話語低沉幽暗了幾分。

    “這……”鳳丞相心中一驚,立即笑道:“王爺恕罪,小女如今還沒醒來……”

    “還沒醒來?”君紫璃揚眉,腳步不停:“本王如今就去看看她,如何還不醒來!”

    “王爺請留步。您如今可是要娶的是青玲和銀鈴,紅鸞和王爺再沒半分關係。如何能再進她閨閣?”鳳丞相立即上前一步,攔住君紫璃:“況且小女雖然昏迷,想來也不會願意見王爺的。還請王爺回去吧!”

    “來人,本王請鳳丞相去璃王府喝一杯茶!”君紫璃不理會鳳丞相,淡淡開口。

    “是,王爺!”立即有人應聲出現,伸手拖住鳳丞相:“丞相大人請!”

    “王爺,你……”鳳丞相頓時大怒,剛要開口,穴道已經被那人點住,轉眼間就被拉上了馬車,須臾,馬車向璃王府行去。

    君紫璃腳步不停,向著清心閣而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每走一步,地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腳印。紫色的錦袍隨著他腳步擺動,劃出一圈圈弧度,周身籠罩著一層陰暗朦朧。

    清心閣內。不出片刻青藍、青葉二人就回來了,立即將所得的消息稟告給鳳紅鸞。

    “小姐,奴婢二人問明白了。昨日璃王殿下在送去禮單之後,就將禮單送去皇宮了。然後便叫了五小姐和六小姐去彈琴吹簫。點了高山流水。”青藍立即開口。

    “高山流水?”鳳紅鸞抬頭,看著青藍。

    “是,高山流水!”青藍立即點頭:“但是剛彈奏上,璃王殿下就要她們停了,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將她們打下了湖。等她們再醒來就回了相府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須臾,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對著二人擺擺手:“去吧!”“是!”青藍、青葉走了進來,將桌子上的飯菜端下,走了下去。

    鳳紅鸞起身走到軟榻上坐下。嘴角冷笑的弧度加深。高山流水……這麼說鳳青玲和鳳銀鈴突然被送回來,問題便出在這上面了。

    “小姐……璃王殿下來清心閣了……”青藍、青葉剛離開,又跑了進來。

    “你們去將我昨日沒看完的書都整理好了收到一起。這裏不用理會了!”鳳紅鸞聞言,面色一冷,對著二人道。

    “小姐,奴婢二人要留下保護小姐!”青藍、青葉立即同時搖頭。

    “我沒事!你們去吧!”鳳紅鸞眉峰一冷。

    “小姐……”青藍、青葉頓時‘噗通’跪在了地上:“小姐恕罪,奴婢二人以後死也不離開小姐半步!”

    鳳紅鸞看著二人堅定的小臉,身手揉揉額頭,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她那日是真的將她們給嚇到了,緩緩開口:“既然如此,你們進來吧!”“是,小姐!”二人頓時一喜,起身站起身,走到了鳳紅鸞的身邊。

    雖然知道打不過璃王殿下。但是一旦璃王對小姐不利。她們為小姐擋劍還是可以的。至少不會讓小姐再受傷害。清冷的面色微微暖了一分,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一眼二人緊繃的神色,轉眸看向窗外,君紫璃已經走進了清心閣。杜海同樣是神色緊張的跟在君紫璃身後。亦是全身防備。

    看來這清心閣應該佈置上陣法!鳳紅鸞看著那緩步踱步走進來的人。心中湧上這樣的想法。別說是君紫璃進入丞相府如入無人之境。就是一般的高手也來去自如,丞相府的護衛只能擋住普通人。太差!

    雖然她一直不屑於那些人,但是若是蒼蠅屢次來煩他。她可沒有那麼多時間招待!

    眼看君紫璃腳步不停,似乎有走進屋子裏來的意思。鳳紅鸞眸光一寒,站起身,抬步走了出去。

    剛一到門口,君紫璃看著出來的鳳紅鸞,停住腳步,看著她,鳳目眸底閃過一抹幽暗:“你果然沒病!”

    “病了就不能好了麼?誰規定我就一直病著?”鳳紅鸞挑眉,冷然開口:“璃王殿下是不是走錯門口了?你應該去我那兩個妹妹那!或者你是來下聘禮的,應該去我爹那才對!”

    話落,君紫璃俊顏一沉,看著鳳紅鸞:“我是來找你的!”

    “我不記得我有邀請過你!”鳳紅鸞眉眼清冷,淡漠清寒:“你若是來興師問罪的,那麼我就明白的告訴你,你的人從今以後最好別來招惹我,否則就是第二個逐風!”

    “不是!”君紫璃在鳳紅鸞話落,淡淡開口:“我只是想來問你一句話!”

    鳳紅鸞看著君紫璃,挑眉。

    “四年前,陰曆七月初七,你可是去了青山寺?”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盯著她的眼睛,似乎要看盡她的眼底。

    “沒有!”鳳紅鸞想也不想開口。四年前?難道鳳紅鸞所見的人真的是他?她的感覺出錯了?

    不會!她的感覺絕對不會有錯!雖然僅是一個側影。她如今見君紫璃數面,也能斷定那人不是君紫璃。但是四年前,她除了見到那個背影外,記憶裏真的再也沒有其他了。

    “你真的沒有?”君紫璃見鳳紅鸞毫不猶豫的吐口否定,而且眼底沒有看出其他,心底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湧上了一波黯然。不是她,那麼真的是瓊華了。可是他沒有半分高興的感覺。

    “沒有!”鳳紅鸞淡漠的開口,看著君紫璃瞬間一暗的眼底,嘴角掀起一抹諷笑:“璃王殿下真是閒人,整日沒事兒便弄出些無聊的事兒來跑我這清心閣!”

    君紫璃不語,只是鳳目多種情緒的看著鳳紅鸞。

    “再沒事兒的話,你可以離開了!”鳳紅鸞面色沒有一絲表情,冷聲開口。不管他是不是鳳紅鸞愛上的那個人,但如今那個可憐的女子都死了。如今這個身體是她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即便是有意義。她也會讓它變成沒意義。

    “如果我將那兩把琴簫給你送回來!你可是會……”君紫璃抿唇,沉默半響,忽然開口。

    “不會!”鳳紅鸞斷然開口,打斷君紫璃的話:“無論是什麼,都不可能!”

    恩怨已經結下了!是他說一句話就完事兒的麼?做夢!

    “那不是你娘的遺物麼?你難道不想要了?”君紫璃鳳目一沉,他還沒說什麼的。他便全盤都否定了。可見她是不會輕易饒過他了。

    “我的東西,無論是什麼。都不會變成別人的。我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人命,還是狗命。從來就沒有要不起的。”鳳紅鸞冷笑:“你可以試試!”

    君紫璃心底一顫,看著鳳紅鸞,再次沉默半響,緩緩開口:“鳳鳴琴和碧血蕭,我給你還回來。你昨日對逐風如此,我也可以不再計較。以前的一切是我不該。如今那兩個女人我給你送回來了。你想將她們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也不會娶她們……”

    聞言,鳳紅鸞挑眉,等待著他沒說完的話。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只求一點。你以後別對瓊華出手!如何?”君紫璃頓了頓,再次開口。

    哈!鳳紅鸞看著君紫璃,像是聽到了什麼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兒。嘴角扯動,便也真的笑了!不摻帶任何情緒,只是純粹為了可笑而笑。

    君紫璃居然對她用了求字?又是為了瓊華!第一次為了那個女人對鳳紅鸞未嫁先休;第二次為了那個女人用千年血靈芝換了她婢女一命;今日又是為了那個女人,要跟她談判,想將對她所作所為那些害人之舉一筆勾銷?

    如今那個瓊華公主那封分手信還擺在她的桌子上呢!而君紫璃卻如此。真是……讓她不得不感覺這個世界上果然有許多可笑的事兒的。

    “你笑什麼?”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幾乎被她一笑晃了心神。整顆心都似乎被這一笑渲染了。世間之美,最不過如此!心底有什麼蓬勃欲出,不受控制的顫抖,極力控制幾乎都控制不住。

    “沒什麼!”鳳紅鸞笑意忽然收起,看著君紫璃,眉眼清冷凝然:“你不覺得你如今對我說這些太晚了麼?”

    君紫璃一怔:“你不答應?”

    “鳳鳴琴和碧血蕭本來就是我的,你不給,我也有辦法拿回。逐風闖進我這裏,毀了的我的書,我沒要他的命算是輕的。鳳青玲和鳳銀鈴那兩個女人,你娶不娶于我何干?即便你娶了我就沒有辦法奈何她們了?”鳳紅鸞冷笑看著君紫璃:“可笑!你璃王殿下居然對一個我沒見過的女人來開口求我別對她出手?當真是可笑至極!”

    “你……”君紫璃頓時一惱,看著鳳紅鸞:“那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鳳紅鸞笑意更冷:“我從來就沒想怎樣!看好你的人,無論是男人,是女人,還是狗!最好別來招惹我!如果你看不住,來找我麻煩的話,那就別怪我讓她變成第二個逐風!”

    君紫璃身子一顫。

    “我說的夠清楚了!滾吧!”話落,鳳紅鸞轉身,看也不看君紫璃一眼,向屋內走去。

    “你……你別欺人太甚!”君紫璃頓時大怒。從來就沒有人對他說過滾字!只有這個女人,怒意席捲:“我都如此被你踩到腳底下了。你還想如何?瓊華就是一個柔弱女子,你也不放過她?”

    “瘋子!”鳳紅鸞猛的轉身,鳳眸死死的看著君紫璃,眼底風雨凝聚:“我欺人太甚?君紫璃,你瘋了別跑到我丞相府來發瘋!你的瓊華,是扁是圓于我何干?你自己屢次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別他媽的上我這來發病!你的尊嚴,對我來說等於狗屁!一文不值!姑奶奶他媽有閒心理你不是?滾!”

    鳳紅鸞徹底惱了,周身滿布煞氣。衣袖一甩,一把繡花針飛了出去。

    君紫璃只覺眼前萬丈金光向他迎面而來,帶著森寒的殺氣,面色瞬間一變,淩空飛起。衣袖揮動,堪堪躲過了通向他全身各處要害的殺招。

    ‘哧哧哧’幾聲清響,繡花針或打入樹幹,或刺入院牆,或掉落地面,還有兩枚從君紫璃衣袖上穿過。

    與此同時,‘噌啷’兩聲寶劍出銷。青藍、青葉立即護在了鳳紅鸞一左一右。

    “別以為我殺不了你!滾!”鳳紅鸞鳳目森寒的看著君紫璃,如水的藍衣一片清華如冰。如果不是她身體這個前主人愛的人,君紫璃,今天她就要他的命!

    殺人,有無數種方法,比她強過百倍人她都殺過。沒有內力又如何?她要是真的想殺他,也可以!

    君紫璃落下身形,俊顏不停變幻的看著鳳紅鸞,他毫不懷疑,她也許真的可以殺了他!他的武功在她的面前,顯得如此枉然!面前的這個女人,纖瘦的身體有著博強的靈魂,似乎在她面前,世間一切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君紫璃心口被堵的生疼,似乎全身筋脈都被拉伸再鞭策,沒有一處不疼。沙啞的開口:“如果瓊華不招惹你,我和她斷絕關係。你是不是會放過她?”

    鳳紅鸞鳳眸陰寒的看著君紫璃不語。

    君紫璃薄唇緊緊抿起,琉璃的眸子眼底掀起多種情緒,忽然如潮水一般褪去,猛的轉身,向清心閣外走去。

    鳳紅鸞見君紫璃走了。冷著臉進屋,剛邁了一步,想起桌子上的信,頓時一沉:“等等!”

    聞言,君紫璃猛的轉身,看著鳳紅鸞,鳳目眸底閃過一絲期盼,但是期盼什麼,怕是他也說不清。但當觸及到鳳紅鸞淡漠清冷的小臉,頓時那一絲期盼消失的無影無蹤,心底一沉,僵硬的開口:“何事?”

    “青藍!你進裏面將那封信來出來!”鳳紅鸞對著身後站著的青藍開口。

    “是,小姐!”青藍立即收了劍轉身,跑進了屋,轉眼便將瓊華寫給君紫璃那封信拿了出來,遞給了鳳紅鸞。

    鳳紅鸞看也不看那信一眼,手腕一抖,飛向了君紫璃:“這是你的信!”

    君紫璃只覺一縷熟悉的幽香撲鼻而來,面色微微一變,出手接住的飛來的信,攥在手裏,並沒有看,只是看著鳳紅鸞:“你怎麼會有這信?”

    “那就要問昨天跑進我院子的賊了,是他掉下的!”鳳紅鸞冷笑。

    君紫璃緊緊抿著唇角,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當看到娟秀的筆墨寫的字跡,心底沒有半分觸動,抬眼看了鳳紅鸞一眼,拿著信再不發一言轉身。

    紫衣灩華的背影一如來時一般,低沉幽暗。不出片刻,便離開了清心閣。

    君紫璃一走,青藍、青葉緊繃的心頓時一松。青葉將舉的酸麻的寶劍收起。看著鳳紅鸞淡漠的小臉,擔憂的開口:“小姐……”

    “沒事兒!”鳳紅鸞抬步向屋內走去,淡淡的開口:“你們去將那些書挑了都搬到我房間來!”

    “是!”青藍、青葉立即向著藏書閣跑了去。

    鳳紅鸞走回房間,直接走到桌子前,拿過筆墨,鋪好宣紙。執筆上寫了幾種物事兒。

    不出片刻,青藍、青葉搬了一大摞書走了進來,放在桌子上。

    鳳紅鸞正好落筆,輕輕的吹了吹淋濕的墨蹟,遞給青藍:“你現在就去將這些物事兒找齊了!”

    “是!”青藍立即接過。看了一眼紙張:“小姐是要擺陣法?”

    “嗯!”鳳紅鸞點點頭。將寫好的另一張筆墨遞給青葉:“你去找杜海,讓他想辦法,將這兩種藥從京城向外擴伸五百里之內全部買來給我!”

    “小姐,都買?”青葉拿著紙張,長大嘴看著鳳紅鸞。這得多少銀子?

    “嗯!都買!”鳳紅鸞點點頭,伸手將懷裏一直放著的君紫璃那日在鳳紅鸞給她的紫玉牌扔給青葉:“拿著這個去取錢!一定要不錯過任何一家藥店!我要一天之內,方圓五百里之內這種藥絕跡!”

    “是!”青葉想著小姐既然吩咐,一定有用。立即應聲找杜海去了。

    青藍也趕緊按著鳳紅鸞的吩咐去了!

    二人走後,鳳紅鸞拿了幾本書,回身躺在了軟榻上,繼續看了起來。再有兩日就是各國使者進京了。到時候京中一定很亂。而她怕是自然不會閑著,所以,必須要抓緊時間在這兩日將這些書都看完。

    至少剛才那張青葉拿走的藥方,就表示她這兩日看的書絕對不白看。如果能找到破解寒毒的辦法最好,找不到的話,便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剛看了兩本,急匆匆的腳步聲走進了清心閣。聽腳步聲是鳳丞相,剛到清心閣門口,就焦急的開口:“紅鸞……”

    “嗯!”鳳紅鸞不抬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書。淡淡的應了一聲。

    “剛才璃王來時實在可惡,將爹爹綁去了璃王府,你……沒事兒吧?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吧?”鳳丞相聽到鳳紅鸞的聲音,立即松了一口氣道。

    “沒事兒!我很好!”鳳紅鸞不抬頭,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爹就放心了……”鳳丞相連連點頭:“璃王知道你沒病,不會進宮稟告皇上吧……”

    鳳丞相還是有些擔心。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你不用擔心。就算稟告了又如何?君紫鈺也不會將我奈何的。病了又好了,他太醫院養了一幫子廢物,還如何找別人之罪!”

    “紅鸞……”鳳丞相一聽鳳紅鸞直呼皇上名諱,老臉一白,立即道:“紅鸞,皇上名諱……你以後萬不可說,大逆不道……”

    鳳紅鸞撇了撇嘴。不語。

    鳳丞相透過珠簾,看著臥在軟榻上看書的女兒,眉眼寧靜,鋒芒內斂,全身流動著靜謐的氣息。是那樣的像她娘,尤其是她認真看書時候的樣子。

    心中頓時痛苦不能自己。老臉佈滿傷色,看著鳳紅鸞:“紅鸞,爹能進來坐一會兒麼?”

    “嗯!”鳳紅鸞不抬頭,應了一聲。

    鳳丞相頓時一激動,抬步走了進來。看著房間,還是和以前一樣。這些年從紅鸞她娘去了,他就再也沒有踏進這裏過。原來這裏還被打掃的很好。都是杜海的功勞。

    鳳丞相眼圈忍不住有淚花滾出,但依舊強忍著不讓流出眼裏,回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慈愛的看著鳳紅鸞。

    這個女兒,如今這樣安靜的看書,是如此的瘦弱,丞相府這麼些女兒,一個個女兒都紅潤豐滿,被養的很好。唯獨這個他曾今最期盼著出生的女兒,最愛又被他遺忘的女兒,卻是被虐待了十幾年。他真是對不起紅鸞的娘啊!

    老臉的眼淚終於滾了出來,鳳丞相連忙用袖子抹去,聲音蒼老沙啞:“以前你娘也總是喜歡看這些醫書,沒想到你也喜歡……”

    喜歡?鳳紅鸞微微挑眉,抬眼看了鳳丞相一眼。她這個爹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體裏有寒毒,甚至更不知道她娘是費了多大的心力才救活她的吧?不否認她的確是喜歡醫書。但是她娘怕是就未必喜歡了。只是為瞭解寒毒之法,不得不看而已。

    鳳紅鸞看了一眼,無視鳳丞相滾落的眼淚,又低下頭。

    鳳丞相抹著眼淚,又輕聲道:“爹以前對你遺忘疏忽,對你不起。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你。女兒家多學一些相夫教子的。刺繡、女紅……就算女兒再厲害,也是要依附男人的……”

    鳳紅鸞頓時蹙眉,煩悶的打斷鳳丞相的話:“你要是跟我說這些,還是離開吧!我不愛聽!”

    “好,好,爹不說,不說……”鳳丞相立即住了口。紅鸞和她娘一樣,都不喜歡那些。

    看完一本書,鳳紅鸞扔了,又拿起一本。鳳丞相不再言語,只是看著鳳紅鸞。老臉眼底朦朧飄渺。自然是想起了紅鸞她娘。

    房間內一時間靜靜的。只聽到鳳紅鸞手中的書紙張刷刷的翻動聲響,快的仿似一眼而過。

    “紅鸞,你……你看書也太快了吧?是不是找什麼?”鳳丞相終於發現哪里不對了,他才坐在這裏一小會兒工夫,紅鸞就已經看完好幾本了。這哪里是在看書?

    鳳紅鸞不語,就跟沒聽到一般,繼續一目十行。眉眼一直一如既往的清淡,眼睛幾乎都不帶眨的。

    鳳丞相又張了張嘴,但看鳳紅鸞神色認真,便也不再開口。還是看著她。前些日子覺得這樣和女兒坐在一起都是奢求。如今總算是走近了一步。他相信只要他努力,紅鸞會接受他這個爹的。

    “相爺,皇上請您進宮!”杜海從外面走來,透過珠簾看著小姐和相爺,雖然沒有言語,但小姐對相爺比前些日子要好很多。畢竟相爺是小姐的爹。

    鳳丞相一聽皇上叫進宮,頓時心都提了起來,立即起身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鳳紅鸞,有捨不得,好不容易才得了這個女兒同意進來做做。

    “爹爹以後要是沒事兒,可以常來喝茶!”鳳紅鸞不抬頭,對著鳳丞相道。

    “好,好!”鳳丞相立即一喜,連連答應了兩聲,看著鳳紅鸞眉眼隱上來的疲憊之色,有些不忍:“找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別著急,千萬別看壞了眼睛。要多休息!”

    “嗯!”鳳紅鸞淡淡應了一聲。

    鳳丞相這才抬步走了出去,走出門口,看著杜海:“皇上要我進宮何事兒?”

    “回相爺,老奴也不知。只是宮裏的大公公來傳的旨意。說讓相爺即刻進宮!似乎有要事相商!”杜海立即道。

    鳳丞相一聽,立即虎步生風,急匆匆的離去了。

    杜海看著鳳丞相離開,向著房間內看了鳳紅鸞一眼,輕聲道:“小姐,老奴已經派了人去了。您說的那兩種藥,太普通,哪個藥店怕是都有賣。只是不知小姐要買那麼多用來做什麼?”

    “只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了!其餘的你明天就知道了。”鳳紅鸞頭也不抬:“一定要做到不能有一家遺漏!”

    “是,老奴知道了!”杜海立即躬身,見鳳紅鸞不再說話,便轉身退了出去。

    鳳丞相離開,鳳紅鸞又看了兩本書,才疲憊的閉上眼睛,開始在腦中消化那些東西。人腦畢竟不是機器。她的大腦這些記憶需要消化。

    剛過片刻,一絲異樣的風流突然闖進了清心閣。帶著熟悉幽暗的氣息。鳳紅鸞閉著眼睛猛的睜開,目光看向窗外。

    只見一襲黑衣身影飄落,跪在了她的窗前。是霧影。

    鳳紅鸞看著霧影,鳳眸閃過一道冷芒:“你來做什麼?”

    聽見鳳紅鸞森寒的聲音,霧影身子一寒,跪在地上,沙啞的聲音開口:“霧影前來求三小姐,去看看我家少主!”

    一提起雲錦,鳳紅鸞小臉凝聚了一層冰霜。

    “我家少主如今依然昏迷……一直叫著三小姐的名字……少主很不好,前幾日少主為了救三小姐的婢女,要不是少林寺的智緣大師,少主那次性命岌岌可危。後來少主還沒恢復,又屢次受傷,霧影靈力不夠,不能助少主療傷……”

    “少主屢次身體受創,身體已經受不住,前幾日為了找三小姐,少主幾日夜沒合眼,如今又……又受了傷到心脈……但少主不准許我送信回雲山……”霧影垂著頭,想起少主這兩日不好的情形,心疼到心裏肺裏。一字一句開口求道:“霧影求三小姐了,去看看我家少主!”

    霧影話落,鳳紅鸞清冷的目光定在霧影的身上,面色沒有半分鬆動。

    “霧影求三小姐了,少主雖然昏迷,但時時刻刻都是念著三小姐的名字……少主是真愛上三小姐了……霧影自小跟隨少主,從來就沒見過少主如此……”霧影心痛的說著:“只要三小姐去看少主一眼,讓在下做什麼都願意。哪怕是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的命我要來何用?”鳳紅鸞清冷的眸光一如既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挑眉,冷聲開口:“他不是死不了麼!即便是死了,也是他心甘情願不是麼?”

    霧影頓時身子一僵,心底一沉。

    “你回去吧!我是不會去的。看好你的主子,以後別人惹我!否則,那簪子便不止是傷了他的心脈。當時就會要他的命!”鳳紅鸞閉上了眼睛,清冷的聲音傳出窗外:“還有你以後也沒事兒別出現在我的面前!再有第二次如此闖進來打擾我,我不敢保證會不會讓你橫著出去!”

    霧影臉色頓時一白。緊咬著薄唇,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霧影求三小姐了……去看看……”

    “滾!”鳳紅鸞小臉一寒,吐出話語一改清冷,而是帶著濃濃森海意味:“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霧影頓時渾身一涼,住了口。可是跪著的身子依然緊緊咬著牙,一動不動。

    鳳紅鸞閉著眼睛,不再理會。

    須臾,又一絲熟悉的異樣風絲流入清心閣,停在了窗外,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自然知道是風影。

    “少主醒了!”風影身形落下,目光透過浣紗的格子窗,自然看著閉著眼睛一片淡漠清寒的鳳紅鸞,心底微微一絲歎息,看著跪在地上的霧影,輕聲開口:“回去吧!”

    霧影一聽少主醒了,立即站起身,點點頭,急急的足尖輕點,掠過了丞相府的院牆。轉眼間消失了身影。

    風影抿了抿唇,又向著房間內看了一眼,也足尖輕點,同樣緊隨霧影離去。

    二人一前一後身影離開。連清心閣那顆桂樹上棲息的鳥兒都沒驚起。

    鳳紅鸞心中一片淡漠。繼續剛才被打斷沒吸收的東西。

    璃王府的馬車內,君紫璃頸長的身子靠著車壁半躺著,如玉的手攥著手中的信紙,俊美的容顏隱在簾幕的暗影下,看不清楚表情。

    隨著車軲轆壓著地面聲聲有規律的響聲,每走一步,似乎有什麼遠去了一分。心被糾葛住,不但沒有輕鬆。反而撕扯的糾葛疼痛。

    聯手中的信紙何時化為灰燼也不知。腦中只是來回放映著從數日前丞相府西北角那所破敗的小院裏,第一次見到那個瘦弱邋遢但難掩一身清華的女子,到如今冰寒著臉色淡漠厭惡看著他的女子……

    每一幕幕,都是那樣的鮮活的住長在他的心海深處。如今倒是不受控制的翻滾出來,讓他已經記不清楚記憶裏那張溫柔婉約的女子柔眉秀目是何種模樣了!

    “王爺,回府了!”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馬車緩緩停下。

    “嗯!”君紫璃勉強的拉回思緒,低垂著的劍眉抬起,鳳目睜開,琉璃的眸光依然是一片雲霧。一動不動。

    “王爺,是宮裏的馬車,停在門口。怕是宮裏來人了!”那車夫又道。

    眸中的雲霧漸漸褪去,君紫璃低頭,看著手中不知何時化為一片灰燼的信紙,嘴角扯動,一抹淡若輕煙的笑溢出,伸手挑開簾子,粉末隨著指縫滑下,隨風飄走了。

    君紫璃看也不看滑走無一絲蹤跡的灰燼一眼,如玉的俊顏一片清淡,不下車,低聲開口:“去問問,怎麼回事兒!”

    “是!”那車夫立即應了一聲,還走了兩步。

    宮中的大總管太監李文急匆匆從府內跑了出來,後面跟著璃王府的大總管太監趙啟。

    “王爺,皇上請您即刻進宮,說有要事相商!”李文急匆匆來了璃王府一聽王爺去了丞相府了,本來還打算趕緊快去丞相府找人,沒想到王爺就回來了。立即道。

    “哦?你可知道是何事?”君紫璃微微挑眉,看著李文。

    “皇上沒交代,是說讓王爺即刻進宮!”李文立即道。

    “嗯!本王這就進宮!”君紫璃放下簾子,緩緩吐口:“進宮!”

    “是,王爺!”車夫立即上車,一揮馬鞭,馬車向皇宮而去。李文趕緊也爬上車,隨後跟上。兩輛馬車快而穩的向著皇宮而去。皇宮禦書房。

    君紫鈺看著請完安就垂首規矩立在一旁的鳳丞相,放下手中的奏摺,一雙鳳目閃過一抹清光,嘴角微彎:“老丞相,聽說令嬡的病好了?”

    “回皇上,只是醒來了!”鳳丞相一聽提到鳳紅鸞,心頓時提起來了。連忙開口糾正君紫鈺的話。想著皇上果然不容小視。璃王才去丞相府,這皇上便得到了消息。

    “還是王弟去管用。比朕這太醫院的一群太醫都好使。這邊王弟剛去,那邊鳳三小姐就醒來了。”君紫鈺嘴角笑意加深,彎起弧度加大:“鳳愛卿,如果三小姐還是有意王弟的話,朕可以給她做主。她還是璃王府的璃王妃,誰也奪不去。如何?”

    鳳丞相頓時心裏一哆嗦,立即請罪道:“老臣不敢,皇上,這……小女醒來只是偶然……並不是因為璃王殿下。”

    “昨日朕去她可沒醒來!看來還是王弟和鳳三小姐有良緣。是鳳三小姐的福星。”君紫鈺揚眉,看著鳳丞相:“鳳愛卿,你可要想好了,朕也是真心憐惜令嬡多年所受之苦。剛剛朕可是收到了消息。明日藍雪國使者進京,兩日之後便是西涼國使者進京。”

    “而且朕今日也有得到西涼國主修書,說願意兩國聯姻。這到時候瓊華公主聯姻,自然非王弟莫屬。那麼鳳三小姐想要再反悔的話,可就沒有位置了。”君紫鈺話落,意味深長的看著鳳丞相:“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或者是勸令嬡好好考慮考慮!畢竟這是先父皇所賜的良緣。朕也願意成全兩全其美之事!而且皇祖母也是雙手贊成。”

  “這……”鳳丞相頓時心裏一打突,拒絕的話立即沒那麼堅定了。

    他如今也不明白紅鸞的心思到底是怎麼想的。璃王的確是人中龍鳳。這瓊華公主要聯姻璃王的話,那麼一定是正妃之位。紅鸞要是真反悔的話。那就只能做側妃了。他的女兒,如何能做側妃?自然不行!想必紅鸞也一定不會同意。

    “如何?”君紫鈺看著鳳丞相,含笑開口:“一會兒王弟也過來。你要是同意,朕便即刻許了這門婚事兒如何?”

    “不,皇上,老臣……老臣不能做主,還是再回去問問小女意願吧!”鳳丞相立即搖頭。

    “好吧!”君紫鈺沒想到都如此了,鳳丞相還如此堅持。若是沒有見到那瘦小滿是傷痕的身影,他也許也不以為然。如今倒是的確不能強求了。那樣的女子,讓人不忍強求。而且能寫出那樣墨蹟的女子,心中必有丘壑。頓了頓又道:“反正還有幾日時間。讓她好好考慮考慮!”

    鳳丞相心底頓時一松。也希望紅鸞能真的考慮考慮。畢竟這也是紅鸞她娘給定的婚事。自然他還是希望女兒嫁入璃王。看這些日子璃王神色,似乎也是對紅鸞有了心。只不過紅鸞太倔,被傷害太大。所以如今性情大變。

    “老臣回去再勸勸小女!”鳳丞相立即躬身謝恩:“老臣待小女謝過皇上恩典!”

    “謝恩到不必了!”君紫鈺擺擺手,笑著道:“能寫出如此風華傲骨的墨寶,令嬡一定是才女,這些年一直濁了世人眼睛。如今她的病症要多加調養,等回春堂的大夫回來,再去府中給她好好看診。一定要看好了!”

    “待到皇祖母盛宴之時。也將令嬡帶進宮來。給皇祖母表演一曲才藝就行了。我知道令嬡怕是不喜進宮,但是皇祖母也是慈愛之人。前幾日一直念叨她。臨去齋戒還念念不忘,讓朕派人去丞相府好好看顧,又有她娘親和皇祖母的情分,皇祖母必然不會薄待她!”君紫鈺看著鳳丞相,頓了頓又道:“等皇祖母回宮,朕便將她接進宮來。一定不要再出什麼臥床不起之事。叫她老人家等的太久才是!”

    “……是!老臣一定將小女病養好!”鳳丞相連連躬身。

    “嗯!”君紫鈺滿意的點點頭。伸手從書案上拿起一本密折,遞給君紫璃:“這有一本密折,你先看看!一會兒王弟來了,我們再商議!”

    “是!”鳳丞相立即躬身接過密折,伸手打開,當看到密折上的內容,頓時面色大變:“皇上……這……這……”

    “這密折是皇室在藍雪的隱衛得到的。說藍雪國主已經同意,願意用藍雪國的傳承至寶鳳凰錦來做聘禮。外加藍雪國帝師之位。迎娶鳳三小姐為藍雪太子妃。”君紫鈺眉峰冷凝,淡淡開口:“天下都知道,帝師在藍雪國地位崇高。可謂是相當於我東璃璃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藍雪僅是太子藍澈一人。他日召登基為帝,她便是藍雪國母。”

    “所以……”君紫鈺看著鳳丞相,話音一轉,淡淡開口:“西涼與我國聯姻,這藍雪也要聯姻。一娶一嫁。修永世之好。今日朕叫你們來就是商議此事!拿個主意,看看如何論斷!”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7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章 藍澈進京

    鳳丞相看著手中的密折,心底忍不住發顫。君就是君,即便外表再溫潤如玉,也是君。而眼前的皇上更是從出生就被封為太子,浸淫為君之道。如今登基東璃君主,蒞臨三年帝位。他從來就不敢小看面前的皇帝。

    而這兩日皇帝的表現,更是讓他見識了什麼是高深莫測,君威難測。

    皇上剛進來並沒有提密折藍雪要娶紅鸞為太子妃之事,只是說問他是否願意還將紅鸞嫁給璃王。他顧念紅鸞,自然要等紅鸞考慮之後才會答復。如今皇上將密折遞到了他手。不知是何意。

    紅鸞遠嫁,他自然不樂意。但是迎娶紅鸞的是藍雪太子,又是許以帝師之位。藍雪只太子藍澈一人,他日登基為帝,紅鸞便是皇后。一國之母,母儀天下。這是何等富貴……

    鳳丞相心頭打鼓,短短一瞬間便轉了好幾個彎彎。

    “鳳愛卿以為如何?說說想法,朕先聽聽!”君紫鈺看著鳳丞相不停變換的神色,溫潤笑著淡淡開口。

    “回皇上,老臣……老臣不知!”鳳丞相立即惶恐躬身。

    “鳳愛卿是我東璃兩朝元老,輔佐先皇,如今又扶持朕。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來!朕剛剛不是說了麼?只是暫且讓朕聽聽而已。”君紫鈺微微挑了一下眉梢,面色更是溫潤如玉。散漫的坐在龍椅上,如果沒有穿一身龍袍的話,就是一個翩翩如玉的公子。

    “這……”鳳丞相不知如何開口。心底一時間也是難以論斷好壞。

    “鳳愛卿但說無妨!”君紫鈺看著鳳丞相,笑著道:“姑且不論你是鳳三小姐父親,就論你是我東璃丞相。這事兒也要有個說法的。”

    “這……回皇上,這事兒實乃是大事。老臣一時聽聞有些迷糊。還是等璃王殿下來了,再商議吧!”鳳丞相再次搖頭。這事兒不止是關於紅鸞,還關於東璃國,實在是他莫不清楚情形,不敢妄言。伴君如伴虎他是深知的。萬一個說不好,他這丞相之位不保倒是小事。連累了紅鸞可就不好了。

    如今她這個女兒,他自然是希望她好。所以……這事兒他不能胡言亂語。

    “好!那鳳愛卿就好好想想,等一會兒王弟來了我們再行商議!”君紫鈺也不生氣,溫潤聲音道:“鳳愛卿站了半天了,坐吧!”

    “謝皇上!”鳳丞相躬身就坐。腦中依然不停的轉著。

    君紫鈺拿起奏摺,繼續批閱起來,只是偶爾眼角餘光瞟了鳳丞相深思凝重的老臉一眼,嘴角微微彎起一抹若有如無的弧度。

    禦書房靜靜的,只聽到筆墨翻閱奏摺的刷刷聲響。

    “皇上,王爺來了!”李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宣他進來!”君紫鈺不抬頭,溫潤開口。

    “臣弟拜見皇上!皇兄萬安!”門簾挑起,君紫璃緩步走了進來,躬身請禮。

    “王弟免禮!”君紫鈺放下奏摺,緩緩抬起頭,笑看著君紫璃:“聽說王弟剛剛從丞相府回來,鳳三小姐可是無恙了?”

    聞言,君紫璃鳳目掃了鳳丞相一眼,鳳丞相本來一直陷入沉思,如今接觸到君紫璃眼光,立即起身,躬身見禮:“老臣給王爺見禮!”

    “鳳丞相剛從璃王府吃完了茶,如今腿腳到是便利,到跑到皇兄這裏來了!”君紫璃挑眉,目光從鳳丞相凝重沉思的面上掃過,轉身對著君紫鈺低聲道:“回皇兄,臣弟是去探望了鳳三小姐。鳳三小姐剛剛醒來。臣弟也不好進去女兒家閨閣。所以知道她醒來便出來了!”

    鳳丞相微微一怔,看著君紫璃,想著璃王這是幫著紅鸞遮掩欺君之罪麼?

    君紫鈺將二人神色看在眼底,淡淡一笑:“昨日朕去丞相府,鳳三小姐實在令人心生憐惜。王弟的確該去探望一番!如今鳳三小姐醒來就好了,皇祖母可是惦念著她呢!”

    “不知皇兄叫臣弟來所為何事?”君紫璃點點頭,長長的睫毛垂落,轉開話題問道。

    “那事兒倒是稍後再說也無妨!”君紫鈺眸底閃過一抹清光,快的一閃而逝,緩緩開口:“王弟,這裏也沒有別人,朕想問問你。西涼國的瓊華公主,和丞相府的鳳三小姐。你有意哪位為王妃?”

    聞言,君紫璃面色微微一變。

    “這裏也無旁人。你只管說來!”君紫鈺看著君紫璃。以前他毫無疑問,自然是認為君紫璃喜歡瓊華公主的。但是如今這些日子,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他了。要是沒有收到那兩份密折,到也是無所謂。如今有關國事兒,自然是大不相同了。

    鳳丞相也看著璃王。心中自然是惱怒的。璃王自然是喜歡瓊華公主的,若不然他怎麼會未嫁先休紅鸞?不過如今……他也做不了主了!

    “臣弟……”君紫璃緊緊抿著薄唇,腦中現出鳳紅鸞清冷涼薄的小臉,還有今日她那一笑,是何等的輕靈純然。心神微微一晃,心中頓時抽裂的疼痛,低聲開口:“臣弟喜歡瓊華!”君紫鈺一直注視著君紫璃表情,清晰的看清他眼底焦灼著的疼痛,微微挑眉:“王弟真的喜歡瓊華公主?”

    “王兄也是知道的。母妃死那年,要不是瓊華,臣弟怕是也早已經死去。臣弟……愛的自然是瓊華!”君紫璃沉聲道。將腦中的那越來越清晰的身影拼命揮去。

    “嗯!當年幸好是瓊華公主救了你,否則為兄這一生也是飲恨難辭其咎啊!”君紫鈺點點頭,看著君紫璃:“但是恩情和情愛相守可是兩回事兒。王弟一定要想清楚。朕還是想再確認一番,以免王弟將來後悔!那便悔之晚矣了!”

    “臣弟不悔!”君紫璃搖搖頭:“那日臣弟不知是瓊華,便已經立誓,將來一定要娶她為妃,護愛一生。如今自然也是……初衷不改!”

    “好吧!既然王弟這樣說,那朕便也沒有其他說的了!”君紫鈺心底歎息一聲。明明喜歡鳳三小姐,如今卻是為難自己。他的話都挑眉明瞭,他依然如此。那這樣他也無法了。皇祖母交待給他勸慰的事兒怕是完成不了。

    鳳丞相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同君紫鈺一樣心下歎息。他和紅鸞明明是如此相配的兩個人兒。如今卻是這般,一個不願嫁,一個也不願娶……看來也許真的是無緣無份,不是姻緣,強求不得。

    “既然這樣,王弟就看看這兩份密折吧!”君紫鈺伸手將桌子上那兩份密折拿給君紫璃。

    君紫璃看著密折,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感覺。緩緩伸手,將密折拿過,打開,第一本是西涼國聯姻的密折。說西涼國主這次令瓊華公主隨行,有意與東璃聯姻。

    心中沒有半絲波動,打開第二本密折。

    當看到第二本密折上的內容,如玉的面色瞬間一變,攥著的手猛的一緊,險些一個控制不住將手中的密折化為灰燼。

    藍雪太子藍澈要迎娶東璃丞相府三小姐鳳紅鸞。聘禮是帝師寶座外加藍雪國皇后傳承至寶鳳凰錦。

    君紫璃一雙鳳目似乎焦灼在了密折上,死死的看著。幾乎要將密折盯出一個窟窿。藍澈今年不過十五弱冠。比她還小一歲。要娶她?兩國聯姻。本來抽痛的心如今像是從筋脈各處斷開一般,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王弟,可是看的清楚了?”君紫鈺看著君紫璃面色,如今十分肯定君紫璃心中所愛何人。如果不是十分在意,以他一直沉穩來看,斷然讓他窺視不出心底一絲半毫。鳳目閃過一抹趣味,溫聲開口:“你是何想法?”

    聞言,君紫璃猛的驚醒,緊攥著密折的手松了一分,琉璃鳳目湧上一層陰暗,遮住了眸底剛才一瞬間洩露出的情緒,低沉開口:“此乃大事,不能草率結論。臣弟聽從皇兄決斷!”

    “王弟和丞相乃朕左膀右臂。此乃大事。朕想先聽聽王弟和丞相意見!畢竟這不止是嫁娶,還關係到我東璃江山,萬民生計的大事。”君紫鈺眉眼染上了一抹凝重肅然:“雖然古有聯姻,永固和平。但是從我東璃建國百年來,天下形成如此局面之後,再未曾有聯姻。如今西涼和藍雪都要與我東璃聯姻。這中間……一定不能有絲毫紕漏才是!”

    “皇兄說的是!”君紫璃如玉的俊顏染上一抹昏暗,鳳丞相心中一片沉重,二人同時點點頭。

    “王弟剛來,也許需要考慮一番,鳳愛卿已經來了有很大一會兒工夫了,想來也考慮的差不多了。就先說說吧!”君紫鈺話音一轉,看向鳳丞相:“自然先從我東璃江山社稷考慮。我們是聯姻,還是不聯姻?”

    “這……”鳳丞相看著君紫鈺,又看了一眼君紫璃。心中糾葛。

    “鳳愛卿別告訴朕你還沒考慮好!”君紫鈺挑眉,似乎是拿准了就要聽聽鳳丞相意見。不容反駁的開口

    “臣……臣以為……如果聯姻,於我東璃江山,有利無害!”鳳丞相無奈,一咬牙,開口道。

    “哦?鳳愛卿說說,怎麼一個有利無害?”君紫鈺如玉的手輕輕敲了一下桌面,溫聲開口。

    “皇上登基三載,朝局剛剛穩定。雖然我東璃一直繁華,但是先皇去世也留有弊端。去年連續幾個州縣受了天災,而且這些年幾個藩屬小國一直都有異動。璃王殿下幾年才掃除了異動,雖然我東璃依然繁華,國威猶在。但如今實在再不宜任何對我東璃不利之事。自然更不宜征戰。應該修養生息。以寶保國泰民安之舉才是可行!”鳳丞相緩緩開口。

    “嗯!”君紫鈺點點頭:“那鳳愛卿如此說,是同意聯姻了?”

    鳳丞相再咬牙,頓了頓開口又道:“臣作為丞相之職來認為……西涼和藍雪兩國願意聯姻,休永世之好。於我東璃此時來說,算是好事!”

    “那鳳丞相是願意遠嫁愛女了?”君紫鈺微微點頭,揚眉問道。

    “這……”鳳丞相心中拉鋸,為難的開口:“皇上也知道,小女雖然看起來柔弱,但是如今受苦太多,性情大變,剛烈非比尋常。臣也不知道……小女想法!不敢斷言啊!”

    “嗯!”君紫鈺點點頭:“那也就是說,如果真要聯姻。只要鳳三小姐同意,鳳愛卿願意割捨愛女嫁入藍雪國了?”

    “能為國效力,丞相府自然義不容辭!老臣也是義不容辭。只要小女願意的話,老臣自然沒意見。”鳳丞相點點頭。

    璃王既然心有所屬瓊華公主,如今也已經表態,那麼和紅鸞就斷然沒有可能了,所以,只要紅鸞願意,他自然也是樂於此事。畢竟藍雪國皇后,榮華富貴一世。只是紅鸞那孩子……她如今也不知道她是何想法。自然不能自己應承。

    “嗯!”君紫鈺再次點點頭,目光看向君紫璃,只見君紫璃低著頭,如玉的身形站立,籠罩在一片陰暗朦朧中,看不清楚表情,緩緩開口:“王弟,你以為如何?是聯姻還是不聯姻?”

    “回皇兄,臣弟以為……”君紫璃抬頭,看了一眼鳳丞相,對著君紫鈺道:“藍雪國棄我東璃公主不娶,而點名娶丞相府鳳三小姐,這裏面實在是有待探究!”

    “哦?”君紫鈺蹙眉,眼底閃過一抹沉思,須臾開口:“我東璃如今沒有成年公主可嫁,丞相府嫡出子女,身份比之我東璃皇室公主也不在其次。而鳳三小姐一直名揚在外。以前被人流言所害,染上了汙名,如今已經洗去汙名,實則是才貌雙全。怕是藍雪國早已經調查了。如今藍澈就隱匿在京中。或許那日鳳凰樓見過她也說不定。”君紫鈺看著君紫璃,頓了頓,緩緩道:“若這樣說來,藍雪要和親之人是她也不奇怪不是麼?”

    “皇兄所言雖然有理。但是據臣弟所知,藍雪國一直在尋找天女,天女一旦找到,會許以帝師之位,由下任國主娶為皇后。如今未曾聽聞藍雪國有天女出現。如今藍雪要迎娶鳳三小姐,許以帝師之位,又迎為藍雪太子妃。藍雪如今只太子藍澈一脈傳承,便是將來藍雪帝皇。你們迎娶的便也是藍雪皇后。”君紫璃低聲開口。為低的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這中間臣弟覺得怕是有蹊蹺。還是慎重考慮為上。”

    “哦?”君紫鈺挑眉,看著君紫璃:“王弟所言,還有這種說法?那也就是說鳳三小姐是藍雪國尋找的天女了?”

    “是!臣弟也是最近方知。”君紫璃緩緩點頭。眉眼閃過一抹冷凝:“但鳳三小姐是不是藍雪國要的天女,這個還有待查清,臣弟也是聽聞。”

    “嗯!”君紫鈺點點頭,眉宇間染上了一抹凝重:“若是這樣說法的話,那麼此事便的確該列入考慮之內。”

    君紫璃不再言語。鳳丞相則是心中驚駭。紅鸞會是藍雪國尋找的天女?

    “鳳愛卿,對於王弟所說,你有什麼想法?”君紫鈺沉思半響,看向鳳丞相。

    “這個……”鳳丞相搖搖頭,躬身道:“老臣覺得此事太匪夷所思。也實屬不可信。紅鸞就是老臣之女無疑,在丞相府生活了一十六年,都是有據可查。如何能是藍雪國尋找的天女?實在荒謬!”“嗯,鳳愛卿所言到也是有理。”君紫鈺點點頭,看向君紫璃:“究竟此事是真是假,就交由王弟徹查吧!”

    “臣弟遵旨!”君紫璃立即躬身。

    “藍雪國若是別有目的,那麼此事的確要慎重考慮。若藍雪國只是如密折所言,為了維護和平,修永世之好。拋開這個不說。王弟以為如何?”君紫鈺將話題又轉了回來。

    “這個,臣弟也以為丞相說的有道理。如今我東璃朝局剛穩,的確該修養生息,不宜兵亂戰火。聯姻……的確可行!”君紫璃微微抿唇,緩緩吐口。

    “這麼說王弟也是同意聯姻了?”君紫鈺眉梢微挑。

    “……是!”君紫璃沉聲點頭。

    “嗯!”君紫鈺點點頭,緩緩開口:“瓊華公主在西涼皇室諸多公主中,深受西涼國主寵愛,若是聯姻我東璃,朕自然無意讓其入住皇宮。所以,便是王弟的璃王府了!如今王弟和鳳三小姐良緣已斷。王妃之位空缺。而王弟剛剛也表態,有意瓊華公主。所以,也算適時。朕自然同意瓊華公主入住璃王府為妃。也是全了王弟心中所想。無論是恩義,還是情意,王弟都可一併託付了!”

    “王弟以為如何?”君紫鈺話落,看著君紫璃。

    “臣弟沒有意見!”君紫璃低垂眉眼,淡淡開口。聲音沒有半絲波動。

    “嗯!”君紫鈺點點頭,如玉的指尖敲打在桌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那此事就先這樣吧!王弟一定要好好查清藍雪究竟為何娶鳳三小姐。此事要是商定怕也是皇祖母壽宴之後了。到也有時間給我們徹查商議。爭取做到毫無紕漏,萬無一失。”

    “是!臣弟一定查清!”君紫璃緩緩點頭。

    “還有,明日藍雪國使者就會進京。再有兩日便是西涼使者進京。藍雪國來的是太子藍澈,西涼國事太子玉痕。所以,我東璃自然要相應接待。朕覺得何人再也沒有王弟合適。這接待一應事宜朕便交給王弟全權處理了!”君紫鈺頓了頓又道。

    “臣弟遵旨!”君紫璃再次躬身。

    “至於其他番薯小國有來使,還有我朝中一應大事。就勞鳳愛卿和禮部了!未來一段時日,至皇祖母壽宴之後,一定都要做到萬無一失。”君紫鈺又轉眸看著鳳丞相,吩咐道。

    “老臣遵旨!”鳳丞相立即神色肅然躬身垂首。

    “嗯!”君紫鈺點點頭,目光掠過君紫璃,又看了鳳丞相一眼,疲憊的擺擺手:“朕今日找王弟和鳳愛卿前來也就為這兩件事兒。如今既然都有大體的定論。便就這樣吧!”

    “臣弟告退!”

    “老臣告退!”

    君紫璃和鳳丞相立即躬身,退去了禦書房。

    二人走後,禦書房靜了下來,君紫鈺坐著的身子緩緩站起,負手立在書案前看著兩份密折。俊美的容顏雲霧變幻,半響,低聲開口:“淩青!”

    “主子!”淩青應身出現。

    “如今可是有她的消息?”君紫鈺不抬頭,緩緩吐口。

    “回皇上,還……沒有!”淩青看了皇上神色一眼,緩緩搖頭。

    “將人都撤回來吧!不用找了!未來一段時日,嚴密監視丞相府!”君紫鈺鳳目閃過一抹幽暗:“尤其是鳳三小姐住處!一有異常,立即來報!”

    “是!”淩青立即躬身叩首。

    君紫鈺擺擺手,淩青退了下去。將密折合上,扔在了一邊,君紫鈺重新的坐回了椅子上,伸手揉揉額頭,閉上了眼睛。

    他就不信了,那個女人難道會飛天遁地?總有一日,他能見到她的。

    “皇上,九門提督郝大人求見!”李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不見!南城門全是一幫飯桶,被人將人吊在南城門都沒有發現。朕要一幫子飯桶做什麼?他這個九門提督我看也該撤了!”君紫鈺眉峰一冷,吐口冰寒:“讓他回去閉門思過!”

    “……是!”李文頓時一哆嗦,立即退了出去。

    禦書房再次靜了下來。君紫鈺閉著眼睛不睜開,面色寒氣許久不退。

    丞相府清心閣。

    青藍用了一日的時間,終於找齊了鳳紅鸞所要東西。都帶了回來。鳳紅鸞看著青藍帶回來的東西,或草木,或怪石……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分毫不差。

    鳳紅鸞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青藍拿著東西走出了房門。鳳目掃視了清心閣四處一眼,便開始動手擺陣。青藍拿著東西跟在鳳紅鸞的身後。看了半響,就見小姐沒有任何方位方向,也沒有遵循五行八卦,只是都隨意的拿起一種東西扔在那,便離開。她實在看不出來有半絲陣法的端倪。

    將清心閣繞了一圈回來,青藍手中還僅僅剩下一塊怪石,鳳紅鸞拿起,手腕一抖,將怪石嵌到了房梁上。拍拍手,回頭看著青藍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笑道:“你出去,看看還能不能再進來!”

    “嗯!”青藍立即抬步走了出去。看著小姐擺弄了這麼一圈下來,沒有絲毫變化,清心閣還是清心閣。她自然也好奇想走走的。

    出了門口,青藍圍著清心閣四周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特別。便反身走了回來。剛走了兩步,感覺不對,明明是門口的方向,眼前卻是一堵牆。她伸手揉揉額頭,便錯開牆找門。找了一圈,發現清心閣居然沒門了。

    足尖輕點,便翻牆而過。一躍數丈,再看,眼前還是牆。飛身落下,青藍心中震撼,清心閣的牆也就幾米高而已。她一躍數丈足夠兩個牆高。可是怎麼可能依然還是牆?看著眼前的牆,青藍猛的拍出一掌,一掌剛拍出,還沒觸及到牆面,就覺被一股大力反彈回來。

    青藍小臉一白,身子還沒來得及扯開,已經被大力打中,‘啊’的一聲,一下子被打出了幾丈。

    “青藍!”青葉正好回來,聽到青藍的聲音,就看到她跌了出來,小臉一白,立即飛身去接住她跌落的身子。

    落在青葉懷裏,青藍頓時松了一口氣,剛要張口,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青藍,你怎麼了?”青葉看著青藍,將她放下。

    “我……沒事兒……小姐的陣……果然厲害!”青藍搖搖頭,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心中後怕,她剛才僅用了三成內力去打牆,全部反彈出來,才只吐一口血而已。如果要是用十成內力。她真是不敢想像都反彈回來會如何。

    明明她是跟著小姐一起擺的陣。實在想不到怎麼會這樣!“小姐擺的陣?”青葉見青藍無事,頓時松了一口氣。聞言,立即抬頭,看著眼前的清心閣,然後低頭看青藍,疑惑的道:“還是那樣,沒有變化啊!”

    “你去試試!”青藍搖搖頭:“小姐的陣法太厲害,表面是看不出什麼,等你近了就發現不對了!”

    青葉點點頭,抬步走進,很容易的就走進了門口。也沒有任何阻礙!

    青藍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著青葉,她居然走進去了?也立即起身,跟在青葉身後,剛走了兩步,居然眼前沒了青葉的影子,還是原來一樣,就是一堵牆。小臉再次一白,停住了腳步,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牆。

    青葉走進了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房檐下的小姐,立即歡喜的抬步向鳳紅鸞走去。可是剛走了幾步,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明明清心閣的房檐下到門口的路也就那麼幾步遠。可是她卻怎麼也走不到。心下疑惑,運及輕功,向著鳳紅鸞飛去。剛起身,就似乎被大力控住了一般,四周的空氣都向著她擠來,連步子也挪不動。

    青葉心中大駭,連忙用功抵抗,發現隨著她運功,居然壓力越來越大,整個人很快就被困住,一動也動不了,立即大喊:“小姐,救我……”

    鳳紅鸞站在廊下看著,青藍就在門口打轉,卻怎麼也進不來,青葉進來了,就被困在那一動也動不了,嘴角微微勾起。

    這個千變萬化陣果然好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困住君紫璃和雲錦了!

    不管阻擋的了還是阻擋不了他們。但是從青藍、青葉身上可以窺探出,一般人決計是進不了這清心閣了。鳳紅鸞看著二人,揚起一抹淺笑,抬步向外走去。

    走到青葉面前,伸手輕輕一拽,青葉頓時感覺周身的壓力瞬間如潮水一般的褪了去。擺脫了束縛,睜大眼睛看著在她身邊的鳳紅鸞,小臉發白:“小姐……”

    “嗯!”鳳紅鸞點點頭,笑著開口:“走偏鋒,入中門,退三、避二、就一。記住了!”

    “是,小姐,奴婢記住了!”青葉立即點頭。

    “那去把她帶進來吧!”鳳紅鸞笑著看還在門口打轉的青藍一眼,對著青葉道。

    青葉立即按照鳳紅鸞剛才說的,出去將告訴了一遍青藍,二人很快就走了回來。崇拜的看著鳳紅鸞。小姐真是奇才。

    鳳紅鸞好笑的看著二人,是奇才的不是她。而是真正的這個身體的主人。還有她那死去的娘。看著青葉:“我吩咐你買的那兩種藥可是都買了?”

    “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做的,京城延伸五百里,絕對沒有一家藥店再賣那兩種藥!”青葉立即道。伸手將將紫玉牌拿出來交給鳳紅鸞。

    “嗯!沒有就好!”鳳紅鸞秀眉揚起,伸手接過紫玉牌,看著那一朵曼陀羅花,笑意清涼:“明日……就等著他上門給我送東西!”

    青藍、青葉雖然很好奇,但都聰明的閉口不問。鳳紅鸞看了一眼二人疲憊的神色,抬步往回走去:“你們也累了一日了,去休息吧!”

    “是!”青藍、青葉立即應聲。

    剛走了兩步,便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向著清心閣走來。青藍、青葉立即停住腳步,看著鳳紅鸞:“小姐,是相爺!”

    “嗯!”鳳紅鸞微微蹙眉,看來她這個爹又從宮裏得到什麼事兒了。而且那事兒還是關於她的。停住腳步回頭。想著是不是那天要是不救君紫鈺,他現在死了的話,是不是就沒她這麼多事兒?

    “小姐,奴婢去接相爺麼?”青藍立即開口。

    “不用!這個陣只是針對有武功的人,武功越高,越是厲害。沒武功的便等同於虛設。”鳳紅鸞輕聲解釋。

    青藍、青葉立即會意。她們也學了不少陣法,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神奇的陣法。但是小姐會,她們一點兒不覺得有什麼驚異的,在小姐面前,沒有什麼事兒是不可能的。

    鳳丞相果然如入平地一樣,沒有任何阻攔的走了進來。看見鳳紅鸞站在院中,老臉上的凝重之色立即減了幾分,走到近前,連忙開口:“紅鸞,爹有重要的事兒要同你說!”

    “嗯!”鳳紅鸞看出鳳丞相神色比往常嚴重。看來事情還挺大。點點頭,向著一旁的兩張椅子上一指:“爹爹坐下來慢慢說吧!”

    “這……這裏我怕隔牆有耳!”鳳丞相一看鳳紅鸞讓他在院中說,立即搖頭開口:“我們還是進屋吧!這件事兒實乃是大事兒!”

    “沒事兒!不會有人聽到。”鳳紅鸞率先走到躺椅上坐下,看著鳳丞相:“說吧!我說不會有人聽到,就一定不會有人聽到!”

    鳳丞相老眼掃了一圈,見鳳紅鸞面色平靜,點點頭,也坐了過來,輕聲開口:“剛才皇上急急召見我和璃王進宮,其實是為了西涼國和藍雪國這兩國要和我東璃聯姻之事。”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聯姻在古代一直是各國間維護和平的一種手段,沒有什麼可意外的。

    “西涼國聯姻是瓊華公主,藍雪國是藍雪太子。只是……”鳳丞相看著鳳紅鸞淡然的小臉,沉重的開口:“藍雪國太子聯姻的物件是你。”

    “嗯?”鳳紅鸞轉頭,挑眉看著鳳丞相。

    “是,皇上密折是在藍雪隱暗傳回來的消息。太子藍澈,欲要迎娶你為藍雪太子妃。藍雪傳承至寶鳳凰錦作為迎娶之禮,外加藍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師之位。”鳳丞相緩緩道。

    聞言,鳳紅鸞眉梢挑高:“鳳凰錦?帝師之位?聽起來似乎很不錯!”

    鳳丞相老臉頓時一白:“紅鸞,藍雪國如今一脈單傳,只所出太子藍澈一人。若是和親藍雪國,他日你便是藍雪國一國之母……”

    “看來爹爹是同意我去和親了?”鳳紅鸞轉眸,笑看著鳳丞相。

    “這……”鳳丞相看著鳳紅鸞,看不出她這個女兒心中所想,搖搖頭,緩緩開口道:“西涼瓊華公主來聯姻,皇上無意讓其入宮。首當人選便是璃王。而如今你無意璃王,璃王剛剛在禦書房也說有意瓊華公主。所以,這樣的話,瓊華公主自然入住璃王府為璃王妃。”

    鳳紅鸞不語,眉梢又調高了幾分。

    “你和璃王的良緣,自然是不成了。藍雪國太子藍澈雖然弱冠,但據聞也是人中龍鳳。將來母儀天下。何等富貴!”鳳丞相看著鳳紅鸞臉色,頓了頓有歎息道:“爹雖然不希望你遠嫁。但是一世富貴,也是你的福氣。”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皇上看樣子十有八九是同意聯姻。爹雖然是丞相。但總是人家的朝臣。先國後才是家。如果皇上真要下旨,你不願意嫁的話,爹怕是也阻攔不了。”鳳丞相歎息一聲:“如今東璃情形想必我兒也知道。自然是休養生息為上策。聯姻修兩國之好。于國於民,實在是可行之舉。”

    “嗯!”鳳紅鸞點點頭。心思被鳳丞相那句先國後家給觸動了一分。她這個爹,能做到丞相之位,位列兩朝,自然是不可小看的。對他以前的看法倒是改觀了一些。

    “紅鸞,爹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我們好早有個準備!”鳳丞相見鳳紅鸞嗯了一聲便沒下文了,試探的開口道。

    “這個不是還沒有定論嗎?”鳳紅鸞收了笑意,淡淡開口:“等有了定論再說吧!”

    “明日藍雪國使者就會進京,再有兩日西涼使者也會進京。多不過幾日之後便是太皇太后壽辰。到時候這事兒一定就會有個論斷了!”鳳丞相看鳳紅鸞漫不經心的樣子,心底發急:“紅鸞,你要是有什麼想法,不想嫁的話,爹一定想辦法……”

    “我就算不想嫁,爹爹能拿出什麼辦法?”鳳紅鸞挑眉,笑著搖搖頭:“你也不用理會。到時候究竟是什麼天地,誰也不知道。現在操心未免太早。”

    “這……”鳳丞相看著鳳紅鸞。

    “爹也累了一日了,要是再沒什麼事兒就去歇著吧!明日之後使者進京,想必你也得不了閑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想如何,別人阻止不了,我不想如何,別人也強迫不了。你放心就是了!”鳳紅鸞開口打住鳳丞相的話,絕色嬌美的容顏一片薄雲清淡。

    鳳丞相一怔,看著鳳紅鸞,她雖然淡淡的坐在那裏,面色也是淡淡的,聲音也不大。但是只是這樣看著,她的周身就像是踱上了一層光華,讓他不敢直視。似乎只能仰視。

    “爹爹還有事兒麼?”鳳紅鸞見鳳丞相愣愣的看著他,淡淡挑眉。

    “沒有了,好吧。我去歇著了!”鳳丞相起身站了起來。想著這真的是她的女兒麼?即便是在紅鸞她娘身上,他也不曾仰視過。如今她的女兒只是坐在這裏,他居然要用仰視的角度去看。高貴凜然不可侵犯。比在皇上面前,氣場分毫不次。更甚至還要高。

    歎息的搖搖頭,鳳丞相走了出去。身影轉眼間便出了清心閣。

    鳳紅鸞看著鳳丞相身影消失,眉眼清淡,沒有半絲情緒。

    “小姐……”青藍、青葉一直沒走,如今走過來,擔憂的看著鳳紅鸞。

    “沒事兒,你們去休息吧!”鳳紅鸞對著二人擺擺手。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藍雪國太子妃?帝師?母儀天下?的確……尊榮很大!

    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眸光的冷芒。須臾,鳳紅鸞坐著的身子站了起來,抬步向藏書閣走去。一夜無事。

    第二日,一改兩日前被君紫璃血洗南城門的壓抑氣氛,據聞藍雪國使者進京,東璃國京都城再次的熱鬧了起來。天剛破曉,有不少人就聚在了大街上,想一睹藍雪國太子殿下的風采。天下傳聞,藍雪太子藍澈,雖然小小年紀,便是龍章鳳姿。有著不輸于天下三公子的才冠容貌。

    所以天還沒亮,大街上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人人翹首以盼。尤其是那些未出閣的女人們,沒有姿色的也要打扮出幾分姿色,有姿色的更要再增添幾分姿色。希望被這位太子殿下看重。那可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吃過了早飯,鳳紅鸞依照往日一樣,臥在躺椅上曬太陽。青藍、青葉立在一旁。

    “小姐,您不上街麼?”青藍、青葉見都一大早上過去了,鳳紅鸞沒有半分上街的意思。對看一眼,青藍開口。

    “你們很想上街?”鳳紅鸞不看二人,也能知道這兩個小丫頭是什麼心思。

    “不……不是奴婢想上街……只是……只是小姐不去看看那藍太子麼?”青藍立即道。覺得小姐怎麼也應該去看看那藍太子才是。畢竟有可能小姐要嫁給藍雪太子啊!如今藍雪太子都要進京了,小姐怎麼還能無動於衷呢!

    “你們要想去,就去吧!”鳳紅鸞面色淡淡的。她這個身體十六,那藍澈聽說還比她小一歲。多不過就是一個小毛孩子。有一個太子的身份而已。她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聯姻?一個十五,一個十六,真是可笑!

    “小姐不去,奴婢二人自然也不去!”青藍、青葉立即搖頭。她們從今以後一定不離開小姐身邊。

    鳳紅鸞嘴角微勾,青藍、青葉如今真是讓她越來越滿意了。

    半日匆匆而過。午時吃過了飯後,還沒有聽到藍雪國太子進京的消息。青藍、青葉心中暗暗想著小姐果然沒去看是明智的。

    太陽一點點偏西,很快就到了申時。大街上圍觀的百姓不見絲毫減少,人人都翹首以盼,沒有散去的勢頭。

    太陽快要落山,璃王府終於駛出一騎馬隊。出了璃王府,一路踏踏馬蹄聲通過,向著東門迎去。為首是一襲紫衣錦袍玉帶,俊美豐神的君紫璃。

    君紫璃一出來,人人垂首噤聲,紛紛讓開道路,人潮擁擠的大街上剎那無聲無息。君紫璃如玉的俊顏面無表情,縱馬前行,一路暢通無阻。

    馬不停蹄,很快就出了東城門。剛一出城門,君紫璃端坐在馬上一眼就看到遠遠緩緩行來的藍雪儀仗隊。藍雪國儀仗隊走的很慢,足足有千人。旗幟招展,浩浩湯湯,遠遠看來一片華麗炫目。

    君紫璃端坐在馬上,頭戴紫金冠,腰佩紫金帶,腳登紫金靴,全身上下一派尊貴華麗。俊美的容顏面色清淡的看著遠遠行來的儀仗隊。駐足恭候。

    他的身後清一色的黑衣騎,神色肅穆,人人凜然。

    藍雪國儀仗隊中間一輛華麗的馬車內,太子藍澈慵懶的靠著車壁半躺著,手裏拿著一本書,正在品讀。車內四壁鑲嵌了拇指大的夜明珠,將被簾幕遮掩昏暗的車廂內照的亮如白晝。

    “太子!前面有人迎駕,似乎是東璃的璃王殿下!”藍澈的隨身侍衛藍翎打馬走在車旁,貼近馬車,輕聲開口詢問:“屬下請示太子殿下,要加快進程麼?”

    “不用!再放慢一些,讓他等著!”聞言,藍澈眉峰一冷,看著手中的書,頭也不抬,沉聲開口。

    “是!”藍翎離開了馬車,打馬頭前吩咐去了。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一章 刻意刁難

    車內藍澈繼續看著手中的書,精緻俊美的臉龐在夜明珠的映射下,堪比最精美的白玉。眉眼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雖然還未長開,但自有一股青澀和成熟之間的獨特魅力。頸長的身形慵懶的躺在馬車內,一身衣著華麗,彰顯著藍雪太子的高貴非凡。

    藍翎吩咐下去,行進很慢的隊伍

    明顯更慢了下來。片刻,藍澈煩悶的扔了手中的書,伸手挑開簾幕向外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等候迎接在東城門前的一對人馬。

    目光第一時間定在最前面那抹紫色的身影上。鳳目閃過一抹淩厲。須臾,‘啪’的一下子放下簾幕,低寒的聲音傳了出去:“再慢些!讓他等個夠!”

    “是!”藍翎騎在馬上的身子頓時一哆嗦。又跑到了頭前吩咐了下去。

    又走了一會兒,藍澈再次開口:“停下,休息!”

    “太子,快到東城門了……”藍翎看著眼前盡在咫尺的城門。還有璃王的迎接隊伍,太子居然要休息?他們從上一個城出發到京城不過百里地。如今太陽都快落山了,太子殿下生生的走了一日。這實在是史上最慢的行程了……

    “哪來那麼多廢話!我說休息就休息!”藍澈頓時眉眼染上薄怒,怒聲開口。

    “是,屬下這就去吩咐!”藍翎立即再次打馬上前。很快隊伍就停了下來。原地休息。

    藍澈感覺馬車停下了,便伸手扯過枕頭,調整身子,弄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低暗的聲音傳出車外:“本殿下累了,要睡覺,誰也不准打擾我,誰敢打擾我,小心我要了他的命!我說不走,便不走!”

    “是,太子殿下!”藍翎任命的應聲。明擺著這不是太子殿下故意給璃王難堪麼?

    君紫璃從出門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如今看著儀仗隊走到不遠處,居然停了下來。等了許久,沒有半分啟程的意思,眉峰凝起,鳳目迸出厲色。

    須臾,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迎接而去。他身後的清一色黑衣騎立即緊隨跟上。

    走到距離頭前隊伍十丈之處停住馬,看著中間那輛華麗的馬車,低潤的聲音緩緩吐口:“本王奉我東璃皇上之命來迎接藍太子!藍太子一路安平,君紫璃這廂有禮了!”

    話落,君紫璃看著馬車,等了半響,半絲聲音也未傳出。

    “難道是本王迎接錯了麼?車中沒有藍太子?”君紫璃鳳目沉暗一閃即逝,淡淡開口。

    “我家太子……我家太子這一路舟車勞頓,實在是乏的很,如今正在車內,怕是早已經睡著了……”藍翎看著自家太子殿下車內依然緊閉著車簾,沒有半分表示,任命的下馬,上前,對著君紫璃躬身一禮:“璃王請見諒!”

    “哦?”君紫璃微微挑眉,看著緊閉的車簾:“既然如此,更應該進城了!城內給藍太子準備了行宮,藍太子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洗去車馬勞頓之苦,我皇明日設宴,為藍太子接風洗塵!”

    “這……”藍翎轉頭,看著緊閉的車簾,等了半響,也沒見開啟,更沒傳出聲音,立即回道:“我家太子實在是身體不堪忍受,這一路行來,都是勉強支持。如今實在困倦的乏力。怕是走不了了,還請璃王殿下海涵!”

    海涵?君紫璃心底一冷,面色不變:“天色將黑,;藍太子已經臨近了城門,再略微堅持片刻,行宮就在東城不遠處。”

    “這……”藍翎頭皮有些發麻,看著璃王話落依然緊閉著簾幕的馬車,心中哀呼,只能硬著頭皮道:“這……太子殿下已經吩咐我等不准打擾。屬下們不敢冒然打擾我家太子。要不……王爺先回去吧!我家太子醒來……再自行進城……”

    回去?他來迎接使者,如今使者就在門口,如何能回去?君紫璃心底湧上一抹寒氣,清淡威嚴開口:“那本王來叫醒藍太子!”

    “璃王不可!我家太子……我家太子如此疲憊勞頓……就讓他休息片刻……”藍翎立即阻攔。如果攔不住璃王殿下打擾了太子,太子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他的小命就等於交出去了。

    “如今在馬車內,畢竟不如行宮,夜晚涼氣太重,有恐傷身,那就不好了!到時候藍雪國主知道,便該說我東璃接待不周了!”君紫璃清聲開口:“本王也是體恤藍太子,你家太子必然知道本王好意,不會怪罪本王的!”

    話落,君紫璃策馬上前,手中的馬鞭向著馬車揮去。他到要看看藍澈舟車勞頓到什麼程度!

    “璃王不可!”藍澈驚呼一聲,立即出手阻攔。

    藍雪親衛兵也立即蜂擁而上,瞬間包圍了馬車。但是無人是君紫璃對手,君紫璃馬鞭只是輕輕一掃,便直線的向著車簾子挑去。

    藍澈面色一變。‘噌啷’寶劍出銷的聲音響成一片。

    “東璃國就是這樣對待來使的麼?”車內伸出一隻如玉的手,在車簾將要挑起的那一瞬間抓住了君紫璃的馬鞭,暗啞的聲音透著一抹慵懶狂傲:“璃王也未免太不將本太子放在眼裏!本太子都累得走不動了,璃王也不知體諒!看來本太子對東璃的禮儀實在有待考究!”

    聞言,君紫璃眉峰攸然一冷,面色不變,看著抓著他馬鞭的手,淡淡開口:“藍太子這是哪里話?本王只是體恤藍太子舟車勞頓,如今將入秋寒,夜晚涼氣太重,藍太子在車中困睡,仔細傷寒!本王也是一番好意!”

    “哦?這麼說本太子還要謝謝璃王給我吃馬鞭子了?”藍澈手抓著馬鞭的手隨意的抖了抖,一雙鳳目透過簾幕,目光森冷的看著外面的君紫璃。

    “本王這鞭子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享用的,從來沒人能碰到它,藍太子可是第一人。”君紫璃鳳目眸底一片冰封,琉璃眸子一片霧靄沉沉。聲音一如既往低沉。

    “呵……本太子還應該感到榮幸了?”車內藍澈嘴角揚起冷笑,聲音一改暗啞,清潤好聽:“那本太子如今很喜歡這馬鞭,不知璃王殿下舍不捨得割愛?”

    “既然藍太子喜歡,本王當然沒有什麼不捨得的。”君紫璃猛的一鬆手,將手中的馬鞭給了藍澈,淡淡開口。

    “璃王真是大方,但是本太子從來不要人家用過的東西。”藍澈眉眼揚起一抹張狂,如玉的手同樣一甩,馬鞭甩向君紫璃:“還是不要了!”

    君紫璃俊顏染上一抹森寒,一閃而逝,衣袖一甩,馬鞭一碎數段,‘啪啪啪’的掉到了地上,看著緊閉的車簾:“本王的東西,只要別人碰過了,也不要了!”

    車內藍澈精緻的臉龐猛的一寒,鳳目迸出冷冽之色,死死的盯著車簾:“沒想到本太子和璃王殿下倒是志同道合!”

    “藍太子來我東璃可是貴客,本王自然是以禮還禮。志同道合怕是說不上!至少本王愛惜自己的身體,可是藍太子放著行宮不進,而甘願窩在馬車內,可不是愛惜自己之舉!”君紫璃眉梢微挑,聲音清淡。

    聞言,車內藍澈小臉森寒更是濃烈了幾分,鳳目如下冰刀,須臾,寒氣盡褪,清越的笑聲傳出車內“璃王說的是,不過站著說話的人,永遠不知躺著人的腰疼。本太子舟車勞頓,不遠千里而來。實在是累的動不了了。如今是一步也不想動,璃王看著辦吧!”

    話落,藍澈躺回了車內。

    君紫璃心裏一沉,眼底瞬間積聚上了濃濃沉暗黑霧。看著那在簾子外面撤回去的手,薄唇緊緊抿起,周身籠罩一層昏暗森寒的氣壓。足已凍結十丈深處。

    藍雪隨行親衛都感覺這森寒的低氣壓,人人全身緊繃,防備的看著君紫璃,護衛著馬車。

    君紫璃身後的一眾黑衣騎同樣肅然森寒。

    而車內藍澈像是沒有感覺一般,躺在馬車的身子一派懶散,精緻俊美的容顏揚眉冷笑。他到要看看君紫璃能將他這個使者如何!

    “既然藍太子真的動不了,那本王自然不會勉強。不過我東璃乃禮儀之邦,自然不能讓藍太子如今這樣風寒露宿。”須臾,君紫璃周身低暗寒意盡退,看著緊閉的車簾,沉聲開口:“來人!去趕一輛車來,多拿幾床被子,本王陪著藍太子一同。”

    “是,王爺!”身後一名黑衣騎應命,立即去了。

    車內藍澈冷笑的小臉再次沉了下來。一雙鳳目利劍的透過車簾看向外面。

    不出片刻,果然一輛華麗的馬車趕了過來,君紫璃看著馬車,溫潤開口:“給藍太子將兩床被褥送過去!”

    “不用了,本太子覺得好了!進城!”藍澈眉眼凝聚著濃濃惱意。低暗的聲音傳了出來。

    聞言,君紫璃沉暗的眼底一閃而逝一抹冷笑,乳臭未乾!如此伎倆能乃他何?調轉馬頭,一揚馬鞭,駿馬頭前開路,向城內走去,低沉聲音吐口:“進城!”

    身後一應黑衣騎跨馬跟在身後。

    藍雪使者都看向太子殿下的馬車,藍翎也看著太子殿下的馬車,小心的開口:“太子殿下……”

    “進城!沒聽到麼?”車內藍澈寒著臉,薄怒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藍翎立即應聲,對著儀仗隊一招手:“進城!”

    儀仗隊立即走了起來。

    璃王迎接歸來,城中百姓終於等來了藍雪使者,人人更是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傳說中的藍雪太子。可是隊伍一路穿行而過,藍雪國太子所乘坐的馬車簾幕緊閉。知道隊伍進了行宮。傳說中的那位太子殿下連一根頭髮絲都沒露。

    人人不由得失望而歸。

    “藍太子請下車吧!一路舟車勞頓之苦,本王早已經安排好了給藍太子一應所用。等西涼太子來了,我皇一同給兩位太子接風洗塵!”君紫璃停在行宮門前,對著藍澈道。

    藍澈躺在車內的身子緩緩坐起身,伸手撩開簾子,探頭向外看來。不看君紫璃,只是看了一眼面前的行宮,臉色不好:“這就是東璃給本太子安排的行宮?”

    君紫璃心底一沉:“這座行宮比之本王府邸可是要好上千倍!三年前令尊來恭賀我新皇登基可是下榻此處!難道藍太子不滿意?”

    聞言,藍澈猛的目光看向君紫璃。君紫璃鳳目沉靜的看著藍澈。

    四目相對。眸底沉暗翻江倒海。須臾,藍澈揚眉:“父皇喜歡的,本太子可不一定喜歡!聽說丞相府不錯,本太子就下榻丞相府吧!”

    鳳目瞬間迸發出淩厲之色,君紫璃看著藍澈:“各國恭賀來使,都暫住行宮,藍太子如此要求,不合禮數!而小小丞相府,如何能侍候好藍太子?”

    “本太子相當好侍候的。這行宮本太子就是不喜歡。”藍澈看著君紫璃挑眉:“璃王口口聲聲號稱禮儀之邦,自然是應該應准使者滿意才是。本太子辛苦不遠千里而來,難道東璃就是如此待客?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

    “再說了,本太子此次前來可不僅僅是來恭祝東璃太皇太后大壽,也是為了東璃和藍雪修兩國之好前來。”藍澈鳳目盯著君紫璃眼底,看到他散出不同的氣息,心中冷笑,緩緩開口:“父皇已經修書給東璃國君,相信不日就會來到。本太子要迎娶鳳三小姐為本太子妃,修兩國永世之好!百年內不再兵戎相向。所以,本太子自然要和鳳三小姐多多相處。才更能修得兩國同好不是?”

    話落,君紫璃眉眼冷凝如冰封。抿唇不語。

    “璃王要是做不得主,可以去請示你東璃國君,本太子願意等!”藍澈話落,揚眉笑看了一眼君紫璃陰沉的臉色,身子緩緩的躺回了車內,‘啪’的一下子放下了簾子。

    君紫璃鳳目一片沉暗的看著緊閉的車簾,袖中的手不知何時緊緊攥在了一起,薄唇抿出了一道印痕。藍澈屢次刁難,原來是為了她。

    “好!本王就應了藍太子所求!”君紫璃沉默半響,忽然開口,調轉馬頭:“來人!執本王權杖進宮去請示皇上,就說藍太子不喜歡行宮,要住進丞相府!”

    “是!”立即有人躬身領命而去。

    “即刻去丞相府,著丞相府立即安排藍太子住處!本王帶藍太子隨後就到!”君紫璃再次開口。

    “是!”再次有人應聲領命而去。

    “太子殿下可是滿意本王這樣安排?”君紫璃吩咐完了,鳳目一直不離藍澈緊閉的簾幕。

    “甚好!”車內藍澈眉眼凝聚著笑意,聲音掩飾不住多了一抹笑意:“東璃果然不愧是禮儀之邦!本太子回去一定稟明父皇,東璃待客之道甚得吾心。誠意可見一斑。修兩國之好,實在可行之舉!”

    “既然藍太子滿意!那本王便給藍太子引路!”君紫璃猛的一勒馬韁,駿馬掉頭向著丞相府而去。

    “有勞璃王了!”藍澈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此時也客氣說話了起來。

    君紫璃如玉的俊顏面無表情。不再言語。引路向丞相府而去。

    皇宮禦書房。君紫鈺聽到有人來報,眉峰凝起,須臾,淡淡一笑,緩緩開口:“既然願意住,便隨了他吧!即刻著丞相府迎藍雪太子駕。行宮中一應侍候隨從即刻前往丞相府!著丞相府選一處上好院落給藍雪太子下榻!侍候得體,不得有誤!”

    “是!”李文立即躬身吩咐了下去。

    丞相府很快便接到了來自璃王的吩咐,不出片刻,便接到了宮中皇上下達的旨意,鳳丞相傻愣了半響,才慌慌張張的吩咐人準備,挑選丞相府最好的院落。

    丞相府最好的院落莫過於鳳紅鸞如今所住的清心閣了。鳳丞相本來想讓鳳紅鸞將清心閣騰出來,但又一想畢竟是自己女兒的閨閣,如此做不太好。便左挑右選了一番,最後都沒有中意的,於是就將自己的院落讓了出來。自己則是搬到了書房。

    得到了藍雪太子要住丞相府的消息,丞相府各院在第一時間就炸開了,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們。更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開始張羅著打扮起來。更是給那些小姐們打扮起來。如此好機會,若是能被藍雪太子殿下相中的話,那麼從此之後,榮華富貴,可是享之不盡。

    清心閣也是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藍雪太子要下榻入住丞相府的消息。青藍、青葉得到了杜海傳來的消息。急匆匆的跑進了藏書閣。

    “小姐……小姐……”青藍、青葉到了門口,儘量的放輕腳步。

    鳳紅鸞這一日同樣是窩在清心閣看書。除了吃飯上茅房的時間,整個人就等於紮進了書堆裏。對外界不聞不問。聽到青藍、青葉的聲音,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小姐,宮裏剛才傳來了消息,說藍雪太子要下榻入住丞相府!著丞相府接待!相爺剛才傳出來話,讓都出去接迎藍雪太子!”青藍立即道。

    聞言,鳳紅鸞低著的頭終於抬起,蹙眉:“你說藍澈要住進丞相府?”

    “是,宮裏的大公公傳了旨意剛走,璃王迎接的使者車駕也派人傳來的話,是這麼說的。杜伯剛才也來告訴了。小姐……您要出去迎駕麼?”青藍立即點頭,試探的問。

    “我不是臥病在床麼?接什麼駕?不接!”鳳紅鸞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書。藍澈奉著好好的行宮不住,居然住進了丞相府,讓他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更甚至白天她那個丞相爹過來說聯姻的事兒。心中湧上一片寒意。

    “可是……小姐,您不去看看麼?”青藍料定小姐就不會出去接駕。但小姐不去看看藍雪太子麼?

    “不去!”鳳紅鸞清泠的聲音帶著一抹冷冽。

    “是,奴婢這就去告訴相爺一聲!”青藍、青葉從聲音聽出小姐不高興了,不敢再言語,立即退了下去。

    二人離開,鳳紅鸞繼續看著手中的書。片刻,將手中看完的書扔在一旁,閉上眼睛,開始消化記憶的東西。

    君紫璃頭前帶路,走的很慢。似乎是在留給丞相府充裕的準備時間。夕陽西下,踱在他紫衣俊挺的身影上,紫色榮華被染上了一層金光。薄唇微抿,俊美的容顏看不出任何表情。將璃王的高深莫測,俊美威儀詮釋的淋漓盡致。

    一路踏馬而過,街道上人流紛紛逼退,悄無聲息。都期盼的看著藍雪儀仗隊中間那一直緊閉著簾幕的華麗馬車。希望藍雪太子忽然探出頭來。可以一睹風采。

    車內的藍澈精緻的臉龐一臉笑容。透過簾幕射來的視線似乎也不那麼令人厭惡了,心中想著住進丞相府,就可以見到她了!不知道他如今褪去了易容術,她是否能認出來他!想起鳳紅鸞那雙清透清涼的眸子,那雙眸子裏似乎任何事兒都難不倒她。便心裏又升起了幾分期待。

    半個時辰後。終於到了丞相府。丞相府各房各院夫人小姐,丫鬟、僕人、婆子、家丁、小廝,護衛……自然除了鳳紅鸞和青藍、青葉外,丞相府所有人都到齊了,跪地迎接。

    鳳丞相當前躬身站在丞相府大門口,一見停下的馬匹車攆,立即上前,恭敬開口:“老臣拜見璃王殿下!迎接藍雪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光臨入住寒舍,丞相府蓬蓽生輝!”

    “這便是丞相府麼?”君紫璃還沒開口,車簾掀起,藍澈探出頭來,看了一眼丞相府牌匾和門前兩個高大的石獅子,揚眉笑著開口:“比行宮順眼多了,本太子喜歡!”

    即便是不喜歡,只要有她在,是她的家,也是喜歡!

    君紫璃鳳目眸子湧上一抹陰沉,淡淡開口:“藍太子喜歡就好!”鳳目掃了一圈,沒有見到鳳紅鸞,低暗的心底忽然松了幾分,目光定在鳳丞相的身上:“丞相可是給藍太子打理好了下榻之處?”

    “回王爺,老臣已經準備好了!太子殿下先去看看,要是不滿意再換地方!”鳳丞相立即惶恐躬身。一眼見到藍澈,便知藍雪太子雖然小小年紀,確實如傳言不一般。高貴威儀自然不用說,他的身上有著天下三公子一樣讓人看不透的氣息。絕對令人不容小視。

    雖然不知道這藍雪太子放著行宮不住,偏偏選了他的丞相府為何,但是心裏有幾分擔憂,也能猜測幾分,這藍雪太子怕是為了紅鸞而來。

    “好!”君紫璃點點頭,回身看著藍澈:“藍太子可是同意?”

    “自然!”藍澈緩步下了車。

    頸長的身形略微偏瘦,一襲華貴的金色祥龍軟袍,頭戴太子金冠,足登金底朝陽靴。通身上下一派華貴尊榮。較之君紫璃矮了一頭,但無論是氣派還是氣勢,絲毫不輸於君紫璃。

    “太子殿下請!王爺請!”鳳丞相立即躬身,側身立在一旁。

    “璃王將本太子送到,一路勞苦了。本太子既然到家了,便不勞璃王了!璃王請回吧!”藍澈站立的身形不動,看著君紫璃道。

    家?君紫璃敏感的聽到這個字眼,心底湧起一抹寒氣,面色不變:“本王應盡地主之宜,太子睡塌還未安置,本王就離開,豈不失禮?”話落,看著鳳丞相:“帶路!”

    “是!老臣這便帶路!”鳳丞相立即當先抬步向裏面走去。

    藍澈看了一眼君紫璃,不緊不慢的抬步,跟上了鳳丞相,君紫璃也抬步。一行三人走了進去,藍澈和藍雪隨行親衛連忙跟上。

    丞相府的一眾夫人小姐都偷偷的抬起頭來看藍澈,當看到俊美不輸于璃王殿下的美少年,人人心頭似乎開了花一般。都打定主意,一定不能錯過這等機會。

    而五小姐和六小姐則是從君紫璃出現,就心頭開了花,她們等了兩日,都沒聽到璃王不娶她們的消息。本來哭了個死去活來,如今倒是又歡喜了起來。想著可是太皇太后賜婚,皇上下的聖旨。璃王殿下一定斷然不會反悔的。

    那日璃王可能是心情不高興。等過些日子,璃王還一定會將她們花轎抬進璃王府的。這樣一想,便兩雙勾魂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君紫璃的背影。想著等嫁入了璃王府,就憑她們的手段,想要王爺的心,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些夫人看著藍澈和君紫璃,更如見到了大好前景,眼前兩塊金山一般。這二人無論靠上誰,她們都不用再怕鳳紅鸞那個小賤蹄子了。

    直到一行人走遠,還做著春秋美夢,醒不過來。

    杜海老眼掃了那些夫人小姐一眼。迸發出淩厲之色。看來這些女人還是賊心不死,想著怎麼害小姐。這些日子他就再讓她們好受些!徹底死了她們的心。

    “太子殿下,這裏就是老臣騰挪出來的下榻之處!您看……”鳳丞相在自己的主院停住腳步,躬身回身看著藍澈。

    藍澈一路行來,興致盈然,眉眼都帶著光華。隨著鳳丞相停住腳步,看了眼前的院落一眼,溫潤開口:“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本太子方才似乎沒看到!”

    君紫璃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緊了一分。

    “回太子殿下,小女……小女前些日子偶感了風寒。如今臥病在床療養,沒能迎接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殿下恕罪!”鳳丞相老心立即被提溜了起來。想著果然這太子殿下是沖著紅鸞來的。而且更心驚的是,太子殿下好像認識紅鸞。否則那些女人,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知道沒有紅鸞。

    “哦?還有這事兒?”藍澈頓時一怔,眉眼閃過一抹急色,立即開口:“她如今可好?”

    “小女……小女不大好……”鳳丞相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君紫璃暗沉的臉色,緩緩開口。

    “她怎麼會不太好!本太子先去看看她!”藍澈皺眉,立即開口:“你帶路吧!她住在哪里?”

    “這……”鳳丞相頓時一驚。看向君紫璃。

    “鳳三小姐如今臥病在床,又是未出閣女子,如今太子殿下冒然前去女子閨閣,怕是不好。”君紫璃淡淡開口。

    “本殿下看望未來太子妃,如何不好?璃王多慮了!”藍澈面色一沉。

    “藍太子雖然說是要娶為太子妃,但是兩國未曾商定。便還在概論之中。她便不是你的太子妃。素聞藍雪尊榮禮儀,想必藍太子更是首當典範。這等冒然之事,是斷然不會去做的。”君紫璃無視藍澈不好的臉色,平靜的開口。

    “你……”藍澈頓時一怒,看著眼前的院落:“我不喜歡這個院子!”

    “這個院子算是丞相府最好的院子了,如果藍太子不喜歡,本王看怕是藍太子也沒有喜歡的了,不如還是回去住行宮吧!”君紫璃看了眼前的院落一眼。自然知道這是鳳丞相的院子。

    “本太子不喜歡這處院子,可沒說不喜歡丞相府!”藍澈心中氣惱,心下發狠,對著鳳丞相開口:“帶路吧!將你這丞相府走一圈,本太子要親自選一處合意的院落!”

    “這……”鳳丞相頭皮發麻。

    “怎麼?丞相府連本太子這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藍澈挑眉。一國太子威儀盡顯。“藍太子可不像是舟車勞頓累得走不動的樣子!這一處院子全部走下來的話,可是更會勞頓的。若是累壞了藍太子,藍雪國主若是在知道,定該會責問我東璃待客不周了!”

    君紫璃眉峰冷意盡顯,話語沉了幾分。難道她一直不願意嫁給他,不是因為雲錦,而是因為藍澈?她想嫁入藍雪國當太子妃,或者是當藍雪國的皇后?

    心中再次被撕裂的疼痛,似乎痛入全身每一處。

    “本太子方才的確是舟車勞頓。如今一入這丞相府,卻是都好了!父皇不但不會責問,怕是更會喜悅東璃待客之道!”藍澈眉眼笑意流轉,心情愉悅,看著鳳丞相:“帶路吧!本太子既然未來一段時間要住在這裏,自然該好好瞭解瞭解這丞相府!”

    “這……是!”鳳丞相見君紫璃不語,等同於默認。便躬身應聲,帶路開始觀賞丞相府各院。

    鳳丞相刻意的錯過了清心閣,帶著一行人將丞相府饒了一圈,藍澈緩緩漫步,就跟逛他們家後花園似的。君紫璃面無表情的跟著。

    半個時辰下來,藍澈依然沒有半分不奈的神色。君紫璃也一直沉默不語。鳳丞相心底越來越沉重,但還是小心的一處處解說詢問徵求藍澈意見。

    每一處院落停下,藍澈都是看一眼就走,一圈下來,鳳丞相停住腳步,請罪道:“太子殿下恕罪!丞相府所有院落都逛過來了。您要是還沒中意的,便沒了!”

    “沒了麼?”藍澈挑眉,精緻的眉眼彎成一抹弧度:“你再想想,哪里有落下了?本太子可還是一點兒也不累呢!不介意再重新走一遍!”

    “這……”鳳丞相心中惶恐,不敢看藍澈的清亮的眼睛,頂著君紫璃和藍澈的壓力,實在夾的他喘不過氣來,只能開口:“似乎還剩一處院落。但……”

    “那就帶路吧!”藍澈揮手,打斷鳳丞相的話。

    鳳丞相只能住了口,看了一眼君紫璃,只見君紫璃周身雲霧籠罩,不知道在想什麼,歎了口氣,當前引路。

    最後一處院落便是鳳紅鸞所住的清心閣。鳳丞相在距離清心閣不遠處就停住腳步,躬身道:“太子殿下,這是小女紅鸞的清心閣!您……您要是住在這裏,老臣便進去說說,讓小女搬出來!”

    “這裏就是她的住所麼?”藍澈向前走了兩步,看著清心閣,清亮的丹鳳眼閃過一絲波光瀲灩,笑著開口:“果然這裏很好!”

    聞言,鳳丞相老臉一白。這個藍太子相中了紅鸞的清心閣。以他對紅鸞的瞭解,她必然不會搬出來。這可如何是好……

    “本太子就住在那裏吧!”藍澈看了清心閣半響,似乎能透過圍牆看到裏面的人兒,伸手一指,笑著開口。

    “那老臣這就讓小女……讓小女搬出來……”鳳丞相立即抬步向裏面走去。

    “我說的是那裏!那處我覺得不錯!”藍澈手指轉過清心閣,落在清心閣不遠處的一處小院子,清潤開口:“如今天色晚了,你就別去打擾她了,本太子也累了!要去休息了!璃王請便吧!”

    話落,藍澈當先抬步向那處院子走去。

    鳳丞相一驚,頓時停住腳步,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處小院,那是紅鸞這十幾年所住的小院。他前些日子去看了一眼,心中內疚愧對更甚,找人給簡單的修補了一番,封鎖了起來,禁止人再入內,如今沒想到藍太子到選那處整個丞相府最差的小院,立即出聲阻止:“太子殿下,那……不可……”

    “哦?怎麼不可?”藍澈停住腳步,回頭挑眉看著鳳丞相。

    “那處院子破敗,長久沒人住。您如何能住那處院子……”鳳丞相立即道。

    “那到沒事兒!本太子隨遇而安!就那處吧!不用再多說了!”藍澈無所謂的擺擺手,對著藍雪一應親衛吩咐道:“都聽到了沒有,收拾東西!就住這了!”

    “是,太子殿下!”藍翎和一干隨行的藍雪親衛人人都額頭冒汗。好的院落不知凡幾,太子殿下偏偏選了這麼一所破敗不堪的小院。太子殿下身份尊貴,如何睡?這小院也多不過就兩間屋子,這讓他們往哪兒睡?

    “這……這怎麼捨得……這太子殿下身份尊貴……”鳳丞相臉都白了,立即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面色不動,鳳目看向清心閣,琉璃的眸子微微眯起一道縫隙,似乎透過高院深牆看到了什麼。半響,緩緩移開視線,淡淡開口:“既然藍太子喜歡那處院子,隨他就是!”

    “這……”鳳丞相看著君紫璃。沒想到璃王居然答應。

    “如今天色已晚。一切從簡就可。明日你去工部著人將那處院子休整一番。本王先去宮中複旨。皇上怕是等著了。”君紫璃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是!”鳳丞相只能應聲。

    君紫璃很快便離開了丞相府。身影消失。鳳丞相看著身後的杜海,立即吩咐:“你快去裏面知會紅鸞一聲。就說藍太子住在她旁邊了。讓她出入仔細些。哎,我過去看看藍太子有什麼需要……”

    鳳丞相吩咐完,趕緊向著那處小院急急追了進去。

    清心閣內,鳳紅鸞放下最後一本醫書,臉色不好。用了這幾日將所有的醫書都看完了,也沒有找到能解寒毒的方法。就如杜海所說,用純陽內力控制是唯一的方法。

    靜默的坐了許久,伸手揉揉額頭,從藏書閣走出來。正看到杜海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小姐,藍太子住在您以前住的那處院子了,相爺吩咐老奴知會一聲小姐,要小姐出入仔細些。”杜海躬身一禮,輕聲道:“藍太子要娶小姐,用意不明。老奴怕是藍太子會對小姐不利。”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鳳紅鸞點點頭,抬步走到桂樹下的躺椅上躺下。

    杜海還要說什麼,但看小姐疲憊的神色。也知道小姐這幾日埋頭看那些醫術很累。便無聲的走了下去。

    杜海身影剛離開,鳳紅鸞將腿擔在樹幹上拉的筆直,腦中什麼也不想。鼻息間聞著桂子清香夾雜著滿院蘭花馨香,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忽然一隻貓頭鷹飛了進來,無聲無息的落在了桂樹幹上。鳳紅鸞猛的抬眼,手指夾著一根繡花針飛了出去。繡花針剛出手,那貓頭鷹奇異的弧度躲過了繡花針,之後又無聲無息的落在了樹幹上,動作不亞于一流高手。

    落下後,貓頭鷹歪著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出手的繡花針沒打中貓頭鷹,眉峰一冷。清涼的眸子瞬間犀利的看著它。她這個千變萬化陣不但防人,更是飛鳥難進。看來這個東西是人養的了。

    剛要再出手,貓頭鷹翅膀忽然抖開,一枚折著的小小紙張向著鳳紅鸞飛來。正對著她眼睛的方向是兩個風骨卓絕的字跡——玉痕。

    看到這兩個字,鳳紅鸞頓時住了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8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二章 女人而已

    鳳紅鸞看著手中的信紙,目光定在紙張中心兩個風骨卓絕的字跡上。筆走龍蛇,大氣磅礡,又不失高貴優雅,飄逸清華。

    玉痕的字如他的人一樣,令人一眼所見,便風華無限。

    鳳紅鸞拿著信紙,不打開,而是挑眉看著樹幹上歪著頭看著她的那只貓頭鷹。也就是說這個東西是玉痕養的?果然是什麼人養什麼東西,怪不得看著這麼……討厭!

    貓頭鷹被鳳紅鸞看到渾身毛都炸起來了。但依然穩穩的蹲在樹幹上,一雙晶晶亮的鷹眼有探究,有迷惑,似乎是不明白這麼一個瘦的跟杆似的女人怎麼會讓它的主人費盡心神。而且比對它還好。

    “再用你那死鷹眼看我,我現在就將你那對招子給挖出來喂狗!”鳳紅鸞看著貓頭鷹,清楚的看清它眼睛裏的探究的情緒,冷冷的聲音直入骨髓。

    貓頭鷹頓時一哆嗦,眼睛怕怕的看著鳳紅鸞,隨即盯著她手中的信紙討好的看著她。那意思似乎是說我辛苦跑來給你送東西,你不能這麼對我。

    鳳紅鸞無視貓頭鷹腦中討好的神色,收回視線,低頭伸手扯開信紙。只見裏面只寫了一句話:“蛞蝓、麝香,東璃舉國皆無!”

    看著這句話,絕色嬌美的容顏瞬間一沉。鳳紅鸞猛的抬頭看著貓頭鷹。

    貓頭鷹碰到鳳紅鸞比剛才還冷的眼神,頓時身子一凜,翅膀撲騰了兩下,似乎想離開,但又礙于主子的交待,只是怕怕的看著鳳紅鸞。

    “回去告訴他!讓他以後少多管閒事!”鳳紅鸞寒著臉站起身,抬步向房內走去。‘砰’的一聲,房門隨著她進去,關了個嚴嚴實實。貓頭鷹在鳳紅鸞剛站起身,就連忙防備的飛了起來,身子飛到半空,再向下看,便見鳳紅鸞身子進了屋,房門應聲緊緊關上,沒理它。撲棱著翅膀愣愣的看著緊緊關閉的房門半響。才怕怕的飛走了。回去一定告訴主子,這女人太可怕,不能要!

    鳳紅鸞進了屋,房間內早已經被青藍、青葉點上了燈,她死死的看著手中的信紙半響,‘啪’的一下子將手中的信紙扔進了燈罩裏,‘嗤嗤’的一陣響聲過後,精美的紙張化為灰燼。

    “青藍,進來給我換一盞燈!”鳳紅鸞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是,小姐!”青藍立即從外面跑了進來,看著小姐不好的臉色,趕緊拿著燈跑了出去,不多時就換了一盞新的拿了進來。

    鳳紅鸞擺擺手,青藍悄悄的退了出去。鳳紅鸞轉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嬌美的容顏清涼淡漠的沒有一絲表情。距離東璃三百里的郾城,西涼國儀仗隊下榻的驛館。一間華麗高雅的房間內,桌面上擺了一局棋局,黑白子相間,相互持衡。

    玉痕一襲華貴的錦緞長袍,頸長的身軀坐在桌前,如玉的手把玩著手中僅剩的兩顆黑白子,一雙鳳目霧色氤氳的看著棋盤,許久一動不動。

    小蜻蜓立在玉痕的身後,低垂著頭不停的打瞌睡,但還是不忘每隔一小段時間就給主子將涼透了的茶水換一遍。他真不明白主子,從到了驛館,吃完飯就擺上棋盤,一坐就是兩個多時辰了。如今還一動不動的看著棋盤,連半分想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更不明白不就是黑子和白子,然後一局棋嘛!主子再怎麼看也看不出花兒來啊!張了張口,小蜻蜓想提醒主子,但終是又苦著小臉低下了頭。只能認命的等著。

    外面一陣環佩叮鐺聲傳來,小蜻蜓眼睛頓時一亮。救命的來了!雖然這救命的人她不怎麼喜歡,但一定很管用。

    “太子皇兄!你睡了麼?”伴隨著兩聲輕輕的敲門聲,一聲輕柔綿軟的女聲傳來,極其好聽。

    “主子,是瓊華公主!”小蜻蜓終於找到了開口的理由。

    “嗯!”玉痕抬頭淡淡的瞟了一眼小蜻蜓,眸光掠過門口,低下頭,溫潤的聲音淡淡開口:“讓她進來!”

    被主子這樣看了一眼,小蜻蜓感覺渾身都涼透了,睡意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脖子一縮,偷偷的看了一眼主子的神色,立即提溜著小心肝跑去開門。

    房門打開,門外站著瓊華公主和她的貼身婢女。

    瓊華公主身穿一襲紅粉牡丹煙羅軟綢紗,逶迤拖地同一色的紅粉繡著大朵大朵牡丹的羅裙,腰間用同一色軟煙羅系成的綾羅帶。頭上風髻霧鬢斜插一朵牡丹花,眉眼含黛,峨眉秀美,薄唇丹朱,臉頰紅粉,身形窈窕,顰顰婷婷的站在那裏,如一株天香國色的牡丹。嬌豔若滴,如水做的人兒,讓人一眼便心生憐惜。

    瓊華公主,真真正正養在皇室的一朵嬌花!

    小蜻蜓乍一見到瓊華公主,眼前不由自主的現出另一張藍衣清華的女子容顏。同樣是一張美的天地失色的容顏,可是那張臉和眼前這張臉比起來不知道要清晰多少倍。

    這一刻,小蜻蜓忽然有些明白了主子為什麼喜歡鳳三小姐了。一怔,小蜻蜓立即對著瓊華公主躬身:“奴才給公主請安!太子殿下有請!”

    “免禮!”瓊華對著小蜻蜓點點頭,回頭對著婢女道:“采苓,你在外面等著吧!”

    “是,公主!”那個婢女立即躬身,退了兩步。

    小蜻蜓沒有得到主子的指示,自然不會退出去,只是側過身子,躬身挑開珠簾,讓瓊華公主進來。

    瓊華公主看了小蜻蜓一眼,透過珠簾,目光看向房間內。一眼便看到了靠近窗前的桌子旁慵懶的靠著椅子端坐的男子。室內琉璃宮燈映射下,男子美如冠玉,秀挺的身姿雅致風華。國色天香的容顏染上一抹淺笑,蓮步輕移,走了進來。

    “數日不見,太子皇兄又瘦了好多!看來是沒好好照顧自己。母后若是知道,一定會不高興的。”瓊華公主走近,看著玉痕面前擺的棋盤,美眸閃過一絲迷惑,柔聲開口。

    玉痕抬頭,看了一眼瓊華,又低下頭,把玩著手中的黑白兩字,笑著開口:“只要你不告訴母后,她自然不會不高興!”

    “太子皇兄就是吃准我不會告訴母后了,所以才不好好照顧自己。”瓊華嬌美的容顏閃過一絲嬌嗔,一撩裙擺,優雅的坐在了玉痕對面:“太子皇兄這又是從哪兒得了一局棋局?你一回來連瓊華也不理,將自己關在屋子裏。”

    聞言,玉痕淡淡一笑,不答話,將手中的兩個棋子在手指尖轉了兩圈,最後將一顆黑子遞給瓊華:“這最後一步你看放在哪里!”

    瓊華伸手接過玉痕遞過來的棋子,不看棋盤,而是看著玉痕笑著開口:“太子皇兄一直都捨不得讓別人摸這副棋子,今日瓊華打哪兒得了這個福氣?”

    玉痕輕雲淺月一笑:“今日考考你的棋藝精進了沒有!”

    瓊華莞爾一笑,嬌聲柔軟的道:“父皇說了,瓊華的棋藝再練個十年也比不上太子皇兄。皇兄莫要拿瓊華取笑了!”

    玉痕笑而不語。手中的白子環繞著指尖,來回流轉,白玉的指尖和白玉的棋子交相輝映在一起。難以相比那個更白。

    瓊華見玉痕不語,也不再言語,低頭專心的看著棋盤上的棋局,看了半響,搖搖頭:“太子皇兄這局棋明明無解,卻拿來逗弄瓊華!”

    “你覺得無解麼?”玉痕揚眉一笑,鳳目看向棋盤,眸光閃過一絲瀲灩風華,將手中的棋子脫手,扔進了棋盒,對著一旁侍候的小蜻蜓道:“收起來吧!”

    “是,主子!”小蜻蜓立即走上前來收棋盤。

    瓊華將手中的棋子戀戀不捨的放下,直到小蜻蜓將棋拿走,桌上空無一物,她才抬頭看著玉痕,美眸流轉,笑的柔軟:“太子皇兄可是得了什麼有趣的事兒,跟瓊華說說!”

    “有趣的事兒倒是很多,你想聽什麼?”玉痕笑著抬眸,看向瓊華的眼睛。鳳目深邃,似乎能透視一切,溫潤如風的聲音開口:“或者是瓊華想知道什麼?”

    瓊華嬌顏一紅,美眸流轉,羞澀的低下頭。

    玉痕淺笑不語。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盞,抿了一口,看著瓊華微紅的嬌顏,靜等下文。

    “聽說東璃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性情大變,太子皇兄,你是否見到了那鳳三小姐?”須臾,瓊華微微抬起頭,抿了一下唇瓣,試探的開口。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聽到關於東璃國丞相府鳳三小姐的傳言。各種版本,什麼都有。而且都是圍繞著她最關心的人。讓她心一直都跟著提著。落不下,上不來。難受至極。今天聽聞太子皇兄回來了,便思慮再三,還是忍不住過來詢問。在皇室諸多子女中,太子皇兄相對于別人來說,對她這個妹妹還是很好的。

    一雙美眸眸底閃過一絲期盼的看著玉痕。他相信太子皇兄一定見到了那鳳三小姐。

    聞言,玉痕微微挑眉,看盡瓊華眼底的神色,笑著點頭:“見到了!”

    “她……什麼樣?”瓊華頓時一喜,立即開口。

    “傳言什麼樣,她便什麼樣!”玉痕眸光閃過一抹清幽,笑道:“還有兩日便進京了,到時候你一定可以看到她。”

    瓊華抿唇,傳言太多,她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心底有些不甘,輕聲開口:“瓊華只是想先瞭解瞭解……她在太子皇兄眼中是什麼樣的女子?”

    “她在我的眼中……”玉痕淺笑,手中的杯盞輕輕放下,杯盞落在桌面的第一時間,劃出兩圈漣漪,看著瓊華,笑道:“一個女人而已!”

    瓊華一怔,看著玉痕:“就這麼簡單?”

    “嗯!”玉痕點點頭。她在他的眼裏,的確就是一個女人!一個讓他想去試著愛,試著給予,試著溫暖,試著讓她接受,唯一想要的一個女人而已!

    瓊華看著玉痕沒有絲毫變化的神色,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原來也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而已。那麼她就放心了!

    看著瓊華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神色,玉痕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含了一抹笑意,一閃而逝,溫潤開口:“其實瓊華想問的是璃王吧!”

    瓊華嬌顏微微一白,立即搖頭:“太子皇兄你又知道了。才不是呢!瓊華只不過是好奇,一個女子居然有本事讓東璃國的話題圍繞著她十幾年,實在是想認識她而已。”

    “哦?是這樣?”玉痕挑眉,也不點破:“兩日前我收到最新消息,東璃君主下旨,璃王選擇吉日將迎娶丞相府五小姐和六小姐為側妃!娥皇女英,璃王豔福不淺。”

    瓊華面色頓時一暗,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簾:“璃王至今沒有娶姬妾,璃王府聽聞一直空虛。而丞相府五小姐和六小姐又有琴簫雙絕之稱,雖是庶出,但才貌雙全。璃王的確是好福氣。”

    似乎料到瓊華就會如此說,玉痕看著瓊華,面色笑容不變:“父皇誇瓊華溫靈婉約,女子典範!果不其然也!”

    瓊華頓時低下頭:“皇兄又取笑我了!”

    玉痕視線落在瓊華比以往白了幾分的下顎上,笑而不語。

    沉默半響,瓊華抬起頭,嬌顏恢復才進來時的柔軟,輕聲開口:“太子皇兄,聽說雲公子也在東璃。不知……如今可是還在?”

    “在!”玉痕笑著點頭。

    瓊華聞言眉眼閃過一絲清亮,一閃而逝,緩緩站起身,對著玉痕福了福身:“天色不早了,瓊華不打擾太子皇兄休息了!”

    “嗯!”玉痕點點頭,對著一旁的小蜻蜓道:“小蜻蜓送送公主!”

    “是,主子!”小蜻蜓立即上前:“公主請!”

    瓊華優雅的轉身,環佩發出悅耳的響聲,腳步輕快的走出了房間。須臾,外面主僕二人走遠。

    房間內靜了下來,玉痕一直看著瓊華身影離去,嘴角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欺霜賽雪的容顏在琉璃宮燈熏黃的光暈下,看不清表情,只覺得那神色如雲似霧,莫測清幽。

    小蜻蜓走了回來,關上房門,輕聲道:“主子,瓊華公主走了!您要歇了麼?”

    “再等等,你去睡吧!”玉痕搖搖頭,坐著的身子不動。話音剛落,一團黑影從窗外飛了進來,落在了他的肩頭。

    “你終於回來了!比我預想的要快些!”玉痕伸手將貓頭鷹從肩頭拽了下來,笑道:“她說了什麼?”

    貓頭鷹被玉痕拽在手裏,頓時一雙鷹眼滿是委屈的神色看著玉痕,然後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用腦袋一個勁的蹭玉痕的身子,嗚嗚咽咽的聲音控訴著委屈。

    玉痕好笑的看著懷裏的東西,然後一把將它從懷裏揪出來:“她是不會殺你的。就算殺也殺不了你,不用裝了!”

    貓頭鷹被玉痕戳破,立即停止了嗚咽,但還是委屈的看著它,哆嗦的抖著翅膀,證明它很怕。

    “能讓你有怕的。總是很好!”玉痕輕笑,將貓頭鷹放下:“說吧!她都說了什麼?”

    玉痕話落,小蜻蜓立即拿過來一個大盒子,一大堆紙片倒在了桌子上。

    貓頭鷹立即一蹦一跳的在桌子上蹦躂起來。一連氣做了好幾個表情和姿勢,然後用嘴刁了一小堆紙片,怕怕的看著玉痕。

    玉痕看著用字片拼湊出的一行字,嘴角揚起一抹愉悅的弧度,歎道:“這一步怕是走錯了!可是不如此的話,她如何能威脅君紫璃?哎……好心果然沒好報,下次絕不如此了!”

    難得聽到將主子歎氣的聲音,小蜻蜓迷惑的看著桌子上一行字:“回去告訴他,讓他以後少多管閒事!”聽這口氣,看主子神色,小蜻蜓百分之百肯定,一定是鳳三小姐說的。主子明明是為了鳳三小姐好,可是鳳三小姐居然說主子多管閒事。真是……真是不識好人心!

    小蜻蜓雖然不滿,但看著玉痕笑意流轉,顯然很愉悅的神色,自然不敢說。頹然的垂下臉,只聽玉痕又道:“……應該做好事兒不留名的!”

    小蜻蜓頓時抬頭,張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主子。

    “行了,你們都去吧!”玉痕擺擺手。

    小蜻蜓立即收起紙片,連忙走到床榻給玉痕鋪好被褥。回身見那頭鳥趴在桌子上不動,立即上前,一把提溜起來,快速的出了房門。

    房門緊緊關上,玉痕笑著站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了一眼,回身熄了燈盞,走回了床上。

    東璃京城西郊一所隱秘別院。

    雲錦懶散的躺在軟榻上,大病醒來,身子瘦了一圈,如玉的面色幾近透明,往日秀逸風流的眉眼如今處處透著蒼白之色,比房間內的夜明珠還要白幾分。一襲如雪錦緞軟袍,衣擺處繡了兩株金貴的白玉蘭,蘭花吐蕊,算是給他整個人增添了幾分生氣。

    窗子敞開著,窗前掛了一盞風鈴。清風吹來,風鈴叮咚而響,發出清泠悅耳的聲音。

    “少主,您身子剛好,去床上休息吧!”霧影站在一旁,少主都坐在這裏半天了,大病初醒,如何能受得住,見雲錦不動,又開口:“少主,若是族長知道的話,一定會怪罪屬下沒有照顧好少主……”

    “別忘了你是誰的人!”雲錦淡淡的瞟了霧影一眼:“如今我對你們是不是太寬容了?讓你們連自己是誰的人都不知道了!反過來左右我了?”

    霧影頓時臉色一白,‘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屬下是少主的人,誓死不敢忘!”

    “你知道就好!”雲錦淡淡吐口,隨手一塊墨色的權杖扔給霧影:“現在就去霧山,將天地玄黃調來!我要明日早上就見到他們!”

    “少主?”霧影頓時一驚。天地玄黃這些年主子從來都不動用。連族主都不知道,如今主子居然要動用天地玄黃,難道是為了鳳三小姐?

    “嗯?”雲錦挑眉,看著霧影。

    霧影同樣看著雲錦,少主雖然神色清淡,但是讓他覺得莫名的寒意,壓下心中驚異,立即躬身:“是!屬下一定在明日辰時之前,將他們帶來!”

    “去吧!”雲錦收回視線,擺擺手。

    霧影身影一閃,拿著玄墨令,瞬間消失了蹤影。

    霧影離開,雲錦低頭看著自己心口,許久,嘴角扯動,揚起一抹月牙形的弧度。總有一日,她會讓他對他下不去手!總有那麼一日的……

    皇宮祥龍殿,君紫鈺的寢宮。碧瓦琉璃宮燈將祥龍殿照的絢麗華美,亮如白晝。

    君紫鈺從禦書房出來,直接便回了寢宮。宮女太監嬤嬤跪了一地請安,君紫鈺疲憊的揮了揮手:“都退下吧!”

    太監李文一揮手,守在祥龍殿的人如數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李文看著君紫鈺的背影,輕聲開口:“皇上這就要歇了麼?”

    “嗯!你也下去吧!”君紫鈺走了進去。

    李文立即關上門,躬身退了出去。

    走到床前,君紫鈺剛要伸手挑開明黃的軟帳,裏面隱約躺了一個玲瓏的人影。鳳目猛的收緊,迸出厲色,腰間的長劍‘噌啷’一聲出銷,對準裏面人的心口:“你是何人?”

    “啊……”裏面有女子一聲驚呼。

    “說!你是何人?”君紫鈺手中的寶劍往前遞進了一寸。

    “奴婢……奴婢紫煙……來侍寢……”裏面女子胸口瞬間被寶劍劃開了一道血痕,顫抖的開口。

    “侍寢?”君紫鈺面色瞬間一寒,一把扯開了簾帳,裏面一名貌美女子未著寸縷的躺在床上,一雙美眸滿是驚恐之色的看著他。胸前被他寶劍劃出一片鮮紅,染紅了明黃的錦繡被褥。

    看著女子,君紫鈺鳳目染上洶湧的怒意,‘啪’的一下子放下簾帳,對著外面怒喝:“李文,給朕滾進來!”

    “皇上……”李文立即跑了進來,一張臉煞白的看著君紫鈺,立即跪倒了地上。

    “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君紫鈺將手中的寶劍‘桄榔’扔到了李文的面前:“說不清楚,你現在就給朕抹脖子。”

    李文一哆嗦,立即磕頭:“回皇上……這是……這是敬事房安排的侍候皇上侍寢的……”

    “朕何時要敬事房安排人了?”君紫鈺聞言更是大怒。

    “皇上,太皇太后……臨走時交待了奴才……說……說給皇上……這女子是太皇太后給皇上選的……”接觸君紫鈺森寒的臉色,李文哆嗦的開口,一句話說不完整。

    “太皇太后?”君紫鈺面色的寒意退了幾分,嫌惡的一揮袖子:“扔出去!別讓朕再看見她!”

    “是!”李文立即對著外面一揮手,兩個嬤嬤連忙臉色慘白的疾步走了進來,將龍床上已經嚇的昏死過去的女子抬了出去。

    又有人趕緊抱著嶄新的被褥進來,給簾帳片刻便換上了新的。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給朕滾出去跪著,不到天明不准起來!”君紫鈺看向李文,眉眼依然含怒。

    “是,皇上!”李文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寢宮,跪在了門口。

    從四年前出了那次事,皇上就再也沒碰過女子,太皇太后這些年屢次勸皇上,皇上都是表面應承,然後便無動於衷,如今太皇太后壽宴之後,皇上就會迎娶皇后,可是如今皇上依然對女子無動於衷,也不招寢,太皇太后才給他下了個死命令。

    而皇上又不准他對太皇太后透露那名救了皇上女子的事兒。所以,太皇太后不知道皇上對一名女子上心了,還要安排女人侍寢,皇上肯定會怒了。可是他只能有苦說不出。如今遭殃的只能是他。

    寢殿內君紫鈺看著換了嶄新的簾帳被褥,室內燃上了嫋嫋熏香,才板著臉走到窗前,將窗子打開,血腥味驅散了出去,看著窗外的夜色,許久靜站不動。

    “皇上!”淩青的聲音從寢宮外傳來。

    “何事?”君紫鈺猛的回頭,看著門口:“可是有了她的消息?”

    “回皇上,沒有消息。您昨日已經吩咐將人撤離了!”淩青自然知道這個她是誰,立即回道:“是關於丞相府鳳三小姐的事兒!屬下察覺不對,特來稟告!”

    聞言,君紫鈺這才想起,他是將人撤了,伸手揉揉額頭,想著怎麼每日裏都聽到鳳紅鸞這個名字,煩悶的開口:“說!她又怎麼了?”

    “皇上派屬下監視丞相府,可是屬下覺得鳳三小姐的清心閣不對。清心閣似乎佈置有極其厲害的陣法,屬下進不去。”淩青立即開口。

    “哦?什麼樣的陣法,你居然也進不去?”君紫鈺挑眉。

    “屬下也看不出是何陣法。但絕對是極其厲害的陣法無疑。所以,裏面的情形,屬下不能窺視一分一毫。”淩青也是心中疑惑。他的師門,對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擺兵佈陣都有研究,而且在江湖上都是有著名號的。他自認也是師門新一輩的翹楚,可是如今真的看不出是何陣法。

    “前兩日朕可是去了清心閣,怎麼沒察覺出來?”君紫璃眉峰擰起,疑惑的開口。

    淩青搖搖頭:“前兩日屬下隨皇上前去,並沒有擺設陣法!或者是皇上去的時候給撤了,如今又有了。”

    “陣法是何人所布?你可是查了?”

    “回皇上,從兩日前皇上離開,丞相府只有璃王殿下前去了一趟,然後這幾日一直都是丞相府內部人進出。未曾有過旁人。”淩青立即道。

    “難道是王弟擺設的陣法?”君紫鈺揚眉。

    “以屬下所觀,不是璃王殿下的佈陣手法。”淩青搖搖頭。肯定的開口。

    “哦?那可是稀奇了!”君紫鈺鳳目眯起:“那丞相府還有何人能如此厲害?難道是鳳紅鸞?”

    君紫鈺想起懷中放著那風骨卓絕的字跡,挑眉吐口。

    淩青猶豫了一下開口:“皇上,屬下懷疑是鳳三小姐所為……”

    “可有依據?”君紫鈺知道淩青不會輕易說懷疑一個人,既然懷疑,那便一定是有問題。沒有幾分把握的事兒,他是不會同他稟告的。

    “前日皇上出了丞相府,璃王曾經派了逐風夜探承相府,但是在第二日逐風便被吊在了南城門上,所以,屬下懷疑,丞相府內一定藏有高人……而這些日子鳳三小姐所作所為,所以,屬下懷疑是鳳三小姐!”淩青將自己的想法通通說了。

    “這個鳳紅鸞,看來真是非同一般了!”聞言,君紫鈺鳳目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這麼說她根本就是沒病了?那她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瞞過了朕這一太醫院的太醫?”

    “皇上,屬下認為……她的醫術或許比太醫院所有太醫的醫術都要高,或者那日皇上所見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畢竟皇上並沒有看到臉面。”淩青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也只是猜測而已。

    “那日?”君紫鈺仔細回想那日情形,早前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卻是說不出來。如今這樣一經提醒,將前後所有事兒都聯繫起來,頓時通澈。

    那日的事兒定然有問題,否則鳳丞相也不會如此慌張,他剛一進門口,後來便被兩個丫鬟左右的心緒,而且當時他要離開,有一個丫鬟摔倒了,好巧不巧的讓他看到了那縱橫交錯的傷痕,如今這樣想來,卻好像是故意為知。只是不讓他見簾帳裏面躺著的人。

    而他有了對鳳紅鸞一介可憐女子的憐惜而先入為主,又礙於未出閣女子閨譽才沒有看到其人。後來他離開,鳳丞相雖然老淚橫流但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神色。當時他只是以為鳳丞相擔心他之罪。如今看來到不是了,定是有問題才會心慌。

    而鳳紅鸞居然寫出那樣一張禮單,又有如此才華筆墨。更可況這些日子和他那個王弟鬥了個你死我活,他就覺得鳳丞相那個老頭不會有如此大手筆打璃王的臉,怕也是她背後所為,將他這東璃攪了個沸沸揚揚,怎麼能是一個柔弱女子?

    這樣一想來,君紫鈺越發覺得鳳紅鸞有問題,看來他一直被外表渲染的一副柔弱可欺給疏忽了。心底湧上一片沉怒,須臾,怒極反笑:“好一個鳳紅鸞!竟然肝膽愚弄朕!”

    “擺駕!去丞相府!”君紫鈺越想越怒,抬步向外走去。

    “皇上,如今藍雪太子剛入住進丞相府,怕是還沒安置。”聞言,淩青輕聲提醒。

    腳步猛的頓住,君紫鈺臉上閃過一絲懊惱。想起的確藍澈剛剛住進了丞相府,他如今的確不適合去丞相府興師問罪。而且過兩日便是西涼太子和瓊華公主進京,然後未來幾日便是太皇太后壽宴,他有的忙了,哪里有閒工夫找鳳紅鸞算賬。

    心中被怒氣憋悶的難受,半響才勉強的壓制住心口的怒意:“朕現在沒空理她,等太皇太后壽宴過去了,看朕不好好的收拾她!該死的女人……竟然連朕也敢愚弄!真不知道向天借來的膽子,朕到要看看她有幾顆腦袋!還有鳳丞相那個老狐狸!”

    淩青頭一次聽到皇上罵人,清冷的秀臉嘴角抽搐了兩下。

    “雖然進不去她住的地方,但人也不能撤了,給我將丞相府守住了。多派些人,而且還要保證藍澈萬不能在丞相府出了什麼事兒!”君紫鈺平復了心中的怒意,又恢復威儀鎮定,緩緩開口。

    “是!”淩青躬身。

    “去吧!”君紫鈺擺擺手。淩青身影一閃,退了出去。

    君紫鈺回頭,狠狠的向著丞相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衣袖一甩,將窗子關了個嚴嚴實實。敢愚弄她,鳳紅鸞就等著吧!他到要看看讓他那個王弟這些日子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根源,也看看到底她有何能耐,讓一直對女人退避三舍的雲錦居然揚言要住進丞相府。

    躺回了龍床,到底意難平。君紫鈺恨惱了鳳紅鸞一番,又開始恨惱一直讓他尋找不到的那黑了心的女人。這兩個女人……實在是可惡!

    丞相府以前鳳紅鸞所住的那個小院。

    雖然被鳳丞相那日愧疚的休整了一番,但還是入眼處一片破敗。但藍澈似乎無知無覺一般,帶著藍雪隨行親衛住了進來。眉眼間一直難掩神色歡愉。

    鳳丞相本著皇上交待,本著丞相之責,又本著盡地主之宜,勸慰了藍澈好幾遍,藍澈不為所動。最後鳳丞相無奈的離開了。只吩咐人將上好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一應眾人將藍澈所住的屋子很快就佈置了個富麗堂皇。其餘人在小院子裏搭了帳篷,一個個和藍澈歡愉形成鮮明的對比,苦著臉任命的住了下來。都不明白太子殿下奉著好好的行宮不住,偏偏住這麼個破院子,而且都是蚊子。一應隨行親衛被蚊子咬的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一夜挨了過去,天還沒亮。太子殿下就起身風風火火向著清心閣而去。美其名曰去探望鳳三小姐這個鄰居。

    藍翎跟在藍澈身後,看著太子殿下的黑眼圈和急匆匆的神色,哭笑不得。探望人哪里有這麼早的。

    清心閣隱在濃濃的霧色中,藍澈急匆匆走近,然後看著藏嬌閣一片寂靜,裏面的人似乎都在沉睡。抬頭看看黑濛濛的天色,也有些意識到這就是來早了。

    精緻的眉眼緊緊皺起,對著身後的藍翎惱聲道:“該死的,怎麼就這麼慢呢!這天是不是壞了?”頓了頓又道:“藍翎,你將天給我弄亮它!”

    藍翎頓時一個趔趄,險些栽倒了地上,怪異的臉色不停的抽搐,連連搖頭:“太子殿下……屬下無能!”

    “無能,無能,你天天就會給我說無能,就再也不會跟我說些別的!”藍澈滿臉薄怒:“我要你做什麼?真是沒用!”

    藍翎臉色發白的看著藍澈。心中想著太子殿下從半個多月前見了鳳三小姐一面,就變得不太正常,如今就更跟真是中了魔怔似的。可憐的他,這已經不是第一回遭殃了。更可憐的是老鐵匠鋪的老鐵為了給鳳三小姐打那個東西,都快被太子殿下給逼瘋了。相比較老鐵來說,他還算好些。

    見藍翎不語,藍澈眉頭緊皺的看著清心閣,半響蹙眉:“藍翎,你看著清心閣似乎不對!”

    聞言,藍翎立即收了徘腹的心思,目光看向清心閣,眸子湧上疑惑的神色,轉頭看著藍澈,不確定的開口:“主子,好像清心閣設了陣法……”

    “嗯!是設了陣法。”藍澈點點頭,清亮的眸子看著清心閣:“你可看出這是什麼陣法?”

    藍翎搖搖頭,小心的開口:“主子恕罪,屬下看不出來。”

    “看,看到出來為止!”藍澈盯著清心閣。

    藍翎頓時感覺眼前一黑,暗無天日。這清心閣的陣法他見都沒有見過。如何能看出來。就算再看上一百遍,也不認識啊!但也不敢怒,更不敢言語。他只能苦著臉盯著清心閣。

    看了半響,藍澈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抬步向著清心閣走近。他倒是想要試試。什麼陣法居然連他也不認識。剛走了幾步,便一股大力襲來,將他的身子向院內捲入。

    藍澈面色瞬間一變,頓時大驚,連忙用功相抗,身形飛身而起。

    隨著他運功,那大力更是加大了一倍不止,飛起的身形猛的被大力吸走,根本就控制不住,轉眼間身子被捲進了清心閣。

    ‘砰’的一聲,摔倒了清心閣院中的地上,剛想起來,一股大力猛的壓下,頓時一動也動不了了。

    藍澈心中大駭,從來不知道居然還有如此厲害的陣法。他居然都抵抗不過。

    “太子殿下……”外面頓時傳來藍澈的驚呼聲。緊接著又‘砰’的一聲重響,藍翎跌在了藍澈的身邊,同樣一動不能動了。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三章 兩相交換

    二人前後被摔下,藍澈被摔了個頭暈腦脹,好半天才緩過勁來,想要動身子,奈何一動也動不了,連忙運功,隨著他運功,壓力越發加大,四周的空氣向著他周身凝聚,俊美精緻的小臉漲紅,幾乎不能呼吸。但並沒有收手,體內功力循環往復,想衝破障礙。

    “主子,不能用功,這陣太奇怪,以恐適得其反。反傷自身!”藍翎也在被摔下來之後就連忙運功,感覺不對立即撤手,連忙慘白著臉對著一旁的藍澈大聲提醒。

    藍澈此時也知道不對,連忙撤了內力,四周的壓力才減少了幾分,但身子就似被下了千金咒一般,依然一動不能動。精緻的臉龐青白交加的看著眼前無形的壓力。

    如此奇怪的陣,前所未見!這到底是什麼陣,居然如此厲害?

    二人都臉色紅白交加的看著身處的小院。滿院蘭花,幽香撲鼻,中間一棵桂樹,她們就身處桂樹下。一切物事兒清晰可見。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目光齊齊看向清心閣緊緊關閉的門窗。

    青藍、青葉聽到外面的聲音,齊齊從房門沖了出來,一眼便看到藍澈和藍翎被困在了陣裏。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一派華麗,朗眉星目,容貌俊美至極。雖然顯得有些狼狽,但也令人一眼就難以忽視的尊貴威儀。腰間的玉牌昭示著他的身份,正是藍雪太子。旁邊的人眉峰清冷,面色微白,一襲黑衣護衛裝扮,大概就是他的親衛了。

    青藍、青葉一眼就認出少年是在老鐵匠鋪見的那名少年,頓時兩雙眸子驚異的看著藍澈,他就是藍雪太子?也就是兩國聯姻,想要娶小姐的人?

    藍澈也看到了慌忙從房間沖出來的青藍、青葉,自然認出二人就是那日隨著鳳紅鸞去老鐵匠鋪的貼身婢女。立即一喜,問道道:“這是何陣?怎麼如此厲害?”

    “這是我家小姐擺的陣,奴婢二人也不知道。”青藍驚醒,轉頭看向鳳紅鸞的房間,見小姐房間靜悄悄的,立即走上前了兩步,放低聲音開口,確認道:“你是藍雪太子?”

    “你不是都看到腰牌了,本太子還能是假的不成?”藍澈頓時挑眉:“放我出去!我是來見你們家小姐的!”

    聞言,青藍看著藍澈,試探的開口:“藍太子,如今才是三更,您要見我家小姐也未免太早了吧!”

    “我可是一點兒也不覺得早,還覺得晚了呢!”藍澈皺眉,看了一眼天,惱聲道:“怎麼才三更,這要何時才亮!”

    一旁的藍翎嘴角抽搐。

    “那您等一下,小姐規定,不得允許,不准任何人私自進入這清心閣內院。奴婢二人這就去稟告我家小姐。”青藍猶豫了一下。藍雪太子的身份不同尋常。自然要去打擾小姐,怕是小姐早就被驚醒了。

    “嗯!”藍澈點點頭。絲毫沒有覺得私自進入人家女兒家閨閣內院有什麼不妥,更沒有覺得被人家的陣給困住有什麼狼狽丟人。只想著見鳳紅鸞,親手將他逼迫老鐵本來用一個月就才能打好,但在半個月就給打造好了的東西給她。

    青藍立即向著鳳紅鸞的門口走去,到了門口,放輕腳步,輕聲開口“小姐,您醒了麼?”

    “嗯!”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淡淡的應了一聲。

    她其實在藍澈和一應隨從到清心閣外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本來是防雲錦和君紫璃那兩個混蛋的,沒想到第一個困住的到是藍澈。就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住進相府。只是沒想到這才第一天,他便不安分的跑來了。看來她這個千變萬化陣不白費她一番佈置。

    “小姐,陣中困住了藍雪太子,說是來見小姐的……”青藍聽小姐應了一聲便沒聲了,再次試探的開口:“小姐要見麼?”

    “不見!”鳳紅鸞清冷的聲音斷然開口。

    “那奴婢讓藍雪太子回去?”青藍又問。

    “他既然願意進來,就在那待著吧!天還早,你們去睡吧!”鳳紅鸞翻了個身,吩咐一句,閉著眼睛睡去。

    “小姐,這怕是不好吧……藍太子可是……”青藍小臉一白,藍雪太子身份尊貴,難道小姐就要將他那樣困在這。要是傳出去……

    “不管是誰!進了我的地方,就我說了算!”鳳紅鸞冷冷的聲音透過珠簾傳了出來。既然想娶她,就要付出些代價。她到要看看藍澈到底有幾斤幾兩。見青藍不走,頓時語氣含了一絲薄怒:“我說的話沒聽到麼?”

    “是,小姐!”青藍不敢再言語,立即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鳳紅鸞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清心閣就這麼大塊的地方,自然透過窗子傳到了藍澈和藍翎的耳朵裏。藍翎看著藍澈,想著這鳳三小姐果然不是尋常女子。要是一般人知道太子殿下,別說敢困住太子了,早怕是迫不及待的就笑臉迎上來了。這鳳三小姐居然就將太子給涼在這了。

    藍澈聞言也不惱。從那日就領教了鳳紅鸞的冷血,眉梢揚起,嘴角掛了一絲笑意的看著鳳紅鸞傳出聲音的東暖閣,閉上了眼睛:“正好,反正天也還早,我也可以睡一覺,等她醒來。”

    藍翎猛的眼珠子睜大,任命的垂下頭。如今的太子殿下,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看他。青藍走了出來,青葉立即迎上,二人對看一眼,又看向保持著落下來的身子不動的藍澈和藍翎,夜色涼氣重,這二人就這樣睡到地上的話,怕是會染上風寒。但是小姐交待了,她們自然聽從小姐的。於是無聲無息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藍澈不出片刻就睡著了,他也實在是困的倦了,睡的很沉。藍翎是怎麼也睡不著,只能咬牙挺著,如今以近秋寒,困在陣中不能用內功護體,他一邊挨著時間,一般擔心少主的身子受寒,想將自己的衣服脫下,卻是一動也不能動,只能幹著急,盼著天快些亮。

    五更時分,青藍、青葉醒來,見鳳紅鸞還沒醒來,便默不作聲的開始修剪花草。藍翎像是見到了救星,立即開口求道:“兩位姐姐,我家太子身份尊貴,這樣怕是染了傷寒,將我家太子帶出陣中吧!在下困在這裏等著聽憑鳳三小姐發落。”

    青藍、青葉對看一眼,看向藍澈,淡薄的身子不停的打著寒顫,搖搖頭:“我家小姐吩咐,奴婢二人也不敢違背。”

    藍翎面色一暗,心急如焚的看著藍澈。

    青藍、青葉也看著藍澈,畢竟是藍雪太子,這要是真在這裏出了事兒,怕是不好。轉身看清心閣一眼,小姐這些日子都起的晚,有時候能睡到午時。猶豫著要不要再去請示一遍小姐,畢竟藍雪太子萬一是小姐未來夫君的話,將來藍太子要是記恨今日,會對小姐不好的……

    “我再去請示我家小姐一遍!”青藍轉身又向鳳紅鸞閨房門口走去。

    青藍剛走了兩步,房門打開,鳳紅鸞從裏面走了出來。青藍頓時一喜:“小姐!”

    “小姐!”青葉也過來請安。

    “嗯!”鳳紅鸞看了二人一眼,看向院中躺著的二人,清涼的眸光掠過藍澈的臉,鳳目微微眯起。老鐵匠鋪那日所見的少年是藍雪太子?怪不得有不輸于天下三公子的氣場呢!

    藍翎一見出來的女子,頓時驚豔的看著鳳紅鸞。世間居然有比瓊華公主還要美的女子。而且她在這個女子的身上看到了卑倪高貴,那是骨子裏透出的和太子殿下一樣的氣魄星魂。只見一眼,便會讓人終生難忘,甚至不自覺沉淪。那是瓊華公主身上沒有的。

    怪不得太子殿下會如此……藍翎怔怔的看著鳳紅鸞,一時間忘了反應。

    “半夜三更,私闖女子閨閣,藍雪國的教養真是讓人不敢恭維!”鳳紅鸞清冷的眸子定在藍澈身上,目光轉向,淩厲的看向怔怔的看著他的藍翎。

    對上鳳紅鸞清涼如水的眸子,眸中星光讓人心神凜然,藍翎頓時驚醒,立即垂下頭,連忙開口:“我家太子只是一時心急來給三小姐送那日打造的東西的。本來等在門口,但是看這裏佈置了陣法,一時間好奇沒忍住,還請三小姐見諒,放了我家太子。”

    “哦?東西打好了?”鳳紅鸞挑眉,看著藍翎。如今還一月未到,打的倒是挺快。

    “是,我家太子日夜督促著鐵老,將東西打好了。”藍翎立即開口,看了一眼沉睡明顯氣息濁重的藍澈,怕是太子殿下真的感染了風寒,再次求道:“鳳三小姐,先將我家太子救出陣中吧!”

    鳳紅鸞看了一眼藍澈,面色有不正常的潮紅,一眼所見便是染上了風寒,對著青藍、青葉開口:“將他們救出來!”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上前,須臾,將二人帶出了陣中。

    剛一出陣,藍翎立即的抱住昏睡的藍澈:“太子,太子……”

    “唔……”藍澈只覺得頭腦昏沉,身上發冷。知道鳳紅鸞出來了,想睜開眼皮,怎麼也睜不開,意識混沌不清。

    藍翎一見藍澈的樣子,連忙伸手去探藍澈的額頭,只覺得燙手的厲害,臉色霎時白了,立即道:“我家太子染上了風寒!”

    青藍、青葉聞言小臉也白了,立即看向自家小姐。

    “帶他回去,立即請太醫診治!”鳳紅鸞面色不變,看了藍澈一眼,面無表情的開口:“今日他私闖進來之事,也就罷了。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藍翎面色一變,立即驚醒,連忙抱著藍澈離開,剛走了兩步,又陷入了陣中。

    “送他出去!”鳳紅鸞扔下一句話,轉身走回了屋子。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進入陣中,將藍翎拽了出來,二人合力,他還沒看清楚二人如何行走步法,轉眼間便將藍翎帶出了清心閣。

    清心閣門口,藍雪隨行一應親衛一見藍翎抱著藍澈出來,頓時松了一口氣,當聽到藍翎大喊:“快讓太醫過來!”頓時齊齊面色一變。

    轉眼間那所小院如臨大敵,亂作一團。太子殿下若是有絲毫閃失,他們的小命也就完了。

    青藍、青葉看著匆忙帶著藍澈離去的藍雪使者,擔憂的對看一眼,走進了小院。

    房間內鳳紅鸞已經洗了臉,坐在鏡子前,青藍走過來立即拿過梳子,給鳳紅鸞梳頭,看著小姐的臉色,輕聲開口:“小姐,那藍太子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死不了!”鳳紅鸞冷聲的開口。要是死了也最好,她就不用有麻煩了。

    本來還不明白藍雪國和東璃國聯姻應該找皇室的公主,雖然皇室的公主如今沒有成年的,但是上下差不了一二年。古代女子未成年成婚的也多不可數,而偏偏指名要娶她為太子妃。

    如今知道藍澈就是那日老鐵匠鋪那個少年,自然毫無疑問,肯定與她解的那道題有關了。否則她還真想像不出,她的身上有什麼值得藍雪國看重的了。而且還是許以如此大的聘禮和帝師之位。

    鳳紅鸞話落,青藍、青葉頓時松了一口氣。只要藍太子沒事兒就好。

    鳳丞相聽聞藍太子病了的消息,第一時間急急的趕到了小院,一見藍澈昏迷不醒的樣子,頓時嚇的魂都沒了。藍雪太子頭一日住進東璃,便染上了病症,實乃大事。

    藍雪太子並沒有帶隨行的御醫,府中的大夫鳳丞相自然不敢用,心急火燎的立即進宮,此事必須先稟告皇上再做定奪。

    還沒上早朝,君紫鈺聽到鳳丞相的稟告,立即免了早朝,著鳳丞相立即帶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去丞相府給藍太子診治。

    鳳丞相得了令,趕緊跑去太醫院,但太醫院的御醫都被君紫璃叫去了璃王府,一直沒被放出來,他又腳步不停的去了璃王府。

    璃王府內君紫璃剛起來,準備上朝,看著急急趕來說明情況的鳳丞相,有些不確信,昨日藍澈明明好好的,卻故意刁難,保不住是什麼奸計。但鳳丞相言之鑿鑿,此事自然不能耽擱,立即轉路,帶上太醫院所有太醫去了丞相府。

    小院房間內,所有太醫輪流的給藍澈診治了一番。

    “稟王爺,太子殿下是受了寒涼,得的是傷寒之症,很普通,沒有什麼大礙,只需幾服藥調養幾日就好。”鄭太醫恭敬的對著君紫璃躬身道。

    “那便開藥吧!”君紫璃淡淡吩咐了一句。

    太醫院所有太醫立即聚在一起,得出了一個藥方。趕緊交給藍翎,藍翎命人趕緊去抓藥熬藥。

    給藍澈喂了藥,君紫璃看著昏迷不醒的藍澈,轉頭對著藍翎開口:“本王看藍太子還是入住行宮為好!藍太子嬌貴,這簡陋屋舍自然難安藍太子之身。才住了一日,便出了此等事兒。這要住下去,萬一再出什麼事兒,恐怕不好。”

    藍翎臉色發白,看著太子殿下昏迷,想著那鳳三小姐剛剛的交待,決計不是虛言。太子殿下才來一日就如此,要是還在丞相府住下去,必然會日日往清心閣跑。保不住會惹惱了鳳三小姐出什麼事兒。但太子殿下早先一直惦記鳳三小姐,若是醒來發現不再丞相府,怪罪下來……

    藍澈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自然不能說太子殿下是私闖鳳三小姐閨閣,被鳳三小姐困住才感染了風寒的。這對太子殿下和藍雪國影響不好。

    “藍太子在我東璃,自然所行要招待周全,皇上和本王憂心至極,若是傳回藍雪國,藍雪國主怕是心下難安,萬一出現紕漏,藍太子抱恙加重,你可擔待的起?”君紫璃挑眉威嚴的看著藍翎,自然知道藍澈突然病倒,必有蹊蹺。怕是跟鳳紅鸞有關。

    “璃王說的是!”藍翎立即同意。什麼也沒有太子殿下的安危重要。就先住行宮,等太子殿下好了再想來丞相府再說。

    於是,藍雪使者住了一日丞相府,立即大動干戈的被挪進了行宮。而藍澈昏迷中並不知道。

    鳳丞相看著空空如也的小院,想著總算請走了這尊大佛。知會杜海去清心閣告訴鳳紅鸞一聲。而自己趕緊急匆匆向著皇宮而去。

    半日時間,君紫璃安排完了,從行宮走出來,已經近了午時。剛想去皇宮,璃王府大管家趙啟急匆匆的趕來,一見君紫璃,立即道:“王爺,回春堂的御醫被帶回來了,如今正等著呢!”

    “馬上讓他給逐風醫治。”君紫璃聞言,立即吩咐。

    “王爺,回春堂的大夫早上在你剛離開就到了,已經診治了。也開了藥方,說可以醫治好逐風,也可以修復筋脈,恢復武功。”趙啟看著君紫璃,猶豫的開口:“只是……”

    “只是什麼?”君紫璃轉眸,看著趙啟:“只要能醫治好逐風,無論他要求什麼,都答應。”

    “只是藥方裏需要兩味藥。一味是蛞蝓,一味是麝香,老奴已經派人去抓了,京城所有店鋪都沒有這兩種藥。”趙啟立即道。

    “嗯?”君紫璃挑眉:“這兩種是最普通的藥,如何能沒有?”

    “的確沒有,不但是京城,老奴已經派人擴散到了京城外,傳回來的消息三百里以內也沒有。”趙啟看著君紫璃:“所以老奴才來找王爺,說是有人在昨日之前,提前一步將這兩種藥都買走了。”

    “何人?”君紫璃面色一沉。有人能先一步知道逐風用這兩種藥。那也就是會醫術而且極其瞭解逐風傷情之人了。

    “老奴也沒查,只是得到了消息,便急急來找王爺了。”趙啟搖搖頭,立即道:“回春堂的大夫說逐風的傷勢耽擱不得,如今正是最加治療期,若是過了這兩日,雖然可以修復筋脈,但是武功怕是就廢了。所以,還請王爺要趕快尋這兩種藥。”

    “皇宮可有這兩種藥?本王這就進宮!”君紫璃鳳目眯起。

    “王爺,皇宮藥房沒有這兩種藥,這兩種藥太普通,不論在哪個藥店都可以買到。所以,皇宮根本就不儲備這兩種藥。”趙啟立即開口。

    聞言,君紫璃鳳目湧上森寒,目光看向丞相府方向。除了她,他想像不出還有何人。冷聲開口:“可有人拿著紫玉牌提取銀兩。”

    “是,鳳三小姐的婢女前日拿著紫玉牌提取了銀兩,老奴沒來得及稟告王爺。”趙啟臉色發白的開口。如果是鳳三小姐的話,那麼也就說鳳三小姐根本就懂得醫術,而且比回春堂的大夫還要厲害。

    君紫璃薄唇緊緊抿起,琉璃的眸光湧上一抹暗沉,須臾,猛的收回視線,調轉馬頭,向著璃王府回去:“回府!”

    趙啟趕緊跟在君紫璃身後。也匆匆回了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君紫璃趕去了逐風住處。回春堂的大夫是一名年約半百的老頭,見到君紫璃立即跪地請安,將逐風的情況說了一番,自然與趙啟所說無異。

    寒著臉出了逐風的住處,君紫璃負身立在院中,低沉開口:“鬼影!”

    “主子!”鬼影應聲而出。

    “一日之內,務必給我將蛞蝓、麝香這兩種藥帶回來!不得有誤!”君紫璃沉聲吩咐。一日隱衛可來回八百里。他就不信鳳紅鸞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將東璃所有這種藥全買了。

    “是!”鬼影立即領命。應聲離去。

    “你立即去查!看看是否是她所為。”君紫璃對著身後一直跟隨的趙啟吩咐。

    “是,老奴這就去!”趙啟立即匆忙走了下去。

    君紫璃周身籠罩著暗沉之色的站在院中。許久一動不動。

    丞相府內,鳳紅鸞無事,吃過早飯之後便和青藍、青葉對打。開始青藍、青葉一招也不能堅持,漸漸的能接上鳳紅鸞三招。轉眼間便過了大半日。

    吃過了午飯,杜海急匆匆的跑進了清心閣:“小姐,回春堂的大夫被請進了璃王府,璃王府現在各處找那兩味藥。怕是已經知道是小姐所為了。”

    “就是要讓他知道。”鳳紅鸞冷笑:“不用理會!”

    “小姐,我們只買了五百里的藥,但璃王府隱衛一日間可以八百里,怕是……您還是不能用此威脅璃王……”杜海擔憂的開口。他這些年為了守護小姐,一直困頓在丞相府,勢力也僅是京城這一處方圓。方圓五百里藥物全部買斷,已經是極限了。

    “看來我還要謝謝他了!”鳳紅鸞蹙眉,她是低估了君紫璃的能耐。不過屢次用玉痕相助,總讓她心底不舒服。看來以後不能再困在這丞相府尺寸之地了。今日就是個教訓。

    “小姐?”杜海不明白的看著小姐,謝誰?

    “有人已經幫我們賣空了!”鳳紅鸞面色不變,看著杜海淡淡開口:“你手下如今又多少人?”

    杜海一聽有人幫助小姐都賣空了,先是一愣,見小姐沒有說的意思。總歸是好事兒,便松了一口氣,立即開口:“有一百人!”

    “你明日早上將他們都帶來這裏!”鳳紅鸞蹙眉,一百人倒是也不算少。但就怕是沒用的。有用的人只需要幾人就夠了。

    “是!”杜海立即應聲。鳳紅鸞擺擺手,他腳步輕鬆的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清早,鳳紅鸞和青藍、青葉在竹林裏練功,杜海便將人帶來了,鳳紅鸞一圈看過來,沒有一個中意的,可以說青藍、青葉算是在這些人中最好的了。無論是資質,還是天賦,跟她要求的實在差太遠。而她如今根本就沒有時間花費精力去訓練這些人。

    微微蹙眉,對著杜海擺擺手:“給他們每個人支取一千兩銀子。放出去各自為生吧!”

    “小姐?”杜海頓時驚呼,這些人都是他訓練出來給小姐用的。小姐就這麼放走了?

    “無能的手下,比敵人更可怕!”鳳紅鸞看著杜海,淡淡的目光瞟了那些人一眼,對著一旁也同樣驚異的青藍、青葉開口:“給你們半個時辰時間,將他們撂倒!”

    青藍、青葉更是一驚,一百個人,就她們二人,半個時辰的時間?都看著鳳紅鸞:“小姐……”

    “別告訴我你們不行!若是不行,你們也不用跟著我了!”鳳紅鸞冷冷挑眉。這些日子青藍、青葉每日幾乎都會與她一同練習。一百人在半個時辰的時間內若是發揮二人潛力,完全不是問題。

    “是!”青藍、青葉對上鳳紅鸞的視線立即躬身。

    “半個時辰後,誰若是還能站著,便跟著我!”鳳紅鸞清如水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開始吧!”

    杜海開始計時,頓時青藍、青葉飛身而起,迎上場中一百人。那一百人也是被杜海一直訓練,同樣齊齊蜂擁而上,迎上青藍、青葉。

    頓時竹林內拳腳相合,打做一團。

    半個時辰後,青藍、青葉不敢置信的看著場中被他們打的無一人站起來,齊齊看著鳳紅鸞。

    杜海也是不敢置信的看著場中,老臉頓時一暗。小姐說的對,這些人的確不合格,連青藍、青葉都應付不來,留在小姐身邊也是無用。但是令他更驚異的是青藍、青葉居然在短短時間進步神速。恐怕二人合力,自己都不是她們的對手了。

    鳳紅鸞擺擺手:“按我剛才說的,帶他們都下去吧!”

    “是,小姐!”杜海立即躬身,普通人一年也就才幾十兩銀子,小姐給一千兩銀子,足夠這些人以後做點兒什麼事兒衣食無憂了。

    杜海帶著人走後,青藍、青葉立即圍了上來,小臉滿是喜色的看著鳳紅鸞:“小姐,我們真的可以做到!”

    “只要有心,誰能說你們不可以?”鳳紅鸞勾唇笑看著二人。須臾,笑意褪去:“我給你們一日的時間,將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資料全部給我找來。”

    最好用的,莫過於就是撿別人訓練出來的現成的。她要江湖上所有的殺手都歸她管,那樣的話,比如只是今日這兩味藥,便不用玉痕相助了。一個人總也翻不出大浪,如今她有丞相府鳳三小姐這層身份護著,可以為所欲為。萬一哪一日這層身份失效的話。雙拳難敵四手之時,有一層防護,便也不用怕了何人。

    前些日子才來,總是將這個世界想的過於簡單。如今……玉痕便給他敲了一記警鐘。想要將別人踩在腳底下,她還遠遠不夠!她在二十一世界所學的那些東西,手槍、電腦、駭客、刺殺……在這裏全部都用不上。只能重新鋪路。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躬身。雖然想問小姐做什麼要瞭解那些殺手,但看小姐神色不好,二人不敢再問,立即去了。

    璃王府,鬼影無聲無息出現在書房,帶著濃濃的風塵疲憊之色:“主子,東璃舉國皆無這兩種藥!”

    “什麼?”君紫璃鳳目一緊,猛然回身,看著鬼影。

    “是,屬下分佈的人手都飛鴿傳書過來,東璃所有藥鋪,這兩種藥銷售一空。”鬼影立即道。

    “那就藍雪國,西涼國!我就不信全天下沒有。”

    “主子,鬼影斗膽,藍雪和西涼不遠千里。即便是拿回這兩種藥,怕也是晚了給逐風的救治時間。”鬼影立即道。

    君紫璃面色一寒。鳳紅鸞不可能在短短兩日便將整個東璃所有藥鋪的這兩種藥都買斷。從紫玉牌支取的銀兩來看,多不過五百里。也就是說另外有人相助了?那個人是誰?

    雲錦,還是藍澈?

    袖中的手死死攥緊,君紫璃周身凝聚上黑暗雲霧,聲音森寒:“可是查出,是誰所為?”

    “回主子,除了丞相府鳳三小姐外,屬下查不出是何人所為。”鬼影立即道。

    薄唇緊緊抿起,半響,君紫璃對著鬼影擺擺手:“你去吧!”

    鬼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身影。

    “備車!去丞相府!”背身站立窗前片刻,君紫璃低沉的聲音傳了出去。

    “是,王爺!”趙啟應聲。腳步離去,不久,又轉了回來,躬身:“王爺,丞相府鳳三小姐派人來傳話了,說王爺只需要將鳳鳴琴和碧血蕭奉還。她便奉上那兩種藥救逐風,兩相交換,否則……王爺不必去丞相府。”

    聞言,君紫璃靜默許久,緩緩開口:“你帶上那兩把琴簫,隨我去丞相府!”

    “是!”趙啟立即走進了書房,伸手小心的拿起洗的乾淨的鳳鳴琴和碧血蕭。王爺親自動手洗了一日,可見對這兩把物事兒極其珍重。雖然鳳鳴琴和碧血蕭是天下三寶之一。但王爺自然不是那等愛寶奪人所愛之人。這中間一定有著什麼特別的意義。才讓王爺扣留了鳳三小姐這兩把鳳鳴琴和碧血蕭。丞相府。鳳紅鸞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曬太陽。篤定君紫璃一定會為了逐風將鳳鳴琴和碧血蕭送來。就如她會為了巧兒當初答應雲錦的條件一樣。有一種人,會被屬下誓死效忠,也會為了值得的屬下在所不惜。君紫璃是這種人,玉痕、雲錦也是這種人。

    果然不出片刻,杜海進了清心閣:“小姐,璃王殿下來了!”“可是帶了鳳鳴琴和碧血蕭?”鳳紅鸞嘴角噙了一抹笑。君紫璃果然不負她所期望。

    “帶了,說將兩把物事兒親自送給小姐。”杜海立即道。

    “讓他進來!”鳳紅鸞點點頭,她也看看,她這個千變萬化陣到底有多厲害,能不能攔住君紫璃。

    杜海領命下去,不多時君紫璃親自帶著琴簫便來到了清心閣。在清心閣門口停住腳步,君紫璃伸手對著自己身上兩處大穴一點。頓時封鎖了全身內力。抬步走了進來。

    看著走進來的君紫璃,鳳紅鸞清涼的眸子眯起。他封鎖的內力,便如普通人一般。這個千變萬化陣針對普通人無用。不愧是天下三公子,確實聰明。

    “你自封內力。如果我對你出手,你沒了防護,倒是膽子很大。只是憑仗什麼?你是東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璃王殿下?還是憑藉你是天下三公子之一?或者是憑仗看透我不會殺你?”鳳紅鸞看著君紫璃挑眉。

    “你每次見我,都非要如此說話麼?”君紫璃走過來,看著鳳紅鸞,每見一次,發現她的身影在他的心底盤踞愈發的清晰,別開眼睛,不看她的臉,淡淡開口:“我今日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哦?”鳳紅鸞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那我倒要問問璃王殿下,您來幹嘛的?”

    “鳳鳴琴和碧血蕭我給你送來了!也洗乾淨了。如今你可是滿意了?”君紫璃將抱著的鳳鳴琴和碧血蕭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回身看著鳳紅鸞,鳳目幽深:“我不知道,你居然還有如此大的能耐,東璃舉國皆無這兩種藥。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鳳紅鸞面色一沉,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鳳鳴琴和碧血蕭,轉眸對上君紫璃,冷聲嘲諷的開口:“搶別人的東西,我以前也不知道璃王如此高雅的品味,算是領教了。”

    君紫璃面色不變,看著鳳紅鸞:“那兩種藥呢!你可以給了吧?”

    “杜伯,將你買下的藥都送進璃王府,多少錢買的,多少錢賣給他!”鳳紅鸞清涼的聲音傳了出去。她知道杜海不放心,一直守在門外。

    “是,小姐!”杜海立即應聲。

    “你可以走了!”鳳紅鸞不再看君紫璃,面色清冷的開口。

    君紫璃身子不動,目光留戀的從鳳鳴琴和碧血蕭上掠過,看著鳳紅鸞:“十年前,先皇壽宴,你可是去了皇宮?”

    十年前?鳳紅鸞想也不想開口:“沒有!我一個死了娘的孩子,如何能進宮參加什麼壽宴?”

    君紫璃面色頓時一暗。鳳目帶著一絲期盼:“四年前青山寺,你真的沒去青山寺?”

    “自然是沒有!”鳳紅鸞不耐煩的看著君紫璃:“你是不是太閑了?以後這種無聊的問題,別拿來問我!”

    君紫璃面色再次一暗,心底蒙上了一層灰色,看了鳳紅鸞不好的臉色一眼,黯然的轉身,再一言不發,出了清心閣。真的不是她,那麼真的是瓊華了,可是她有鳳鳴琴和碧血蕭,這如何解釋?

    只有瓊華那樣的女子,才能彈奏出那樣潔淨無垢的高山流水,她這樣涼薄成性、冷血無情的女子,如何能彈奏的出?也許他聽錯了看錯了,彈奏那曲子用的根本就不是鳳鳴琴和碧血蕭,那個人確定就是瓊華無疑。以前他是那樣的篤定。可是如今他心底居然期待著那個人不是瓊華,而是她……

    走出清心閣,只覺得整顆心都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什麼一般。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鳳紅鸞閉著眼睛,晨起的陽光踱在她的身上,藍衣點點光華,女子靜然的躺在那裏,滿院的蘭花都為之失色。

    心底頓時揪扯的疼痛,須臾,猛的轉過頭,快步離開了丞相府。他不能辜負瓊華,他愛的人,自始至終,只有瓊華而已。鳳紅鸞,更不可能。

    君紫璃身影離開,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腦中開始調出陳年的記憶。十年前,鳳紅鸞她娘死去的第二年,皇上壽宴,陳貴妃讓丞相府的二夫人將她帶進了宮裏……

    但是具體什麼情形,便沒了記憶。似乎鳳紅鸞刻意的將這段記憶給摒除了。正是那一年,陳貴妃也逝去了。鳳紅鸞便在丞相府受苦了如此些年,再未曾進宮。

    睜開眼睛,目光看向安靜的躺在那裏的鳳鳴琴和碧血蕭,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君紫璃扣留琴簫的原因她不想知道,不管如何,真正的鳳紅鸞已經死了。

    如今她為那個死去的可憐女子做的也夠多了。接下來便該是她為自己而活了!只要君紫璃和他的人不再來惹他,過往一切,一筆勾銷。

    “小姐,將那兩種藥都送去了璃王府!璃王殿下都收下了,也結算了銀兩。”杜海回來,給鳳紅鸞稟告,頓了頓又道:“相爺剛剛從宮中回來,皇上聽說小姐好了,讓丞相帶著小姐過幾日進宮參加太皇太后壽宴。”

    “嗯!”鳳紅鸞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出了這麼些事兒,君紫鈺不是吃乾飯的,如今怕是自然通透了她的所作所為,即便不通透,有藍雪國太子指名要娶她聯姻,君紫鈺也不會放過她。自然是要進宮的。

    “相爺還吩咐了,太皇太后壽宴京中的所有小姐都要展示才藝祝壽。小姐怕是自然也有。所以讓小姐抓緊時間趁這兩日上街去挑選幾批綾羅綢緞,讓一品閣做幾身新衣服。”杜海又道。

    “那就明日出府吧!”鳳紅鸞淡淡開口。

    “小姐,今日天色還早,明日西涼國使者進京,人人都想目睹玉痕太子和瓊華公主風采,您出府去……怕是太亂,不如就今日吧!”杜海看著鳳紅鸞,輕聲提醒。藍雪太子和瓊華公主進京,必然比藍雪太子進京不一樣。京城怕是熱鬧非比尋常。

    “這麼說他進京我還不能出府了?”鳳紅鸞挑眉,清冷不容反駁的開口:“就明日!”她到要看看傳說的瓊華公主如何貞潔神聖,京城如何一個亂法!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19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四章 強買強賣

    聽說西涼國玉痕太子和瓊華公主今日進京的消息,既藍雪太子之後,整個東璃京都城再次炸開了鍋,有的人從三更起來就去西城門排隊,還沒到天亮,隊伍就將整個京都城大街小巷都排滿了。甚至一直排到據說給西涼使者安排的行宮。

    無論是京城的大街小巷,還是犄角旮旯,到處都是人山人海的人。比藍澈進京時還要熱鬧。

    瓊華公主被封為西涼第一美人,更甚至有人封為天下第一美人。見過鳳紅鸞的人,都想再看看瓊華公主比他們東璃第一美人鳳紅鸞還要美的女人到底美到什麼程度。沒見過鳳紅鸞的人,一心只想看看瓊華公主這個西涼國的一朵嬌花,一飽眼福。

    大多數人更想看的是天下三公子之一的西涼國太子玉痕,比瓊華公主還要期盼幾分。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人都翹首以盼。關於玉痕太子的傳言太多,幾乎將他化為身邸。每一個傳言,都讓人聽了就終身難忘。一直從三更等到五更,從五更等到天亮,從天亮等到太陽升起,又從太陽升起等到日頭正中午時,人人都伸的脖子酸了,腿站的都麻的,身子擠的都木了。但依然沒有人離開。將古代追星族的效應詮釋到了極致。

    丞相府清心閣。昨日晚上晚飯之後,青藍、青葉便將天下說的上名號的殺手組織資料都找來了給鳳紅鸞。足足有好幾十個。鳳紅鸞拿著一大堆資料,挑燈看了半夜。才放下睡了過去。

    第二日早上起來,和青藍、青葉過招完畢,鳳紅鸞又開始研究那些殺手組織的軟穴。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星,要想收服他們,自然是要知己知彼。

    一研究便是半日的時間過去了。

    青藍、青葉站在小姐身後,也一等就是半日,眼看將近午時,小姐還沒有動的意思。想起杜海的交待,青藍、青葉對看一眼,終於忍不住開口:“小姐,都到午時了,您今日還上街選布料裁衣麼?”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資料,秀眉緊皺。這些都是殺人不見影子的殺手,而且各個組織藏身隱秘,她只有找到他們,才能收服,這才是關鍵。否則根本不可能。

    而且這中間的困難,估計是和她身體的寒毒得解有得一拼。一個弄不好,就是畫虎的反被虎撲。所以,根本就急不得,反正她還有時間。總要謀略一番。要想取經,總也要翻過火焰山。

    “小姐,是先用了飯再出去,還是……”青藍看著鳳紅鸞放下手中的資料半天不動,開口問:“還是回來再用?”

    鳳紅鸞搖搖頭:“現在就備車,我們出去外面吃!”

    “是,小姐!”青藍立即跑了出去備車。

    “先都收好放在我的床鋪下!回來再看。”鳳紅鸞站起身,對著青葉道。

    “是,小姐!”青葉立即將那些資料收拾起來,都放在鳳紅鸞床鋪下。回身看著鳳紅鸞:“小姐,您要換衣服麼?”

    “不用!就這樣吧!”鳳紅鸞搖搖頭,走到鏡子前,將繡花針別好在發間,看了鏡子中的自己一眼,沒有什麼不妥,抬步向門外走去。

    青葉立即隨後跟上。

    丞相府門口,馬車已經備好。鳳紅鸞一看還是那日的馬車,頓時想起那日被迫救下君紫鈺的情形,頓時秀眉一冷:“將這車拿起化成灰!換一輛新的來!”

    “是,小姐!”青藍一驚,看著小姐不好的臉色,怕是想起那日了。同時自己也想起了那日的驚險,立即白著臉對著那車夫道:“將這車弄下去毀了,快給小姐換一輛新的來。”

    “是!”車夫立即將車弄了下去。

    不出片刻,便換了一輛過來,鳳紅鸞一看,便知是鳳丞相每日上朝用的車,那車夫立即躬身:“小姐,相爺說今日人多,讓您坐這輛車。”

    “嗯!”鳳紅鸞點點頭,這輛車上面有鳳丞相的專屬標誌。打著特質的標牌,整個東璃的百姓十有八九都認識這輛車。開路最好。她那爹爹還是想的周全。

    青藍、青葉挑開了車簾,鳳紅鸞上了車,車內乾淨整潔,除了奏摺和書籍外,只有些日常的用具。尋了一處坐下。青藍、青葉也上車。

    “先去醉傾齋,再去一品軒。”鳳紅鸞對著車夫開口。

    “是,小姐!”車夫立即揮動鞭子,馬車穩穩的走了起來。青藍、青葉立即放下簾子。

    馬車剛轉過了丞相府拐角,入眼處全是擁擠的人群,大街上人潮湧動,人山人海,人人都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熙熙攘攘聲不絕於耳。

    車夫看著背對著的人流,清喝一聲:“相爺的車攆路過!見者讓路!”

    人群都齊齊回頭,然後一見是相爺的馬車,立即紛紛讓路。很快的眼前被通暢開了一條路,馬車一路暢通無阻。都不明白相爺不是剛上朝回來麼,這又要去哪里,難道是接西涼國的使者,也是有可能。

    鳳紅鸞透過簾幕的縫隙看著外面除了人頭還是人頭,面色一片清淡。權利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一個好東西。它能開綠燈。

    一路來到醉傾齋,馬車停下,青藍、青葉挑開簾子,入眼處,醉傾齋同樣的圍滿了人山人海,怕是擠的裏三層外三層也不為過。

    “小姐……”青藍、青葉一看眼前的情形,轉頭齊齊的看著鳳紅鸞,醉傾齋人滿為患,大廳裏都擠滿了人,怕是雅間更沒地方了。

    “沒事兒!”鳳紅鸞淡淡開口:“進去就有地方!”

    青藍、青葉見小姐堅持,也的確要吃飯,不能讓小姐餓肚子,立即跳下了車,挑開簾子,讓鳳紅鸞下車。

    鳳紅鸞剛一探頭,人群中齊齊的爆發出驚呼聲,緊接著一雙雙眼睛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臉上。不管是男女,還是老少,便再也移不開。有不少那日在鳳凰樓見過鳳紅鸞一面的年輕男子,日日期盼,如今終於可以一解相思之苦了。一個個目光癡迷。

    對於落在身上的視線,鳳紅鸞視而不見,清涼的眸子掃了一圈,眾人都感覺絲絲沁涼的風拂過,舒爽無比。不知不覺的從中間讓開一條路。怕是自己的污濁凡塵之身褻瀆了墜入凡塵的仙子。

    這一張臉也可以開綠燈,大概這就是唯一的好處了!鳳紅鸞面上一片輕雲淺淡,抬步向醉傾齋門口走去。

    青藍、青葉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眾人自動讓出的路,愣了片刻,也立即抬步跟上鳳紅鸞。丞相府的鳳三小姐,從那日來鳳凰樓赴璃王之約後,鳳凰樓的掌櫃夥計不陌生,自然鳳凰樓對面醉傾齋的掌櫃夥計同樣不陌生。鳳紅鸞剛到門口,掌櫃的立即迎了過來:“三小姐,沒有雅間了!”

    鳳紅鸞清淡的眸光掃了一眼佈置高雅的醉傾齋,大廳裏面客源滿滿,座無虛席。淡淡開口:“你去問問,有人願意拼湊一桌麼?對方的飯菜錢我支付!”

    “呃……是!”掌櫃的一愣,立即招呼一旁愣愣的看著鳳紅鸞的小夥計:“快去問問!”

    小夥計驚醒,立即應了一聲,很快就向樓上跑了過去。

    “就在大廳吧!”鳳紅鸞看著小夥計向樓上跑去,在他背後開口。

    小夥計立即又跑了下來,還沒邁步去問,立即有一個年輕的男子站了起來,對著鳳紅鸞文質彬彬一禮:“三小姐,在下願意拼湊一桌!”

    鳳紅鸞轉眸,見男子很是年輕,多不過二十出頭,一副儒雅公子打扮,她還沒表態,又有人站了起來:“三小姐,在下也願意拼湊一桌。”

    “三小姐,在下也願意!”

    “三小姐,在下也願意!”

    “三小姐……”

    “……”

    轉眼間賓客滿滿的大廳站起來一大半人,幾乎都是年輕男子。

    鳳紅鸞不開口,那些人對她行禮過後,便自發的各自介紹了起來,幾乎都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大家公子。甚至有的連家住何處,沒娶親家有幾口人都在什麼身份之位怕是都說了。

    青藍、青葉看著眼前的情形,目瞪口呆。不就是小姐要吃飯麼?她們怎麼感覺不對勁?

    鳳紅鸞站著不動,每一個站起來的人,她的目光就移過去看著那個人,仔細的聽著他們由最早先的只說願意拼湊一桌,到最後各自報名姓,甚至是生平所學都向她倒出來,也不表態。

    青藍、青葉偷眼看小姐,也隨著鳳紅鸞的目光看著說話的一個個年輕男子,心頭都在評價,比某某人某某某某人差遠了……

    大廳內眾人都介紹完了,一雙雙眸子期盼的看著鳳紅鸞。鳳紅鸞抿唇不語,眸光掠過眾人,人人都覺得那目光是在看自己,頓時都心頭亂跳。

    半響,鳳紅鸞淡淡的眸光掃了眾人一圈,最後落在最先開口的那位男子身上,緩緩開口:“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就坐這位最先開口的公子這吧!”

    眾人聞言,則是人人臉色黯然,暗怪自己沒有先開口。

    那最先開口的公子是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頓時一喜。受寵若驚的連忙給鳳紅鸞讓坐:“三小姐,請!”

    “多謝各位公子給鳳紅鸞薄面!”鳳紅鸞緩步走過去坐下,淡淡的聲音多了一抹柔軟溫和:“這一頓酒菜,我請了!”

    “怎麼能讓三小姐請!使不得,在下願意付三小姐酒菜錢。”立即有人開口。

    “不錯,在下也願意付三小姐酒菜錢,斷不能讓三小姐破費……”

    “能認識三小姐也是吾等之幸……”

    “……”

    頓時人人一改黯然之色,齊齊搖頭,爭相搶著給鳳紅鸞付酒菜錢,早已經忘了今日聚在這裏的本來是看西涼國第一美人的初衷。紛紛對著鳳紅鸞獻起殷勤來。

    鳳紅鸞不語。嘴角微勾,揚起一抹淺笑,人人都覺得眼前如出水芙蓉盛開,豔豔不可方物,被這一笑晃了心神,頓時都住了口。

    見吵鬧的人聲瞬間靜了下來,美眸閃過一抹清光,鳳紅鸞轉頭看著愣在那裏的小夥計:“點菜!”

    話音剛落,二樓臨窗的雅間窗子忽然打開,雲錦含笑的聲音從雅間傳了出來:“鸞兒,我都等了你半日了,你怎麼才來?還不快上來!”

    雲錦的笑聲輕軟,不高不低,從雅間傳出來,清越潤耳至極,帶著一絲清涼的風,瞬間吹散了癡迷的看著鳳紅鸞的目光。

    大廳內眾人齊齊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當看到一襲如雪白衣立在窗前的俊美男子,只覺得所有人在他的面前都被掩入塵埃,失去了顏色。

    兵部侍郎家的那二公子頓時心頭一暗,緊張的看著鳳紅鸞。好不容易爭得的機會,生怕就這麼完了。人人都知道,如今鳳三小姐待字閨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人都是有機會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鳳紅鸞淺笑的神色瞬間收起,眉峰一冷,抬頭向上看去。

    一眼就看到雲錦立在窗前,美如冠玉的容顏珠明玉潤中微微帶著一絲瑩白之色,俊挺的身形較之初見清瘦了不少,更顯得寬肩窄腰,秀挺如松竹。眉眼如畫,鳳目溫柔含笑的看著她。

    “我不記得和雲公子有約!抱歉!”淡漠的看了雲錦一眼,鳳紅鸞收回視線。對著兵部侍郎的二公子溫和開口:“這位公子請坐!”

    “多謝三小姐!”那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沒想到鳳三小姐居然不理會雲公子而選擇坐在他這桌,頓時眉眼如花,惶恐的落座。他剛一落座,頓時感覺心頭一涼,猛的抬頭,觸到雲錦含笑看來的目光,如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一般,坐著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

    雲錦看著那兵部侍郎的二公子滿意一笑,鳳目流轉,落在鳳紅鸞淡漠的小臉上,笑意涓涓:“鸞兒,你是要我親自下去接你麼?”

    鳳紅鸞沒聽到一般,看向那小夥計,冷聲開口:“沒有聽到麼?點菜!”

    “是!”那小夥計頓時驚醒,立即拿著菜譜走了過來。

    雲錦站在窗前,看著鳳紅鸞淡漠的小臉,雖然一直有所準備,但還是不免受傷。薄唇緊緊抿了一下,須臾,掩飾住了心中的受傷,衣袖一甩,如雪的白衣劃出一抹亮麗的弧度,從二樓飄身而下。清潤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哎,鸞兒,既然你不願意上來,那我下來好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飄身落在了鳳紅鸞的身邊,白色的錦緞軟袍,如一抹白月光,剎那間使得大廳內除鳳紅鸞在外的所有人黯然失色。

    天下第一公子的風采,無人能及!

    清華的小臉瞬間一寒,鳳紅鸞看著雲錦,冷聲開口:“選一個,你離開,我留下,要不你留下,我離開!”

    聞言,雲錦看著鳳紅鸞,想也不想的搖頭:“鸞兒,誰也不離開!我不選!”

    鳳紅鸞猛的轉身,抬步向外走去。

    剛走了一步,胳膊猛的被雲錦拽住,鳳紅鸞心裏頓時一寒,鳳目瞪著雲錦:“鬆手!”

    “鸞兒……”雲錦看著鳳紅鸞,鳳眸再不是初見那一望無垠的黑色,而是一片如海柔情,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響在她的耳邊:“上樓好不好?我等了你大半日了!”

    話音剛落,似乎生怕聽到鳳紅鸞的拒絕,手臂一攬過鳳紅鸞的纖腰,飛身而起,轉眼間就進了二樓的雅間,隨著他身形落在房間,衣袖掀起一陣風,窗子無聲關上。

    “小姐?”青藍、青葉頓時驚醒,立即飛身而起。

    在青藍、青葉飛身而起的瞬間,不知從何處飛出兩道黑影,風影和霧影飛身迎上青藍、青葉。

    兩張小臉齊齊一寒,青藍、青葉瞬間對著迎上來的風影和霧影齊齊拍出兩掌。兩掌掌風淩厲狠辣,沒有半絲拖泥帶水,齊齊對準風影、霧影要害之處。

    風影和霧影看到淩厲狠辣襲來的掌風,頓時大驚。幾日前青藍和青葉還只是一般身手,如今似乎突飛猛進。大驚過後,立即避讓,堪堪躲過了二人的掌風,

    一招得手,青藍、青葉兩心齊一,齊齊向著那間雅間飛去。上次雲公子傷害小姐的記憶永遠是她們心中的痛,這次斷然再不能讓他傷害小姐。

    眼看就到了窗前,風影、霧影兩張秀臉頓時一白,少主好不容易再見到鳳三小姐單獨相處的機會,如今斷然不能讓人再去破壞。這幾日少主的痛苦他們都看在眼裏。立即身形拔起,齊齊出招,攔住青藍、青葉。

    青藍、青葉被迫回身接招,須臾間,四個人打在了一起。

    衣袂紛飛,掌風連連,頓時醉傾齋大廳人人顏色大變,紛紛向門口湧去。有些膽小的鑽到了桌子底下生怕被波及了小命。有些膽大的,還念念不忘被雲錦帶上樓去的鳳紅鸞,都盯著二樓關上的窗子。

    轉眼間就過了數招,青藍、青葉發了狠,越打越勇。風影、霧影是越來越心中驚異,雖然比二人武功高,但青藍、青葉偶爾出招夾雜著幾招怪異的姿勢,一時間手忙腳亂,堪堪應付。

    二樓房間內,腳剛沾地,鳳紅鸞便猛的手腕一轉,掐住了雲錦脖頸,陰寒的眸子看著他。

    雲錦躲也不躲,鳳目受傷的看著鳳紅鸞,困難的開口:“鸞兒,如果你真還不解那日之氣,便下手吧!”

    鳳紅鸞冷冷不語,手腕猛的攥緊。

    雲錦一動不動,看著鳳紅鸞的森寒的眸子,眼底湧動著朦朦熏光,似乎她的手掐的不是自己的脖子,他的手依然放在她的腰間,緊緊的摟著,不再言語,只是看著她。

    鳳紅鸞手收緊,一緊再緊,轉眼間雲錦的脖頸被攥出了青紫的痕跡,呼吸困難,眸光有些渙散,但依然一眨不眨的看著鳳紅鸞。

    四目相對,鳳紅鸞的眸子清寒如冰,雲錦的眸子如雲似霧。

    半響,鳳紅鸞手猛的鬆開,身子一轉,一把推開雲錦緊抱著她的身子,退離了三步,冷冷的看著他:“別再惹我!”

    話落,鳳紅鸞轉身,抬步向門口走去。一身清華中帶著濃濃煞氣。

    “鸞兒……我要如何做,你才能不再避我如蛇蠍……”雲錦不理會脖頸被攥出的傷痕,身影一閃,攔住了鳳紅鸞前走的身子,受傷的看著他。

    鳳紅鸞一眼不發,出手推開雲錦攔在她面前的身子,抬步繼續向外走去。

    雲錦被推的閃在了一旁,再要出手,鳳紅鸞身影已經走出了門。

    心底忽然湧上頹敗,看著晃動的珠簾,鳳目滿是受傷,喃喃出聲:“我要如何做,才能溫暖你,讓你有愛,是不能強迫麼?可是我控制不住……”

    “那好,你不喜歡我做的事兒,我一定不做,你走,我便讓你走,今日能見你……我便已經很高興了……可是,我一定不會放棄的……絕不!”

    喃喃的聲音飄出門外,最後兩個字說的堅定如鐵,鳳紅鸞腳步微微頓了一瞬,清寒的面色不變,轉眼間便走下了樓。

    青藍、青葉一見鳳紅鸞完好的出來,頓時一喜,立即不再理會風影、霧影,齊齊飛身過來:“小姐……”

    “我沒事!”鳳紅鸞掃了一眼被打的七零八亂的大廳,抬步直接向門口走去。

    青藍、青葉立即抬步跟上鳳紅鸞。這裏被打成了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法吃飯了。

    風影、霧影一見鳳三小姐居然這麼快就出來了,而且還是一個人,立即向雅間急急進去。當看到雲錦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頓時松了一口氣,目光落在雲錦被攥的青紫的脖頸上,兩張臉色頓時一變,齊齊開口:“少主……”

    雲錦搖搖頭,目光看著鳳紅鸞走出門外的身影,聲音暗啞:“我沒事!”

    二人看著雲錦神色,想說什麼,張了張口終是閉上,對看了一眼,無聲的立在身後。雖然不明白少主對鳳三小姐的情,但是少主的苦,他們看在眼底,感同身受。

    “你們下去吧!”鳳紅鸞身影消失不見,雲錦依然站在窗前,一眨不眨的看著門口。

    “是!”二人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許久,雲錦收回視線,如玉的手指輕撫了撫脖頸,淡淡開口:“天地玄黃!”

    “主子!”隨著雲錦聲音剛落,四名身影無聲飄落,如四團影子,連氣息也不聞。

    “剛才出去的那個女子,你們可記住她了?”雲錦不回身,看著樓下大廳。

    “是!”四個聲音一摸一樣,沒有抑揚頓挫,聽不出來半絲情緒。

    “那就去吧!從今以後你們保護她,不准她有半絲受到傷害!也不要靠的太近。不到必要的時候,不要她知道你們的存在。”雲錦聲音淡淡的,也沒什麼起伏情緒。如玉的俊顏亦是一片清淡。

    “是!”

    “去吧!”雲錦擺擺手,四道身影無聲無息的出了醉傾齋。

    四人離開,雲錦依然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一動不動。

    鳳紅鸞出了醉傾齋,面無表情的上了車,冷聲開口:“回府!”

    “小姐?您不去一品軒了?”青藍、青葉也上了車,頓時齊齊開口。

    “不去了,回府!”鳳紅鸞靠在車壁上,閉上了眼睛。腦中盤旋著雲錦那日強迫的情形,還有那日發簪刺進他心口所說的話,還有剛才的話,心頭環繞不去,臉色一寸寸清寒如冰。

    愛情?男人?她還能再相信麼?

    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那個一個茶壺配一個茶杯的世界都尋不到陽光和愛情,這個一個茶壺配好幾個茶杯的世界裏找愛情?那不如乾脆說她不想活了,其實想死來的更容易一些。

    “還愣著幹什麼?趕車!”鳳紅鸞閉著眼睛等了半天馬車不動,頓時薄怒的聲音再次開口。

    “是,小姐!”車夫立即應聲,一揮馬鞭,馬車調轉馬頭。

    青藍、青葉放下簾子,遮住外面的視線。看著小姐的面色,這樣的小姐,讓她們感覺心疼。小姐的心裏似乎裝著很多東西,別人走不進,她也不讓自己走出來。

    看到鳳紅鸞的馬車,人群再次讓路。

    剛走了一段路,便聽聞一陣馬蹄聲踏踏迎面而來。君紫璃依然一襲王爺正式穿戴,紫衣錦袍,高貴非凡,端坐在馬上,周身紫色的曼陀羅花開灩灩,如玉的容顏被天邊的日色踱上了一層金光,端的是俊美威儀,豐神玉潤。

    車夫一見是璃王迎接西涼儀仗隊的隊伍,立即勒住馬韁,輕聲開口:“小姐,是璃王殿下前去迎接西涼使者,小的是否避開返回……”

    這條主街道兩旁都擠滿了人,中間僅僅容得下一車穿行。兩相對面而過,根本就過不去。而兩旁人山人海擠滿了人,想再擠怕是也沒地方擠了。

    “不讓!”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清涼的開口。這算是狹路相逢了吧!

    “小姐……這要是耽誤了迎接西涼使者……怕是不好……”青藍看著鳳紅鸞,輕聲開口。

    “不好?”鳳紅鸞冷笑,睜開眼睛,目光透過簾幕看向車外,似乎能看到一身尊貴非凡,俊美威儀的璃王殿下急急去迎接他心上人那份期待的眼神,聲音清寒如冰:“你是說這是國事兒?我如此做就是不知深淺,置國家大義於不顧麼?”

    青藍立即搖搖頭:“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是擔心小姐有麻煩……”

    “麻煩一直都有!不是你不找它,它就不來的。”鳳紅鸞清冷的眸子眯起:“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心心念念他的女人!”

    青藍也想起今日前來的使者不僅僅是玉痕太子,還有西涼國的瓊華公主,璃王就是為了瓊華公主才對小姐未嫁先休的。頓時心中氣惱:“那瓊華公主難道真比小姐好?”

    “小姐如此好,天下還有哪個女人比小姐還好?”青葉立即反駁,心中氣憤:“小姐就不應該給她讓路。到看看他如何迎接!迎接不了玉痕太子,最好被皇上治罪,反正玉痕太子是不會怪到小姐身上的……”

    玉痕?聽到玉痕的名字,鳳紅鸞臉色微沉。能在短短時間內將整個東璃所有藥鋪的那兩種藥買斷,沒被君紫璃的消息網發現,可見無論是財力,還是人力,證明他在東璃國的勢力,怕是遍佈各地暗樁。

    不過他既然做了西涼國太子二十年。自然不會有太大意外。只是讓她反感的是他能猜出她的意圖,或者是她的身邊還有他安插的眼線監控。這種感覺……就如她是別人望遠鏡裏面的探測物,被紅外線瞄準一般,很不好!

    “給他讓路,去一品軒!”鳳紅鸞煩悶的開口。

    “小姐?”青藍、青葉齊齊驚呼。剛才小姐不還想刁難璃王一番麼?怎麼轉眼間就給璃王殿下讓路了?而且小姐又要去一品軒了?

    “給他讓路!”鳳紅鸞臉色不好的掃了一眼青藍、青葉,輕叱道。

    “是!”青藍、青葉立即應聲,對著車夫道:“轉頭,去一品軒!”

    車夫立即一勒馬韁,馬車剛要調轉馬頭,只聽到前面一聲清喝,君紫璃迎面而來,看到丞相府的馬車,頓時在距離車攆三丈遠的距離勒住馬韁。

    他身後的一眾黑衣騎緊跟著齊齊勒住馬韁。

    兩旁街道圍堵的眾人一見是璃王殿下,人人噤聲,個個垂首,又向兩旁擠了擠。

    “本王去迎接西涼使者,丞相煩請讓路!”君紫璃端坐在馬上,看著鳳丞相每日專用的馬車,公式化的開口。

    “小的拜見王爺,正要轉頭,王爺請……”車夫立即在馬車上對著君紫璃見了一禮,無論是誰的家奴,見了東璃最尊貴的王爺,都要見禮。

    “廢什麼話!還不快走!”鳳紅鸞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如一絲沁涼的風,吹散了周身十丈擁擠的悶熱。

    君紫璃似乎沒有想到馬車內坐著的是鳳紅鸞,聽到她的聲音,頓時一怔。

    “是,小姐!”車夫立即調轉馬頭,馬車原路反了回去。

    一品軒位於醉傾齋前奏三百米的位置,同樣是在京城使者進京必過的這道繁華主街。所以,鳳紅鸞的馬車,等於走在了君紫璃的前面。

    君紫璃看著調轉馬頭走在前面的馬車,如玉的俊顏在日色的映射下,頭上紫金冠遮住了一半光陰,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半響,薄唇微抿,雙腿一夾馬腹,駿馬走了起來。

    大街上兩旁人人屏息,見了璃王殿下連大氣也不敢喘。南城門血染的記憶一直讓他們記憶猶新,一路所過,鴉雀無聲。

    馬車內鳳紅鸞感覺出外面壓抑的氣氛,清華如水的面色沒有一絲表情。

    走了盞茶時分,馬車在一品軒門口停了下來,車夫小心的開口:“小姐,一品軒到了!”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身子坐著不動:“往裏再靠近點兒,讓他過去!”

    “是!”車夫應聲,將馬車又往裏面挪了挪。一品軒門口也被擠滿了人。自然看到鳳丞相的馬車,齊齊讓開一條道。

    君紫璃從後面上來,錯身而過的瞬間,身下的駿馬頓了頓,然後他深深的看了馬車緊閉的車簾一眼,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向著城門而去。

    身後的一應黑衣騎縱馬踏踏而行,緊隨其後。在人山人海中自成一派風景。

    君紫璃過去之後,明顯感覺到四周的氣壓回升到了最初,人人都伸長脖子翹首以望城門方向。心情激動。璃王殿下出現,也就說明西涼國的使者到了。

    “小姐,要下車麼?”青藍、青葉見鳳紅鸞半天不動。

    “嗯!”鳳紅鸞點點頭。

    二人立即跳下車,伸手挑開車簾子,鳳紅鸞輕身下了車,剛一下車,自然如每次一樣,將所有視線頓時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鳳紅鸞視而不見,抬步走了進去。

    一品軒是東璃京都城的老字型大小,一直都供應上流階層的衣料穿著。布料華美,式樣每一段時間都會推陳出新,可謂著引領這衣服行業的新潮,一件最貴可達千金,最便宜也要幾百兩,是京中貴婦爭相攀比所在。

    進了一品軒,倒是不同於在醉傾齋,裏面僅僅只有幾名夥計和掌櫃,也伸長了脖子看著外面,當看到丞相府的馬車停下,都齊齊眼睛一亮。京城這麼巴掌大的地方,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傳的最快,他們自然也聽說了剛才鳳三小姐出現在不遠處的醉傾齋,如今一見鳳紅鸞進來,自然連忙的恭謹的迎了上來。

    “三小姐,您要選布料還是選成衣?”掌櫃的五十多歲,有規有矩的試探開口。

    “選布料!”鳳紅鸞清淡開口。抬步向著櫃檯走去。

    掌櫃的立即陪在身後,親自給介紹各種布料。自然選的都是上好的,態度良好,不卑不吭。

    鳳紅鸞清涼的眸子隨著掌櫃的解說掃過每一種布料。面色清淡,也不言語,仔細聽著。

    半響後,掌櫃的解說完,口乾舌燥,見鳳三小姐沒有半絲表示,看著她。

    鳳紅鸞不看掌櫃的,最後目光定在店鋪中一種天藍色水綢軟料上,上面有幾朵白梅,清雅而不奢華,在眾多華麗炫目的布料中不起眼,但自有它的一處孤芳自賞,一眼所見,便群芳失色。剛才掌櫃的幾乎都將所有布料介紹完了,堪堪的落下了它。伸手一指:“就要這個!”

    聞言,掌櫃的老臉頓時一變,看著那批布料,為難的開口:“三小姐好眼力,這種布料是剛剛新來的,是雲水坊十一婆的手藝,今年只此一匹。”

    “嗯,就要它了!”別說它擺在明面上,就算是夾在那些布匹裏只露一角,她也能看見它。一眼便喜歡上了。十一婆她自然知道,據說是一個老太太,稱天下第一巧手,每年僅作一匹布料。價值萬金。天下人爭相槍要。

    “這……這批布不屬於本店,是十一婆自己定價的,萬金一匹。只是每年由本店代賣,三小姐,您……要多少尺寸,幾套衣服的?”掌櫃的見鳳紅鸞肯定的要這批布,連忙壓下心中的想法,緊張的看著她,試探的開口。

    “這一批,我都要!”鳳紅鸞斷然開口。

    “這……這不可……”掌櫃的一聽鳳紅鸞說都要,頓時老臉一白。

    “嗯?”鳳紅鸞挑眉。看著掌櫃的。

    “回三小姐,璃王殿下早先就派人來交代了,要這批料子,雲錦公子也早就派人來交代了,也要留出這批料子,而且也有不少宮裏的太妃娘娘和朝中的諸多夫人都來問了這個料子,只是這批布剛剛到,小的還沒來得及往裏面存放,三小姐就進來了……這,小的斗膽,不敢都給三小姐,別人到也好說,這萬一璃王殿下和雲錦公子來要……”

    君紫璃?雲錦?鳳紅鸞眉峰一冷。

    “三小姐,小老兒可以給三小姐裁剪出兩套成衣的料子,如何?”掌櫃的一看鳳紅鸞冷下來的臉色,只感覺頓時身子一涼,小心的開口。

    “我說過了,這一批,我都要!”鳳紅鸞清涼的眸光掃了一眼那惶恐的掌櫃:“他們來要!你就說我賣走了!為難你的話,你讓他們去丞相府找我!”

    “這……”掌櫃的不敢看鳳紅鸞:“三小姐,這……這怕是不好……”

    “行有行規,誰得了算誰的!”鳳紅鸞清冷的眸光定在掌櫃的頭頂上,只將掌櫃的看的通體冰寒,不敢再言語,才對著身後的青藍、青葉一招手:“付賬!將這批布帶走!”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青葉上來將那批布抱在懷裏,青藍看著鳳紅鸞:“小姐,我們出門沒帶那麼多銀兩……”

    鳳紅鸞隨手將紫玉牌扔給青藍:“你現在就去隔壁的錢莊支取!”

    “是,小姐!”青藍立即接過牌子,沖出了門外。

    掌櫃的看著沖出去的青藍,又看著緊緊抱著那匹布的青葉,最後目光看向鳳紅鸞,心裏哀歎一聲。這鳳三小姐要強買強賣,借他十個腦袋也攔不住啊!只求璃王殿下和雲錦公子能饒過他。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五章 玉痕進京

    青藍去支取銀兩,青葉緊緊抱著布匹,鳳紅鸞不看掌櫃的慘白的臉色,轉身透過窗子看著窗外。外面人人的腦袋統一的看向君紫璃離去的方向,翹首以盼。

    鳳紅鸞清淡的面色沒有一絲表情。

    掌櫃的一看事已如此,也無法,但不能買給了鳳三小姐布匹,還不得鳳三小姐的好,立即親自搬了一把椅子過來:“三小姐,您坐在這裏等吧!”

    “謝謝!”鳳紅鸞不回身,淡淡開口。但是站著的身子並沒有坐。

    掌櫃的頓時一愣。沒有想到鳳紅鸞對他說謝謝。鳳三小姐的身份可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而且拒婚璃王不說,據說皇上還親自去丞相府探病。如今在京城中早就傳遍了。即便鳳三小姐不嫁璃王為璃王妃,但將來的良緣那也是高門王族,貴不可言。和他一個貧民老百姓說謝謝,頓時讓掌櫃的受寵若驚,連連躬身:“小的不敢當三小姐謝!”

    “沒有什麼不敢的。我是人,你也是人。”鳳紅鸞清涼的目光看著窗外,聲音帶著一絲沁人心脾的涼意:“你放心吧!既然這匹布我買了,我斷不會讓別人為難於你!”

    “是!”掌櫃的立即惶恐躬身。鳳三小姐果然與傳言不同,她就這樣站在這裏,難掩一身清華。雖然是清淡的聲音不高,但讓人莫名的相信她說的話。

    想想這些日子關於鳳三小姐的傳言,和璃王雲錦公子屢屢牽扯,怕是這二人定的布都是給鳳三小姐的,即便不是給鳳三小姐的,但鳳三小姐要去了,他們怕是也不會為難她。緊繃的心頓時松了一口氣。

    “青葉,你去選幾批喜歡的布料,你和青藍也做幾套衣服。”鳳紅鸞轉眸掃了緊緊抱著那批布生怕別人搶去的青葉道。

    “小姐,奴婢們有衣服穿,不用。”青葉立即搖頭。

    “將左欄裏的第三批粉色印著梨花的那批布,第七批粉色繡著石榴紅的那匹布,右欄第十二批淺粉色印著蝴蝶蘭的那匹布,我都要了!”鳳紅鸞不回頭,對著掌櫃的吩咐。

    “小姐,奴婢二人……”青葉還要推脫不要,但看著小姐背著的身子,不再言語。

    掌櫃的聞言轉身,根據鳳紅鸞所說,看向左右欄裏的布匹。對號入座,就是鳳三小姐所說的那種布匹,頓時驚異不敢置信的再回頭看著鳳紅鸞。他的店鋪足足有好幾百種布匹衣料,鳳三小姐居然能記得如此清晰。實在讓人震驚。

    “你們是我的人!有我的,便有你們的。這些銀子怕是還沒花完,有人就會給我們再送來。以後給你們的,不用說不要。”鳳紅鸞淡淡開口。

    君紫鈺要是用她和親,她自然會要的聘禮都夠她花幾輩子也花不完。又何必無聊的以後自己跑去賺錢,也不用清高到什麼也不要。有些東西一旦有了,錢便來了。她如今的身份擺在這裏,即便什麼也不做,怕是有的人也不會放過她。那她又何必想不開。

    “是,小姐!”青葉想的的確是要給小姐省下銀兩,那三匹布的價格定然不菲。沒有剛才小姐這一批的萬金,怕也要幾千金。小姐對她們真好。雖然不明白小姐所說除了璃王殿下這十萬兩金子,還有誰還給再送銀兩了。便也不再問。畢竟這裏還有外人。

    “三小姐,這三批布每匹布要五千兩……”掌櫃的一聽鳳三小姐用這樣上好的布料只是為了給她的丫鬟做衣服,不確定的報價開口。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就要它們了!再將靠窗位置那兩匹布,一匹藏青的,一匹藍灰的。也打包包起來吧!”

    “三小姐,這是中年男子的衣料……”掌櫃的一怔,立即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就要它們!”

    青葉回頭看那兩匹布料,自然知道,小姐是給相爺和杜伯做的。

    “是,這兩匹布也是五千兩,小的這就給三小姐包起來。”掌櫃的今日遇到鳳紅鸞可是大開張了。

    這一品軒雖然一直是供應宮裏的人和京中上流階層的布匹成衣,但是也從來沒有如鳳紅鸞一般,選的都是店中最好的布,那些貴夫人雖然愛攀比,但也就一件成衣的料子,有的都嫌太貴,磨破了嘴皮子似的跟他討價還價。哪里有如今鳳三小姐,出手就是萬金。

    一品軒之所以出名,一直佔據著布匹成衣的市場獨佔鰲頭,不僅僅是東西好,而且還有一點,就是獨家供貨,而每一種布料再好的貨,也就只是一匹。放眼天下,再無所賣。鳳三小姐選的這幾種都是臨近太皇太后壽宴,他新進來的貨。只是料子拿出來就讓人眼睛一亮,別說是做成衣服了。

    掌櫃的立即將這幾批布都拿下,用特製防水防潮防塵土的外罩包裹起來,一切打點好,又看著青葉:“這位姑娘,你手中的這批布……”

    “這批布我抱著。”青葉搖搖頭。這是小姐要的東西,沒有拿回清心閣前,她就一直抱著,誰也不給。

    “是!”掌櫃的看青葉護著手中的布匹怕他搶走的樣子,額頭有些冒冷汗。應了一聲。

    鳳紅鸞依然背著身子,但可以想像到青葉愛護那匹布的表情,嘴角微微彎起。

    “小姐,取回來了!”青藍聲到人到,走進了屋子,一大箱子金子放到地上,對著掌櫃的道:“這是一萬兩!你過來數數!”

    “還不夠,再去取!”鳳紅鸞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打開箱子蓋金橙橙的黃金,對著青藍道。

    “小姐……還取?”青藍頓時一愣。

    “你告訴她!”鳳紅鸞對著掌櫃的開口。

    “還有兩萬五千兩。”掌櫃的合上箱子蓋,指著那些包裹好的布匹,對著青藍道。

    青藍看著被掌櫃的包裹好的布匹,一大摞,有些不舍的看著手裏的紫玉牌。這要是再取兩萬五,這才沒多大功夫就三萬五了。合著小姐要是這麼花的話,多少錢也不夠啊!

    “沒事兒,你去取吧!不用理會!”鳳紅鸞看著青藍的神色,眼底含著一絲好笑。她有兩個會給她省錢的婢女。可是以後她不需要她們給她省錢,只要會花錢就成。她要想花錢,無論何時,也不會缺。

    “……是!”青藍無奈的拿著紫玉牌又走了出去。

    鳳紅鸞餘光沒有錯過一品軒掌櫃的看見青藍手中紫玉牌一閃而逝的精光。視而不見的回過身。無論是鳳凰樓,還是醉傾齋,還是這一品軒,或者是落雁坊,背後的人非富即貴,否則不會如此屹立三國頂尖行業中數年不倒。不過她沒空探究這些。

    鳳紅鸞再不言語,看著外面。青葉抱著布有些心疼,又有些欣喜。掌櫃的則是規矩的立在一旁,裏面的夥計都人人噤聲。

    一品軒陷入了寂靜。

    西城門外五裏處,西涼國儀仗隊不快不慢緩緩前行。

    最前面的是太子玉痕的隨行親兵開路,中間豪華顏色的太子專用車攆,後面是隨行的太子侍從一應儀仗隊。後面不多遠的距離跟隨著西涼瓊華公主的儀仗隊。比之太子的儀仗氣派,自然差的不是一個等級。但既然有儀仗隊護行,也間接說明了瓊華公主在西涼國很受西涼國主的寵愛,一般公主別說是出使別的國家,就是連出宮闈都是不可能的,更別說配給儀仗隊了。

    太子的專用車廂內,車廂很大,足以容納幾個人橫著躺的空間。週邊華麗的簾幕將車廂包裹的嚴嚴實實,車內四壁鑲嵌著夜明珠,將車廂內照的亮如白晝。

    玉痕端正的坐在車廂內,一身太子正式穿著。頭戴墨玉冠,足蹬繡有祥龍的蟠龍靴,依然是一襲黑色錦緞長袍,但衣擺和袖口都繡有祥雲騰龍,騰龍是用金線巧手繡制,栩栩如生,仿似飛翔九天,翱翔天際。

    這一派穿著高貴華麗,但不顯張揚。夜明珠點點光華熏耀下,更襯得欺霜賽雪的容顏如詩似畫,眉眼溫潤清雅,自有一種無人能及的雅致風華。

    一眼所見,便使得世間萬千生靈失色!

    車內除了玉痕,就只有小蜻蜓和一隻貓頭鷹,然後便是一大摞醫書幾乎占滿了一大半的空間。車廂中間放置了一張白玉桌,桌子上擺了一局棋。玉痕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兩相對陣。

    小蜻蜓無聊的在身下的虎皮軟墊上拿手指畫圈圈,太子殿下都下了一道了,他真不明白一個人下棋有什麼意思,只期盼著趕緊進京,他就不用這麼無聊了。

    貓頭鷹則是趴在小蜻蜓的肩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玉痕,一雙鷹眼滿是愛慕。主子這麼好,本來就是它一個的,如今又多了一個女人,它恨啊!但是沒辦法,它很怕那個女人,怕是以後沒啥好日子過了。抓緊時間,趕緊看個夠。

    小蜻蜓抬頭,鄙視的看了一眼貓頭鷹色色的盯著玉痕的樣子:“主子再好,你也是一隻鷹!”

    貓頭鷹似乎有感覺小蜻蜓鄙夷的神色一般,立即轉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是鷹,但你也不是女人!”

    “好歹我是男人!”

    “明日就讓主子給你閹了做太監!”

    “……”

    “……”

    頓時一人一鷹互不想讓的瞪視。人眼和鷹眼中間是簇簇火花。

    玉痕抬頭,清豔的眸光淡淡的瞟了小蜻蜓和貓頭鷹一眼,然後便繼續低頭自己下棋。只是一眼,小蜻蜓頓時低垂下了頭,貓頭鷹立即耷拉下了腦袋。簇簇火花瞬間熄滅。

    “還有多久進城?”半響,玉痕不抬頭,溫潤的開口。

    小蜻蜓立即掀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轉回身:“主子,已經可以看到城門了!”

    “嗯!”玉痕應了一聲,如玉的手指把玩著棋子,半響,緩緩吐口:“讓人去後面給瓊華傳話,就說讓她先行!”

    “是!”小蜻蜓立即應聲,探出了腦袋,對著緊隨的一個侍衛吩咐道:“太子殿下吩咐去給公主傳話,請公主的儀仗隊先行!”

    “是!”那侍衛立即應聲,打馬向後面公主儀仗隊那車攆而去。

    “主子,咱們的儀仗隊要停下麼?”小蜻蜓雖然不明白主子為何要瓊華公主先行,但也不問。

    “不用!讓後面的加快就行了。”玉痕搖搖頭。

    小蜻蜓不再言語。貓頭鷹歪著頭看著玉痕,眼睛一眨再眨,一雙鷹眼眼裏看起來滿是惡趣味。

    玉痕把玩著棋子,許久不落下,忽然抬頭看著貓頭鷹,貓頭鷹立即換了一副表情,討好的看著他,玉痕莞爾一笑。

    貓頭鷹立即驚豔了一下,隨即頹廢的耷拉下腦袋,身子蔫蔫的趴在軟墊上,神情哀怨至極。為什麼它不是女人,而是一隻鷹……

    瓊華公主儀仗隊中間華麗的馬車內,瓊華依然是那日一身公主正裝的高貴打扮。雲鬢霧髻,朱釵環繞,脂粉幽香,輕紗軟裙上繡著牡丹花,花團錦簇包裹中說不出的天香國色。

    瓊華端正的坐在馬車中,手中拿了一塊繡著牡丹花的帕子,丹紅的豆蔻指甲緊緊的攥著帕子,帕子已經攥成了無數道褶痕,不成樣子。但是她似乎無知無覺一般,一雙美眸看著緊閉的車簾正前方處,櫻桃小口緊緊的抿著,昭示著心中緊張惶然。

    她的兩名貼身婢女坐在一旁,似乎也感染了她緊張的情緒,兩個小身子都繃的緊緊的,兩張小臉也隨著她緊張的盯著前方的簾幕。

    “采苓,還有多久進城了?”瓊華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問一次。

    “公主,看到前面的城門了!”采苓立即挑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立即道。

    “嗯!”瓊華應了一聲。手中的帕子又攥緊了一分,喃喃道:“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

    “公主說的是璃王殿下麼?”采苓立即開口:“公主放心吧,璃王殿下會來接駕的。一會兒您就看到了。”

    瓊華抿唇不語,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

    一陣馬蹄聲走近,一名侍衛的聲音恭敬的響起:“太子殿下吩咐,請公主先行!”

    瓊華一怔,疑惑的道:“太子皇兄如何能讓瓊華先行?這不符合規矩!”

    “太子殿下是這麼吩咐的。要小的轉告公主!”那侍衛立即道。

    瓊華微微猶豫,半響點點頭:“那你吩咐下去吧!就按太子皇兄說的。”

    出使東璃國本來就是太子皇兄全權決斷,她一介女子,不過是尾隨而來而已。自然都要聽太子皇兄的。只是她不明白太子皇兄是何用意。

    瓊華話落,那名侍衛立即的吩咐了下去。公主的儀仗隊立即加快了行程。很快就超過了玉痕的儀仗隊,走到了前面。

    側身而過,瓊華公主挑開簾幕看向玉痕的車攆,只見玉痕的車攆緊閉,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簾幕。

    儀仗隊穩穩的走了起來,又恢復早先的不快不慢。

    君紫璃端坐在馬上,向著西城門而去。雖然很快就見到瓊華了,但他的腦子裏一直想的是剛才鳳紅鸞那清冷的聲音和停在一品軒門口的馬車。

    隨著一步一步向著許久不見的人兒靠近,但他心底竟然沒有一分一毫的期盼,不但沒有,更甚至有些厭惡這種自己去迎接的感覺。只想打馬回去,可惜他清楚的知道,根本就不可能。

    君紫璃身後的一眾黑衣騎明顯的感覺王爺慢下來的腳程,也跟著慢了下來,從醉傾齋到西城門短短一炷香的路,被君紫璃生生走了兩倍還多。雖然察覺出前面端坐在馬上的王爺背影感覺似乎不對,但都規矩的跟著。

    西城門守門士兵一見君紫璃過來,都齊齊跪地。

    君紫璃思緒被拉回了幾分,打馬出了城門。一眼望見遠遠行來的儀仗隊,西涼國的旗幟迎風招展,氣派華宇與藍雪國不相上下。

    勒住馬韁,駐足看著儀仗隊,儀仗隊一眼就看出分為兩個氣派,很容易便認出當先是應該是瓊華公主的儀仗隊,後面是西涼太子的儀仗隊。

    君紫璃看著儀仗隊,目光落在中間那輛華麗的車攆上,如玉的俊顏在紫金琉璃冠的輝映下,模糊不清,鳳目眸底是一汪如海深邃。

    須臾,他回頭往回看去,入眼處是翹首以盼的人山人海。沒有那個人的身影。但是她清華的容顏卻是在他的腦海清晰無比。

    心底微微一暗,薄唇緊緊抿起,須臾,摒除所有思緒,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向著儀仗隊迎去。

    如風馳電掣,顯出急急出迎之意。

    身後的一應黑衣騎打馬緊緊相隨。踏踏的馬蹄聲揚起一片煙塵滾滾。

    “公主,是璃王殿下的馬蹄聲,出來迎接公主了!”采苓聽到遠遠行來的馬蹄聲,立即挑開簾子向外看去。當看到當前一抹紫衣灩華俊挺的身影,立即小臉一紅,看著瓊華欣喜的道。

    瓊華嬌美的面色沒有采苓一樣欣喜的表情,只是點點頭:“我聽到了!”

    采苓疑惑的看著公主,慢慢的放下了簾子,小臉上依然帶著紅暈。璃王殿下比五年前更加的豐神俊美了。和公主簡直就是天生一對璧人,雖然在她心裏還是比不上他們的太子殿下,但也很俊美。

    “本王奉我東璃皇上之命來迎接玉太子和瓊華公主!玉太子和瓊華公主一路安平,是我東璃和西涼兩國之幸,君紫璃這廂有禮了!”君紫璃在距離儀仗隊十丈之處停住馬,俊美的容顏面色平靜的看著瓊華公主的車攆,威儀的聲音緩緩吐口。低沉潤耳。

    “璃王殿下殿下安好?瓊華這廂有禮了!”瓊華微微抿唇,采苓剛要挑開簾子,她立即伸手攔住,輕柔的聲音透過緊閉的簾幕傳了出去。柔軟醉人。

    聽到瓊華的聲音,君紫璃期盼著心底顫動,哪怕有那麼一絲,可惜心底如一片平靜的湖水,連一絲漣漪也未蕩開。抓著馬韁繩的手不由得抖了兩下,緊緊的攥緊。

    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對瓊華……

    薄唇緊緊抿著,琉璃的眸子看著瓊華傳出聲音的位置,心中瞬間閃過濃濃的哀涼,但最多的還是那張最近時常出現在他眼前的臉。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半響沒聽到君紫璃的聲音,瓊華美眸複雜的透過車簾看著外面,輕軟聲音再次開口:“璃王殿下?”君紫璃瞬間驚醒,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一閃而逝。鳳目看著車攆:“紫璃安好,只是時常掛念故人。”

    瓊華聞言,身子一震。嬌美如花的小臉染上看一抹熏紅,下顎透出一抹清白,抿了抿唇,手中的帕子緊緊的攥著,半響才道:“太子皇兄的車攆在後面。璃王殿下不如先過去吧!瓊華隨太子皇兄而來,一切都聽太子皇兄的。”

    “好!”君紫璃立即打馬上前,錯身向玉痕的車攆迎去。

    小蜻蜓早在聽到馬蹄聲時就立即挑開了簾子向外看去,當看到迎來的君紫璃,立即回頭對著玉痕道:“主子,是璃王殿下!”

    “嗯!”玉痕點點頭,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繼續看著棋盤。

    小蜻蜓也不放下簾子,繼續向前看,眼珠子一錯不錯的盯著君紫璃停住馬,和瓊華公主說話,雖然距離太遠,聽不到君紫璃的聲音,但是他會讀唇語,君紫璃每說一句,他都立即傳給玉痕,連帶著表情一起傳達。

    玉痕面色溫潤,嘴角含了一抹輕雲淺月的笑,似聽非聽。但小蜻蜓知道,主子一定聽著了。

    “主子,璃王殿下過來了!”小蜻蜓見君紫璃打馬過來,立即放下了簾子,看著玉痕道。

    “你可是看見瓊華剛剛是否挑開了簾子?”玉痕將手中的黑子落下,又落下一顆白子,一局棋變成了和棋,他微微蹙眉。

    “回主子,公主並沒有挑開簾子,是隔著簾子和璃王說話的。”小蜻蜓立即道。

    “呵……”玉痕聞言,忽然輕笑,伸手一推棋盤,棋盤上縱橫交錯的棋子瞬間散了,他淡淡開口:“果然不出所料!”

    “主子,什麼不出所料?”小蜻蜓好奇的看著主子。似乎主子又知道什麼了。

    貓頭鷹睜開眼睛,給小蜻蜓一個白癡的眼神。這都不知道,真是白癡!

    小蜻蜓不服的轉頭瞪著貓頭鷹,它再聰明也是一隻鷹,他不聰明也是一個人,比它強多了!

    頓時一人一鷹又燃燒起劈裏啪啦的火花!

    玉痕搖搖頭,淡淡的瞟了一人一鷹一眼,端坐的身子向後一仰,慵懶的靠在車壁上,清潤吐口:“你們誰要再鬧,我現在就給你們弄回去。”

    頓時一人一鷹火花瞬間熄滅,都求饒的看著玉痕。

    “將它收起來吧!”玉痕聽著馬蹄聲走近,看了一眼棋盤,又微微蹙眉。一個人下棋,果然還是找不到那日那種感覺。那三日,讓他終生難忘啊!那樣的人兒,他焉能不上心?

    “君紫璃奉我皇之命來迎接玉太子,玉太子一路舟車勞頓,辛苦遠來,君紫璃這廂有禮了!”君紫璃勒住馬韁,看著玉痕的車攆,清聲開口。

    “有勞璃王殿下遠迎!玉痕一切安好!”玉痕慵懶倚靠著的身子不動,清淡開口。

    “我皇給太子殿下和瓊華公主安排了行宮,迎玉太子和瓊華公主進城,洗去車馬勞頓之苦,我皇明日設宴,為玉太子和公主接風洗塵!”君紫璃道。

    “有勞東璃君主了,有勞璃王殿下!玉痕聽從安排!”玉痕聲音一直不高不低,清淡的沒有半絲變化。面色亦是一片清淡如煙。

    “好!那麼本王頭前開路!”君紫璃點點頭,調轉馬頭,向頭前迎去。

    君紫璃駿馬到瓊華公主車攆旁,剛縱馬越過了瓊華公主車攆,微一猶豫,收住馬韁,身下的馬慢了下來,等上瓊華公主趕上來的車攆,走在她的車攆旁邊。

    車內采苓偷偷的透過縫隙看著走在身邊端坐在馬上的身影,對著瓊華輕聲開口:“小姐,璃王殿下走到旁邊呢!”

    “嗯!”瓊華點點頭。手中的帕子又緊攥了幾分。

    “公主,您手中的帕子再折磨下去的話,怕是不能要了……”采苓看著公主這一路走來就緊攥著手中的帕子,那帕子再攥下去就壞了。輕聲提醒道。心中以為公主是見到璃王殿下緊張的,以至於璃王殿下如今就在身邊,公主居然也緊張的不敢去挑開簾子看。

    聞言,瓊華低頭看著手中的帕子,嬌美的小臉白了白,然後緊攥著的手慢慢的鬆開,白嫩如蔥的小手慢慢的撫摸著帕子,輕輕展平。

    “主子,璃王殿下走在公主身邊了!”小蜻蜓挑開簾子向外看了兩眼,第一時間打報告。“嗯!”玉痕輕輕應了一聲,薄唇微起,傳音入密傳出了車外:“暗隱!”

    “主子!”暗影同樣千傳音入密傳來。

    “鳳三小姐,她如今在何處?”玉痕拇指和中指輕輕揉撚著,淡淡開口。

    “鳳三小姐早先在醉傾齋,如今正在一品軒!”

    “嗯!”玉痕鳳目閃過一絲清幽,再無話。

    儀仗隊緩緩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城門。城門士兵再次跪地恭迎。君紫璃對著身後兩名黑衣騎一揮手:“去頭前帶路!左右行人分散兩旁!不得出現絲毫紕漏!”

    “是!”兩名黑衣騎立即打馬頭前引路而去。

    儀仗隊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城。人人都雙眼緊盯著華麗的車攆,想著希望裏面的人探出頭來看上一眼。但還和那日藍雪太子進京一樣,車簾緊閉。過了城門許久,根本就不見車簾有半絲晃動。人人臉上含著失望之色。但也僅僅是那麼一點點。雖然沒有見到人,但能見到這等儀仗隊的氣派,也不枉費等了一日。

    雖然礙於君紫璃的威懾,但依然難掩興奮熱情。尤其是當玉痕的車攆過的時候,兩旁爆發出歡呼聲。此起彼伏。單是玉痕這個人,這種個人魅力的崇拜已經跨越了國家,擋都擋不住!

    “采苓,如今到哪兒了?”聽到後面人群此起彼伏的歡呼聲,瓊華嘴角含了一抹笑意。想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但基於自幼所學的公主禮儀,還是忍住了,只能輕聲問。扒著縫隙往外看的人。

    “回公主,前面……前面好像是一品軒……人太多,奴婢看不太清……”采苓透過車簾縫隙,又越過人山人海的人流,依稀看到前面不遠處似乎門前的牌匾上是一品軒三個大字。

    “一品軒?”瓊華小臉一亮,染上一抹光:“就是那個天下第一巧手十一婆唯一一匹布料萬金出售的一品軒麼?”

    “奴婢也不知道,是吧!”采苓搖搖頭。看著瓊華發亮的小臉,立即道:“公主若是喜歡,明日就來一品軒看看不就知道是不是那個了!”

    “嗯!”瓊華點點頭:“你要是看的沒錯,那就是那個一品軒了。”小臉的光澤退卻了幾分:“可惜還要等到明日!”

    “要不公主和璃王殿下說說,咱們反正坐了一天的車了,就去一品軒看看。”采苓看著公主黯然下來的小臉,立即建議道。

    “這……”瓊華聽到後面人群歡呼聲依然不絕於耳,透過依稀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人,雖然有點兒動心,但還是搖搖頭:“不用了,這樣不好……”

    “公主,只要您說,璃王殿下一定會答應的。”采苓立即慫恿道:“要不奴婢挑開簾子和璃王殿下說,璃王殿下還在咱們車攆身旁呢!”

    “還是不要了,明日再來吧!”瓊華公主透過車簾縫隙看了一眼那騎著駿馬的紫色身影一眼,還是搖搖頭。

    采苓一見公主堅持,便也不言語了。繼續看著車外。

    君紫璃在馬車外,功力高深,況且又離的不遠,自然聽到了車內的對話,目光看向前方的一品軒,當看到一品軒門前依然停在那裏的丞相府風丞相的專用馬車,頓時鳳目閃過一抹亮光。這麼說她還沒離開麼?

    不知道她選了什麼料子,怕是為了過幾日皇祖母的壽宴吧!皇祖母知道她病情好了,一定會讓她進宮的。更何況還有藍雪國聯姻之事找上她。無論如何,她也是會進宮的。自然來選衣料了。

    只是不知道十一婆的料子到了沒有……若是到了……

    君紫璃鳳目轉回,看向瓊華公主緊閉的車簾,鳳目眸底一片深邃無垠。半響,車攆走到一品軒門前,緊緊抿了一下薄唇,低沉威嚴的聲音開口:“停下!”

    打頭的兩名黑衣騎立即停下,儀仗隊緊隨著也緩緩停下。

    君紫璃看了一眼一品軒,對著車內瓊華公主開口:“公主,你可是想進一品軒看看?據說十一婆的布料今日到!如今看天色,怕是已經到了!”

    “真的?”車內瓊華公主頓時一喜。欣喜的聲音雖然掩飾,但還是傳出車簾外。

    “嗯!”君紫璃聽到瓊華公主欣喜的聲音,點點頭:“可要下車?”

    “這……”瓊華公主頓時猶豫:“我下車去的話,這……好麼?”

    “無礙!”君紫璃搖搖頭:“我可以派人過去和玉太子知會一聲,也就晚個一時片刻的事兒。玉太子定然不會怪公主和本王的。”

    “那……好吧!”瓊華公主也實在喜歡那十一婆的手藝。還是五年前父皇壽宴的時候,太子皇兄給她用十一婆的布料做了一件衣服。她喜歡的不得了。可惜被雲公子給用劍傷了一隻袖子,即便是尋了宮裏最巧手的嬤嬤縫製,也還是失了原先的美感,不能穿了。再後來她不好意思再勞煩太子皇兄,便一直再未得了這料子。

    君紫璃立即招了身後一人,吩咐道:“去和玉太子知會一聲,讓太子殿下稍等片刻,本王和公主去一品軒看看就回!”

    “是,王爺!”那人立即去了。

    玉痕在車攆內閉目養神。小蜻蜓不時的透過簾幕縫隙彙報到哪兒了。剛說完前面就是一品軒,儀仗隊便停了下來,小蜻蜓立即道:“主子,公主的車攆停在一品軒了!”

    “一品軒十一婆的布匹到了,瓊華惦念了這麼些年,停在那裏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君紫璃……”玉痕嘴角微勾,含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頓了頓開口:“只是不知道他的心到底向著誰,是瓊華,還是她……”

    小蜻蜓不明白的看著主子。

    “呵,她那樣的人……如何會錯過一匹好布?君紫璃,此舉豈不是太不明智!”玉痕笑著搖搖頭:“不用理會!等著就是了!”

    小蜻蜓伸手撓撓腦袋,他的腦袋的確不太靈光,轉過身子,繼續趴在縫隙向外看去。

    貓頭鷹本來很不屑,此時也忍不住的湊到了小蜻蜓的身邊。於是一人一鳥透過縫隙看著前面,恨不得他們家主子將車也移到前面去。

    看了一下,一人一鷹都齊齊回頭期盼的看著玉痕。玉痕沒有半分挪動的意思。

    一人一鷹對看一眼,無奈的繼續趴在那裏。

    “我家王爺派屬下前來知會太子殿下。王爺陪同公主去一品軒看看就回,請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外面君紫璃的親衛聲音響起。

    “好!”玉痕淡淡出聲。

    那親衛立即打馬反了回去。將征得太子殿下同意之事稟明了自家王爺。

    君紫璃點點頭,鳳目掃了一眼四處,對著一旁的親衛開口:“一品軒門前十丈處,不得留人,讓他們一律退後!”

    “王爺有令!一品軒門前十丈處,不得留人,讓他們一律退後!”那侍衛用內力清喊一聲。聲音穿過方圓幾裏之處。

    聞言,聚集在一品軒門週邊堵的人流立即向兩邊散去。人擠人,很快的便空隙出一大片空地。

    君紫璃看著空出來的地方,對著身後跟隨的親兵一使眼色,數名親兵立即會意,打馬將空出來的空地各占一處方位形成包圍之勢的守護好。

    君紫璃看著準備好的一切,目光複雜的向著一品軒看了一眼,翻身下馬,將馬鞭扔給一名親兵,對著瓊華的車攆道:“公主,請下車!”

    車內瓊華公主手中展平的娟帕再次緊了緊,低垂的眉眼半天不動。

    “公主,下車啦!”采苓看著公主半天不動,急的輕聲道:“太子殿下可是還在後面等著呢!”

    “嗯!”瓊華一聽玉痕等著呢,小手松了緊攥的帕子展平,對著采苓點點頭。

    采苓立即伸手挑開了簾子,先跳下了車,然後打開簾子讓公主下車。

    瓊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探出頭,一眼就看到了頸長身形立著車前的君紫璃。眉如瓊黛,鳳眸如墨,眼若寒星,頭戴紫金玉冠,身穿紫金色錦緞長袍,袖口和衣擺處是用金線繡的大朵紫色曼陀羅花,端的是皎若秋月,灼灼其華。比五年前她父皇壽宴所見更加的俊美非凡,豐姿卓然。

    紫衣灩華!不負其名!

    瓊華看著君紫璃,心神有一絲微微恍惚。

    君紫璃同樣在采苓挑開簾幕第一時間也看著瓊華,還是一樣眉,一樣的眼,瓊姿花貌,天香國色。比那張同樣絕色的臉嬌美,柔軟,婉約……可是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腦中只映出那張清華的芙蓉顏色……

    心一瞬間跌進了穀底。沉落深淵!

    瓊華剛挑開簾子,無數道目光聚集在她的臉上身上,只覺得好一朵天香國色的牡丹花,讓人一見就想攬在懷裏,溫柔呵護。

    腦中同時現出方才所見走進一品軒一身清華的鳳三小姐,不由自主的比較,然後心中齊齊湧上這樣一種想法——西涼國第一美人與鳳三小姐比起來,不過如此!

    但瓊華公主的確是世間少有的美人,還是一樣養眼。人人目光自然都移不開的看著她。

    君紫璃如玉的俊顏微微白了一分,但很快就恢復,看著瓊華,不看她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笑,微微一揖,清潤的聲音開口:“公主請!”

    瓊華公主立即回神,嬌美的小臉亦是微微一白,很快就一閃而逝,端莊的對著君紫璃點點頭,淺淺一笑,笑不露齒,聲音柔軟:“王爺請!”

    話落,將纖細白嫩的小手遞給了彩鈴,由采苓攙扶著緩步下了車,美眸看向眼前的一品軒。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20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六章 強求割愛

    一品閣內,青藍支取回來銀兩交給掌櫃的過目,掌櫃的剛數完,便聽到外面璃王迎接使者的隊伍停在了一品軒,頓時老臉一白,看著鳳紅鸞:“三小姐,璃王殿下怕是來取布了,這可如何是好?”

    “你的布既然賣給我了,就不用管了!我說了不會讓別人為難你,就不會讓別人為難你!”鳳紅鸞面色清淡的看著外面,自然看到了西涼國路過的儀仗隊停在了一品軒的門前。君紫璃下馬對著車攆裏的人說話,話音自然傳進了一品軒內。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來有些註定要見的人,即使她不想見,也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

    青藍、青葉自然也看到了外面停著的車攆和璃王殿下對著車內人說話,璃王殿下稱呼車內人為公主,那麼也就是說是瓊華公主了?二人都瞪大眼睛看著車外。

    當車簾挑開,瓊華探出頭,露出臉,二人則是齊齊的轉頭看著鳳紅鸞。發現小姐沒有那麼多的朱釵裙帶,也沒有瓊華公主如牡丹花一樣被包裹的華麗,而是簡單的發釵綰起三尺青絲,藍衣如水,一身清華,清麗脫俗。比瓊華公主更令人移不開眼睛。

    果然她們的小姐才是世間最好的!

    青藍、青葉對看一眼,都閃過一樣的神色。青葉緊緊抱緊懷裏的布匹,小姐肯定很喜歡這匹布,自然不能讓給瓊華公主。錢都付了,璃王來了也不成。

    鳳紅鸞自然也看到了瓊華公主,這樣的女子才讓人憐惜吧?才真正是包裹在金鑲玉墜中穿金戴銀長大的女人,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喝的是瓊漿玉液,就連身邊出行也是一大堆人侍候,卑躬屈膝……

    哪像鳳紅鸞,十六年裏,鳳紅鸞住的是破敗的小屋,吃的是冷飯殘羹,穿的是破衣爛衫,喝的是涼水冷水,受的是諸般非人的虐待,好了舊傷添了新傷……

    一個是西涼國最受寵的公主,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一個則是丞相府受無視冷落死了娘被爹遺忘的小姐,雖然擁有一層璃王未來王妃的身份,但那也沒有成為她的保護傘,而是成了她一切受苦的根源和催命符,更可笑的是本來託付終身良人的璃王,還是為了那個金枝玉葉而未嫁先休,更可笑的還是在大婚之日……

    看著君紫璃彬彬有禮的含笑上前請瓊華下車,那嬌人兒輕柔淺笑,端莊的邁著蓮花步下車。這樣的一幕,羨煞了多少人的眼睛!郎才女貌,一對璧人,概不過如此!

    鳳紅鸞清涼的眸光看著君紫璃和瓊華,嘴角嘲諷的笑愈發的涼寒,同樣擁有一張傾城顏色,真可謂是天差地別!鳳紅鸞那個女子死了,否則她怕是都不能見到這麼一幕。“小姐?”青藍、青葉擔憂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面色涼寒的笑收起,回身,淡淡的看了一眼青葉懷裏的布匹,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繼續看著外面。她今日倒是要看看,君紫璃如何從她手中奪了這匹布給他的女人!

    掌櫃的和一眾一品軒的夥計也看著外面,心中打鼓。西涼國的儀仗隊停在這裏,下來的是瓊華公主,看來璃王殿下這批布是給瓊華公主的,可是如今這匹布被鳳三小姐得了,璃王殿下會不會也如那日南城門士兵一般將他們拖出去哢嚓了。只求佛祖保佑,鳳三小姐真能使得璃王不會怪罪他們才是。

    “公主請!”君紫璃見瓊華下了車,再次衣袖輕輕一掃,如玉的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溫潤開口。

    “王爺先請!”瓊華搖搖頭,柔軟的聲音不大,讓人聽起來柔到骨子裏。

    “那本王給公主領路!”君紫璃抬步向一品軒走去。自然鳳目過處一眼就看到了靜然立在窗前藍衣清華的身影。那張清華的芙蓉顏色被簾幕遮掩,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只覺得方圓十丈之地一片清涼。

    走到門口,君紫璃的腳步微微頓了頓,薄唇緊緊抿了一下,抬步走了進去。

    瓊華公主的心思都被剛剛聽君紫璃說十一婆的布料吸引,自然沒有注意前面君紫璃的變化,也步步如蓮的跟隨著進了一品軒。

    君紫璃邁進門口,一眼就見到鳳紅鸞站在一品軒的窗前。只看到一半面色清淡的小臉,再也看不到其他情緒。比之瓊華瑩潤紅粉的面色,面前這張小臉過於青白了幾分,藍色的衣裙包裹的身子,更顯的纖瘦弱不禁風。但她絕然站立,背影散發著清寡孤寒的味道,讓人將她本身這具身體早已經忽視,只看到她博強堅韌生存的靈魂。

    心底忽然一痛,她背部交錯的傷痕忽然閃過他的眼前。腳步猛的頓住。

    “小的恭迎王爺大駕!”一品軒的掌櫃一見璃王殿下和瓊華公主走了進來,立即迎了出去。卑躬屈膝見禮。

    “嗯!”君紫璃淡淡的應了一聲,琉璃的眸底遮住眼中升起的朦朧色澤,目光從鳳紅鸞身上移開,略過青葉手中的布匹,微微一暗,看著掌櫃的:“雲水坊十一婆的那一匹布可是到了?”

    “回王爺,到了!”掌櫃的立即躬身應聲。不敢看璃王的眼睛,低著頭回道。

    “可是還有?”君紫璃見瓊華公主走了進來,緩緩開口。

    “回王爺,您……您來晚了一步,剛剛被三小姐買走了……”掌櫃的抬頭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鳳紅鸞,立即道。

    瓊華公主走了進來,一直被那批布攪了心神,自然沒主意窗前站的鳳紅鸞,如今一聽說布被人家買走了,頓時小臉一暗,心中閃過失望。順著掌櫃的目光,看到了背著身子站在窗前的鳳紅鸞,此時聽到掌櫃的說她的名姓,頓時睜大美眸,她就是傳言的丞相府鳳三小姐麼?

    僅是一個背影,她便覺得她周身自成一處天地,無人能靠近,有一種清華,是她比不了的,更甚至在她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在太子皇兄身上才有的那種感覺,令人不自覺的仰望。

    心底微微顫了一下,瓊華公主手中的帕子又不由得攥緊了一分,怔怔的看著鳳紅鸞的背影。

    鳳紅鸞此時也慢慢轉身,清淡的眸光看著瓊華。

    四目相對,一處天地,兩張傾城顏色,剎那間站在一處有了對比。一品軒上百種華麗布匹和房頂上的碧瓦琉璃都黯然失色。

    一個將女子中最是嬌柔詮釋的別人難以望其項背,一個將女子中最是涼薄淡漠演繹的淋漓盡致。

    君紫璃看著二人,目光從瓊華的身上落到鳳紅鸞的身上,又從鳳紅鸞的身上落到瓊華的身上,須臾,眼簾垂下,遮住眼中的神色。看著鳳紅鸞,淡淡開口:“原來被三小姐捷足先登了,不知道三小姐可否割愛?”

    心中忽然好笑。未嫁先休棄了自己的前未婚未帶著心上人來到她的面前,問她是否可以將心愛的東西割捨給他的心上人。就好比自己的丈夫帶著小三進門,來讓她給小三讓位一般。

    “呵……”既然是想笑。鳳紅鸞便也真的笑了。絕美的容顏綻開,如一株出水芙蓉,清麗絕豔。深深的看了瓊華公主一眼,移開視線,淡淡的挑眉看著君紫璃:“既然是我所愛,璃王殿下認為我會割捨麼?”

    聲音不高不低,足夠這一品軒方圓幾十丈外聽的個清清楚楚。

    瓊華被鳳紅鸞一笑驚豔了一下,眉眼瞬間黯然了幾分。聽到她的話,心底更是一黯。

    聞言,君紫璃心底一顫,看了一眼身邊瓊華公主黯然的臉色,心生不忍,低沉開口:“三小姐有什麼條件,君紫璃都可以答應,只求三小姐割捨!”

    “璃王殿下欠我那三個條件我還沒用呢!你的條件太多,便不值得我再要了!”鳳紅鸞面無表情的開口:“這一批布我十分喜歡,愛若之寶!萬金買下,十萬金也不會割捨!璃王殿下還是另選別的吧!”

    話落,抬步向外走去,清泠從背後傳來:“青藍、青葉,回府!”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抬步緊隨跟上鳳紅鸞。

    君紫璃面色一沉,眸光見瓊華緊攥著手帕低下了頭,立即轉身,在門口處攔住了鳳紅鸞的身子,沉聲開口:“你要如何才能將這匹布割捨於我?”

    “璃王殿下要強人所難麼?”鳳紅鸞看著攔住她面前的男人。清華的小臉一片淡漠清寒。

    “瓊華公主喜歡這批布,遠來我東璃是客!你割捨如何?你要是想要別的布,哪怕是你要這一間一品軒,我都可以買下來給你如何?”君紫璃眸底期盼的看著鳳紅鸞,帶著微微祈求。

    “呵……”鳳紅鸞輕笑,看盡君紫璃眼中的祈求,笑聲清冷:“瓊華公主是身份高貴,我鳳紅鸞是一介柔弱女子。璃王殿下是出於國家大義,真的遠來是客,還是藏有私心,想用我手中這匹布博得美人垂簾?”

    君紫璃面色瞬間一白。

    身後的瓊華頓時身子一顫。袖中的手帕緊了緊,想開口說不要那匹布了,但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確實喜歡,而且已經看到了鳳紅鸞兩名婢女手中抱著的布。尤其是那匹淺粉色繡著蝴蝶蘭的布,她更是喜歡。張了張嘴,但怎麼也說不出來不要。

    鳳紅鸞眸光掃見瓊華神色,又轉眸向著儀仗隊後面安靜的停在那裏的車攆看了一眼,清冷的笑意一收,揚聲開口:“不管璃王殿下是出於國之禮節,還是出於私心。既然瓊華公主也喜歡我手中的布,雖然我愛若至寶。但也願意割捨相送!”

    聞言,君紫璃頓時一怔,看著鳳紅鸞。她願意?

    瓊華不敢置信的抬頭,她說願意將這批布送給她?

    “璃王殿下說的不錯,公主遠來是客,我東璃上至皇上,下至萬民,都該舉手歡迎。而我東璃一直秉持禮儀之邦,鳳紅鸞出身相府,雖然身份不及瓊華公主尊貴,但也是受禮儀教誨,知曉通達。”鳳紅鸞頓了頓,清泠如水的聲音緩緩開口:“瓊華公主這個客人喜歡,我作為東璃子民,也算是東道主,自然相讓以示禮儀,別說是一匹布,就是要我鳳紅鸞所有,我自然也在所不惜!”

    鳳紅鸞的聲音不高不低,但足夠傳到一品軒方圓數十丈外每個人的耳朵裏。頓時人人都心中讚歎,鳳三小姐知書達理,深明大義。人人將心比心,自認為不能做到割捨喜歡的東西給別人。更可況還是人人爭相求取的好東西。

    立即對瓊華公主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不過是長的美一點兒的女人而已。一國公主的氣度都沒有,剛一來就奪人所愛。更對璃王心中不滿。看起來璃王和瓊華公主定然是有糾纏,暗通款曲,否則為何未嫁先休棄了鳳三小姐。而如今又對瓊華公主可以討好?

    百姓們對於君紫璃雖然是敢怒不敢言,但是心中自有一道天平傾斜在了鳳紅鸞的身邊。如此好的鳳三小姐,一定將來能找到比璃王殿下更好的託付終身幸福的人!

    “青葉!將你手中的那匹布送給瓊華公主做見面禮!”話落,鳳紅鸞對著青葉開口。

    “是,小姐!”青葉雖然心中極其不舍,但還是將那匹布抱著走到瓊華公主面前,微微一屈膝:“公主請,我家小姐將這批布送給公主了!”

    青葉特意的加重那個送字。

    瓊華臉色微微一白,看著眼前的布匹,不是她看中的那批,藍色她最不喜歡。她喜歡的是粉色。尤其是那匹繡著蝴蝶蘭的。

    “璃王殿下,如今你能讓我走了麼?”鳳紅鸞看著攔在他面色怔愣的君紫璃,挑眉問。

    君紫璃不由自主的側開攔住鳳紅鸞的身子,歉意的看著她:“自然,你……請!”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抬步邁出了門檻,向著馬車走去。

    青藍立即抱著手中那幾匹鳳紅鸞後來選的布跟上。

    “等等!”瓊華公主一見青藍抱著那匹她相中的布走了,立即出聲阻止。

    鳳紅鸞停住腳步,回身看著瓊華:“不知公主還有何見教?”

    君紫璃也看著瓊華。

    “那……那匹布……”瓊華公主緊緊抿了抿唇瓣,伸手指著青藍懷裏摞在一起最中間那匹粉色繡著蝴蝶蘭的布料,輕聲開口:“那匹布……”

    “公主還喜歡這匹布麼?”鳳紅鸞目光在那匹布上掃了一眼,嘴角微彎,看著瓊華。

    瓊華嬌顏一紅。剛一出聲她就後悔了!怎麼能如此再要人家的布,只是她很喜歡。尤其是那上面繡著的蝴蝶蘭,讓她想起那人身上的白玉蘭……

    君紫璃微微蹙眉,一見那匹布比之青葉手裏抱著那匹布差了一個檔次,但也絕對是少見的好布。難道瓊華公主喜歡那匹布?

    “那匹布可不是雲水坊十一婆的手藝。只是我選來給我婢女做衣服的。”鳳紅鸞看著瓊華熏紅的小臉,淡淡一笑,轉眸看著青藍:“青藍,既然公主喜歡,你也割捨了吧!”

    “是,小姐!”青藍心中氣憤,這瓊華公主才來,就搶小姐看中的東西,擺明瞭欺負小姐。雖然心中氣氛,但自然還是聽鳳紅鸞的,抱著布走到瓊華面前,微微一屈膝:“公主請,我家小姐將這批布也送給公主了!”

    “這……”瓊華公主在無數人的眼光下,倒是不知道接不接了。只是美眸焦在那匹布上,實在是太喜歡。

    君紫璃見瓊華目光一直焦在那匹布上,目光掃了一直跟隨在瓊華身後的婢女一眼,淡淡開口:“既然鳳三小姐割愛,公主就收起來吧!”

    那婢女立即上前,將青藍、青葉手中的布匹接過。

    鳳紅鸞看了一眼瓊華,轉身向馬車走去。

    “等等……”瓊華猛然驚醒,看著離去的鳳紅鸞,再次開口。

    鳳紅鸞停住腳步,回頭,笑看著瓊華:“公主是不是想要將我婢女手中的布匹都留下?”

    “不,不是……”瓊華小臉一紅,看著鳳紅鸞,輕聲道:“謝謝!”

    謝?鳳紅鸞嘴角微彎,眉梢挑起,看著瓊華公主:“謝就不必了,鳳紅鸞可不敢當公主的謝字,只要公主喜歡就好。畢竟……你遠來是客!”

    話落,鳳紅鸞轉身,一身藍衣清華點點。走到車前,車夫立即挑開了簾子,鳳紅鸞輕身跳上了車,淡淡的聲音傳出來:“青藍、青葉,還愣著幹什麼?還等著公主請你們客嗎?”

    青藍、青葉頓時嘴角抽了抽,立即跑了過來,跳上了車。

    隨著二人跳上了車,簾幕落下。車夫不用鳳紅鸞開口,立即揮起馬鞭,錯過儀仗隊的車攆,快而穩的離開了一品軒門前。很快的便轉過了主街,拐進了偏街。

    瓊華公主怔怔的看著鳳紅鸞馬車離開,那女子身上自有一種卓然風骨和瀟灑風流是她比不了的。在她的面前,自己雖然是高貴的公主,但是也覺得低微一等。

    這就是鳳三小姐麼?傳言千奇百變的鳳三小姐?被璃王未嫁先休的鳳三小姐?瓊華轉眸看君紫璃。發現君紫璃依然看著那輛馬車消失的方向,鳳目中是她不熟悉的神色,根本就沒有發現她在看他。他的周身雲霧籠罩,自成一體。

    心中忽然閃過一絲感覺,一閃而逝。被無數道目光不似善意的落在她的身上看的不舒服,瓊華微微一白,她也知道搶人家的東西不太好,但這匹布她實在喜歡的緊,微微垂下頭,輕聲開口:“王爺!”

    君紫璃此時驚醒,回過頭看了瓊華低垂的頭一眼,收了眼中神色,溫聲開口:“公主請上攆吧!玉太子怕是等得及了!”“嗯!”瓊華立即點頭,移動蓮步,向著車攆走去。采苓立即抱著布跟在身後。

    見二人上車,君紫璃又向著丞相府方向看了一眼,親衛立即將馬牽過來,他翻身上馬,低沉的聲音開口:“本王這就帶玉太子和公主前往行宮!”

    “有勞王爺!”瓊華點點頭,將車攆中的簾幕落下。

    “啟程!”君紫璃揚聲清喝。儀仗隊立即走了起來。他這次沒走在瓊華公主的車攆旁,而是一馬當先引路。

    路過通向丞相府那條街,君紫璃目光不由自主的向那處看去。人山人海中那輛馬車早已經無蹤無影。心底一片如海翻騰。

    車攆內,瓊華公主抿著小嘴坐著,采苓抱著兩匹布看著公主,剛才那個女子就是傳言的鳳三小姐麼?那樣的女子看起來比公主還美呢!

    半響,瓊華公主低著的頭抬起,伸手拿過采苓手中那批粉色蝴蝶蘭的布,只見輕輕摸索著,咬著唇瓣道:“采苓,我做的是不是不對?不應該搶了鳳三小姐的東西?”

    “這……”采苓看著公主,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道,但看那鳳三小姐沒生氣。”

    “我總感覺今日之事不該,我……我只想要這匹布而已。那雲水坊十一婆的,我不喜歡,我喜歡的是這個……”瓊華指尖摸索著蝴蝶蘭的花瓣,輕聲道。

    “啊?”采苓看著公主,又低頭看著懷裏的布匹:“那公主為什麼不說啊?這匹布和鳳三小姐身上衣服的顏色很是相同呢!鳳三小姐要是做成衣服,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你也覺得她穿起來很好看麼?”瓊華抬頭,看著采苓,嬌美的小臉閃過一絲煩悶:“我也覺得她穿上一定好看……我不喜歡她!”

    “公主不喜歡鳳三小姐麼?”采苓看著公主,總感覺公主這一路很是奇怪。她見了璃王殿下應該高興才是,卻還是如此。而璃王殿下似乎也很奇怪,但她說不出來奇怪出在哪里。總感覺不應該是這樣一般。而且她覺得鳳三小姐很美很好啊!只是清冷了些。

    “嗯!”瓊華點點頭。

    “公主為什麼不喜歡鳳三小姐?”采苓疑惑。她自小就跟隨在瓊華身邊。自然能陪瓊華說話,和別的宮女不同。

    瓊華抿唇不語,又低頭看著手中的布,目光定在蝴蝶蘭花上。想著那一襲白衣如雪上繡著的白玉蘭,瑰姿豔逸,占盡風流,便覺得心都熱了起來。

    采苓見公主不語,便不再問。這麼些年,她在宮中,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主子願不願意說,她自然明白。

    馬車內靜了下來。這一席話自然走在最前面的君紫璃沒有聽到。

    太子儀仗隊裏,小蜻蜓和貓頭鷹趴在縫隙裏看著一品閣門口發生的一幕。不用給主子傳達,鳳三小姐那麼大的聲音,距離不是太遠,主子一定聽到了。小蜻蜓不明白的撓撓腦袋,鳳三小姐根本就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兒,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容易就給了公主。

    而貓頭鷹則是一雙眼睛晶晶亮的看著鳳紅鸞,不愧是主子看上的女人,實在是太黑心了。一匹布就買了在東璃千萬百姓中一個好名聲。才花了一萬兩黃金,真是太便宜了!

    玉痕閉著眼睛,慵懶的靠在車壁上,嘴角微微挑起,彰顯著心情愉悅。

    見鳳紅鸞離開了,儀仗隊走了起來,小蜻蜓和貓頭鷹沒熱鬧可看了,都齊齊的離開了趴著的車壁,回頭看著玉痕。被主子的笑容又驚豔了一下。

    小蜻蜓嘟了嘟嘴,從遇見鳳三小姐之後,主子就時常這樣笑。他都習慣了。貓頭鷹則是哀怨的看著玉痕,它的主子就這麼幾日沒看住就被那個女人將心勾走了。

    馬車內靜靜的,半響,玉痕薄唇微動,傳音入密透出車外:“即刻去雲水坊,告訴十一婆,就說我答應幫她找人,將她最好的一直珍藏的那匹布拿回來給我!”

    “是,主子!”隱衛立即傳音入密應聲,無聲息的離去。

    鳳紅鸞靠在車壁坐在馬車內,清淡的小臉沒有一絲表情。

    青藍青葉坐在鳳紅鸞對面,看著小姐,心中氣憤。半響,終於青葉忍不住的開口:“小姐,你明明很喜歡那匹布,為什麼將它讓給那個公主啊!奴婢看起來她根本就不喜歡您買的十一婆的那匹布,反而還是要了那匹布,明明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如何?不是故意的又如何?”鳳紅鸞微微挑眉,面色沒有半分波動:“他是玉痕的妹妹不是麼?”

    “啊?”青葉頓時一怔,隨即恍然:“奴婢給忘了,他是玉痕太子的妹妹。這麼說小姐是看在玉痕太子的面子了,怪不得奴婢覺得小姐就是不應該給她!憑什麼她剛到這就搶小姐的東西,璃王殿下都被她搶走了,如今連一匹布也搶,簡直就是過分!”

    “能搶走的,便不是好的,好的都搶不走!”鳳紅鸞細挑眉梢,嘴角掛了一抹冷笑:“無論是那個男人和今天的這批布,還來都不是最好的!”

    “啊?”青葉咧了咧嘴角,看著鳳紅鸞:“小姐,璃王也就罷了,自然不是最好的,比不上雲錦公子,更比不上玉痕太子,連藍雪國的藍澈太子都比不上。但那匹布可是小姐喜歡的啊!就這麼給她了!”

    “我既然給別人的東西,說明還不是我最喜歡的。若是真的喜歡,你認為有人能從我的手裏搶走麼?”鳳紅鸞看著青葉。

    “那小姐……那小姐還跟那掌櫃的強買了,奴婢以為你很喜歡呢……”青葉立即道。

    “我從進一品軒,那店家將所有的布都介紹過來了,獨獨差了那一匹。開門營業,行有行規。他沒有當先說明不賣,我為何不能買?直到我說要了那匹布,他才說不能賣?我豈能容他?”鳳紅鸞冷笑:“更何況那是君紫璃和雲錦要的。我如何不要?”

    “那店家著實可恨!小姐居然還容他!”青葉聞言頓時一惱。小姐說的對,那店家明明欺人。

    “不過是升鬥小民而已!”鳳紅鸞淡淡開口:“君紫璃和雲錦這兩座大山壓在他頭上,怕是人人都會如此作為。只是他不該小看我,以為我看不出來每匹布的好壞。給他一個教訓也就算了!”

    “小姐還是心地善良!”青葉立即道。

    “善良?”鳳紅鸞不屑的挑眉,眉峰清冷:“無用之人,跟他計較做什麼!”

    青葉頓時點點頭,然後眉頭皺起:“可是今日小姐讓他賺了好多!”

    青藍一直沒言語,此時嘟了嘟嘴,輕聲道:“那可是合起來一萬五千金呢!小姐這見面禮送的也太大了,都沒找璃王要銀子!”

    聞言,鳳紅鸞好笑的看著二人。伸手揉揉額頭:“我們強買了人家東西,實屬不對,讓他賺些,也算補償了,無可厚非。況且今日這一萬五千金可是不白花,以後你們就知道了!以後的錢一定多的你們花不完,這一點兒就不用心疼了!”

    青藍、青葉立即點點頭:“奴婢二人知道了!”

    “嗯!”鳳紅鸞看著二人,嘴角笑意暖了幾分。

    她的錢,什麼時候能白花?今日若不是看在玉痕的面子上,她斷然不會輕易的饒了那朵嬌花。不過也算給了那個女人一個教訓,她以後最好別來惹她。

    柔弱的外面蒙蔽著世人,即便是演繹的深入骨髓又如何?她在前世二十年,組織的第一入門學的就是殺人,第二入門學的就是演戲。

    她根本就不相信那是一株包裹在金鑲玉墜涉世未深的牡丹花,皇宮裏出來的女人,而且還一直受西涼國主寵愛至今,幾乎直逼太子玉痕,奪得了西涼國主在諸多皇室公主中的所有寵愛,如何能是一朵什麼都不懂的嬌花?

    牡丹?她想做被誰呵護的牡丹呢?那個人怕不是君紫璃!

    鳳紅鸞只是覺得好笑。

    青藍、青葉看著小姐的笑,疑惑不明白。但小姐高興就好。只是可惜,小姐今日出來到現在飯也沒吃成,布料也沒選成。這一道算是白折騰了。

    不多久,馬車回到了丞相府。車剛停住,鳳紅鸞還沒下車,鳳丞相就迎了過來:“紅鸞!”

    青藍、青葉下了車,挑開簾子,鳳紅鸞也下了車,看著鳳丞相的樣子,看來是早就等在大門口了。溫聲開口:“爹爹何事?”

    “你沒事兒就好,爹沒什麼事兒,只是擔心你!”鳳丞相看著鳳紅鸞無恙的回來,臉色也沒看出什麼,立即搖搖頭。

    璃王殿下為了瓊華公主強要了紅鸞買到的布,這一消息在第一時間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雖然一匹布到不算什麼。若是旁人到也罷了,但那個人是對紅鸞未嫁先休的璃王,而且就是為了瓊華公主,璃王才休了紅鸞。如今又為了瓊華公主強搶紅鸞的東西,而且還面對面,這叫紅鸞情何以堪?

    不過紅鸞今日處理的很對!軟巴掌打人的臉,比脆巴掌打人更疼!紅鸞如今在東璃國百姓心中,自然是向著她的。這也算是得了利。只不過她的女兒喜歡的東西被人強搶了,他這個爹聽說了也無能為力,畢竟瓊華公主是遠來客人,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看來爹爹是聽說了剛才的事兒。那不過是身外之物而已。我不在意的。無非就是一個穿的東西,好壞也就是一個東西。”鳳紅鸞看著鳳丞相,不用想也知道她這個爹是知道了今日之事了。淡淡開口。

    “紅鸞說的對,說的對,再好也是一個東西。”鳳丞相一愣,隨即大感欣慰的連連點頭。

    “我一日沒吃飯了,爹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回去了!”鳳紅鸞想起今日在醉傾齋沒吃上飯,小臉就寒了下來。

    “好,那你快去吧!”鳳丞相連連點頭。

    鳳紅鸞抬步往裏面走去。青藍、青葉立即隨後跟上。很快就進了清心閣。

    鳳丞相看著一行三人身影消失,在門口站了半響,才抬步向書房走去。

    君紫璃引路,西涼儀仗隊半個時辰後到了行宮,此時天色也暗了下來。安排妥當,君紫璃派人去宮裏給君紫鈺回話,自己打馬回到了璃王府。

    剛一到璃王府,立即招出鬼影,沉聲吩咐:“去雲水坊!看看還有比今日那匹布更好的麼?無論她要什麼條件,都答應!務必要給本王拿回一匹布來!”

    “是!”鬼影立即應聲而去了。

    君紫璃又在窗前站了片刻,才疲憊的躺在了軟榻上。腦中環繞不去的都是鳳紅鸞的身影。明明他應該想著瓊華的,可是如今瓊華就在身邊,他半絲波動也沒有。他早就發誓,要一生對瓊華好,所以,瓊華想要的東西,他自然都會給她弄到。

    今日他知道她明明很喜歡那匹布,還是從她手中奪出來給了瓊華,所以,他心裏還是有瓊華的,他愛的人自始至終都是瓊華。

    皇宮禦書房。

    君紫鈺一邊批閱奏摺,一邊聽著淩青彙報今日西涼使者進京情形。自然重點說的是璃王殿下為了瓊華公主從鳳三小姐手中搶走了十一婆今年一匹布的情景。

    君紫鈺聽著,眉梢一直挑起,當說到鳳紅鸞那一段將禮儀掛在嘴邊國之大義擺在前面的話,君紫鈺輕笑出聲。淩青都說完了,他笑意許久不收,半響才開口:“好一個鳳紅鸞!”

    淩青嘴角抽了抽,看著主子的神色,想著主子要是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念尋找的人其實就是丞相府的鳳三小姐的話,不知道是何表情。

    他當初隱在暗處乍然一看到鳳三小姐那張臉險些趴到地上。真想不到那日救了主子的女子居然是鳳三小姐。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人,他根本就想不到那日救主子冷的跟冰人無情狠辣涼薄成性的女人居然是那個丞相府被傳言柔弱可欺還有一大堆被虐待證據的鳳三小姐。估計皇上也想不到。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君紫鈺笑著擺擺手。繼續埋頭批閱奏摺。剛拿起下一本奏摺,頓時大怒:“該死的,天天沒別的,都是選秀!一幫子只知道造孩子的老古董!朕明日早朝就修理他們!”

    淩青正想著開口告訴皇上,那日那女子找到了,就是鳳三小姐。不妨君紫鈺忽然大怒,立即張開的嘴閉上了,看了君紫鈺一眼,想著還是先別說了,此時說的話,知道那女子是丞相府鳳三小姐,無異于火上澆油,皇上怕是連夜就闖去丞相府。

    而且他私心裏覺得那女人太可怕,還是暫且不告訴皇上的好。而且他還需要進一步查查,確定今日的鳳三小姐和那個女人是不是一個人,再稟告皇上也不遲。反正鳳三小姐有這層身份,也跑不了。

    “你怎麼還不退下?”君紫鈺見淩青還沒走,頓時蹙眉看著他。

    “屬下這就退下!”淩青立即躬身,足尖一點,消失了身影。是不是鳳三小姐,他決定去青山寺,無論如何也要問出來那日送他和皇上到青山寺的女子,就知道到底是不是鳳三小姐了。

    淩青走後,君紫璃一連拿了幾本都是除了大婚就是選秀的奏摺,說的都是太皇太后壽宴過去,就讓他大婚,皇后入住東宮,便要選秀女擴充後宮之類的。心裏煩悶,一把將那幾本奏摺都扔到了一邊,起身站了起來:“擺駕回宮!”

    “是!”太監李文立即扯著嗓子對著外面高喊:“皇上擺駕!回宮!”

    “朕再要看到寢宮內有不乾淨的東西,你的腦袋就洗淨了等著吧!”君紫鈺走出了禦書房,對著李文道。

    李文身子頓時一哆嗦,連忙道:“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保證,絕對再沒侍寢的女子,皇上放心吧!”

    “沒有最好!”君紫鈺扔下一句話,上了禦攆。

    “起!”李文立即尖著嗓子喊了一聲,禦攆向著君紫鈺寢宮走去。李文走了半天,身子還哆嗦呢!有了昨天的事兒,再借他一個膽子也不敢再往皇上的床上放女人了。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七章 拜帖封賞

    西涼國的瓊華公主剛一進京就奪了丞相府鳳三小姐買下的布匹,這一消息當時一品軒外上千人親眼目睹,不出半個時辰便被傳的東璃京城大街小巷,老弱婦孺人人皆知。

    早有了鳳紅鸞被璃王殿下未嫁先休的侮辱,後來又有丞相府內那些刁婦刁奴的欺辱,後來又有璃王殿下剛休了鳳三小姐就要納娶鳳三小姐兩個妹妹再次給鳳三小姐難堪,今日璃王殿下又為了瓊華公主生生的奪了鳳三小姐喜歡的十一婆的布匹……

    諸多一應事件前後連貫起來。人人都為鳳三小姐抱不平!

    瓊華公主當眾奪人所愛,璃王殿下萬分維護之舉,鳳三小姐深明大義,高風亮節。頓時人品便有了一較高下。人人都暗自欽佩鳳三小姐,國之大義,通曉禮儀,這才是大家閨秀!天下女子典範!

    瓊華公主雖然是一國公主,但是仗著公主身份,遠來是客,便奪人所愛,在人人的心目中大打折扣。西涼國的第一美人也不過如此。而且有些事情沒有不透風的牆,璃王殿下為了瓊華公主休棄了鳳三小姐的消息不知何時在東璃京城不脛而走。人人更對瓊華公主不屑。奪人家的丈夫,拆散人家美滿的姻緣。是要遭報應的。

    雖然不敢大聲的言論,但還是三兩成群,三五一夥的聚在一起,鄙視瓊華公主,大贊鳳三小姐。

    鳳紅鸞自然早就料到了會有如此。她說過,她的東西別人沒有那麼好奪,總要付出些代價。輿論有多可怕,她自然比誰都清楚。

    回到了丞相府清心閣,鳳紅鸞吃過了晚飯,天也暗了下來,青藍、青葉鋪好了床鋪,點上琉璃燈。鳳紅鸞擺擺手,二人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二人退下去後,鳳紅鸞便上了床,繼續看那些沒看完的各個組織殺手資料。有了個大概之後便也乏了,便熄了燈睡了過去。

    東璃京城西郊別院。雲錦自然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瓊華公主搶了鳳紅鸞那匹布的消息。眉峰瞬間幽冷,揮手招出霧影:“速去雲水坊!無論什麼條件,都要再給我帶回一匹布來。”

    “是!”霧影應聲。在雲錦話落,瞬間消失了身影。

    西涼使者入住的行宮內。君紫璃安排好了,便離去了。自有宮裏分配下來的人給打點一應所用。

    玉痕吃過了晚膳後,便捧了一本醫書,躺在軟榻上捧書而讀。小蜻蜓和貓頭鷹則是在地毯上擺了一大堆卡片,玩猜謎的遊戲,一人一鷹玩的火熱異常。

    一連三局,小蜻蜓是沒有贏的。最後一個卡片被貓頭鷹猜對了之後,便立即蔫下了腦袋,任命的低著頭任貓頭鷹將他腦袋啄成了一個大雞窩。貓頭鷹啄完了,似乎還不過癮,一雙鷹眼晶晶亮的看著小蜻蜓,小蜻蜓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打死也不玩了。

    小蜻蜓跑了下去剛將腦袋收拾好,遠遠的便看到瓊華公主和她的婢女采苓向著太子寢宮走來。瓊華公主走在前面,小蜻蜓立即跑進了房間,看著玉痕,輕聲道:“主子,公主過來了,如今正往這邊走呢!她的婢女還抱著一匹布,像是從鳳三小姐手裏搶過來的那一匹。”

    “嗯!”玉痕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鳳目閃過一絲清光。

    貓頭鷹一聽瓊華公主來了,頓時無趣的抖了抖翅膀,跳上了床,鑽進了被子裏,用被子將自己埋的嚴嚴實實的。它就不明白了,主子怎麼有這麼一個妹妹,簡直是丟主子的臉。

    小蜻蜓立即收拾了地上的卡片,然後規規矩矩的站在玉痕的身邊,等著人前來敲門。他也不想見公主,見公主那張笑臉,還不如見鳳三小姐那張冷臉呢!最起碼真實。

    房間內靜靜的,外面的腳步聲漸漸的清晰。不出片刻,瓊華公主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太子皇兄,你休息了麼?”

    “去開門!”玉痕對著小蜻蜓吩咐道。

    小蜻蜓立即向門口走去,打開了門,對著瓊華公主見禮:“奴才給公主請安!太子殿下請公主進來。”

    “嗯!”瓊華點點頭,向著門內看了一眼,透過珠簾看到玉痕半躺在軟榻上看書,回頭看了一眼采苓手裏抱著的布,微微抿了一下唇瓣,輕聲道:“采苓,你也跟進來吧!”

    “是,公主!”采苓應了一聲。隨後跟在瓊華公主身後抱著那匹布進了屋子。

    瓊華邁著蓮花步走到玉痕近前,美眸定在玉痕手中的醫書上。太子皇兄從前幾日回到使者隊伍至今,不是看著一局棋盤坐半天,就是拿著醫書一看就是一日夜。他的車廂內大半部分都是醫書,不明白以太子皇兄的醫術,天下還有什麼病症是他看不了的。

    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逝,瓊華看著玉痕,輕聲開口:“太子皇兄!”

    “嗯!”玉痕繼續看著手中的醫書,溫潤開口:“瓊華不好好休息,可是有什麼事兒麼?”

    聞言,瓊華緊咬了一下唇瓣,微微低下頭。今日之事她奪了鳳三小姐的東西,本來以為太子皇兄會在晚膳後召見她,但是她等了兩個時辰,如今都已經夜了,太子皇兄依然沒有派人過去找她問話。就像不知道一般。但是她不會真的以為太子皇兄不知道。無論是什麼事兒,沒有什麼能逃得過太子皇兄的耳目的。

    她那日看太子皇兄說起鳳三小姐的情形,總覺得太子皇兄對鳳三小姐不一般,尤其是今日見了鳳三小姐之後,那樣的女子,世間所有的光華似乎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使得她最尊貴的公主都難以望其及。而太子皇兄那日偏偏說她是一個女人而已。那樣的女子如何僅僅是一個女人?

    而她今日所作所為,太子皇兄一直沒有表示,連半絲詢問也無,她猜不透太子皇兄的想法,便只能過來。只有先瞭解了太子皇兄的想法,才能知道接下來如何做。

    一番思量,不過是轉眼之間,瓊華低著頭,輕聲道:“瓊華今日覺得自己做錯了,所以,來找太子皇兄……瓊華雖然喜歡那匹布,但實在是不應該奪了鳳三小姐的東西……”

    話落,瓊華公主看著玉痕,玉痕不語,如雪的容顏一片清雅平靜。

    手指往手心裏緊緊的拳了一下,瓊華公主又輕聲道:“瓊華為了一己私欲,丟了父皇和太子皇兄的臉面,也丟了我西涼國的臉面,瓊華來求太子皇兄恕罪……”

    玉痕依然不語。

    瓊華心提了起來。她自小就知道,太子皇兄和其他皇兄不同,太子皇兄從前皇后逝去了後就更加的讓人難以看懂了。如今的皇后是她的母后,父皇寵愛她的母后,自然也寵愛她,太子皇兄一直待她比待別的兄弟姐妹們溫和,從來也沒有對他發過火,但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在太子皇兄面前放肆。和父皇比起來,她更怕的是太子皇兄。或者是在西涼皇室中,她也最怕的是太子皇兄。

    “太子皇兄,瓊華知罪了……瓊華來求太子皇兄,也帶了那匹布來,請太子皇兄明日帶瓊華去丞相府,瓊華當面給鳳三小姐賠禮,然後將這批布還給她……”瓊華緊張不安的看著玉痕。她說了這麼多,太子皇兄像是沒聽見一般,依然一臉平靜。更讓她心打鼓,七上八下的。

    “太子皇兄……”瓊華的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柔柔弱弱的看著玉痕。

    玉痕終於放下手中的書,抬眼看著瓊華,鳳目閃過一抹深邃,一閃而逝,如玉的面色掛了一絲淺笑:“那鳳三小姐不是說送與你的麼?既然是送與了你,何來強搶一說?”

    瓊華一怔。

    玉痕繼續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雖然你今日之事有些欠妥,但也不是大錯。只是收了一份禮而已。此等小事,自然不會有損我西涼國威,自然也不會有損父皇和我的顏面。鳳三小姐高風亮節,願意割捨,你當時也收下了,如今便好好收這就是了!”

    “這……”瓊華看著玉痕面上的笑,更覺得蒙上了一層雲霧,看不透,立即搖搖頭,咬著唇瓣道:“太子皇兄,瓊華看來那鳳三小姐很喜歡這匹布,我這樣收下,她便沒有了,同樣是女子,瓊華的確不該。思來想去,還是給鳳三小姐送回去吧!”

    “送出去的東西,還有收回的麼?”聞言,玉痕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瓊華:“你當著東璃百姓的面,收了這份禮,這便不止單單是一份禮,也不單單是你自己的事兒,是東璃作為東道主迎接我西涼來使的。你收下了,再還回去的話,打的可不只是鳳三小姐的臉面,而是東璃君主的臉面,換而言之便是整個東璃國的臉面。”

    瓊華小臉瞬間一白。

    “瓊華,你是我東璃皇室公主,如今隨我出使東璃。代表的可不止是你自己。你的一舉一動都是代表著我西涼。”玉痕似笑非笑的神色緩緩收起,如玉的俊顏清雅清淡,看著瓊華發白的小臉:“你確定你還要將這匹布送回去麼?”

    瓊華公主立即搖搖頭,輕聲道:“是瓊華考慮不周。太子皇兄恕罪!”

    “你明白就好!”玉痕聲音依然清淡。話語含了一絲令人猜不透的意味。

    瓊華看著玉痕,只覺得心底發涼,低下頭不敢看玉痕的眼睛,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但是瓊華總覺得心難安,太子皇兄可否准許瓊華明日登門去拜謝鳳三小姐相贈之情,瓊華也選一樣好禮,回送給鳳三小姐。”

    玉痕微微挑眉,淡淡一笑:“明日東璃君主要設宴為你我接風,怕是去不了丞相府。”

    “那就後日?”瓊華美眸期盼的看著玉痕,試探的問。

    玉痕淡笑不語的看著瓊華。

    瓊華心中緊張,袖中的小手都攥出了細密的薄汗,微微低下頭。

    “好!我西涼也是禮儀之邦,禮尚往來,自然可行!”半響,玉痕溫潤開口:“就後日吧!東璃郊外十裏處有一處玉湖畫舫。甚是不錯!就選那裏吧!你多年一直在宮中,看慣了宮中景色,不免乏味。玉湖山水,天然雕飾。也可以去看看。”

    瓊華小臉頓時一喜,立即點頭:“多謝太子皇兄!”

    玉痕淺淺一笑,鳳眸流轉:“瓊華打算還送什麼禮給風三小姐?”

    “這個……瓊華還沒想好……”瓊華美眸看著玉痕,輕聲試探的道:“太子皇兄可否給瓊華選一樣禮物?”

    “既然還沒選好,便也不急。不是還有明日一日的時間麼?”玉痕看著瓊華:“如今夜了,明日東璃君主設宴,恐有勞累。皇妹回去休息吧!”

    瓊華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但看著玉痕不願意再說的神色,立即點點頭,微微屈膝一禮:“瓊華告退!”

    “小蜻蜓,送公主!”玉痕點點頭。

    “公主請!”小蜻蜓立即對著瓊華做了個恭送之禮。

    瓊華抬步走了出去,采苓立即抱著布跟在後面。剛走到門口,玉痕的聲音傳來:“我記得瓊華喜歡的是粉色,並不喜歡藍色的。”

    瓊華身子頓時一僵,立即回頭,輕柔的道:“瓊華不是給自己的,是給母后的。”

    “哦?”玉痕微微挑眉:“我記得母后喜歡的是紅色!”

    “母后那日看到劉貴妃穿了一件藍色的衣服,很是喜歡。所以……所以瓊華就想著給母后也做一件那樣的衣服……”瓊華垂下眼睫,輕聲道。

    “難得瓊華孝心想著母后。母后定然喜歡欣慰的。”玉痕淡淡一笑,點點頭,輕緩的道:“仔細些路,去吧!”

    “多謝太子皇兄!”瓊華公主再次對著玉痕行了個退禮。轉身快步走出了門。采苓跟在身後。

    直到走出了玉痕寢宮老遠,瓊華腳步才慢了下來,她緊繃的也心才松了一分,輕吐了一口氣,低頭看著自己手心,都是冷汗。

    小臉發白,腳步踩在玉石路面上也有些發軟。回頭看了一眼采苓手裏的布料,頓時厭惡的蹙眉,吩咐道:“將這批布好好的包好了,壓到箱子底下好好的留著。”

    “是,公主!”采苓看了一眼公主的臉色,立即小心的應聲。她一直在公主身邊,自然知道皇后娘娘並沒有看到劉貴妃穿藍色衣服而喜歡。劉貴妃和皇后娘娘這些年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暗地裏抖的水火不容,皇后娘娘更是見到藍色就厭惡。今日之事她也明白幾分,自然不敢言語半分。

    “算了,還是別壓箱底了。我現在便回去給母后用它做一件衣服。讓母后無論如何也要穿上一日。”瓊華忽然又搖搖頭,喃喃的道:“我怕是做錯了,太子皇兄那樣的人,一定是不信我的話。不喜我了。”

    “是,公主!”采苓立即點點頭。看公主慘白的臉的樣子,猶豫了一下,輕聲安慰道:“人的喜好不是不變的。皇后娘娘前些日子的確是看到貴妃娘娘得了皇上賞賜的那件羽紗衣發了老大的脾氣。那件衣服就是藍色的。”

    “所以……公主並沒有說謊。太子殿下一定不會怪公主的。”采苓輕聲道。

    “對呀!”瓊華公主眼睛頓時一亮,發白的小臉像是染上了一層光,點點頭:“這樣就好了,只要太子皇兄不怪罪就好,走吧!”

    采苓不再言語,抬步跟上瓊華。一主一僕走回了寢宮。

    玉痕寢宮內,瓊華公主離開後,貓頭鷹才從被子裏鑽出來,鷹眼鄙夷的看了瓊華離去的門口一眼,又繼續的鑽回了被子裏,這才露了個腦袋,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小蜻蜓見瓊華走遠,關上門回身看著玉痕:“主子,公主好奇怪!”

    “呵……連你也覺得奇怪麼?”玉痕輕笑,對著小蜻蜓擺擺手:“明日早上你去丞相府下拜帖,就說為了感謝鳳三小姐贈布之意。後日玉湖畫舫,我和公主一同宴請鳳三小姐。”

    “主子,鳳三小姐會去麼?”小蜻蜓立即道。

    “你只管去就是了!”玉痕緩緩站起身,緩步走到窗前,負身而立,看著窗外:“後日那匹布應該到了吧!”話落,許久不再言語,只是看著夜色。

    小蜻蜓站了半響,見主子還沒用休息的意思,輕聲道:“主子,您要休息麼?”

    “嗯!”玉痕輕輕應了一聲。藍雪使者行宮內。

    藍澈昏迷了一日夜之後,終於在響午玉痕進京的時候醒來了。睜開眼睛就看到不是那個小院的房間,詢問了身邊一直守著的藍翎,才知道君紫璃趁著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將他搬出了丞相府,頓時大怒,對著藍翎大發了一通脾氣。

    藍翎只能跪地請罪,當時情況危急。而且璃王那一席話,讓他也覺得很對,自然以太子身體為重。而且更不敢將璃王殿下為了瓊華公主將鳳三小姐所要的布匹奪去之事稟告給太子。那無異於火上澆油。

    “再給我搬去丞相府!本太子除了丞相府,哪里也不住!”藍澈起身下床,也不顧只穿了中衣,就向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只感覺眼前一黑,身子向地上栽去。

    “太子……”藍翎頓時大驚,立即抱住要摔到地上的藍澈。低頭一看,藍澈又昏了過去,頓時臉色大變,連忙大叫:“來人,快傳御醫!”

    太子剛醒來就又昏了過去,頓時嚇壞了一眾尾隨而來的藍雪親衛,立即有人跑去傳太醫。那些一直待在行宮沒敢離開的太醫院一眾太醫都急急忙忙的趕來,藍雪行宮內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以鄭太醫為首的一眾太醫立即給藍澈看診。

    鄭太醫給藍澈把完脈,緊張的心大松了一口氣,對著藍翎道:“藍太子這次傷寒來的太急,剛剛醒來動作太大,本來就身體乏力,又氣血不足,所以導致的暫時性昏迷,沒有大礙。”

    藍翎及一應藍雪親衛頓時大松一口氣,這太子殿下要是出事兒,他們這些隨行的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但是老臣以為藍太子務必要臥床休息兩日,萬不能再動了。否則傷寒加重,後果不堪設想。”鄭太醫話音一轉,立即又道。

    “勞煩了!在下一定看住我家太子,不讓他再動了!”藍翎立即點頭。

    鄭太醫和一眾太醫退了下去。藍翎看著昏迷的藍澈,想著太子殿下一旦醒來,怕是根本就勸不住,一定還是會去丞相府找鳳三小姐,猶豫了再三,抖著膽子咬牙點了藍澈睡穴。只能讓太子殿下這樣休息兩日了。

    藍雪行宮總算平靜了下來。

    第二日早朝。君紫鈺一身龍袍端坐在龍椅上,滿朝文武分列兩側。太監李文扯著嗓子大喊:“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李文的話音剛落,頓時有禮部尚書立即出列,躬身奏本:“啟稟皇上,鳳三小姐割愛相讓于瓊華公主,知曉國之大義,高風亮節,應該給予獎賞!”

    “鳳三小姐揚我東璃禮儀,實乃我東璃第一女子典範!老臣也請求皇上給予鳳三小姐褒獎!”禮部尚書話落,立即又有大臣出列,同樣是請求皇上嘉獎鳳三小姐。

    “啟奏皇上,老臣也以為應該給予鳳三小姐褒獎。”立即又有人出列。

    “……”

    緊接著滿朝文武一個接一個出列。都請求君紫鈺給予鳳紅鸞獎賞。齊齊言說鳳紅鸞此舉深明大義,我東璃國有這樣的女子,實乃大幸。

    轉眼間滿朝文武便出列了三分之二。

    另外沒出列的三分之一自然是璃王黨派,人人都偷眼瞟王爺。王爺從上朝一直站在那裏,周身雲霧籠罩,似乎沉浸在某種思緒裏一般,周身自成一體。看不清楚表情。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該出列請求。畢竟昨日可是王爺主張先奪了鳳三小姐的東西。人人你看我我看你,半響,也一個接一個出列。自然是贊同皇上給予鳳三小姐褒獎。

    整座大殿,沒出列的就剩下君紫璃和鳳丞相。

    鳳丞相心中得意,畢竟女兒受到讚揚,這個當父親的也臉上有光。但他自然不能出面為紅鸞請求獎賞。

    君紫鈺一直端九重玉階上。面色溫和,淡淡含笑聽著。等再沒有大臣出列,目光淡淡掃過一直沒出列的鳳丞相和君紫璃,鳳目流轉,從鳳丞相的臉上掠過,定在君紫璃的身上,溫潤開口:“王弟以為呢?”

    “鳳三小姐高風亮節,的確應該褒獎。臣弟沒有想法!”君紫璃立即出列躬身道。

    “鳳愛卿呢?朕也聽聽鳳愛卿的想法!”君紫鈺又看向鳳丞相。

    “老臣惶恐,這是紅鸞應該做的。”鳳丞相立即出列,躬身道。

    “哈哈,好一個應該做的!”君紫璃大笑,看著鳳丞相,須臾眸光一轉,笑道:“丞相府有此女,是我東璃之福!”

    君紫鈺頓了頓,又揚聲開口:“李文,你即刻去丞相府傳朕旨意,賞賜丞相府鳳紅鸞銀兩萬金,外加金銀珠寶十箱,綾羅綢緞百匹。玉如意、玉觀音各十柄,琉璃盞、白玉杯各十對,璃花樽插屏、青鶴瓷九轉香爐各十對。”

    “是,奴才接旨,這就去丞相府!”李文心中大歎。這皇上給鳳三小姐的賞賜也太厚了。鳳三小姐一匹綢緞才萬金。就算另外多送了一匹,也才五千金。如今皇上這一封賞,足足差不多有十萬金。這回鳳三小姐可是賺大發了,名也有,錢財也有了。

    滿朝文武心中齊齊唏噓。皇上這賞賜可真是大!

    “去吧!”君紫鈺揮揮手。李文立即下去了。

    “老臣代替小女紅鸞謝皇上封賞!”鳳丞相立即跪地叩頭。他也覺得皇上這賞賜太大了。

    “鳳愛卿給我東璃生了一個好女兒,教女有方!自然該賞。”君紫鈺笑看著鳳丞相,開口:“鳳愛卿此後俸祿加倍吧!”

    “老臣的俸祿夠高了。皇上還是不要再賞老臣了。那是小女自己知書達理,這些年沒好好教導小女,老臣實在慚愧!”鳳丞相立即搖頭。

    “鳳愛卿無需再自責了。總之鳳三小姐如此知書達理,也是你鳳愛卿生養一半功勞。勿要推辭了,起吧!”君紫鈺含笑的擺擺手。

    “老臣……老臣謝吾皇天恩!”鳳丞相叩了個頭,緩緩起身。

    滿朝文武回列。

    “今日朕於御花園設宴款待西涼玉太子和瓊華公主!王弟一會兒下朝就去行宮接玉太子和瓊華公主駕。其他眾位愛卿若是無本可奏,就退朝吧!”君紫鈺看向君紫璃,緩緩道。

    “臣弟領旨!”君紫璃立即躬身。

    滿朝文武無人奏本。君紫鈺在一眾恭送聲中退朝。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剛和青藍、青葉從竹林裏訓練回來,剛進了屋子洗漱之後坐在鏡子前讓青藍給梳頭。就見杜海急匆匆進了清心閣,走到門口,放慢了腳步,對著屋子內躬身請禮:“小姐,玉痕太子的貼身侍童求見小姐!”

    “何事?”鳳紅鸞坐著的身子不動,淡淡開口。

    “是奉了玉痕太子之命前來給小姐下拜帖的。為了表示昨日小姐贈送瓊華公主布匹之意。特意在玉湖畫舫設宴。玉痕太子和瓊華公主請小姐明日赴宴,以表謝意!”杜海立即道。

    “不去!”話音未落,鳳紅鸞頓時斷然開口。

    “小姐?”杜海一驚。看著鳳紅鸞冷下來的小臉,輕聲道:“小姐,這怕是不好吧!玉痕太子和瓊華公主代表西涼,宴請小姐,下了拜帖,您要不去就是駁了玉痕太子的面子,更是駁回了西涼的面子……”

    鳳紅鸞挑眉冷笑:“和著我還非去不可了?”

    “小姐,這不得不去啊……”杜海看著鳳紅鸞冷下來的臉色,雖然心中也是反感那瓊華公主。但是玉痕太子下的拜帖,小姐不去的話,實在不好。他心中就是相信,玉痕太子在,一定不會害小姐的,也定然不是鴻門宴。但他有些不明白,小姐為何似乎很不想見玉痕太子。

    好一個不得不去!鳳紅鸞眉峰幽冷,半響,擺擺手:“那就答應他,就說我明日赴宴!”

    “是,老奴這就去!”杜海立即應聲。連忙跑了出去。

    杜海身影離開,鳳紅鸞打點妥當,青藍、青葉端來早飯,剛吃了一半,杜海又急匆匆的反了回來,人未到聲先到:“小姐,宮裏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公公來了相府,持了皇上的旨意,要小姐去接旨!”

    “你接了就是!”鳳紅鸞頭也不抬,聲音傳了出去。

    “小姐,是皇上給小姐封賞的聖旨……都要親自去謝恩的……”杜海聽鳳紅鸞的話,頓時心頭一涼。聖旨來了,都要親自去接的。哪里有別人代替接的。

    “就說我不在,出門了!”昨日她如此作為,可是打著東璃名號送給瓊華的禮。君紫鈺自然會給封賞。本來就是她該得的,憑什麼去謝恩?

    “這……”杜海臉色發白的看著鳳紅鸞:“這皇上要是知道小姐在,而不去接旨……這……萬一怪罪下來……”

    “怎麼那麼多廢話?”鳳紅鸞臉色不好,要不是看在杜海是她娘留給她的人,又守護了她這麼些年,而且也很忠心,這麼不聽話,她真不想再用。鳳紅鸞擺擺手,看著杜海:“你去就是了!天塌下來我頂著!”“這……是!老奴這就去!”杜海一看小姐臉色不好,也不敢再言語。連忙匆匆離去了。

    丞相府大門口。李文等在那裏,滿院跪了各房各院的夫人小姐,家丁僕從。李文目光從那些夫人小姐臉色掃過,丞相府這些小姐一個個都貌美如花,但是不知道鳳三小姐長相如何。上次他同皇上來沒見著,這會兒到要好好的見見了。

    杜海腳步匆匆的走來,李文一見就杜海一人回來,想來沒准鳳三小姐在穿衣打扮呢!

    “老奴參見公公,我家小姐出府了……如今不在……”杜海看著李文手裏明黃的聖旨,硬著頭皮躬身道。

    “哦?出府了?”李文頓時一愣,頓時疑惑的看著杜海:“你剛剛不是去請了麼?難道鳳三小姐出府,連你這個丞相府的大管家也不知道?”

    “這個老奴確實不知。老奴剛才出府辦事兒,公公來的時候老奴才回來。自然不知道我家小姐不在……”杜海立即道。

    “這……”李文看著杜海:“那鳳三小姐可是去哪兒了?派人趕緊去請啊!雜家奉了皇上旨意來給鳳三小姐封賞,鳳三小姐要來謝恩的。”

    “這……”杜海冷汗都打濕了後背。他也覺得小姐該來謝恩。只能圓謊道:“這個老奴也不清楚,我家小姐的院子裏就兩個貼身婢女,也都不在……想來怕是出府去買布匹了。昨日的布匹送給西涼的公主了,公公想來也知道……”

    “這個雜家當然知道,不但是雜家知道,就是皇上和我東璃國的百姓都知道,此時怕是天下都知道鳳三小姐的高風亮節了!雜家今日奉了皇上聖旨,還就是沖著這個來的呢!”李文腰板挺的筆直,伸手蘭花指一指身後跟著的宮女太監抬著的大箱子和抱著的珠寶如意道:“這不皇上賞了這些?鳳三小姐為我東璃增光,皇上定然不會虧待了鳳三小姐的。這些可是比那兩匹布的價值多了好幾倍都不止呢!”

    “是,是,公公說的對!”杜海立即點點頭。自然早看到了李文身後的賞賜,想著皇上這可是大賞啊!

    “那還不快去給雜家將鳳三小姐找回來謝恩!”李文捧著聖旨:“雜家就在這等著!”

    “這……老奴這就去找!”杜海沒有辦法,看公公這神情,就是要小姐出來接旨了。連忙一揮袖子,回身對著跪在地上那些丞相府的家丁僕從道:“都趕緊快上街找小姐去!”

    那些家丁僕從立即從地上爬下來,紛紛出了丞相府,向大街上找去。

    杜海心中冒冷汗,小姐明明就在屋子裏。這些人就算找個十天也找不回來人啊!可是事已至此。他自然也只能認命的讓人找去。

    丞相府跪在地上的那些夫人小姐一看李文身後那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金銀珠寶,人人的眼睛都直了。這些都是給鳳紅鸞那個小賤蹄子的?人人心中將鳳紅鸞罵了個臭死。皇上封賞這麼大,那小賤蹄子都不知道出來謝恩,還去逛什麼街?

    人人心中徘腹。鳳青玲和鳳銀鈴更是心中含恨。等她們嫁入璃王府,一定要找王爺要比這個更大的賞賜。鳳紅鸞那個小賤蹄子不就是送給瓊華公主一匹布麼?皇上居然封賞了那小賤蹄子這麼大的賞。而且那宮女懷中抱著的珠寶首飾,綾羅綢緞,一見就讓她們恨不得奪過來穿到自己的身上。

    但是當著皇上身邊大總管太監的面,雖然眼饞的要死,但是也不敢造次。

    李文被丞相府這些女人盯的渾身不舒服。眼光鄙夷的看著這些女人。尤其鄙夷的看著丞相府的五小姐鳳青玲和六小姐鳳銀鈴。璃王府勾引璃王不成落水,被趕了回來。宮裏頭都傳遍了。璃王殿下等太皇太后回來估計就得去找太皇太后收回懿旨退婚。這樣的女人進皇家,純粹是丟皇家的臉面。

    “怎麼還找不回來!”李文等了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人還沒找回來。看著杜海,擺擺手:“你也去找!”

    “是,老奴也去!”杜海本來就陪著李文站著,如今一聽,趕緊躬身。

    杜海剛走了幾步上街,鳳丞相便從宮中下朝回來了。杜海立即聰明的返回來,迎上鳳丞相,在李文前一步開口:“相爺,小姐大清早就出府了。李公公來傳旨給小姐封賞,這已經找了一大早上了,也沒找到小姐……”

    鳳丞相馬車停下,挑開簾子,目光定在門口,果然見李文帶著賞禮等在那裏,老眼看向杜海,杜海說完一句話,便向著清心閣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垂下了頭。

    鳳丞相本來就是一隻老狐狸。為官數載,自然最先學會的就是察言觀色。見杜海神色,立即就懂了。這就是告訴他紅鸞其實就在清心閣呢!心中哀歎,從上次太皇太后宣紅鸞進宮,後來皇上駕臨相府,紅鸞都避而不見。他就看出來紅鸞對皇家的抵觸太大。

    估計這都是因為先皇賜婚,璃王未嫁先休,使得紅鸞對皇家沒好感。紅鸞這孩子性情大變,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軟化的,只能慢慢來了。

    鳳丞相立即下了車,面色不變的向著李文走了過去。

    李文一見鳳丞相回來了,立即上前一步:“奴才給丞相大人請安!”

    “公公免禮!”鳳丞相立即虛扶了一下,看著李文連忙道:“本相忘記了,紅鸞昨日和我說了,今日天還沒亮就啟程去了青山寺祈福了。怕是天黑才能回來。”

    “哎呀,那這可如何是好?”李文老臉立即一白。難道讓他等到天黑?

    “這個……公公看本相能不能代替小女接旨。總有個事急從權嘛……”鳳丞相看著李文,湊近了些,輕聲道:“皇上午時要在御花園宴請西涼玉太子和瓊華公主。自然是需要公公在身邊侍候著,這可不能耽擱。”

    李文一聽也是。反正鳳丞相也是鳳三小姐的父親。自然可以代替鳳三小姐接旨。而且他可不願意等到天黑。若是將這些東西都帶回去,明日他還得來丞相府折騰一趟,立即點頭同意:“相爺說的是,事急從權。就由相爺代替鳳三小姐接旨吧!”

    鳳丞相點點頭,立即跪地恭迎聖旨。杜海頓時大松了一口氣。他自然知道小姐為什麼不願意出來接旨。接旨就得跪地謝恩。小姐不屑。他其實本身也不願意小姐跪別人。相爺接旨最好。

    李文傳了聖旨,鳳丞相自然拿出了兩大定金子送給了李文,李文頓時眉開眼笑的上了車返回了宮裏。鳳丞相起身,看了一眼那些封賞,對著杜海擺擺手:“將這些都搬去清心閣,交給紅鸞。也將那些人都找回來吧!不用找人了!”

    說完對著那些一眾女人女兒貪婪的目光,厭惡的一揮手:“你們還跪在這裏幹什麼?繼續回去關禁閉!”

    那些夫人小姐齊齊一哆嗦,心中含恨,各自回了小院。

    鳳丞相去了書房,杜海一揮手,將那些所有的賞賜都搬進了鳳紅鸞的清心閣。

    清心閣內,青藍、青葉看著送進來源源不斷的賞賜,兩雙眸子睜的大大的,昨天小姐說有人給她送錢,果然今天就送來了。這些封賞,要是都兌換成金子,怕是也能有十萬金。尤其是那十對玉如意和玉觀音,都是價值不菲。

    鳳紅鸞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些賞賜一眼,便對著杜海和青藍、青葉三人道:“撿你們喜歡的挑,剩下的都拿去兌換成銀子。”

    “小姐?”杜海驚呼。青藍、青葉更是不敢置信。幾乎齊齊開口:“小姐,這是皇上御賜,不能賣的。”

    “既然是給我了就是我的了。哪有不能賣的!我要將這些東西都供起來有用麼?”鳳紅鸞看著杜海,擺擺手:“不用說了,杜伯,這些東西就交給你了。不是有黑市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這……”杜海吞了一口冷氣,想想小姐說的也很對,擺在這裏就是一堆東西,也不值錢,賣了才是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而且小姐要是離開丞相府,這些東西怕是帶不走,不如兌換成銀子。使用一些。立即點點頭:“老奴知道。”

    “知道就行了!”鳳紅鸞轉身走回了屋子。

    杜海和青藍、青葉三人看著賞賜的這些東西。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兒,青藍、青葉選了幾樣東西出來擺在鳳紅鸞的房間裏。又給鳳紅鸞選了幾件首飾,又給鳳丞相選了幾件,給自己和杜海選了幾件,之後才一番忙活,都先收進了清心閣的庫房。等著杜海找到買主給賣了。

    下了早朝,君紫璃便打馬前往西涼使者入塌的行宮。接上了玉痕和瓊華公主前往皇宮。

    玉痕的車攆過去,人人都崇敬的眼神相望。瓊華公主車攆走過,人人都眼神不善,交頭接耳紛紛徘腹。

    玉痕坐在車廂內,嘴角含著一絲笑意。瓊華公主小臉有些發白。君紫璃自然也聽到了百姓們的徘腹,淩厲的眼神掃了四周一眼,兩旁的行人立即噤聲,再不敢言語半句。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入達宮門。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21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八章 勢在必行

    午時,君紫鈺在東璃皇宮御花園設宴給西涼使者接風洗塵。

    本來想給藍雪和西涼使者一同接風洗塵的,但是藍澈由於感染了風寒,臥床不起。如今自然不能參加。所以就單獨的變成了給西涼太子和瓊華公主的洗塵宴了。

    馬車在宮門停下。君紫璃下車,有請玉痕太子和瓊華公主下車。一入宮門,宮女太監齊齊見禮。無不驚歎于玉痕太子和瓊華公主容貌。

    見過了皇上璃王的俊美,但是玉痕太子自有一種美至極致的雅致風華,更是讓人一見即終生難忘。瓊華公主的嬌柔之美,更是蓋過了宮裏無數宮娥婢女。

    二人在璃王殿下的陪同下,直通御花園。一路上直引得無數宮女春心怦怦欲動。

    御花園內,早已經安排好的筵席。君紫鈺在御花園等待。玉痕太子雖然身份尊貴,離皇位一步之遙,卻也還是太子,畢竟不是西涼國主,自然依照君紫鈺一國之君的身份不用出外相迎。

    一行三人遠遠走來,君紫鈺第一眼就看到了玉痕,鳳目微微眯了一下。別說是在三人一同走來,就是萬千人海中,他也能第一眼看到玉痕。玉痕的身上,自有一種別人無法比擬的氣質,即便連他的王弟君紫璃也不能堪比。

    須臾,目光轉向走在玉痕身後半步的瓊華公主身上,眯起的鳳目含了一絲審視。半響,嘴角微彎,掛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即便是長了一張同樣傾國傾城的臉,她也不及那人兒萬分之一。

    一行三人還沒走到近前,君紫鈺便起身,上前迎了兩步,面色含笑:“玉太子和瓊華公主遠道而來,朕昨日就該給兩位接風,只是顧慮到玉太子和瓊華公主一路舟車勞頓,所以才改今日。玉太子和瓊華公主不會責怪朕待客不周才是!”

    “玉痕拜見君帝!”玉痕緩緩上前,欺霜賽雪的玉顏含著優雅的淺笑,微微對著君紫鈺一禮,溫潤聲音吐口:“東璃好客,待客周到,玉痕惶恐還來不及,如何會怪罪,君帝嚴重了!”

    “哈哈,玉痕太子不怪罪就好!朕早就盼著能與玉太子一見,把酒言歡。今日得幸借皇祖母壽宴,玉太子前來,也算一了朕夙願。”君紫鈺聞言大笑。

    “三年前君帝登基,父皇回國也常說起君帝威儀,今日一見亦是玉痕三生幸事!”玉痕笑著道。

    “玉帝過獎了,朕經年不足,哪里及得上玉帝萬一。先皇生前就常說玉帝風采,三年前朕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君紫鈺面上笑顏不變:“玉帝如今可是身體大好?”

    “有勞君帝掛念,父皇一切安好!”玉痕含笑開口。

    君紫鈺轉眸,笑著看向玉痕身邊的瓊華公主:“瓊華公主還和十年前一樣瓊姿花貌,將朕這皇宮一眾美人都比下去了!果然不愧為西涼國第一美人。更不愧是玉帝的掌上明珠。”

    瓊華聞言,小臉一紅,連忙上前,微微屈膝一禮,端的是優雅高貴:“瓊華拜見君帝!”

    “瓊華公主快快請起!”君紫鈺虛扶了一下,鳳目流轉看了一旁的君紫璃一眼,笑著道:“我王弟可是一直惦念著公主!公主此次來東璃,一定要和我王弟多多相處才是。”瓊華低著頭的小臉下顎微微一白,美眸看了君紫璃一眼,只見君紫璃面色平靜,看不出來表情,緩緩直起身,柔聲道:“有勞王爺惦念,瓊華隨太子皇兄而來,一切都聽從太子皇兄安排。”

    聞言,君紫鈺眸底閃過一抹清光,看了一旁一直不語的君紫璃一眼,衣袖一揮,笑道:“請玉太子和瓊華公主上座!王弟一路辛苦勞累,也坐吧!”

    君紫鈺話落,立即有宮女太監上前,引領三人走到坐位。

    洗塵宴擺的比較簡單,只擺設了五張玉桌。每張桌上珍饈美味,美酒佳餚,應有盡有。君紫鈺自然是坐在上首,左右下首各分開擺設了兩桌。玉痕和瓊華公主坐在一面,君紫璃的身邊空了一個坐位。

    一行四人坐下,君紫鈺看著那空了的坐位,轉身對著李文道:“你去看看,雲少主為何還沒到?”

    “是,皇上!”李文立即應聲,連忙走了下去。

    玉痕從一進來,就注意到了多擺設了一桌。藍澈臥病在床,自然不是為他設的。那麼能讓君紫鈺多設一個坐位的人,也就非雲錦莫屬了。眸光掃了一旁瓊華聽到雲錦名字,緊張的低著頭攥緊手裏的娟帕,鳳目閃過一絲清幽。

    君紫璃自然沒有注意瓊華的動作,而是坐下便盯著桌子上的白玉杯,腦中想起那日在鳳凰樓鳳紅鸞也是拿著白玉杯喝酒的情形。是那樣的瀟灑優美。琉璃的眸子現出氤氳之色。

    君紫鈺目光從瓊華公主的身上,又到君紫璃的身上,轉了兩圈,嘴角笑意加深。王弟和瓊華公主之間怪異的情緒實在令人深思。

    眸光又轉向玉痕,只見玉痕淺笑的坐在那裏。面色溫潤而笑,不動如山,令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心中一歎。這西涼國有玉痕一人足矣。若是有朝一日和西涼兵戎相見,王弟怕不是玉痕對手。本來兩國聯姻他還猶豫,今日一見玉痕,如今看來兩國聯姻實在是必行之舉。於東璃厲害相較下,利大於弊。

    “雲少主來我東璃數日,朕一直沒有悉心款待,今日正好玉太子和瓊華公主前來,雲少主和二位也是舊識,朕便也一同請了雲少主。只是歉意讓玉太子和瓊華公主要稍等片刻了。”君紫鈺笑著開口。

    “一別五年不見,玉痕也正想要見見雲錦兄,多等片刻無礙!”玉痕笑著道。

    瓊華抬頭,目光向著她從宮門進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手心都攥出了汗。心中緊張,她以為今日只是宮宴,沒有想到居然可以看見……心中緊張不已。若不是如今場合,不能失禮,她怕是要起身來回踱步,整理妝容了。

    君紫鈺此時也發現了瓊華公主緊張的神色,微微疑惑,向著君紫璃看了一眼,君紫璃依然沉寂在自己的思緒裏,似乎眼前的白玉杯可以看成花。嘴角含著笑意,轉頭和玉痕一改客套,說起了閒話。

    玉痕淺笑對答,二人你來我往,小小的宴賓亭只聽到二人聲音,同樣低沉潤耳,好聽至極。

    半個時辰後,李文才匆匆趕了回來,對著君紫璃躬身,頭上冒冷汗道:“皇上,雲錦公子大清早就陪著鳳三小姐去青山寺上香了。來不了了。”

    聞言,瓊華公主小臉一白,手中的帕子險些抓不住掉到地上。雲公子……雲公子陪著風三小姐去上香了?他……難道傳言真是真的?雲公子要入贅丞相府?

    君紫璃聞言,面色一沉。她去青山寺上香了?雲錦陪著?這麼說她是接受雲錦了?

    玉痕聞言面色不動,只是看著李文。她明明就在丞相府,如何是大清早去了青山寺上香?連皇上的封賞都不去謝恩,天下怕是只有她一人了!皇室在她眼中,怕是猶如糞土。這麼說雲錦去了清心閣了?

    “嗯?”君紫鈺一怔,不信的看著李文:“你說雲少主陪著鳳三小姐去青山寺上香了?”

    “是,老奴去了雲錦公子下榻之處,得知的消息,就即刻回來稟告皇上了!”李文立即道:“皇上忘了麼?老奴早上去丞相府封賞的時候,鳳三小姐不在,是鳳丞相接的旨意,鳳丞相說鳳三小姐一早就去青山寺上香了。想來是雲公子陪著,確實有此事。”

    “這麼說雲少主放朕鴿子了?”君紫鈺挑眉。如果雲族真是介入進來,雲錦從來不讓女人近身三尺,如今確是對鳳三小姐另眼相看,要娶丞相府鳳三小姐的話,或者是如傳言一般要入贅丞相府的話,那麼另一邊有藍雪國,這事兒怕是麻煩了!

    李文看了一眼皇上臉色,立即又道:“雲錦公子走時交待了話,說皇上要派人去問,就說只能放皇上鴿子了,畢竟美人難求……”

    君紫鈺再次一怔,頓時大笑:“好一個美人難求!”轉眸笑看著玉痕:“玉太子,看來朕和玉太子面子都不夠大啊!人家雲少主追美人去了!這一頓筵席,只能你我四人了。怕是只能皇祖母過兩日壽宴再聚在一起把酒言歡了!”

    玉痕淺淺而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玉痕不得福氣,如今倒是羨慕雲少主能得美人垂簾了!”

    “哈哈,對!朕也該羨慕雲少主!”君紫鈺大笑,黃色的衣袖輕輕一甩:“既然雲少主去會美人,咱們也別餓著了,開席!玉太子、瓊華公主、王弟都請!”

    “玉帝請!”玉痕優雅而笑。

    “玉帝請!”瓊華公主用力的在袖中扯著帕子,勉強扯出一抹柔軟的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皇兄請!玉太子請,公主請!”君紫璃端起酒杯,話落,一飲而盡:“本王先幹為敬!”

    “璃王好酒量!”玉痕輕贊了一聲。

    “王弟酒量一直就比朕好!”君紫鈺看著君紫璃神色,笑著也端起酒杯,對著玉痕和瓊華:“玉太子、瓊華公主,請!”

    “請!”玉痕也端起酒杯,優雅對著君紫鈺和君紫璃一讓,衣袖一遮,一飲而盡。瓊華將手中的被揉虐的不成樣子的帕子塞進袖口,也慢慢的端起酒杯,微微品了一口,辛辣入喉,感覺一直辣到了心裏。

    一番輪流下來,幾人動筷。君紫鈺對著李文吩咐一聲,李文立即一揮手,上了歌舞。十二名美女宮娥輕歌曼舞。絲竹聲聲,一瞬間便換了一種氛圍。

    席間玉痕和君紫鈺言笑晏晏。君紫璃多數埋頭喝酒。筵席還沒過半,他的桌子上就擺放了好幾個空壇。李文看的都心驚。而瓊華公主則是一直低著頭,手中的帕子不見了,白嫩都攥成了紅色,李文同樣心驚。真怕是那一雙小手就那麼給廢了。

    一頓筵席吃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賓主盡歡。自然不是所有人盡歡,盡歡的只有兩人,自然是君紫鈺和玉痕。

    終於散了筵席。君紫璃早已經醉了,被君紫鈺安排人送回了璃王府。君紫鈺只能派出宮中的親衛送玉痕和瓊華公主回行宮。

    御花園一番熱鬧半日,終於散場。

    筵席之後,君紫鈺躺在寢宮的軟榻上,一直含笑的面色早已經收起。明顯今日看來王弟和瓊華公主根本就是貌合神離。這東璃和西涼聯姻一說,中間怕是不那麼順利。而藍雪太子要求取鳳紅鸞,而雲錦確定又對鳳紅鸞起了心思。藍雪和東璃的聯姻更怕是難行。

    藍雪國力渾厚,更是物產豐盛,比之東璃和西涼絲毫不遜。而據聞藍雪這一代君主更是富國強兵,藍雪太子藍澈雖然他還未見,但從進京之日就刁難王弟之舉看來,定也所傳不虛。既然點名要娶鳳紅鸞,怕是不會放棄她改為求取她人……

    而雲族一直神秘,不為外人道。更加上雲族一直有靈力護佑,不是人力所能為,三國幾百年來從不敢輕易挑戰雲族。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能得罪。

    一番思量之下。君紫鈺眉頭更是皺緊。一個弄不好,怕是會引發風波。一旦引發風波,怕是就小不了。於東璃來說,絕對是有害無利。

    李文端來醒酒湯,就看到皇上似乎有什麼解不開之謎,走上前來,輕聲道:“皇上,醒酒湯!”

    君紫鈺一揮袖子,煩悶的擺擺手:“朕沒醉,醒什麼酒!”

    李文剛想再勸,看皇上神色的確不像醉了,立即將醒酒湯給宮女端走,回來站在君紫鈺身邊躬身侍候著。

    “派人即刻去鳳庵堂,將皇祖母請回來,就說朕遇到難題了,等著皇祖母早幾日回來相助。讓皇祖母得到消息,別齋戒了,先回宮吧!”君紫鈺思量了半響。覺得如今能商議的也就是太皇太后了。先將她老人家請回來,看看皇祖母的想法。

    “是,老奴這就去請太皇太后!”李文立即下去了。

    “算了,先去派人傳個話,明日早上你再去接皇祖母。”李文剛走了兩步,君紫鈺看著天色如今晚了,鳳庵堂離京城路途不近,又恐不安全,還是明日再去為好。

    “是!”李文再次應聲。趕緊跑去傳話了。

    君紫鈺又躺了片刻,才起身向著禦書房而去。李文跟在君紫鈺身後,覺得皇上真是一個好皇帝。勤政愛民。

    從皇宮出來,玉痕向著丞相府方向看了一眼,眸光轉回,又掃了瓊華公主發白的小臉一眼,上了車攆。

    車廂內小蜻蜓本來期待著主子回來講一些這才參加筵席的趣事兒,但是見主子面上神色和往常不一樣,立即收了期盼的神色,小心的看著主子。而貓頭鷹則是四仰巴拉的躺在車廂一角呼呼大睡。對玉痕進來,也無知無覺。

    玉痕坐進了車,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半響,才伸手將貓頭鷹拍醒:“去丞相府看看,雲錦是否在,她是否安然無恙。如果有什麼不對,即刻回來告訴我!”

    貓頭鷹一聽來了任務,鷹眼立即一亮,但一聽是去丞相府又要見那個可怕的女人,頓時一蔫,討好的看著玉痕,那意思是說,能不能不去啊!要不換別人去吧!

    玉痕對貓頭鷹討好的神色視而不見,伸手將它胖胖的身子扔出了車外。

    貓頭鷹只能任命的抖著翅膀向著清心閣飛去。

    丞相府清心閣內。收了宮中的賞賜之後,鳳紅鸞便繼續埋在房間內研究那些殺手組織資料。不知不覺便到午時了。

    一連兩日下來,這些只是瞭解了個初步,即便再深入仔細,也看不出其中的軟肋,殺手組織幾乎無懈可擊。這也就說明青藍、青葉查找的資料不夠。

    她手中沒有情報網,如今怕是只有尋找機會,以身做誘餌,才能查出根源,找到軟肋,對症下藥。若是現代她自然不怕,單槍匹馬都敢闖一個軍隊的集中營。但是如今這個古代和現代不同,殺手都有輕功。她梅花針一次最多可以傷八個人。所以,這是最下策。

    看來是急不得了!鳳紅鸞眉頭緊蹙,將手中的資料仍在一邊,閉上了眼睛。

    “小姐,午時都過了,奴婢去端飯菜。”青藍、青葉一見鳳紅鸞終於不埋首那些資料了,看了看天色,輕聲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像外面走去:“擺在外面去吧!我去外面吃!”

    青藍、青葉點點頭,不出片刻二人便將飯菜擺好。鳳紅鸞剛吃了幾口,便見雲錦從門口走了進來。頓時小臉一寒:“你又來做什麼?”

    雲錦頓時臉色閃過一絲受傷,不答話,繼續走過來。

    “出去!”鳳紅鸞看著雲錦,冷聲開口:“我說過了,你別再來惹我!”

    “鸞兒,你不用說了,我做不到,除非你真的殺了我。”雲錦搖搖頭,看著鳳紅鸞冷汗的臉色,走到近前,坐在了她的對面,輕聲道:“我只是想和你待一會兒,以後再斷無傷害你之意。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沒關係。只要你讓我看到你就好。”

    鳳紅鸞寒著臉不語。

    雲錦鳳目亮了幾分,轉頭對著青藍、青葉輕聲道:“兩位姐姐,我也還沒有用飯!”

    青藍、青葉看著雲錦,覺得雲公子這短短日子瘦了好多,再看小姐沒有反對的意思,連忙給雲錦舔了一副碗筷。

    雲錦立即回給二人一笑,拿起筷子,輕輕的吃了起來,一點兒也不客氣。

    鳳紅鸞冷眼看著雲錦,半響,也拿起了筷子。

    青藍、青葉心裏舒了一口氣,小姐和雲公子總算不一見面就動手打了。最欣喜的自然莫過於雲錦,鸞兒雖然沒接受她,但自然是默認了他剛才的話,這樣也就是說他是不是可以待在鸞兒的身邊能每日看到她了?

    一頓飯吃的靜靜無聲。鳳紅鸞自然不說話,雲錦也沉浸在自己改善了一些兩人關係的喜悅中,自然也不說話。

    一時間清心閣靜靜的。二人一白衣一藍衣的身影對坐。看起來唯美如畫。

    貓頭鷹磨磨蹭蹭的飛進清心閣,就看到雲錦和鳳紅鸞對坐吃飯,頓時替主子大感危急。鳳三小姐和別的男人在她的閨閣一起用飯,這還了得。要趕緊回去稟告主子,讓主子立即過來搶人。再不動手,鳳三小姐就要被別的男人給搶走了。

    貓頭鷹剛要離開,雲錦已經發現了,鳳目一冷,手中的筷子脫手而出。

    “住手!”鳳紅鸞也在同時發現了貓頭鷹,自然認出是玉痕的貓頭鷹,看見雲錦出手,頓時手中的筷子也飛了出去。

    雲錦筷子的手法奇快無比,貓頭鷹頓時大駭,連忙飛身躲閃,但已經來不及,眼看那筷子就向著它咽喉而來,頓時鷹眼睜大,想著完了,這回是再也見不主子了。

    就在雲錦筷子距離貓頭鷹尺寸之距,鳳紅鸞的筷子也尾隨而至。但是還是比雲錦灌注內力的手法慢了一步。小臉頓時一寒,雲錦居然沒有自封內力就能進入她這清心閣,看來是懂得此陣了。抬眼看玉痕的貓頭鷹,想著這個小東西怕是毀了。

    剛冒出這個想法,只見眼前的白影一閃,如一道白月光,快若閃電,根本看不到他如何動作,再抬眼,貓頭鷹已經被雲錦抓在了手裏。

    白衣如雪,青絲如墨,飄身而落,如鳳紅鸞第一次在那間小院見到雲錦的情形一般。瀟灑風流,風骨卓絕。

    “呵,是嚇傻了麼?玉痕養了你這麼些年,還是沒給你養聰明,倒是養肥了。”玉痕落下身,看著自己手裏的胖胖的小東西,笑著開口:“不知道要是宰了燉肉的話,夠不夠一鍋。”

    貓頭鷹頓時一哆嗦,鷹眼怕怕的看著雲錦,然後眼珠轉動,可憐兮兮求救的看著鳳紅鸞。

    “估計是能燉一鍋!”鳳紅鸞冷著臉色開口。這個千變萬化陣是她娘自創的。雖然看似簡單,根本就不是如此,君紫璃進來還要自封內力,天下三公子能排名一起,自然上下斷不會差到哪兒去。更何況這一陣法看似簡單,但是走偏鋒,掩鋒芒,千變萬化,一有不慎就是被困陣中。雲錦這是從她佈陣之後第一次進來,卻能沒有任何試探,不封內力得其門而入,讓她不得不懷疑雲錦識得這陣法。

    貓頭鷹一聽鳳紅鸞也順著雲錦的話說將它燉了,頓時在雲錦手裏撲棱翅膀猛的搖頭。這個女人真狠,明明它是為了主子來看她有事兒沒事兒的。這個女人居然還不管它死活。

    “呵……既然鸞兒也贊同,那麼便拿去燉了吧!”雲錦鳳眸流轉,將手中的貓頭鷹扔到鳳紅鸞的手裏。心底微沉,但依然面色含笑。

    看來鸞兒和玉痕的關係比他想像的要好。至少她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出手去救別人,更別說是一個小東西了。雖然它很想殺了這只小東西,但只要鸞兒不同意,他便不殺。

    “拿去燉了!”鳳紅鸞看著被雲錦放在手裏可憐兮兮求饒的看著她的小東西,冷著臉色,將她扔進了青藍的手裏。

    “……是,小姐!”青藍抓過貓頭鷹只覺得手腕一沉。偷偷的看了一眼小姐和雲公子的臉色,連忙應聲,拿著貓頭鷹走了下去。

    貓頭鷹頓時在青藍手裏掙扎起來。那個男人要殺它也就罷了,誰叫他和主子要搶一個女人來呢!可是這個黑了心的女人居然也要殺它,不,是燉肉吃。這女人錢多的都快花不完了,哪兒買不來一塊肉啊,偏偏吃它,嗚嗚……主子,我再也見不著你了……

    貓頭鷹頓時在青藍的手心裏嗚咽起來。

    青葉看著被青藍提溜走的貓頭鷹,那可是玉太子的寵物啊!小姐怎麼能給燉了呢!到時候玉太子要找小姐要的話,這可如何是好?

    青藍身影走出了清心閣,鳳紅鸞也沒有吃飯的心思,挑眉冷眼看著雲錦:“你懂得這個陣法?”

    “嗯!”聞言,雲錦笑意頓收,長長的睫毛遮住鳳眸眸底的神色,點點頭:“家父也懂得這個陣法!”

    這是她娘自創的陣法,也就是說雲錦的父親和她娘認識了?鳳紅鸞心底一寒,看著雲錦的眼睛,她看不出任何神情,轉身向屋內走去,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走吧!”

    “鸞兒……”雲錦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口又住了嘴。

    “我不想知道什麼。只要你別妨礙我,以後少出現在我的面前。至於你的目的,我不想探究!”鳳紅鸞腳步不停頓,她娘自創的陣法,雲錦他父親懂得,也就是雲族家主懂得了?這說明了什麼?

    杜伯說她身上的封印只有特殊手法才能解開。那是屬於她娘的家族封印。如今雲錦居然可以破解她娘自創的陣法,也就是她娘和雲族有牽連了?或者是杜伯說的四大護法就是雲族之人了?也就是說她娘或許是雲族之人了?那麼雲錦出現本來就是為了她!

    心底頓時又寒了幾分。

    “鸞兒,不止是我知道這個陣法,玉痕、君紫璃、怕是都懂得這個陣法,你不能因為這個就說我有目的。將我拒絕門外。”雲錦見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如今又因為這個而僵化,立即身影一閃,攔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聞言,鳳紅鸞猛的住了腳步,看著雲錦:“你說君紫璃也懂得這個陣法?”那日為何要自封內力?

    “鸞兒,這個陣法,你娘親是……”雲錦看著鳳紅鸞,緊抿了一下唇瓣,似乎下定了很大決心,輕輕開口。

    “我不想知道她是誰!”鳳紅鸞猛的出聲打斷雲錦的話,寒著臉看著他:“你現在就離開!離的我視線遠遠的。我娘是誰,她已經死了十幾年,與我沒有任何關係,與別人更再沒有任何關係。”

    雲錦頓時住了口,看著鳳紅鸞,搖搖頭:“鸞兒,你知道我做不到。”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拿我當動物園供你取樂的寵物麼?屢次三番,不知所謂,想讓我愛上你,再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鳳紅鸞手中一直忘了放下的另一隻筷子對著雲錦扔了過去,恨聲道:“做夢!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啪’的一下打到了雲錦的額頭上,然後落地。這一筷子沒有關注手法,只是純粹氣怒而打。她娘一直蝸居相府,怕是根本就不願別人再找到!自然是不想再與別人有任何關聯。而且她如今不是以前的鳳紅鸞,她自己的人生,由不得別人左右,誰也不成。

    雲錦不看落地的筷子,伸手摸了摸被打中的額頭,忽然笑了,看著鳳紅鸞,如一束梨花綻開:“你這女人有一點兒寵物的潛力麼?”

    鳳紅鸞冷著臉看著他。

    “動物園是什麼?”雲錦忽然收了笑意,疑惑的看著鳳紅鸞,一副不解:“動物?是圍獵場麼?”

    鳳紅鸞頓時憋了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小臉染上了幾分怪異。

    雲錦眨著漂亮的眸子看著鳳紅鸞,以為是說中了,立即道:“這可是一個新鮮詞,你是想去圍獵場麼?你要是喜歡,我明日就帶你去圍獵場狩獵!北山位置最好。可以打雪狐皮來給你做衣服,等到冬天的時候,一定就不寒了……”

    見雲錦說的興奮,鳳紅鸞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對牛彈琴了。古人智商再高,也不可能知道另一個時空的事兒。她被氣糊塗了,冷著臉道:“不去!”

    雲錦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然後立即又道:“那你喜歡去哪里?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相府裏悶著,也沒有出去玩過,你喜歡哪里,我都帶你去,好玩的地方多著呢!”

    “我哪里也不去!”鳳紅鸞轉身,向著房內走去。

    雲錦眉眼頓時一暗。

    “小姐……那只貓頭鷹……奴婢沒用,它飛走了……”青藍狼狽的走了回來。腦袋被啄成了一個雞窩,一團亂亂的,白著小臉輕聲道。

    鳳紅鸞回頭,看到青藍的樣子,頓時嘴角抽了抽。

    青葉撲哧一下子笑了出來。然後立即意識到不能這麼笑姐姐,連忙的低下頭。

    雲錦看著青藍,很不厚道的大笑了起來,見鳳紅鸞瞪他,立即勉強收了笑意,伸手揉揉鼻子,看向天空:“這個頭型不錯!”

    青藍小臉立即一紅。連忙捂住了臉。鳳紅鸞沒好氣的擺擺手:“還不快去弄弄?你就要一直這麼頂著它?”

    青藍立即跑了下去,青葉也趕緊跟了下去。

    鳳紅鸞看了一眼雲錦望天神色,轉身走回了房,‘砰’的一下子將房門關上,隨手動作俐落的插上了把手。

    雲錦從天空收回視線,摸摸鼻子,看著緊緊關上的房門,半響,苦笑了一下。今日鸞兒對他態度已經夠好,不能再貪心,否則便適得其反了。這樣一想,頓時心情大好,也不用輕功,慢慢的踱步出了小院。據說鸞兒對鳳丞相已經有所改觀,他可以去多找鳳丞相那老頭多聊聊天。

    鳳紅鸞站在窗前,看著雲錦踱步離開。絕色的小臉隱在簾幕中看不清楚神色。除了雲族,她想不出她娘留在她身上的特殊封印會是來自哪?雲族最為神秘,她娘如此驚豔才華,放眼天下三國,當時必難有敵手。可是她娘甘願的隱匿埋名,落于丞相府困守一生。可見她的家族何其可怕?

    若真是應了她的猜測,那麼她如今的勢力根本就不足以對抗雲族。即便不是雲族,她娘和三國都有關聯。她必然要被糾葛其中。所以,她必須要強大。強大到沒有人能左右的了。

    看來……即便解不了寒毒,她身上的封印也必須得解了!

    如今放眼天下,如今能幫助她的人,怕是只有一人了……玉痕……明日玉湖之約,勢必可行!

    西涼行宮內,貓頭鷹一飛回來就鑽進了玉痕的懷裏,嗚嗚的哭訴委屈,這回是真的被嚇著了,那個黑心的女人真的要燉了它,要不是它有些本事兒整了那個小丫頭逃了出來,這次怕是肉和湯都進了那個黑了心的女人嘴裏了。

    “嗚嗚……嗚嗚……”貓頭鷹在玉痕的懷裏哭的好不傷心。

    玉痕看著哭在自己懷裏不出來的小東西輕笑,伸手拍了拍它胖胖的小身子,笑道:“她若是真想殺你,就不會出手救你了,若是真想燉了你,斷然不會將你交給她的婢女。行了,別委屈了!”

    “嗚嗚……”貓頭鷹死不出來。那女人就是要燉了它,還和那個臭男人一起吃飯,還要吃它的肉。那黑心的女人沒良心,背著主子找別的男人,還是不要的好。

    玉痕搖搖頭,哭笑不得。也不再讓它出來,逕自任貓頭鷹哭訴個夠。這小東西一直都沒受過這委屈,如今自然是受不了了。鳳目眸光閃過一絲深邃幽黑,這麼說她是原諒雲錦了?

    貓頭鷹哭訴夠了,才漸漸沒了聲息,玉痕低頭,見那小東西居然在他懷裏睡了過去。笑著伸手將它放到床榻上,背身站在窗前。

    藍澈,雲錦……有些事兒怕是不能為也要為了!他畢竟不能時刻護她在身邊。而她那樣的性情,也必不願讓人相護。怕是唯有一法了。

    只是寒毒之苦,痛寒徹骨。即便有純陽內力壓制,一旦發作,也是痛苦至極,她即便能忍受,他又如何能捨得?

    欺霜賽雪的容顏隱在簾幕下,變幻莫測!

    “太子皇兄!”瓊華公主的聲音響起在門口。

    “主子,是公主!”小蜻蜓見主子站在窗前半天不動,輕聲提醒:“奴才去給公主開門麼?”

    “何事?”玉痕不回頭,清淡的聲音傳出門外。

    瓊華一怔,感覺今日太子皇兄的聲音不同意往常,連忙輕聲道:“瓊華思來想去,不知道用什麼給鳳三小姐作為還禮,都覺得比不上鳳三小姐那匹布,所以……來請示太子皇兄……”

    “這件事兒你不用管了,我自會備好禮!若沒有什麼事兒,就去吧!”玉痕聲音依然清淡,聽不出任何感情。

    “是,瓊華告退!”瓊華猶豫了一下,轉身走了回去。

    玉痕鳳目清涼的看著瓊華公主身形走遠,靜站許久,剛要轉身,只見西方天空出現一朵墨蓮,若隱若現,面色一寒:“來人,速去西南三十裏接應!務必將雲水坊的那匹布拿回來,否則都不用回來了!”

    “是,主子!”頓時有無數道暗影從行宮內飛身而起,快若閃電,向著西南而去。

    與此同時,西南天空即那朵墨蓮之後,又升起一朵白蘭。欺霜賽雪的容顏一沉,玉痕鳳目微微眯了一下,飛身而起,如一抹青煙,向著西南而去。

    與此同時,雲錦正在丞相府和鳳丞相培養感情。鳳丞相後背都浸濕了大片。這雲公子忽然來找他,而且還一聊就是半日,天都快黑了,還沒用走的意思。老狐狸自然明白雲公子怕是打的紅鸞的注意,但雲公子是不能得罪的,眼看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鳳丞相只能硬著頭皮剛要開口擺宴。

    雲錦猛的忽然站起身,幾步走到窗前,看著西方的天空,如玉的俊顏一沉,寒聲開口:“去西方三十裏!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將那匹布給我拿回來!拿不回來,都不用回來了!”

    “是,少主!”立即有暗影應聲,無聲無息的出了丞相府,向著西南方向而去。

    須臾,雲錦鳳目死死的盯著那朵墨蓮和白蘭交替在一起幻滅的煙霧,袖中的手緊緊攥起,身形一閃,如一抹白色的輕煙,從窗子飄出,快若閃電,向著西南方向飛去。

    西南三十裏,已經是一片交相廝殺,兩方隱衛,不死不休爭奪!隨著各方人馬後援注入,廝殺更烈!鮮血染紅了方圓十丈。

    這一場交鋒,勢在必行!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二十九章 為愛爭奪

    玉痕到西南三十裏,一眼所見場中已經埋了無數屍骨,其中一名隱衛是他暗隱的首領,懷中死死的護著布匹,黑衣幾乎都成了血染,在眾隱衛的保護下,想撤出包圍圈。但剛一挪動,便被追上圍的水泄不通。

    雙方幾乎全部用了心力,拼死爭奪,有不死不休之勢!

    玉痕靜站不動,鳳目清涼的淡淡看著,雲隱暗衛,果然名不虛傳,這是他第二次領教了!

    玉痕的隱衛一見主子出現,一路被追殺的疲憊一掃而光,不再隨打隨撤,而是反過來攻擊,仿佛一瞬間就被注入了力量,將雲隱暗衛打的連連後退,幾乎招架不住。

    轉眼間局勢突轉!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一抹白月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雲錦飄身而落。不看場中,鳳目第一時間看站在那裏的玉痕。

    雲隱暗衛一見主子也親自來了,同樣如玉痕的隱暗星魂剛剛被注入了力量一般,也仿佛被注入了力量。廝殺起來。

    轉眼局勢再次逆轉!

    兩相隱衛各盡全力,你搶我奪,爭相不下!渲染天空,入目一片腥紅。

    玉痕眸光從場中轉回,亦是看著飄身而落的雲錦。

    四目相對,兩雙眸子同樣清涼,只是一雙鳳目黑色一望無垠,沉入深淵一眼看不到盡頭。一雙鳳目如一汪清泉,只是一眼望盡,皆是透骨的涼薄。

    方圓幾裏萬事萬物在這兩雙眸子下似乎被凍結住了一般。

    那邊廝殺正烈,如火如荼,這邊天地靜止,一動一靜將這狹小的天地定了兩種乾坤。時間在一分一分過去。兩邊隱衛雖然疲憊不支,但依然拼死爭奪,沒有一方怯陣和退後。

    許久——

    雲錦和玉痕忽然齊齊的笑了。一張容顏瑰姿豔逸,風流入骨。一張容顏瀲灩光華,雅致雍容。兩張容顏瞬間照亮了天地萬物,皎若春花秋月,難分秋色。

    須臾,雲錦緩緩收了笑意,挑眉看著玉痕,美如玉的容顏如明珠投玉,奪人心魄:“雲錦還不知玉太子這尊佛心居然動了?”

    “玉痕也不知道雲少主這無心之人居然也有了心?”雲錦笑顏不變,看著雲錦,溫潤清涼的聲音如珠玉落地,欺霜賽雪的容顏端的是清雅冠絕。

    “佛都能動心?無心的人為何不能有心?”雲錦衣袖一甩,一抹白色的煙霧從袖中飄出,直直襲向一個隱衛抱著的那匹布。

    “雲少主可是還有錦瑟小主呢!莫不是雲少主忘了?”與此同時,玉痕袖中忽然抖出一條墨色的綢緞,如一條龍蛇,吞舞的向著那個隱衛懷裏的布匹而去。

    隨著兩人的話音落,幾乎在同一時間到達。兩股大力夾擊下,那隱衛手中的布匹瞬間脫手飛出。

    “有她又如何?我雲錦想要的女人,只此一個!”雲錦手腕一轉,那白色的煙霧瞬間就卷住了那匹布。

    雲錦剛要拉回,玉痕手中的墨綢也幾乎在同時卷住那匹布,笑意不改,黛眉微挑:“你忍心讓她受委屈?做小?”

    “我雲錦的妻子,今生只有一個,就是她!其她人都不是,何來做小?”雲錦指尖纏繞,絲絲白煙從身體散出,瞬間將布匹往回拉了一瞬,挑眉看著玉痕:“你玉太子將來可是後宮三千絕色,即便是大又如何?還不是三千粉黛雨露均分?呵呵……我到不知道了,玉太子說別人的同時莫不是忘了自己?”

    “三千後宮我可以為她空置!”玉痕玉顏一沉,手腕攸然灌注內力,如玉的手指回籠,將錯向雲錦的布匹又拉回來。

    “你三千後宮都可以空置!置你西涼百年基業不顧。我雲錦如何恐防一個錦瑟?”雲錦另一隻空閒的手衣袖一甩,同樣一縷白煙飄出,瞬間纏住了布匹,用力一拉。

    玉痕同樣另一手衣袖一甩,同樣一匹墨綢也在同時飄出纏住了那匹布,雙手灌注內力,拉回!清淡聲音沒有一絲表情:“錦瑟可不是尋常女子,死咒如何能比我後宮三千無用女人?”

    轉眼間,兩人勢均力敵!

    “你可不止是後宮三千無用女人,世人皆知西涼國主風流,子女無數,且個個如狼似虎,你這太子寶座都有眾狼虎環嗣,一旦被人知道她,後果你可有想過?你想將她也捲入你的紛爭麼?”雲錦如玉的面色泛出淡淡的瑩白之色。冷聲道。

    “那又如何?狼虎就是狼虎,能成龍麼?”玉痕冷冷挑眉,玉顏亦是微微泛白:“況且你也不止一個錦瑟,雲族權利爭鬥不次於我西涼,繼承人可不僅僅是你,況且雲族族主寵愛錦瑟,日月星辰都可給她摘,你認為你能護得了她?”

    “護得了還是護不了,那是我的事兒!自然不勞煩玉太子操心!”雲錦冷然。

    “彼此!”玉痕淡淡吐口。

    “今日你不讓?”雲錦雙手突轉,兩道白色的煙霧糾纏著兩批墨綢,似乎要將它切斷。

    “為何要讓?”玉痕雙手加灌注內力注入墨綢,天蠶絲金剛煉不斷,火化不斷的墨綢堅硬如鐵。

    頓時彼此間再次持平!一樣如五年前一般難分伯仲。

    四目相對,兩雙眸子盡顯卓然。分毫不讓。

    兩方的隱衛早已經停下,紛紛退回到各自主子身後,死死的看著對方,以備隨時支援。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一般。

    忽然西南十裏外有一陣簇簇衣袂飄動的聲響,正向著這個方位而來。雲錦和玉痕同時轉眸,清涼的目光向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轉眸再彼此看著對方,須臾,目光同時定在中間布匹上。

    華麗的布料,絢麗奪目,流光溢彩。一眼所見,就知道穿在那人兒身上,指不定有如何的灩灩光華!

    兩雙眸子都閃過一絲可惜之色,須臾,同時抬頭,看著對方。

    “你讓?還是毀?”雲錦挑眉,看著玉痕,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是一級隱衛高手。除了君紫璃的人,怕是沒有別人了。“毀!”玉痕不再看那布匹,輕輕吐出一個字。

    “好!”雲錦手腕突轉,雙手白色的煙霧如利劍一般穿透布匹。

    隨著雲錦一個‘好’字落出,玉痕手腕亦是同時抖轉,墨綢纏住布匹的頂端如雙刀一般割斷,頓時兩方大力下,只聽得‘啪啪啪’無數聲響爆引,再看一匹完好的布匹化為灰燼。

    白色的煙霧收回體內,墨色的黑綢纏回袖中。

    雲錦和玉痕看也不看那地上的一片灰燼,抬頭看著對方,只是一眼,幾乎同時移開視線,對著身後一招手,白色的身影和黑色的身影同時飛身而起,向著不同的方向離開。

    雲隱暗衛和隱暗星魂也同時抱起各自死去的夥伴,緊隨著自家主子身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轉眼間,剛才的漫天腥風血雨煞然褪去。

    鬼影帶著一眾隱衛來到,只看到地上鮮血彙聚成河,有一片灰燼灑在鮮血上,空氣中是濃濃的血腥味。他立即蹲下身,伸手試了一下地上的鮮血,還帶著絲溫度。又指尖挑起一點兒灰燼,面色微微一白。

    須臾,他猛的起身,對著身後眾人一擺手:“走!”

    無數道身影向著璃王府而去。

    璃王府書房內,君紫璃看著跪著面前請罪的鬼影,一身風塵,帶著濃濃疲憊,低沉的聲音開口:“你是說有人先一步去了雲水坊?”

    “是!”鬼影立即點頭道:“是兩撥人!”

    “你一路尾隨其後,可是知道何人?”君紫璃琉璃的眸子一沉。兩撥人?而且提前一步去了雲水坊奪布?

    “屬下斷然是雲族的人和西涼的隱暗。”鬼影立即道。否則放眼天下,他想像不出只是慢一步到了雲水坊而已,為何一路緊緊追隨而不得。

    “雲錦和玉痕的人!”君紫璃如玉的面色一沉:“那匹布誰得了?”

    “回主子,那匹布似乎被兩方爭奪給毀了!”鬼影伸手,手心裏是一片灰,這灰的顏色都帶著淡淡金光,與其他灰燼自是不同。那匹布是得玉雪山金蟬吞吐紡織的金蟬雪,天下只此一匹,用工十數年怕是才只能得一匹,金剛練不斷,火不化,但居然就被人這麼毀了,可見那力道是多麼可怕,他絲毫不懷疑,若是二人想都毀的話,方圓幾裏內怕是萬物盡毀。

    “毀了?”君紫璃看著鬼影手中的灰燼,蹲下身,將灰燼挑起,在指尖揉撚,須臾,琉璃的眸底一片黑雲翻滾:“雲族的斷魂殤,袖手樵隱的星雲斬。這麼說雲錦和玉痕都去了?”

    “屬下晚去一步,並沒有見到人!但據屬下猜測,卻是如此!”鬼影立即道:“主子恕罪,屬下不能完成主子所托,甘願一死謝罪!”

    “此事不怪你,你下去吧!”君紫璃站起身,對著鬼影擺擺手。

    “多謝主子不罰!”鬼影瞬間起身,消失了身影,退了下去。

    手心的灰燼隨著他一揮袖,如數落到地上,君紫璃如玉的俊顏籠罩著絲絲陰寒。這麼說雲錦和玉痕為了爭奪一匹布出手了?而且得而不果,遂毀了布。或者是發現了鬼影極其他的隱衛,才打斷了離開。都是為了她麼?

    除了她,他難以現象那兩個人會為了爭一匹布而動用從不出世的斷魂殤和星雲斬!

    袖中的手不由死死攥起,心中被怒意翻滾。她本來是他的王妃……本來是的……

    “來人,備馬!”君紫璃忽然轉身出了書房,清寒的聲音響徹在璃王府每一處。

    “王爺,您要去哪里?”管家趙啟匆匆的跑過來。如今天色都快黑了,王爺這是要去哪里?

    “備馬!”君紫璃沉著臉快步向門口走去。周身籠罩著濃濃的陰寒之色。

    “來人,給王爺備馬!”趙啟立即大喊了一聲,向馬棚跑去。

    不多時就有馬棚看護馬匹的侍衛將君紫璃的寶馬牽了出來。君紫璃接過馬韁,翻身上馬,雙腿一夾,寶馬四蹄揚起,風馳電掣一般,向著丞相府而去。

    趙啟看著王爺離開的方向,卷起一陣煙塵滾滾。頓時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如今瓊華公主來了,可是王爺和公主並沒有想像的思念情長花前月下,而是王爺幾乎還是日日將自己關在書房裏。所以,他百分之百確定,王爺如今是真的對鳳三小姐上心了,或者說是愛上鳳三小姐了,比他想像的要深。

    趙啟擔憂的看著轉眼間那一人一馬身影消失,煙塵滾滾許久不退。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回去。

    駿馬一路穿街而過,街上行人紛紛大驚逃避,踏踏馬蹄聲帶著一陣疾風呼嘯而過,紫衣灩華的身影掀起一片紫色灩華光芒。還沒看清楚人,轉眼間便沒入了街道盡頭,看不到蹤影。

    即便沒看清楚人,但那一身紫衣灩華金光,也不會讓人錯認那人定是他們最尊貴的璃王殿下。

    君紫璃過去後半響,不少人因為急急躲避滾到了道路兩旁才爬起來,人人臉色大駭。險些被踩踏在馬蹄之下。璃王去的方向似乎是丞相府。頓時大街上又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紛紛猜測璃王殿下去丞相府的用意。

    不出盞茶時間,君紫璃便來到了丞相府。一勒馬韁,駿馬立即前蹄一仰,嘶鳴一聲,頓時停住。君紫璃端坐在馬上,沉聲開口:“開門!”

    守門的人聽到馬蹄聲在丞相府門前停住,頓時打開門探出頭,當一看到陰沉著臉一身煞氣的璃王殿下,頓時身子一哆嗦,立即跪地:“小……小的拜見……王爺……”

    “給本王開門!”君紫璃看也不看護衛,再次開口。

    那守衛看著璃王殿下,立即起身:“小的這就去通報……”

    “通報什麼?本王要進丞相府,還用得到你通報?”君紫璃手中的馬鞭一甩,那守衛頓時‘啊’的一聲被甩出了老遠,‘砰’的一下子摔倒了幾丈遠的地上,頓時昏了過去,他看也不看那守衛,手中馬鞭再次一抖,只開了一個縫隙的鐵門應聲而來。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沖進了丞相府。

    趙啟聽到聲音,急急趕來,剛到門口,就被一股大力的馬鞭一甩,雖然有所準備,但君紫璃這一鞭力道太大,他的身子也被甩了出去,頓時大驚,急忙運功,才勉強的控制住身形不被摔地。再抬頭,君紫璃一人一馬的身影已經向著清心閣而去,老臉瞬間一變,連忙飛身,也立即趕去清心閣。

    一看璃王殿下氣勢衝衝而來,怕是為了小姐。他自然不能讓璃王殿下傷害小姐。

    縱馬穿堂而過,呼嘯如風。丞相府丫鬟僕人紛紛大駭躲避。轉眼間便來到了清心閣。君紫璃一勒馬韁,駿馬頓時停止,他翻身下馬,直接進入了清心閣。

    鳳紅鸞吃過了晚飯後正在院中納涼,聽到了聲音,如水的眸子頓時閃過一抹厲色,轉頭,只見君紫璃果然如雲錦所說,是踏著陣法走了進來。也就是說他那日來用鳳鳴琴和碧血蕭給她換那兩種藥自封內力是故意為之了?

    小臉瞬間一寒,鳳紅鸞冷冷的看著君紫璃:“你來幹什麼?”

    君紫璃一步一步走的沉重,落腳處再抬起,每一步都是深深一個腳印。紫色的錦袍隨著他每一步走來,曼陀羅帶著妖冶森寒的氣息鋪面而來,頭上的紫金冠散發著清冷的光芒,清心閣的小院滿院名貴蘭花似乎都沾染了他的寒氣踱上了一層清冷的霜華。

    聽到鳳紅鸞的話,一言不發,腳步不停,一雙琉璃鳳目陰沉風暴毫不加掩飾的死死看著鳳紅鸞。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捲進去,滔天冰海翻騰攪拌。

    “站住!”鳳紅鸞看著君紫璃,坐著的身子不動,繡花針已經攥在了手裏。

    青藍、青葉聽到聲音,立即從屋子裏跑了出來。手裏拿著掃把,看來是在打掃屋子,一看是璃王,而且一身煞氣,來者不善,立即扔了掃把,齊齊跑到了鳳紅鸞身邊站定。寶劍出銷,擋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今日的她們,經過小姐這些天的調教。再也不是當初武功微弱的婢女。無論是氣勢上,還是身手上,絕對不遜于一流高手。定不能讓小姐再被人欺負。

    看青藍、青葉齊齊擋在她的面前,鳳紅鸞嘴角微勾。在君紫璃這一身煞氣面前,她們還能如此鎮定攔截。就沖這一點兒,這筆財富,便不是平常人能比擬的。即便如今還欠些火候,但是假以時日,一定可以躋身一流高手行列。青藍、青葉身上絕對有著無窮的潛力。

    “璃王殿下,今日天色已晚,你有什麼事兒找我家小姐,明日再說吧!”青藍橫劍,看著璃王,冷聲開口。說沒有膽怯那是假的,但是在小姐安危面前,一切都根本就不算什麼,即便是東璃最尊貴的璃王殿下,更何況她險些都將皇上手給砍下來。又何足懼?

    “我家小姐要休息了!璃王殿下如今有瓊華公主,就不要再來打擾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可再沒布可送了!”青葉一直以來就比青藍嘴刁。說話毫不客氣。心底的怯意和懼意都被惱恨所替代。璃王殿下為了瓊華公主當眾奪搶了小姐的布,小姐沒找他就好事兒,他居然還敢來清心閣!就算她一個小丫鬟也不容。

    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青藍、青葉,更沒有聽到二人的話,君紫璃腳步不停,一雙琉璃的眸子依然死死的看著鳳紅鸞,一眨不眨,裏面演繹著狂風怒吼,黑雲翻滾。

    青藍、青葉小手抓著劍緊了一分,全身緊繃的看著君紫璃,隨著他走進,每一步似乎踏到二人的心坎。手心攥出了汗,雖然氣勢不輸,但她們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璃王的對手。

    “你們閃開!”鳳紅鸞開口。如水的眸子一片清涼淡漠的看著君紫璃黑雲翻滾的眸子。

    “小姐不可……”青藍、青葉齊齊搖頭。

    “閃開!”鳳紅鸞沉聲開口,語氣不容反駁。

    青藍、青葉緊緊咬著唇瓣,回頭看了一眼小姐,不敢不聽命,無聲的錯開了鳳紅鸞面前,一左一右橫劍貼身在鳳紅鸞的身邊,兩雙眸子依然防備的看著君紫璃,隨時準備出手。

    杜海在此時也追進了清心閣,一見鳳紅鸞還好好的坐在那裏,頓時松了一口氣,慘白的老臉也忙跑過來,站在青藍、青葉身邊,看著君紫璃:“璃王殿下,如今天色已晚,你如此闖進我家小姐閨閣,對我家小姐聲譽不好,有什麼事情還請璃王殿下明日再來……”

    君紫璃似乎沒有聽到杜海的話,依然腳步不停走上前,根本沒有半分停頓的樣子。

    鳳紅鸞清涼的眸子微微眯起,今日君紫璃太不正常。看來是出了什麼事情關於她,怕是來她這裏興師問罪發瘋來了!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表情:“你再向前走一步試試!”

    君紫璃陰寒的面色不變,腳步一頓不頓,繼續向前邁進。

    鳳紅鸞眉峰瞬間幽冷,雙眸迸發出厲色,手腕一抖,八支繡花針飛了出去。直打君紫璃周身各處命門死穴。

    君紫璃瞬間飛身而起,紫色的衣袍卷起,帶著清寒的煞氣,數名繡花針‘嗤嗤’一陣清響,或打入地下或被震斷,唯一一枚繡花針擦著他臉頰飛過,劃出一道血痕,刺入樹幹。

    鳳紅鸞見無一打中,面色瞬間一寒,坐著的身子站了起來,雙手齊齊奪了青藍、青葉手中的劍,手腕用力,兩柄寶劍以著不可思議的弧度向著君紫璃飛去。

    君紫璃身影還沒落地,便見兩把寶劍帶著森寒的殺氣向著他飛來,速度奇快無比,交纏在一起,劍身帶著森冷嗜殺的光芒,勢如破竹。

    面色一沉,身形再次拔地而起,全身真氣凝聚,周身瞬間籠罩了一層光罩,兩把寶劍轉眼間逼近眉睫,立即被光罩點住,再也前進不了一分。

    君紫璃看著面前的兩把寶劍,雙手手腕一轉,凝聚真力,兩把寶劍頓時一斷數段。‘啪啪啪’數聲清響過後,幾節斷劍從半空中落地,打到了地面上。

    鳳紅鸞心裏一寒,小臉瞬間冷凝成冰。

    青藍、青葉小臉瞬間一白。她們的寶劍雖然不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但也不比一般普通的寶劍,都是上好的金鐵鑄造而成。璃王殿下居然用內力就給斬斷了,而且一斬數段。如何不讓人膽寒,立即齊齊錯身上前一步,再次攔到了鳳紅鸞的面前。

    杜海亦是老臉一變,一直沒出手的寶劍頓時出銷。飛身迎上君紫璃,今日璃王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情形,實在太危險,不能再讓璃王走近小姐。

    君紫璃一見杜海上來,看也不看一眼,衣袖一甩,一掌拍出,掌風帶著一陣森寒之氣,杜海根本就招架不住,躲避不及,身子被打了出去,摔到了地上。‘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連君紫璃一招也接不住。老臉慘白如紙。

    青藍、青葉立即飛身而起,雙掌齊齊拍出,同時大喊:“小姐,快離開!”

    離開?能去哪里?鳳紅鸞身子站著一動不動。內力這東西果然是好東西,聽杜海說她體內壓制寒毒的內力有百年。那麼若是有的話,便比君紫璃還要強吧?

    青藍、青葉掌風淩厲,狠辣,此時已經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東璃最尊貴的璃王殿下了,她們的心裏只記得小姐安危。看璃王今日情形,化身成魔一般,小姐沒有內力,即便手法再好也是不行。她們萬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姐被璃王殿下欺負。

    看著二人襲來的掌風,君紫璃陰寒的臉色不變,甩出杜海的衣袖一個迴旋,打向青藍、青葉,青藍、青葉同時側身,堪堪躲過了君紫璃一掌。但緊隨著君紫璃連停頓也不曾,衣袖再次一甩,瞬間而至。二人驚呼一聲,身子齊齊被打了出去。

    只接了君紫璃一招!

    ‘砰’的兩聲重響,被打到了地上,同時兩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眼前的名貴蘭花,二人根本就顧不得傷勢再次飛身而起,同時大呼:“小姐,快離開!”

    離開?根本就離不開!她倒要看看君紫璃今日能將她奈何!

    青藍、青葉飛身到近前,比剛才招式更狠辣淩厲。君紫璃鳳目暗沉波濤,衣袖掀起,厲風呼嘯,青藍、青葉連他周身三尺之內都靠近不得,再次被打了出去。

    同樣兩聲重響,二人摔到了地上,這次連開口的幾乎也沒有,頓時昏死了過去。

    杜海剛掙扎的站起身飛身迎上,便看到青藍、青葉再次被打了出來,頓時大變,大呼:“小姐,快去找玉痕太子……”

    找玉痕麼?君紫璃周身暗沉陰寒瞬間加深了一層,如黑雲壓山,飄身落地的同時衣袖再次甩出,杜海再次被打飛了出去,身子堪堪打在了院中唯一的那顆鳳紅鸞每日早上起來曬太陽,每日晚上飯後納涼的桂樹的樹幹上。

    桂樹承受不住強大的沖勁,從他貼身之處斷裂,轟然倒塌!

    杜海身子被壓在了大樹了下,頓時昏死了過去。

    鳳紅鸞周身寒氣籠罩,在君紫璃剛剛落地的瞬間,腳尖一挑,地上青藍、青葉幾節斷劍同時被挑起,向著君紫璃飛去。然後她向前跨了一步,將杜海扔在地上那柄好劍挑起,抬劍向著君紫璃刺去。端的是快、狠、准!

    飛來的斷劍在君紫璃氣力下,瞬間被震碎成鐵末。身形站立不動,看著鳳紅鸞刺來的寶劍,不躲不閃,在距離咽喉尺寸之距猛的伸手夾住。

    鳳紅鸞頓時棄了劍,手腕突轉,同樣是他的咽喉,與此同時,腳踢了出去,另一隻手直擊他的命門。三處齊發,亦是快、狠、准,不留一絲一毫餘地。伸出的手猛的被攥住,指尖夾著的寶劍同時扔出,君紫璃身子一側,便躲過了鳳紅鸞的腳,另一隻手瞬間出手點住了鳳紅鸞的穴道。

    身子只覺被下了咒一般,全身血液瞬間凝固,咬牙用力,但身子像是被控制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一動不動。鳳紅鸞冷寒的眸子如玉雪山的千年寒冰,死死的看著君紫璃:“你想如何?”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盡在咫尺,她傾城絕色的容顏一片冰寒,如玉雪山上的冰蓮,令人想採摘,又不敢褻瀆。一雙眸底陰沉不褪,手中被攥著的小手清涼入骨但又柔弱無骨,她身上清雅如蓮的清香吸入鼻息之間,只覺得令人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被君紫璃的目光盯著,鳳紅鸞只感覺全身血液都凝聚上了寒意:“說,你到底想如何?”

    “雲錦?玉痕?”君紫璃忽然開口,許是許久不曾開口,聲音沙啞:“你到底喜歡哪個?”

    “瘋子!”鳳紅鸞聞言,寒聲吐口。

    “我是瘋子麼?瘋子……呵……我今日就帶你去見見那兩個瘋子!”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忽然笑了,手臂一攬,猛的抱起鳳紅鸞的身子,足尖輕點,飛身出了清心閣。

    鳳紅鸞心底頓時一沉。可惜一動不能動。

    剛出了清心閣,君紫璃抱著鳳紅鸞飄身直接落到一直安靜的等在那裏的馬背上。將鳳紅鸞的身子抱在身前,一勒馬韁,駿馬四蹄揚起,向著丞相府大門口而去。

    鳳丞相得到消息,立即急匆匆的向著清心閣跑去,剛跑到了半路,便見君紫璃挾持著鳳紅鸞騎馬沖了過來,頓時大驚失色,急急大呼:“紅鸞……”

    話音未落,駿馬托著兩人瞬間從他面前呼嘯而過,帶起一陣疾風,連半絲停頓也不曾。

    “王爺……”鳳丞相被疾風刮了一個跟頭,從地上爬起來再看,那二人一馬已經出了丞相府大門。

    “來人,快去追,快去追璃王……”鳳丞相清清楚楚看到璃王陰沉的臉色,而且來勢匆匆去勢匆匆,立即大喊著向門口跑去。

    丞相府的一應護衛立即追了出去,可是哪里還有璃王的影子?

    鳳丞相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大門口,老臉慘白,立即大喊:“快去追……”喊了兩聲又連忙道:“來人,快備車,我要進宮!”

    立即有人去追君紫璃,雖然不知道上哪兒去追,但是相爺命令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也得去追。也有人立即快速的將鳳丞相的車趕來,鳳丞相立即火燒火燎的向著皇宮而去。璃王一見就是來者不善,如今只有皇上能救紅鸞了。

    鳳紅鸞被君紫璃挾持在馬上,被點住了穴道一動也不能動。駿馬疾行穿街過巷,雖然臨近夜晚,大街上行人依然絡繹不絕。更有不少人先前就看到璃王沖去了丞相府,如今又看到璃王帶著鳳三小姐從丞相府出來,頓時再次驚駭,紛紛躲避。

    鳳紅鸞一動不動坐在馬上,駿馬帶起一片呼嘯風聲,在璃王府的路口沒有半絲停頓,直接向著南城門而去。不出片刻便出了南城門,向西南路上行去。

    臨近秋寒,夜晚的風如刀子一般的打在鳳紅鸞的臉上身上,冰寒的小臉更加冰寒。想著君紫璃剛才的話,看來今日他找上她一定是有關雲錦和玉痕了?

    一路無話,只聽到呼呼風聲和踏踏的馬蹄聲。

    鳳紅鸞發簪被風吹散,一頭青絲迎風淩亂。君紫璃頭上紫金冠幾乎被吹的偏斜,薄唇緊緊抿著,手臂緊緊摟著鳳紅鸞的身子,如玉的容顏在夜色的籠罩下模糊不清。

    走了大概一刻,鳳紅鸞便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正是從西南方向傳來。隨著縱馬走近,血腥味越來越濃。又行了盞茶十分,君紫璃猛的一勒馬韁繩,駿馬前蹄揚起,嘶鳴一聲,猛的停住。

    入眼處,一片血流成河。地上的青草都被染成了紅色,方圓十丈,地面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可見這裏曾經經過了多麼慘烈的廝殺。而且還就是在不久前。

    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鳳紅鸞冷冷開口:“這就是你要我看的?”

    “這還不夠?”君紫璃冷眼看著地上彙聚成河的鮮血。即便是五年前瓊華不小心碰到了雲錦的身子,雲錦拔劍要砍掉瓊華的手,玉痕都沒如此和雲錦出手。今日為了一匹布卻是大動干戈。而且二人今日還動用了一直不出世的斷魂殤和星雲斬。隱衛死傷無數。如此代價,只是為了一個女人和一匹布……

    一個西涼太子,一個雲族少主,如此不理智的行為,說出去怕是天下沒有人相信!

    “一堆鮮血而已,比你在戰場上殺的人差遠了。白骨堆積成山,怕是你幾個璃王府也填不滿。如今這麼片瓦之地,能說明什麼?”鳳紅鸞似乎猜到了什麼。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

    “雲水坊十一婆採集玉雪山金蠶吐絲,歷盡半生終於織成一匹布,金剛不斷,火煉不斷,名曰‘金蠶雪’,此地便是金蠶雪的葬身之地。”君紫璃揮手一直那被鮮血匯合在一起依然閃著光華的灰燼,陰沉開口:“雲族的斷魂殤,袖手樵隱的星雲斬,雲錦,玉痕,兩相爭奪,如今你還要我說的再明白一些麼?”

    聞言,鳳紅鸞鳳目眯起,看著那合著鮮紅的血混合在一起的灰燼,即便是化成灰燼,還帶著淡淡光華,將地上的鮮血成河點綴成一片璀璨星光。小臉淡漠森涼:“那又如何?他們的事兒與我何干?”

    “你還說與你不相干?”君紫璃面色陰沉,如狂風驟雨來襲:“為了給你一匹布,他們如此廝殺,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看著他們為了你爭奪,心中得意吧?”

    水性楊花?鳳紅鸞頓時一怒,猛的揚手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的一聲脆響,打在了君紫璃的臉上。才發現自己穴道解了,心中恨極,頓時抬腿,一腳踹了出去。手腕突轉,與此同時,直取君紫璃咽喉。

    君紫璃也沒料到鳳紅鸞的穴道居然解的這麼快。更沒防她突然出手,臉上著著實實挨了一巴掌。隨著鳳紅鸞接下來的動作,頓時大怒,從來就沒有人打過他,想也不想,一掌打了出去。

    這一掌離的太近,又太快,鳳紅鸞閃躲不及,正打在胸口上,頓時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

    一掌拍出,君紫璃猛的驚醒,想收手已經來不及。頓時怔怔的看著鳳紅鸞飛出去的身子,如風中飄零的落葉,天上墜下的星辰。殘落之美,美至極致。

    ‘砰’的一聲,鳳紅鸞的身子摔到了幾丈外的土地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小臉剎那慘白如紙。

    “鸞兒……”君紫璃面色大變,鳳紅鸞噴出鮮紅的血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雙眼。瞬間翻身下馬,向著鳳紅鸞跑去。疾呼出的聲音帶著一絲輕顫驚恐。

    剛走了兩步,空中頓時有四道身影飄身而落,帶著一股陰暗地獄來的魔鬼氣息,擋在了鳳紅鸞的面前,攔住了君紫璃,一言不發,齊齊出掌。

    四個人的掌風來勢兇猛,淩厲狠辣,快若閃電,且有著排山倒海之勢。如浪潮襲來,黑雲壓境,鋪天蓋地向著君紫璃罩來。

    君紫璃頓時一驚,身形瞬間淩空拔起。堪堪躲過了四掌齊發,還沒喘息片刻,四人幾乎在同時淩空拔起,四掌再次向著他襲來。君紫璃再次飛身躲閃,堪堪錯過了第二掌,緊接著便第三掌繼踵而至。君紫璃這次避無可避,雙掌凝聚內力,只能硬接。

    兩股大力相撞,‘砰’的一聲驚天動地巨響,頓時在半空中炸開。黑色的氣息將半空中籠罩,緊接著五道身影齊齊墜落。

    君紫璃落地,一口鮮血瞬間噴了出來,單膝跪地,面色慘白如紙的看著那四道同樣墜落的身影。只是一眼,便目光淩厲的看向鳳紅鸞:“他們是誰?”

    “你還管他們是誰?現在該管的是你的死活!”鳳紅鸞眸光冰冷,小手捂著心口,心口處如同火燒,焦灼疼痛至極,怕是心脈震碎了。聲音冷冽如冰,對著墜落的四道身影冰冷出聲:“殺了他!”

    那四人也齊齊墜地,同樣噴出了一口鮮血。聞言,連喘息片刻無,四掌齊出,卷起一陣陰寒的殺氣,對準君紫璃的心口。

    一擊必殺!傾盡了天地玄黃畢生所學!

    君紫璃看著齊齊而來的四陣掌風,頓時心底一寒,凝聚內力,心口猛的一痛,再次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凝聚的內力瞬間盡散,再提內力已然晚了,只能看著四雙掌風向著他罩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21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章 勢不兩立

    天地玄黃受了雲錦之命保護鳳紅鸞,但同時又謹守雲錦的交待,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現身。在清心閣君紫璃一直沒傷鳳紅鸞,四人便也沒出手,如今一見鳳紅鸞被君紫璃所傷,而且那一掌根本就不是柔弱女子所能承受的,頓時再也忍不住,齊齊的沖了出來。

    天地玄黃合四人之力,堪堪和君紫璃打了個平手。但四人之力打到君紫璃身上都被他全部承受,而君紫璃打到天地玄黃身上的內力則是一分為四。自然每個人的受傷程度是君紫璃的四分之一,所以,自然比君紫璃要輕。如今剛一墜地,聽到鳳紅鸞的話,再次齊齊飛身而起,向著君紫璃齊齊出掌。

    他們是雲錦一直隱埋的死士。自然只忠於主子。主子的命令便是他們的全部。而鳳紅鸞是主子要保的人,自然也算是他們的主子。所以,鳳紅鸞說要殺君紫璃,四人便對著君紫璃出掌,毫不留情,幾乎是傾盡四人全力。正是百年前已經失傳的一擊必殺。

    君紫璃看著眼前的四人,自然認出是一擊必殺。剛要提起內力,頓時心口一痛,全身內力盡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再也提不起半分。只能看著那四掌齊齊向他襲來。

    若是這四掌打到他的身上,怕是灰飛煙滅也不為過。

    沒有半絲怕意和即將要死的感覺,君紫璃只覺得心中忽然一片空茫。掌風臨近咫尺之距,她忽然轉頭看著不遠處依然躺在地上的鳳紅鸞。

    只見鳳紅鸞絕美的小臉一片慘白,小手捂著心口,嘴角點點腥紅的血跡,在她的面前吐了一大片鮮血,褪去了每次見她的渾身是刺和一身光華,如今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柔弱。

    只是一眼,空茫的心忽然被填充的滿滿的。

    “如果有來生……”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嘴角扯動,沙啞開口。

    鳳紅鸞眸光一片冷凝如萬古寒冰,此時也看著君紫璃,像是看一個死人,開口打斷他的話:“我和你沒有來生!”

    心海瞬間沉落萬丈深淵。君紫璃一雙琉璃的眸子現出哀涼之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鳳紅鸞冰寒的小臉,繼續道:“我定不……”

    四個淩厲掌風呼嘯而至!掀起一片狂潮,將他後面的話淹沒在呼嘯的風裏。鳳紅鸞沒聽清。

    君紫璃貪戀的看了鳳紅鸞一眼,閉上了眼睛。

    “主子!”一聲驚呼,鬼影如疾風一般突然而至,雙掌齊發,‘砰’的一聲巨響,堪堪在打向君紫璃掌風落下的瞬間接下了四掌。

    天地玄黃身影齊齊被迫的退後三丈。鬼影亦是一退數丈。雙方同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主子……”鬼影吐了一口鮮血之後,立即看向君紫璃。

    君紫璃閉著眼睛睜開,第一時間看向鳳紅鸞,目光複雜。生死的最後一刻,他的腦中想的不是這二十年來的過往,不是母妃,不是瓊華,而是眼前這個一心想要殺他的女人。

    “我沒事!”君紫璃搖搖頭。

    聞言,鬼影還沒鬆口氣,天地玄黃再次出掌,森寒的殺氣不減反增,四掌帶著強大的勁力排山倒海而來。他們是死士,只執行主子的命令,不死不休。而這天地玄黃又與別的死士不同,他們則是遇強則強。

    鬼影頓時大驚,連忙飛身再次迎上天地玄黃,與此同時,手腕一揚,一枚信號彈拋向了上空。在半空中炸開,紫色的曼陀羅綻放剎那光華。

    瞬間天地玄黃和鬼影打在了一處,淩厲強大的殺氣,處處殺招盡顯。只見得五條黑色的人影快若閃電的晃動,半空中不停的傳來轟天震地的巨響。

    鳳紅鸞坐在那裏,雖然看不到招式,但是還是看出君紫璃的鬼影根本就不是天地玄黃的對手,再不出片刻,便會命喪黃泉。

    目光定在天地玄黃四人的身上,在他們的身上,她看到了熟悉的陰暗的氣息。每個人的影子,都會沾染每個人的氣息。別人也許感覺不出,但是她一眼就會認出。

    看來這四個人怕是一直跟隨在她的身邊。只是她沒有發現而已。微微蹙眉,冰寒的小臉變換了幾分情緒,須臾,又煞然隱去。

    果然如鳳紅鸞所料一般,鬼影的身子被從半空中打下,天地玄黃帶著陰森的煞氣緊隨而至,四掌齊出,就要要鬼影的命。

    君紫璃一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鳳紅鸞,此時猛然驚醒,從鳳紅鸞身上移開視線,運及真力,飛身而起。迎上天地玄黃。堪堪救下了鬼影。

    四道身影齊齊墜下,同時單膝跪地,君紫璃一掌拍出後,勉強接住鬼影的身子,滾出數丈。還沒穩住身形,天地玄黃已經再次出掌襲了過來。淩厲煞氣分毫不減。

    沒有擊殺目標,他們便會一直打到死。

    鳳紅鸞即便是自詡見過無數大風大浪,但如今天地玄黃這般打法,遇強則強,越打越猛,以一當百的隱暗,也不得不震駭心驚。

    這樣的人,別說是四個,只此一個便足夠!

    君紫璃和鬼影也心中驚駭,二人皆是受傷太重,如今都僅僅只余絲毫餘力,跟本就接不下。鬼影在掌風落地的瞬間,抱住了君紫璃的身子。擋在了他的面前。

    君紫璃面色一沉。猛的一咬牙,再次出掌。掌風還沒遞出,便感覺無數熟悉陰暗的氣息飄身而落,齊齊出掌,向著天地玄黃拍去。

    君紫璃的隱暗如數來到,足有百名,當前幾人齊齊出掌,瞬間將天地玄黃逼退。齊齊擋在了君紫璃的面前。

    看著突然出現的百名黑影,各個如地獄來的勾魂使者,全身被黑衣包裹,只留一雙冰冷沒有絲毫情緒的眸子。鳳紅鸞小臉頓時一沉。

    天地玄黃似乎沒有看見百名隱衛一般,一退之後,再次齊齊飛身出掌。

    “殺無赦!”君紫璃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的吩咐。這樣的四個人,根本就不是人,已經是魔鬼,所以根本就不能留。

    君紫璃話落,百名隱衛將天地玄黃四人瞬間團團圍住。齊齊出招。

    “你們離開!不用管我!”鳳紅鸞幾乎與君紫璃同時開口。這樣的四個人,不,四個魔鬼,她喜歡。儘管他們是雲錦的人,即便今日之事不是為了她,她也不能讓君紫璃就這樣將他們毀了。

    聽到鳳紅鸞的話,天地玄黃齊齊後退到鳳紅鸞的身邊,想抱起她離開。可惜已然不能,無數掌風突至。皆是對準四人周身各處要害。

    “不要傷了她!”君紫璃看著同樣被隱暗包圍的鳳紅鸞,再次吩咐。

    君紫璃話落,隱衛瞬間齊齊撤退了對鳳紅鸞的包圍,包圍圈乍然見縮小,百人將內週邊起三層盾護,天地玄黃想離開難如登天。

    鳳紅鸞小臉再次一寒,死死的看著君紫璃:“放他們離開,今日之事一筆勾銷!”

    君紫璃深深的看了鳳紅鸞陰寒的小臉一眼,淡淡吐口:“不可能!”

    他自小侵淫黑暗陰謀,天下三公子齊名。他最瞭解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兩個人。所以如今這四個人身上的氣息自然能看出幾分雲錦的影子。所以,他不可能讓這四個人離開。更有一點兒,他根本就不想和她一筆勾銷。哪怕是恨,他也要與她牽連在一起。

    聞言,鳳紅鸞小手離開心口,死死的攥著。看著君紫璃,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君紫璃此時怕是已經被鳳紅鸞千刀萬戮,五馬分屍了。

    君紫璃視而不見,冷聲吩咐:“一個不留!”

    瞬間百名隱衛的壓力翻江倒海而來齊齊罩向天地玄黃,瞬間方圓幾裏天空的明月被遮住,星辰被淹沒,一片昏暗。幾乎除卻鳳紅鸞所在的地方和君紫璃所在的地方外,方圓幾十丈一片焦炭。

    天地玄黃幾番惡戰。即便再強,也抵擋不住百名隱衛圍攻。情形在一瞬間就堪堪危機,怕是一時半刻也過不了。

    鳳紅鸞唇瓣緊緊的咬著,只覺得心口如千萬根針紮的一般,焦灼的生疼。寒毒之苦算什麼?比起這一刻的無能為力,她寧願受寒毒之苦。

    小臉一片淡漠冰寒!今日若是活著,君紫璃,她從此與他勢不兩立!

    君紫璃也是看著鳳紅鸞,清楚的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冰寒恨意。袖中的手攥出了血痕。如果此時還是自欺欺人他愛瓊華的話,那麼他君紫璃便是白活了這二十年。他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眼前這個女子。她即便恨他,也好過無視他。

    鳳紅鸞猛的回頭,看著場中,只見百名隱衛的範圍越縮越小,天地玄黃已經施展不開。周身連中數掌,性命即在頃刻間。唇瓣幾乎咬出了血絲。鳳紅鸞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看著。

    最後使出一招之後,天地玄黃再沒有一分力氣,只能任由淩厲掌風向著四人劈來。

    千鈞一髮之際,半空中忽然一抹白影來到,如一抹白玉光,瞬間劃開了昏暗的天幕。雲錦白色的錦袍白衣如雪,飄然而落在了場中。無數道白色的光線從他手中齊齊飛出,千絲萬縷的繞過君紫璃的隱暗,瞬間纏住天地玄黃四人。轉眼間四人的身形被卷起,他如玉的手輕輕一拉,四人的身形輕飄飄的被甩到了鳳紅鸞所在位置的身後。

    天地玄黃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清寒的小臉瞬間閃過驚喜,鳳紅鸞看著突然出現的人,沒有哪一刻鳳紅鸞看到雲錦出現有這一刻來的期盼和驚喜。她的心裏,的確不想要這四個人死!而且一個也不能死!

    雲錦落地,手中的絲線不收回,而是手腕突轉,淩厲的出手,纏住了場中百名隱衛的脖頸,鳳目眼底滿是殺機,不回頭,對著鳳紅鸞開口:“鸞兒,你是想要他們活,還是想要他們死?”

    百名隱衛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脖頸上的白線虛無,但是勒在咽喉上如刀割一般鋒利,他們根本就一動也不能動,百雙冰涼的眸子現出驚駭的神色。

    誰也不能體會這種感覺!

    “死!”鳳紅鸞吐口。將這一個字咬的死死的。

    “好!”雲錦手腕猛的反轉,白線收緊。

    “你百天之內妄動無數次靈力。如今明明枯竭,居然還敢出手,我用百名隱衛換你一命,值了!”君紫璃在雲錦一出現,目光先第一時間看著鳳紅鸞,清楚的看到鳳紅鸞慘白的小臉驚喜的神色,心海頓時一沉。她如此心心念念雲錦來麼?

    雲錦鳳目瞬間一沉。絲線半絲停頓也無,繼續收緊。

    “主子不要!”天地玄黃齊齊出聲。主子數次靈力和身體受損,如不是智緣大師著人送來一顆九還丹,主子此時早已經靈力盡失。如今剛剛和玉痕太子一場耗戰,如今如何再能耗費靈力?四雙眸子見雲錦根本無動於衷,齊齊現出驚恐的神色。

    鳳紅鸞看著雲錦手中的白線,頭一次親眼所見雲族咒術的強大,感歎世間果然無奇不有。百名隱衛,只在雲錦手掌間傾軋。可想而知,他的靈力有多高。

    若不是救巧兒,再被她傷了幾次。那麼他的靈力該有多高?難以相信。這方圓十裏,怕是他都可以掌控。

    聽到君紫璃的話,鳳紅鸞目光從白線上轉回,看向雲錦的臉。發現雲錦的臉不是一般的白,而是接近透明。比天上的白月光還要白幾分。顯然消耗過重。

    “鳳三小姐!”天地玄黃齊齊跪在了鳳紅鸞的面前。主子決定的事兒,從來沒有人能反駁。除了雲家主外,天下間怕是只有一人可以,那個人就是鳳三小姐。

    君紫璃此時也看著鳳紅鸞。臉上因為早先被鳳紅鸞打了一巴掌,此時一半清晰的印著五個紅手印,一半蒼白,但是目光平靜,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百名隱暗的死活。

    鬼影此時看著百名被雲錦控制的隱衛,在他們每個人的脖頸上清楚的印著紫色的傷痕,傷痕愈來愈清晰,只怕再一用力,便齊齊魂飛天外。一雙從來就沒有顏色的眸子現出不舍痛苦。

    “我說要他們死,並沒有說要你殺他們!有朝一日,我會親手殺了他們!”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天地玄黃。死士只忠心主子一人,如果雲錦死了,他們四個怕是不會活命。而她還欠雲錦一個條件沒還,他自然不能死。君紫璃這百名隱暗,她雖然很想殺,但也不在這一時半刻。她最想殺的人是君紫璃。

    聞言,雲錦鳳眸眸底閃過一絲亮光,鸞兒這是告訴他不讓他死麼?

    君紫璃心中再次被沉入穀底,已經痛的麻木了。這個女人果然是愛上了雲錦麼?看她和雲錦之間,相互相護,灼傷的不止是他的眼,還有他的心。

    “不過你可以殺了他!”鳳紅鸞話音一轉,目光轉向君紫璃,對著跪在她面前的天地玄黃再次吩咐:“殺了他!”

    天地玄黃見主子白線不再收緊,顯然是聽了鳳三小姐的話。立即起身,齊齊向著君紫璃現出殺招。又是一擊必殺!

    百名隱衛被控,君紫璃重傷,已經提不出半絲勁力,他的身邊僅有鬼影,亦是重傷,二人根本就抵擋不住天地玄黃的殺招。即便不是天地玄黃,如今怕是只一個普通高手,都可以要他們的性命。

    “殺了我,你便好受麼?”君紫璃看著鳳紅鸞,身子一動不動。

    鳳紅鸞不語,淡漠的看著他和鬼影。如同看兩個死人。

    “好,既然你能解恨,那便殺吧!”君紫璃閉上了眼睛。話音還沒落,天地玄黃已經欺身到了近前,掌風而至。將鬼影擋在君紫璃面前的身影拍飛了出去,瞬間四掌風對著君紫璃的天靈蓋照下。

    在他們的眼裏,要殺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東璃最尊貴的璃王殿下。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幾乎在同一時間,不知打哪里突然飛過來一批墨綢,墨綢快若閃電,如吞吐的黑龍,後發先至,卷著君紫璃的身子瞬間躲過了四人的必殺招,緊接著綢緞一甩,輕輕的將君紫璃的身子送出了十丈開外。與此同時墨綢一個迴旋,點住了天地玄黃四人的穴道。

    緊隨著便聞到一陣清雅如墨蓮的氣息淡淡傳來,黑色的錦袍在半空中劃開一道優美的弧度。欺霜似雪的容顏蓋過了天上的明月,月娘都羞愧的掩起了嬌容。

    玉痕飄身而落。

    看到玉痕出現並且救了君紫璃,鳳紅鸞小臉頓時一沉。百分之百今日要殺了君紫璃。根本就不想到玉痕會出現救君紫璃。冷如冰封的眸子眯起看著玉痕。

    在玉痕來到的同時,雲錦如玉瑩白的面色亦是一沉,手中的白霧瞬間收回了體內,轉身看著玉痕。他身後,百名隱衛齊齊倒在了地上,捂著脖頸驚恐的看著雲錦的背影。須臾,都齊齊起身,退回了君紫璃身後。

    君紫璃一直眼睛都沒離開鳳紅鸞,此時獲救,看著她陰寒下來的小臉,目光從她臉上掃過,再看救了他的玉痕,最後目光定在雲錦沉著的臉上。鳳目幾乎被黑色席捲。須臾,嘲諷的看著鳳紅鸞一笑:“看來你今日殺不了我!”

    鳳紅鸞根本就不看君紫璃,在玉痕出現救了君紫璃之後,她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著他,聲音亦是冷如冰:“最好拿出你的解釋!”

    “璃王殿下將丞相府鳳三小姐挾持帶走的消息如今盡人皆知。你若殺了他,無數人親眼目睹。你難脫干係!所以,不能殺!”玉痕自始至終從救了君紫璃之後,根本就沒看一眼,回身看著鳳紅鸞,當看到她蒼白的小臉,嘴角的鮮血,瘦弱的身子躺在那裏,青絲淩亂,頓時心底一痛,眸底閃過疼惜,一閃而逝,溫潤聲音緩緩開口。

    “這就是你的解釋?”鳳紅鸞挑眉,看著玉痕,冷聲開口:“親眼目睹又如何?我今日就是要殺了他!”

    玉痕輕歎,緩步走進鳳紅鸞。剛走了一步,雲錦身影一閃,瞬間攔在了玉痕的面前:“殺了他,我替他擔著!你玉太子好心,鸞兒不用!”話音未落,手中一縷氣線向著天地玄黃飄了出去。目的是解開四人的穴道。

    氣線剛飄出,玉痕如玉的手微微凝聚內力,同樣一縷氣線飄了出去,堪堪截住了雲錦的氣線,對著雲錦淡淡開口:“你如今靈力瀕臨枯竭,自身難保,拿什麼替她擔著?”

    雲錦面色一寒:“我說能擔著,便能擔著!”

    “你能擔著的便是如此麼?”玉痕挑眉,內力瞬間突然增加了一倍,注入那縷氣線,那氣線瞬間暴漲,攔腰斬斷了雲錦的氣線,向著他的身子衝擊而去。轉眼間便到了雲錦身前。

    雲錦面色一白,再次凝聚靈力。玉痕忽然開口:“你如今還要妄動靈力,若死了,有些人便一輩子也見不著了。你可想好了!”

    凝聚的靈力瞬間褪去。雲錦死死的看著玉痕:“剛才她瀕臨危險,你在哪里?如今卻出來裝好人!”

    “她從來就不會有危險。”玉痕鳳目清淡的看著雲錦,在他剛泄了內力的瞬間點住了他的穴道,雲錦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他轉頭,一縷氣線從天地玄黃身上飄過,瞬間解開了四人的穴道:“若不想你主子有事,現在就帶他去天水城,你們的錦瑟小主如今已經到天水城,她能救他。否則你們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天地玄黃穴道一解,齊齊向著雲錦沖了過來。剛要抱起雲錦的身子,又齊齊住了手,主子交待他們,讓他們跟隨在鳳三小姐身邊。除了鳳三小姐,無論什麼事兒都不准離開。

    齊齊對看一眼,默然的退回了鳳紅鸞的身邊。

    玉痕鳳目閃過一抹清光。鳳紅鸞小臉不變。天水城離這裏八百里。快馬一日時間就可以到了。不知道錦瑟比之瓊華,又是一朵什麼花?

    天地玄黃剛退回鳳紅鸞的身邊,頓時飛身而落兩道身影。正是風影、霧影。霧影剛一落地,立即抱起雲錦的身子,在他嘴裏塞了一顆藥丸,看了鳳紅鸞一眼,足尖輕點,向著東南而去。

    風影亦是轉眸看了鳳紅鸞一眼,緊隨霧影身後,轉眼間兩道身影消失在了視線。

    鳳紅鸞轉頭,繼續看著玉痕。

    玉痕緩緩抬步,走到鳳紅鸞身邊,伸手搭上鳳紅鸞的手腕,如雪的面色微微一變。輕聲開口:“心脈震傷,必須儘快醫治!”

    鳳紅鸞清涼的目光看盡玉痕眼底。須臾,猛的甩開他的手,捂著心口掙扎的站起身,冷聲道:“不用你操心!”

    抬步向著君紫璃走去。她今日偏偏就要親手殺了他!

    玉痕看著被打開的手,見鳳紅鸞抬步向君紫璃走去,一身殺氣,輕輕一歎,突然出手,根本就不在意鳳紅鸞周身滿是血污,將她身子抱進懷裏。

    “放手!”鳳紅鸞手腕一轉,就襲上了玉痕的命門死穴。

    “殺他太容易!”玉痕不躲不閃,輕輕的聲音飄散在鳳紅鸞的耳邊:“你確定要殺他麼?”

    鳳紅鸞頓時住了手,挑眉冷眼看著玉痕。

    “有時候比死要痛苦千萬倍的方法有很多。死是最下策!”玉痕也看著鳳紅鸞,懷裏抱著的身子輕的讓他心疼。君紫璃百死不足以贖今日之罪。但今日心脈震傷之害,從一方面來說於她未必不是好事。況且要殺君紫璃,不在一朝一夕。更不是在此刻。

    聞言,鳳紅鸞抬眼看玉痕。玉痕眼底一望無盡的清涼。鳳紅鸞緊攥著的手忽然鬆開了,目光看向君紫璃。

    君紫璃從被玉痕所救,一直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鳳紅鸞。他的身後是百名隱衛,在不遠處躺著的是已經昏死過去的鬼影。

    “今日算你命大!”鳳紅鸞冷聲開口。

    “我命的確是夠大。”君紫璃不置可否,看著被玉痕抱在懷裏的人兒,看著那二人眼神交匯。他的心如被千刀萬剮了一般,已經疼痛到麻木,轉頭看著玉痕,琉璃的眸子黑沉對上玉痕的眸子:“紫璃還要多謝玉太子相救!”

    玉痕淡淡開口:“璃王若是出事,瓊華怕是會傷心。兩國聯姻,勢必不美滿。玉痕也是為了東璃和西涼兩國而已。”

    聽到瓊華的名字,君紫璃猛的一震,眼前顯出十年前那小女孩,又轉眼到了四年前青山寺,此時再看鳳紅鸞,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沉默不語。他從來未想過有一日不愛瓊華,何止是一日,一刻也不會。

    如今卻是這般……

    儘管經過了剛才幾次從鬼門關被拉回來,君紫璃一直都是保持著最最貴的璃王殿下該有的風骨,如今周身的紫色光華一瞬間黯淡了下去。整個人說不出的萎靡沉暗。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嘲,玉痕說的對!今日之事,讓他死太容易了!

    玉痕看著君紫璃,鳳目同樣閃一抹輕嘲。君紫璃,不過如此!不再看君紫璃,轉頭看著鳳紅鸞,輕聲道:“我帶你去療傷!”

    “我要回丞相府!”鳳紅鸞想起丞相府內杜海和青藍、青葉不知如何了。看著君紫璃的目光冷意更甚,如萬年寒冰。

    “好,那我送你回丞相府!”玉痕點頭。

    鳳紅鸞不再言語。反正她現在也不能走動。清楚的知道心脈震傷,如今根本就不能再亂動分毫,便任玉痕抱著。

    玉痕話音剛落,只聽到無數衣袂舞動聲從東北方向傳來,帶著一陣暗沉之氣。鳳目微微眯起,低頭看著鳳紅鸞,輕聲開口:“是皇宮隱衛!”

    “走!”鳳紅鸞小臉幽冷。目光也看向東北方向。

    玉痕微微抿唇,鳳目掃過君紫璃,搖搖頭:“再等等!”

    鳳紅鸞蹙眉。但並未堅持。

    天地玄黃齊齊對看一眼,身形一轉,消失了身影。

    君紫璃一直沉浸在暗沉包裹中,似乎根本就沒發覺。他身後的百名隱衛見主子沒有吩咐,其中一名頭目輕聲提醒:“主子,是皇宮隱衛!”

    君紫璃低著的頭終於抬起,對著身後一擺手,百名隱衛得到指示,瞬間如潮水一般褪去。同時抱走了地上昏死過去的鬼影,避開了皇宮隱衛。

    原來君紫璃和君紫鈺並不和睦!璃王府培養百名隱衛殺手,比君紫鈺的氣勢還大。鳳紅鸞嘴角清寒而笑,那麼也就是說那日要殺君紫鈺的人是君紫璃了?

    “眼見的,並不一定如此。”玉痕傳音入密在鳳紅鸞的耳邊響起:“東璃皇室並不像你想像那樣簡單。”

    鳳紅鸞小臉淡漠,無所謂的聽著。她不管它有什麼皇室簡不簡單。她只知道今日之事,她和君紫璃沒完!

    君紫璃的百名隱衛剛剛撤走,淩青帶著皇宮的隱衛趕到。

    當看到眼前的情形,淩青和一眾皇室隱衛頓時大驚失色。只見方圓幾十丈一片焦炭,花草樹木盡毀,地上鮮血成河。可見是經過多麼慘烈的惡戰。

    更另他心驚的是君紫璃。他們東璃最尊貴的璃王殿下,戰場上勝戰無數的戰神璃王殿下就坐在地上,狼狽不堪。顯然是受傷極重。

    而玉痕太子抱著鳳三小姐站在血泊中。鳳三小姐臉色蒼白,嘴角染著鮮血,周身血污不堪。顯然亦是受傷極重,不比璃王殿下在其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淩青心中驚駭。如此情形,怕是百多人在此廝殺亦不為過。根本就不可能僅僅是鳳三小姐和璃王殿下能將此地毀壞如此。而玉痕太子一身潔淨整潔,根本不像是出手過拼殺的樣子。

    半響才壓下心中的驚駭,淩青單膝跪地:“淩青拜見王爺!拜見玉太子!”

    君紫璃看著淩青和一眾隱衛,目光深邃不明的看了一眼玉痕和鳳紅鸞,擺擺手:“起吧!”

    淩青起身,走到近前,看著君紫璃,伸手扶他,擔憂的開口:“王爺,您……”

    “本王沒事兒!”君紫璃搖搖頭,就著淩青的內力站起身,剛一起身,波動太大,頓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王爺……”淩青頓時大驚,伸手攬住了君紫璃的身子。

    “先送本王回王府!”君紫璃吩咐。

    “是!”淩青一看王爺情形,必須要及時找太醫救治。看了一眼玉痕和鳳紅鸞,見君紫璃沒別的指示,想起皇上的交待,試探的開口:“王爺……玉太子和鳳三小姐……”

    “今日之事,本王自會給皇兄一個交待!”君紫璃不再看玉痕和鳳紅鸞,心中灼燒的生疼。冷聲吩咐。

    “是!”淩青再不敢耽誤。抱著君紫璃對著玉痕和鳳紅鸞點了一下頭,飛身離開,向著璃王府而去。身後一眾隱暗立即緊隨其後。

    瞬間就剩下玉痕和鳳紅鸞,玉痕看著皇宮隱衛離開,清涼的鳳目收回,低頭看向鳳紅鸞,輕聲道:“送你回去!”

    “嗯!”鳳紅鸞閉上了眼睛。

    玉痕再不耽擱,足尖輕點,如一抹青煙,向著丞相府而去。

    璃王府內,淩青抱著君紫璃一出現在門口。趙啟和一眾璃王府守衛頓時人人臉色慘白,嚇的魂都飛了,何時見過自家主子狼狽重傷如此?

    “王……王爺……”趙啟渾身輕顫,舌頭都打顫了。

    “本王沒事兒!”君紫璃在淩青的懷裏搖搖頭。

    “來人,快請御醫。不,快去請回春堂的大夫!要快……”趙啟聽到君紫璃的聲音,恐懼才退了幾分,立即大喊。

    淩青抱著君紫璃,向著內室而去。回春堂的大夫被人拎來。給君紫璃診治。

    王爺受了重傷的消息瞬間傳遍了璃王府。頓時璃王府一陣雞飛狗跳。

    回春堂的大夫診治完了,確定君紫璃內傷過重,但好好調理,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要好好調理幾日,未來幾天要臥床休息。半個月之內不能再動用內力。

    趙啟連連答應,回春堂的大夫開了藥方,退了出去。趙啟立即著人抓藥。淩青一見璃王無事。立即回了皇宮向君紫璃稟告。

    皇宮禦書房。鳳丞相早先心急火燎的進宮,都不等通報就大呼的闖進了禦書房。

    君紫鈺那是正批閱奏摺,一聽聞此事,有些不信:“王弟喝的酩酊大醉,如何能去璃王府挾持鳳三小姐,怕是老丞相看錯人了吧!”

    鳳丞相連連搖頭,懇求皇上快快派人去找,他看錯了誰也不會看錯璃王。那絕對就是璃王殿下將紅鸞掠走了,丞相府所有人作證。

    君紫鈺這才信了幾分,立即派人去璃王府。安慰鳳丞相等待,定將鳳紅鸞完好帶回來。

    去璃王府的人回來,說璃王從騎馬出去,就再未回丞相府。而且和鳳丞相說的時間吻合。君紫璃開始覺得事態嚴重。立即吩咐淩青帶人去找。

    如今一個時辰過去。鳳丞相再也等不住了,對著君紫鈺說要親自去找。君紫鈺挑眉:“鳳愛卿,朕的隱衛都給你派出去找鳳三小姐了,你認為你能比朕的隱衛先找到?還是耐心再等片刻吧!”

    鳳丞相心急無法,但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璃王。

    正在此時,淩青回來,剛要跪地給君紫鈺見禮,君紫鈺一擺手:“不用跪了,人可是找到了?”

    淩青立即直起身,躬身回道:“回皇上,人找到了!只是……”淩青說了一半,看了一眼鳳丞相松了一口氣的神色,開口:“璃王殿下和鳳三小姐都受了重傷!”

    “嗯?”君紫鈺挑眉。

    “什麼,你說紅鸞受了重傷?”鳳丞相立即老臉一變。看著淩青。他的聲音大的蓋過了君紫鈺的身上,將禦書房都震了一震。

    君紫鈺頓時蹙眉,掃了一眼鳳丞相:“鳳愛卿你先別急!”對著淩青又開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如實稟來!”

    “是!”淩青立即點頭,緩緩開口:“屬下在南城西南方向三十裏外找到了璃王殿下和鳳三小姐。當時屬下去的時候已經晚了。看來是在那裏經受了一場惡戰。狀況慘烈,比之千人戰場,怕是不為過。”

    “什麼?”君紫璃揚眉。千人的戰場情形如何,他能想像的出。

    鳳丞相也是心驚。他在先皇的時候曾經隨過先皇出兵。千人的戰場,他自然也能想像的出。老臉更是一白。

    “屬下眼見的情形卻是如此!”淩青繼續開口:“屬下去時,就只看到了璃王殿下和玉痕太子,還有鳳三小姐。”

    “嗯,玉痕?”君紫鈺鳳目眯起。

    “是,鳳三小姐深受重傷,玉痕太子抱著鳳三小姐,王爺坐在地上……”淩青立即將當時情況大致的說了一遍。他也確實就見到了這些。而且特別說了玉痕太子怕是後去的,因為不像是出手過的樣子。自然更不像是和璃王打過的樣子。天下三公子齊名。沒有道理璃王殿下若是和玉太子對陣的話,璃王殿下受傷慘重,玉太子安然無恙。

    淩青說完,君紫鈺自然也想到了。這麼說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了!肯定是在淩青去時,對方查知離開了。自然也不排除玉痕的手下動的手。只是他不明白,王弟有隱衛無數,如何會重傷如此,挑眉:“王弟卻是重傷慘重?需要臥床?”

    “回皇上,屬下等回春堂的大夫診治完,確定璃王殿下無恙才回來稟告皇上的。而且屬下也探了王爺脈息,受傷的確慘重。”淩青立即道。頓了頓又道:“璃王殿下說今日之事一定會給皇上一個交待的。”

    “嗯!”君紫鈺點點頭,對著淩青擺擺手,淩青立即退了下去。

    “皇上,老臣先回府了……”淩青一走,鳳丞相立即告退。

    “也好!你先回去!朕稍後去丞相府探望鳳三小姐。”君紫璃點點頭。他到要看看鳳紅鸞到底有何能耐,不但將他一國之君不看在眼裏,更讓王弟和雲錦若此。如今居然能讓玉痕抱在懷裏,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被她蒙混過去。

    “紅鸞不敢勞煩皇上看望。老臣告退了……”鳳丞相立即退了出去。他先回丞相府,看看紅鸞傷勢要緊。無論如何,都是璃王先去丞相府搶人,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了。

    鳳丞相走後,君紫鈺起身站了起來,在禦書房而來踱了兩步,劍眉緊蹙,半響,對著外面守著的李文道:“擺駕,朕去璃王府看望王弟!”

    “是!”李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但王爺重傷,實乃大事兒。自然不敢攔住,立即高喝一聲:“擺駕!去璃王府!”

    不出片刻,君紫鈺坐上禦攆,由千名護衛保護著浩浩湯湯向著璃王府而去。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一章 夙夜療傷

    鳳紅鸞被玉痕抱著回了丞相府。直接飄身落到了鳳紅鸞所在的清心閣。清心閣內還是鳳紅鸞被君紫璃挾持走時候的樣子。小院一片淩亂,滿院蘭花盡毀。杜海依然被壓在桂樹底下,青藍、青葉依然躺在東牆角。

    一眼所見,鳳紅鸞小臉瞬間冷了下來。這筆賬,她總會和君紫璃算清楚。

    玉痕鳳目閃過一絲淩厲冰封。早先沒有看到這些,如果看到,他不能保證自己是否還能理智的救下君紫璃。

    “先將他們救醒!”鳳紅鸞目光在杜海和青藍、青葉身上掃過,對著玉痕開口。她一定要強大,以後無論是她,還是她的人,任何人也不准欺負。

    “流月!”玉痕點點頭,輕輕吐口。

    流月瞬間出現在玉痕的面前,看了一眼鳳紅鸞:“主子!”

    “將他們救醒!”玉痕吩咐一聲,低頭看著鳳紅鸞,輕聲道:“我先去給你療傷!”

    鳳紅鸞點點頭,玉痕抱著她向著東暖閣走去。進了東暖閣,將鳳紅鸞放在床上,玉痕對著外面再次開口:“守好外面!現在到天明,任何人不准放進來!”

    “是!”流月應聲。瞬間一揮手,數名隱衛守在了清心閣。

    玉痕看著鳳紅鸞:“我給你用內力療傷,中途不可打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嗯!”鳳紅鸞點點頭。

    玉痕上了床,盤膝而坐,凝聚內力,剛要貼向鳳紅鸞的後背,鳳紅鸞忽然開口:“我的封印,可有解?”

    玉痕頓時住了手,薄唇微抿,看著鳳紅鸞,半響開口:“你想解除封印?”

    “嗯!”鳳紅鸞點頭。

    “你的封印內力和寒毒是一體的,解了封印,寒毒便復活。每月十五日受寒毒所苦。”玉痕緩緩開口。

    “我知道。”鳳紅鸞淡淡開口:“我只問你,可有辦法?”

    “這種封印非同一般手法,天下間只有一處地方會這種封印解法。而你體內的純陽內力引發,若是解除封印,一旦動用內力,勢必會暴露,從今以後怕是麻煩不斷……”玉痕看著鳳紅鸞:“這麻煩不同於一般的麻煩,怕是會讓你困守終身。你確定要解麼?”

    “我如今麻煩小麼?總歸都是麻煩,有區別麼?”鳳紅鸞挑眉,看著玉痕的眼睛:“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給我解除!”

    “能!”玉痕點點頭。

    “能就行了,現在就給我解除!”寒毒之苦她不怕。從上次雲錦強吻她之事,到今日被君紫璃挾持。她償受了兩次無能為力。再也不想償受第三次。

    玉痕看著鳳紅鸞,心底閃過一絲心疼,搖搖頭:“強行解除這種封印,必須要準備萬全,必不可或缺的是大還丹和九環草為輔助。還要兩名內力高深的人相護。如今這一切都不具備。”

    “大還丹?”鳳紅鸞揚眉,想起智緣大師交給她的白玉瓶子,正是大還丹,立即道:“我這裏有!”

    “你有大還丹?”玉痕一怔,看著鳳紅鸞:“這麼說是智緣大師給了你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

    玉痕輕歎:“大師果然是化外高人!怕是早就料到有這一日了。”

    原來大還丹是用來助她解除封印的?那個半仙之體還有什麼是料不到的?鳳紅鸞看著玉痕:“九環草哪里有?”

    “九環草在我這裏!”玉痕再次輕歎,看著鳳紅鸞,嘴角掛了一抹苦笑:“大還丹和九環草都是天下神藥,求一而不得。如今放眼天下,只有智緣大師有三顆大還丹,我有師傅臨終留下的一株九環草。看來這封印我不給你解除都怕是不行了!”

    聞言,鳳紅鸞嘴角微彎。這麼說她的封印可以解了?看著玉痕:“你要什麼條件!或者說屢次助我,你想得到什麼?”

    玉痕深深的看了鳳紅鸞一眼,不答話,清潤聲音緩緩道:“你現在身體受有重傷,不能承受突然解除封印之累,一旦封印此時解除,寒毒復發,後果不堪設想。我先給你運功療傷。我已經傳書,明日晚,智緣大師怕是就會到了。我再給你解除封印。如何?”

    鳳紅鸞被玉痕那一眼看的蹙眉,聽到智緣來,如水的眸子眯起:“你為了給我解除封印請回了智緣大師?這麼說你是料到我一定會解除封印了?”

    “嗯!”玉痕點點頭,看著鳳紅鸞蒼白的小臉,嘴角含著一抹笑:“我寧願料不到,可惜不能!實在不願你受這寒毒之苦。”

    鳳紅鸞心思一動,看著玉痕,只望盡一雙清幽的眸子,裏面有著她看不明的神色。心思微微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今日君紫璃來丞相府找她發瘋的目的,頓時小臉一沉。

    看著鳳紅鸞的神色,那一絲恍惚清晰的看盡眼底,心思一動,隨即看到她沉下來的小臉,頓時明白了什麼。玉痕心底輕歎一聲。不再言語,凝聚內力,手腕一抬,鳳紅鸞的身子背對著她坐好,緩緩出掌,將內力源源不斷注進鳳紅鸞體內。

    房間外面,流月一直跟隨在玉痕的身邊,自然醫術也是極好。杜海、青藍、青葉三人受傷雖然重,但只是昏迷,並無大礙。流月一人喂了一顆玉露丸。玉露丸乃修復內傷的良藥,便命人將三人帶了下去,自己按照玉痕的吩咐,在清心閣守著。

    鳳丞相急匆匆的回了丞相府,馬不停蹄的向著清心閣趕來。剛到清心閣門口,就被流月橫劍擋在外面:“我家主子有命,任何人不准進入這裏。”

    鳳丞相立即止了腳步,看著流月,眼前寒光閃閃的寶劍讓他心頭一涼,只覺得全身都涼了,跑出來的一身汗瞬間退了去:“你……你是誰?”

    “我家太子在給鳳三小姐療傷。任何人不得打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流月不抱名姓,冷聲開口。

    “你家太子是?”鳳丞相看著流月,想起在宮內聽皇上隱衛說是玉太子和紅鸞在一起,小心的開口:“是玉太子?”

    “不錯!丞相大人等吧!我家太子不讓人進去也是為了鳳三小姐好!”流月立即點頭,怎麼來說面前這個老頭也是鳳三小姐的父親,沒准有朝一日還是主子的岳父呢!自然不能太得罪。

    “這……”鳳丞相伸長了脖子看著清心閣內鳳紅鸞的房間,只見簾幕緊閉,看不到裏面的情形,心中焦急:“我不打擾,讓我進去看看紅鸞一眼就出來。”

    “有我家太子出手,鳳三小姐一定安然無恙。”流月身子橫在門口,看著鳳丞相:“如果丞相進去,萬一打擾了我家太子,後果誰來負?”

    “我不進去就是了,我在這裏等!”鳳丞相老臉一白,立即點頭。玉痕太子聲譽三國,令人仰望。剛才也在皇宮聽了皇上近身侍衛的話,怕是玉痕太子救了紅鸞,如今既然在給紅鸞療傷,他自然不能打擾。

    流月不再言語。退回了門口站好。

    鳳丞相等在門外,很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觸到流月冰冷的臉色,知道怕是問了人家也不會說。便只能提著心等著。

    君紫鈺坐著禦攆,一路向著璃王府而去。如今沒想到連玉痕也對鳳紅鸞另眼相待,如果藍雪、西涼、雲族三方都同時爭奪的話。東璃的天怕是要變了。

    如玉的面色鮮有的沉重。半響,薄唇緊緊抿起,如今他還沒有見到鳳紅鸞,必須要先見見她,不能因為一個鳳紅鸞,讓東璃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轉路!去丞相府!”君紫璃對著外面吩咐道。

    趙啟一愣,這都快到璃王府了。皇上要去相府?立即試探的開口:“皇上,您說的是去丞相府?”

    “沒錯,朕說是去丞相府!”君紫璃的聲音從禦攆內傳來。“轉道,去丞相府!”李文立即尖著嗓子吩咐。禦攆立即轉道,向著丞相府而去。

    璃王府內,君紫璃服了藥,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大總管趙啟得到皇上轉道去丞相府的消息,立即過來稟告:“王爺,皇上轉道去丞相府了。”

    “嗯!”君紫璃應了一聲。再無話。

    趙啟身子退了下去。心中歎氣。從鳳三小姐性情大變後,王爺變得也不像王爺了。今日不知道王爺因為何事兒失去了冷靜。但看著如今的王爺,總是讓他擔心。

    禦攆很快就到達了丞相府,李文扯著嗓子高喊:“皇上駕到!”

    頓時丞相府內炸開了鍋。大門口的守衛立即惶恐的將大門打開。不等鳳丞相和一眾丞相府眾人出來接駕,君紫鈺駕輕就熟的進了丞相府,向著鳳紅鸞的清心閣走去。

    鳳丞相在清心閣自然也聽到了皇上駕到的聲音,頓時老臉一變,立即轉身向大門口跑去。剛跑了一半,就見君紫鈺已經走了進來,立即跪地相迎:“老臣接駕來遲,皇上恕罪!”

    “鳳愛卿起吧!畢竟因為王弟才使得鳳三小姐受傷,朕在宮中也是難安,故來看看。鳳三小姐傷勢如何?可請了御醫?”君紫鈺擺擺手,溫和開口。

    鳳丞相起身,躬身立即道:“回皇上,老臣也未曾見到小女紅鸞。玉痕太子正在給小女療傷,未曾請御醫……”

    “哦?”君紫鈺挑眉:“玉太子親自給鳳三小姐療傷?”

    “……是!”鳳丞相躬身。他也不相信玉太子居然親自出手。傳聞玉太子醫術了得。但天下誰人能請的動玉太子親自療傷?

    “朕去看看!”君紫鈺邁步繼續向清心閣走去。

    “皇上,玉太子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擾……”鳳丞相張了張口,還是說了。

    “連朕也不能麼?”君紫鈺挑眉,腳步不停:“鳳愛卿不必多慮,朕不會打擾玉太子給鳳三小姐療傷,只是看看鳳三小姐。”

    鳳丞相見皇上堅持,不敢再攔阻。跟在了君紫鈺身後,向著清心閣走去。

    清心閣門口,流月自然也聽到君紫鈺來丞相府的消息。清冷的秀面微微蹙眉。但依然堅定不移的持劍站立。主子吩咐了任何人不准入內,自然即便是東璃的皇上也不成。

    君紫鈺身影轉過回廊,一眼就看到了清心閣門口持劍的人,玉痕身邊的一等近身護衛流月。腳步微微頓了一瞬,看來鳳丞相所言不虛,玉痕的確是在清心閣。

    “流月拜見君帝!請君帝留步,我家太子正在給鳳三小姐療傷,任何人不准打擾。”流月待君紫鈺走到近前,彎身一拜,清冷開口。不卑不吭,不失恭敬。

    “連朕也不能麼?”君紫鈺停住腳步,目光看向清心閣內院。上次來滿院蘭花盛開,爭奇鬥豔。這次花草樹木盡毀。微微蹙眉,看來王弟將人強行掠走是真了,淡淡開口。

    “不能!”流月說的半絲不含糊。

    “既然不能,朕等在這裏就是了!”君紫鈺是鐵了心今日要見到鳳紅鸞。這一趟斷然不能白來。即便他是東璃君主,但也有許多不可為之事。流月是玉痕的人,自然只聽玉痕一人的,怕是今日不但他來,就算是西涼的皇上和皇后來,流月也一樣能將其攔在門外。而且是為了給鳳紅鸞療傷,他自然不會撕破臉硬闖。

    鳳丞相一見皇上都被攔在了門外,一聽皇上要等,立即老臉都白了,連忙勸道:“皇上,您還是先回宮吧!您的心意老臣替小女領了。如今夜深露寒,恐傷龍體……”

    “朕還沒那麼弱!”君紫鈺背手站立,目光落在清心閣窗前緊閉的簾幕上,淡淡開口。語氣不容反駁:“不用多說,朕就在這裏等著!”

    鳳丞相的話頓時被吞了回去。

    流月一見君紫鈺不堅持,默不作聲的退了回去。守在門口。心想鳳三小姐果然不一般,連東璃的皇上都等在這裏要見她。這麼些人關心鳳三小姐,主子要想抱得美人歸,怕不是那麼容易啊!

    李文心知皇上心思,自然也不勸阻,立即吩咐人給皇上取了披風來給君紫鈺披在身上,便規矩的等在身後,老眼同樣看著清心閣內。希望玉太子趕快給鳳三小姐療傷好,皇上好進去。

    在君紫鈺禦攆到丞相府李文大聲喊的時候,清心閣內玉痕和鳳紅鸞自然聽到了。二人都閉著眼睛,將那聲音自動擯棄,當過耳風了。

    一個時辰後,清心閣內依然沒有動靜,鳳丞相再次勸道:“皇上,您貴體要緊……”

    君紫鈺像是沒聽到一般。

    鳳丞相見皇上無動於衷,轉頭看李文,李文對著鳳丞相搖搖頭。心想你女兒本事兒大,將這東璃江山都快攪的顫三顫了。皇上不見著她,即便是回宮能睡的好覺麼?

    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太監都不再勸,鳳丞相無奈,也不敢再言語。

    時間一點點兒的過去,轉眼已到了大半夜,清心閣內依然沒有動靜。鳳丞相忍不住又開口:“皇上……”

    “鳳愛卿,你休要再多說了!”君紫鈺回頭看了鳳丞相一眼。

    鳳丞相心底歎息一聲,如果此時還不明白,他就不是伴了兩朝君王的老狐狸了。皇上這是為了見紅鸞而來。不僅是雲錦公子,藍澈太子,如今連玉痕太子都對紅鸞另眼相待。這說明什麼?

    心中裝上了滿滿的憂心,皇上斷然不會讓紅鸞影響東璃江山百年基業。紅顏禍水,都沒有好下場的,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希望紅鸞不會。他的女兒好不容易才脫離了受苦,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她出事。

    三更十分,清心閣依然沒有動靜。君紫鈺依然很耐心的等著。連流月都心驚。

    五更時分,鳳丞相輕聲提醒:“皇上,該上早朝了……”

    “今日免朝了!”君紫鈺淡淡吐口。

    鳳丞相頓時住了口,皇上都等了一夜,他自然不會說動他再回去。

    晨起的陽光劃開天幕,將夜裏的寒氣吹散殆盡。君紫鈺看著清心閣內微微蹙眉。如今還沒有出來,只有兩種可能,一眾可能就是鳳紅鸞受傷太重,一眾可能自然就是二人故意不出來見他。

    “皇上……”李文終於忍不住了。皇上這樣站了一夜,龍體怎麼受的了?早知道這樣白白等了一夜,他就該極力勸皇上。鳳三小姐雖然該見,但更重要的是保重龍體啊!

    君紫鈺淡淡看了李文一眼,轉過頭繼續看著清心閣。

    李文頓時住了嘴。

    鳳丞相也受不住了,見皇上不走,只能走到流月面前,試探的剛要開口,流月搶先開口道:“鳳三小姐受傷極重,主子給她運功療傷一夜也不是罕見之事。如果現在正是運功關鍵時刻,冒然進去打擾,不但對鳳三小姐不好,對我家主子也是大害!”

    鳳丞相張著的嘴立即閉上了。回頭看著君紫鈺,暗歎了一口氣。

    清心閣內,此時玉痕緩緩收了功,如玉的面色微微發白,眉眼間難掩濃濃的疲憊之色。昨日和雲錦爭奪那匹布耗費了功力還沒來得及調整就又得到鳳紅鸞被君紫璃挾持走的消息又去了南城三十裏。如今一夜運功,疲憊至極。

    而相反鳳紅鸞,則是原來蒼白的小臉染上了紅潤的色澤,眉眼間淡淡光華流轉,全身暖洋洋的,舒爽至極。心口早已經不痛了。

    原來這內功果然好用!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轉身看著玉痕。當看到玉痕憔悴疲憊的神色頓時一怔。微微蹙眉:“你沒事兒吧?”

    玉痕搖搖頭,坐著的身子向後一仰,靠在了牆壁上,看著鳳紅鸞,聲音帶著微微暗啞:“你感覺怎麼樣?”

    鳳紅鸞點點頭:“我很好!”

    “那就好!”玉痕嘴角扯出一抹笑,如玉雪山雪蓮初開,爭雲破月。剎那將掛著簾幕昏暗的室內都照亮了一般。

    鳳紅鸞皺眉,移開眼睛,似乎沒看見一般,起身下了床,頓時感覺全身精力充沛,回頭看著玉痕疲憊的神色:“床讓給你休息一會兒!”

    “嗯!”玉痕嘴角微彎。還好,他聽到的不是立即趕他走。

    也實在是內力耗損嚴重,身體消耗已經瀕臨極致,玉痕錯開身子移開牆壁,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不出片刻,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鳳紅鸞回頭,目光看向玉痕,眼底莫名的神色湧動一瞬,便淡漠的轉身走到窗前,透過簾幕看著清心閣門口。只見君紫鈺和鳳丞相以及皇宮的一應親衛都守在清心閣外。黑壓壓的一片,當前的明黃身影尤為顯眼。

    鳳紅鸞嘴角冷冷一笑,轉身走離了窗前。他願意等就讓他等!

    君紫鈺似乎有感覺一般,在鳳紅鸞站在窗前的第一時間,目光看向鳳紅鸞所在的位置。鳳目微微眯起。

    “皇上……皇上,太皇太后回宮了……”一陣大呼聲從丞相府門口傳來。

    君紫鈺轉頭。只見一個小太監氣喘吁吁跑來,跑到近前,立即跪在地上:“奴才叩見皇上!太皇太后回宮了,要見皇上,讓皇上即刻回宮……”

    君紫鈺蹙眉:“你說皇祖母回宮了?”

    “是,太皇太后讓奴才來請皇上,說讓皇上即刻回宮,太皇太后等著呢!”那小太監立即道。

    君紫鈺微微抿唇,轉眸再看向緊閉的簾幕,擺擺手,臉色不好的看了鳳丞相一眼,沉聲開口:“回宮!”

    李文立即扯著嗓子喊道:“皇上起駕回宮!”

    “老臣恭送皇上!”鳳丞相被君紫鈺那一眼看的身子一顫,‘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等了一夜沒有見到紅鸞,如今就這麼走了,怕是不妙。

    直到君紫鈺的身影離開的看不到蹤影,鳳丞相才顫著身子站起。看向依然守在那裏一直一個臉色的流月一眼,歎了口氣,依然等在門口。

    君紫鈺很快就腳步匆匆的出了丞相府。坐在禦攆裏,臉色陰沉。就憑剛才的感覺,他知道鳳紅鸞一定是好了。但是不出來見他而已。但偏偏玉痕,而且名正言順是在給療傷,讓他有天大的火氣也發不出。心中憋悶。

    璃王府。君紫璃雖然躺在床上,但是一夜未睡。天明十分,便坐起身自行運功療傷。

    趙啟得到了皇上在丞相府風寒露宿站了一夜都沒等到玉痕太子和鳳三小姐出來,聽聞太皇太后回來,無奈回了皇宮的消息,立即來報給君紫璃。

    聞言,君紫璃面無表情。別說是一夜,怕是十夜,玉痕和她不想見的人,誰也見不到。不過二人在一個房間療傷一夜……

    俊美的臉色微微一沉,隨即一雙鳳目籠罩上深深痛苦。他根本就無意傷她……

    君紫鈺回到皇宮,一路陰沉著臉向著太皇太后寢宮而去。

    太皇太后才回了寢宮,洗了塵土,剛坐下。君紫鈺便進了德馨園。見到太皇太后,立即收了幾分陰沉的臉色,但是還是掩飾不住心中的憤怒,對著太皇太后見禮:“孫兒給皇祖母請安!今日孫兒要派人去接您,您怎麼自己回來了?”

    太皇太后一回宮自然就聽到了君紫鈺在丞相府等了一夜,如今他一身霜色涼氣,臉色極力掩飾,但她豈能看不出?心裏歎了口氣,她剛這才離宮幾日,皇上就瘦了一圈,立即吩咐身邊的大嬤嬤:“去給皇上熬一晚姜湯,去去寒氣!”

    “是,太皇太后!”那老嬤嬤立即應聲去了。

    “起吧!”太皇太后身手拉過君紫鈺的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看著他一夜寒氣疲憊,心裏心疼:“看看你一身寒氣,你是這東璃的一國之君。要愛惜自己身子。你身子若是如此被折騰垮了的話,我東璃江山還如何支撐?登基三年,怎麼還不穩重?”

    “皇祖母教訓的是!”君紫璃被太皇太后的手抓住,才覺得自己的手實在太涼,立即抽回:“孫兒自己暖暖就成了,千萬不能寒到皇祖母。”

    太皇太后緊緊攥住,嗔怪的看著君紫鈺:“現在知道涼了?那還傻傻的等了一夜?這東璃千萬子民都是你的。丞相府更是不例外。你要想見誰,何須自己去等?傳道聖旨不就得了!”

    “皇祖母,不是孫兒要去等,實在是那鳳紅鸞太可恨!”君紫鈺恨恨開口。

    “我也大概明白是什麼事兒。我老婆子也不糊塗。那鳳三小姐自幼失了母親,被鳳丞相遺忘,在丞相府受了十多年罪。好不容易有了盼頭,偏偏璃兒那孩子糊塗,居然給人家來個未嫁先休。能不有怨麼?如今她怕是對我皇家誤解太深。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恨恨的臉色。緩緩開口:“你要見她,等到壽宴自然會見。也不差這幾日。她畢竟是我東璃國的人,也是丞相府的人,還能跑到大天去?”

    “哎,皇祖母你不知道。她還怕是真能跑到大天去。”君紫鈺心中的怒意退了幾分,眉眼染上沉重:“這鳳紅鸞太不簡單。不僅是讓王弟棄了瓊華公主對她動了心。而且還要雲錦一直吵著要入贅丞相府。另外我前幾日受到了暗樁在藍雪國的密折,藍雪國有意和我東璃聯姻,修兩國百年之好。藍澈娶太子妃,指名要娶的人就是她。如今我雖然未收到藍雪國主的修書。但是從儀仗隊剛一入京藍澈放著行宮不進,偏偏要住進丞相府之事來看。這事兒怕是那邊鐵定了心。”

    太皇太后蹙眉。君紫鈺繼續道:“玉痕是什麼人,想必皇祖母清楚。天下女子偏偏將鳳紅鸞看在眼裏。如今親自給她療傷。怕是也上了心了。”

    “如今多方爭奪,一個不好便是我東璃之禍。皇祖母,您讓朕如何安心不見這個女人!”君紫璃話落,歎了一口氣道。

    老皇太后老臉也凝重了下來:“這鳳三小姐從被璃兒未嫁先休之後,聽說曾跳了荷花池。被救上來之後昏迷了兩天,就性情大變。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君紫鈺搖搖頭:“這個孫兒也曾經疑惑,派人查了,鳳紅鸞的確還是那個鳳紅鸞。可能是打擊太大,如今性情大變吧!”

    “這到也說的通,畢竟在她身上發生的事兒不是哪個女人能承受的。”太皇太后點點頭,頓了頓又道:“真要是如你說的這般,藍雪、西涼、雲族都爭搶一人的話。得罪哪方都怕是不好。這根本就是禍事兒。”

    君紫鈺沉默不語。

    太皇太后凝重沉思了半響,看著君紫璃:“這個先不說,你先和我說說昨日的事兒,璃兒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如何能將人掠出丞相府,我回宮這一路大街上都在說這事兒,我想不聽都不行。你現在就給我說說。”

    “孫兒也還不清楚昨日情形到底如何。昨日給玉太子和瓊華公主洗塵宴。王弟大醉,朕派人送他回了璃王府。在快晚上的時候,王弟不知為何會突然跑去了丞相府,將鳳三小姐挾持出了府。在南城門外三十裏處。我的隱衛找到他的時候,他和鳳三小姐都受了重傷。”君紫鈺緩緩開口:“當時除了王弟和鳳三小姐外,還有那玉太子!”

    “璃兒受傷可重?”太皇太后一聽君紫璃受傷,頓時面色一變。

    “雖然重,但是由回春堂的大夫診斷過了,說是無大礙,休息兩日就好。皇祖母不必憂心。”君紫鈺立即安慰道。

    “嗯!”太皇太后立即松了口氣,疑惑的道:“璃兒的武功,天下少有敵手,還有何人能讓璃兒受傷嚴重?是那玉太子?”

    “據隱衛稟告,玉太子似乎是後去的,並沒有出手。但也不排除玉太子的人動的手。而且鳳三小姐也受了內傷,孫兒懷疑那鳳三小姐也會武功。”君紫鈺道。

    “鳳三小姐長年居住丞相府後院不出,那些受虐待的時間證據都歷歷在目。她如何會武功?”太皇太后搖搖頭:“她若是會武功,為何要被那些女人虐待不還手。不會的。”

    這正也是君紫鈺疑惑的地方,半響搖搖頭:“皇祖母也別憂心了,這事兒如今只有問王弟了。一會兒孫兒就去丞相府探望王弟。”

    太皇太后一聽君紫鈺剛回宮,又要去璃王府,身子再好也禁不住這麼折騰,立即道:“你才回宮。還是保重自己身體要緊。這事兒既然發生了,便也不急。你累了一宿,也別出宮了,派個人去璃王府看看璃兒。等明日再去也不遲。”頓了頓又道:“至於鳳三小姐……急也急不來的。還有時間,再想想對策。”

    “嗯!”君紫鈺只能點頭,他也的確疲憊了。這兩日也沒休息好,如今又站了一夜,有些吃不消了,站起身:“那皇祖母也要好好休息,孫兒先告退了!”

    “去吧!”太皇太后點點頭,正好那嬤嬤端著姜湯進來,她立即讓君紫鈺喝了,又囑咐了幾句,才擺擺手。

    君紫鈺出了德馨園,向著寢宮而去。

    君紫鈺走後,太皇太后倚在榻上沉思。半仙,對著身邊近身的一個老嬤嬤道:“去將鳳三小姐的生辰八字弄來,再將皇上的生辰八字拿來,再找一個懂得算命的過來核對核對。”

    “太皇太后是想?”那老嬤嬤看著太皇太后。將鳳三小姐的生辰八字和皇上的生辰八字放在一起核對?

    “哎,既然各方相爭。如今還沒有確實的文書。就還做不得准。”太皇太后緩緩開口:“哀家本來打算用丞相府那兩個庶女刺激一下璃兒和那鳳紅鸞,只是沒想到卻是適得其反。今日之事後,二人的姻緣怕是真不行。撮合也不管用。當年先皇都沒看璃兒和鳳紅鸞的生辰八字就定了這門親事兒。想來是命裏相克八字不合。”

    頓了頓,太皇太后又道:“璃兒既然一心要娶那瓊華公主,惦記了這麼些年,不如就由了他,讓他全了心願也好。這鳳紅鸞,若是八字相合的話,就迎進宮裏。若是八字不合的話……為了我東璃江山,她也絕對不能成為禍水。只是那樣的話,怕是對不起那個死去的可憐女子了。不到萬不得已,哀家斷然不會走那一步。只盼著八字相合吧!”

    那老嬤嬤跟隨在太皇太后身邊多年,如今一聽太皇太后的話,立即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躬身:“奴婢這就去找來鳳三小姐的生辰八字。”

    “嗯,去吧!”太皇太后擺擺手。神色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躺在榻上,立即有宮女給她蓋上毯子,半響,太皇太后歎息的聲音吐出:“鳳紅鸞……”

    丞相府清心閣。

    君紫鈺走後,鳳紅鸞便推開門走了出來。晨起的陽光射過來,她眼睛不由得的眯了一下,又有了一種心生的感覺。

    流月和鳳丞相一見鳳紅鸞出來,齊齊一喜,立即迎了過來。

    “紅鸞……你……你沒事兒?”鳳丞相一看鳳紅鸞氣色很好,頓時大松了一口氣,疲憊的老臉驚喜之色毫不掩飾。他擔心了一夜,等了一夜,如今看到鳳紅鸞好好的,提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只要紅鸞沒事兒就好。

    “三小姐,我家太子呢?”流月不等鳳紅鸞答鳳丞相的話,一看玉痕沒出來,急聲問。

    “他在裏面睡了!”鳳紅鸞看了一眼流月,淡淡開口。

    流月一怔,看著鳳紅鸞氣色不錯,想必是主子耗費功力太甚,立即沖進了屋子,當看到玉痕躺在床上,臉色疲憊,似乎真的睡熟了,頓時心疼。主子為了鳳三小姐,實在是費的心力太大了。這麼些年,他從來就沒有見過主子對誰如此上心過。別說是女子,就是皇上,主子也是一直淡淡的。

    流月看玉痕睡的沉,依照主子功力,自然在他進屋便醒來才是。如今依然沉睡,顯然是損耗太甚。猶豫了一下,退出了房間。此時應該讓主子好好休息才是。

    見流月空手出了房間,鳳紅鸞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轉頭看著鳳丞相:“勞爹爹惦念了。我沒事!”

    流月聞言心中徘腹,鳳三小姐可不沒事兒麼?主子消耗了一大半功力救她,能有事兒才怪。雖然不滿,但是只能徘腹,不敢言語。

    “你沒事兒就好。幸好玉太子相救。爹爹便也寬心了。”鳳丞相一聽玉痕在鳳紅鸞的房間內睡著了,立即心驚。但是也不表現出來,壓下心中的想法,立即道:“紅鸞,皇上等了一夜,你可是知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君紫璃來丞相府動靜那麼大,能不知道麼?

    “皇上來看你傷勢,而且似乎想見你,爹爹看皇上走時臉色不好,你既然好了……”

    鳳丞相剛想讓鳳紅鸞隨他進宮。還沒開口,就被鳳紅鸞打斷:“爹爹年歲大了。經不住這麼折騰。丞相府還靠你撐家呢,如今你也累了一夜了,先去休息吧!”

    “紅鸞,爹爹不累,我們還是……”鳳丞相立即搖頭。

    “是君紫璃將我掠走的,我險些回不來。她皇家對不起我在前。爹爹只想著你的烏紗帽麼?”鳳紅鸞臉色一冷,挑眉看著鳳丞相。

    聞言,鳳丞相立即搖頭:“自然不是。上次皇上來丞相府之事怕是敗露了,爹爹只是怕皇上會惱你,這對你以後……”

    “你認為他剛走,你就帶著我急匆匆進宮,他就不怪罪了?”鳳紅鸞再次打斷鳳丞相的話,臉色暖了兩分:“反正不是過兩日就是盛宴麼?我自然會去宮裏!至於以後的情形如何,誰也難料。既然是未知之事,上天也不能左右。爹爹就不用操心了!”

    “這……哎,好吧!”鳳丞相歎息一聲,點點頭:“你剛剛好轉,要多加注意。爹先下去收拾休息一下,等玉太子醒來,我在來謝玉太子大恩!”

    鳳紅鸞點點頭。

    流月心想不用你謝什麼大恩,將女兒嫁給我家太子就成了。省得他們做屬下的,天天也跟著太子被這鳳三小姐折騰。

    鳳丞相出了清心閣,鳳紅鸞轉頭看著流月:“我那三個人如何了?”

    “回三小姐,他們雖然傷重,但無性命大礙。在下給放到了那個房間裏。如今估計也快醒來了。”流月立即恭敬的道。

    鳳紅鸞點點頭,向著流月指的房間走去。腳踩在滿院被毀了的蘭花上。心中冷如冰封。君紫璃,你就等著姑奶奶讓你生不如死吧!

    剛走了兩步,鳳丞相去而複返,急急的趕來:“紅鸞,瓊華公主來了,說謝謝你那日贈布之情,今日來看你傷勢,順便還你謝禮……”

    鳳紅鸞腳步猛的頓住,看她傷勢?還禮?面色瞬間一冷,目光看向流月。

    流月聞言頓時一怔。主子昨日給鳳三小姐下了拜帖,今日玉湖之約,但昨日出事兒,今日主子就睡在了鳳三小姐這裏。那約定自然是改日或者是取消了。公主居然不等太子指示就親自來了,何意?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22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二章 強行進宮

    鳳紅鸞看著流月明顯怔愣的神色,立即便知道不是玉痕的意思,轉身繼續向青藍、青葉所在的房間走去,淡漠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不見!”

    鳳丞相一驚,立即開口:“紅鸞,這怕是不好,她畢竟是瓊華公主,這禮尚往來,你若不去,就是打……”

    “打她的臉麼?”鳳紅鸞停住腳步,回頭看著鳳丞相:“你若想讓她也跑我這門口來站一夜來,我也不反對。”

    “這……”鳳丞相頓時老臉一白。

    “我覺得她不應該來看我的傷勢,應該趕緊去璃王府看君紫璃的傷勢才對,要還謝禮,也不用還我,直接還給皇上就行了。”鳳紅鸞看著鳳丞相,嘴角染上一抹輕嘲:“畢竟我可是得了封賞的。”

    聽到鳳紅鸞的話,流月嘴角頓時抽了抽。

    鳳丞相看著鳳紅鸞,張了張口:“可是紅鸞……”

    “小姐……”鳳丞相想說什麼,還沒說出,裏面的屋子便沖出兩道身影,青藍、青葉此時正好醒來,從房間跑了出來。當看到鳳紅鸞,頓時小臉上的淚嘩的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我很好,沒事兒。”鳳紅鸞看著二人小臉上的淚痕,神色一暖。

    “小姐,您沒事兒?璃王殿下……”青藍、青葉二人跑到鳳紅鸞面前,齊齊撲到她身上,哭著開口:“奴婢二人沒保護好小姐……”

    “我不是沒事兒麼!別哭了!”鳳紅鸞雖然接受二人,但還是不太適應被人靠的如此近。伸手拍了拍二人的後背,淡淡的聲音帶著一抹溫和。流月睜大眼睛,原來鳳三小姐也可以這樣溫柔。不,雖然說不上溫柔,但這樣看起來不再冷冰冰,舒服多了。他還以為鳳三小姐一直就是冷冰冰的呢!如今看來不是。看來主子要加油了。

    “小姐……”青藍、青葉從鳳紅鸞身上離開,看到鳳紅鸞完好無損,伸手一抹小臉上的淚痕:“小姐,奴婢二人無能,是誰救了您?”

    根據璃王那恐怖的情形,小姐根本就不會安然無恙。

    自然他家主子了,他家主子給鳳三小姐療傷一夜呢!人都累成那樣了,那是從來就沒有過的事兒……不過似乎雲少主也是有份的。算起來也不必主子的份少……

    流月頓時糾結了。雲少主實在是主子的一大勁敵。

    鳳紅鸞腦中瞬間想起昨日的情形。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恍惚,須臾,淡淡開口:“總之我無事就好了。昨日的事情過去了。你們已經盡力了,就不要再自責了。”

    青藍、青葉見小姐不說,自然不再問。只要小姐沒事兒就好。她們以後還有努力練功,讓誰也不能傷害小姐。

    “小姐,老奴慚愧!”杜海此時也醒了,剛一出了門,就‘噗通’一下子跪倒了地上。

    “杜伯已經盡力了!起來吧!”鳳紅鸞擺擺手。她的人沒有本事兒不要緊,要的就是對她忠心,昨日危急關頭,這三人沒有一人想著自己。就已經夠了。更何況君紫璃在天下排名三公子,有幾個人能攔得住?她很快就會解除封印,有了內力武功,無論是她還是她的人,任何人也不能欺負。不過昨日之事。君紫璃一定會給她還回來的。

    “小姐……老奴有負夫人所托……”杜海老淚縱橫。昨日情形歷歷在目,如今雖然小姐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但若不是有人相救,小姐怕是根本就難逃璃王魔掌。他不能保護小姐,留著這條老命何用?

    “昨日之事過去就過去了!你也不同自責,君紫璃要化身做畜生,別說是你,怕是就我娘活著,也不一定攔阻的了。你起來吧!我這不是沒事兒麼!”鳳紅鸞提起君紫璃,眉眼清冷。

    昨日天地玄黃四人打君紫璃一人,那不是一般死士,還都深受重傷,如果若是一般人,昨日根本就不能奈何他。更何況他動用百名隱衛要殺那四人。君紫璃能躋身天下三公主行列,自然看的不是他那張臉蛋。無論是狠,還是辣,還是早先對一個可憐女子未嫁先休的冷血無情。他都詮釋的淋漓盡致。這樣的人,別說是一個杜伯和青藍、青葉,就算是一百個,昨日君紫璃要帶她走,也能走得。

    流月一聽鳳三小姐罵璃王畜生,嘴角再次抽了抽。不過還是覺得罵的很對。昨日的璃王,的確很像畜生。至少對一個弱女子,就不該出那種重的手,雖然鳳三小姐離弱女子差的很遠。但無論如何,也是女子。

    “小姐……”杜海依然跪在地上。

    鳳紅鸞蹙眉看著他。青藍、青葉一見小姐臉色不好,立即齊齊走上前,伸手摻起杜海,輕聲道:“杜伯,小姐得逃昨日大難,有貴人相救,就是萬幸,您就別自責了,小姐知道我們盡力了。不會怪我們的,若是能攔住璃王,那麼天下三公子那個位置就由您做了,快起來吧,別惹小姐不開心了。”

    杜海一聽鳳紅鸞不高興了。立即抹著老淚起身站了起來。

    轉頭,見鳳紅鸞老眼含淚,不停的在用袖子抹淚,鳳紅鸞看著鳳丞相,怕是想起她娘了。緩緩開口:“爹爹也不用自責,這事兒也不怪你。”

    “紅鸞……爹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娘在天之靈……”鳳紅鸞不說還好,一說鳳丞相眼淚洶湧而下。自然想起了已逝的紅鸞她娘,更是想起了昨日。昨日他險些就失去這個女兒。雖然她看到現在的紅鸞是好好的。但是昨日的驚險,從這一院子的花草樹木盡毀就可以看出來璃王是多麼的瘋狂。如果不是貴人相救,他難以想像現在會如何……

    “我娘怕是早投胎了!”鳳紅鸞打斷鳳丞相,看著他:“我不是沒事兒麼!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那一朵嬌花估計還在門口等著呢!你要是不想讓她等,就趕緊讓她走!”

    說完,鳳紅鸞看著青藍、青葉:“你們去收拾一下,然後去弄飯菜!”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剛走了兩步,鳳紅鸞又補充道:“熬些對身體透支恢復有益的補湯。”

    流月眼睛頓時一亮。鳳三小姐還是有心的……

    “是,小姐!”青藍、青葉此時才看到流月。疑惑的看了他兩眼,轉身趕快的離去了。

    鳳丞相一經鳳紅鸞提醒,才想起瓊華公主還等在門口呢!立即快步的離去了。他對瓊華公主自然沒好感,但是瓊華公主畢竟是玉痕太子的妹妹。不過既然紅鸞說不見,他也做不了主。自然聽紅鸞的。

    杜海看著滿院的蘭花心疼的眼淚直流。這都是當年夫人親手栽種的啊!就這麼毀了。

    “昨日之事,君紫璃一定會還回來的。我娘都去了,這一院子蘭花留著還有何用?你也去收拾收拾吧!”鳳紅鸞淡淡的掃了一眼被毀的那些名貴蘭花。目光定在那顆攔身斷裂的桂樹上。君紫璃的賬加在一起死一萬次也不足惜。她會慢慢的找他算清。

    “小姐說的是,老奴糊塗。”杜海點點頭,抹著眼淚也走了下去。什麼也比不上小姐安然無恙。這一院子蘭花,夫人生前喜歡的不得了。如今都被夫人收走了。以後夫人還和以前一樣擺花弄草,就不會寂寞了。

    丞相府門口。一亮華麗的車攆安靜的停在那。車廂內瓊華公主緊攥著帕子端正的坐在車中。嬌美的小臉較之往日有些發白,小巧的唇瓣緊緊的咬著,一雙美眸透過簾幕,緊張的盯著大門口。

    昨日璃王大鬧丞相府挾持走了鳳三小姐,太子皇兄親自進入丞相府給鳳三小姐療傷,東璃的皇上在丞相府等了一夜……這些事情今日幾乎傳的東璃京都城盡人皆知。怕是如今全天下也都知道了。她自然也聽聞了。

    今日早上太子皇兄到現在還沒回去。她便坐立難安了。不止是從前日進京,就從鳳三小姐性情大變被傳出後,還有從逐月事情中,她就明顯知道璃王不同了。前日進京,從見到鳳三小姐她更是敏感的感覺出璃王的不同。璃王不同她到是不在意。她最在意的是太子皇兄的轉變。

    從太子皇兄前些日子返回儀仗隊,她就明顯察覺太子皇兄不同,每當太子皇兄說到鳳三小姐,神情也是與尋常不同。她開始也只是以為太子皇兄僅僅是對鳳三小姐趕興趣而已。畢竟從見到鳳三小姐,那樣的女子,奉是男人見了,怕是不感興趣都少。但是如今太子皇兄居然從璃王手裏救回了鳳三小姐,而且還親自給她療傷,而且是一夜。這讓她不得不心驚。

    太子皇兄,一直淡漠。即便對父皇都是如此,如今他如此對鳳三小姐,難道說太子皇兄動心了?如果太子皇兄對鳳三小姐動心了。那麼太子皇兄怕是不容他人窺視鳳三小姐。那麼是不是也就是說雲公子和鳳三小姐沒有可能了?

    這樣一想,便控制不住心情激動起來。

    采苓一直坐在瓊華公主身邊,也是一張小臉滿是緊張的神色,生怕公主一用力再將唇瓣咬破了。

    “采苓,鳳三小姐還沒出來,是不是太子皇兄還沒將她救好?”瓊華公主等了半響,還不見人出來。輕聲問。

    “回公主,可能是吧。聽說璃王殿下和鳳三小姐都受了很重的傷。”采苓立即道。

    一聽璃王,瓊華眉頭輕蹙。采苓看著公主的神色,輕聲試探開口:“公主,您去璃王府看看璃王爺麼?”

    瓊華抿唇不語。

    采苓小心的看著公主的臉色,也不敢言語。

    過了片刻,終於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向著大門口走來,采苓立即跳開簾子,一看就是鳳丞相,立即輕聲道:“公主,鳳丞相。”

    瓊華也看到了,點點頭。想著怕是太子皇兄還沒救好鳳三小姐。

    “公主,小女剛剛醒來,虛弱疲憊。怕是見不得公主,公主還是先請回吧!”鳳丞相對著馬車微微一欠禮,委婉的開口。

    瓊華一聽,抿唇猶豫了一下開口:“那就請鳳三小姐好好休息。瓊華也自知來的不是時候,等過幾日再來看鳳三小姐。”

    鳳丞相一聽,頓時松了一口氣。“我太子皇兄可是還好?”

    瓊華公主又問。

    “玉太子為小女療傷,耗損嚴重,如今就在休息。”鳳丞相立即道。

    “在鳳三小姐的住處麼?”瓊華袖中的手又攥緊了幾分。

    “這……不錯!”鳳丞相只能點頭。玉太子的確是在紅鸞的住處,連皇上都知道,這雖然不合禮法,但是因為是玉太子給紅鸞療傷,這也就另當別論了。

    “嗯,只要鳳三小姐和太子皇兄沒事兒就好,瓊華也就放心了!”瓊華聞言,點點頭,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那瓊華就不打擾鳳丞相了!”

    “公主走好!”鳳丞相立即躬身相送。雖然不知道今日這瓊華公主的來意為何,但是聽此話,能回去就好。

    “趕車!”瓊華輕輕吐口。馬車立即走了起來,有侍衛相護而去。采苓放下了車簾。

    走過了丞相府街道,車夫沒有得到公主的指示,自然是向著行宮而去。車內瓊華公主松了緊攥在手的帕子,嬌美的小臉含著一絲笑意,顯然是心情很好。

    采苓自然不明白為什麼剛才公主一路來時憂心忡忡的,這麼一會兒便喜笑顏開了。但想來一定是與太子殿下和鳳三小姐有關。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到了璃王府街道的拐角,采苓探出頭向外看了一眼,然後回身小心的看著公主。見公主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根本就沒有去璃王府的意思。張了張嘴,便乖巧的不敢言語。

    鳳丞相目送著馬車離開,然後伸手揉揉額頭,疲憊的向著自己院子走去。果然是老了,這麼站了一夜便吃不消了。想當年他在紅鸞娘的門外,一站就是幾夜,也沒有感覺累。

    清心閣內。玉痕在鳳丞相說瓊華公主來丞相府就睜開了眼睛。鳳目閃過一抹青芒。當鳳紅鸞乾巴果斷的說不見,還有讓瓊華應該去看璃王,還禮給君紫鈺,他嘴角微彎,又閉上了眼睛。

    流月見人都被鳳三小姐打發走了。這裏估計也不用他守著了,向著房間內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主子嘴角的笑意。頓時摸了摸鼻子。身形隱了去。

    鳳紅鸞回到房間,就見玉痕依然熟睡著,這麼大的動靜都沒將他弄醒,看來的確是損耗過度。微微蹙眉,便不再理會,拿起乾淨的衣服走進了屏風後。

    聽到屏風後的水聲,玉痕玉顏一片溫柔。須臾,便真的又睡了過去。

    鳳紅鸞沐浴換衣出來,玉痕依然在熟睡沒醒來。青藍、青葉輕悄悄的將飯菜端來。看著桌子上的補湯,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床上沒醒來的玉痕,吩咐道:“先端下去吧!”

    “小姐,奴婢讓廚娘熬了兩份的。奴婢知道玉太子沒醒來,那一份留出來了。這一份是給您的。”青藍輕聲道。

    “我不喝這個!”鳳紅鸞搖搖頭。

    青藍無奈只能伸手將湯端起來,準備再放回廚房。手剛碰到湯碗,只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她的手被啄了一下,頓時一痛,立即一松。剛要應激性出手,當看到是玉太子的貓頭鷹,頓時住了手。

    貓頭鷹一進來,就直接奔著青藍手中的湯碗而來。從青藍手裏奪過了湯,看也不看一眼,就將嘴巴伸進湯碗裏,埋頭喝了起來。

    青藍看著貓頭鷹的動作,頓時嘴角抽了抽。轉頭看鳳紅鸞。

    鳳紅鸞微微蹙眉,淡淡的瞟了貓頭鷹一眼。拿起筷子。貓頭鷹雖然埋頭喝湯,但是還是被鳳紅鸞那一眼看的渾身發冷,但捨不得好湯,大著膽子猛喝。

    不大一會兒貓頭鷹就將那碗湯喝的見了個底,然後兩隻爪子抱起湯碗,身子向後一仰,就將湯底都喝了個乾淨,捨不得的放下湯碗,眼巴巴的看著鳳紅鸞。

    它還沒喝夠!

    青藍、青葉都睜大眼睛看著貓頭鷹,心中驚異。

    鳳紅鸞視而不見,繼續吃著飯。貓頭鷹看了鳳紅鸞半響,覺得再喝一碗的希望實在渺茫。便蹲在桌子上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看了半響,見鳳紅鸞不夾哪個菜,便弄到自己面前,吃了起來。

    青藍、青葉這回不止是心中驚異了,而是目瞪口呆了。這小東西居然還會察言觀色?還會吃飯?齊齊轉頭看床上。

    只見玉痕太子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正看著一人一鷹吃飯。立即給玉痕見禮,連忙走下去重新準備飯菜。

    “醒了就趕快起來,將你的東西弄走,否則我不介意現在就燉了它。”鳳紅鸞頭也不抬的開口。

    貓頭鷹胖胖的小身子頓時一哆嗦,立即不敢吃了。向著玉痕懷裏紮去。玉痕坐起身,嘴角含了一絲笑意:“你若想吃它也好,省得這個東西每日煩我。”

    貓頭鷹立即抗議了起來。主子不能這麼對它。不能有了這個黑心的女人之後就忘了它,它陪了主子好些年,這個女人才見了主子幾日,而且還沒好臉色。果然是男人心,最容易被勾引走的,它最英明神武的主子也不例外。嗚嗚,好傷心……

    貓頭鷹越想越傷心,嗚嗚的哭了起來。

    “煩死了!”鳳紅鸞手腕一甩,繡花針向著貓頭鷹就飛了過來。

    貓頭鷹立即大驚,頓時不嗚咽了,抖著翅膀以奇異的速度飛了起來。堪堪躲過了鳳紅鸞的繡花針,‘嗤’的一聲清響,繡花針莫入了錦被裏。只露了一個小頭。

    貓頭鷹躲過了鳳紅鸞的攻擊,也不敢嗚咽了,一雙鷹眼委屈的看著玉痕。主子居然真不出手救它,任這個黑心的女人殺它,實在太傷心了。

    玉痕看也不看貓頭鷹委屈的神色,則是伸手摸向錦被,將那只繡花針摸了出來。起身走到桌前,遞給鳳紅鸞放在桌子上,輕聲道:“這種東西以後最好別用了。一個不好便傷了自己。”

    鳳紅鸞淡淡的瞟了一眼玉痕,放下了筷子:“你身體什麼時候能恢復給我解除封印?”

    “如果智緣大師到的話,今日就可以。”玉痕緩緩開口。

    “你身體受的住?”鳳紅鸞挑眉。

    “若不出意外,這兩日錦瑟就會到了。”玉痕淡淡開口,遮住眼中的神色,雖然知道她的鳳星,但是還是擔心不知道錦瑟的死咒對鳳星是否有用?等智緣大師來了一問便知。如果若是依然不能躲過死咒的話。那麼他不介意出手殺了錦瑟。雖然這怕是徹底會和雲族決裂。但他不能讓她有事兒。

    聞言,鳳紅鸞立即明白了。怕是眼前這人根本就沒恢復。那麼大的損耗,如此短短時間,如何能再運功損耗?淡淡開口:“等你恢復了吧!她的死咒於我無用!”

    “無用?”玉痕挑眉。難道她知道自己是鳳星?

    “死咒對於死過一次的人還能管用嗎?”鳳紅鸞淡淡開口。眉眼清冷。她到要見識見識會死咒的女人。也許還可以較量一下到底是她會的催眠術厲害,還是那個女人的死咒厲害。

    聞言,玉痕面色一怔。隨即搖搖頭:“即便你能躲過死咒,但是錦瑟的武功也是極高的。她和雲錦都是得了雲族族主的親傳。可想而知,不輸於雲錦。而且錦瑟其人心狠手辣。她想要一個人死的話,無所不用其極。”

    鳳紅鸞冷笑:“我到要看看她如何無所不用其極。”

    玉痕輕歎的搖搖頭。轉頭看著一旁依然委屈的看著他的貓頭鷹:“你來這裏找我,是不是智緣大師已經到了?”

    貓頭鷹生氣的對著玉痕一仰頭。不告訴你!

    玉痕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貓頭鷹,輕叱:“快說!你以為她要殺你的話,能讓你那麼容易躲麼?”

    貓頭鷹頓時小身子一顫,不敢再鬧脾氣,立即點頭。偷眼還是怕怕的看著鳳紅鸞。

    玉痕轉過頭,對著鳳紅鸞道:“既然智緣大師來了。我就先回去和智緣大師研究。若不出任何問題,就是今晚,我來帶你去行宮解除封印。你這清心閣不是解除封印之地。暗哨太多,一個不好,後果不堪設想。”

    “嗯!”鳳紅鸞點點頭。

    “小姐……”青藍、青葉此時端著新做的飯菜來到了門口。

    “端進來!”鳳紅鸞放下了筷子。站起了身。

    “玉太子,這是請了府中最好的廚娘做的。您……將就些用罷!”青藍、青葉立即將舊的飯菜撤了去,給玉痕上了新的。躬身道。

    玉痕含笑點頭。拿起筷子慢用了起來。動作優雅,虛耗過度的身體顯得多了一絲孱弱,但依然不減他的風華。

    貓頭鷹看著一大桌子菜,頓時又來了精神,跳上了桌子,將自己喜歡吃的弄到自己身邊,將玉痕喜歡吃的擺在玉痕面前,動作純熟無比,忙活了一陣子後,便和玉痕各站一邊的吃了起來。

    一人一鷹,說不出的和諧。

    青藍、青葉再次目瞪口呆。鳳紅鸞難得的嘴角抽了抽,便拿起一本書窩在軟榻上看了起來。

    飯後,玉痕站起身,看了鳳紅鸞一眼,轉身走了出去。貓頭鷹撐的飛不動了,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玉痕身後走著。一人一鷹慢悠悠的走出了清心閣。

    青藍、青葉好久才回過神來,回身看自家小姐自始至終連頭都沒抬。對看了一眼,收拾了剩飯殘羹走了出去。

    皇宮內,君紫鈺睡了一覺醒來,便聽李文稟告,說太皇太后命人找了鳳三小姐的生辰八字和他的生辰八字請了人核對。如今請的人已經進了宮裏,去了德馨園。

    君紫鈺一聽,連飯也沒顧上吃便急匆匆的趕去了德馨園。進了德馨園,就見一個老婆子拿著兩張生辰八字的紙嘰裏呱啦的說著什麼。太皇太后老太太笑的眉眼生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什麼天作良緣之類的。

    德馨園的人一見皇上來了,立即下跪,剛要大喊,君紫鈺擺擺手,直接快步走了進去,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邁進了屋,不看地上站著那婆子,對著太皇太后一禮,笑著開口:“什麼喜事兒居然讓皇祖母笑的這麼開心。”

    “皇上,你來的正好!”太皇太后一見君紫鈺進來,立即笑著沖他擺擺手:“過來,你也聽聽!”

    “皇祖母,聽什麼?”君紫鈺依言走了過去。

    “我讓人找來了鳳三小姐的生辰,你的生辰和鳳三小姐的生辰極其般配,簡直就是最好的姻緣。”太皇太后笑的老臉跟一朵花兒似的。

    “皇祖母,朕就夠煩的了。您就別再給朕找麻煩了。那鳳紅鸞朕可不敢要。要了的話朕這皇宮怕是都會被人拆了。”君紫鈺看著太皇太后,無奈的搖頭。生辰八字,怕是找來一個人都會說合。不合也能給說合了。

    “誰敢!”太皇太后頓時挑眉,老臉上的笑收起:“若是論起來,我們也未必怕了他們!”

    “你先下去吧!”君紫鈺對著那婆子擺擺手,那婆子乍然見到了皇上,緊張的連跪都忘了,此時一聽君紫鈺吩咐,剛要跪地。李文立即將那婆子拖了出去。君紫鈺又擺擺手,太皇太后屋內的人都魚貫退了出去。

    “你將她弄出去幹什麼?她還沒說完呢!”太皇太后嗔怪的看著君紫鈺。

    “皇祖母,您就別想這份心了。這鳳紅鸞不能要。”君紫鈺肅然的看著太皇太后,緩緩開口:“朕是不怕,皇祖母自然也是不怕,但是我東璃江山百年基業不能不顧。我東璃再強大,也抵不過群狼環嗣啊!如今這等時候,您讓朕娶了鳳紅鸞,那不是更是亂中加亂?”

    聞言,太皇太后心中的火熱瞬間熄滅了去:“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當先是該見見鳳紅鸞,再做定論。雖然如今各方都爭奪。但是也未必就是禍事兒。”君紫鈺立即開口:“朕聽說玉痕剛剛離開相府回了行宮。怕是鳳紅鸞已經好了!朕這就再去丞相府,就不信見不到她。”

    “那好吧!”太皇太后只能點點頭。她到底是老了,還是考慮不周。這個時候的確皇上不能娶鳳紅鸞。頓了頓又道:“你別去了,我老婆子去一趟。就不信我老婆子見不到她。”

    “不行!”君紫鈺立即搖頭,一口否決:“皇祖母年歲大了,我如何還能讓皇祖母奔波勞苦?更何況鳳紅鸞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讓皇祖母屈尊降貴去見她!斷然不行。”

    “那你也不准去了!”太皇太后心疼君紫鈺跑了兩趟丞相府,立即道:“我老婆子下一道懿旨。就說既然鳳三小姐身體無恙了,就進宮陪我老婆子幾日。順便派人傳話給鳳丞相那老狐狸。讓他今日必須將女兒送進宮。不進宮的話,就自己掂量著吧!”

    “就按皇祖母說的辦!我東璃皇家威嚴,如何能任一個女子踐踏!”君紫鈺立即點頭贊同。今日鳳紅鸞不進宮也得進宮,對著外面的李文威嚴的道:“李文,即刻去丞相府傳太皇太后懿旨。宣鳳三小姐進宮。帶上朕的三千御林軍,去接她!她若不來,丞相府人就等著困在裏面餓死吧!”

    “是,老奴遵旨!”李文頓時身子一哆嗦。皇上怕是對丞相府那鳳三小姐是徹底的怒了。三千御林軍圍困丞相府……心中膽寒,趕緊領命去了。

    “三千御林軍圍困相府……皇上,這不好吧?”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

    “皇祖母,我哪里是圍困?是去接她,鳳紅鸞的架子不是大麼?朕就給她個大排場!”君紫璃聲音暗沉的開口。

    太皇太后笑著搖搖頭,歎了口氣:“這鳳三小姐的架子的確是史無前列了。她娘生前都沒有如此大的架子。”

    “皇祖母,您和我說說丞相府夫人的事兒,朕也聽聽。”君紫鈺從小就經常聽到宮裏的所有人幾乎都說丞相府那個女人,就是鳳紅鸞她娘。而皇祖母也經常提起,不由得也是好奇。

    “她娘啊……哎,還是不說為好!多不過就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太皇太后搖搖頭,對著君紫鈺擺擺手:“皇上,你忙去吧!”

    “朕就在皇祖母這裏等著!看那鳳紅鸞到底進不進宮!”君紫鈺搖頭,身子向後一歪,靠在了軟榻上:“到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女人,讓他們都你爭我搶!”

    “哀家到也想看看,估計是差不了。有那樣的娘親,如何能差得了兒女!”太皇太后道。

    君紫鈺想起一直被他放在懷裏的那張鳳紅鸞寫的禮單,風骨卓然,想起還沒找到那個救他的黑心女人,點點頭道:“等皇祖母和朕見了就知道了!”

    太皇太后也點點頭。接著祖孫倆便說起了些閒話,但也還是圍繞著京中發生的事兒,君紫璃、雲錦、玉痕、藍澈等人。李文帶著太皇太后的懿旨和三千御林軍很快的就出了宮門,向著丞相府而去。璃王府。

    趙啟剛對君紫璃稟告完瓊華公主去了丞相府探望鳳三小姐的消息,小心的看著王爺的臉色。本來以為瓊華公主會來璃王府看王爺,沒想到瓊華公主直接回了行宮。

    君紫璃昨夜一夜運功療傷,神色好了許多,臉上被鳳紅鸞那一巴掌打的五個手指印抹了藥也淡化了去,趙啟稟告完,君紫璃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讓趙啟退了下去。

    不多時,趙啟又去而複返,稟告玉痕太子離開了丞相府回了行宮,緊接著便得到了太皇太后下了懿旨皇上派出了三千御林軍接鳳紅鸞進宮的消息……

    一連串的消息接踵而來,幾乎累斷了趙啟的老腿。一直都看著王爺的臉色,只有在說到鳳三小姐的名字的時候,王爺神色有那麼一絲波動。

    稟告完,君紫璃依然擺擺手,表示知道了。趙啟悄聲的退了出去,心裏歎息,出了這麼多事兒。王爺和鳳三小姐怕是真的完了。

    西涼使者行宮。

    玉痕剛回到了行宮,還沒來得及去見智緣大師,流月就稟告說:“東璃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君紫鈺派了三千御林軍接鳳紅鸞進宮!”

    聞言,玉痕鳳目微微眯起。看來是君紫鈺非要見她不可了?

    “主子,屬下去將鳳三小姐接出來!”流月看著主子的神色,試探的問。

    玉痕沉默片刻,搖搖頭:“不用理會!她自然會處理!讓隱暗星魂在暗中跟隨她身邊保護就是了!不到萬不得已,不用出手!”

    “是!”流月應聲退了出去。

    玉痕站在窗前靜然看著窗外片刻,小蜻蜓輕聲稟告:“主子,瓊華公主知道您回行宮的消息,正往這邊來了!”

    “去傳我話,就說璃王受傷,既然知道就該去探望。我身體不適,就讓她去璃王府一趟!”玉痕淡淡開口。

    “是,主子!”小蜻蜓立即應聲出去了。

    瓊華公主一聽玉痕讓她去璃王府探望君紫璃,小臉微微一白,看著玉痕的行宮片刻,還是對著小蜻蜓輕輕點頭:“回去稟告太子皇兄,就說瓊華知道了,這就去璃王府探望璃王!”

    小蜻蜓立即跑了回去。瓊華公主咬著唇瓣回到了寢宮,吩咐采苓備車。不多時馬車出了行宮,向著璃王府而去。

    小蜻蜓回來稟告,玉痕擺擺手,出了門,向著智緣大師的下榻之處而去。解了她的封印,才是當務之急。

    丞相府大門口。

    李文手執太皇太后懿旨,帶著三千御林軍將丞相府圍了個水泄不通。身板挺的筆直,扯著公鴨嗓子高聲大喊:“太皇太后懿旨到!丞相府鳳三小姐接旨!”

    一連大喊了三聲,丞相府各房各院,每一處犄角旮旯都能傳了個遍,每個人的耳裏都聽的清清楚楚。那些夫人小姐們立即恨恨的跑出來接旨。每次聽到的都是鳳紅鸞那個小賤蹄子的名字,好處撈不到,腿都快跪斷了。

    鳳丞相剛迷迷糊糊的睡著,就聽到太皇太后懿旨到,頓時一個高的蹦了起來,向著大門口跑去,當一看到大門口黑壓壓的御林軍圍住,頓時心頭涼了半截。

    自古皇家出動御林軍,都是降大罪滿門抄斬抄家才有的事兒。難道皇上這是要抄了丞相府?鳳丞相腿都打顫的迎了上去,對著李文老臉發白的開口:“公公,這是……?”

    “相爺,皇上和太皇太后聽說鳳三小姐被玉太子治好了的消息,正好太皇太后回宮,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就惦念著鳳三小姐麼?這不今兒一聽,腳還沒歇下,就讓奴才傳旨來接了。要鳳三小姐進宮小住幾日。”李文看到鳳丞相,立即笑著臉開口。

    只是接紅鸞進宮啊……鳳丞相立即心底松了一口氣,當看到後面清一色整裝肅穆的皇家御林軍,松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看著李文開口:“這太皇太后要接紅鸞進宮,也……也沒有必要出動御林軍啊,公公,本相糊塗了,你告訴本相,這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啊?小女剛剛好轉,老臣可受不住驚嚇了……”

    “這不是為了保護鳳三小姐嘛!也昭示著皇恩浩蕩。如今時值太皇太后盛宴,正是多事之秋。昨日又出了璃王那等事情,皇上和太皇太后也怕中途出了什麼故障,這才派了三千御林軍來接鳳三小姐。”李文看著鳳丞相的確嚇壞了的樣子。立即笑著道。心想你的女兒可是有本事啊,皇上想見都見不到,寢不能安,夜不能寐了。能不下狠手出招來接麼!

    “這到也是……”鳳丞相再次松了一口氣。但還是覺得心裏打鼓。

    “相爺別這是那是的了。還不趕快請鳳三小姐出來接旨,隨雜家進宮?太皇太后和皇上可是還等著呢!”李文看著鳳丞相,想起臨出宮時太皇太后的交待,湊近鳳丞相,輕聲開口:“太皇太后可是交待了,相爺若是再護著鳳三小姐不讓太皇太后見,太皇太后讓相爺自己掂量著呢!”

    鳳丞相一聽,腿頓時一軟。心裏自然明鏡的很,這皇上和太皇太后怕是發了狠要見紅鸞了。如今怕是不進宮都不成了。立即連連應道:“本相這就去讓紅鸞收拾,公公先等片刻,這紅鸞剛剛好,什麼都沒準備,既然是進宮小住幾日,一應所用和細軟都是要收拾的。”

    “哎呦,相爺,鳳三小姐可是進宮,宮裏什麼都不缺,還用準備什麼啊?帶個人來就成了!”李文一聽,立即催著鳳丞相道:“你快些去,雜家就在這等著。宮裏太皇太后和皇上可還等著呢!”

    “這……也是,本相這就去。”鳳丞相無法,只能立即向著清心閣快步而去。這一小路上,險些栽好幾個跟頭。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三章 請旨賜婚

    丞相府清心閣。從玉痕離開後,鳳紅鸞一直就坐在軟榻上看書。

    青藍、青葉正在收拾小院,聽到太皇太后懿旨讓小姐進宮的消息,齊齊小臉一白,立即扔了鋤頭,慌張的向著屋內跑去:“小姐,太皇太后懿旨,讓小姐接旨進宮……”

    鳳紅鸞自然也聽到大門口李文高聲大喊的聲音,面色頓時一冷。

    “小姐,皇上派了三千御林軍包圍了丞相府,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太監李公公來傳太皇太后懿旨來接小姐進宮……”青藍、青葉剛話落,杜海此時也急匆匆的跑進了清心閣,沖到了門口,看著鳳紅鸞,同樣老臉慘白,立即開口。

    一聽還有三千御林軍,青藍、青葉小臉更是一白,看著鳳紅鸞:“小姐……”

    “小姐,這可如何是好?怕是皇上和太皇太后因為這些日子的事兒怒了,如今一定要讓小姐進宮了……怕是會對小姐不利……”杜海也是心慌。三千御林軍自古都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才出動,難道是皇上震怒了,要殺小姐?

    “小姐,我們趕快離開吧……”青藍、青葉立即慌亂的道:“奴婢二人一定拼死保護小姐離開……”“老奴也是,拼死保護小姐離開……”杜海也覺得情況嚴重。小姐一定不能出事兒。

    “奴婢二人這就去找玉太子,玉太子一定不會讓小姐被殺的……”青藍說著,立即慌亂的轉身,向外跑去。青葉一聽,也立即跟著沖了出去。

    看著二人急匆匆跑出去的身影,鳳紅鸞放下手中的書,清泠開口:“回來!”

    青藍、青葉轉眼間就跑出了門口,一聽小姐喊,又立即跑了回來,焦急的看著鳳紅鸞:“小姐,要快啊,玉太子一定會救小姐的……”

    她這兩個人如今已經對玉痕如此信任了麼?鳳紅鸞蹙眉,臉色不好的看著二人,輕叱:“不就是懿旨麼?慌什麼?”

    “小姐……這可不是普通的懿旨啊,還有三千御林軍呢……”青藍、青葉立即道。杜海也立即點頭。若只是懿旨,自然不怕的。可是皇上居然出動了皇家御林軍。這就是大事兒了。

    “接旨進宮而已,御林軍就將你們害怕成了這個樣子?”鳳紅鸞挑眉,冷眼看著三人:“君紫璃你們都不怕,還怕三千御林軍?”

    聞言,杜海、青藍、青葉頓時一怔,提到君紫璃,就想起昨日之事。三人的臉色齊齊一白,都看著鳳紅鸞。當觸到鳳紅鸞鎮定的小臉,頓時心頭的慌亂就退了。

    小姐說的對,她們連皇上手都敢砍,昨天連對璃王都敢出手,還怕御林軍?三人這樣一想,臉上的慌亂頓時退了去。

    杜海有些慚愧,也覺得自己太過緊張了,活了一大把年紀,還不如小姐鎮定。立即穩了穩心神,看著鳳紅鸞,試探的問道:“小姐,那怎麼辦?如今太皇太后懿旨,皇上出動御林軍,似乎一定讓您進宮,那……您是要進宮?”

    “是啊,小姐,難道您真進宮啊?”青藍、青葉也立即開口。

    三人心裏都百分之百清楚,小姐連番數次怕是真的惹了皇上大怒了,三千御林軍包圍相府,這哪里是接小姐進宮?分明就是要押小姐進宮……

    “三千御林軍,好大的排場,還真是看得起我!”鳳紅鸞冷笑,目光看向窗外,一眼就看到滿院蘭花盡毀,目光定在那棵被攔腰劈斷的桂樹上,小臉頓時一沉:“我到要看看三千御林軍怎麼將我押進宮去!”

    “小姐?”三人齊齊一驚。

    杜海老臉大變,剛要再出口,只聽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跑進了清心閣。鳳丞相焦急慌張的聲音從大門口一直傳到了屋內:“紅鸞……紅鸞……太皇太后懿旨宣你進宮……”

    相爺都慌張如此,看來此事真的很嚴重了,三人齊齊看著鳳紅鸞:“小姐,快想辦法……”

    “要不就說小姐還病著呢!”青藍、青葉根本就想不出什麼辦法。能想到的只是帶著小姐離開或者是小姐病倒。否則什麼能敵得過太皇太后懿旨啊!

    “行,那你出去告訴他吧!”鳳紅鸞拿起書,繼續看了起來。讓她進宮,無非就是覺得她威脅了東璃的江山了。想要試探她,或者是控制她,再或者就是毀了她。除此三點,還能如何?

    鳳紅鸞心中冷笑,從步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說過了,任何人也不能左右她的人生!誰也不行。踩著荊棘而過,不是被荊棘紮死,就是她踩死荊棘。從今以後,她的人生信條,無非就是如此。

    “小姐?真的說病啊?玉太子剛走,這懿旨就來了……”青藍立即開口:“皇上一定知道您好了……”

    “知道又如何?”鳳紅鸞挑眉:“有本事他就冒天下大不諱將我給押走!只因為我被璃王挾持走受傷大病回來,剛剛好一些不能接旨進宮小住,就將我押解進宮麼?那樣的話,到要看看這東璃的千萬子民答應不答應他。除非他這個皇帝不想做了!”

    杜海、青藍、青葉三人齊齊一怔。隨即青藍眼睛立即一亮:“小姐,您是說皇上只是嚇唬你,根本就不敢進來押你的。”

    “小姐說的對,即便是皇上也不能無緣無故押人。小姐被璃王害成這樣,玉太子一夜療傷才救回小姐,如今玉太子剛走,他就來接小姐進宮,還沒給小姐一個交待呢!就來威懾小姐,即便是皇家,也未免欺人太甚。”青葉想起昨日之事,頓時氣怒,也立即道:“小姐就不進宮,如今小姐在天下百姓中可是受害者,皇上再如此偏袒璃王,看看天下百姓能不能容他!”

    “的確,這樣說來,皇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做的。只要小姐不進宮,皇上奈何不了小姐!”杜海也立即點點頭。比起皇宮,還是丞相府保險些。一旦小姐進宮,如今小姐沒有解除封印,皇上和太皇太后一旦對小姐發難,他們根本就無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姐被困龍潭虎穴。如今算起來天下之大,還是相府保險一些。頂著丞相府鳳三小姐的名聲再加上昨日璃王之事,即便是皇上也不能拿小姐奈何。

    三人一經鳳紅鸞如此說,頓時大悟。齊齊連連點頭。心中的慌亂頓時都退了去,倒是變成了氣憤更多。皇家也不能如此欺負人,為所欲為的。

    鳳丞相此時也跑到了門口,扶著門框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看著依然拿著書坐在那裏的鳳紅鸞,立即急聲道:“紅鸞,這次怕是你不進宮都不成了……”

    鳳紅鸞抬眼看著鳳丞相。

    杜海、青藍、青葉也齊齊的看著鳳丞相,剛鎮定的心又提起了起來,難道除了太皇太后懿旨和三千御林軍外,還有別的小姐非進宮不可的把柄?

    “爹剛才問了李公公了,說太皇太后和皇上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接你進宮小住幾日……那三千御林軍是保護你的……”鳳丞相感覺說話都底氣不足。怕是只要有心的人都知道。三千御林軍就是皇家威懾,強行來接人進宮的。紅鸞自然知道。只能又歎道:“出了這麼多事兒,皇上和太皇太后身處高位,對你上心也是說得過去。有玉痕太子和雲錦公子還有藍雪太子對你上心……皇上和太皇太后應該不會將你如何的……”

    “哦?”鳳紅鸞看著鳳丞相:“這麼說爹也想讓我進宮了?”

    鳳丞相看著鳳紅鸞,老臉慚愧:“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是東璃的子民。皇上和太皇太后鐵了心的要見你。怕是這次根本就不容躲過。”話落,又立即補充道:“爹爹陪你一起進宮……你看如何?”

    “我若不進宮呢?”鳳紅鸞眉梢挑起:“皇上就要罷了你的官麼?”

    “這……”鳳丞相一想到剛才李文貼在他耳邊悄聲交待的話,老臉發白:“爹不怕,怕的只是皇上和太皇太后對付你,畢竟是皇家。如果皇上真怪罪下來,爹爹怕是也保護不了你,爹爹雖然一生弄權,但究竟也是東璃子民。伴君如伴虎……”

    “你不怕就成!”鳳紅鸞打斷鳳丞相的話,淡淡開口:“你放心吧,我不進宮,他也是不敢將我如何的。自然也不會罷了你的官,將你如何的。”

    “紅鸞?”鳳丞相一愣,看著鳳紅鸞。

    “爹爹不覺得他皇家的人欺人太甚了麼?昨天君紫璃無緣無故將我掠出府去,我大傷回來,險些沒了一條命。今日他皇家不給我一個交待,卻派了三千御林軍來押我進宮?試問天下間還有這樣的道理麼?我今日便等著她來押!到要看看他敢不敢進來押我。”鳳紅鸞冷聲開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到要看看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他東璃皇室對待我一個無辜女子的。即便皇上和王爺就能為所欲為麼?”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鳳丞相一驚,看著鳳紅鸞,心中品量這句話。越品越覺得心驚。

    “爹爹,你再想想,如今還要我進宮麼?”鳳紅鸞依然挑眉,冷笑的看著鳳丞相:“你即便是東璃的丞相,我即便是東璃的子民。尊嚴就該放在腳底下給她們皇家的人踩麼?那你不如現在就將我打包送去璃王府,給君紫璃搓扁捏圓好了!”

    身子一震,鳳丞相頓時失了言語。

    “如何?”鳳紅鸞揚眉,看著鳳丞相:“爹爹,您認為呢?”

    “這……”鳳丞相剛才的慌張在鳳紅鸞面前如數的被壓了下去,突然覺得紅鸞說的很對。昨日那般情形,不用想紅鸞被帶出丞相府後遭遇了什麼。只一看到這清心閣滿院花草樹木盡毀,就可以想像璃王的瘋狂。而紅鸞好不容易得逃大難回來,如今皇上和太皇太后就讓紅鸞進宮,萬一再發生昨日情形,他如何能救得了紅鸞?

    更何況皇上和太皇太后讓紅鸞進宮目的不純,如何能是小住?怕是想要將紅鸞控制在手,若是知道控制不住的話,怕是會不顧一切的毀了紅鸞。皇家的陰暗,他又豈能不知?而紅鸞如此性情,一身冷硬傲骨,如何能讓人左右?

    而且紅鸞說的對,她剛剛好些,玉太子剛走,皇上不給紅鸞一個交待,如今就要三千御林軍逼迫紅鸞進宮。當真皇家就如此為所欲為麼?若是紅鸞不去,皇上難道真要三千御林軍進來抄家抓人?

    鳳丞相的骨氣也被挑了起來。做了丞相數十載,難免早被這官場渾水磨沒了傲骨,如今猶如被鳳紅鸞醍醐灌頂。反正從紅鸞性情大變,他也有了告老還鄉之意。只是皇上不准,如今皇上若是罷了他的官,也正好。他老了,如今只求紅鸞一生安好也就罷了。

    “那爹爹去回了太皇太后,就說玉太子雖然救好了你,但是昨日璃王所作所為將你嚇壞了。如今你依然臥床不起。不能去宮裏小住。”鳳丞相立即道。

    “爹爹明智!我們即便什麼都沒有,但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不容得別人欺負。”鳳紅鸞點點頭。她這個爹爹,還不糊塗。

    “好,爹這就去!”鳳丞相立即應聲,深吸了一口氣,一改剛才進來時的慌慌忙忙,慢慢的踱步走出了清心閣。

    鳳丞相身影離開之後,鳳丞相對著青藍、青葉、杜海三人擺擺手:“你們願意幹什麼去就幹什麼去!這裏不用理會了!”

    三人齊齊搖搖頭:“我們就在這裏守著小姐!”

    鳳紅鸞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須臾,眸光瞥見那顆被毀了的桂樹,每日她早晨都要在那裏曬太陽,晚上都要在那裏納涼,如今就被君紫璃如此毀了。她豈能容他?

    目光定在桂樹下,鳳紅鸞靜看了半響,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吩咐道:“將那棵樹不管用什麼方法,給我接上。其他的……都清空了吧!”

    “小姐?”杜海一驚,看向院外,那棵桂樹攔腰截斷,如何能接上?又看院中有不少蘭花還活著,立即搖搖頭:“小姐,還有不少蘭花活著……”

    “即便活著又如何?我們有一日還不是會離開?難道你也能將它們帶走?”鳳紅鸞看著杜海,淡淡挑眉。

    杜海老臉瞬間現出黯然之色,輕聲道:“小姐雖然說的對,但它們是夫人生前喜歡的,經此大難能活下來,老奴如何能忍心剷除?”

    “算了!”鳳紅鸞擺擺手:“只要那棵桂樹能接上,你若如何,就如何吧!”

    杜海老臉一喜,青藍、青葉也松了一口氣。他們如今每日擺弄這些花草,雖然被毀壞的殘枝敗葉了,但還是不忍將它們都鋤去。三人對看一眼,都出去了。據說京城中有一名花匠會嫁接的本事,能將兩種樹接在一起。那麼一定可以接上這顆桂樹的。小姐從來了就喜歡這顆桂樹,無論如何也要給小姐接上。

    見三人找到了事兒,被分了心不在守著她,鳳紅鸞好笑的低下頭,繼續看書。

    丞相府大門口。

    李文伸長了脖子等著,要說這鳳三小姐還真是難請,皇上如此三催四請,這回連太皇太后懿旨和三千御林軍都搬出來了。想著這回鳳三小姐無論如何也被請進宮了吧?再張揚再高傲,畢竟也是丞相府的女兒,也是皇上和東璃國的子民。如何能不接旨進宮?

    皇上如今可是怒了,這鳳三小姐進宮怕是也不得好。心中不乏替鳳紅鸞擔憂。

    等了許久,才見鳳丞相的身影露出了頭,前後沒別人,就鳳丞相一人,而且慢慢的踱著步子從裏面走出來。一臉愁容。

    “哎呦,我的相爺,這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不緊不慢的?鳳三小姐出來了沒有?宮裏頭的皇上和太皇太后可都還等著呢!”李文一見鳳丞相出來,也不等他走到近前,立即迎了上來。一邊說著,一邊伸長的脖子往內院看去。

    “哎,公公,紅鸞實在是昨日被嚇壞了。雖然有玉太子救回了一命,但如今一人嚇的臥床不起。有她兩個丫頭一直守著她,這情形如何能進得了宮啊……”鳳丞相大歎,看著李文:“公公回宮去稟明皇上和太皇太后,紅鸞怕是不能進宮。”

    “這怎麼行?”李文一聽頓時大驚:“太皇太后和皇上讓老奴務必將人接進宮。這如今鳳三小姐不進宮,老奴如何向皇上和太皇太后交待?”

    “紅鸞實在不能進宮啊,公公知道,老臣……老臣可就這麼一個疼在心尖上的女兒啊……我已經對不起她十幾年了,本來以為好日子來了,沒想到又出了昨日這個事兒……紅鸞若是有個好好歹歹,這讓老臣怎麼活啊……”鳳丞相老眼的淚滾了下來。

    “哎呦,相爺,您……您別哭啊……”李文一見鳳丞相老臉上的淚劈裏啪啦的向外滾,何時見過權傾朝野的鳳丞相哭?頓時慌了神了:“相爺,您……鳳三小姐當真那麼嚴重?”

    “是啊,公公想想,如果紅鸞不是那麼嚴重,玉太子能足足給療傷了一夜麼?這身體的傷好治,關鍵是心傷啊……璃王實在是……哎,小女嚇的現在時六神無主,老臣生恐小女瘋魔啊……”鳳丞相連連歎息點頭,袖子不停的抹著眼淚:“老臣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那玉太子走時如何說?”李文見鳳丞相的樣子,不由信了幾分。面色也凝重了起來。

    “玉太子說讓小女好好將養,不能再受刺激……”鳳丞相立即道。

    “這……”李文頓時為難了。太皇太后懿旨,皇上三千御林軍,這是非要見鳳三小姐不可。可是偏偏鳳三小姐如今是這麼個情況……看著鳳丞相,試探的問:“老奴進去看看鳳三小姐?”

    “哎呦,公公,您就別去了……老臣剛才一說太皇太后讓她進宮,紅鸞就嚇的跟什麼似的了。整個人都嚇的往床裏躲,不停的哭……老臣……給老臣的心都哭的疼了……這樣的紅鸞,如何還能進宮?”鳳丞相立即搖頭,阻止道:“如果公公硬要帶走紅鸞,那那你還不如直接殺了老臣……踩著老臣的屍體過去吧……”

    鳳丞相話落,李文頓時嚇了一個高退了老遠,臉色慘白:“相爺說的哪里話,老奴如何敢踩著相爺屍體過去……只不過是皇上和太皇太后交待了……”頓了頓又連忙道:“老奴這就回宮稟明皇上和太皇太后……照相爺所說,這三小姐還真沒法進宮……”

    “是啊!”鳳丞相立即點頭:“皇上和太皇太后厚愛紅鸞,老臣都銘感五內……實在是……實在是紅鸞昨天被嚇壞了……如今只能請太皇太后和皇上恕罪了……”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回去稟明皇上和太皇太后……”李文見鳳丞相說的如此嚴重,鳳三小姐如今可是關係東璃國命脈的大事兒了。他自然不敢硬闖。只能回宮去稟告了。

    “那公公快回宮稟告吧!太皇太后和皇上一定體諒的……”鳳丞相立即點頭。

    李文只能趕快的上了馬車,吩咐一聲:“趕緊回宮!”剛喊了一聲,又立即探出頭來吩咐那御林軍頭目:“你們就先在這保護丞相府吧!一定要保護好,萬不能讓鳳三小姐再出昨日的事兒。老奴回宮去稟明皇上再做主張。”

    “是,公公!”那御林軍首領立即躬身。

    李文放下車簾子,馬車急急向著皇宮而去。車軲轆壓起地面一陣煙塵滾滾。

    鳳丞相看著李文回了宮,但留下了三千御林軍,心中想著不愧是皇上的大總管太監,做事兒滴水不露。這是防止紅鸞離開呢!不過紅鸞根本就沒打算離開。有這三千御林軍保護著也好,最起碼丞相府這樣還安全些。

    鳳丞相轉身走回了院內,向著紅鸞的清心閣而去。紅鸞說的不錯,如今丞相府占理,即便是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不敢拿紅鸞奈何。

    李文急匆匆回了皇宮,躲在暗處的流月心想鳳三小姐真是彪悍,不愧是主子看上的女人,身影一閃,立即回去稟告了。

    玉痕和智緣大師、天音大師正在探討給鳳紅鸞解除封印,一聽流月稟告,嘴角微彎。她那樣的人,軟硬不吃,君紫鈺此舉徒勞無功,更可況君紫璃昨日如此,她焉能束手待斃?

    對著流月擺擺手:“繼續派人在丞相府守著!”

    “是!”流月身影一閃,看來主子早就猜到了。他有些明白主子為何看中鳳三小姐了,倆人都黑心無比。

    流月身影離開,玉痕嘴角一直含著笑意。智緣和剛出關的天音大師對看一眼,亦是笑著搖搖頭。鳳三小姐行事不按常理,皇上如今怕是還不知道那日救她之人就是丞相府鳳三小姐。恐怕這一場好戲,有的看了。

    “來,兩位大師,我們繼續!”玉痕笑著開口。

    “好!”智緣和天音齊齊點頭。他們在紅鸞的娘生前就有些交情淵源。如今自然是傾力助鳳三小姐解除封印。只是不知道從今以後天下風雲變幻,到底是福是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璃王府。

    君紫璃依然躺在床上,有良藥補體,又有根基內力相護,再加上自己運功療傷,如今內力恢復了七八成,整個人退卻了昨日的蒼白頹廢,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趙啟侍候著君紫璃用了飯,君紫璃閉上眼睛小睡。其實也沒睡著,只不過躺在床上,腦中一直不停的轉著。光影來回變幻。最後所有的光影都褪去,腦中只剩下鳳紅鸞那張臉和他昨日一見雲錦出現驚喜的神色,以及被玉痕抱在懷裏的安然。

    心中被揪扯的生疼。她本來是他的王妃……本來是的……如何能讓人窺視?即便是雲錦和玉痕也不成!

    “王爺……”趙啟急匆匆的腳步又從外面跑來,在門口放輕了腳步。

    “何事?”君紫璃閉著眼睛不睜開,淡淡吐口。

    “回王爺,宮裏的李公公沒有接到丞相府的鳳三小姐,回宮複旨了!”趙啟將剛剛得到從丞相府來的最新消息稟告給君紫璃。

    君紫璃閉著眼睛不睜開,淡淡道:“那三千御林軍呢?”

    “回王爺,三千御林軍留在了丞相府,如今依然圍困丞相府……”趙啟立即道。頓了頓透過簾幕看君紫璃臉色,又輕聲道:“據聽說鳳三小姐雖然被玉太子治好了傷勢,但是嚇壞了,如今嚇的臥床不起……實在進不了宮……”

    被嚇的臥床不起?君紫璃頓時嘴角扯出一抹輕嘲。如玉的俊顏微沉。天下女人怕是都嚇的臥床不起,她鳳紅鸞也不會。她如今怕是只恨不得殺了他,如何能臥床不起?

    趙啟看著王爺臉色,不敢言語。他自然也不相信鳳三小姐會嚇的臥床不起。見過鳳三小姐那樣的女人的人都知道。那樣的女子,一身傲骨,即便就算無數把鋼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她怕是眉頭都不眨一下,又如何會嚇傻?

    只有宮裏沒見過鳳三小姐的人才會如此以為。天下的百姓只看到鳳三小姐的美被她迷惑,先入為主認為鳳三小姐是弱者,所以維護鳳三小姐。可是那樣的女子,傲骨剛強怕是男兒都不如。

    “備車!本王要進宮!”君紫璃忽然開口。

    “王爺,您要進宮?”趙啟一聽,頓時一驚:“你身子還沒好,大夫囑咐了,您不能下床,必須要臥床休養……”

    “本王還死不了!”君紫璃一把的掀開被子,沉聲道:“更衣!”

    “王爺……”趙啟還想再說,但觸及到君紫璃低沉的臉色,只能連忙擺擺手讓旁邊兩個侍候的人過來給君紫璃穿衣。自己趕緊吩咐人去備車了。

    趙啟剛吩咐人備好車,還沒進去找君紫璃稟告,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璃王府門口,一見是瓊華公主的車攆,立即迎了上去。

    “老奴給公主請安!”趙啟對著車攆躬身。

    “大總管免禮,本宮是奉太子皇兄旨意,前來探望璃王。勞煩大總管去稟告。”瓊華公主坐在馬車內,輕聲開口。

    從行宮出來,一路上瓊華一直低著頭坐在馬車內,緊緊攥著帕子,唇瓣依然緊緊咬著。車內一片華麗,即便簾幕遮掩的嚴嚴實實,拇指大的夜明珠依然將車內照的亮如白晝,更將瓊華公主嬌美的小臉映襯的膚如凝脂,小臉白如月光。采苓坐在瓊華公主身邊,一直看著公主,這些年公主就時不時的發呆,如今來東璃這一路,公主又養成了抓帕子和咬唇的習慣。雖然她看不透公主,但是也能感覺出幾分,公主似乎不想來見璃王。只是迫于太子殿下的旨意,無奈而已。

    “公主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稟告王爺!”趙啟一聽,立即向裏面跑去。

    寢室內,君紫璃已經穿好衣物,剛下了床,似乎昨日到今日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但是依然不損他的俊美威儀。

    趙啟輕聲的在門外稟告:“王爺,公主的車攆如今停在外面,說是奉了西涼玉太子指示,前來探望王爺!”

    趙啟稟告完了,見王爺依然面無表情。試探的問:“王爺,老奴請公主進來?”

    “不見!”君紫璃面無表情的開口。

    “王爺,這……”趙啟看著君紫璃。見王爺微沉的臉色,只能應了一聲,向外走去。

    趙啟離開後,君紫璃緩步走到窗前,鳳目看著窗外,簾幕遮掩了他如玉的容顏,陽光從窗子透進來,半明半暗投影下,看不清楚他心中想法。

    馬車內瓊華公主手中的帕子都攥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褶痕,就如她此時的心一般,來回揪扯。

    “公主?”采苓看著瓊華公主的樣子,生怕公主將手弄壞了,實在忍不住,擔心的開口。

    瓊華依然無知無覺一般。采苓只能住了口。不多時趙啟匆匆來到,躬身對著馬車見禮:“公主,我家王爺如今正在療傷,身體還大沒大好,不方便見公主,還請公主見諒!”

    “嗯!那就請王爺安心療傷,好好調養身子,瓊華先回行宮了。”瓊華心底猛的松了一口氣,手中緊攥著的帕子忽然松了,輕聲道。

    “公主好走!”趙啟再次彎身。

    “回行宮!”瓊華公主對著車夫吩咐一聲,馬車調轉馬頭離開了璃王府大門口。

    趙啟看著瓊華公主馬車離開,歎息一聲,身子轉了回去。王爺無意,這瓊華公主似乎也無意。這若是東璃和西涼聯姻的話,王爺能幸福麼?

    瓊華公主的車攆離開後,趙啟回去稟告。君紫璃沉默的站在窗前許久,緩步出了內室,向著大門口走去。不多時車攆一路向著皇宮而去。

    皇宮德馨園。

    君紫鈺已經喝了好幾盞茶,還不見接人來。剛想派人去催,被太皇太后阻止,緩緩開口:“不用去催,如今下了如此大的注碼,哀家就不信鳳丞相那老狐狸不將女兒送進宮來!”

    君紫鈺點點頭:“皇祖母說的也是,你的懿旨,再加上朕的三千御林軍,就不信請不動一個鳳紅鸞!”

    “老婆子的懿旨自然是不管用的,關鍵還是皇上的三千御林軍。即便鳳丞相這個老狐狸,見了御林軍,哀家就不信他不怕。鳳紅鸞再無論如何張狂,也是一個女人!自然是會乖乖的進宮的。哀家就和皇上且稍等片刻。”太皇太后笑著道:“哀家到要看看這鳳紅鸞到底是個什麼女子?比她娘生前進宮一趟還難不成?”

    “哼!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君紫鈺冷哼一聲,放下茶盞:“朕倒是要看看這鳳紅鸞有多大的能耐!敢藐視糊弄朕!今日朕便給她一個教訓,讓他知道知道我東璃天威不可侵犯!”

    “皇上,這鳳紅鸞是該教訓一些,但也不要太過。我們先見見她再說。”太皇太后立即道:“畢竟她如今身份不同,天下矚目不說,百姓中的聲信如今也是非同一般。人人都對她怕是在心中奉為神女臨世。更何況還有玉痕、雲錦、藍澈,疏忽不得!”

    “朕有分寸,皇祖母就放心吧!”君紫鈺點點頭,對著一旁一個宮女擺擺手,心情愉悅的道:“再給朕添一杯茶!要熱的!”

    “是,皇上!”那宮女立即下去將溫水的茶壺換了下來,端了一個熱水的茶壺給君紫鈺將茶斟滿。又端去給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擺擺手,看著君紫鈺,意有所指的笑道:“我老婆子可不喝了。這茶啊……還是皇上來喝吧!看看能喝出個什麼味來。”

    “即便不是朕要的味道,也一定要喝出這個味道來。”君紫鈺端起熱茶抿了一口,只覺得舌尖都是濃濃燙熱,抬眼見窗外德馨園大門口李文急匆匆走了進來,鳳目微微眯了一下:“皇祖母就瞧著吧!”

    太皇太后笑著點點頭。

    不多時立即就疾步走到了門口,對著門內躬身:“啟稟皇上、太皇太后,鳳三小姐……鳳三小姐昨日被璃王殿下給嚇壞了,雖然有玉太子救好她身體的傷,但是如今依然臥床不起……”

    “嗯?”君紫璃揚眉,看著李文:“你說她臥床不起?你可是親眼所見?”

    “回皇上,老奴未曾親眼所見。但是鳳丞相哭著跟老奴訴說的,說鳳三小姐實在是昨日嚇壞了,一聽說讓她進宮,就不停的哭著往床裏鑽……怕是得了瘋魔……如今根本就不能進宮……”李文立即將當時鳳丞相說這番話的情形聲情並茂的稟告一番。尤其是鳳丞相說鳳三小姐是鳳丞相心尖上的肉,要是將鳳三小姐帶進宮,就踩著他屍體過去……

    “得了瘋魔?一派胡言!”君紫鈺一聽,心中頓時大怒。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子扔到了地上,一摔粉碎,氣怒的開口:“她的架子還當真大了!天下所有的女人瘋魔了,那鳳紅鸞也不可能瘋魔,讓朕相信雲錦、玉痕、藍澈三人的眼睛齊齊都瞎了麼?會看上一個膽小的女人?胡扯!”

    茶杯摔到地上,正好摔到了門口李文面前,茶水噝噝的冒著滾燙的熱氣鋪面而來,李文頓時嚇的‘噗通’一下子就跪倒了地上。

    “朕現在就去丞相府,到底要看看鳳紅鸞如何瘋魔了?當真是如此大的膽子,朕三催四請她都有本事糊弄朕不進宮!”君紫鈺一撩衣擺,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皇上!”太皇太后立即阻止,同時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君紫鈺的袖子:“先等等,問問清楚。你這樣冒然的闖進丞相府。實在不好!”

    “皇祖母,朕是天子,如何能允許一個女人三番四次擾亂朕這東璃天下。看看如今這東璃都被她給弄的炸開鍋了!”君紫鈺停住腳步,看著太皇太后:“將朕的天威和皇祖母的懿旨都踩在腳下,實乃大膽!朕到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借給了她如此膽子?雲錦?玉痕?藍澈?還是誰!今日朕不見到她,就抄了他丞相府滿門!”

    太皇太后看著盛怒的君紫鈺,歎了口氣:“你先消消火,先皇還說你比璃兒穩重,登基三年,如今是愈發的不穩重了。”

    “皇祖母,鳳紅鸞大逆不道,藐視天威,您還能如何讓朕穩重?”君紫鈺心中被怒意席捲,一直都找不到那個黑心的女人,就夠他煩的了,如今又跑出來一個鳳紅鸞。那個沒影子的也就算了,這鳳紅鸞屢次三番胡作非為,真當他這個皇上是吃乾飯的麼!豈有此理!今日非要踏平她丞相府不可。連帶鳳丞相那個老狐狸,一個都不放過。

    “這鳳紅鸞著實可恨!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為,歷歷在目,連我老婆子也不相信她能被嚇的起不來床。”太皇太后心中也有些怒:“連她娘生前雖然一身傲骨,但也不敢不買我老婆子的面子。如今這鳳紅鸞仗著自己身世可憐,便為所欲為來了,我天家自然斷不能容她!”

    “皇祖母也如此說,朕這就去丞相府找她算賬!”君紫璃立即道。

    “你如此怒氣衝衝殺去丞相府,也不是辦法。畢竟昨日璃兒之事到底情形如何,還不知道。如今天下間都傳遍了,說是璃兒欺負鳳紅鸞弱女子,將人掠走。你若此時再去丞相府發怒,那麼讓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們天家。百姓的輿論萬萬可擔待不起。”太皇太后凝重的道:“此事一定要慎重,不能因為動怒而失去理智。”

    君紫鈺一聽,怒火頓時退了幾分,但到底是心中意難平,立即道:“朕這就擺駕去璃王府看望王弟!問問昨日到底情形如何!”

    “嗯!”太皇太后點點頭:“如今只能如此了!也探探璃兒到底是何想法。”

    “啟稟皇上,太皇太后,璃王到!”太皇太后話剛落,外面小太監高喊的聲音傳了進來。

    “璃兒來了?”太皇太后一驚,轉頭看著君紫鈺:“他不是大傷,在床上休息麼?”

    君紫鈺也是一愣,隨即立即開口:“先讓王弟進來再說!既然能進宮,開來是無甚大恙了!”

    “快讓他進來!”太皇太后立即對著李文擺擺手:“你還跪在那裏幹什麼?趕快將地上收拾了,出去接璃王啊!”

    “是,老奴這就去!”李文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向外跑去。

    立即有宮女嬤嬤上來將君紫鈺扔在地上的碎茶杯收拾走,這時君紫璃也走了進來,對著太皇太后和君紫鈺躬身:“臣弟拜見皇兄,孫兒拜見皇祖母!”

    “璃兒,快,快起身,過來讓哀家看看,哎呦,這才幾天,你怎麼就瘦了一圈?”太皇太后老太太立即下了軟榻,快步走到君紫璃跟前,抓著他的手,心疼的道。

    “孫兒讓皇祖母擔心了!”君紫璃立即歉意的看了一眼太皇太后:“皇祖母放心,孫兒還好!”

    “你看看你,臉都白成了這個樣子?如何還說好?你怎麼也不在床上休息?還跑進了宮來,你皇兄剛才正說要去璃王府呢!這不你就來了。”太皇太后立即拉著君紫璃坐到了軟榻上。

    “臣弟讓王兄煩心了!”君紫璃看著君紫鈺道。

    “王弟無恙就好!快坐吧!”君紫鈺點點頭,也重新坐了回去:“朕只想問問,昨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如何沖進了丞相府掠人?”

    “是啊,璃兒,你一直穩重,什麼事兒讓你居然去丞相府掠人?”太皇太后也立即問道。一直抓著君紫璃手不鬆開。

    君紫璃微微抿唇,沉默了片刻,太皇太后和君紫鈺看著他,半響,君紫璃抬眸,看著二人:“皇祖母,皇兄,臣弟進宮是來請旨的,請皇兄下旨,將鳳紅鸞賜我為璃王妃!終身不休棄!”

    “什麼?”聞言君紫鈺和太皇太后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紫璃。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23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四章 雷霆大怒

    君紫璃一句話吐口,太皇太后和君紫鈺都騰的一下子站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紫璃。她要請旨賜婚?鳳紅鸞?

    “皇兄和皇祖母都沒聽錯。臣弟請皇兄下旨,將鳳紅鸞賜我為璃王妃!終身不休棄!”君紫璃很認真的重複著,一雙琉璃的眸子滿是堅定。

    “璃兒……你……你不是開玩笑的吧?”太皇太后看著君紫璃眸中堅定的神色,搶先開口。怎麼也不相信前些日子她幾乎磨破了嘴皮子,這個孫兒說什麼也不娶鳳紅鸞,非瓊華公主不娶。怎麼今日就突然轉變了?難道是和昨日之事有關?

    “王弟,你說的可是真的?”君紫鈺也看著君紫璃,眉梢揚起:“你前幾日可是和朕保證了,非瓊華公主不娶的。而且若是西涼國聯姻,自然是非你莫屬。你如今要娶那鳳紅鸞?”

    “臣弟絕不虛言。請皇兄和皇祖母恩准。”君紫璃起身跪在了地上,沉聲開口。

    “這……”太皇太后松了手,看跪在地上的君紫璃,老臉凝重:“璃兒,那鳳紅鸞可不是一般女人,張狂的緊,以前皇祖母是不知道她如此張狂,才贊成你娶她,如今她這樣的女人,斷然不能進我天家。”

    “皇祖母,孫兒想娶鳳紅鸞,進了我璃王府,我自然會讓她改。”君紫璃立即道。

    聞言,太皇太后轉頭看著君紫鈺。

    “王弟,你可要想好了。鳳紅鸞如今可不比當初。”君紫鈺眉峰凝起,看著君紫璃,緩緩開口:“一個處理不好,我東璃百年基業便毀於一旦。如果鳳紅鸞是禍水,朕斷然不會留她。”

    “皇兄,臣弟想好了。她這樣的女人,皇兄怕是利用不來,毀的話也會遭了人忌,那我東璃百年基業才會毀於一旦。臣弟與她多相糾纏,娶了她進我璃王府,自然讓她改了性子。”君紫璃沉聲道。

    君紫鈺鳳目眯起。太皇太后眉頭蹙起。二人齊齊看著君紫璃。

    “皇兄,皇祖母,臣弟意已決。娶鳳紅鸞為璃王妃,終身不休棄。還請皇兄下旨,皇祖母恩准!”君紫璃聲音堅定,再次開口:“她只是因了我而性情大變。臣弟有信心讓她改變。先父皇本意也是選了她為我王妃,只不過是我一時糊塗,迷戀瓊華公主。如今我頓醒。請皇兄和皇祖母成全。”

    “璃兒,你昨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說來與皇祖母和你皇兄聽聽。我們到如今也沒見了那鳳紅鸞。此事實在與早先不同。自然不能輕易答應於你。”太皇太后緩緩開口。

    “皇祖母說的不錯。”君紫鈺點頭:“王弟先起來!慢慢將昨日之事說與我和皇祖母聽。對於此事再行商議論斷。”

    “請皇兄和皇祖母先答應臣弟要求。臣弟才說昨日之事。”君紫璃搖搖頭。

    “你……你這孩子……居然拿這個威脅你皇祖母和皇兄?那鳳紅鸞當真那麼好?讓你這麼短時間見了他就忘了你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瓊華公主了?”太皇太后頓時板下了老臉:“這事兒我不同意。除非見了那鳳紅鸞再做定論。”

    “如果皇祖母不同意,孫兒願意長跪不起!”君紫璃在太皇太后話落,開口。

    “哎呦,你這孩子,真是進宮氣我來了……”太皇太后伸手捂著額頭,向軟榻上倒去。

    “皇祖母,你仔細身子……”君紫鈺立即伸手扶住太皇太后,將她扶到軟榻上坐好,回身皺眉看著君紫璃:“不就是一個鳳紅鸞麼?朕正不知道如何處置她呢!你若是真想娶她,朕下旨就是!不過你最好給朕管住她,否則那個女人如此屢次三番藐視朕,朕一定不輕饒於她!”

    “臣弟一定管住她!再不准她胡作非為!”君紫璃立即保證。

    “那好!李文,即刻擬朕旨意,將鳳紅鸞賜婚璃王為妃。璃王終身不得休妻。欽此!”君紫鈺沉聲開口:“你即刻去丞相府宣旨!太皇太后壽宴一過,立即完婚!”

    “奴才遵旨!”李文立即躬身,著人擬旨,連忙向著丞相府而去了。

    “如何?王弟,這回你滿意了吧?”君紫鈺看著君紫璃:“還不起來!你讓皇祖母跟著你氣壞了身子如何是好?”

    “臣弟多謝皇兄成全。”君紫璃立即謝恩,抬頭看著太皇太后板著一張老臉,立即慚愧歉意的道:“孫兒不孝,皇祖母別氣了。”

    “你呀!地上涼氣重,你身子還沒大好,起來吧!”太皇太后無奈,對著君紫璃招了招手,立即對著旁邊兩個嬤嬤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將王爺扶起來。”

    “是,太皇太后!”兩個嬤嬤立即上前,將君紫璃攙起。

    太皇太后伸手拉住君紫璃的手,讓他坐下,看著君紫璃蒼白的臉色:“這回你該說昨日發生何事兒了吧?”

    “嗯!”君紫璃點點頭,微微抿唇:“是璃兒酒後失得,去了丞相府鬧僵起來,將人掠出了府去,對鳳三小姐失禮,和她身邊保護的人打了起來。才受傷至此。昨日之事不怪她。”

    “她身邊保護的人?如此厲害?將王弟都打傷了?”君紫鈺蹙眉。

    “她身邊保護是雲錦的人。”君紫璃沉聲道。想起昨日的驚險幾次從鬼門關轉回來,還有鳳紅鸞冰冷的眼,心中便被揪扯的生疼。即便她恨他,他也要和她糾纏一輩子。不管她願意不願意。

    “雲錦的人?這就難怪了!”君紫鈺面色一沉:“雲錦當真對鳳紅鸞如此上心?雲族三十四代通天咒的傳人。無心無情。他對鳳紅鸞當真是動心了?”

    君紫璃不語。雲錦對鳳紅鸞何止是動心?在他看來,怕是為了鳳紅鸞死都甘願。為了她寧可靈力耗盡也要殺了他百名隱衛。但是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鳳紅鸞對雲錦那四人的保護。寧願為了那四人跟他一筆勾銷。而雲錦出現那一刻她的驚喜。是不願意那四個人死,還是看到了雲錦?

    “這雲少主不是有未婚妻麼?”太皇太后老臉凝重。

    “回皇祖母,雲錦是有未婚妻,叫錦瑟。怕是也該進京了。”君紫鈺點點頭:“據聞這錦瑟可是非同一般女人。極其厲害,會雲族幾百年無人練成的死咒。殺人於無形。一旦被她下了四周,便百死不可超生。”

    “這麼厲害?”太皇太后老臉變了變:“這個女人可是招惹不得!”

    君紫鈺點點頭。君紫璃依然沉默不語。

    “若是璃兒娶了那鳳紅鸞,雲錦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了?那可如何是好?”太皇太后老臉凝重:“璃兒,你這就等於得罪雲族了!”

    “皇祖母,孫兒知道。但孫兒也不會怕是雲錦!他靈力越高,一旦動用靈力,便於自身損害更大。更何況鳳紅鸞本來就該是我的王妃。”君紫璃沉聲開口。

    太皇太后搖搖頭,看著君紫璃,心底歎息:“反正你皇兄聖旨也下了,我老婆子自然也不會再阻攔於你。也許你和那鳳紅鸞說不定還真是姻緣。如此幾次三番,都說自古良緣多磨難。但願她能改了性子。我自然也是歡喜的。畢竟當年我也是欠了她娘一分恩情。如今……哎,罷了,我老婆子也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你們兄弟兩個看著來吧!”

    “那鳳紅鸞接不接旨怕是還有定論。皇祖母也累了一日了!朕就先回宮了。王弟身子還沒大好,就回璃王府修養吧!有些事兒等稍後再議。”君紫鈺起身站了起來道。

    “好,我老婆子也的確累了!”太皇太后擺擺手:“璃兒一定要愛惜自己。我東璃江山,可就靠你和你皇兄支撐了。”

    “皇祖母寬心,璃兒一定好好將養!”君紫璃也起身站了起來,心早飛到了丞相府,不知道她看到聖旨,該是如何情形?無論如何,她都是他的王妃。

    “你們去吧!”太皇太后疲憊的擺擺手,吩咐人送二人。

    “孫兒告退!”君紫鈺和君紫璃齊齊行了告退之禮,退了出去。

    君紫鈺當先抬步,向外走去。君紫璃隨後跟上,二人身影很快就出了德馨園。

    太皇太后看著前後而出的兩道身影,歎了口氣。她只希望能固守東璃江山百年基業。其他的倒是管不了那麼多了。畢竟老了,力不從心。

    出了德馨園不遠,君紫鈺回頭挑眉看著君紫璃,鳳目深邃:“王弟,你當真要娶那鳳紅鸞?愛上了她?那麼瓊華公主呢?你待如何?”

    君紫璃抿唇不語。

    “鳳紅鸞怕是根本不會輕易接旨。剛才在皇祖母面前,朕一是不想你氣到皇祖母,二是也想試試鳳紅鸞,看看她到底藐視我天家如何程度,她若不接旨,朕一定治她的罪。並不是真的同意你娶那個女人。”君紫鈺沉聲開口,看著君紫璃:“王弟,你可明白,我東璃百年基業,自然不能毀在朕的手上。而且你更是不能。”

    “臣弟明白!”君紫璃沉重的點點頭。

    “你明白就好!”君紫鈺心底暗歎一聲:“回去休息吧!如果那鳳紅鸞接旨,她便是你的王妃,只要從今以後改了張狂無妄的性子,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便前塵以往既往不咎。若是今日她不接旨,你也保不了她!”

    君紫璃點點頭。薄唇緊緊抿起。

    君紫鈺深深的看了一眼君紫璃,抬步向著禦書房走去。

    君紫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抬步轉路出了皇宮。趙啟一見王爺出來,立即迎上前,他剛看到李文出宮了,自然知道是去丞相府宣旨了。王爺請旨真要想娶鳳三小姐?那瓊華公主呢?偷眼看君紫璃臉色看不出表情,自然也不敢問。

    丞相府大門口。

    李文去而複返,由太皇太后懿旨進宮換了一道皇上賜婚的旨意。下了車攆,深吸了一口氣,在丞相府門前高聲大喊:“皇上聖旨,丞相府鳳三小姐接旨!”

    一聽又來了聖旨,丞相府頓時又炸開了鍋,那些夫人小姐們趕緊出來接旨,自然又將鳳紅鸞罵了個百八十遍。不知道這回又是什麼旨意,最好是將鳳紅鸞那個小賤蹄子殺頭。她們就皆大歡喜了。

    鳳丞相一聲又接旨,身子頓時就軟了幾分,難道皇上怪罪了下來?要對紅鸞如何?來不及細想,又急匆匆的跑了來,一見李文手中明黃的聖旨,連忙上前:“公公,這是皇上又來了何旨意?紅鸞……紅鸞實在是不能進宮啊……”

    “相爺放心吧!這不是讓鳳三小姐進宮的旨意,這可是大喜事兒。老奴先給相爺道喜了。”李文滿臉含笑看著鳳丞相。

    “哎呀,公公,你就不要嚇本相了,本相今日可是再也不禁嚇了。”鳳丞相心裏明鏡似的皇上一定不會輕易饒了紅鸞。但李文一聽說大喜事兒,他頓時沒了底。

    “這是皇上賜婚的旨意,自然是大喜事兒了!”李文立即笑著道。

    “賜婚?”鳳丞相有些發懵。皇上又賜婚給誰?對,說要紅鸞接旨……立即急聲道:“公公,你說明白些,這是給誰的賜婚旨意?”

    “哎呀相爺,您看來真是嚇壞了。當然是鳳三小姐了!”李文立即笑著道:“璃王帶著重傷沒好,剛剛就親自進宮找皇上和太皇太后請了旨意,要娶鳳三小姐為璃王妃,而且聖旨可是言明瞭,終生不休棄。這可不就是大喜麼!”

    聞言,鳳丞相老臉一白,頓時一個趔趄。

    “哎呀,相爺,您小心些,大平地的您還栽跟頭……”李文立即出手扶住鳳丞相。

    “公公……你……你這沒開玩笑吧?”鳳丞相看著李文手中的聖旨,璃王親自進宮請旨?要娶紅鸞?這……這也太……昨日璃王才闖進丞相府將紅鸞挾持了出去,如今就要請旨為璃王妃,還終身不休棄……這實在是太令人……

    “哎呦,我的相爺,雜家拿什麼開玩笑,也不敢拿聖旨開玩笑啊?雜家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李文一把抖開手中的聖旨,讓鳳丞相看個清楚:“相爺,您看,這不是寫的清楚明白麼?將鳳三小姐許配給璃王為妃,終身不休棄。”

    “這……”鳳丞相看著聖旨,的確是將紅鸞許配給璃王。頓時感覺眼前白花花一片,立即搖頭:“老臣要進宮找皇上,這昨日璃王才如此對小女,今日就要娶小女……這實在是不公平,老臣這就進宮找皇上收回旨意。我的女兒誓不嫁璃王。”

    鳳丞相說著,腳一邁,連車都顧不得上備了,就沖出了大門口。

    “哎呦,相爺,您回來……”李文頓時一驚,快走了兩步,一把拽了鳳丞相,悄聲道:“鳳三小姐到底情形如何,皇上心知肚明。相爺,胳膊可是擰不過大腿啊,您這麼些年怎麼還看不明白啊?雜家平日裏是沒少得了相爺您的好處,才提點您的。”

    鳳丞相猛的停住了腳步,看著李文:“公公,你是說?”

    “相爺,這還用說麼?皇上可是明君,什麼看不明白啊!”李文立即湊近鳳丞相耳邊,悄聲開口:“雜家剛一回去將相爺說的鳳三小姐情況一稟告,皇上當時就摔了杯子,雜家跟隨皇上時間也不算短了。從來就沒見過皇上發了那麼大的火,當時就說胡扯……”鳳丞相頓時一驚:“皇上不信?”

    “皇上自然不信了。”李文立即道:“您說那些也就雜家我信,不但皇上不信,太皇太后也是不信。雖然沒見過鳳三小姐,說鳳三小姐斷然不可能是被嚇的起不來床……鳳三小姐可是厲害人,就這麼短短時間就將這京城攪了個底兒朝天。如何能是被嚇壞?說即便別人嚇壞了,她也嚇壞不了……”

    鳳丞相越是聽心裏越是心驚。是啊,皇上明智,太皇太后也是英明了一輩子,自然他那一套說辭是不信的。老臉有些發窘,強忍住神色道:“可是老臣……老臣小女的確是嚇的夠嗆啊……而且傷的也重。否則如何能讓玉太子相助療傷一夜?這璃王殿下不但不給小女一個交待,還居然要娶小女,這實在是……老臣即便是拼了命,也不能任由璃王如此欺負……”

    “相爺,雜家說了這麼多您怎麼就不明白呢!”李文歎了口氣:“皇上如今正在氣頭上,您進宮去這不就往刀口上撞嘛!而且當時璃王請旨的時候,皇上和太皇太后都不同意,是璃王說心意已決,太皇太后和皇上若不答應他就跪地不起。當時連太皇太后都給氣著了,皇上才無奈答應的……”

    “這樣?”鳳丞相心中驚異:“這麼說璃王是真的要娶小女了?”

    “自然是的。雜家看來璃王心裏一定是有鳳三小姐的。否則這偌大的京城,大戶人家的女兒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為什麼璃王誰也不掠,偏偏掠鳳三小姐?”李文立即道:“當時太皇太后和皇上可是都再三問了璃王,說要娶鳳三小姐那瓊華公主該如何?王爺還非要娶鳳三小姐,相爺怕是也知道,王爺心心念念了瓊華公主不少年,如今為了鳳三小姐將瓊華公主都給棄了。如今聖旨一下,三小姐就是璃王正妃,就算瓊華公主要進駐璃王府,那也是側妃,做小而已。這還不能說明王爺心裏喜歡的是鳳三小姐嘛!”“這……”鳳丞相頓時又止了步子,心中做著拉鋸戰,但還是覺得事情不妥:“公公,那老臣也不能接這道旨意啊,紅鸞和璃王殿下根本就不是良緣,否則也不會如此折騰,再這麼下去,我的這一把老骨頭都給折騰散了……”

    “哎呦,相爺,這聖旨都下了,你說不接就是能不接的麼?”李文頓時板下了臉,抖了抖手裏的聖旨:“金口玉言,下了就收不回了!即便您此刻進宮找皇上,又能落得下什麼好處?怕是不但收不回聖旨,還招了皇上厭惡,那不但是您和這丞相府,就連鳳三小姐不但璃王妃做不成,怕是也完了。”

    話落,又趁熱打鐵:“相爺,您可要三思啊,雜家這嘴皮子可是都磨破了,從來就沒說過這麼多話……今日可是一通套的都給您倒出來了……”

    “這……”鳳丞相看著李文手中的聖旨,的確,這皇上的聖旨都下了,金口玉言,概古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可是嫁給璃王?紅鸞根本就不會答應的。這可如何是好?心裏像著拴了只螞蚱,來回的在他心裏突突的跳。

    “相爺,別這啊那啊的了,趕快回去請鳳三小姐出來接旨吧?”李文立即道。

    “這……哎,我先去看看紅鸞……公公稍等片刻吧……”鳳丞相無奈的轉身,向清心閣走去。紅鸞若是知道賜婚給璃王的旨意,不定會出什麼事兒呢!

    “相爺要快啊!”李文立即點點頭。只要鳳三小姐出來接旨就好。他也就完成了任務了。

    清心閣內,聽到又讓鳳紅鸞接旨的消息,青藍、青葉、杜海三人再次齊齊的跑進了鳳紅鸞的房間。鳳紅鸞依然坐在軟榻上看書,像是沒聽到一般。

    三人看到小姐鎮定的神色,很快的便鎮定了下來。似乎在小姐面前,即便是天塌下來,也不是大事兒。杜海實在難以想像小姐是經受過多少磨難,才養成了今日這份鎮定從容。

    “小姐,又來聖旨了,要老奴上前面打聽打聽?”杜海看著鳳紅鸞,試探的開口。

    “不用。一會兒我爹來了就知道了。”鳳紅鸞頭也不抬的開口:“你們還繼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著急慌張有什麼用?也不能當飯吃!”

    “這……”杜海三人對看一眼,誰也沒有動。剛太皇太后懿旨回宮了,這回又變成了皇上聖旨。不用想也知道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三人不離去,鳳紅鸞繼續看著書也不再說話。不多時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進了清心閣。鳳丞相一臉愁容凝重的走來。

    “相爺,什麼旨意?”三人幾乎齊齊開口。

    鳳丞相腳步頓了一瞬,透過珠簾向屋內看了一眼,抬步走進了屋,看著鳳紅鸞,歎了口氣道:“紅鸞,是……是璃王請旨賜婚的旨意。皇上下了聖旨,賜婚你為璃王妃,終身不休棄……”

    什麼?鳳紅鸞手中的書猛的拿開,鳳目淩厲的看著鳳丞相。

    “賜婚?小姐和璃王?”青藍、青葉頓時驚呼,杜海也是大驚失色。

    “紅鸞,爹剛剛看了皇上的聖旨……卻是如此……”鳳丞相立即點頭。歎氣道:“金口玉言,聖旨已下,收不回去的……你……哎……出去接旨吧!”

    “君紫璃!”鳳紅鸞銀牙緊咬。鳳目淩厲如萬千利劍,迸發出千萬道清冷的光芒。冷聲森寒的道:“不接!”

    “紅鸞……”鳳丞相看著鳳紅鸞,感覺心中寒意上湧:“這是聖旨賜婚,不接的話可就是欺君之罪啊!而且剛才李公公也說了,璃王看起來是喜歡你的……”

    “別再說了!出去!要接你去接!”鳳紅鸞猛的打斷鳳丞相的話,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好一個君紫璃,請旨賜婚?還有君紫鈺,當初就應該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救了一頭狼,根本就不該救。當初毀了車,她有一千萬種方法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也干擾不到自己身上,卻還是救了他。心軟最是要不得。

    鳳丞相身子頓時一震,看著鳳紅鸞全身冰寒的神色,張了張口,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怕是紅鸞也不會聽進去。紅鸞恨死璃王了,如何會嫁他?皇上這是要他的老命啊……他這就進宮,無論如何也要皇上收回聖旨……

    “紅鸞……你別氣,爹這就進宮去找皇上收回聖旨……”鳳丞相連連道。轉身向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鳳紅鸞突然站起身,出了門:“等等,我去接旨!”

    “紅鸞?”鳳丞相大驚,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紅鸞,你要嫁給璃王?”

    “嫁!”鳳紅鸞咬牙吐出一個字。“你……紅鸞,你不是跟爹開玩笑吧?這璃王……璃王……”鳳丞相老臉慘白,看著鳳紅鸞:“你要不接旨也沒關係,爹這就進宮求皇上收回聖旨……”

    “我去接旨!”鳳紅鸞腳步不停,很快就走出了清心閣門口。君紫璃想娶她?那他就掂量掂量!看看誰將誰整死了!

    “紅鸞……”鳳丞相張了張嘴,只能跟在鳳紅鸞身後。

    “小姐……”杜海、青藍、青葉齊齊一驚,追出了門。小姐要接旨嫁給璃王?這……這也太……

    一行人很快就轉過了回廊,鳳紅鸞一眼就看到丞相府大門口清一色整裝肅穆的三千御林軍。煞氣肅穆。眉峰瞬間冷如冰封。目光移開,看到了一個太監手裏拿著明黃的聖旨正向這邊伸長了脖子看來。不用想就知道是君紫鈺身邊的總管大太監了。

    李文等了半響,終於見回廊一角露出了人影。當前一個藍衣女子,一身清華,李文睜大眼睛,看著鳳紅鸞,這就是鳳三小姐麼?一眼所見,比瓊華公主不知道要美上多少,怪不得璃王甘願捨棄瓊華公主而娶鳳三小姐呢!

    等等?不對……這是鳳三小姐?這……鳳三小姐跟皇上畫卷上找尋的女子一樣?這……這無論是藍衣,還有體態,還有這張臉……這皆是一摸一樣……一雙眼睛看著不敢置信的看著越走越近的鳳紅鸞,這麼說這鳳三小姐就是皇上要找的女子?

    皇上日日夜夜心心念念就是那畫中的女子,如今這女子居然是鳳三小姐?皇上如今還將鳳三小姐賜婚給了璃王?這……這可如何是好……

    李文看著鳳紅鸞,頓時整個人都傻了。‘吧嗒’一聲,手中的聖旨脫手掉到了地上,他無知無覺。

    想著必須立刻回宮稟告皇上,這皇上不能將鳳三小姐賜婚給璃王啊!想到這,立即轉身向外跑去。幾步就爬上了馬車,大喊:“快,回宮!回宮!”

    隨著李文一連氣的大喊,車夫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焦急,立即一揮馬鞭,車下的馬匹四蹄揚起,卷起一陣煙塵滾滾,向著皇宮而去。

    “公公……公公……”鳳丞相見李文居然扔下聖旨跑了,頓時一怔,然後快幾步的跑出了大門口,只看到一個馬車的影子向著皇宮而去,回頭看著走近的鳳紅鸞:“紅鸞……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爹爹問我怎麼知道?”鳳紅鸞目光落在地上明黃的聖旨上,彎身撿了起來,伸手打開,一張小臉佈滿清霜。清涼如刀的眸子掃過每一個字,最後落在那終身不休棄上,嘴角揚起一抹涼寒的笑。

    “紅鸞……”鳳丞相見鳳紅鸞神色,感覺周身三尺都凝聚了。大門口包圍著的整裝肅穆的三千御林軍都沒有紅鸞一人身上的氣場大。

    鳳紅鸞抬眼看了鳳丞相一眼,轉眸,眸光一寸寸掃過門口的三千御林軍。被鳳紅鸞的眼光掃過,每個人頓時感覺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一般,驚豔于鳳三小姐美貌的同時,感覺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須臾,鳳紅鸞冷冷一笑,轉身拿著聖旨向回走去。

    “紅……”鳳丞相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是閉了嘴。如今這種情況,他還能說什麼。

    杜海、青藍、青葉自然也看到了那聖旨,心中疑惑那太監怎麼扔下聖旨就跑了,難道是被小姐給嚇的?此時見鳳紅鸞一眼不發的走了回去,也連忙悄聲的跟在了身後。

    君紫鈺從太皇太后德馨園出來,別了君紫璃向著禦書房走去。

    剛走了不遠,淩青立即出現,攔在了君紫鈺的面前,臉色發白的開口,急聲道:“皇上,您不能將鳳三小姐賜婚給璃王!”

    他去青山寺從那小道靈嘴裏終於套出來那日救了皇上和他的那個女子就是丞相府的鳳三小姐。那小道靈嘴把的嚴實,他費了好大的力才套出話來,回來還沒來得及向皇上稟告,璃王就進宮請旨了。他在暗處一直提心吊膽,想著皇上恨極鳳三小姐一定不會指婚的。沒想到皇上如此輕易就指婚了……

    如今自然趕快稟告,否則聖旨到了丞相府就晚了……

    “嗯?為何?”君紫鈺停住腳步,一聽鳳紅鸞的名字,心中升起一股煩悶。怎麼到哪里都是那個女人?

    “皇上……那鳳三小姐……”淩青看著皇上臉色,心底發顫,皇上若是知道了他找的人就是鳳三小姐……如何能受得住?

    “說!她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不說的話就留著吧!朕懶得再理會那個女人,就交給王弟處置去吧!”君紫鈺抬步向前走去。“皇上,那鳳三小姐就是您要找的女人!”淩青一急,狠狠的一咬牙,脫口而出。

    “朕要找的女人?朕找什麼女人也不找那個女人!”君紫鈺腳步不停。一時間根本就轉不過彎來。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鳳紅鸞的名字。最好那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才好。

    “皇上,鳳三小姐就是那日馬車上那個女子,後來救了您,去青山寺……您回來讓屬下尋找的女子……”淩青立即大聲道。

    君紫鈺前走的腳步猛的一頓,聞言,不敢置信的回頭,一雙大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一步返了回來,一把抓住了淩青的衣領子,死死的看著他:“你……你說什麼?你再給朕說一遍……”

    “皇上,鳳三小姐就是那日馬車上那個女子,後來救了您,去青山寺……您回來讓屬下尋找的女子……”淩青又重複了一遍。暗自後悔那日他見到鳳三小姐就該立即的稟告皇上,也就沒用今日皇上下聖旨賜婚璃王之事了。

    “不可能!”君紫鈺斷然開口,手攥著淩青的衣領死死的攥緊:“你騙朕的對不對?她如何能是朕要找的人?”

    “皇上……屬下不敢騙你……”淩青臉色煞白:“屬下前日看到鳳三小姐出現,但是不確定是皇上要找的人,所以去了青山寺,確定鳳三小姐就是皇上要找的人,剛要稟告皇上,璃王就來請旨了……在太皇太后寢宮,屬下不敢闖進去……”

    “該死的!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朕!”君紫鈺頓時手一甩,一腳踹了出去。

    淩青悶哼一聲,低著頭小聲道:“屬下不確定那鳳三小姐是不是救了皇上的人,想等著確定了再稟告皇上……”

    “那剛才你為什麼闖進皇祖母寢宮?”君紫鈺心中氣急,一連氣照著淩青的身上踹了好幾腳,全是用足了力。怪不得他找不到那個女人,原來她就是……她就是……他居然還下了聖旨將她賜婚給了王弟……

    “皇上早先交待了,無論天大的事兒,讓屬下也不准去太皇太后寢宮打擾……”淩青只能咬牙挨著君紫鈺的怒氣。

    君紫鈺一聽,頓時又發狠一腳踹了出去。才住了腳。死死的看著淩青:“你實在該死!”

    “屬下該死!”淩青垂著頭耷拉著腦袋。心中發苦悔恨,他不應該自作主張,應該那日知道就稟明皇上的。如今皇上如此生氣也是應該,畢竟皇上心心念念的人如今親手指婚給了璃王。

    君紫鈺心中恨極。鳳紅鸞居然就是那日救了他的女人?是啊,他根本就沒有料到,結合鳳紅鸞所做的種種,只有那個女人才能做得出來這一系列的舉動,只有那個女人才能寫出那樣的禮單和那樣風骨卓絕的字,而且也只有那個女人是世間一切禮法於無物,膽敢不進宮,膽敢不接懿旨,三千御林軍也不管用……只有那個女人……

    只有那個女人才能讓雲錦、玉痕、藍澈動心……

    也只有那個女人才讓王弟棄了瓊華公主娶她為王妃……

    “該死的!”只有他還蒙在鼓裏。君紫鈺越想越恨,又一腳對著淩青踹了出去:“立即滾去丞相府,去攔住李文,將那道聖旨給朕拿回來!”

    “皇上……如今怕是晚了,若是鳳三小姐接了旨意,也早接了……”淩青苦著臉道。

    “滾!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將聖旨給朕拿回來!”君紫鈺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一揮袖子一陣厲風,將淩青的身子打了出去。

    淩青臉色發白,知道此事必須要趕快攔住,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飛身向著丞相府而去。希望還能趕得及在李文宣讀聖旨前將聖旨拿回來。

    “來人!擺駕,朕去丞相府!”君紫鈺袖中的手死死的攥了半響,猛的鬆開,大怒一聲,吩咐道。

    “皇上擺駕!去丞相府!”有太監立即高喊了一聲。

    “皇上……皇上……”那太監的高喊聲剛落,李文大呼的聲音從宮門口一路傳來。

    君紫鈺一聽李文的聲音。立即也顧不得皇上的身份了,飛身而起,扔下一眾隨從向著宮門口飛去。

    君紫鈺身後的人人人臉色大變,都一呼啦趕快跑著向宮門而去。

    宮門口,李文連滾帶爬的下了車,趕緊向著宮內跑去,太監的帽子都跑丟了,一邊跑一邊大呼:“皇上……皇上……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給朕說清楚!”君紫鈺飛身落下,一把就將李文就著衣領子拎了起來:“說!”

    “皇上?”李文沒想到皇上居然這麼快出現,而且出現在這裏,頓時一愣,看著君紫鈺陰沉的臉色,立即道:“皇上,那鳳三小姐……鳳三小姐是您要找的畫卷上的女人……老奴今日見了……實在是一摸一樣……”“朕問你,聖旨呢?”君紫鈺關心的是那道聖旨。

    “聖旨?聖旨在老奴手裏……”李文立即低頭,老臉霎時一白,他的兩隻手空空如也,抬頭看著君紫鈺:“皇上……聖旨……聖旨……”

    “聖旨哪里去了?”君紫鈺自然也看到了李文手裏沒有聖旨,一把將李文扔在地上。

    ‘砰’的一聲,李文摔了個頭昏腦素。他只是記得他手裏一直抓著聖旨來著,這會兒怎麼就不見了,一看馬車,立即道:“聖旨可能在車裏……”

    君紫鈺聞言一步就跨到了馬車前,一把掀開車簾子,裏面空空如也,根本就沒看到聖旨的影子,回頭大怒:“說,你將聖旨弄哪里去了?”

    “皇上……奴才……奴才一看到鳳三小姐,可能太過震驚,急著來稟告皇上……將聖旨落下丞相府大門口了……”李文立即慘白著臉道。他只是依稀記得似乎掉了什麼東西。但當時哪里顧得上啊,只想著回宮來稟告皇上……

    “該死的!朕養你們這幫子廢物要來何用?”君紫鈺心中怒意翻湧。一腳踹向了李文,隨即大喝道:“擺駕!去丞相府!”

    李文悶哼一聲,忍著疼痛,想著皇上這回真是雷霆大怒了。連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即扯著嗓子大喊:“快擺駕!皇上要駕臨丞相府!”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五章 兩道聖旨

    鳳紅鸞撿起了地上的聖旨,一路寒著臉回到了清心閣。

    青藍、青葉、杜海三人一直跟在鳳紅鸞身後,連大氣也不敢喘,不敢打擾小姐。如今聖旨以下,皇上金口玉言以開,小姐就被指婚給璃王了。怕是連反悔都不可能。難道小姐真的要嫁進璃王府?想起昨日璃王的瘋狂,三人都感覺心中膽寒。

    剛到清心閣門口,一道黑影忽然出現,快若閃電,向著鳳紅鸞手中的聖旨奪來。

    鳳紅鸞清涼的眸子瞬間迸發出厲光,在黑影接進的那一刻,身形奇速的一閃,那人的手就奪了空。她手腕一抖,八枚繡花針齊齊的發了出去。

    來人正是淩青!

    淩青剛一到丞相府就看到鳳紅鸞拿著聖旨向清心閣而來。知道鳳三小姐身手厲害,只能出其不意奪過聖旨,回去交差就好。其他的到也顧不上許多了。只是根本就沒想到以他的一招伸手還是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居然沒有奪到。

    微微一愣,就感覺幾道凜冽的寒芒向著他周身各處死穴襲來,面色大變,連忙身形淩空拔起。

    ‘嗤嗤嗤’幾聲清響,幾枚繡花針或打入地面或定到牆上,還有兩枚穿透淩青的衣袖,一枚定在了他的肩頭。悶哼一聲,淩青拔起的身子一痛,打中了肩頭的麻穴,頓時卸了全身的氣力,飛起的身形掉了起來。

    ‘砰’的一聲,掉到了地面上。他頓時面色大變,剛要再拔地而起。三把寶劍同時齊刷刷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許動,再動殺了你!”青藍、青葉同時大喝一聲。看著淩青,這個人她們都認識,正是那日小姐救了皇上同時救的人,大概就是皇上的貼身侍衛。

    淩青剛要出手,頓時一動不敢動了,一雙眸子只是看著鳳紅鸞手中的聖旨。想著這回完了,怕是不能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務了。

    “我家小姐救了你,你居然來殺我家小姐?簡直就是狼心狗肺!”青葉看著淩青,頓時大怒:“你家那個皇上也是狼心狗肺!我家小姐救了他,他不知道報恩,還屢次擺出狗屁架子要殺我家小姐。兩個都是狼心狗肺,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

    聽到青葉的罵,淩青臉色煞時的白了白,立即道:“屬下是奉皇上之命,來取回聖旨的。不是要殺鳳三小姐的。”

    “取回聖旨?”青藍、青葉頓時一愣。轉頭齊齊的看著鳳紅鸞。

    杜海老臉一喜。若是皇上取回聖旨的話,小姐就不用嫁給璃王了。

    “君紫鈺讓你來取回聖旨?”鳳紅鸞看著淩青,眉梢高挑。

    一聽鳳三小姐居然直呼皇上名諱,淩青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但是想著鳳三小姐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稀奇。立即恭敬的道:“是,在下是奉皇上之命,來取回聖旨的。並沒有傷害三小姐之意。只是在下怕三小姐不歸還聖旨,所以才出此下策……”

    “你怎麼不早說?要是早說的話,這破聖旨我家小姐正不願意接呢!一定給你!”青葉立即道。

    “小姐,皇上既然要收回聖旨,您就不用嫁給璃王了?那就趕緊給他吧!”青藍一聽,也看著鳳紅鸞,也立即道。

    “是啊,小姐,給他吧!”杜海也立即道。

    三人心中所想皆是一樣。這皇上不管是何原因要拿回聖旨,但是只要拿回去就好,小姐就不用嫁給璃王了。

    聞言,鳳紅鸞挑眉,如水的眸子眸底一片冷凝冰封,看著淩青:“他想下旨就下旨,想收回就收回?回去告訴他,這聖旨我接了!太皇太后盛宴之後我就嫁給君紫璃。”

    淩青整張臉煞時慘白如紙。鳳三小姐要是真嫁給璃王的話,那皇上怎麼辦?

    “小姐?”杜海、青藍、青葉三人齊齊驚呼。小姐真要嫁給璃王?

    鳳紅鸞冷眼一掃,三人頓時心頭一涼,齊齊住了嘴。但依然擔憂的看著她。

    “放開他!讓他走!”鳳紅鸞冷冷吩咐一句,抬步進了清心閣。

    青藍、青葉、杜海三人對看一眼,齊齊收了手中的劍。心裏都清楚,小姐恨璃王恨死,如何能嫁給璃王?但如今小姐偏偏接了旨意,連皇上派人來收回都不給了,雖然不明白小姐心中想法,但還是聽話的放了淩青,齊齊跟著鳳紅鸞進了清心閣。

    一行人身影消失在清心閣門口。雖然劍都拿了,淩青慘白著臉依然躺在地上,半天沒站起身。鳳三小姐連皇上要收回聖旨都不給,這回怕是真的麻煩了。

    必須得趕快回去稟告皇上,淩青伸手拔下肩頭的繡花針,飛身而起,向著皇宮而去。

    躲在暗處的流月本來在鳳紅鸞拿了聖旨回來就要回去趕快稟告主子,但是又停留了片刻,想著鳳三小姐會如何處理那道聖旨,沒想到又看了東璃皇上的貼身侍衛來收回聖旨這一幕。

    看著鳳三小姐發八枚繡花針的手法心驚。自認就算是自己即便防備怕是也躲不過。鳳三小姐的繡花針他以前領教了一次就不想再領教第二次了。

    如今見鳳紅鸞回了清心閣的房間,流月飛身而起,向著行宮而去。

    想著若是鳳三小姐真嫁給璃王,那主子可怎麼辦啊?一定要趕快稟告主子先別研究什麼解除封印了。還是先搶人要緊。否則研究半天,人沒了,那不是百忙一場嘛!

    西涼使者行宮。

    玉痕、智緣、天音研究了一上午如何給鳳紅鸞解除封印。最後終於敲定了一種保險的方案。玉痕命人剛帶智緣和天音大師下去休息。流月身影就出現了。

    “如何?”玉痕有些疲憊的躺在軟榻上,一見流月出現,立即開口問道。

    看到主子疲憊的神色,流月有那麼一瞬間真不想將剛才的事兒稟告給主子。但他自然知道這件事兒必須讓主子儘快知道,立即躬身道:“稟主子,東璃的璃王進了皇宮請旨賜婚,東璃君主下了聖旨,賜婚鳳三小姐為璃王妃,終身不休棄……”

    “嗯?”聞言,玉痕一怔。看著流月:“她接旨了?”

    “那傳旨的太監一見鳳三小姐出來,扔下聖旨就跑了,鳳三小姐自己拿了聖旨回去……”流月頓了頓又立即道:“不過鳳三小姐剛接了旨,那東璃君主便派身邊的近身侍衛淩青來收回聖旨,不過鳳三小姐不歸還,說就要嫁給璃王……”

    流月一口氣將再丞相府剛才發生的事兒稟告給玉痕,話落,小心的看著主子的臉色。

    玉痕微微凝眉,半響,忽然好笑的搖搖頭:“呵……不還聖旨?果然是她才會做的事兒!”

    主子居然還笑?流月不敢置信的看著玉痕。鳳三小姐可就要嫁給璃王了。主子居然還笑的出來?流月頓時不明白了。

    “再去丞相府守著,一會兒怕是君紫鈺該去丞相府了,只要她沒事兒,你就不必出現干涉。”須臾,玉痕收了笑意,對著流月擺擺手。

    “是!”流月想再開口說什麼。但看主子似乎根本就不急。這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流月只能壓下心中再勸主子去丞相府搶人的想法,再次飛身向著丞相府而去。

    流月身影離開,玉痕閉著眼睛慵懶的躺在軟榻上,許久,嘴角揚起一抹柔暖的笑意。

    小蜻蜓和貓頭鷹躲在角落裏偷偷的看著玉痕,主子從見了鳳三小姐之後真像是中毒了,以前半年一年也見不到主子如此發自內心的笑,如今才短短多少日子,主子就時常這樣笑。以前還為這一笑驚豔,如今一人一鷹都有了免疫力,齊齊大翻了一陣白眼,然後身子一歪,倒在地毯上頭挨著頭睡了過去。

    淩青飛身趕回皇宮,半路上就看到皇上的禦攆向著丞相府而去。立即攔住君紫鈺的車攆稟告:“皇上,屬下無能,沒有拿回聖旨,鳳三小姐說就要嫁給璃王,不還聖旨……”

    “滾!”禦攆內,君紫鈺陰沉著臉吐出一個字。該死的女人……居然真要嫁給王弟?

    淩青立即慘白著臉退了下去。

    禦攆一路奇快的到達了丞相府。李文扯著嗓子高喊:“皇上駕到!”

    一聽皇上駕到,首先丞相府那些夫人小姐們又炸開了鍋,齊齊出來迎駕。得見天顏的機會並不多。就連一聽說鳳紅鸞被賜婚璃王妃哭成兩個淚人的五小姐和六小姐都趕快跑出來接旨。如今璃王要納她們為側妃的事兒早就沒了影子,她們只盼著能被皇上看上就好了,嫁給皇上哪怕是個嬪妾,也是被璃王府的側妃尊貴的。

    鳳丞相一聽皇上又來了,頓時老臉大變,急急忙忙又跑了出來,一路上險些栽了好幾個大跟頭。這紅鸞聖旨都接了,皇上該不會再來將紅鸞如何吧?心中沒底,只能趕快跑到大門口。

    一見從禦攆上陰沉著臉走下來的君紫鈺,鳳丞相心頭更是涼了半截,壓下心中恐慌,立即跪地迎駕:“老臣叩見皇上,不知皇上駕到,老臣迎駕來遲,皇上恕罪……”

    君紫鈺下了禦攆,陰沉著臉看了跪在地上的鳳丞相和一干丞相府的家眷僕人一眼,一言不發,向著清心閣走去。

    “皇上……?”鳳丞相跪在地上一見君紫鈺向著清心閣而去,頓時驚呼起身,就要攔住君紫鈺。

    “丞相府所有人都給朕跪著,沒有朕的允許,不准起來!”君紫鈺頭也不回,陰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鳳丞相剛起身,聞言頓時大驚,又跪到了地上。

    看到君紫鈺陰沉的臉,丞相府那些夫人小姐更是嚇的跟什麼似的,剛才的春秋大夢早散了。一見君紫鈺向著鳳紅鸞的清心閣而去,頓時人人心中陰狠的想著皇上最好將鳳紅鸞那小賤蹄子提溜出來砍頭。再讓那小賤蹄子囂張。

    君紫鈺一路踩著地面向清心閣走去,明黃色的衣袍隨著他每一步邁進,都卷起一片暗沉之氣。

    鳳丞相看著君紫鈺的背影心驚,總覺得今日皇上較之往常不同。即便往常皇上就算是再發火,也就是大怒,不會如此讓人感覺到黑雲壓山一般的風雨欲來。

    看著君紫鈺每向著清心閣走進一步,鳳丞相就恐慌的無以復加。皇上明顯這是為了紅鸞而來的。根本就顧不得聽話,鳳丞相起身,就要攔住君紫鈺:“皇上,不可,小女還在病中……”

    剛起身話音還沒落,眼前的黑影一閃,鳳丞相身子頓時一僵,被淩青點住了穴道,一動不能動了。只能老臉慘白的看著君紫鈺身影轉過了回廊一角。

    淩青和一眾的君紫鈺近身隨侍緊緊相隨。

    清心閣內,鳳紅鸞從進了房間,就將聖旨扔在一旁,沒事兒人一般的拿起書繼續的看了起來。

    杜海、青藍、青葉齊齊守在門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小姐心中怎麼想的。但想必小姐心中自有主張。三人也都不打擾鳳紅鸞。守在門口。小姐放走了那個皇上近身侍衛,總覺得今日之事不會這麼簡單就完了。

    三人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不敢鬆懈半分。不出多久,果然聽到丞相府大門口高喊皇上駕到的聲音,三人頓時面色齊齊一變,對看了一眼,幾乎同時沖進了屋內,看著鳳紅鸞:“小姐,皇上又來丞相府了……”

    鳳紅鸞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小姐,皇上一定是來找您的,要不要奴婢二人攔住皇上……”青葉焦急慌張的道。

    “攔?君紫鈺要進來你們攔得住麼?”鳳紅鸞頭也不抬的開口。

    三人臉色頓時一白,他們連璃王殿下都攔不住,更何況是皇上了。不過小姐若是發話,他們一定拼死攔皇上的。杜海立即急聲吐口:“小姐,那……皇上來了,如今怎麼辦?”

    怎麼辦?鳳紅鸞放下手中的書,目光看向窗外,果然見一襲明黃的身影在一大群人擁護下向著清心閣走來,眉峰一冷,聲音亦是冷如冰封:“不用理會!我到要看看他來幹什麼!”

    三人自然也看到皇上進了清心閣,從昨日璃王殿下在這裏大鬧一場,小姐的陣法就被破壞了。如今自然皇上便輕而易舉的進來了。三人都齊齊的站到了鳳紅鸞的身邊。緊張的看著窗外。

    君紫鈺走進了清心閣,腳步不停,陰沉著臉直接向著鳳紅鸞的屋子走來。

    淩青跟在君紫鈺身後,全身寒毛都立起來了。生怕保護不好皇上被鳳三小姐傷了,不敢有絲毫大意。李文也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君紫鈺身後。

    走到門口,君紫鈺對著身後一擺手:“都站住,不准再跟進來!”

    “皇上?”淩青和李文頓時大驚。

    “朕的話你們都不聽麼?”君紫鈺回頭淩厲的掃了二人一眼。二人立即住了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皇上發話了,自然不敢不聽。

    君紫鈺抬步邁進了門口。

    透過珠簾,一眼就看到了屋內坐在軟榻上向外看著他的鳳紅鸞。依然是一身藍衣,一張月貌花容的容顏,依然如那日一般,一雙眸子冷冰冰的看著他。

    找尋了數日,心漸漸一日一落千丈,如今忽然就看到她近在咫尺。就是她。君紫鈺停住腳步,隔著珠簾看著鳳紅鸞,這一刻,忽然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酸甜苦辣,齊齊湧上心頭。看著這張數日來魂牽夢繞的容顏,心底百味陳雜。剛才因為震怒,因為突然知道的震撼,還有找到的驚喜和下了聖旨的追悔莫及……

    這一刻,通通煙消雲散。只是隔著珠簾,那女人一身清華,即便是他這個一國之君在她的面前,也失了幾分顏色。他忽然有一種感覺。相見不如不見。也許一輩子找不到,或者不知道是她,也許更好。

    這樣的她……他根本怕是只能是奢望!

    如玉的俊顏陰沉不知何時褪去,不停的變幻著數種顏色。薄唇緊緊抿著,一雙鳳目亦是湧動著千百種情緒。齊齊的聚焦在鳳紅鸞的臉色。只覺得整個屋子隨著他周身情緒變幻,也跟著複雜難測起來。

    鳳紅鸞透過珠簾看著門口停著半響不動的君紫鈺。半響,見他依然還站在那裏不退不進,不言不語,只是看著她,微微蹙眉,冷聲開口:“要想進來就進來,不想進來就滾!”

    鳳紅鸞話一出口,杜海、青藍、青葉齊齊心驚。小姐當著面罵皇上滾啊……那日皇上落難,和今日不同。今日可是真的皇上啊……

    屋外跟著的淩青和李文及一眾皇宮的親衛同樣齊齊心驚。但沒有皇上指示,也不敢動。人人都知道,這個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是不同的。

    “呵……”聞言,君紫鈺不怒反笑,也就只有這個女人敢讓他滾。伸手一撩珠簾,抬步走了進來,看著鳳紅鸞:“果然是你!”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鳳紅鸞冷眼看著君紫鈺,挑眉。

    “朕一直都奇怪,鳳紅鸞向天借了膽子膽敢藐視朕,若是你這個黑心的女人,便也不奇怪了。”君紫鈺緩步走了進來,站在鳳紅鸞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如水的眸子眯起,鳳紅鸞抬頭,儘管坐著,但氣場依然不輸君紫鈺,冷聲開口:“我應該再黑心些,現在你就站不到我面前了。”

    “救了朕就那麼讓你嘔心?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離開?怕朕賴上你?”君紫鈺挑眉。

    想起那日,鳳紅鸞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她的確嘔心。那日在鳳凰樓被君紫璃氣成內傷,剛一出來就碰到君紫鈺被追殺。都是皇家的人,她會救他才見鬼了!只是沒想到他死皮賴臉,最後還是救了他,心中愈想愈怒,抓起放在一旁的聖旨照著君紫鈺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君紫鈺躲也不躲,任聖旨砸到了他的腦袋上。伸手,一把將聖旨抓在了手裏,笑看著鳳紅鸞:“解氣了?不解氣的話朕不介意你此時再踹朕兩腳……”

    君紫鈺話音未落,鳳紅鸞已經一腳踹了出去。

    “唔……你還真踹……”君紫鈺腿上頓時一痛,悶哼一聲,扯著嘴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一言不發,似乎踹了一腳尤不解氣,又一腳踹了出去。君紫鈺依然一躲不躲,又悶哼了一聲。緊接著鳳紅鸞一腳接一腳不停的踹了出去。君紫鈺只任她踹著,一躲不躲。咬牙忍著,看著鳳紅鸞。

    杜海、青藍、青葉都看著心驚。皇上居然一躲不躲,任小姐踹。

    外面淩青和李文臉色煞白。二人再也控制不住沖進來,剛邁動腳步,君紫鈺的聲音傳了出去:“誰敢進來,朕就砍了他的腦袋!”

    頓時二人都住了腳。身子退了回去。

    “你為什麼不躲?”鳳紅鸞一連踹了好幾腳。住了腳,看著君紫鈺。

    “你解氣了麼?”君紫鈺看著鳳紅鸞,一雙鳳目閃動著莫名的情緒。這些日子找不到她,他每夜躺在床上想的就是等見了面一定再讓她多踹幾腳。將自己被踹丟了的心找回來。可是如今看到她近在眼前。也踹了。心不但沒找回來,卻是越發的淪陷了。

    “滾!”鳳紅鸞被君紫鈺眼中的情緒看著不舒服。冷臉吐出一個字。

    “好!你既然解氣了,那朕便將這聖旨一併帶走了!”君紫鈺點點頭,拿著聖旨轉身離開。腿被鳳紅鸞踹的一瘸一拐。

    “站住!你走可以,聖旨留下!”鳳紅鸞坐著的身子站起來,一把去奪君紫鈺手中的聖旨。下了聖旨,還想再拿回去?沒有那麼容易!君紫璃不是想娶她麼?她就嫁!看看誰先死。

    君紫鈺頓時一躲,鳳紅鸞奪了個空。君紫鈺搖頭:“這道聖旨作廢!”

    “你說作廢便作廢?”鳳紅鸞挑眉。手下不停,變換招式奪君紫鈺手中的聖旨。

    被鳳紅鸞怪異的招式打的有些招架不住。君紫鈺金冠玉帶有些淩亂,氣息也漸漸不穩,連連後退:“你真想嫁給我王弟?”

    “想!”鳳紅鸞咬牙吐出一個字。

    君紫鈺手下一頓,聖旨瞬間脫手飛出到了鳳紅鸞的手裏。鳳紅鸞奪過聖旨,不看君紫鈺一眼,放開他的手腕:“你可以滾了!”

    君紫鈺本來聽到鳳紅鸞說想嫁給君紫鈺心底一沉,如今看到她冰寒的小臉咬牙的神色,頓時蹙眉:“你真當朕是不敢治你的罪?允許你開口閉口讓朕滾,無法無天了?”

    “好啊!那我等著你治我的罪!”鳳紅鸞冷聲開口。打了皇上罵了皇上麼?誰看見了?天下人根本就不會說她,說的只是君紫鈺和東璃的天家屢次來丞相府找她麻煩,不放過她而已。要治罪也不是說治就治的。

    “你……”君紫鈺頓時一惱,看著鳳紅鸞,一雙鳳目波光湧動,雲霧翻滾。忽然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鳳紅鸞手腕,死死的攥著她抬步向外走去。聲音咬牙切齒:“你這女人……朕這便治你的罪……”

    被君紫鈺抓住手腕,鳳紅鸞另一隻手猛的手腕一轉,襲擊君紫鈺命門。君紫鈺連理會也不理會:“你要不就殺了我!要不就跟我走!你選一個!”

    外面李文和淩青都嚇壞了。皇上在風三小姐面前連朕都不稱呼了。

    鳳紅鸞手腕到了君紫鈺命門處,稍微只要一用力,君紫鈺便立即斃命。她停住手,寒著臉色看著君紫鈺:“鬆手!”

    “不松,你殺吧!反正朕也栽到你身上了。我知道你這女人黑心,向來殺人不眨眼。朕死在你手裏也不冤。”君紫鈺就跟沒看到自己命門放著的小手一般,腳步不停,轉眼間就拽著鳳紅鸞走出的房門。

    外面淩青和李文以及一應隨從看到鳳三小姐和皇上出來的姿勢都嚇壞了。人人臉色發白。更讓他們心驚的是皇上的話。

    屋內杜海、青藍、青葉三人對看一眼,齊齊緊張的跟了出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鳳紅鸞自然不能殺了君紫鈺,放下手,沉著臉看著他。

    君紫鈺見鳳紅鸞放下了手,臭臭的臉,心中頓時暖了一分,回頭沖著她一笑:“你不是恨死我王弟了麼?朕這便帶你去出氣如何?”

    君紫鈺的笑,如一抹白海棠綻開,剎那被毀壞的小院滿院春色瑩然。

    頓時晃了一眾人的眼。何曾見過皇上如此笑過?

    鳳紅鸞似乎沒看到君紫鈺的笑,冷著臉色不鬆動半分,用力往出撤手:“別以為我會饒過他!君紫璃萬死不足惜!”

    “那你要如何報復他?嫁給他麼?”君紫鈺死死的攥著鳳紅鸞的手:“跟我走,我幫你不饒過他,如何?”

    “憑什麼要跟你走!你們皇家,還有一個好東西?”鳳紅鸞嗤之以鼻。但是君紫鈺力氣太大,她無論如何也拽不出來。只是心中惱怒。

    內力的封印必須解。如果玉痕再沒有辦法解的話,她便重新的做出一顆煙霧彈招來四大護法解除封印,如今她不怕麻煩,她最怕的便是受制於人。而且就不信以後有人會困住她。

    “你這女人,朕真是瘋了栽到你身上……”聽到鳳紅鸞的話,君紫鈺恨恨的嘟囔一聲。緊攥著鳳紅鸞手腕轉眼就走出了清心閣。

    鳳紅鸞掙了幾下,掙不開,又自然不能真殺了君紫鈺。便跟著他向外走去。到底要看看他帶她去哪里。做什麼。

    “小姐……”杜海、青藍、青葉見小姐就這麼跟皇上走了,齊齊追出來。

    “那兩個丫頭跟來,那老頭子就留在這裏給你家小姐看家吧!別等回來窩都被人端了!”君紫鈺聲音從身後傳來。

    鳳紅鸞嘴角動了動。冷冷的瞟了君紫鈺一眼。誰敢端了她的家?

    本來淩青要攔住青藍、青葉,如今皇上開口,頓時不敢再攔。

    青藍、青葉立即一喜,跟上了君紫鈺和鳳紅鸞身後。杜海只能停住腳步。看小姐在皇上面前如此無禮,皇上也不怪小姐。這麼說來皇上是不會傷害小姐了?便也不再跟了。

    丞相府大門口,鳳丞相依然被點住穴道保持著僵硬阻攔的姿勢站在那裏。心中急死,生怕皇上對紅鸞不利。但也只是乾著急。

    和鳳丞相焦急擔心相反的則是丞相府那一眾的夫人小姐們,人人心底樂開了花,看皇上氣怒衝衝向著清心閣而去。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找鳳紅鸞那個小賤蹄子算賬去了。期盼著皇上最好將鳳紅鸞就地繩之以法才是她們心頭歡喜。

    她們心頭的歡喜剛升起沒片刻,便看到君紫鈺親密的拽著鳳紅鸞的手走了出來。頓時人人心中羨慕嫉妒恨一窩蜂的全湧了上來。尤其是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還有那五小姐和六小姐,恨不得沖上來將鳳紅鸞從君紫鈺身邊拉開,撓死鳳紅鸞,但也只限於想想。

    借她們一個膽子在皇上面前也是不敢的。尤其是被鳳紅鸞和君紫鈺的眼光齊齊掃過來,人人都感覺有兩把刀架在脖子上一般。颼颼冒寒氣。

    “真不知道你這女人是聰明還是愚蠢,這幫子蠢貨,你還留著她們礙眼?”君紫鈺冷冷的看著那些夫人小姐。抓著鳳紅鸞手腕,才感覺到這個女人有多瘦。都是拜這群蠢女人所賜。

    “你知道什麼?死了才是便宜她們,我就要她們在我眼皮子底下活著。”鳳紅鸞目光從那些女人身上掃過。定在鳳青玲和鳳銀鈴身上。寸寸冰寒。

    君紫鈺撇撇嘴,半響開口:“殺心比殺人還狠!你這女人……朕早就知道你黑心……”

    “知道就好!”鳳紅鸞瞥了君紫鈺一眼,冷聲道:“要不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就殺了君紫璃的心。”

    “呵……”聞言,君紫鈺不怒反笑:“這些年王弟被我和父皇、皇祖母慣的壞了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你殺了他的心也好。”話落,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轉眸看了鳳紅鸞冰寒的小臉一眼,繼續道:“他便給朕安穩了……”

    鳳紅鸞蹙眉,轉眸看著君紫鈺。難道君紫鈺和君紫璃不合?不和能,憑感覺她也感覺不出二人不合。但是君紫鈺如今是什麼意思?

    “上車!”鳳紅鸞正想著,君紫鈺走到門口,拽著鳳紅鸞向禦攆走去。

    鳳紅鸞蹙眉,君紫鈺手腕一拖,將鳳紅鸞半拖半抱的上了禦攆,簾幕落下,沉聲開口:“回宮!”

    “起……起駕!”李文扯著嗓子大喊。

    皇上的禦攆是皇上專屬,概古以來除了皇后不准任何女人和皇上共同乘坐一攆的。難道皇上要娶鳳三小姐為後?那吳卓大將軍的女兒吳雨思呢?那可是內定的皇后啊……

    鳳丞相不能言語,看著鳳紅鸞好好的出來松了一大口氣的同時看她被君紫鈺親密的拽著心驚。而看到皇上居然將紅鸞拽上了禦攆,更是心驚。但只是苦於穴道被點,不能阻止,也不能說話。但即便能說話,也阻止不了啊!

    淩青走到近前,解開了鳳丞相的穴道。鳳丞相剛要追出去。李文立即一把將鳳丞相拽住:“相爺,皇上不會害鳳三小姐的,您還是別添亂了……”

    鳳丞相頓時停住了腳步。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兒。但看剛才情形也猜個八九不離十。看來皇上和紅鸞怕是早就認識。只能對著李文作揖:“公公,多多照看小女……”

    “哎呦,相爺,我怕是還要鳳三小姐照顧我呢……”李文扔下一句話,立即苦著臉跟在了禦攆身邊,對著禦攆內試探的問:“皇上,那三千御林軍……”

    “一併回宮!”君紫鈺坐在車內,身子靠在車壁上和鳳紅鸞並排坐在一處,開口吩咐道。

    “是!”李文頓時對著那御林軍統領一擺手。

    三千御林軍齊刷刷的撤離了丞相府。禦攆緩緩起步,浩浩湯湯向著皇宮而去。

    車內鳳紅鸞小臉淡漠,靠在車壁上任君紫鈺抓著手。一言不發。君紫鈺也不言語,與鳳紅鸞並排坐在一處,鼻息聞到由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似桂花,又似蘭花,沒有大多數女人的脂粉撲香,她身上的香味是純天然的,極其好聞。

    心神微微隨著那幽香蕩漾,手中的小手清涼無骨,聽著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忽然這一刻真希望這一路就這麼走下去。直到永遠。

    但是再長的路也有盡頭的時候,外面禦攆停下,李文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皇上,回宮了!”

    “嗯!”君紫鈺淡淡的應了一聲,聽不出任何情緒,轉眸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也看著君紫鈺,眼中清涼,沒有任何表情。

    君紫鈺心底歎息一聲,這個女人硬的就跟石頭一般,怎麼暖怕是也不熱乎。伸手撩開簾子,拉著鳳紅鸞下車,直接向著禦書房走去。

    鳳紅鸞這是第一次來古代皇宮。只感覺東璃皇宮華美大氣,不輸於北京的故宮。一路被君紫鈺拽著直接進了禦書房。一路太監宮女紛紛跪地,驚豔於皇上拉著的女人美貌。還有比瓊華公主更美的女子。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整個皇宮便傳開了。原來這就是丞相府的鳳三小姐。

    進了禦書房,君紫鈺對著李文吩咐道:“擬制!”

    李文立即躬身應聲,給皇上鋪好空白聖旨。君紫鈺拉著鳳紅鸞的手走到桌案前,一手拿起筆,一手拽著鳳紅鸞手腕不鬆開,微微抿唇,看了鳳紅鸞半響,緩緩開口:“你當真恨他?”

    “恨?”鳳紅鸞挑眉,不屑冷哼:“他還不配我恨,只是該死!”

    “呵……”君紫鈺笑著搖搖頭,提筆落在聖旨上,刷刷寫起來。

    鳳紅鸞看著君紫鈺落筆的內容,眉峰緊蹙,但也未打擾。只覺得君紫鈺的字跡也是很漂亮。尊貴帝王威儀隱藏其中,筆鋒內斂,頓筆一勾一畫間自成風骨。淡淡開口:“那日誰要殺你?”

    君紫鈺手忽然一頓,轉眸看著鳳紅鸞,笑意不減,意味幽深:“你很關心我?”

    鳳紅鸞沒聽見一般,不語。

    君紫鈺回頭,繼續將最後一筆落下。放下筆,從桌案下拿出印章蓋上,遞給鳳紅鸞:“朕用這兩道聖旨,換王弟和你之間恩怨一筆勾銷如何?你知道,朕的東璃,不能少了王弟,自然不能讓你殺了他,但朕也還你一個公道如何?”

    鳳紅鸞面無表情的看著君紫鈺手裏的聖旨。目光一寸寸掠過那些字跡,半響,抬頭看著君紫鈺。

    四目相對,那雙眸子眸底深邃無垠,鳳紅鸞眸底一汪清涼。

    “還有什麼比將王弟的尊嚴驕傲踩到腳底下更能讓他心死的?”君紫鈺溫潤開口,笑看著鳳紅鸞道:“如何?”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看著君紫鈺:“你確定你不是在利用我?禦妹?”鳳紅鸞眼睛定在禦妹那兩個字上。

    “你這女人……朕倒是很想利用你,你讓朕利用麼?你的確對朕有救命之恩。朕封你為禦妹,也無不可。自古案例比比皆是。”君紫鈺笑著斜睨了鳳紅鸞一眼,將手中的聖旨遞給一旁的李文:“拿著這兩道聖旨,去璃王府宣旨!”

    “是,皇上!”李文立即伸手去接聖旨。心想璃王若是看到這兩道聖旨,他的腦袋怕是要搬家了!心裏打顫,但也不敢不去宣旨。

    李文還還沒接到手,鳳紅鸞一把奪過:“我去璃王府宣旨!”

    君紫鈺一愣,看著鳳紅鸞清寒的小臉,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兩道聖旨,隨即笑著點點頭:“好!”轉頭對著李文吩咐道:“讓禦妹乘坐朕的禦攆,帶著三千御林軍隨扈!不得有誤!”

    “是!”李文立即躬身。松了一口氣,若是鳳三小姐去,有三千御林軍隨扈,他的腦袋估計能保住了,王爺怎麼也不能殺了鳳三小姐吧!不,是皇上禦妹。那就是公主啊……李文立即對著鳳紅鸞恭敬行禮:“公主,請!”

    公主?鳳紅鸞腳步猛的停頓了一下,剛要開口。君紫鈺笑著道:“宣了旨,你便是了!這樣叫也無可厚非。”

    鳳紅鸞微微蹙眉,但也未言語。拿著聖旨抬步走了出去。

    無論君紫鈺想利用她什麼,但是至少目前這兩道聖旨很得她心。禦妹?在她的眼裏就是和丞相府鳳三小姐是一樣的。多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總有一日她會扔了的,所以無所謂。

    鳳紅鸞很快便出了宮門,三千御林軍隨扈,浩浩湯湯向著璃王府而去。

    君紫鈺看著鳳紅鸞身影消失在門口。臉上的笑意緩緩收起,回身躺在了軟榻上,閉上眼睛。半響喃喃吐口:“也許……只能是禦妹了……但至少和她近些……否則怕是連一絲機會也沒有……”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23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六章 宣旨休夫

    三千御林軍相護,禦攆一路浩浩湯湯直通璃王府。

    鳳紅鸞坐在禦攆內,身子靠在車壁上,閉著眼睛,臉上淡漠沒有一分表情。無論君紫鈺是何居心,但是給她這兩道聖旨很得她心。至於利用或者其他,只要她不願意,世界上便沒有人再能利用她。

    這個世界不同於那個世界,不會再有人用爺爺來威脅她,而她也不會再受別人威脅。

    李文一直提心吊膽的跟隨在禦攆旁邊。他不明白皇上明明喜歡鳳三小姐喜歡的不行,心心念念了數日,為何今日見了鳳三小姐不直接接進宮,而是封了禦妹。禦妹那就是皇上的妹妹啊,那皇上豈不是不能要了鳳三小姐了?

    糾結了一路,李文也沒弄明白皇上的意思。愈發覺得皇上的心是高深莫測的,他要是想侍候好,還要加把勁。

    青藍、青葉不知道皇上將小姐帶進宮去說了什麼。她們被攔在了外面,如今還一句話沒跟小姐說上呢!只是見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恭敬的喊小姐為公主。二人心中雖然疑惑。但也知道不是解惑的時候。跟在車攆的另一邊小心的走著。

    不多時,禦攆便來到了璃王府。

    李文一擺手,禦攆緩緩停下,他看了一眼璃王府緊緊關閉的門,轉身對著禦攆內輕聲道:“公主,璃王府到了!”

    禦攆內,鳳紅鸞拉回思緒,淡淡的應一聲,伸手挑開明黃的帳慢,向外看了一眼。只見璃王府三個燙金大字在金色的陽光下耀眼醒目。璃王府門前兩座石獅子威武莊嚴。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鳳紅鸞‘啪’的放下簾幕,冷聲開口:“叫他出來接旨!”

    “是!”李文頓時身子一哆嗦,立即躬身,扯著嗓子對著璃王府門口高聲大喊:“皇上聖旨到!璃王接旨!”

    一聲高喊落,緊緊關閉的大門應聲而開。璃王府一眾侍衛一看外面的禦攆和三千御林軍,齊齊面色一變,跪到了地上。

    “皇上聖旨到!璃王接旨!”李文又高聲大喊了一聲。

    璃王府內丫鬟僕人家丁人人都扔下手頭的活往大門口跑,很快的門前便跪了黑壓壓的一片。

    “皇上聖旨到!璃王接旨!”李文感覺每喊一次,底氣足了一分。酒能壯膽,這大嗓門也是可以壯膽的。

    一連喊了三遍,李文恭敬的退回禦攆旁,垂首等著君紫璃出來接旨。

    等了半響,也不見君紫璃出來,李文伸長了脖子向著璃王府內張望,又等了片刻,還沒見到璃王的影子,李文回身看著禦攆:“公主,王爺怕是不在府中……”

    不在?鳳紅鸞揚眉,冷聲開口:“你去問問!”

    “是!”李文立即走上前,看著一個僕人,問道:“王爺可是在府中?”

    “回公公……王爺……王爺在府中……”那僕人早就看到了禦攆和三千御林軍,自然不敢扯謊。

    “繼續喊!喊到他出來為止!”聞言,鳳紅鸞清冷的聲音從禦攆內傳了出來。

    “是,公主!”李文自然不敢違背,又開始扯著嗓子大喊:“皇上聖旨到!璃王接旨!”

    “皇上聖旨到!璃王接旨!”

    “皇上聖旨到!璃王接旨!”

    “……”

    一聲一聲高喊聲幾乎傳遍璃王府每個角落。一連又喊了數聲,璃王的影子沒見著,也沒見著璃王府大管家趙啟的影子。李文實在很懷疑王爺在府中麼?但是鳳紅鸞不叫停,他自然也不敢停,一聲接一聲的喊著。璃王府這一趟街怕是都可以聽到。

    禦攆內鳳紅鸞閉著眼睛,眉峰冷凝,嘴角含著冷笑。君紫璃是誰?怕是她從宮裏一出來就得到消息了。如今是故意不出來接旨。但是她今日就非讓他接旨不可。

    璃王府內。

    此時君紫璃躺在他寢室的軟榻上,聽著外面一聲聲高喊,一動不動。如玉的俊顏面無表情。

    鬼影立在君紫璃面前,剛剛稟告完在丞相府和皇宮發生的一切。沒有得到主子的指示,同樣一動不動。

    趙啟站在門口,好幾回張了張口,但看到王爺的神色,終是吞了回去。皇上的聖旨,王爺不得不接。即便是尊貴的王爺,不接旨便是欺君啊!

    心中更是疑惑,皇上登基三年來,從來就沒有對王爺下過什麼旨意。這是第一次以聖旨不容拒絕的姿態駕臨璃王府。不知道鳳三小姐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讓皇上如此對待王爺。

    大門口,李文喊的嗓子都啞了,回身看著禦攆:“公主……王爺他……他怕是在病中……”

    在病中還能進宮去請旨賜婚?就不能出來接旨麼?鳳紅鸞透過簾幕冷冷的看著璃王府內:“命三千御林軍,都給我喊!喊到他出來為止!”

    “公主?”李文頓時一驚。

    “怎麼?我沒有資格命令他們喊麼?”鳳紅鸞在禦攆內挑眉。聲音冷冽。

    “不……不是……”李文立即搖頭。覺得鳳三小姐比皇上還氣場大,真正的公主都概不能及。可是讓三千御林軍一起喊……這也太……看著緊閉的明黃簾幕,想著裏面坐著的女子不同別人,皇上將禦攆都給她坐了,乘坐禦輦猶如皇上親臨。別說命令三千御林軍喊出璃王了,就算是讓他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他也得遵從。

    想到此,李文立即轉身,一咬牙,對著三千禦林喊道:“公主命令,三千御林軍一起喊出璃王!”

    “皇上聖旨到!璃王接旨!”頓時三千御林軍齊齊的喊了起來。

    緊接著一聲接一聲,震耳欲聾。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怕是都能聽得到。璃王府門前的石獅子都感覺顫了一顫。

    青藍、青葉站在禦攆旁邊,心裏偷笑。小姐這樣讓三千御林軍喊,而且坐在禦攆裏,還是在璃王府大門口,感覺好有氣勢。看看這回璃王還囂張不囂張。還敢欺負小姐不!

    寢室內,趙啟聽到外面震耳欲聾的聲音,整張老臉都變了,看著依然一動不動的君紫璃,再也忍不住:“王爺……”

    鬼影也是心裏膽寒,這鳳三小姐果然是……不能用常理來認識她!

    君紫璃依然坐著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外面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像是沒聽到一般。琉璃的鳳目半眯半合著,同樣看不出來他心中想法。

    外面李文想捂上耳朵,又不敢捂,只是伸長脖子向裏面看著。

    璃王府一眾家丁僕從人人大氣也不敢喘。雖然沒有看到禦攆內的女子,但是傳出來那清冷的聲音,聽著就讓他們感覺頭上架了一把刀。雖然身為璃王府的家丁僕從,尋常氣勢慣了,但如今依然難免心中膽顫。

    鳳紅鸞坐在禦攆中,閉上眼睛。聽著轟天震地的聲音,覺得世間最美妙的音符不過如此。君紫璃不是不出來麼?她有的是時間跟他耗著。

    京城的百姓都被驚來,但一看到明黃的禦攆和黑壓壓的清一色皇家御林軍,都人人屏息躲去了老遠。紛紛猜測發生了何事兒。

    整個東璃京都城,除了聽到三千御林軍振聾發聵的高喊聲,再聽不到其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漸漸西移。李文身上的冷汗流了一層又一層,三千御林軍嗓子喊的都啞了,依然沒見到君紫璃的影子。

    鳳紅鸞寒著臉坐在禦攆內。透過明黃的帳慢眸光森冷的看著璃王府內,半響,忽然笑了。清冷的笑如玉雪山冰蓮綻開,明黃的禦攆映襯下猶如明珠奪日。

    須臾,她清涼的聲音開口:“李文,你去西涼使者行宮,就說我請瓊華公主來璃王府喝一杯茶!”

    李文頓時一驚,看著禦攆:“公主?”

    “還不快去!”鳳紅鸞聲音不怒自有一股凜冽威嚴。

    “是!”李文身子一顫,不敢反抗。立即帶著幾個人向這西涼使者行宮而去。

    鳳紅鸞坐在禦攆中,美眸是一望無盡的森寒。君紫璃,如果玉瓊華來了?你是不是就出來接旨了?

    西涼使者行宮內。

    玉痕聽著流月稟告,嘴角一直彎起一抹月牙形的弧度,鳳目裏亦是露出深深笑意。尤其是聽到璃王府方向傳來隱隱約約的高喊接旨的聲音,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笑意。

    流月心中發寒,親自去宣旨,而且讓三千御林軍扯著嗓子高喊璃王接旨,那氣勢……果然是只有鳳三小姐才能做出來的事兒!

    流月稟告完,玉痕揮了揮手,流月退了下去。他依然慵懶的躺在軟榻上,欺霜賽雪的容顏眉眼是前所未有的笑意柔和。

    小蜻蜓和貓頭鷹躺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玉痕。小蜻蜓一副迷糊摸不清楚狀況的樣子。貓頭鷹則是一雙鷹眼裏全是主子徹底的被那個黑心女人搶走了的哀怨神色。

    房間裏靜靜的。

    不出片刻,一陣環佩聲向著這裏走來。聽聲音不用見人,小蜻蜓自然就知道是誰,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玉痕:“主子,是公主!”

    貓頭鷹自然也是知道來人是誰,立即一個高從地上蹦起來,從窗子飛了出去。比起見這個假心假面的女人,它寧願去璃王府門前看那個黑心黑面的女人。

    “嗯!”玉痕點點頭,面色笑意不變:“讓她進來!”

    小蜻蜓立即點頭,磨磨蹭蹭出去打開門,瓊華公主也正好走到門口。小蜻蜓立即躬身:“奴才給公主見禮,知道公主來了,太子殿下請公主進去!”

    太子皇兄終於見她了麼?瓊華心中一喜,立即點頭,抬步邁了進去。一眼就看到玉痕躺在軟榻上。不是以往那種令人摸不透的莫測氣息,而是周身都籠罩著一種柔和的氣息。更襯得他雍容雅致,傾世風華。

    瓊華公主看著這樣的玉痕,心神一晃。何曾見過太子皇兄如此?難道又是因為那鳳三小姐?心中隱隱升起不舒服,腳步頓了一瞬,邁著蓮花步上前,柔聲開口:“瓊華給太子皇兄請安!太子皇兄為救鳳三小姐勞累,身子可是無恙?瓊華實在擔心,忍不住又來打擾太子皇兄了。”

    “有勞瓊華惦記了。無恙!”玉痕溫潤開口,淡淡一笑。周身溫軟的氣息剎那散去,換上了以往常一樣的氣息。

    瓊華敏感的感覺太子皇兄剎那就變了。幾乎懷疑剛才的是錯覺。微微一怔,笑著起身:“只要太子皇兄無恙就好。否則若是父皇母后知道,一定要擔心了!”

    擔心?玉痕鳳目閃過一抹清厲,一閃而逝,面色依然淡淡而笑,話音轉過:“瓊華去了璃王府,可是看望了璃王?”

    聞言,瓊華立即低下頭,唇瓣輕咬:“回太子皇兄,璃王殿下臥病在床,不見客!”

    “哦?連瓊華去都不見麼?”玉痕挑眉。

    “太子皇兄,瓊華也不過遠來是客,璃王不見,瓊華也不好強求。”瓊華袖中的手心緊緊攥起,輕聲道。

    “看來璃王傷勢真的很嚴重了!”玉痕鳳目流轉,笑看了一眼瓊華公主緊攥的袖口,目光掠過一旁的椅子,溫和的道:“坐吧!”

    “想來是這樣的。”瓊華順著玉痕話點頭。走到一旁的椅子規矩的坐下。雙手平放在腿上,纖腰挺的筆直,坐姿端正,全身上下一國公主典範,百無挑剔。

    玉痕看著瓊華,鳳目眸底清幽流轉。想著那人兒雖然不是真正的公主,但是一舉手一投足,都從骨子裏透著尊貴,那種尊貴根本就不像瓊華這般是經過無數嬤嬤教導千錘百煉出來的。那種是上天打造的,刻入靈魂的尊貴。

    “太子皇兄,瓊華聽說……聽說雲公子也受傷了?”瓊華坐下,試探的輕聲開口。雖然極力的壓制自己的情感,但還是不免外泄。

    “嗯!”玉痕笑著點點頭。

    “他……他傷的可是嚴重?”瓊華心裏一緊。

    “瓊華似乎很關心雲公子?”玉痕看著瓊華,微微挑眉,臉上的笑意不變,多了一絲意味幽深。

    瓊華頓時一驚,小臉一白,立即搖頭:“瓊華……瓊華只是聽說雲公子受傷了,想必是璃王殿下和雲公子都很愛慕鳳三小姐……才會為了她打了起來……”頓了頓,又看著玉痕的神色,輕聲道:“鳳三小姐真是好福氣……”

    好福氣?玉痕笑看著瓊華,淡淡吐口:“瓊華人在深閨,消息可不再深閨。”

    身子微微一顫,瓊華心裏一緊,立即開口解釋:“瓊華是早先去丞相府的路上……聽街上人們說的……”

    玉痕笑而不語,只是看著瓊華。瓊華被玉痕看著,只感覺整個心都從心口跳出來,攤開在玉痕面前被看透一般,身子終於坐不住,起身站了起來,清聲道:“瓊華本來是擔心太子皇兄,如今太子皇兄氣色很好,瓊華便也放心了。瓊華這就告退了!”

    “不急!”玉痕淡淡而笑,對著瓊華擺擺手,緩緩開口:“正好我還有事兒同你說,你且聽聽吧!”

    瓊華提著心坐下,看著玉痕,壓住心頭的緊張,輕聲問:“太子皇兄何事兒同瓊華說?”

    “父皇的修書剛剛到了,我西涼國和東璃國聯姻可是大事兒,父皇讓你跟隨我來出使,以瓊華心思玲瓏剔透,想必也明白父皇用意。”玉痕面上笑意收起,淡淡開口:“東璃適合人選只有君紫鈺和君紫璃。不知道瓊華屬意哪位為我西涼東床駙馬?”

    瓊華手中的帕子‘啪’的一下落地。睜大美眸看著玉痕。

    玉痕不再說話,亦是看著瓊華。

    瓊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即彎身撿起帕子,輕聲道:“瓊華……瓊華無意找駙馬……”

    “瓊華今年已經過了及笄之禮兩年有餘了,父皇一直愛護於你,捨不得你出嫁。但是自古哪里有女兒終老深閨的?”玉痕淡淡而笑,似乎沒看到瓊華的失態:“父皇和母后都是深知瓊華屬意東璃璃王,否則怕是也不會有此聯姻的。還是瓊華如今無意璃王了?不想聯姻?”

    瓊華忍不住身子後退了一步。看著玉痕:“太子皇兄,我……”

    玉痕挑眉淡淡看著瓊華,瓊華頓時住了嘴,低下頭,輕聲道:“瓊華一介女兒,自然聽從父皇和太子皇兄安排……”

    “嗯!”玉痕莞爾一笑:“就知道瓊華有七竅玲瓏心,我西涼眾多皇室子女無數,父皇最屬意瓊華莫屬。瓊華自然也不會讓父皇憂心才是!”

    “……是!”瓊華立即點頭。只感覺心一瞬間沉了下去。

    “剛剛得到消息。丞相府鳳三小姐被賜婚為璃王妃。我西涼公主自然不能屈居人下。瓊華以為呢?”玉痕看了一眼落到地上的帕子,繼續道。

    “鳳……鳳三小姐被賜婚璃王妃?”瓊華抬眸,顯然震驚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玉痕,嘴角扯動:“不是說鳳三小姐和璃王……和璃王已經沒有……”

    “璃王親自去請旨賜婚。就在今日。”玉痕將瓊華神色看入眼底,笑著開口:“莫不是瓊華冷落了璃王,才讓璃王有此舉?”

    君紫璃親自去請旨賜婚娶鳳紅鸞?他……他真的也喜歡上了鳳紅鸞?聞言,瓊華小臉一變。

    “太子皇兄……這是真的?”瓊華公主看著玉痕,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嗯!我什麼時候騙過瓊華!”玉痕示意小蜻蜓端過茶盞,抿了一口,笑著道。

    瓊華只感覺眼前一黑,從太子皇兄口中吐出的話,她清楚的知道,一定是真的。這麼說君紫璃……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一時間怔怔的忘了反應。

    玉痕不再言語。繼續抿著茶。

    “太子皇兄若是再沒別的事兒,瓊華先告退了……”半響,瓊華公主才驚醒,連忙收起神色,對著玉痕彎身一禮。

    “秉太子殿下!東璃皇上身邊的人奉了東璃國紅鸞公主之命,來請公主去璃王府喝一杯茶。”瓊華公主話音剛落,外面有人來報。

    “哦?”紅鸞公主?玉痕挑眉,笑著道:“何人來的?”

    “是東璃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李文!”外面人立即道:“如今就等在門口。”

    “嗯!”玉痕點點頭,鳳眸眸底閃過一抹清光,轉眸看著瓊華公主,笑著道:“既然邀你去璃王府喝茶,你便趕快去吧!”

    “如今天色已經晚了……”瓊華公主一聽去璃王府喝茶,被剛才玉痕說的話左右了心神,一時間沒主意紅鸞公主這個稱呼。只以為是皇室的一個公主請她去璃王府喝茶。如今突然聽到這些消息,她心裏亂的很,不想去璃王府。

    “喝一杯茶而已!用不了多長時間的。”玉痕如玉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杯子發出悅耳清脆的聲音,一瞬間拉回了瓊華的神智,玉痕低沉的聲音對著外面吩咐道:“給公主備車!即刻去璃王府!”

    “是,太子殿下!”外面立即有人躬身下去了。

    “太子皇兄我……”瓊華剛想脫口拒絕,觸及到玉痕清涼的鳳目,頓時一驚,立即彎身一禮:“瓊華這便去璃王府……”

    “嗯!”玉痕笑著點點頭,對著一旁小蜻蜓吩咐道:“你陪著公主前去!喝完茶就回來!”

    “是,主子!”小蜻蜓雖然心裏不情願,但也不得不遵從。立即躬身:“公主請!”

    瓊華公主點點頭,不敢再停留,行了個告退禮,走了出去。

    環佩叮鐺聲遠去,玉痕好笑的搖搖頭,喝茶?也只有她能想得出來!

    不多時瓊華公主的馬車出了行宮,向著璃王府而去。

    李文真沒想到天色都這般時候了,他居然還能將瓊華公主請出來。而且還是玉太子身邊的貼身侍童跟著,一看就是玉太子允許了的。

    看來公主的面子很大。璃王府大門口。喊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也沒見到璃王殿下的影子,三千御林軍嗓子都喊啞了,公主不喊停,他們自然不敢停。

    璃王府寢室,君紫璃依然保持著一種姿勢半躺在那裏,聽著外面的喊聲,半個時辰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鳳紅鸞坐在禦攆內,閉著眼睛,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李文帶著瓊華公主的車攆來到璃王府,立即上前對著禦攆躬身:“公主,瓊華公主的車攆到了!”

    鳳紅鸞伸手挑開簾子,淡漠的向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不遠處,車前跟著小蜻蜓,對著李文吩咐道:“弄一壺茶,送去瓊華公主車攆裏。”

    “是,公主!”李文心裏頓時抽搐了一下。公主這樣就算請瓊華公主喝茶了?自然不敢反抗,立即命人弄一壺茶去了。

    鳳紅鸞目光掃了一眼依然喊個不停的三千御林軍,人人接觸到公主的目光,頓時心神一凜,剛要卸下去的氣勢突然又升了起來。喊聲一瞬間加大了一倍。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放下了簾幕,坐回了車內。君紫璃,你如今還能不出來麼?

    瓊華公主從出了行宮,腦中一直想著玉痕的話。尤其是君紫璃親自請旨賜婚的話,在她腦子裏盤旋不去。眼前不停的變幻容顏,一會兒是雲錦的,一會兒是君紫璃的,她小臉上的神色也是陰晴不定。

    如今聽到外面一聲聲的喊璃王接旨的聲音,就像是打在她的心坎上。唇瓣緊緊的咬著,手中的帕子早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只有兩隻小手死死的攥著。都攥出了紅痕,而她依然無知無覺一般。

    “公主,我家公主請公主喝茶!”李文端著一盞茶壺躬身立在瓊華車攆旁,心裏直冒冷汗。喝茶有這麼請客的麼?

    采苓伸手撩開簾子,看見李文手中的茶壺,頓時一怔,輕聲對著瓊華開口:“公主……”

    瓊華頓時驚醒,目光看向車外,當看到趙啟手中的茶壺也是一怔。美眸掃過不遠處明黃的禦攆和圍繞在禦攆的三千御林軍。目光最後定在禦攆旁邊青藍、青葉身上,身子一顫。看著李文:“不知你家哪位公主請瓊華喝茶?”

    “是皇上新封的禦妹,紅鸞公主。”李文立即道。

    紅鸞公主?瓊華疑惑,似乎沒聽說過東璃皇室有這麼一位公主……剛想到這,頓時似乎想到了什麼,美眸猛的睜大。紅鸞公主?鳳紅鸞?丞相府鳳三小姐?公主……那禦攆中的人是她?瓊華目光定在禦攆內。明黃帳慢遮掩下,隱約看到一個清瘦熟悉的女子身影。

    她來宣旨?這麼說……這麼說是賜婚的聖旨了?小臉霎時一變。

    “公主,我家公主本來想邀您一起進璃王府喝茶的。不成想璃王不出來迎接。如今……如今只能委屈您在這裏喝茶了。”李文恭敬的將茶壺地上。公主說準備一壺茶,可沒說準備杯子,所以沒有杯子。

    采苓看著遞到面前的茶壺,看著瓊華公主,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

    “瓊華多謝紅鸞公主了!”瓊華小臉上的神色剎那恢復,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示意采苓接過茶壺。柔聲道。

    采苓得到公主的指示,立即伸手接過。

    李文完成了任務,松了一口氣,回去向鳳紅鸞稟告。剛走了兩步,就看到璃王府內走出一抹頸長的身影。紫衣灩華,風姿卓然,不是璃王又是誰?

    李文立即快步跑到禦攆前,輕聲道:“公主,王爺出來了!”

    終於出來了麼?鳳紅鸞心中冷笑。還以為君紫璃如何有本事不出來接旨呢!一個瓊華便出來了。伸手挑開簾子,拿著聖旨,緩步下了禦攆。

    君紫璃剛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從禦攆上下來的鳳紅鸞。如水的藍衣,一身清華,高貴凜然,令人仰視。心神一晃,目光定在他手中的聖旨上,頓時心底一沉。鳳目微凝的看著鳳紅鸞。

    “璃王接旨!”鳳紅鸞下了禦攆,緩步上前走了兩步,清涼的目光看著君紫璃,將手中的聖旨‘啪’的一下子展開,面無表情的開口。

    君紫璃死死的看著鳳紅鸞,從她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身子一動不動。

    鳳紅鸞眉梢微挑:“璃王不想接旨?想造反麼?”

    話落,君紫璃一撩衣擺,跪在了地上,沉聲開口:“君紫璃恭迎吾皇聖旨!”

    鳳紅鸞嘴角微勾,眸光瞟了瓊華公主的車攆一眼,走到君紫璃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半響,面無表情的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鳳紅鸞溫婉端莊,知書達理。璃王溫文爾雅,謙恭有禮。實乃是天作之合。朕特此賜婚鳳紅鸞為璃王正妃,璃王終身不得休妻。欽此!”

    “公主……”瓊華公主車內頓時傳來一聲輕微的驚呼聲。但是在如此靜的時刻,尤為清晰。

    君紫璃身子一震,抬頭,目光看向瓊華公主的馬車,須臾,轉眸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璃王接旨吧!”鳳紅鸞似乎沒看到一般,面無表情的開口。

    “臣接旨!”君紫璃一臉鐵青的接過聖旨,不看瓊華公主的車攆:“謝主隆恩!”

    “王爺先別急著謝恩,皇上還有第二道聖旨呢!”鳳紅鸞看著君紫璃鐵青的臉色,眸光瞥見瓊華公主車攆,似笑非笑,緩緩拿出第二道聖旨,依然面無表情的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鳳紅鸞救駕有功,朕心甚喜,特封為禦妹。禦妹言不喜璃王,另有意中人,朕不忍拆散良緣,特准其休夫,另擇佳婿。欽此!”

    鳳紅鸞話音未落,瓊華公主馬車忽然簾幕被挑開,瓊華公主露出那張花容月貌的小臉,一雙美眸不敢置信的看向鳳紅鸞。

    不止是瓊華公主,除了李文知道聖旨的內容外,所有人頓時都震驚了。皆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雖然有早先鬼影的稟告有所準備,但也不如這一刻的感覺。君紫璃周身剎那被陰暗籠罩。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似乎沒看到君紫璃陰沉的神色一般,冰封盡退,嬌美的容顏揚起一抹弧度,笑面如花:“王爺,恭喜恭喜!同喜同喜!”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七章 錦瑟殺機

    兩道聖旨讀罷。鳳紅鸞笑顏如花的看著君紫璃,君紫璃則是一臉陰沉盛怒的看著鳳紅鸞。

    四目相對,兩個人中間無數道冰花刀劍交相碰撞,劈裏啪啦炸響。

    青藍、青葉早就護在了鳳紅鸞的身旁,緊張的看著君紫璃。李文站在鳳紅鸞身後,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連大氣也不敢喘。

    瓊華公主撩著簾幕的手頓住,一雙美眸不敢置信的定在鳳紅鸞的身上。她剛剛聽到了什麼?賜婚?休夫?她剛剛沒聽錯吧!看到鳳紅鸞手中的聖旨,依然不敢確定自己沒聽錯。

    小蜻蜓徹底的傻了。第一反應就是回去稟告主子,但是腳丫子卻是抬不動。只能呆愣愣的站著。貓頭鷹蹲在不遠處一座房檐上,一雙鷹眼滴溜溜的從鳳紅鸞身上轉到君紫璃身上,又從君紫璃身上,轉到瓊華身上,然後又從瓊華身上轉回到鳳紅鸞身上,須臾,用兩隻爪子捂住了臉,仰天大歎。這一場好戲真是熱鬧啊!

    趙啟以及璃王府一干家丁僕人人人都不敢置信的抬頭,王爺被休了?

    三千御林軍以及遠處圍觀的京城百姓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

    何曾見過聖旨剛賜婚就休夫的?而且自古都是男休女,哪里有女休男的?還是奉旨休夫?而且被休的人還是他們東璃國最尊貴的璃王殿下。這也太令人震驚了。

    雖然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但是鳳三小姐乘坐禦攆,手執聖旨,三千御林軍隨扈,讓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頓時璃王府門前數千人鴉雀無聲。人人的目光都定在大門口一跪一站的人身上。似乎時間在這一刻定住了一般。每個人都保持著驚住的神情。

    “璃王接旨吧!”鳳紅鸞面上的笑顏不變,瞟了一眼瓊華公主不敢置信的小臉,淡淡開口。

    君紫璃一動不動,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那三個條件我也不要了,這紫玉牌也還與你。”鳳紅鸞將手中的聖旨隨意的扔到君紫璃手裏。同時將懷中的紫玉牌扔還給了他,淡而輕的聲音開口:“你我之間恩怨,今日起,一筆勾銷。”

    話落,鳳紅鸞看也不看君紫璃一眼,轉身向禦攆走去。

    “不可能!”君紫璃不理會塞進手裏的聖旨,也不接扔來的紫玉牌,在鳳紅鸞話落斷然開口,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死死的攥住。

    “君紫璃,看清楚,誰才是你要的女人!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可不是我。”鳳紅鸞不回頭,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涼入骨髓的冷意,只有跟他和君紫璃身邊最近的幾個人聽到。

    君紫璃身子頓時一震,目光看向瓊華公主。只見瓊華公主小臉發白,手挑著簾幕探出的身子,說不出的嬌弱。手一顫,收回視線,但依然緊攥著鳳紅鸞沒鬆開。

    “東璃和西涼聯姻,你忍心讓她嫁給別人?”鳳紅鸞再次開口。

    君紫璃手一顫,緊攥的手忽然松了一分。

    鳳紅鸞借此手腕一甩,掙脫了君紫璃的手,抬步向禦攆走去。一襲藍衣,淡漠清涼。今日起,那個死去的鳳紅鸞和君紫璃真真正正的沒有關係了。

    君紫璃只感覺手一空,猛的驚醒,再伸手去撈,青藍、青葉齊齊上前,擋住了君紫璃。青藍開口:“王爺!我家小姐請瓊華公主來璃王府喝茶,如今瓊華公主的茶可還沒喝呢!如今您既然是我家小姐的兄長,這茶就代替我家小姐請了吧!”

    君紫璃身子猛的向後退了一步。兄長……

    鳳紅鸞上了禦攆。簾幕落下,清泠如水的聲音傳出禦攆外:“青藍、青葉,三千御林軍今日勞苦功高,每人一百兩銀子,本公主……賞的!”

    “是,小姐!”青藍、青葉一驚。立即躬身應聲。

    三千御林軍頓時人人心頭一喜,齊齊跪地:“謝公主賞賜!”

    “本公主回宮複旨了!瓊華公主就留下來好好陪我皇兄喝茶吧!”鳳紅鸞坐在禦攆內,透過簾幕依稀看向瓊華那張嬌美的小臉,淡淡的聲音飄了出去:“李文,你還等著璃王也請你進府喝茶麼?”

    李文頓時驚醒,立即高聲大喊:“起駕!公主回宮!”

    頓時禦攆緩緩走了起來,三千御林軍人人面帶喜色相護,一百兩銀子可是他們幾個月的俸祿啊,早先對於鳳紅鸞讓他們喊了半個時辰的怨氣也煙消雲散了。

    青藍、青葉看了君紫璃一眼,立即跟上禦攆。

    禦攆一路浩浩湯湯向著皇宮而去。瞬間璃王府門前開闊了一方天地。

    貓頭鷹一見鳳紅鸞走了,好戲也結束了,鄙夷的看了瓊華公主兩眼,撲棱翅膀,向著西涼使者行宮飛了去。

    禦攆離開許久,璃王府門前依然鴉雀無聲。靜的連一根針落地怕是都能聽到。

    君紫璃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禦攆離開。臉色蒼白,薄唇緊緊抿著,整個人似乎被抽去了靈魂一般。曼陀羅都黯淡了顏色。

    趙啟站在君紫璃身邊,擔憂的看著王爺。鳳三小姐雖然當著天下人的面打了王爺的臉面,這兩道聖旨太過驚世駭俗。但是如今也不要王爺那三個條件和還了紫玉牌。並沒有對王爺進行奚落和做得太絕。也算是相抵了。

    而且鳳三小姐不可能不知道紫玉牌代表著什麼,她完全可以利用王爺答應的那三個條件為所欲為,但她並沒有。一直只是為了提取銀兩,沒有做它用。

    如今和王爺一筆勾銷,在他看來,這樣實屬最好。

    鳳三小姐那樣的女子,天生下來就高高在上,不會為了男人而委屈求全。而且那日鳳凰樓他也在,鳳三小姐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王爺即便不娶天下任何女子再進府,但又如何能捨棄瓊華公主不娶?王爺即便不愛瓊華公主,也做不到自己曾經的誓言。

    所以,王爺和鳳三小姐有緣無分。如今一筆勾銷,這樣的結果雖然對王爺一定心傷很重,但他看來最好不過。只是看到王爺這樣,心裏也跟著難受。

    希望瓊華公主能軟化撫平王爺的心傷。在他看瓊華公主如今神色,對王爺也不是無動於衷的。總歸是十多年的感情。而且東璃和西涼聯姻,瓊華公主一定會嫁給王爺。這樣也實屬最好。

    趙啟目光轉向瓊華公主。

    瓊華公主挑著簾幕的手似乎僵住了一般,忘了收回,直到鳳紅鸞車攆離開,她才驚醒。目光看向君紫璃,心突地被揪緊。剛才雖然不知道鳳紅鸞和君紫璃說了什麼。但是她能感覺的出,一定是同她有關。

    如今看到這樣的君紫璃,本來一直以為無論何時,只要她想看他,就一定看到他。或者是她看他,他也一定會看她。可是此時,他的視線是緊緊追隨著鳳紅鸞車攆離開,似乎靈魂也跟著鳳紅鸞走了一般。

    挑著簾幕的手不由自主的扣緊,豆蔻指甲刺進了簾幕裏,瓊華公主無知無覺的看著君紫璃。雲公子如鏡中花,水中月,她無論如何都打撈不到。難道君紫璃也要被鳳紅鸞那個女人搶走麼?

    不行!無論如何,她也不允許君紫璃變心。他對鳳紅鸞,只是得不到而已。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那一定不是愛。君紫璃最愛的人是她。最想娶的人是她。

    太子皇兄的話言猶在耳,還有眼前的一切。瓊華公主從來沒有再比這一刻更能清楚心中所要,她將來的歸屬,就是君紫璃。

    兩國聯姻,良人就在眼前,皆大歡喜,退卻了心中雲公子的虛無幻影,只剩下君紫璃。原來在這十年書信中,這個一直將整顆心交給她的男人,她已經愛上了他。她不允許他心裏有別人。即便如今他和鳳紅鸞沒有結果,她也不允許他心裏有她。

    “王爺……”瓊華公主緊緊咬了一下唇瓣,輕聲開口。聲音嬌軟帶著一絲輕輕顫慄。配合她一雙要滴出水的眸子,說不出的惹人憐惜。

    君紫璃似乎沒聽見一般。依然一動不動的看著禦攆消失的方向。隨著那禦攆消失,似乎整顆心都被掏空了一般。空空蕩蕩的。

    “王爺……”瓊華公主的聲音不由加大了幾分。

    君紫璃依然無知無覺,整個人麻木的站著。這一刻天地空茫,萬事萬物都是虛無。突然覺得不若昨日被她殺了,也許比這一刻要好。他寧願死。

    “王爺,你……”瓊華公主再次開口。心被抓的生疼。美眸蓄滿了淚水。嬌美的小臉瞬間梨花帶雨。

    “王爺!”趙啟看著瓊華公主,回頭輕聲對著君紫璃開口。

    君紫璃依然一動不動的站著。連神色也沒變一分。

    “王爺,瓊華公主喊您呢!”趙啟不由上前一步,湊近君紫璃,聲音加大了一些。如今鳳三小姐和王爺已經再不可能了,不能讓王爺再傷了瓊華公主。

    “嗯!”君紫璃淡淡的應了一聲。半響緩緩轉過身,看向瓊華。

    同樣一張花容月貌的嬌美小臉,無論是眉眼還是神情,說不出的嬌柔綿軟,我見尤憐。可是此刻他心裏沒有半分波動。整顆心裏依然還是那個清冷如霜的容顏和那雙冷如冰封的眸子。心海深處,尋不到一絲一毫眼前這個女人的影子。

    他十年的堅持,還有四年前的心動,那些曾經被他珍視的飛鴻傳書。如今一切似乎都變得那麼荒謬荒唐。琉璃的眸子想提起一絲眷戀,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感情給這個女子,他發現都不能。

    瓊華看著君紫璃,那一雙琉璃的眸子如一片水平面。一眼望盡,再不見五年前父皇壽宴他看著她的柔情。唇瓣緊緊咬著,終於再也看不下去,撤回手,‘啪’的一下子放下了簾子。忍了半天的淚水洶湧而出。

    趙啟老臉一變,輕聲提醒君紫璃:“王爺!瓊華公主……”

    “今日本王心情不好。明日本王邀請公主玉湖遊船。如何?”君紫璃看著落下的簾幕,溫聲開口。他即便不能給瓊華愛,但他依然可以娶她為妻。十年前的誓言,自然不會變。

    跌落的心被收起了一分,瓊華淚雨梨花的小臉染上一抹喜色。即便他的心裏如今住進了鳳紅鸞。他依然能讓他重新愛上她。瓊華吸了吸鼻子,輕聲開口:“嗯!明日瓊華在行宮等王爺來接。”

    “好!”君紫璃淡淡點頭。

    “小蜻蜓!我們回去吧!”瓊華公主輕柔聲音開口。

    “是,公主!”小蜻蜓頓時驚醒。立即一揮手:“公主回行宮!”

    瓊華公主的車攆緩緩走了起來,向著行宮而去。不出片刻,便轉過了璃王府這趟街,消失了蹤影。

    大街上遠遠圍觀的眾人一見戲都落幕了。紛紛離了開去。今日之事,人人閉口不談。但是早已經整個東璃京城皆知。不出明日,便會天下皆知。這是鐵一般的定律。

    璃王府門前跪著的家丁僕人人人都將頭垂的低低的。想著王爺丟了這麼大的顏面,都準備好了承受主子的雷霆之怒。

    君紫璃一直站著,看著瓊華公主馬車消失的方向,又是許久的一動不動。王爺不動,璃王府所有人都不敢離開。

    趙啟實在忍不住,看著君紫璃,輕聲勸道:“王爺,您身子還沒大好。回房間休息吧!”

    “嗯!”君紫璃點點頭,收回視線,看向仍在他腳下的兩張聖旨。

    趙啟此時也發現了兩張聖旨在地上扔著,頓時一驚。聖旨如何能扔到地上?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立即彎身去撿。

    君紫璃已經先趙啟一步彎身將聖旨撿起,看著手中的聖旨,半響,緊緊的攥著,轉身向裏走去。剛走了兩步,頓時大吐了一口血,身子一軟,轟然的向地上倒去。

    趙啟見王爺回去,一口氣還沒松,就見君紫璃向地上倒去,頓時驚呼一聲:“王爺……”

    有一個侍衛眼疾手快的接住君紫璃。

    趙啟立即大喊:“快,快傳御醫!不,快去請回春堂的大夫!”

    那侍衛抱著君紫璃疾步往寢室走去。璃王府內霎時炸開了鍋。

    回春堂的大夫很快就被請來了。看了診,確定璃王是急火攻心,並沒有什麼大礙,開了方子退了下去。趙啟和璃王府眾人才齊齊松了一口氣。

    鳳紅鸞坐著禦攆走出了璃王府這趟街。便挑開簾子,喊:“停!”

    李文自然不敢耽擱,立即停了禦攆。鳳紅鸞下了禦攆,看著李文:“我回丞相府了!替我謝謝皇上,這個情鳳紅鸞承了。”

    “公主,您還要回宮複旨呢!”李文一聽鳳紅鸞要回丞相府,立即開口阻攔。公主和皇上還沒相處,雖然是禦妹,但畢竟是受封的。皇上若是和鳳三小姐好好相處,說不定皇上會有機會的。

    “你回宮複旨便成了!”鳳紅鸞看著李文,淡淡開口:“你告訴皇上,太皇太后盛宴,我一定進宮就是了!”

    話落,鳳紅鸞轉身抬步向丞相府走去。青藍、青葉立即跟上。“公主,老奴可以先送公主回府。”李文自然知道阻止不了鳳紅鸞。立即開口。這裏離丞相府雖然不遠。但是不看到鳳三小姐安全回府,若是出了什麼事兒,皇上問起來。他一定難辭其咎。

    “不用!你回宮就是了!”鳳紅鸞頭也不回:“這是命令!”

    李文剛要再阻攔,聽到鳳紅鸞說是命令,頓時不敢再阻攔。想著如今鳳三小姐已經是皇上禦妹,就是公主。誰還敢對公主不利。因為皇上的原因,他太過於擔心了。立即躬身:“是,老奴恭送公主!”

    “恭送公主!”三千御林軍齊齊跪地。

    鳳紅鸞嘴角微彎,腳步不停,權利果然是個好東西。至少能讓她為所欲為。青藍、青葉小身板挺的筆直的跟在鳳紅鸞身後。今日小姐真威風。而且懲治了璃王,雖然說很可惜小姐不要璃王那三個條件和紫玉牌了,但只要小姐決定的事情一定是對的。

    一定三人很快便消失在街道一角。

    “回宮!”李文一揮手,禦攆空車帶著三千御林軍,很快向皇宮而去複旨。

    剛轉過街道一角,一道森寒的殺氣迎面而來。

    “小姐小心!”青藍、青葉驚呼一聲,齊齊拔劍。但是那殺氣快的令二人心驚。以二人功力根本來不及相救。只能齊齊飛身擋在鳳紅鸞面前。

    鳳紅鸞小臉一寒,鳳眸閃過一道厲色,身影一閃,雙手同時將青藍、青葉拽到了一邊,繡花針脫手飛了出去。

    八枚繡花針帶著八道寒光,對準殺氣來源的方向,沒有絲毫餘地。鳳紅鸞學的就是一擊必殺。從來不會對要殺她的人留有餘地。

    只聽繡花針‘嗤嗤嗤’幾聲清響,伴隨著‘啊’的一聲驚呼,一道白影從不遠處的高牆上滾落地上。

    青藍、青葉持劍剛要飛身上前,鳳紅鸞立即清喝:“回來!”

    青藍、青葉頓時停住了腳步,回身看著鳳紅鸞。那個女人要殺小姐,小姐為什麼不讓她們上前殺了她?

    鳳紅鸞不語。只是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一襲白衣,白衣如雪,衣料上乘,繡著大朵大朵的玉蘭花,玉蘭灩灩而開,妖嬈奪目。雲鬢高綰,一身佩戴都是上等玉石翡翠,容顏絕美精緻,瓊姿花貌,月裏嫦娥,亦不為過。雖然如今半跪在地上怔愣的看著她,但是亦不顯她的狼狽。

    全身上下,自有一種超俗脫凡的氣質。尤其是她的眸子,清澈如泉。就如他第一次看到雲錦的眸子一般。清澈純淨。

    但鳳紅鸞清清楚楚看到那裏一望無盡的黑暗。她的背後,同樣是一望無盡陰暗的氣息。這個女人,整個人披著天使聖潔的外表,才是真正的黑暗的惡魔。

    鳳紅鸞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這個女人——錦瑟!

    也就是雲錦那個未婚妻!一個不輸于玉瓊華的絕美女人!一個比玉瓊華要厲害百倍的女人!

    玉瓊華是等待別人的施捨,而這個女人是掠奪!

    看著這個女人周身上下模仿雲錦的一切。連衣服上繡的玉蘭花,也是一摸一樣。連針線怕是都不會差分毫。氣息更是模仿了個十足十。似乎生怕天下人不知道她和雲錦的關係一般。

    鳳紅鸞這一刻終於明白雲錦為什麼說不愛錦瑟了。一個將雲錦為重心,以他的喜好為喜好,沒有自己靈魂的女人,如何能讓雲錦愛?而且怕是連雲錦的隱私,錦瑟也要徹查的一清二楚。只會讓雲錦厭惡而已。如何會愛?

    鳳紅鸞看著錦瑟,忽然很想笑。也確實笑了。

    她發現從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每個人都是極品。玉瓊華和雲錦瑟,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你笑什麼?”錦瑟緩緩站起身,伸手‘啪’的一下子拍掉肩頭的繡花針,看著鳳紅鸞,冷冷開口。

    她居然能躲過小姐的繡花針?青藍、青葉頓時睜大眼睛。終於明白小姐為什麼不讓她們上前了。這個女子武功之高,即便她們上前,也是送死。

    “沒什麼!”鳳紅鸞收了笑意,淡淡開口。

    “你不說?你笑什麼?”錦瑟美眸一冷,一道厲芒看著鳳紅鸞:“說!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青藍、青葉頓時齊齊護在鳳紅鸞一左一右,全身汗毛乍起,緊繃的看著錦瑟。

    “我想笑便笑,不想笑便不笑。什麼事情都要有原因?”鳳紅鸞淡而冷的聲音開口:“你以為你真能殺的了我麼?”

    “你不信我能殺了你?”錦瑟美眸眯起。周身戾氣盡爆,手腕一轉,手中的黑氣彙聚成線,兩道黑線向著鳳紅鸞襲來。

    “小姐閃開!”青藍、青葉驚呼一聲。齊齊擋在鳳紅鸞面前。

    能閃開麼?鳳紅鸞身子站著不動,果然兩道黑線透過了青藍、青葉瞬間纏上了鳳紅鸞的脖頸。

    青藍、青葉大驚,立即回身去拽鳳紅鸞,發現小姐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根本就拽不動。

    “今日我就殺了你這個女人!讓你勾引他!”錦瑟全身煞氣溢滿。一瞬間似乎天使化成了魔鬼。聲音亦是透著森森寒氣。

    “小姐……”青藍、青葉拽不動鳳紅鸞,揮劍去砍,手中的劍被震的飛了出去。二人大驚,齊齊飛身而起,雙掌拍出,去殺錦瑟。

    身子還沒觸到錦瑟,就被震飛了出去。‘啊’的兩聲驚呼,齊齊被摔出了幾丈遠。吐了一口血,二人再次飛身而起,向著錦瑟拍去。

    “回來!”鳳紅鸞開口,阻止青藍、青葉。

    “小姐……”青藍、青葉身子一頓,但依然去殺錦瑟,她們救不出小姐,只有去殺了錦瑟,小姐才能安然無恙。

    “你們若不聽話,從今以後便別跟著我了!”鳳紅鸞冷冷開口。青藍、青葉上前,只有送死。

    二人齊齊停住身形,一咬牙,撤了回來。撿起地上的寶劍,再次運及全力去砍斷黑線。但那線就如鋼筋鑄造的一般,又將二人寶劍彈飛。

    錦瑟見鳳紅鸞居然還能說話,手中的黑線越聚越多,黑霧將鳳紅鸞整個都包裹了起來。死咒在千里之外殺不了她,今日她就親手讓這個女人死在她的面前。

    “小姐……”青藍、青葉幾乎哭了。

    鳳紅鸞被黑霧包裹,只覺得脖子上被蒙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東西,像圍圍脖一般,暖融融的。但是並沒有那日所見雲錦用這黑線控制君紫璃那百名隱衛時候在他們臉色所見到的死亡表情。除了她周身被包裹的暖融融的外,什麼感覺也沒有。

    可以呼吸,可以說話,還可以動。只要她想動就可以。只是她想看看到底這雲族的咒術是什麼東西。等了半響,還是沒什麼感覺。

    聽見青藍、青葉的哭聲,鳳紅鸞也不想她們再去找錦瑟拼命,腳步一跨,就走出了黑霧,對著二人輕聲開口:“我沒事,哭什麼?”

    “小姐?您沒事兒?”青藍、青葉頓時驚喜的看著鳳紅鸞。

    錦瑟面色一變,一雙美眸如下冰刀子一般看著鳳紅鸞:“你沒死?”

    “死?”鳳紅鸞冷冷一笑:“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那我現在就讓你去死!”錦瑟死字吐口,瞬間寒光一閃,一把寶劍直直的向著鳳紅鸞刺來。

    青藍、青葉大驚,剛要飛身應聲。四道身影飄身而落,攔在了錦瑟面前。齊齊出掌,四道掌風帶起四道陰寒的風。

    錦瑟頓時撤了劍,身形淩空拔起,飄身退了數丈,冷聲怒喝:“你們居然敢對我動手?看看我是誰?”

    “天地玄黃奉命保護鳳三小姐,殺她者,無論是誰,死!”天地玄黃看著錦瑟,齊齊開口。

    “好啊!他居然將你們給了這個女人!”錦瑟勃然大怒,秀眉豎立:“那你們就去死吧!”

    話音未落,錦瑟再次出劍,天地玄黃飛身迎上。頓時五道身影在半空中打了起來。一道道凜冽的厲風帶著濃濃殺氣呼嘯而至。這一方天地瞬間陰風怒吼,變成了修羅場。

    青藍、青葉一見出來四人救了小姐,立即松了一口氣,連臉上的淚也顧不得抹,緊張的看著五人打鬥的身影。生怕那四個人抵不過,小姐就危險了。

    “回府!”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打在一起的五人,收回視線,對著青藍、青葉說了一句,抬步向前走去。

    “小姐?他們……”青藍、青葉立即跟在鳳紅鸞身後,心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是那女人那麼厲害,那四個人是她的對手麼?

    “她要殺的是我!自然不會殺他們。”鳳紅鸞難得的開口一回給青藍、青葉解釋:“而且麻煩是有些人給我找的,自然是他處理!”

    青藍、青葉立即點頭。她們自然知道小姐口中的他是雲公子。那女人看穿著她們也知道是雲族會死咒人人懼怕的錦瑟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錦瑟一見鳳紅鸞走了,立即全力揮出一掌,瞬間逼退了天地玄黃,向著鳳紅鸞刺來。一擊必殺。

    天地玄黃大驚失色,齊齊全力阻攔,緊隨錦瑟之後,齊齊揮出一掌。若是打中,不死也必是重傷。

    錦瑟似乎沒看見一般,一心對準鳳紅鸞後背心而來。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女人擊斃掌下。沒有人可以和他搶雲哥哥。

    鳳紅鸞眉峰一冷,知道這一劍一定躲不過。錦瑟居然冒著被天地玄黃重傷也要殺她。看來要殺她的決心非同一般。

    “小姐……”青藍、青葉齊齊擋在鳳紅鸞的面前。

    有了巧兒那一次的教訓,鳳紅鸞又如何讓二人擋在她的面前?身子奇異的一動,推開青藍、青葉擋在她面前的身子,奪過青藍手中的劍,將左肩讓了出來,對上錦瑟刺來的劍。

    她能在最危險的時刻,將對自身的厲害減到最輕。同時錦瑟要不了她的命,她手中的劍卻能要她的命!

    她說過,任何人都不可能殺了她!她也不會讓自己死在別人的手裏。尤其是這種被當做情敵的死,而自己又沒做那個情敵,太不值!

    “小姐……”青藍、青葉嚇的魂都飛了,再想救已經不及。只能睜大眼睛看著錦瑟的劍刺向鳳紅鸞的左肩。

    咫尺之距的一瞬間,錦瑟小臉揚起陰狠得意的笑容。

    鳳紅鸞嘴角微勾,淺淺而笑。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住手!”一聲急急厲喝,一道白影飄身而落,微暗的天幕劃出一道白月光,雲紋水袖輕輕一掃,錦瑟驚呼一聲,被掃了出去。雲錦伸手攬住了鳳紅鸞的身子,飄身後退數丈。

    “雲哥哥?”錦瑟驚呼一聲,身子被迫後退了數丈,勉強的穩住身形,一雙美眸不敢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雲錦。煞氣一瞬間盡退,又恢復了鳳紅鸞早先初見的超塵脫俗。

    鳳紅鸞看著錦瑟,不得不驚歎天下間有人變臉的功夫比她還厲害的。

    “鸞兒,你有沒有怎麼樣?”雲錦不理會錦瑟,緊緊抱著鳳紅鸞的身子,一雙鳳目打量她周身,焦急緊張的開口。

    “沒事!”鳳紅鸞轉頭對上雲錦擔憂的眸子,沒好氣的開口。

    “沒事兒就好!”雲錦緊緊將鳳紅鸞抱在懷裏,身子輕輕顫抖,頭貼在鳳紅鸞耳邊,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意:“我一醒來知道她來殺你,我就趕來了,我好怕……只要你沒事兒就好……”

    鳳紅鸞想起雲錦為了他控制君紫璃百名隱衛靈力盡失,雖然如今錦瑟的麻煩也是他找來的,但無論如何也冷不下臉色。再次開口:“你不用擔心,我命大,死不了!”

    “我就知道,她的死咒是傷不了你的。”雲錦聲音難掩一抹喜色,依然緊緊抱著鳳紅鸞不鬆開:“只要你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鳳紅鸞蹙眉,死過一次的人,的確不怕死咒。而且似乎她的身體根本就不怕雲族的咒術。不單單是死咒。心頭疑惑的看著雲錦。難道真果然如她的猜測,她娘是雲族人?她流有雲族的血液,所以不怕死咒?

    “雲哥哥……你……你怎麼會醒了?”錦瑟依然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看到雲錦緊張呵護鳳紅鸞,心中被妒意覆蓋,咬著唇瓣看著二人。

    “我怎麼會醒?”雲錦忽然轉頭,看著錦瑟:“我不醒你便殺了她麼?”

    錦瑟看著雲錦懷裏的鳳紅鸞,一雙美眸被黑色盡染:“雲哥哥,這個女人就是你喜歡的女人麼?這個女人被別人未嫁先休,也沒有我美……”

    鳳紅鸞蹙眉。鳳紅鸞這張臉沒有這個女人美麼?不屑的撇了一眼錦瑟。女人沒了自我的靈魂,即便長的美也看著不美了。

    “無論她美不美,好不好,我都喜歡她!”雲錦打斷錦瑟的話,斷然開口。

    “雲哥哥,你居然說你喜歡她?不可能,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喜歡的人是我。”錦瑟搖頭,看著雲錦,抬步上前就要將鳳紅鸞從雲錦懷裏拽出來:“你這個女人不要臉,勾引雲哥哥,滾開……”

    “要滾的是你!”雲錦衣袖一甩,錦瑟被推出了一邊,將鳳紅鸞護在懷裏:“我從來就不承認你是我的未婚妻。”

    “雲哥哥?”錦瑟看著雲錦,一張小臉滿是受傷,瞬間的淩厲化為嬌弱:“雲哥哥,你不能這麼對我……父主自小給我們訂婚,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再過兩個月,父主就要我嫁給你,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我妻子永遠不可能是你!”雲錦冷聲打斷錦瑟的話:“我過幾日就回去稟明父主,將你我婚約取消。”

    錦瑟小臉瞬間一片慘白,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雲哥哥,你說什麼?你要將婚約取消?你不娶我?”

    “不娶!”雲錦目光淡淡的看著錦瑟慘白的小臉,清冷的聲音含著一抹堅定:“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不可能娶你!”

    錦瑟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伸手一指鳳紅鸞:“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是不是因為她你才不娶我?我這便殺了她,你便娶我了。”

    話落,錦瑟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弓,對準雲錦懷裏的鳳紅鸞,猛的拉弓。

    瞬間四道寒光以著奇異的弧度快如閃電的襲向鳳紅鸞的身子。端的是快、狠、准,陰狠,淩厲,殺氣濃郁,不留一絲餘地。

    鳳紅鸞看著向她襲來的箭,眸底一片冷凝冰封。如果她的酬情做好的話,配合體內的內力,不知道有沒有她快。

    看著向鳳紅鸞飛來的箭,雲錦面色一寒,瞬間攬著鳳紅鸞飛身而起。雲紋水袖一掃,擋開了鳳紅鸞對面的三支箭,另一支箭再擋開已然來不及,抱著鳳紅鸞的身子換了一個角度,‘嗤’的一聲利劍割破骨肉的聲音,那箭擦著雲錦肩頭而過。

    鮮血瞬間然後了雲錦潔白的衣衫。

    鳳紅鸞小臉一沉,轉眸看著雲錦肩頭,只見衣衫被刺破,肩骨被刺穿,鮮血洶湧而出。可見這一箭的力道是多麼的鋒利。若是刺在心口或者是名門要害之處,絕對是一箭斃命。

    這麼說早先錦瑟對她太過輕視,而沒有動用這箭了。若是早就動用的話,相信即便有天地玄黃在,她也躲不過。

    “雲哥哥……”錦瑟驚呼一聲。急急向著雲錦跑來。

    “滾!”雲錦回身,衣袖一甩,帶著一陣森寒的風,錦瑟被逼退了數步。

    “雲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要傷你,我只是要殺那個女人……”錦瑟剛被逼退,又急急上前。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雲錦抱著鳳紅鸞落地,踉蹌了一步,勉強的站穩身形,但手臂依然緊緊抱著鳳紅鸞,不理會肩膀上的傷,鳳目森冷的看著錦瑟:“告訴你,即便是我娶天下任何女人,也不會娶你!”

    錦瑟小臉瞬間一灰,看著雲錦,猛的停住了腳步:“雲哥哥,你……你說什麼……”

    “即便是我娶天下任何女人,也不會娶你!永遠不會!”雲錦重複開口。聲音堅定一如既往。看著錦瑟,掩不住厭惡之色。

    錦瑟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看向鳳紅鸞,小臉陰狠:“就因為這個女人對不對?就因為這個女人你才對我如此的?你不是這樣子的,你明明是喜歡我的,從小到大,有什麼好東西你都讓給我,你明明要娶我的……”

    “與她無關!即便沒有她,我也不會娶你!”雲錦看著錦瑟,鳳眸是一望無盡的黑色席捲,看不到盡頭。

    “你不用騙我,你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錦瑟死死的看著鳳紅鸞,掩飾不住心中的殺氣,再次飛身而起,對著鳳紅鸞一掌拍來:“我殺了她,你便娶我了。”

    鳳紅鸞冷眼看著錦瑟。這個女人的瘋狂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程度。抬眼見雲錦肩頭依然鮮血涓涓流出。小臉一寒。如果不及時接骨,他這只胳膊怕是廢了。如今更是不能再動。

    雲錦剛要出手,鳳紅鸞猛的伸手抓住雲錦的手,冷聲開口:“再動你這只胳膊就廢了!”

    雲錦頓時在轉眸看向鳳紅鸞。鳳目一瞬間綻放一絲灩灩光華,鸞兒還是關心他的。搖搖頭:“我沒事兒!”

    鳳紅鸞冷冷瞥了雲錦一眼,手腕一甩,手裏一直攥著從青藍手裏奪過來的寶劍對著錦瑟心口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從雲錦出來便隱在了暗處的天地玄黃齊齊對著錦瑟出手,頓時四道強大的力量瞬間包裹錦瑟。

    錦瑟大驚,頓時閃躲,可惜只能躲得過天地玄黃襲來的四掌。無論如何也再躲不躲鳳紅鸞這一劍。

    ‘叱’的一聲寶劍割破肉體的聲響,寶劍擦著錦瑟肩頭而過。瞬間錦瑟肩頭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染紅了雪白的衣衫。

    位置和雲錦受傷的位置分毫不差!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24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八章 實在不忍

    “啊……”錦瑟驚呼一聲,伸手捂住肩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雲哥哥,你竟然讓這個女人傷我?”

    “你若再殺她,我可以殺了你!”雲錦面無表情的看著錦瑟。

    “我回去告訴父主,父主一定會殺了這個女人的。”錦瑟咬著唇瓣看著雲錦,轉眸,一雙美眸陰狠的看著鳳紅鸞:“你這個賤女人等著,勾引雲哥哥的下場就是死!我不會放放過你的,父主也不會放過你的。”

    鳳紅鸞冷冷的看著錦瑟:“我現在便可以殺了你!”

    話落,手中的簪子以著奇異的弧度向著錦瑟心口飛了出去。快若離弦之箭。

    雲錦面色一變,衣袖輕輕一掃,猛的擋回了鳳紅鸞飛出去的簪子,輕輕開口:“她還不能殺!”

    ‘啪’的一聲簪子落地,鳳紅鸞挑眉,冷眼看著雲錦。

    雲錦搖搖頭,抬眼看著錦瑟:“還不走?”

    錦瑟捂著肩頭委屈的看著雲錦,唇瓣清晰的有血絲溢出。雙眸死死的看著鳳紅鸞:“雲哥哥,無論你如何護著這個女人,我一定會殺了她的。”

    話落,足尖輕點,一縷白煙,瞬間消失了身影。

    “我從來不會放過一個要殺我的人,理由!”錦瑟一走,鳳紅鸞猛的出手一把推開雲錦,冷冷的看著他。

    雲錦被鳳紅鸞推的一個踉蹌,臉色帶著不正常的清白色,輕聲開口:“要殺她也是我殺,你不能殺!你若殺了她,父主是不會放過你的。”頓了頓又輕聲開口:“我如今……還抵抗不了父主。錦瑟自然不能殺。”

    鳳紅鸞看著雲錦,蹙眉。半響,鳳紅鸞冷聲道:“你的胳膊再不及時包紮就要廢了!”

    雲錦心頭一喜,鸞兒是關係他的。轉眸,瞟了一眼肩頭,皺眉道:“我靈力如今不能動用,這條胳膊怕是真的要廢了……”

    話音未落,鳳紅鸞一把扯過雲錦的身子,出手在他肩頭點了幾處穴道,鮮血瞬間止住了,看著穿透的肩胛骨,冷聲道:“回府,我給你包紮。”

    “你會?”雲錦頓時睜大眼睛看著鳳紅鸞。

    “你若是不想廢了,就跟我走。”鳳紅鸞不看雲錦,抬步向丞相府走去。若不是他趕到,如今傷到左肩的就是她。自然不能任他胳膊廢了。

    雲錦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肩頭,立即伸手拉住鳳紅鸞的手攥在手裏,抬步跟上她。

    鳳紅鸞手剛往出撤,被雲錦緊緊攥住,輕聲道:“鸞兒,我今早醒來就整整趕了一日的路,如今又受了傷,走不動了,你就拽著我吧!我倒了你也可以接住我的,要不摔到地上會很疼的……”

    鳳紅鸞小臉一寒,回頭看雲錦,這才注意他周身除了血氣還帶著一身風塵僕僕的氣息,眉眼間透出濃郁的疲憊之色,白玉的容顏幾乎接近半透明,俊挺的身子似乎又瘦了許多……

    往出撤的手頓住,轉過了頭,不發一言被雲錦拽著向丞相府走去。

    雲錦見鳳紅鸞默認,不再扯開他了。嘴角微勾,沉重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天地玄黃四人齊齊對看一眼,隱去了暗處。

    青藍、青葉都嚇傻了,此時一見小姐和雲公子走了,才猛的驚醒,齊齊抬步跟上。都心想幸好雲公子來了,否則錦瑟那個女人一定會殺了小姐的。

    轉過了一條街道,很快的便到了丞相府門口。

    鳳丞相正在門口焦急的轉圈圈。鳳紅鸞被皇上封為禦妹,兩道聖旨如今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丞相府自然也早就傳回了消息。欣喜的同時又湧上深深的隱憂,皇上對紅鸞太好,這讓他心裏沒底。

    杜海也一臉焦急的向外張望。皇上見到了小姐,知道小姐是那日救了他的人,對小姐好自然是應該的,可是他心裏也是擔憂,皇上對小姐太好了,居然為了她又下了一道聖旨休了璃王。而且封小姐為皇上禦妹,這禦妹就是公主啊,不會真讓小姐和藍雪太子聯姻吧!

    二人等了許久,都不見鳳紅鸞回來,鳳丞相實在忍不住就要派人去打聽,就見鳳紅鸞和雲錦攜手一起走了回來。

    雲公子?鳳丞相怔愣的看著鳳紅鸞身邊的雲錦,二人拉著手走了回來,難道紅鸞接受雲公子了?否則不會大庭廣眾的拉在一起走回來,雖然已經是太陽落山,夜幕降臨,但此時大街上還是有不少人,二人無事一般的走著……

    杜海也愣住了,小姐接受雲公子了?只是一愣,敏感的聞到一股血腥味,老眼定在雲錦的肩上,雲公子受傷了?立即看向鳳紅鸞,看見鳳紅鸞無恙,才松了一口氣,只要小姐沒事兒就好。

    “紅鸞……”鳳丞相一愣過後,立即迎上前。紅鸞若是喜歡雲公子也好,只要她女兒喜歡誰,他就接受誰。走進了鳳丞相也聞到了一股血腥味,當看到雲錦肩上一片血紅,立即大驚:“雲公子受傷了?”

    “小姐……”杜海也立即迎了上來,看著雲錦肩頭的傷,老臉一變:“老奴這就去請大夫!”

    “不用了,我給他包紮。”鳳紅鸞搖搖頭,直接抬步向裏面走去。

    “紅鸞你……你沒事兒吧……”鳳丞相立即跟著鳳紅鸞進了院子。看著鳳紅鸞面無表情的小臉,看不出任何情緒,不像是接受雲公子才有的喜悅啊,而且雲公子還受了重傷,心中疑惑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他以為紅鸞應該進宮複旨之後被皇上送回來,或者是留在宮中,而不是和雲公子這樣走回來。

    “我沒事兒。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爹爹怕是也累了一日了,你去休息吧!”鳳紅鸞對著鳳丞相溫和了幾分開口,向清心閣走去。

    雲錦對著鳳丞相淺淺一笑:“相爺,那天我們聊的很投機,等鸞兒給我包紮好了,我們繼續聊!”

    鳳丞相老臉頓時一僵,停住了腳步。冷汗嘩的一下子就流遍了周身。

    雲錦看著鳳丞相僵住的神色,眉眼染上了一抹歡愉,笑的更歡了。覺得這老頭實在有意思。比他家那個不理人情世故的老頭子可要強多了。

    鳳紅鸞轉眸冷眼瞥了雲錦一眼,雲錦立即收了笑意住了口,跟在鳳紅鸞身邊沒事兒人一樣的走著。他好不容易得了鸞兒對他有了些轉變,自然不能功虧一簣。

    杜海看了鳳丞相一眼,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心裏好笑,悄聲跟在了鳳紅鸞和雲錦身後。

    青藍、青葉走進了丞相府大門口,丟了的魂才找了回來,心裏踏實了幾分。也連忙向著清心閣而去。進了清心閣,二人沒用鳳紅鸞吩咐,立即去打水拿藥箱。

    雲錦看著被毀壞的清心閣,尤其是那些蘭花,鳳眸眸子一片淩厲冰寒,君紫璃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不過他剛進京就得到君紫鈺下了兩道聖旨,鸞兒當著天下人的面休了他的消息,不過還是認為便宜了他。只是奇怪鸞兒如何會讓君紫鈺下了兩道聖旨。似乎中間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抬眼看鳳紅鸞,鳳紅鸞小臉依然看不出什麼表情。雲錦張了張口想問,終是吞了回去。

    進了房間,雲錦一直拽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鳳紅鸞轉頭看著他,雲錦不舍的松了手,自覺的躺在了軟榻上。聲音綿軟:“鸞兒,你要輕一些哦!我怕疼的。”

    鳳紅鸞不理會,似乎沒聽到一般。

    “鸞兒,我真的怕疼的,你要……嘶……”雲錦正說著,不防鳳紅鸞將他肩頭被血污黏合在一起的衣服扯開,痛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氣,頓時住了口,可憐兮兮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似乎沒看到一般,目光定在雲錦肩頭,血肉模糊一片。脖頸下面的肌膚倒是白如凝脂,和他肩頭血肉模糊形成鮮明對比。

    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雲錦的肌膚,男人的皮膚好成這樣,天下的女人都可以去撞牆了。

    雲錦清白如玉的容顏被鳳紅鸞看的微微染上了一抹紅暈,長長的睫毛垂落,孱弱的躺在軟榻上,配上他青絲淩亂,衣衫鬆散,若不是肩頭血污重傷,還真是一副任君采拮的模樣。

    妖孽!鳳紅鸞心裏罵了一句。視若無睹的給雲錦清洗傷口,動作利索的用刀子將肩頭的死肉割下,特意沒有用麻藥粉,眸光瞥見雲錦一動不動,似乎那刀不是割在自己身上一般。

    不是很怕疼麼?鳳紅鸞挑眉,手下重了一分,雲錦也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半聲也沒吭。

    青藍、青葉看著抽氣。小姐沒上麻藥啊……

    鳳紅鸞手下輕了一分,不再停頓,利索的上藥包紮,一氣呵成。包紮好,鳳紅鸞轉頭去洗手。

    雲錦輕吐了一口氣,輕輕吐口:“唔,好痛……”頓了頓又道:“鸞兒的醫術放眼當今天下,多不過耳耳幾人。”

    “好了起來趕緊走!”鳳紅鸞面無表情的開口。

    “走不動了,我好困……”雲錦一歪頭,睡了過去。很快的均勻的呼吸聲傳了出來。

    鳳紅鸞洗完手回身,看著雲錦剛要開口攆人,只見他真的睡著了。微微蹙眉,對著窗外隱在暗處的霧影道:“進來將你家主子弄走!”

    鳳紅鸞話落,窗外人影一動,不是進屋,而是飛身離開了丞相府,霧影的聲音傳來:“我家少主半日就用內力趕了八百里,實在是累壞了。三小姐就可憐可憐我家少主吧!屬下還有事兒先離開了,我家少主就交給三小姐了……”

    聲音漸漸遠去。

    鳳紅鸞轉身死死的看向窗外,哪里有霧影的影子。心底升起一抹懊惱,回頭怒看著雲錦。雲錦無知無覺一般,看來真的累壞了,很快便睡的很沉。輕微的呼吸昭示著安穩。

    “將他弄到床上去躺好!”鳳紅鸞扔下一句話,轉身拿了衣物進了屏風後。

    青藍、青葉立即應了一聲。這才看雲公子姿勢不舒服,小姐的心還是很軟的,只是藏的很深,別人都不知道而已。將雲錦輕輕的搬到了床上躺好,並且給他蓋上了被子,二人退了出去。

    雲錦嘴角帶著一絲綿軟的笑意,徹底的睡了過去。

    皇宮禦書房。

    李文帶著空空的禦攆和三千御林軍很快就回到了皇宮,回來向君紫鈺躬身稟告在璃王府門前發生的一切。一邊稟告,一邊心中冷汗直冒。鳳三小姐實在是太過厲害。生生讓璃王接了旨意。而且一想起三千御林軍一起喊,他就感覺頭皮都發麻。

    而且最後還請來了瓊華公主,他給瓊華公主那壺茶,更是心中發寒。鳳三小姐當著瓊華公主的面宣讀聖旨,當時他站在一旁看到所有人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紛呈。

    李文稟告完,看著君紫鈺的神色。只見皇上面色一直笑意瑩然,聽的趣味濃郁。用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躬身立在一旁,不再開口。

    “呵……讓三千御林軍高喊,請去了瓊華公主……果然是她才會做出來的事兒!”君紫鈺躺在軟榻上,自始至終嘴角都掛著笑意,頓了頓,笑著開口:“早知道朕也跟去看戲了……”

    李文身子頓時一顫。璃王殿下若是知道皇上也去看戲的話,那該如何?

    “可惜王弟的戲,丟的是我天家的臉面,再好的戲也不能去看啊。哎,可惜……”話音剛落,君紫鈺又歎息的開口。眉眼間神情似乎極為可惜。

    李文深感其然。心想皇上幫鳳三小姐打璃王殿下這一巴掌打的狠啊!若是太皇太后知道的話,怕是饒不了皇上了。

    李文剛想到這,頓時外面傳來一聲高喊:“太皇太后駕到!”

    “皇祖母來了?”君紫鈺立即一驚,躺著的身子從軟榻上一個高的蹦了起來。

    “是,皇上,太皇太后來了,怕是來找皇上問兩道聖旨之事的……”李文暗罵自己烏鴉嘴,就差伸手扇自己兩巴掌了,說太皇太后來,太皇太后就來了。這皇上要是知道是他念叨來了,現在那神色估計就得哢嚓了他。

    “完了,皇祖母一定是來找朕算賬的。”君紫鈺頓時苦下了臉,立即又躺回軟榻上,有氣無力的道:“李文,你出去告訴太皇太后,就說朕病了……”

    “皇上……”這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啊。李文看著君紫鈺。太皇太后要是進來借她是個腦袋也攔不住啊。

    “還不快去!”君紫鈺看著李文,怒斥了一聲。

    李文立即一哆嗦,苦著臉出去了。看見下了鳳攆怒氣衝衝向著禦書房走來的老太太,立即迎上前:“奴才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

    “滾開!”太皇太后被兩個嬤嬤攙著,快步走了過來,老臉含怒,看見李文,直接怒喝了一句,繞過她向著禦書房沖了進來。

    “太皇太后,皇上他……”李文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攔。話還沒落,被太皇太后冷眼一掃,頓時住了口。太皇太后直接沖進了禦書房。一眼就看到君紫鈺像個大蝦米一樣有氣無力的躺在軟榻上,苦著個臉,眉頭皺在一起,神色疲憊,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禦案上放著一大堆批閱完的奏摺,頓時皺眉,老臉上的怒氣退了幾分,看著君紫鈺,威嚴的開口:“皇上!”

    “皇祖母,您怎麼來了?”君紫鈺立即從軟榻上起來,連忙上前,伸手替換下兩個嬤嬤,攙扶太皇太后坐在軟榻上:“什麼事兒讓您老人家跑一趟,派人來傳個話,孫兒去您那不就成了。”

    “什麼事兒?我是來問問你,那兩道聖旨是怎麼回事兒?”太皇太后想甩開君紫鈺的手,但是看到他疲憊清瘦的身子,終是不忍心,只是輕怒道。

    “是誰這麼口雜,居然這麼快就傳到了皇祖母那裏!朕若是知道,叨擾了皇祖母不得休息,一定收拾他。”君紫鈺頓時一怒,目光淩厲的看向太皇太后身邊的兩個嬤嬤。

    那兩個嬤嬤被君紫鈺看的身子一顫,立即垂下頭。

    “皇上,如今這東璃進城怕是都傳遍了,明日天下都皆知的事兒,你還想瞞我老婆子?”太皇太后頓時一惱,看著君紫鈺:“說吧!我聽聽,你為什麼下旨讓那鳳紅鸞聖旨休夫休了璃兒,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哎,皇祖母,朕也無法啊!”君紫鈺頓時苦下了臉,緊挨著太皇太后坐下。

    太皇太后蹙眉看著他:“你是皇上,聖旨是你下的,怎麼個無法了?”

    “皇祖母,您還記得前些日子朕出宮遇刺,後來被人所救送去了青山寺,得到智緣大師和天音大師相救,才保住了性命之事麼?”君紫鈺輕聲開口。

    “怎麼不記得?嚇的我半條老命都沒了。”太皇太后立即道,看著君紫鈺,一想到險些回不來,怒意頓時又少了幾分:“讓你說聖旨,你扯那麼遠做什麼?”

    “皇祖母當時不是問朕救我的人是誰麼?我說沒有找到,等找到了一定帶到皇祖母的面前,朕也要謝謝她。”君紫鈺看著太皇太后,鳳目閃過一絲星光:“朕剛剛找到了那個人,她就是鳳紅鸞。”

    “什麼?”太皇太后坐著的身子騰的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紫鈺:“你說是那鳳紅鸞救了你?她有那麼大的本事從殺手裏救了你?不會是殺手是她派去的吧?故意救你來施恩的。”

    “皇祖母,她也沒有殺朕的理由啊!”君紫鈺心裏頓時一寒,看著太皇太后立即解釋道:“而且她也絕對不可能她派去的殺手,她當時都不救我,是孫兒死皮賴臉把著她不放,她無奈之下才出手相救的。”

    “她居然見死不救?”太皇太后立即挑眉。

    “哎呀,皇祖母,那日朕是喬裝出宮。鳳紅鸞不認識朕嘛!”君紫鈺立即道。心想那女人一定是認出他了,所以才不救的。那個黑心的女人,若是別人沒准還會救呢!

    “別人她也不該不救!”太皇太后怒道。

    君紫鈺無奈沉默,發現他根本就跟著老太太說不下去話。皇祖母最是護著王弟。如今一聽說鳳紅鸞休了君紫璃,氣她自然是免不了的。

    “你怎麼不說話了?”太皇太后等了半響,不見君紫鈺說話。回頭看著君紫鈺,只見他苦著臉無奈的神色,也覺得自己太過激烈了,此時又重新的一整袍子坐下了身,口氣軟了幾分:“即便是鳳紅鸞救了你,但是和你下那聖旨有什麼關係?”

    “皇祖母,王弟來請旨,朕本來就不同意。可是生怕王弟氣到你,朕才無奈同意了。但是也是為了試探鳳紅鸞而已。沒想到救朕的女子就是她。”君紫鈺面色正色了一分,緩緩開口:“再說西涼國主的修書到了,如果鳳紅鸞嫁與王弟,那瓊華公主如何聯姻?”

    太皇太后頓時一怔。先前一聽說兩道聖旨皇上當著天下人的面讓鳳紅鸞休了君紫璃,氣的糊塗了。如今一聽君紫鈺如此說,連忙道:“你說西涼國主的修書到了?”

    “不止是西涼國主的修書,藍雪國主的修書也到了。”君紫鈺點點頭道:“西涼國主有意聯姻,雖然沒說是瓊華公主,但如今讓瓊華公主隨行,八九不離十。自然是非王弟莫屬。而藍雪國指名要鳳紅鸞聯姻藍雪太子妃。鳳紅鸞還如何能嫁給王弟?”

    “這麼快?”太皇太后立即一驚,隨即老臉又一板道:“可是你也不該下那樣的聖旨啊!剛才璃王府傳來話,說璃兒氣火攻心暈過去了都。”

    “皇祖母不必擔心。王弟只是一時想不明白,總會想明白的。他心心念念了瓊華公主十年有餘,如今對鳳紅鸞只是一時新鮮出現了敢與他對抗的女子。所以才一時迷戀,來請旨賜婚。”君紫鈺伸手拍拍太皇太后手,沉聲道:“鳳紅鸞那樣的女子……等皇祖母見了她便知道了,那樣的女子……實在不適合王弟!瓊華公主雖然虛假了一些,但總歸是西涼公主,配我東璃璃王正是般配。”

    太皇太后蹙眉。

    “至於朕下兩道聖旨,也是經過仔細考量的。”君紫鈺頓了頓又道:“王弟在大婚之日對人家未嫁先休,後來又屢次事情不用朕說皇祖母也是清楚的。再加上將人掠出去重傷回來。這中間恩怨重重。如何能是良緣?”

    “而且朕總要給她一個公道。否則我天家威信何在?也不能一味的偏袒于王弟不是?再說鳳紅鸞對朕有救命之恩。她又是丞相府兒女,鳳丞相百官之首,天下文人學子幾乎都以鳳丞相馬首是瞻。我們天家不能寒了老臣的心。而且皇祖母昔日也欠了丞相府夫人一分人情,這總是要有幾分情面的……”

    君紫鈺一連氣說了一大堆話,口有些幹,李文立即斟了一杯茶上來,他抿了一口,又道:“皇祖母也許有所不知。這道聖旨雖然是打了王弟臉面。但換回了鳳紅鸞的三個條件和紫玉牌。和王弟之間恩怨一筆勾銷。也讓我東璃太平了下來。這道聖旨朕下的不虧。”

    “哦?你說她不要了璃兒那三個條件,也還了紫玉牌?”聞言,太皇太后一愣。

    “是啊,皇祖母,你也知道那紫玉牌代表了什麼。”君紫鈺點點頭:“她雖然張狂了些,但是還是有品格的。我皇室也不能虧待了她不是?所以,事已至此,皇祖母就別氣了。”

    太皇太后點點頭,老眼看向君紫鈺,半響,擺擺手,起身站了起來:“罷了,罷了!本來是來找你質問的,如今到被你說的條條是道。我老婆子也不管了。只要璃兒沒事兒就好。”

    “皇祖母就放寬心吧!王弟心裏清楚明白的很。一定會沒事兒的。”君紫鈺立即笑道。

    “等那鳳紅鸞進宮,我也要好好的看看她。連皇上的心都給勾了去的女人,到底有多厲害。”太皇太后嗔了君紫鈺一眼,抬步向外走去。

    君紫鈺頭皮頓時一涼,立即賠笑道:“皇祖母,那是禦妹。朕哪里有什麼想法……”

    “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太皇太后笑著斜睨了君紫鈺一眼,雙手搭在兩旁的嬤嬤手上,幾步走出了門口,又回頭囑咐道:“你這些日子也勞累過度,要多注意休息。未來些日子怕是事情多的忙不過來。你可不能垮了。”

    “是,皇祖母,孫兒記住了!”君紫璃立即應聲。感覺一股涼氣從頭涼到腳。果然什麼也瞞不了皇祖母。

    太皇太后才走了出去,上了鳳攆,回了德馨園。

    太皇太后走後,君紫鈺終於大舒了一口氣,身子一轉,就倒在了軟榻上,虛弱無力的道:“應付皇祖母比朕應付那幫子群臣還要累啊……”

    李文汗顏的看著君紫鈺。剛才太皇太后氣衝衝來的時候他嚇的魂兒都飛了,沒想到皇上就這麼輕易打發走了太皇太后,他對皇上佩服的五體投地啊!“李文,你說她現在在丞相府做什麼呢?”君紫鈺忽然道。

    李文頓時一驚:“皇上,您不會想去丞相府吧?萬萬使不得啊……”

    “朕也就說說!”君紫鈺剛起了個心思就被胎死腹中,白了李文一眼,沒好氣的對著李文揮手:“看見你就礙眼,趕緊給朕滾出去。”

    “是,奴才這就滾出去……”李文立即向外走去。心想皇上現在估計就看到鳳三小姐不礙眼。剛走到門口,聽到君紫鈺喃喃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忘了告訴她別踹人了,很疼的……”

    李文頓時一個趔趄。回頭看君紫鈺,只見皇上嘴角掛著笑意,搖搖頭,苦著臉走了出去。

    西涼使者行宮

    玉痕負手站在窗前,一襲黑色錦袍隱在簾幕暗影下,幾乎與外面的夜色融為一體。聽著身後流月稟告剛才在鳳紅鸞回府途中遇到錦瑟的前後過程。一雙鳳目清淡的看著窗外,欺霜賽雪的容顏沒有半分表情。

    流月稟告完了,住口不再言語。等著主子指示。等了半響,玉痕依然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心中焦急。他在暗處看著鳳三小姐對雲少主的神色舉動,心裏都替主子捏一把汗。尤其是雲少主拉著鳳三小姐的手,鳳三小姐都沒掙開。如今雲少主被鳳三小姐帶回了丞相府。主子再不行動的話,鳳三小姐可就被搶走了。

    “主子,那您趕快去丞相府啊,再無晚了鳳三小姐可被雲少主搶走了……”小蜻蜓忍不住了,大著膽子開口。

    貓頭鷹也立即回應,吱吱的叫了兩聲。雖然它不喜歡那個黑心的女人。但是她總也是主子看上的人,自然不能被別人搶去。

    “主子,您不是要給鳳三小姐解除封印麼……”流月也連忙表態。主子現在要趕快去丞相府,這長夜漫漫,雲少主又狡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指不定出什麼事兒呢!雖然以著鳳三小姐的性情發生什麼事兒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也不得不防啊,沒有一萬還有萬一呢!要撿保險的來。

    而且如今智緣天音大師都在,主子的身體也恢復了七八成,再不濟還有他和隱衛從旁相助,給鳳三小姐解除封印就能將她從丞相府帶出來了。關鍵是帶出雲少主身邊。出了今日錦瑟之事,鳳三小姐一定是急於想解開封印。主子若是去,一定會跟主子來的。

    “你們都下去吧!”玉痕忽然開口,對著身後擺擺手,聲音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

    “主子……”流月和小蜻蜓齊齊開口。

    “下去!”玉痕溫潤的聲音不容拒絕。

    流月身影一閃,立即退了下去。小蜻蜓張了張口,也連忙退了下去。

    貓頭鷹不贊同的瞥了玉痕的背影兩眼。頭一回鄙視主子,女人就是要搶的。你在這站著也站不來鳳三小姐。

    兩人一鷹出了房間,整個房間霎時空蕩了下來。

    玉痕薄唇緊緊抿起,看著天空那輪明月。今日是十四,明日便是十五。今日若是解除封印的話,那麼明日晚上她就要受寒毒之苦。這讓他如何忍心?

    況且才解開寒毒的身體會有幾日很虛弱,那麼十六日就是太皇太后壽宴,她如何能應付?

    如玉的手抬起,揉向額頭。玉痕看著那輪月亮苦笑了一下,緩緩回身,躺回了軟榻上。世間一切他都狠的下心,即便是父皇,但是獨獨對她,卻是不忍心。

    他也只有對她不忍心……

    藍雪使者行宮。

    藍澈被藍翎點了穴道終於好好的在床上睡了一日夜。晚上的時候,藍翎提心吊膽的等著藍澈醒來。太子殿下如今這一日夜終於燒退了,傷寒好了,可是接下來他的苦日子也來了。估計太子殿下醒來知道他點了他穴道會將他五馬分屍。

    在藍翎提心吊膽中,藍澈終於醒來了。睜開眼睛,有些迷糊的看著眼前,呆愣愣的看著房頂半響。才恍然想起他不應該在這裏,應該在丞相府那個小院。

    立即一個高的從床上蹦下來,正好撞到了跪在地上見他醒來請罪的藍翎身上,頓時兩人一起撞了個人仰馬翻。

    “太子殿下!”藍翎驚呼一聲,連忙起身扶起藍澈。

    “你給我跪著!等我回來治你的罪!”藍澈一手捂著額頭,對著藍翎踹了一腳,就疾步沖出了房門。

    “太子殿下……”頓時藍雪行宮內一干眾人都被驚了起來。人人就見到太子殿下只穿了個單衣就沖出了大門口。向著丞相府方向跑了去。似乎連鞋都沒穿……

    一應親衛齊齊面色大變,連忙緊隨其後追了去。

    房間內藍翎見太子殿下只穿了單衣就沖了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去了丞相府見鳳三小姐了。俊秀的小臉糾結了一小會兒,想著什麼也不比太子殿下的安全重要,跪著的身子立即站了起來,伸手拿起藍澈的衣服和鞋子,身影一閃就沖了出去。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沐浴過後從屏風出來,見床上的雲錦雙手抱著她的枕頭,半邊臉埋在被子裏,眉眼神色舒展,還有微微的鼾聲溢出,顯然睡的香甜。

    微微蹙眉,鳳紅鸞看著雲錦,她的床,她的被子,她的枕頭,她沒地方睡了,他倒是睡的香……他身上的傷又不是她弄的,憑什麼她要來管他?

    心中升起一股惱意,鳳紅鸞向床前走去,一把扯了雲錦懷裏的枕頭就砸在了他睡相甜美的臉上,怒道:“滾起來!別在我這裏睡!”

    “唔,鸞兒,你好凶……”雲錦被枕頭砸醒,伸手扒拉開頭上的重物,閉著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就看到鳳紅鸞怒氣衝衝的小臉,微微皺了一下眉,好看的唇嘟起,又閉上了眼睛:“我好困,再睡會兒,別吵……”看著雲錦的樣子,聽著他的話,鳳紅鸞小臉頓時一寒。將被雲錦扒拉開的枕頭又拿起照著那張看了令人想入非非的妖孽臉砸了過去:“要睡滾一邊睡去,別再我這裏睡!”

    “唔……”雲錦悶哼一聲,再次伸手扒拉開枕頭,直接扔了出去,撤回手的同時一把拽住了鳳紅鸞的胳膊,鳳紅鸞一個不穩,被他拽到了床上,雙臂緊緊摟住鳳紅鸞的身子,如蘭的氣息呼氣在她耳邊,困意濃濃的嘟囔了一句:“這回你沒的砸我了,睡覺……”

    枕頭順著敞開的窗戶直接飛了出去,鳳紅鸞小臉一寒,怒瞪著雲錦,不防一個措手不及被他拽上了床,剛要出手。只聽外面‘啊’的一聲大叫。緊接著‘啪’的一聲站頭落地的聲音。

    聽到熟悉的聲音,鳳紅鸞一怔,頓時住了手,向著窗外看去。

    雲錦閉著眼睛也猛的睜開,鳳目淩厲的看向窗外。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三十九章 誰更無賴

    藍澈?聽到熟悉的聲音,鳳紅鸞剛要起來。雲錦死死的摟住鳳紅鸞的腰,重新閉上了眼睛,濃濃困倦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別理他,睡覺!”

    “鬆手!”鳳紅鸞伸手去掰雲錦的手。這兩天她倒是將藍澈給忘了,她的酬情據說是打好了,還在他的手裏呢!

    “不松,睡覺!”雲錦固執的開口。別以為他不知道藍澈那小子不安好心,一個玉痕就夠他防備的了,如今又跑出來一個藍澈,這個女人身邊的蜜蜂讓他恨不得一個個都給剁了吃肉。

    “你松不松?”鳳紅鸞小臉一冷。這個混蛋就是不能給他好臉色,也不能心軟。如今到蹬鼻子上臉了。

    “鸞兒,你不能這麼對我,我還是一個病人呢!”雲錦看到鳳紅鸞冷下來的小臉,立即軟了下來。他怎麼就忘了鸞兒是不能強求的。立即委屈的看著鳳紅鸞:“你看我傷口又裂開了……”

    鳳紅鸞瞥見雲錦肩上的傷口果然又裂開了,而且肩頭一片血紅,本來清寒的小臉頓時減退了幾分,沒好氣的推開雲錦,怒斥道:“那你還不鬆開!”

    “你不是不想嫁那個藍澈麼?何不讓他看看死了那條心?”雲錦鳳目向著窗外掃了一眼,輕聲開口:“你說他見到我們這樣躺在一起,還會娶你麼?”

    鳳紅鸞推拒的動作頓時一停,蹙眉看著雲錦,雲錦鳳目瀲灩,裏面倒影著她的容顏,淡淡光華。心神一晃,隨即一惱:“誰說我不想嫁給他!”

    “你想?”雲錦攬著鳳紅鸞腰的手猛的收緊。

    “當然!”鳳紅鸞立即道:“他可是藍雪國的太子,而且藍雪國就他一根獨苗,將來皇位可是他的。我嫁過去是太子妃,而且還是帝師,以後就是皇后。天下女人夢寐以求,憑什麼我就不嫁?”

    “我現在就殺了他!”雲錦鳳目一寒。周身一瞬間暴漲殺氣。

    “就你這個樣子,還想殺別人,沒准讓人給你殺了。”鳳紅鸞眉峰凝起,冷冷的瞟了雲錦一眼,雖然是如此說,但是不再推拒雲錦緊抱著她腰的手,目光看向窗外。

    她自然不會嫁給藍澈。雖然藍雪國給出的條件太過優厚,但是在她身上找回的怕是比那更甚。如今讓藍澈打消這個念頭不失為一個辦法。

    “你這女人……”雲錦見鳳紅鸞雖然嘴上說,但是不再推拒,周身的殺氣盡退,懊惱的嘟囔了一句,將鳳紅鸞往他懷裏攬了攬。

    有多少年沒睡過這樣好的覺了,他似乎已經不記得了。如今這床是暖的,這被子是暖的,這個屋子是暖的,即便懷中抱著的人兒身子冰涼,他也感覺心口一團火熱,暖暖的。這裏的一切,他都貪戀,還沒細細品味,便來了該死的打擾者。讓他恨不得出去將那小子殺了。

    周身被淡淡的玉蘭香環繞,中間夾著男子清雅氣息,鳳紅鸞眉峰緊緊凝起,想揮手推開,極力的忍住了。只是被雲錦抱著的身子渾身僵硬。

    “鸞兒,抱著你跟抱一根木頭似的……”雲錦不滿的嘟囔一聲,閉上眼睛。

    鳳紅鸞小臉一沉,轉頭,雲錦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覆蓋眼簾,白玉的容顏沾染著微微的紅暈,在室內琉璃光的投影下,說不出的魅惑人心。

    淡淡的瞥了雲錦一眼,一把抓了被子,將他的臉埋上,冷聲開口:“再多話滾出去!”

    雲錦果然一聲不敢吭了。

    外面,藍澈剛沖進了清心閣的小院,不妨一個重物砸了出來,他頓時一驚,剛要出手,一見是個枕頭,手一頓,枕頭砸到了他的頭上,立即痛呼一聲,伸手捂住了頭。

    枕頭‘啪’的一下子落到了地上。是一個繡著梅花圖案的繡花枕頭,梅花開的料峭,枕頭縫製的精緻,針線細密,一見既知是女兒家的物事兒。

    藍澈皺眉看著繡花枕頭,總感覺那梅花是在嘲笑他。剛想一腳踢了出去,又想起來什麼,立即住了腳,捂著腦袋抬頭,目光看向枕頭飛出來的窗子。

    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精緻的小臉微微蹙了一下眉,一把撿起地上的枕頭,就向著鳳紅鸞的房間沖去。

    “藍太子?”青藍、青葉聽到了聲音,連忙從屋子跑了出來。當看見只穿了一見單衣,光著腳丫子抱著小姐的枕頭向小姐房間走去的人頓時一驚。齊齊開口。

    藍澈似乎沒看到二人一般,幾步就走到了門口。

    “藍太子,我家小姐閨房,您不能進去……”青藍、青葉小臉一變,立即齊齊跑了過來,攔住藍澈。

    藍澈伸手一扒拉,帶著一股強大的氣勁,青藍、青葉驚呼一聲,抵抗不住,人被甩了出去。藍澈抬步邁進了房門。

    “藍太子,我家小姐……”青藍、青葉齊齊從地上爬起來,再看藍澈已經進了屋,連忙的追了進去。

    藍澈剛一進屋,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摟在一起的兩個人,精緻的俊顏瞬間大變,抱著枕頭一下子就怔了,看著雲錦和鳳紅鸞:“你們……你……”“藍太子,私闖女子閨房,可不是你藍雪國的教養!”雲錦閉著眼睛睜開,懶懶的瞥了一眼藍澈,淡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沒睡醒的慵懶沙啞。

    “你……雲錦,你怎麼會在這裏?”藍澈赤著腳站在原地,依然有些弄不明白狀況。

    “這裏是鸞兒的房間,我自然在這裏了。”雲錦挑眉,看著藍澈,從頭看到腳,頓時嗤笑道:“藍太子,你莫不是病的糊塗了?夢魔麼?怎麼這副樣子就跑到這裏來了?”

    聞言,藍澈猛的低頭,當看到自己僅著單衣,赤著腳,頓時一怔。怔怔的看了自己半響,才恍然想起他一醒來就急著趕來了,忘了穿衣服和鞋子了。

    “本太子剛醒來就急著趕來,不過忘了穿而已,又沒光著身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藍澈不以為然的抬起頭,不看雲錦,看著鳳紅鸞:“你為什麼讓他躺在你的床上?”

    “當然是鸞兒喜歡我。”雲錦搶先開口,一副白癡的神色看著藍澈:“打擾人家好事兒是不人道的。藍太子,你應該知禮避讓!”

    鳳紅鸞蹙眉,但並未言語。

    “他才不會喜歡你!她馬上就會成為我的太子妃,喜歡的人自然應該是我!”藍澈抱著枕頭走了過來,伸手去從雲錦懷裏拽出鳳紅鸞,霸道開口:“本太子不知道什麼叫知禮避讓,只知道她是本太子的太子妃!”

    鳳紅鸞小臉頓時一寒,這般看見了躺在一起藍澈居然不退?剛要躲開藍澈的手。雲錦立即出手擋開了藍澈,身子一轉,將鳳紅鸞抱回了床裏,冷冷的看著藍澈:“她不是你的太子妃,如今不是,以後更不是,永遠也不可能是!你不要肖想了。”

    藍澈抓了個空,頓時一雙漂亮的眸子淩厲的看著雲錦:“我父皇已經修書東璃君主,兩國聯姻勢在必行。她便是我的太子妃。如何能不是?”

    “你也說了兩國修書,成與不成還在個說法!她如何能是你的太子妃?”雲錦揚眉,鳳眸同樣淩厲的看著藍澈。

    “修兩國百年之好,如今的東璃如何能是我藍雪富碩兵強?她必是我太子妃無疑!”藍澈伸手再去撈鳳紅鸞。

    “你藍雪想強人所難?那也要先問問我雲錦同不同意!”雲錦鳳目一寒,手腕一轉,一縷黑線對著藍澈瞟了出去。

    藍澈一驚,立即撤了手,飛身躲閃。可是那到氣線一直緊隨著他身後。

    一時間屋子內只看到一個身影和一個黑線爭相追逐。桌椅器具劈裏啪啦響成一片。

    鳳紅鸞蹙眉,看著雲錦的那道氣線,微微虛弱,比她早先看錦瑟那道氣線不知道虛淺了多少倍,顯然是雲錦的靈力透支嚴重。回頭看他,果然見他本來瑩潤淡淡紅暈的臉色如今發白,白玉的顏色又透明了兩分。

    小臉一沉,見雲錦沒有收手的意思,再打下去她屋子裏就沒有能用的東西了。鳳紅鸞冷聲開口:“住手!”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依然不斷的黑線溢出手心,一層層遞進,將藍澈一寸寸纏繞。

    鳳紅鸞鳳眸一冷,伸手打向雲錦的手,怒道:“你還動用靈力,不想活了!”

    ‘啪’的一聲脆響,頓時打斷了雲錦手心溢出的黑線。

    “唔……”雲錦痛呼一聲,瀉出的靈力瞬間收回體內,抬眼看鳳紅鸞,一雙鳳目盈盈水光,委屈的開口:“鸞兒,痛……”

    “痛死你!”鳳紅鸞冷冷的瞥了雲錦一眼,只見他白玉的手背被打成紅腫一片,寒著臉抬頭看著藍澈:“你來做什麼?”

    藍澈穿著單衣依然一身汗如雨下,一張精緻的小臉如今一片清白,飄身而落,一雙鳳目得意的看著雲錦:“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如今一看也不過是一隻紙老虎!”

    “你信不信我這只紙老虎也可以碾死你這只小螞蟻?”雲錦俊顏一沉。如果不是屢次動用靈力,他身體根本就不會這麼虛弱。要殺死十個藍澈也是輕而易舉。

    藍澈冷冷的哼了一聲,仰著臉不屑的看著雲錦:“要讓本太子信你,下輩子也不可能!要殺我,別說你現在靈力盡失,就算是你好好的也沒那麼容易!”

    “那你便等著!”雲錦寒著臉開口。

    “等著就等著!本太子才不怕你!”藍澈看著雲錦寒著的臉,再瞥了一眼鳳紅鸞沉著的小臉,忽然發現兩個人神色居然如出一轍,頓時蹙眉,嫌惡的道:“別給本太子擺那個臭臉色,本太子來不是看你們臉色的。”

    鳳紅鸞此時也發現雲錦的神色居然和她一樣,臉色又沉了幾分。

    雲錦忽然笑了,瞥了一眼鳳紅鸞陰沉的小臉,看著藍澈:“那你來做什麼的?來看我和鸞兒互相喜歡的?”

    藍澈精緻的小臉頓時一片陰寒,看著二人:“你們也不用做戲了,騙不了本太子的。我藍雪國已經下了修書給東璃國主,兩國聯姻,修永世之好,我藍澈的太子妃,非她莫屬!”

    “誰說我們在做戲了?”雲錦手臂摟緊鳳紅鸞的腰,將她整個身子抱在懷裏,低頭在鳳紅鸞小臉上印上一吻,暖味的開口:“我和鸞兒已經……”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眼底一黑,但是沒躲開。

    “哼!你以為這樣本太子便真的相信了麼?即便她是你雲錦的女人又如何?我藍澈就要她!”藍澈面色沒有一分鬆動。似乎沒看見一般。

    雲錦鳳目席捲上黑暗,剛要再對著藍澈出手,鳳紅鸞一把推開他,沒好氣的跳下了床,看著藍澈,冷聲問:“你來做什麼?”

    “自然是來找你的!”藍澈立即道。心底松了一口氣,果然是他猜對了,這二人剛剛就是給他做戲的。真的和假的他自然分得清,否則腦袋早不知道被別人砍了多少回了。

    “酬情呢?帶來了?”鳳紅鸞挑眉看著藍澈,一身單衣還赤著腳,一看就是剛醒來匆匆趕來,哪里帶得來她的酬情。

    “沒有!我剛醒來就來了,只想著你了,哪里還想著你那個東西……”藍澈搖搖頭,看著鳳紅鸞清寒的臉色,立即道:“你要想要還不容易,你這就跟我回去取來不就好了……”

    話落,伸手去拽鳳紅鸞的手。

    藍澈還沒夠到鳳紅鸞的手,雲錦身影一閃已經下了床,伸手攔住了藍澈的手,將鳳紅鸞拽到了自己的懷裏:“她不去!你現在就回去將那什麼破……那東西送來!”

    雲錦本來想說破東西,但一想到那是鳳紅鸞打造的東西,自然是好的。立即改口,臉色不好的對著藍澈道。

    “憑什麼你讓我拿我就拿!本太子從行宮大老遠的跑來走不動了。”藍澈一仰頭,傲聲道:“不去!”

    “你走不動了?我看你很是走的動!剛剛不是還要去麼?”雲錦比藍澈高一頭,卑倪的看著他冷冷道。

    “若是她跟著我去,我自然走的動!”藍澈雖然矮,天生養成的氣勢卻是不輸雲錦一分。

    “她才不會跟著你走的。不拿就不拿,反正東西你要給的。”雲錦手臂攬住鳳紅鸞,開始攆人:“你出去,我們要睡覺了!”

    “你怎麼不出去?”藍澈對著雲錦挑眉,兩步就上了床,伸手一拉被子:“今天本太子就在這裏睡了!”

    話落,用被子將整個身子都包裹了個嚴嚴實實,閉上眼睛。一點兒也沒有半分站了人家的屋子,人家的床的不好意思。

    鳳紅鸞看著藍澈,小臉頓時一寒。

    雲錦俊顏徹底的沉了,鬆開鳳紅鸞,走到床前,一把掀了被子,鳳目怒瞪著藍澈:“你是藍澈?確定不是無賴?我沒認錯人?”

    “我自然是藍澈,童叟無欺!”藍澈閉著眼睛,一把又將被子奪了回來,死死的拽住被角。一副反正我就睡這了,你奈我何的樣子。

    “我看我是認錯人了!藍澈不是藍雪太子麼?你闖入人家女兒閨閣,占了人家床,沒點兒自覺?”雲錦再伸手拽被子,他睡的好好的,打哪里跑出來這麼個無賴小子。

    “你既然能在這裏,我憑什麼不能來?你也能睡這裏,我憑什麼不能睡?”藍澈將雲錦拽開的被子又拉回,緊緊的包裹住自己。

    “你乳臭未乾也想登雲望月,如何能和我比?”雲錦大怒。

    “你不就比我早生了幾年?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登雲望月各憑本事,如何不能比?”藍澈不屑,死死的抱住被子。

    “你……”雲錦氣瞪著藍澈,手下用力。但是也不敢用內力,生怕給被子扯懷了。這可是鸞兒的被子。

    藍澈閉著眼睛,手下半分不動,也自然清楚不用內力。只是和雲錦較勁。

    二人轉眼間就拉了十數個來回。

    鳳紅鸞冷著臉看著鬧劇一般的二人。雲錦無賴就已經到了極品,沒想到這還有個和雲錦臉皮厚度不相上下的藍澈。

    果然都是人物!

    鳳紅鸞心裏又好氣又好笑又好怒!這是她的房間,她的床,什麼時候成了別人的了?寒著臉冷冷的看了一眼二人,抬步走了出去。

    屋內二人根本沒發現鳳紅鸞走了出去,依然爭奪被子大戰,大眼瞪小眼,如火如荼。

    青藍、青葉從追著藍澈沖進來,一直就躲在門外緊張的看著屋內情形。本來想沖進來保護小姐,但當看到小姐和雲公子躺著抱在一起,而且看藍澈太子身上沒有殺氣,也不會對小姐有害,所以就識趣的躲在了門外。

    當看到雲錦和藍澈動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傷了小姐,後來見危機解開二人才松了一口氣,如今又看到雲公子和藍太子爭奪小姐的床和被子,都心底偷笑。雲公子一直對小姐用這招,小姐沒辦法,如今到好,來了個藍太子將這無賴的招數給他用上了。

    二人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雲錦大怒的俊顏。覺得心中暢快,對藍澈的好感升了兩分,覺得這藍太子挺可愛的,小姐要嫁給他也不錯。 這時見鳳紅鸞寒著小臉走出來,立即收了笑意,輕聲開口:“小姐……”

    鳳紅鸞瞥了二人笑的紅撲撲的小臉一眼,抬步直接向著二人的房間走去:“你們一張床,給我一張床!”

    “小姐,您要睡奴婢二人的房間?”青藍、青葉立即睜大眼睛。齊齊回頭看著房間內依然爭奪床和被子的二人,就這麼不管雲公子和藍太子了?萬一二人再像剛才一般的打起來,出人命怎麼辦?

    “不行?”鳳紅鸞不回頭。

    “行,小姐要睡自然是行的……只是……”青藍、青葉立即表態,輕聲試探的開口:“那雲公子和藍太子……”

    “不用管她們!你們也進來睡吧!”鳳紅鸞煩悶的開口,走進了青藍、青葉房間。

    二人的房間很是乾淨。雖然是奴婢,但是鳳紅鸞不虧待她們,比一般大家閨秀小姐的閨房還要好。鳳紅鸞上了青藍的床,青藍又連忙多加了一床被子,鳳紅鸞閉上眼睛,今日一夜實在累的乏了,很快便睡了過去。

    青藍、青葉見小姐很快就睡著了,今日一天的事兒太多,看來小姐是累壞了。齊齊向著外面看了一眼鳳紅鸞的房間,依稀燭光映射下那二人還在爭執,對看了一眼,搖搖頭,小姐說不管就不管,這也不是她們能管的了的。緊緊插上房門,熄了燈,也躺回了床上,她們今日自然也是太累的,很快便睡了去。

    鳳紅鸞的房間內,雲錦和藍澈來回糾纏了半響,趕不走藍澈,雲錦氣怒的松了手,回身才發現鳳紅鸞不見了。如玉的俊顏一變,立即大喊:“鸞兒?”

    “少主,鳳三小姐在半個時辰前去她婢女房間了,早睡著了……”霧影躲在暗處,聲音傳來,似乎強忍著笑意。主子用無賴的招式對付鳳三小姐,這回被藍太子給對付了。這就是黑道上說的黑吃黑了吧!

    “給爺滾回去!要你有什麼用?”雲錦自然聽出霧影憋笑的聲音,大怒道。

    霧影立即一縮脖子,沒了聲了。

    雲錦回頭死死的看著藍澈,藍澈得意的看著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哼!算你小子有種!”雲錦也不搶被子了,直接越過藍澈跳上床躺下,閉上了眼睛。如今鸞兒都睡了,而且是去她婢女的房間,她累了一日怕是已經很累了,他自然不能再給她吵醒。更可況他還沒睡飽呢!

    “傳言雲錦好潔癖,原來是假的?”藍澈一見雲錦也上了床和他躺在一起,頓時皺眉,嘲諷道:“你家那個母夜叉什麼時候轉性了,給你改過來了?”

    “爺本來也不是潔癖!”雲錦森冷的瞥了藍澈一眼:“你要想要,那女人送給你!反正這輩子你是搶不到我的鸞兒的。”

    “你家那母夜叉還是你自己留著吧!那樣的女人爺才不要!”藍澈無視雲錦森冷的目光,根本就不懼他:“這輩子小爺我還就搶定了!哼,你家不但有個母夜叉,還有個臭脾氣的老頭子,孤家寡人一個,你能搶得過我藍雪泱泱大國?”

    “沒你說的那麼可憐!”雲錦想起他家的老頭子和錦瑟心中一陣煩悶:“爺的本事豈是你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揣測的,你才見了幾分?總之你是從我手裏搶不到她的。”

    “你有本事小爺我不否認!”藍澈瞟了一眼雲錦煩悶的臉色,得意的道:“但她如今還不是你手裏的。你就等著他做我的太子妃吧!她嫁給我,我藍雪以傳承至寶鳳凰錦和帝師之位相迎,她嫁過去便是我的太子妃,以後便是我的皇后,母儀天下。天下哪里有女子不動心的。”

    “她就是那個不動心的女人!”雲錦也得意的瞟了藍澈一眼,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不是天下女人都熱愛權利的,鸞兒不熱愛虛榮和權利!”

    “那她熱愛什麼?”藍澈一怔。他所認知裏,父皇的那些女人都一個個攢著勁的討好父皇不是賞賜就是進封,沒有不愛虛榮和權利的。在他看來除了母后是真心愛父皇的外,那些女人都是愛榮華富貴比愛父皇還多。

    “她愛……她愛什麼我憑什麼告訴你?”雲錦轉身,背對著藍澈,趁他鬆懈的空擋,一把搶過了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閉上了眼睛,喃喃道:“雖然鸞兒不在,身邊是你這個討厭鬼,但這樣也睡的香……”

    藍澈反應過來,再伸手扯被子,被雲錦死死的拽住,扯不過來,頓時瞪著雲錦的後背,咬牙道:“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掌打死你!”

    “打吧!打死我你連這個門都出不去。也陪我一起死。”雲錦漫不經心的道。

    “哼!死就死,誰怕誰啊!”藍澈使勁拽,怎麼也拽不過來,就要一掌對著雲錦拍下。

    “我們死了,可就便宜那尊玉佛了!你可要想清楚。”雲錦困倦濃濃的聲音在藍澈掌風要落下時候開口。

    “玉佛?”藍澈頓時住了手,盯著雲錦後背:“你說玉痕也要搶人?”

    “你以為呢?討厭鬼,那尊玉佛可是比你勢頭大。十裏錦紅相迎,傳國至寶玉湖珠為聘禮。似乎還加上他那副從小到大當成命根子的寒暖玉棋盤。而且人家是弱水三千隻飲一瓢,你後宮佳麗三千,可比麼?”雲錦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抖了抖。

    “當真?”藍澈頓時一驚。

    “騙你有好處麼?”雲錦動了動眉毛,算是閉著眼睛挑眉了。

    “我不能比,那你豈不是更不能比了?你得意什麼?”藍澈收回了掌風,改為死死搶奪被子。

    “我什麼時候得意了?你哪只狗眼睛看出來的?我恨不得將那尊玉佛化成玉泥。”雲錦想起那日被毀了的那匹布就氣不打一處來,後來那尊佛居然趁人之危將他重傷送去錦瑟那女人那,更是恨的牙癢癢的。

    藍澈敏感的察覺出雲錦恨不得殺人的氣息,微微挑眉看了雲錦一眼,只見他牙關都咬在一起,不屑道:“你有靈力管什麼,多不過是些邪門歪道不入流,還不是奈何不了那尊佛?”

    “我奈何不了你奈何的了麼?”雲錦不屑。

    藍澈頓時無語,半響才開口:“不就是一尊佛麼?本太子以後專門謀降佛之道,就不信除不去他。”頓了頓又道:“我倒是忘了,你就沒心的假仙都有心了,那尊佛有心也不奇怪……”

    雲錦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知道是對假仙這個稱呼,還是對藍澈那句話。

    “不過你們幹嘛不對別人有心,偏偏搶我看中的女人……我是不會讓她被你們搶走的!她只能是我的。”藍澈也轉過身躺好,搶不過來被子對著外面道:“藍翎,給爺拿一床被子來!”

    “是,爺!”藍翎在藍澈剛進了清心閣就隨後跟來了,看著裏面的情況複雜,抱著藍澈的衣服和鞋子一直守在外面沒敢進來。看到鳳紅鸞睡去了之後,又緊盯著擔心雲少主和太子殿下再打起來,如今誰出事兒也不妙,自然是都不出事兒為好。如今一聽藍澈要被子,這才安了心,知道這兩人要睡覺了,那就是不打了,立即跑去取被子了。

    被子很快就取了來,藍澈將自己包裹了個嚴嚴實實,對著藍翎擺擺手:“回去跪著,明天爺睡醒了再找你算賬。”

    藍翎苦著臉退了下去。心想太子殿下都睡了兩天一夜了,這會兒居然也不用吃飯還睡……

    藍澈回身看了雲錦一眼,只見雲錦已經有輕微的呼吸聲傳出,自己也閉上了眼睛。被那兔崽子點住穴道渾身僵硬,他哪里是睡覺了?而且這裏很暖很香,比以前自己一個人睡著香多了,雖然身邊有個自己厭惡的人,但是總也比天天提心吊膽被那幫子族親兄弟派人暗殺來的安穩。至少知道這個人不會殺他,如今很困,也真的很快就睡了過去。

    整個清心閣小院陷入了一片安靜的氣氛,每個人都睡的很熟。

    相較於清心閣的情景,丞相府的前院如今一片熱鬧。鳳丞相本來從鳳紅鸞被玉痕療傷那夜就陪著君紫鈺站了一夜沒睡,白天又被聖旨折騰了一天,如今一看鳳紅鸞安然無恙回來,便早早的回房歇下了。剛歇下,就被侍從的稟告給吵醒。說藍雪太子闖進了清心閣。

    藍太子黑天半夜的突然闖入了清心閣,這可是大事兒啊!而且藍太子從來了東璃,在丞相府住了一夜就一病不起,皇上沒怪罪就是天大的情面了,如今這藍太子居然又來了,能不心慌麼?

    頓時兩天一夜沒睡覺的睡蟲立即被沖了個一乾二淨,鳳丞相一聽就立即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起來,匆匆就往清心閣趕。

    鳳丞相還沒到清心閣門口,就被杜海給擋了出去,簡單的說了一下裏面的情況,鳳丞相想闖進去的腳步猛的頓住,這無論是藍太子和雲少主,他都不敢惹,這可如何是好?正猶豫間,又有人來報,說藍雪使者都聚集在了丞相府門前,要找他們的太子殿下。

    鳳紅鸞一聽,立即急匆匆的跑了去。到了前面,便看到黑壓壓一群人,都是藍澈的隨行親衛,而且有不少都是藍雪的隨行官員,隨藍澈一同出使東璃,品級還不低,都在朝廷上報的出名號的。鳳丞相自然一番禮儀將人家請進丞相府。

    那些人要進清心閣,因為不放心太子殿下,鳳丞相自然不讓進。清心閣那般的情況,若是傳出去還了得,那紅鸞的名聲受損,他自然不幹。只能說太子殿下很好,無恙,讓大家等等,一會兒太子殿下估計就出來了。

    好不容易安撫下了那些人,鳳丞相忍著困意陪著人家聊天。等了許久還不見藍澈出來,那些人坐不住了,催促鳳丞相,鳳丞相剛想去清心閣問問情況,杜海來說藍太子宿在清心閣了。那些人自然沒見著太子殿下不放心,非要去清心閣看到太子殿下的確安睡才能放心。

    鳳丞相沒辦法,幸好藍翎出現。說太子殿下的確睡了。藍翎是藍澈的近身第一親衛,自然他的話就是藍澈的話,這才安撫住了一眾藍雪親衛。

    但是那些人說什麼也不離開丞相府,說太子殿下在哪里,他們在哪里。沒辦法,鳳丞相又開始張羅著給安排住處。

    這一折騰就是大半夜,雞叫三更鳳丞相才拖著疲憊的身子,躺回了床上。

    終於整個丞相府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丞相府徹底安靜了,沒人聲走動了,也見沒什麼變化了,鳳三小姐和雲錦公子更不可能發展什麼姦情了,躲在暗處的流月才放心的回去了西涼使者行宮。

    西涼使者內,玉痕的房間一直亮著燈。玉痕躺在軟榻上眉峰微凝,眉宇間濃濃的糾結之色。如玉的手一直敲打著軟榻的扶手,忽而輕一下,忽而重一下的,一輕一重的清響聲迴響在寧靜的房間,也如他的心始終一下輕一下重的不能平靜一般。

    流月飄身而落,看著玉痕動作。就知道主子其實心裏在意的很,只是面上不表現而已。他跟隨著主子從小到大,主子的每一個神色和一舉一動不能說百分之百摸透,但也是八九不離十。

    “如何?”玉痕一見流月回來,立即開口問。

    “回主子,藍太子醒來去了丞相府。搶了鳳三小姐的房間,鳳三小姐去了婢女的房間睡了。雲公子和藍太子擠在一張床上睡了……”流月立即稟告。他躲的遠,雖然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但估計也是一場爭戰。

    “嗯!”玉痕點點頭,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氣。如果流月再不回來,他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真的沖去丞相府。苦笑了一下:“這倒是要感謝藍澈了!”

    藍太子不安好心,主子自然不必感謝的。流月心裏徘腹,奉是和主子搶女人的人,都是敵人。絕對不能仁慈的。

    “你也去休息吧!”玉痕終於站起身,向著床上走去。

    流月身影一閃,消無聲息的退了出去。他就知道他若不回來稟告,主子這一夜怕是不睡了。鳳三小姐對主子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小蜻蜓困的直跟土地爺磕頭,如今一見玉痕要睡了,連忙迷迷糊糊的過來鋪床。鋪好床鋪玉痕睡下,他也趕緊去會周公了。

    貓頭鷹自然也是一直沒睡。雖然她不想主子要那個黑心的女人,但是覺得這天下還就那個女人配得上主子,沒辦法,誰叫它是一鷹不是一個人來著呢,哪怕是一個男人也能和主子估計有點兒什麼可能。如今是做夢都想不來。自然是擔心那個黑心的女人心一軟被雲錦給吃了。如今一聽沒事兒,蹦到了玉痕床上,腦袋一鑽,就鑽進了被子裏,佔據一個小角落也睡了過去。

    與這邊寧靜氣氛相反的則是瓊華公主的寢宮。

    玉痕這邊的太子寢宮都已經熄了燈,瓊華公主的寢宮依然燈火通明。

    瓊華公主從璃王府門前聽了聖旨回來就晚飯也沒吃坐在桌子前拿了君紫璃這些年來往的書信翻閱。每翻閱一張,都是嘴角掛著笑意。尤其是那風骨卓絕的字,紫色的信箋,都似乎讓她看到了那一身紫衣灩華俊美豐神的良人。覺得今生就該得夫如此。

    眼前雖然不時的會冒出那一身白衣如雪,清華如白月光,瑰姿豔逸,占盡天下風情的容顏,但是很快就被心底的不自信和虛妄打破。清楚的知道她該抓住的是誰。

    她的人生早已經註定。

    采苓站在一旁看著公主,公主不睡,她一個小婢女儘管再困自然也不能睡。只能陪著公主站著。她自小跟隨在公主身邊,和璃王書信來往也有十年。記得前五年的時候每一次璃王來書信公主都是帶著笑意和期盼的打開。後來從五年前的皇上壽宴之後,每次璃王來信便再也不見公主笑了,相反有些隨意和漫不經心。似乎是從見到雲少主之後……

    采苓心裏一驚,似乎有些明白公主的秘密了,但是也只是剛冒了一個頭,就連忙的爛進了肚子裏。偷眼看瓊華公主,只見瓊華公主一直笑著,沒注意她,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一直看到深夜,瓊華公主才將所有的信看完,命采苓好好的收拾起來。又打開衣櫃,開始選明日和君紫璃遊玉湖穿的衣服。

    快天亮時分,主僕二人才選妥,睡了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37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章 應邀遊湖

    第二日天還沒亮,鳳紅鸞便聽到她的房裏劈裏啪啦打起來的聲音,微微蹙眉,不理會繼續睡覺。

    青藍、青葉驚醒,連忙起身,齊齊趴到了窗前向著小姐的房間看去,看了一眼,連忙回頭對著鳳紅鸞道:“小姐,雲公子和藍太子又打起來了……”

    “不用理他們,睡覺!”鳳紅鸞煩悶的說了一句,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青藍、青葉對看一眼,見小姐不理會,但他們不放心,便繼續的趴在窗前看著,昨日小姐房間的簾幕沒人落下,那兩位自然也沒落下,如今她們在西廂房看正房裏的情形自然看了個清清楚楚。裏面人影滾動,拳打腳踢,看起來十分激烈。

    雲錦公子的肩膀還帶著傷呢!這樣動手怎麼行?萬一扯開的話……二人看的提心吊膽外加心驚膽戰。回頭看小姐,小姐翻了個身又睡著了,無動於衷。

    可是她們怎麼也睡不下去,穿好衣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以防出現萬一的時候好叫醒小姐。

    此時鳳紅鸞的房間內的確打的激烈。原因還是一床被子。

    雲錦睡的香,這一覺睡的無知無覺,夢裏自然與鳳紅鸞走馬揚鞭,花前月下去了,醒來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被藍澈換了被子。大怒一腳將藍澈踹下了床去,緊接著二人誰看誰都有火,便打了起來。

    雲錦自然不會動用靈力,肩膀雖然受傷,但另一隻手可以動,藍澈自然沒有雲錦武功高,但是占在身體完好。於是二人一時間打了個難分難解,不分上下。

    從五更一直打到天明,二人越打還越來勁了。看來是好久沒這麼暢快的酣戰了。一時間打了個盡興!

    青藍、青葉趴在窗前看了好久,提心吊膽的心不但一直沒聽,還被越提越高。尤其是看到二人彼此都被對方打了十多掌後再也受不了。這樣下去的話,雲公子的胳膊就別想恢復了,萬一二人血戰而死的話,那也不能死在清心閣啊!

    別怪她們沒良心,實在這兩人的來頭太大,可不能牽連小姐,要死也一邊死去。“小姐,您快起來吧!再不阻止會出人命的……”青藍、青葉幾乎同時開口,央求焦急的回身看著床上依然睡著的鳳紅鸞。

    “死不了!”鳳紅鸞冷聲開口:“死了我給他們拖出去喂狗!”

    “小姐,不成啊,雲公子肩膀似乎都流血了……藍太子也吐血了……”青藍搖搖頭。就是沒膽子,有膽子的話怕是就差上來拽鳳紅鸞了。

    “真的,小姐,您快起吧!這樣打下去真會出人命的……至少也將他們趕出去啊,別死在我們院子裏……”青葉也焦急的開口。

    雖然這兩個人現在看著都不錯。但是來頭都太大,也太複雜,都有對小姐窺視的不良目的。覺得還是玉太子好些,小姐和玉太子在一起的時候,她們一點兒也不擔心會出事兒。

    鳳紅鸞被吵的睡不好,煩悶的推開被子坐起身,看了青藍、青葉一眼,臉色不好的穿了衣服下床。青藍、青葉一聲也不敢開口,立即悄聲的打開門,鳳紅鸞抬步走了出去。

    剛出了門口,一眼就透過她房間的窗子看到果然打的激烈的倆人,冷著臉抬步走了過去。到門口就看到裏面狼藉一片,一應器具盡毀,除了一張床好好的外,其他一切簡直不堪入目。

    一雙眸子瞬間寒了下來,冷聲開口:“要打出去打!要死出去死!誰再敢動一下,我現在就將他扔去亂葬崗喂惡狗!”

    鳳紅鸞的一句話猶如聖旨,不,或者比聖旨可管用多了,聖旨都不見得能奈何得了這二人。話音未落,二人幾乎同時住了手。齊齊轉身看向門外的鳳紅鸞。

    “打啊?怎麼不打了?繼續?”鳳紅鸞看著住了手的雲錦和藍澈,如水的眸子是一望無盡的清涼和冷意。

    雲錦看到鳳紅鸞的小臉,接觸到她冷冷的目光,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僵了,餘光掃見被破壞的亂七八糟一片狼藉的房間,頓時心裏涼了半截。完了……

    藍澈只感覺渾身血液在剛才那一瞬間都凝固了一般,心下駭然,不敢看鳳紅鸞的臉色。心想父皇雖然對他嚴厲,但是一直以來他面上雖怕,但實際心裏也不怎麼怕的。可是今天看到鳳紅鸞只是往那一站,他就感覺膽寒。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何時他藍澈這麼沒種了?藍澈勉強的壓了壓寒氣,強忍住逃跑的衝動,也偷眼掃了一眼被破壞的一片狼藉的房間,轉眸看著雲錦。

    一看雲錦的神色,他頓時就不怕了。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害怕啊!這裏還有一個呢!

    雲錦心裏將藍澈罵了百八十遍,要不是這混小子出來,他和鸞兒還好好的呢!如今到好,給破壞成這樣子,鸞兒不生氣才怪。

    如今還有什麼比主動認錯更管用的?

    雲錦想到這,立即壓下心中的涼氣,吸了吸鼻子,連忙走了過去,伸手抓住鳳紅鸞的手,一副做錯事的孩子樣看著她,軟綿綿的開口:“鸞兒,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這小子強迫才出手的……”

    “你還被強迫?那是誰將我睡的好好的踹到了地上?你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了?”藍澈立即不幹了,沖著雲錦大怒。心中不恥雲錦變臉的速度。

    雲錦一想到這個也怒了。他明明蓋的是鸞兒的被子的,一覺醒來被子換了,豈能幹?轉眸看著藍澈:“你要不搶我被子,我能將你踹到地上麼?”

    “你要不踹我到地上我能對你出手?這房間能變成這樣?”藍澈一聽也怒了。氣焰不比雲錦少一分,他半夜被餓醒睡不著覺,看著雲錦呼呼大睡,能不眼氣麼?一想一定是與那被子有關,果然是換過了被子他立馬就睡熟了。而且也不餓了,睡的還很香。

    “看吧,鸞兒,是他先出手的……”雲錦剛要再大怒頂回去,頓時想起身邊的鳳紅鸞,自然還是先抓住藍澈的把柄重要。

    “你……我出手你也出手了,你若是不出手就讓我打的話,這房間自然……自然變不成這樣!”藍澈一聽,心裏罵雲錦陰險狡詐,氣焰頓時小了幾分,但依然不饒道。

    “鸞兒,你看他,我都受傷這麼重,能讓他打麼?若是我不動手,就讓他打的話,那我不成傻子了……”雲錦立即嘟著唇瓣搖晃鳳紅鸞的手,可憐兮兮的瞥了一眼自己的肩頭,特意擺到鳳紅鸞的面前:“你看,都扯開了……好痛……”

    鳳紅鸞沉著臉不語。

    “喂,雲錦,你還是男人麼?你……你這是誣告……你打我打的也不輕啊,那會兒你怎麼沒喊疼?”藍澈看著鳳紅鸞陰沉的小臉,以為他聽到了雲錦的話,頓時急了。生怕鳳紅鸞信了讒言,反過來處理了他。

    “鸞兒,本來我們睡的好好的,都是這小子突然跑來攪和,要不這屋子能這樣麼?讓他賠!”雲錦不理會藍澈,只是看著鳳紅鸞。現在天塌下來也不管用,鸞兒對他的態度最重要。

    “我要不來指不定你這混蛋能對她做出什麼呢!她可是我的太子妃!”藍澈想起昨天進來看到的就心裏不舒服,立即道:“反正鳳姐姐也嫁去我藍雪國,這些東西算什麼,你想要什麼我以後給你什麼,對了,還有酬情,你想要一百個的話也有,我回去就讓那鐵老給你打……”

    藍翎在外面聽著太子殿下的話,險些趴到地上,一個酬情就讓鐵老被太子殿下催的險些去了半條命,一個月的活半個月就趕出來了,如今都睡了好幾天還沒醒呢,若是一百個酬情的話,鐵老聽到了怕是直接撞牆死去了……

    “你少做夢了!不可能!”雲錦最聽不得的自然就是這個。頓時沖著藍澈怒道:“以為天下好東西就你藍雪有麼?我也有的是!鸞兒才不會是你的太子妃!你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想都別想了。鸞兒是不會喜歡你的。”

    “什麼是不可能?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鳳姐姐,我才比你小一歲,我父皇比我母后還小三歲呢!我們正合適,你嫁去藍雪,從今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你不喜歡我,我們可以試著相處的,我很好相處的,你慢慢就喜歡我了……”藍澈看著鳳紅鸞立即道。話音未落,雲錦一陣掌風就打了過去,藍澈立即飛身躲閃,連忙接招,瞬間二人又打了起來。

    “都給我滾出去!”鳳紅鸞徹底的怒了,手腕一甩,兩把椅子同時照著兩人飛了過去。

    “啊……”藍澈驚呼一聲,立即住了手躲閃。

    “唔……”雲錦悶哼一聲,也立即住了手,任椅子砸到了他的身上。回頭可憐兮兮的看著鳳紅鸞:“鸞兒……”

    “混出去!”鳳紅鸞看也不看兩人一眼,怒著開口。

    話落,二人一動不動的站著,都看著鳳紅鸞。

    “青藍、青葉!將他們給我打出去!”鳳紅鸞對著門外的青藍、青葉吩咐。

    “是,小姐!”青藍、青葉一直跟在門外,看著屋內被破壞掉的一切,心中有氣。小姐的房間明明好好的,一夜還不到就被這二人給破壞成了這個樣子,立即走了進來,沒好氣的道:“雲公子,藍太子,請吧!”

    “鸞兒……”雲錦伸手揉了揉鼻子,慢悠悠走到鳳紅鸞身邊:“我肩上的傷口又裂開了,你給我包紮了我再出去好不好?”

    “滾,別讓我再說第二遍!”鳳紅鸞瞥也不瞥雲錦冷聲開口。她現在算是明白了,有些人根本就不能慣著或者給好臉色,否則就會得寸進尺。

    雲錦立即蔫了,慢悠悠的走了出去。鸞兒現在正在氣頭上,這麼長時間他算摸透了幾分,不能硬碰硬。他就先出去。等鸞兒氣消了些再哄她。

    見雲錦都走了出去,藍澈也立即走了出去。他沒賺到相應雲錦也沒賺到。既然都沒賺到,雲錦沒贏,他也沒輸。那就不怕。他還有機會搶回太子妃的。

    雲錦走出了門,自然沒走,坐在了院中的椅子上和鳳紅鸞每天一樣閉上眼睛曬太陽。

    藍澈出了門就看到雲錦在那曬太陽,愜意無比。自然更不會走,也擠到了雲錦身邊曬太陽。頓時二人在一張躺椅上又擠了起來。自然這回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只是你說我一句,我說你一句,誰也不相讓。

    房間內鳳紅鸞冷著臉色命青藍、青葉收拾房間,自己則洗漱收拾。

    鳳丞相昨天被折騰了大半夜一覺睡到天亮,立即就往清心閣跑,剛進了清心閣一眼就看到雲錦和藍澈二人在一個椅子上你推我擠的,二人皆是衣衫不整,發絲淩亂,周身上下一派邋遢狼狽。哪里還有天下第一公子的風采和藍太子的高貴不可侵犯?

    鳳丞相站在門口愣了半響,那二人似乎沒有發現他,依然爭執不休。鳳丞相猶豫了一下,邁著方步走了進來。躬身走到二人不遠處請安:“老臣見過藍太子,見過雲少主!”

    “啊,相爺啊,我正要去找你聊天呢,你就來了,正好,過來坐!”雲錦一見鳳丞相,立即笑顏逐開的招手。伸手一把將藍澈踹到了地上,殷勤的對著身邊空出來的位置讓鳳丞相坐。

    鳳丞相立即冒了一身冷汗,看了一眼屁股坐到地上的藍太子,連忙道:“老臣不敢,不敢,站著就好,站著就好……”

    “站著還怎麼聊天?來,過來坐……”雲錦伸手拽鳳丞相。

    鳳丞相大驚,連忙躲閃:“老臣還是不了,藍……藍太子坐就好……”

    藍澈坐在地上鄙夷的看著雲錦,也打的累了,懶得爭了,坐在地上不起來,閑閑的道:“鳳丞相坐吧,就是我們可以聊會兒天,培養培養感情,鳳姐姐嫁給我之後,您可就是我的岳丈了……”

    鳳丞相立即一哆嗦,頭搖的更厲害了:“還是藍太子坐,老臣站著就好……”

    “想也別想!”雲錦回頭死死的瞪了藍澈一眼,一把將鳳丞相拉在自己身邊坐下,回頭笑意盈盈的看著鳳丞相:“那天咱倆正說到哪兒了?對了,就說到我入贅相府,你還沒表態呢,你沒兒子,我就當親生兒子伺候您老……”

    鳳丞相頓時驚的一個高蹦了起來:“雲少主……這,這可捨不得……”

    雖然條件很誘惑,但是丞相府還沒那麼大的能耐讓雲族少主入贅。要是真答應了,那雲族族主還不來夷平丞相府啊,他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看看紅鸞幸福呢……

    “你不同意?”鳳丞相剛站起來,就被雲錦拉的坐下,雲錦臉上笑意不變,挑眉看著鳳丞相。明明笑著,可是身上壓力一瞬間就撲向了鳳丞相。

    鳳丞相只覺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立即住了口,老臉發白的看著雲錦。

    “你家有一個母夜叉和一個臭脾氣的老頭子沒處理,人家敢答應麼?十個丞相府也被夷平了……”藍澈不恥的看著雲錦,無視他身上的氣場,一把將鳳丞相拽了過來,笑眯眯的道:“老丞相,我可是真心的,我父皇比我母后還小三歲呢,鳳姐姐才比我大一歲,我們年歲算是正好,也說的來,我迎娶她為我的太子妃,以後可就是皇后,我父皇也同意,還許了帝師之位,帝師比我這太子的身份可都高呢!到了藍雪國她就是榮華富貴一生,我藍澈終生對她好。怎麼樣?”

    雲錦皺眉,又一把將鳳丞相拉了過去,頓時卸了周身的壓力,笑的溫和的道:“我自然敢娶鸞兒,就有本事保住鸞兒和丞相府,這些你不用擔心,你只管答應就好……”

    “你有什麼本事兒?你現在連我都打不贏?”藍澈立即又將鳳丞相拽了過來,繼續笑眯眯的道:“別信他,他有一個母夜叉的未婚妻,還有一個護那個母夜叉恨不得將天下所有好的都給那母夜叉的老頭子。鳳姐姐過去能討的了好麼?到我那去了她高高在上,別人都要敬她,就算我父皇也要禮讓帝師三分的。”

    “我說能做到就能做到!那女人我一輩子也不會娶的。自然會殺了她,那老頭子也會處理的。”雲錦一把又將鳳丞相拽過來,對著他道:“你只管答應就成?不答應也不行……”

    “你不答應我還不行呢!”藍澈拽著鳳丞相不鬆手。

    頓時一人一隻胳膊,鳳丞相被夾在中間,老臉慘白的看著二人,生怕二人大力一扯,自己的兩隻胳膊和身子就分家了。額頭上大顆的汗珠子往下滾,心中寒意騰騰的往上冒……

    他雖然是東璃的丞相。但這二人一個雲族少主,一個是藍雪太子,連皇上都禮敬三分的人,他如何敢得罪?只能閉著嘴不說話。

    二人也不鬆手,都不依不饒的看著鳳丞相。

    青藍、青葉在房間內給鳳紅鸞梳頭,不時的向著窗外看一眼,外面的一切自然都傳進了耳中眼中。看著鳳丞相被雲公子和藍太子折磨的可憐,偷眼看鳳紅鸞。

    鳳紅鸞伸手拿起面前的梳妝鏡順著窗外扔了出去。

    ‘吧嗒’一聲,梳妝鏡砸到了雲錦頭上,雲錦悶哼一聲,眼見是梳妝鏡,在那東西要落地的空擋立即伸手接住,鳳目看向窗內。

    藍澈見雲錦被砸,心中歡喜,立即道:“一定是鳳姐姐看不上你,選的是我!”

    “鸞兒?”雲錦不理會藍澈,對著窗內疑惑的開口。

    “拿著鏡子好好照照你自己現在的德性!”鳳紅鸞冷冷的聲音從窗內傳來。

    雲錦立即低頭看向鏡子,然後一雙鳳目猛的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頓時‘啊’的一聲大叫,一把扔了鏡子,鬆開了鳳丞相,身影一閃,人已經出了小院,轉眼間就去了個無蹤無影。

    青藍、青葉在房間內看雲錦落荒而逃,頓時汗顏。果然長的越美的人越是在乎外表。雲公子大概從來就沒這麼狼狽樣子過……

    “哈哈……”藍澈看著雲錦落荒而逃,哈哈大笑了起來。彎身一把撿起地上的鏡子也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剛看了一眼,也頓時‘啊’的一聲大叫,身子一閃,瞬間沖出了小院。

    青藍、青葉再次看的大開眼界。藍太子剛剛還笑話雲公子呢,這會兒也跑了……

    躲在暗處的霧影和藍翎一見各自的主子都跑了,也連忙的飛身跟了上去。心中都是冷汗森森。鳳三小姐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他們本來好好的主子如今都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他們這做屬下的都感覺汗顏。

    鳳丞相見二人轉眼間就沒了蹤影,頓時大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這二人再不走的話,他怕是會被他們中間的氣場憋死。

    青藍、青葉看著鳳丞相的樣子,在屋內捂著嘴偷笑。

    鳳紅鸞向著窗外看了一眼,也有些好笑的看著鳳丞相,瞥了一眼青藍、青葉偷笑的樣子,沒好氣的開口:“還不過去看看把他扶起來,他總也是我爹!”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走了出去,將鳳丞相扶了起來。

    鳳丞相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抹汗,對著青藍、青葉點點頭,看著從屋子內走出來的鳳紅鸞,剛要開口說什麼。杜海身影進了清心閣,對著鳳紅鸞立即道:“小姐,玉太子的車攆在府外等著呢!說請小姐去玉湖遊船!”

    鳳丞相頓時一驚。玉太子要邀紅鸞玉湖遊船?不會也同雲少主和藍太子一樣對紅鸞有什麼想法吧?

    鳳紅鸞她想起前日本來是答應玉痕去玉湖遊船的,中間出了君紫璃的事情被錯了開去。蹙眉,點點頭:“你告訴他等等,我還沒吃飯呢!吃過了飯就去!”

    “小姐,玉太子剛剛交待了老奴,說就是趕在小姐吃飯前來的。他知道一家陽春麵做的很是好吃,說讓小姐去嘗嘗。吃完了面,再去玉湖也不晚。”杜海立即道。

    “也好!”鳳紅鸞點點頭。玉痕說好吃的東西,那麼講究的人,怕是一定錯不了。府中廚娘的飯菜她也早就吃的膩了。回頭看鳳丞相:“爹爹剛要說什麼?”

    “也沒什麼,爹就是想問問你和皇上……”鳳丞相搖搖頭,看著鳳紅鸞,試探的開口。皇上和紅鸞昨日他就想問了,只是看紅鸞和雲公子回來,強自忍下了。如今實在忍不住。

    “我救了君紫鈺一命,他報恩給我呢!”鳳紅鸞扔下一話,抬步向門口走去:“爹要沒別的事兒我就出門了。”

    “沒了,沒了……”鳳丞相立即搖頭。心想著紅鸞怎麼救了皇上呢!但是也不敢讓玉太子一直等在門外。只能連連催促:“快些去吧!別讓玉太子久等……”

    鳳紅鸞出了清心閣。青藍、青葉連忙跟上。

    丞相府大門口。

    一輛普通的馬車停在那裏,沒有隨行的西涼親衛,只有小蜻蜓坐在車前把玩著馬鞭,貓頭鷹立在小蜻蜓的肩頭,一人一鷹都向丞相府揚著脖子張望。

    車內玉痕慵懶的躺在軟榻上,身著一襲簡單的黑色錦袍,卸去了頭上的太子玉冠,只用一隻墨玉簪綰住青絲,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配飾,但依然難掩他雍容尊貴的氣息。如玉的手裏捧了一本書,但許久不曾翻動一頁,薄唇微微抿著,眉峰淡淡微凝,似乎在想著什麼難解之事。

    聽到從丞相府內走出的腳步,玉痕放下手中的書,苦笑的搖搖頭,伸手挑開了簾子向外看去。

    一眼便看到鳳紅鸞正向著門口走來。一襲如水藍衣的身影清瘦娉婷,晨起的陽光踱在她的身上,藍衣染上淡淡清華。隨著她緩步走來,藍衣裙擺在她腳下劃出一片片漣漪,似踏著輕雲而來,這一方天地都失去了顏色。

    玉痕看著鳳紅鸞,鳳目染上了一層氤氳之色。

    小蜻蜓和貓頭鷹在鳳紅鸞露頭就立即轉頭看著玉痕,然後看到主子的神色,齊齊對看一眼,又齊齊歎息的垂下了頭。哎,從遇到了鳳三小姐之後,主子的心就被她給吃了……

    鳳紅鸞走到車前,小蜻蜓立即下車,躬身請禮:“奴才見過三小姐!”

    “嗯!”鳳紅鸞點點頭,抬眼看玉痕,當觸到他一雙墨玉眸中雲霧迷蒙的神色一怔。

    “上車吧!”玉痕瞬間收起了眸中的神色,淡淡一笑,對著鳳紅鸞伸出如玉的手,溫潤開口。

    “我坐自己的車,跟著你後面便好。”鳳紅鸞搖搖頭。

    “路比較遠,一個人坐著有什麼意思?”玉痕伸出的手不收回,看著鳳紅鸞:“昨日我和智緣大師和天音大師研究出瞭解你寒毒的方案,正好這一路也與你說說。”

    “好!”玉痕話落,鳳紅鸞痛快的將手放進了玉痕的手裏。

    只感覺放進自己手裏的小手清涼無骨,玉痕心神一蕩,手腕一抬,便將鳳紅鸞拉上了車,對著小蜻蜓吩咐道:“去北城西角那一家陽春麵!”

    “是,主子!”小蜻蜓立即上車,揮動鞭子,馬車調轉了頭,向著北城走去。

    青藍、青葉一見小姐坐著玉太子的車走了,她們自然不能也去坐,連忙上了丞相府的車,緊緊跟隨其後。

    兩輛車相隨著離開了丞相府門口。

    與此同時,璃王府也駛出一輛馬車向著藍雪行宮而去。

    君紫璃面無表情的坐在馬車內,車前坐著身體被回春堂的大夫救治好的逐月。回春堂的大夫的確名不虛傳。短短時日,就將逐風筋脈全部修復好,內力也恢復了七八成。如今自然能動了,便依然還跟隨在君紫璃身邊,將鬼影又隱回了幕後。

    大難一場,逐風清瘦了許多,但面色被璃王府良藥和補品侍候的瑩潤幾分。沒想到短短時日,便發生了這麼多事兒。看到主子比之以前更沉暗的氣息,心中不免擔憂。也許鳳三小姐和主子真不是良緣,只有瓊華公主才是主子命定之人。

    西涼使者行宮內,瓊華看了一夜以前和君紫璃來往的書信到天明才睡去。剛睡了沒多大一會兒,便有人來通報說璃王的車攆在門口等著公主去玉湖遊船。

    瓊華立即起來,連忙在采苓的侍候下梳洗著裝,面上的粉撲了又撲才勉強的遮住黑眼圈。穿戴一應打理妥當,已經天色大亮了,又怕君紫璃等的急,便來不及吃飯就急急的趕了出去。

    小跑著趕到了回廊處,瓊華扶著白玉欄杆輕喘了幾口氣,才連忙收了焦急的神色,理了理裙擺,慢慢的邁著蓮花步向著行宮門口走去。

    “主子,瓊華公主來了!”逐風看著出來的瓊華,輕聲對著車內開口。

    “嗯!”君紫璃淡淡的應了一聲。依然沒什麼表情。

    逐風看著出來的瓊華公主,心中為主子惋惜。以前見到瓊華公主,總感覺少了什麼。從見到鳳三小姐,才知道瓊華公主這種是被虛假包裹的,美則美矣,太假,便失了美的真。不像鳳三小姐,無論每一處,都顯得真實,美的也真實。雖然那真實是讓人望塵莫及的,但沒有人會覺得她不美,那是一種超脫了一切的美!

    以前也一直覺得主子就該娶瓊華公主這樣的女子,可是從見了鳳三小姐,就覺得空有其表的女人根本就不配主子,就如瓊華公主一般。配得上主子的應該是鳳三小姐那樣的女子。

    鳳三小姐本來應該是璃王府的女主人的,也是主子的王妃的,可惜……

    逐風雖然心中如此想,但面色自然不表現出來,不待瓊華公主走進,立即下車,躬身:“逐風給公主請安!公主萬安康泰!”

    “嗯!你可是大好了?”瓊華公主含笑的看了逐風一眼,點點頭。

    “多謝公主關心,逐月可以侍候主子!”逐風立即恭敬的道。

    “那就好,你侍候了你家王爺多年,他離不開你。”瓊華公主目光轉向一直沒挑開的車簾,柔聲開口:“王爺?”

    車內,君紫璃透過緊閉的簾幕看向瓊華公主,眼前映出鳳紅鸞那張清冷的容顏,聽到外面輕柔的聲音,心神有一瞬間微微的恍惚,一時不開口,只是看著車外。

    “王爺?”瓊華公主沒聽到君紫璃的聲音,再次開口,轉頭看著逐風:“你家王爺可是在車裏?還是只是讓你來接我?”

    逐風立即看向車內,剛要開口。君紫璃忽然伸手挑開了簾子,俊顏掛著一絲淺笑:“本王一夜沒睡好,剛剛小憩了片刻,不想睡著了,讓公主等了,莫怪,公主請上車!”

    “無礙!”瓊華小臉染上一抹紅暈,將手遞給君紫璃,低著頭輕聲道:“瓊華也是一夜未睡好,自然不會怪王爺。”

    君紫璃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目光掠過瓊華低著頭嬌羞的小臉,微微猶豫了一下,遮住眼中的神色,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一抬,拽上了車。

    瓊華嬌呼一聲,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君紫璃的懷裏。

    君紫璃身子一僵,聞到刺鼻的脂粉味,頓時蹙了蹙眉,輕輕推開瓊華的身子,溫聲道:“公主坐好!”

    瓊華小臉熏紅的坐在了君紫璃的身旁。只當君紫璃是守禮,而且很滿意自己造成君紫璃的僵硬,證明她對他是有影響的。心中的自信又升起了幾分,她一定能重新的拾回這個男人的心的。

    鬆開了瓊華的小手,君紫璃平靜無波的看了瓊華熏紅的小臉一眼,轉眸,目光落在車外瓊華公主婢女采苓身上,沉聲開口:“還不快上來!”

    “王爺,奴婢坐在外面就好了……”采苓立即上車,坐在車前。

    “你一個女子如何能趕車,那是逐風的活!上來!”君紫璃挑著簾子,不容反駁的看著采苓。

    采苓偷眼看了公主一眼,見公主沒反對,只能也跟著上了車。

    “逐風,趕車!”君紫璃落下簾幕,對著外面的逐風吩咐道。

    “是,主子!”追風立即應聲,坐上車,一揮馬鞭,向著玉湖而去。

    瓊華被剛才撞進君紫璃懷裏心一直怦怦跳動導致心頭喜悅了半響,等驚醒,采苓已經坐進了車內,見君紫璃開口了,自然不能再說不。只是不滿的瞪了一眼采苓。然後轉頭目光嬌羞的看著君紫璃。

    采苓被公主瞪的心頭發寒,不是她故意要上來打擾公主和王爺的,實在是王爺讓他進來侍候公主的。只能垂著頭躲在一個角落裏。希望公主和王爺愛做什麼就做什麼,當她是透明人就好。

    馬車走了半響,瓊華一直等著君紫璃說話,可是君紫璃閉著眼睛,一句話也沒說,而且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微微抿了抿唇瓣,瓊華想著開口說什麼,忽然想起今早還沒吃飯呢,立即輕聲開口:“王爺,瓊華早上起的晚了些,還沒用早膳……”

    君紫璃微微蹙眉,點點頭,對著外面開口:“逐風,到哪里了?”

    “回王爺,到北城了。”逐風立即開口,目光看向前面不遠處的一家小店,又道:“前面是一家陽春麵館……”

    “吃陽春麵麼?”君紫璃轉眸溫聲的對著瓊華道。

    “嗯!”瓊華柔聲的點點頭。

    “就在前面的陽春麵館停吧!”君紫璃淡淡吩咐道。

    逐風立即應了一聲,馬車走了兩步,一勒馬韁,穩穩的停在了陽春麵館前。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一章 人多熱鬧

    逐風將馬車停在陽春麵館門前,才看到裏面人群中坐著兩個他認識的人,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逐風以為自己看錯了。玉太子和鳳三小姐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但坐在人群中吃面的那兩個人是如此的顯眼,整個陽春麵館熱騰騰的蒸汽籠罩也掩不住那兩個人身上的光華,而他更不可能認錯。

    人們雖然吃著面,但目光一直定在那兩個人的身上,那兩人旁若無人的一邊吃著面一邊談著什麼。玉太子眉眼含笑,周身淡淡溫華之氣,而鳳三小姐也不再是一身清冷,偶爾嘴角微彎,顯然是心情愉悅。

    逐風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二人。呆愣了半響,才想起車內的主子和公主,立即輕聲道:“主子,要不換個地方吧,這裏……玉太子和鳳三小姐似乎在裏面用膳……”

    “嗯?”君紫璃一直閉著的眼睛睜開,目光透過簾幕看向車外。

    瓊華公主頓時一怔,第一時間先看向君紫璃,當看到君紫璃神色,也順著他的目光透過簾幕看向車外。只看到厚厚的簾幕,外面什麼也看不見。輕聲開口:“逐風,你說……你說我太子皇兄和鳳三小姐在那裏面用膳?”

    “是,公主!裏面的人是玉太子和鳳三小姐,逐風不會看錯。”逐風立即回道。

    瓊華公主得到逐風的確認,猶不相信。連忙湊身上前,伸手將簾幕挑開一道縫隙向外看去。入眼處只看到一個不過幾尺方圓的小麵館,兩個大鍋放在小院的正中,四周圍著的都是露天的桌椅擺設,人們都在小院裏用飯,人群中間坐著兩個人,正是她的太子皇兄和鳳三小姐。

    那兩個人都穿著普通的衣衫,但是在滿滿坐著的一群人裏,還是讓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們。太子皇兄露出又是那日她熟悉的神色,眉眼是顯見的柔和,連半絲鋒芒也不見,而鳳三小姐也不見那日一身清冷,而是面色含笑,顯然很是愉悅。

    伸手放下簾幕,瓊華公主轉眸看向君紫璃。

    君紫璃透過剛才瓊華公主掀開的縫隙,自然也看到了那坐在人群中的兩人,天地方圓自成一處,無論裏面多少人,人們的目光只會看到他們。

    尤其是看到玉痕眉眼笑意柔和,鳳紅鸞嘴角微彎,心就跟裝了一隻刺蝟,紮的無一處不是疼痛難忍。全身的血液流竄,似乎每一處血液都像是碾過的車輪一般,但無論是心裏多疼痛,君紫璃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

    瓊華公主看了君紫璃半響,也沒看出什麼,越是看不出什麼,她心裏越沒底,微微抿唇,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王爺,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

    她自然是不想君紫璃見鳳紅鸞。而她也不想見太子皇兄。還有一點自然就是希望太子皇兄趕快娶了鳳紅鸞,那麼君紫璃就真正是她的了。更可況私心裏不想讓鳳紅鸞嫁給雲公子。雲公子她得不到,她也不想別的女人得到。

    君紫璃似乎沒聽到一般,依然沉浸在痛苦的深淵裏,不能自拔。

    “王爺?”瓊華公主再次開口,聲音不由得加大了一些。

    君紫璃轉眸看了瓊華公主一眼,琉璃的眸子是一望無盡的深潭,須臾,對著外面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暗啞:“逐風,北城還有地方給公主用早膳麼?”

    “回主子,出了城五裏處有一處家常菜。不過屬下怕公主吃不慣。”逐風立即回道。

    “沒事兒,我吃的慣的。”瓊華立即表態。即便是餓著也沒事兒,只要不進去見太子皇兄和鳳紅鸞就成。

    君紫璃微微蹙眉,伸手撩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眼前不遠處就是北城門,除了那一家小的陽春麵館的確再無地方。轉眸看向瓊華公主,微微猶豫了一下,對著逐風沉聲開口:“公主身子金貴,如何能用那些粗茶淡飯,就在這裏吧!”

    “是!”逐風立即應聲,動作利索的下了車,很快便將馬車栓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瓊華張了張口,忽然覺得也許讓君紫璃看到太子皇兄和鳳紅鸞在一起打消了心底的念想也好。便住了口。

    采苓當先下了車,有璃王在,公主自然是不用她攙扶的,只是規矩的立在一旁給二人挑著簾子。

    君紫璃緩步下了車,長身玉立的站在車前,負手看著小院內情形,小院桌桌滿員,只有玉痕和鳳紅鸞的桌上有兩把空餘的椅子,來往人流自發的沒人敢去坐,微微蹙眉,回身看著瓊華。

    瓊華伸出纖柔嬌嫩的小手遞給君紫璃。君紫璃怔了一下,將瓊華的手握住,輕輕一拉,瓊華緩步下了車,立在了君紫璃的身邊。

    瓊華一下車,君紫璃立即鬆開她的手,被瓊華緊緊的握住,輕聲道:“王爺,這裏人好多,似乎除了太子皇兄那裏就沒有座位了……”

    君紫璃輕輕扥了一下沒鬆開,剛要用力,便看到鳳紅鸞看過來的目光,頓時住了手,身子微微有一瞬間的僵硬看著鳳紅鸞。

    瓊華小手緊握著君紫璃的大手,目光也向著鳳紅鸞所在的位置投去,心頭微微的得意,這個男人的心在她的身上拴了十年,以後還是在她的身上。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鳳紅鸞便收回視線,繼續聽著玉痕說話。

    剛才從丞相府出來到北門這短短的一路玉痕便已經將解除封印的方案和細節都跟鳳紅鸞說了一遍,最後也說了這幾日不能解,明日就是太皇太后盛宴,剛解了封印她身體會極盡虛弱,根本就應付不了明日,於是定在了盛宴之後。

    鳳紅鸞自然也同意,畢竟明日的壽宴答應了君紫鈺她要參加,而且被君紫鈺封了禦妹,還有休了君紫璃之事,太皇太后那老太太怕是不會放過她。更何況還要應付的怕是很多,她自然不能讓自己虛弱。

    二人商量妥當也來到了陽春麵館,便進來吃面。玉痕似乎早有準備,早就命人來留了一張桌子,陽春麵館據說是日日三更就有人用飯,一直到夜半時分方歇,便宜又好吃,在老百姓中間極其有名。鳳紅鸞的記憶裏也恍惚的知道,如今吃到了陽春麵,覺得的確是好吃,比吃那些山珍海味還別有一番味道。

    玉痕見鳳紅鸞也喜歡,時間也早,二人自然慢慢的吃著面,玉痕給鳳紅鸞講了一個關於陽春麵在百姓中流傳甚廣的愛情故事。鳳紅鸞聽的津津有味,說到有趣處忍不住嘴角微彎。

    她很小的時候爺爺也給她將故事,後來從她進了組織一別爺爺就十年,後來回去雖然還是那個爺爺,還是那個家,爺爺也老了,獨自支撐家業,將她培養成接班人,一直忙忙碌碌沒有黑日白夜多年,便再也沒聽到故事了。

    玉痕的聲音溫潤,不高不低,聽起來很舒服,鳳紅鸞似乎又尋到了小時候那種溫暖,嘴角一直掛著笑意聽著。

    其實從君紫璃的馬車剛到陽春麵館門口,玉痕和鳳紅鸞便發現了。不過二人都沉浸在故事的氛圍裏,誰也沒理會。如今不成想君紫璃和瓊華倒是下了車,似乎也要來吃面。

    對看一眼,玉痕也將故事收了尾,鳳目斜睨了一眼走過來的君紫璃和瓊華公主,微微蹙眉,對著鳳紅鸞輕聲詢問:“還吃麼?”

    “當然吃!我再要一碗!”鳳紅鸞一碗見了底,舔了舔嘴角道。

    玉痕見鳳紅鸞舔嘴角的動作說不出的孩子氣,嬌美的小臉因為熱氣熏繞,泛著淡淡的熏紅,配上她清水芙蓉的容顏,說不出的豔逸清絕。鳳目閃過一抹瀲灩清華,也將自己見了底的碗一同推過去,清越的開口:“店家,再來兩碗!”

    店家立即跑了過來,沒想到兩個這麼尊貴氣息的年輕公子小姐居然這麼能吃,立即樂呵呵的端著碗跑去了。

    鳳紅鸞看著店家拿著碗下去,回頭見君紫璃和瓊華已經走了過來。嘴角的笑意收起,面色清淡的看了一眼二人。

    玉痕亦是收回視線,眉眼間的溫軟之色退去了幾分,鳳目閃過一抹清涼,轉眸同樣淡淡的看著二人。如玉的俊顏多了一抹雲淡風輕。

    “紫璃不想玉太子也能如此屈尊降貴來此處吃面。幸會!”君紫璃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拉著瓊華的手走了過來,聲音帶著一抹暗啞低沉,鳳目不離鳳紅鸞的臉。

    君紫璃剛一走進來,小院內吃飯的眾人都齊齊的扔下了筷子跪到地上。不想他們最尊貴的璃王殿下居然出現在這裏。而且更是心中都齊齊惶恐驚異的偷眼看玉痕,原來這就是他們一直想見而不得見的玉太子?玉太子居然剛剛和他們一起吃面?

    自然不少人都認識鳳紅鸞,想著玉太子和鳳三小姐一起出現在這裏?難道玉太子就是皇上聖旨所說鳳三小姐的意中人?

    “沒想到璃王殿下和皇妹也來了這裏,屈尊降貴的不止玉痕了。”玉痕淡淡而笑。目光若有似無的瞥了一眼君紫璃拉著瓊華的手上,淡淡而笑。

    瓊華被玉痕一眼掃來,立即鬆開了緊攥著君紫璃的手,小臉熏紅的走上前對著玉痕微微施禮:“太子皇兄!”又起身有禮的對著鳳紅鸞一禮:“紅鸞公主!”

    “在外面,皇妹無需多禮!”玉痕點點頭,鳳眸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鳳紅鸞,目光看向君紫璃:“璃王殿下也來吃面麼?”

    瓊華沒想到鳳紅鸞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無視她,小臉下顎微微一白,抿唇不語,起身端莊的站著。儘管是一身華美的綾羅綢緞,朱釵環繞,也抵不過鳳紅鸞一襲素衣雪裳,清豔尊華。

    美女之美,只有放在一起比較,才能立分高下。

    瓊華公主一身脂粉妝顏,如今不用別人評論,自然便覺得在鳳紅鸞面前失了顏色。心中升起微微妒意。尤其是從她和君紫璃進來,太子殿下眉眼間的柔和不見了,她就更是心中嫉妒。像太子皇兄這般的人,一直以為天下女人無人能配得上太子皇兄,如今出來個鳳紅鸞,她心裏像是被紮了根刺似的不舒服。

    但自然也不敢表示出來!小臉掛著嬌柔端莊的笑,只是僵硬了幾分。

    “一直聽聞這家陽春麵味道別有特色,紫璃一直未曾來過,今日有幸沾討了公主的光了。既然來了,自然要吃的。”君紫璃看了一眼店家已經端過來放在玉痕和鳳紅鸞面前冒著騰騰熱氣的面完,點點頭,看著玉痕:“玉太子不介意紫璃和瓊華公主叨擾個座位吧?”

    “自然不介意,璃王請坐!皇妹也坐吧!”玉痕溫和的笑著點點頭。

    鳳紅鸞面色清淡,已經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和君紫璃已經一筆勾銷,自然沒有必要再搭話,和瓊華公主更沒有必要。甚至這兩個人她一個都不願意見。

    “店家,兩碗陽春麵!”君紫璃一撩裙擺坐在了鳳紅鸞的對面。

    瓊華本來想坐在鳳紅鸞對面的,不想君紫璃讓也沒讓他便先坐了,也只能上前了一步,坐在了玉痕的對面。

    店家立即應聲去做面了,君紫璃鳳目掃過依然跪在地上的人淡淡開口:“都起來吧!今日本王只是來用頓便飯,大家隨意便是了!”

    “多謝王爺!”那些百姓們立即起身,悄無聲息的坐回了座位,再也不敢打量這邊的桌子,都埋頭吃飯。

    君紫璃的威儀,在東璃國,無論隨著名聲多被敗壞,他依然是東璃最尊貴手握實權的王爺,無論到哪里,都不會失效。

    瓊華公主心中的虛榮被升了起來。這就是她要嫁給的男人,嘴角微彎,得意的看了一眼鳳紅鸞。

    鳳紅鸞接受到瓊華公主的眼光,自然立時就明白了其中意思,心中冷笑,有些人裝的再好,也會不經意流露出心中想法,而這想法對她來說真是荒謬可笑。不理會,只是慢慢的吃著面。

    玉痕自然也將瓊華公主神色看盡眼底,淡淡而笑,也拿起筷子。

    君紫璃沒發覺,他的心思在鳳紅鸞的身上,只看著她一根一根細細品著麵條,便覺得這就是人間美味,最能誘人食欲。店家還沒端來面,他已經沒了胃口數日,如今忽然便想吃了。

    “太子皇兄和紅鸞公主也是要去遊玉湖麼?”瓊華嬌柔的聲音頓時酥了小院內一眾人的心。齊齊都感覺筷子一抖。

    只有玉痕和瓊華的筷子依然穩穩拿著,絲毫沒受影響。

    “嗯!”玉痕淡淡點頭。無意多說。

    瓊華剛想再開口,見玉痕沒有想說的意思,立即規矩的住了口。

    這時候店家端了兩碗面走了過來。還沒放到君紫璃和瓊華公主面前,只覺眼前一道白影和一道綠影一閃,手中的面已經不翼而飛。

    雲錦和藍澈飄身而落,一人手裏拿了一碗面。

    君紫璃面色一沉,但沒出手,鳳目看著雲錦和藍澈。

    瓊華公主看著突然出現的人,整個身子瞬間僵了。感覺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只有心口處怦怦急促的心跳聲,她自己都能清晰的聽到,似乎要跳出體外。

    從五年前父皇壽宴看到那一身清華如白月光的身影,便再從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每每午夜夢回,想過無數次再見他,但從來沒有想過會是在這裏,如此突然,讓她來不及準備。

    感覺被隱入心海深處的心又活了一般,甚至忘了身邊的君紫璃。

    看到二人出現,鳳紅鸞小臉瞬間清冷了下來。眸光瞥見瓊華公主看著雲錦的神色,微微一怔,隨即蹙眉。原來又是一筆風流債!

    心裏冷冷的哼了一聲。除了一副臭皮囊看的過去外,一無是處!不知道天下女人都喜歡他什麼。

    玉痕目光清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二人,眉宇間染上了一抹微凝。

    “唔,好香,果然就是這個味道,我已經有一年沒來吃了!”雲錦一身白衣劃出一道白月光,雲紋水袖輕輕拂過,帶起一絲沁涼的風,青絲從臉頰拂過,瑰姿豔逸的容顏說不出的飄逸清華。手端著熱騰騰的面,他湊近鼻息聞了一下,連連讚歎道。

    “聞著似乎不錯!吃起來應該也不錯!”藍澈一襲華貴的錦袍,也卸下了太子華冠,不見了昨日的單衣邋遢,如今錦袍玉帶,一派尊貴非凡,雖然是人矮一頭,但是端的秀逸挺拔。也和雲錦一樣先湊近鼻息聞手中熱騰騰的面,點點頭難得的附和道。

    雲錦瞥了藍澈一眼,對著愣住的店家道:“陳老,還不給爺拿把椅子來!”

    “雲……雲公子?”那店家有些激動的看著雲錦:“您有一年沒來了……”

    “是啊,你家的小布丁想我了吧?不過爺可不能娶她,我要娶的人……喏,就是她!”雲錦端著面,伸手一指鳳紅鸞道:“你看到了沒?一會兒你也把小布丁帶來,讓她看看爺要娶的女人,也好死了心。”

    店家立即睜大眼睛看著鳳紅鸞。雲錦公主喜歡鳳三小姐?不,紅鸞公主?

    鳳紅鸞小臉瞬間沉了一分。淩厲的瞥了雲錦一眼。

    瓊華公主似乎被當頭打了一巴掌,一瞬間身子通身冰寒。雲公子說什麼,他……他要娶鳳紅鸞?

    玉痕面色清淡,神色不變,君紫璃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暗沉。

    “什麼是你娶的女人?鳳姐姐是要嫁給我做太子妃的。”藍澈立即開口,直接一腳將不遠處一個吃完飯坐著不走的人從凳子上踹到了地上,手腕一抖,凳子就到了鳳紅鸞的身邊,他立即坐了過來。

    還沒坐上,雲錦身影一閃,快一步的做到了鳳紅鸞的身邊,看了一眼桌子上沒筷子,一把從鳳紅鸞手裏奪過筷子挑起面便吃了一大口,同時含糊的開口:“唔……陳老,你的手藝又進步了……”

    鳳紅鸞手中的筷子一松,看到雲錦居然當著大庭廣眾的面也不避諱用她剛用過的筷子吃飯,立即心中惱怒,手腕一抬,就向著雲錦劈去。快若閃電。

    雲錦身子一側,就將自己受傷的肩頭擺在了鳳紅鸞的面前,軟軟聲音可憐兮兮的道:“鸞兒,你要打下來我這條胳膊便廢了……”

    鳳紅鸞猛的住了手,死死的看著雲錦。

    “鸞兒,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打我的……”雲錦眉眼瞬間笑顏如花,美滋滋的又挑起一口面還沒下肚,一陣陰寒的掌風就照著他肩頭襲來。雲錦立即出手攔住藍澈的手臂,不滿的瞪著他:“你小子最好老實些,這裏是爺的地盤,當心我給你扒光了吊到城門樓上去!”

    這句話自然是說給君紫璃聽的。君紫璃眉宇又沉了一分,逐風立即俊顏一白。

    “你當爺那麼沒用?誰將誰扒光了還不一定呢?”藍澈瞥了君紫璃一眼,不屑的冷冷哼一聲:“閃開,這是爺剛剛弄到的座!”

    “你搶來的座,爺憑什麼不能搶?”雲錦坐著不動,手腕一推,將藍澈推的後退了一步,眸光瞥了鳳紅鸞另一旁的玉痕一眼:“座多了,你繼續搶去!”

    “爺偏偏就要坐這個!”藍澈自然不會輕易饒過,又欺身上前,對著雲錦出招。

    雲錦立即接招,二人隔著桌子瞬間就在鳳紅鸞眼前過了數招。

    “都住手!”鳳紅鸞看著二人,冰寒的聲音帶著透骨的寒冷:“誰再動一下試試!”

    雲錦和藍澈立即住了手。

    “鸞兒,是他先動的手,你別生氣,他再打我的話,我不動,讓他打就是了……”雲錦立即軟聲道。

    “算你狠!”藍澈死死的瞪了雲錦一眼,就會無恥賣乖。對著一旁站著嚇傻了一般的店家怒道:“給爺搬個座來!”

    那店家立即搬了個坐遞給藍澈,試探的道:“雲公子和這位……這位小公子,這裏沒座位了,那邊空出來了座位,您二位……”

    話音未落,藍澈一把奪過凳子,擠在了雲錦和君紫璃中間,將面放在桌上,他從昏迷只被藍翎喂了些米湯,如今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爺就坐在這!”

    店家立即不敢吱聲,本來給璃王和瓊華公主的面被這二人搶了,他轉頭看璃王,不敢觸到他陰沉的臉色,立即道:“小老兒再給您二位另端兩碗來?”

    “嗯!”君紫璃目光死死的定在雲錦拿著鳳紅鸞的筷子上,沉著臉點點頭。

    瓊華公主目光一直焦距在雲錦身上,相比五年前,雲公子更加的俊美了,不再是只可遠觀不可接近,如今就坐在一張桌子上,她距離他是如此近,可是他的眼裏除了眼前的面就是鳳紅鸞,從始至終,根本就沒看她一眼。

    她真的很懷疑眼前這個人是雲公子麼?是天下流傳好潔成癖,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雲公子麼?但是眼前的人真真實實的就是雲公子,這張臉和他身上的玉蘭氣息,她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認不錯。

    瓊華也看著雲錦手中的筷子。她五年前只是碰了雲公子一下衣角,他便要砍了她的手,如今和鳳紅鸞挨的是那麼近,幾乎都擠著快貼到一起了,而且還用著鳳紅鸞用過的筷子,他居然眉眼帶著她從來就沒見過的柔和笑意,吃的面津津有味……

    唇瓣緊緊咬著,袖中的手死死的攥住,瓊華只覺得心中被嫉妒的火填滿。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店家很快就端來兩碗面,這時候雲錦和藍澈的兩碗面幾乎同時見底,又見店家端了面過來,一人手腕同時一抖,就要奪過面,就跟商量好似的。

    君紫璃和玉痕幾乎同時出手,玉痕攔住雲錦,君紫璃攔住藍澈,幾乎同時奪過面。

    玉痕溫潤的聲音淡淡開口:“雲公子沒看到這裏還有瓊華一個女子麼?禮尚優先。這碗面是瓊華的,你要吃再讓店家做一碗就是!”

    “我的眼裏只有鸞兒,自然看不到別人!”雲錦似乎這才看到瓊華,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住了手,對著店家擺擺手:“陳老,快些,再給爺端一碗來!”

    “給爺也端一碗來!”藍澈也同時道。

    玉痕將面放到了瓊華面前,瓊華心中被雲錦剛才那句話傷的體無完膚,她心心念念了雲公子五年,不成想她的眼裏只有別人,這叫她情何以堪。強忍著眼圈的眼淚,對著玉痕輕身點頭:“謝謝太子皇兄!”

    玉痕鳳目清淡,點點頭。

    君紫璃聽出瓊華聲音不對,此時才轉眸看了一眼她,只見她低著頭,眼圈含淚,以為是剛才他看鳳紅鸞心思表現的太明顯被瓊華得知了,立即鳳目閃過一絲愧疚和歉意,柔聲開口:“早就餓了吧!但也要慢些吃,否則一會兒胃口怕是該疼了。”

    瓊華此時滿腦子滿心都是雲錦剛才的話,如今乍然一聽到君紫璃的聲音頓時一驚,連忙抬頭小臉發白的看著君紫璃。當觸到君紫璃溫柔的眸子,頓時心中的夢嘩啦一下子就打碎了。君紫璃才是她的良人。

    她將來是要嫁給他的……也許就在東璃國太皇太后壽宴不久之後……

    心中瞬間被這雙溫柔的眸子溫暖了幾分,心中的疼痛雖然在,似乎也不那麼疼了,立即扯動嘴角對著君紫璃笑了一下,點點頭應了一聲,低下頭,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來。

    鳳紅鸞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沒想到君紫璃這樣的人也懂得溫柔為何物?

    雲錦和藍澈幾乎和鳳紅鸞同時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這種女人全身上下都假,君紫璃眼光真是不敢恭維!還居然為了這個女人休了鸞兒(鳳姐姐),簡直就是愚蠢!

    玉痕嘴角一直含著淡淡笑意,眸底則是一片清涼,目光掃過店家又端了兩碗面過來給雲錦和藍澈,看向鳳紅鸞一直再未動筷,輕聲開口:“既然沒了胃口,我們離開如何?”

    “好!”鳳紅鸞的確沒了胃口,立即起身站了起來,當先向著玉痕的馬車走去。

    “諸位請慢用!玉痕先告辭了!”玉痕也幾乎和鳳紅鸞同時站了起來,抬步向馬車走去。

    小蜻蜓和貓頭鷹一直坐在車前看戲,心想主子的情敵可真是多啊!要想抱得美人歸可是前路慢慢。一個雲少主就夠讓人煩的了,還來一個藍太子。不過他們的主子是誰啊?自然其他人都不是對手滴。一人一鷹對玉痕有著無比強大的信心。

    雲錦和藍澈一見玉痕和鳳紅鸞走了,立即扔了手中的碗和筷子齊齊追了上去。

    君紫璃幾乎也在同時扔下了手中的碗和筷子,騰的一下站起身,剛走了一步,猛的想起瓊華公主,立即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瓊華。

    瓊華剛吃了兩口面,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呼啦一下子人都沒了,猛的轉身,見玉痕和鳳紅鸞已經上了車,雲錦和藍澈追了過去。頓時一急,雲公子就這麼走了?也立即站起身。

    君紫璃袖中的手緊緊攥了一下,收回視線,緩緩坐下身,對著瓊華公主溫聲開口:“我們慢些吃,他們看來也是去玉湖,天色還早,我們吃完再走也不遲。”

    瓊華公主一聽他們也是去玉湖,那就是說還能見到雲公子了?便不急了,立即收了眼中的神色,見君紫璃沒看出來,立即放寬了心,點點頭,緩緩坐下身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但動作若是有人注意的話就會發現比剛才快的多了。

    君紫璃自然沒注意,看著眼前的面已經沒了胃口,便放下筷子,目光轉向小院外,正看到雲錦和藍澈都擠上了玉痕的馬車,琉璃的眸子染上一抹沉暗。

    鳳紅鸞和玉痕剛坐上車,不用玉痕吩咐,小蜻蜓看著追出來的雲錦和藍澈立即一揮馬鞭,駿馬四蹄揚起跑了起來。

    剛跑了幾步,一白一綠兩道身影一閃,雲錦和藍澈已經鑽進了馬車。

    小蜻蜓立即停住馬車,想著主子好不容易將鳳三小姐約出來單獨在一起培養感情,這兩隻大蒼蠅實在太討厭。趕緊讓主子給二人轟下去。

    “你們跟來幹什麼?滾下去!”果然鳳紅鸞的聲音從車內傳來。小蜻蜓和貓頭鷹頓時一喜。

    “你們去哪里我們也跟著去玩去,人多熱鬧嘛,鸞兒,你不能趕我走哦,你趕我我也不會走的。”雲錦一進了車,就擠在了鳳紅鸞身邊,軟綿綿的聲音透過簾幕傳了出去。

    小蜻蜓和貓頭鷹齊齊罵雲少主真無恥!

    “是啊,人多熱鬧嘛,鳳姐姐,你們兩個人玩著有什麼意思嘛,要玩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呢!”藍澈立即附和雲錦,鳳紅鸞的另一邊是玉痕,另一邊是雲錦,他只能坐在鳳紅鸞的對面,看著鳳紅鸞絕美的小臉,覺得這個位置也很好,最起碼能將鳳姐姐的臉色看的清楚。

    小蜻蜓和貓頭鷹再次齊齊大罵,藍太子也無恥!聽二人的聲音那意思絕對是跟定了。攆也是不下去的。齊齊為主子不值。好不容易將鳳三小姐約出來,主子非要帶鳳三小姐來吃什麼陽春麵,要是早些去玉湖,進了湖裏,他們還如何能跟著?

    頭一回一人一鷹對玉痕沒規劃好鄙視。所以,抱不著美人也是自找的!

    鳳紅鸞蹙眉,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你們若是去後面有車,坐青藍、青葉那輛車去!”

    “不要,那車裏沒有鸞兒!鸞兒在哪里,我在哪里!”雲錦立即道。

    “那兩個丫頭有什麼意思?玉湖離這裏還十多裏地呢!長路漫漫,我們四個人一起才熱鬧嘛!”藍澈立即道。話落,挑眉看著玉痕:“玉哥哥不會不同意吧?別人的車請本太子坐我都不坐,玉哥哥的車才勉強坐的。”

    真夠無恥的!小蜻蜓和貓頭鷹在外面聽著咬牙切齒!藍太子比雲少主還無恥,覺得無恥加一級!他們主子的車是什麼人都能坐的麼?除了鳳三小姐從來就沒第二個人做過。希望主子發威,別顧念什麼國與國之間的禮儀了,將這兩個無恥的傢伙都趕下去。

    “就是!爺也從來就不坐別人的車,玉太子這車今日爺看的順眼,便勉為其難坐了吧!”雲錦也立即一仰頭道。

    “無恥!”鳳紅鸞忍不住罵了兩人一句。

    “這麼說兩位能上玉痕的車還是玉痕的榮幸了?”玉痕嘴角微微含笑,淡淡揚眉,看著雲錦和藍澈。

    “那當然!”雲錦和藍澈齊齊開口。高傲的同時一仰頭顱。神情拽拽,一副臭屁神色。似乎得到他們坐上車真是玉痕無比天大的榮幸!

    鳳紅鸞向天翻了個白眼,真想將這兩個無恥的混蛋扔出去!

    玉痕鳳目閃過一絲清光,欺霜賽雪的容顏笑意不改,看著二人,須臾,溫潤的聲音帶著一抹清涼的冷意淡淡開口:“抱歉!玉痕還真不想要這榮幸……”

    話音未落,墨玉色的衣袖對著二人猛的一掃,一陣厲風擦著二人的臉頰而過,簾幕掀開,二人還沒反應過來,齊齊的被打下了車。

    雲錦和藍澈根本就沒料到玉痕會出手,一時間根本就沒有防範,‘砰砰’的兩聲重響,身子摔到了地上。

    “趕車!”玉痕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鳳紅鸞嘴角微彎,揚起一抹弧度,這種無恥的人,就該打下去。

    小蜻蜓早就準備好了,立即一揮馬鞭,馬車箭一般的沖出了北城門。

    貓頭鷹站在車廂上仰著高傲的頭顱得意的看著摔倒的二人,手舞足蹈。不愧是他的主子!

    雲錦和藍澈齊齊睜大鳳目,不敢置信的看著玉痕這黑心的玉佛居然真對他們出手。眨眼間那馬車已經沖出了北城門,二人大怒,身影一閃,立即追了上去。

    自然不會讓那尊玉佛得逞!這熱鬧是一定要湊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37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二章 你想娶我

    馬車離弦之箭一般的沖出了北城門。馬車內鳳紅鸞嘴角勾起,一雙如水的眸子溢滿笑意,玉痕剛剛的作為實在太得她的心了。那種無恥的混蛋,就應該打下去。

    玉痕看著鳳紅鸞小臉上的笑意,嘴角微彎,也揚起一抹風飄雪月的笑意,欺霜似雪的玉顏一瞬間綻開,說不出的雅致風華。溫潤的聲音淡淡開口:“如今清靜了!”

    “怕是不見得。”鳳紅鸞聽著後面揚起的衣袂風聲,明顯就是那二人追來了,微微蹙眉。

    玉痕鳳目輕閃了一下,笑看著鳳紅鸞:“想不想甩了他們?”

    聞言,鳳紅鸞看著玉痕,淡淡挑眉:“你有辦法?”

    玉痕含笑不語,鳳紅鸞嘴角的笑意收起,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衣袂聲,點點頭:“自然,能甩了最好!”

    話音未落,玉痕忽然伸手攬住了鳳紅鸞的腰,身形消無聲息的沖出了車廂,一抹青煙,瞬間轉了一個方向飄遠了去。

    前面趕車的小蜻蜓依然無知無覺。卯足了勁揚鞭打馬。死命的一定要丟下雲少主和藍太子兩個無恥的混蛋。他的任務重中之重啊!一定要為主子搶奪回鳳三小姐。

    車廂上立著的貓頭鷹自然將車內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看到玉痕和鳳紅鸞轉了個方向飛了出去。剛要飛起追上,但看到出了城門露出頭趕過來的雲錦和藍澈,立即住了腳。它得給主子擺空城計,為了主子抱回那黑心的美人,它就被迫無奈犧牲一下自己好了。

    小蜻蜓馬兒打的歡,鞭子劈裏啪啦很是帶勁,貓頭鷹依然擺出一副嘲笑得意的神色看著雲錦和藍澈。一人一鷹各自使出本事。

    雲錦和藍澈二人很快就追上了馬車,見到那只鷹居然還嘲笑他們,齊齊大怒,對著貓頭鷹就同時拍出一掌。被玉痕打落車的恥辱先從這只可惡的東西身上討回一些,然後再找那尊玉佛算賬。

    貓頭鷹沒想到這二人剛追上來就先拿它開刀,立即大驚,沖天飛起,險險的躲過了二人襲來的掌風,還是被擦掉了尾巴後留了很久的兩根漂亮羽毛。頓時給心疼的小腸子小肚子小肝小肺都疼了,不過幸好的是保住了小命。

    貓頭鷹高高的飛在天空跟著馬車盤旋。雲錦和藍澈兩掌沒打著,身子一閃,齊齊的鑽進了馬車。當看到空空如也的馬車,頓時兩張容顏齊齊一白,幾乎同時一把掀開了簾子,一人一隻手揪住小蜻蜓的衣領子,怒道:“說!他們人呢?”

    兩個人都如兇神惡煞一般,貓頭鷹在半空中為小蜻蜓捏了一把冷汗。

    小蜻蜓小身子立即脫離了馬車被二人大力提溜了起來,心中哀歎,他已經盡了力了,還被這兩人追到了,接下來就看主子的了。想法剛一冒出,就聽到雲錦、藍澈帶著怒意的聲音,頓時一呆,費力的開口:“什麼人呢?”

    “我說是玉痕呢?玉痕和鸞兒哪里去了?”雲錦一雙眸子噴火的看著小蜻蜓。馬車在他和藍澈剛剛的大力下已經被迫停下。

    小蜻蜓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當看到車上除了雲錦和藍澈沒了主子和鳳三小姐,小臉立即大變,急聲反問道:“我家太子和鳳三小姐呢?”

    一看小蜻蜓的神色就知道這個小東西什麼也不知道。雲錦和藍澈幾乎同時松了手,小蜻蜓小身子拋物線一般的飛了出去。

    伴隨著‘啊’的一聲驚呼,小蜻蜓小身子‘砰’的一聲重重摔到了地上。

    “該死的玉痕!”雲錦不理會扔出去的小蜻蜓,咬牙看著前方:“他將鸞兒帶去哪里了!”

    “還能帶去哪里?一定是知道我們追上來,帶著鳳姐姐超過馬車提前去玉湖了!”藍澈也磨牙,立即道。

    “別以為他這樣就能甩開我了!等找到的,我一定要他好看!”雲錦幾乎咬牙切齒,話音未落,身影一閃,人已經飛身向著玉湖沖去。

    “哼!等找到的不單你要他好看,我也要他好看!”藍澈冷哼一聲,自然不甘落雲錦之後,足尖輕點,也緊隨雲錦之後向著玉湖沖去。

    轉眼間一白一綠兩道身影就消失了蹤影。

    貓頭鷹在半空中看著這回可樂了。他主子贏了,一定不會帶鳳三小姐去玉湖的。要是真去玉湖的話,就成傻子了。不是明擺著給人破壞麼?他的主子才不是傻子,所以一定不會帶鳳三小姐去玉湖的。估計是找個沒人的地兒該幹嘛幹嘛去了。

    它要不要去找看戲呢?貓頭鷹眼珠子轉了轉,看了躺在地上被摔的起不來的小蜻蜓一眼。歪著頭猶豫了一下,覺得主子好不容易甩了雲少主和藍太子,它要是真去打擾主子的話,主子一定會將他烤了當野味的。

    這樣一想,貓頭鷹胖胖的身子顫了兩顫,落到小蜻蜓的身邊,一雙鷹眼還算有良心的擔憂的看著他小蜻蜓。覺得這傢伙比它可憐,它只掉了兩根羽毛,他的屁股怕是摔兩瓣了。

    “哎呦……”小蜻蜓捂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回頭看著貓頭鷹:“主子呢?”

    貓頭鷹一看小蜻蜓站起來了,也就沒事兒了,立即松了一口氣,給了小蜻蜓一個白癡的眼神,主子都給弄丟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這些年主子怎麼養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我一心一意給主子趕車甩人來嘛!要沒有我的功勞,主子能偷偷逃了麼?”小蜻蜓頓時對著貓頭鷹嚷了起來。

    貓頭鷹立即一縮脖子,沒想到小蜻蜓也這麼有男人味的時候,立即一收白癡的神色,得意的看著他,擺了兩個姿勢,那意思是主子帶著鳳三小姐秘密私會去了。當然是什麼地方它也不知道。得去找。

    “最好讓雲少主和藍太子找不到。”小蜻蜓頓時也樂了,然後又掃了一眼城外,一個人煙都沒有,立即皺眉看著貓頭鷹:“那我們怎麼辦?”

    當然是回去睡覺了!貓頭鷹張著鷹嘴打了一個哈欠,跳上了車,小身子鑽進了車廂內躺下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香。昨日陪著主子提心吊膽了大半夜,今日主子有精力會美人,它當然要補眠了。

    小蜻蜓歪著頭看著貓頭鷹,愣愣了半響,也打了個哈欠,主子為了美人雖然將他給扔下了有些傷心,但是一想到雲少主和藍太子打擾不到主子和鳳三小姐心中就開心,捂著屁股上了車,伸手一勒馬韁繩,調轉馬頭,馬車進了城回行宮而去。

    不遠處官道後面的小山坡,一棵樹蔭濃密的大樹上,玉痕和鳳紅鸞倚著樹幹而坐。目光同時看向雲錦和藍澈消失的方向。

    自然將剛剛一幕看盡眼底。見雲錦和藍澈的身影向著玉湖而去,鳳紅鸞微微蹙眉。

    須臾回頭看玉痕,淡淡開口:“今日的玉湖怕是不能……”

    唇瓣擦著玉痕的下顎而過,雖然只是細微的接觸,但還是讓她身子一僵,話剛說了一半猛的住了口。這才發現二人距離的姿勢實在太近。

    玉痕依然保持著手臂攬著她的腰,兩個人緊挨著坐在一根樹幹上,中間隔著薄薄的衣料,幾乎親密無間。男子清雅的氣息傾灑在她的周圍,周身濃濃一層暖意籠罩,天邊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縫隙依稀灑下斑駁的光點,將質地很好的墨色錦袍鍍上了一層斑斕的色彩。尤其是他如玉的容顏,投在樹蔭的暗隱下,更顯得白如雪,美如玉。

    儘管隱匿在山野魁樹間,也難掩一身雍容尊貴的氣質。

    鳳紅鸞看著身邊的男子,心神微晃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間的怔忡。

    玉痕此時也收回視線,剛要開口,不妨鳳紅鸞轉頭。唇瓣帶著一絲沁涼拂過他的下顎,玉痕身子幾乎同時一僵。

    雖然那日他看過她的身子,他摟著她入睡,但那是在她無知覺的情況下,並不是今日這般兩個人都清醒下的狀態。

    心神微微一蕩。玉痕臉頰被鳳紅鸞擦過之處奇異的染上一抹熏紅。映襯著容顏更如朝霞映雪,三分白,七分暖,墨玉的眸子看著鳳紅鸞,裏面閃過一絲瀲灩清華。

    鳳紅鸞清晰的覺得自己的心頭砰的跳了一下,隨即,心口處猛的湧上了一層寒意。移開視線,清淡開口:“他們去了玉湖!”

    玉痕鳳目清幽的看了一眼鳳紅鸞清淡的小臉,心底劃過一絲歎息。該是什麼樣的遭遇讓她如此冷情?如玉的俊顏熏紅退去,溫潤開口:“是啊!要想躲開他們,如今玉湖怕是不能去了!”

    “那便不去了!你送我回府好了!”鳳紅鸞淡淡開口。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如何能不好好的放鬆一下。我知道離這裏不遠有一處地方,你該是喜歡的。不如我們去那裏?”玉痕看著鳳紅鸞,溫潤如風的聲音響徹在耳邊,帶著一絲清雅好聞的氣息:“明日便是東璃太皇太后壽宴,之後的風雨侵襲怕是會接踵而來,要想有今日的清淨怕是不能了。如何?”

    鳳紅鸞心思微動,淡淡頭:“也好!”

    玉痕莞爾一笑,手臂輕輕一攬,抱著鳳紅鸞飛身而起。墨玉的衣袖覆在鳳紅鸞的面上,為她擋去衣袂卷起的疾風,鳳紅鸞伸手撫開,對上玉痕看過來的視線溫聲道:“這樣很好!”

    玉痕點點頭,輕功幾乎不踏地,一路飄飛。

    “你的輕功是最好的麼?”鳳紅鸞想著飛機怕是也就這個速度了吧?幾乎她連底下的物事兒還抖看不清,他便一飛而過了。這樣的輕功,天下間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了。

    “算是吧!只是不是第一,雲錦的輕功也是很好。”玉痕一怔,緩緩開口。

    一提雲錦,鳳紅鸞眉頭蹙起,心頭升起一絲煩悶。須臾,一惱:“如果我的封印解開,學了輕功的話,如何?”

    “你體內內力怕是百年亦不為過,大抵不相上下。”玉痕見鳳紅鸞眉頭的惱意,笑了一下開口。

    “那就好!”鳳紅鸞點點頭,心頭的煩悶揮去,若是解開封印和玉痕大抵不相上下的話,那麼也就是說錦瑟那女人奈何不了她了。

    讓人將劍架到脖子上的滋味有一次就夠了,不需要太多。

    鳳紅鸞不再言語,玉痕也不再言語,只是一雙鳳目溫軟的看著她的側臉,懷中的女子就猶如一塊質樸的美玉,無論經過多少千古滄桑塵世的打磨,她骨子裏的東西永遠都不會變。那是高貴和傲骨。不會因為時事或者任何比自己強大或者潛在的危險而露出絲毫卑微。

    行進了大概一盞茶十分,玉痕帶著鳳紅鸞來到了一處山谷。四周群山環繞,中間是一處碧湖,沒有樹木遮掩,如今已經入秋,這裏卻是暖如春天,依然百花齊放,爭奇鬥豔。

    鳳紅鸞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或者說她喜歡一切清靜的地方。

    “雖然沒有玉湖風光情趣,但是這裏也別有一番清幽。喜歡麼?”玉痕飄身而落,鬆開攬著鳳紅鸞的腰,轉眸笑問道。

    “嗯!”鳳紅鸞輕吐了一口胸中的濁氣,點點頭,唇角揚起一抹軟笑:“沒想到離京城如此之近,還有這樣的好地方!”

    “西涼這樣的好地方多不勝枚舉!”玉痕看著鳳紅鸞嘴角的軟笑,覺得因了這一笑她褪去了清冷,整個人都柔暖了起來,鳳目眸底閃過一絲意味,聲音也軟了兩分。

    “西涼麼……”鳳紅鸞淡淡揚眉,抬步向湖水走去:“總會去看看的。”

    “你若去,我恭迎千里!”聞言,玉痕心頭頓時融入了一片暖意,笑看著鳳紅鸞的背影道。

    鳳紅鸞腳步微微一頓,隨即笑著轉頭看著玉痕,眉梢揚起,少有的一絲笑意流轉:“不敢勞煩太子殿下大駕!”

    話落,抬步繼續向前走去,腳步輕盈,衣袂卷起,如一片雪蓮在腳下層層綻開,金色的陽光踱在她的身上,纖腰柔軟,如從雲中走來,又從雲中走去的仙子。

    “玉痕樂意之至,如何能是勞煩,心喜至極,別說千里,萬里也相迎。”玉痕眉眼間瞬間呈現出柔和的笑意,覺得眼前的女子從到了這裏就似換了一個人一般,整個人都軟了起來,怕是認識她的人若是此時看到,都不會相信這是那個淡漠冷清的她。

    這一刻,他似乎走進了她的心,原來,她求的並不多,只是這樣簡單的……

    這樣簡單的……

    玉痕看著鳳紅鸞輕盈的背影,忽然心底染上一抹沉暗,笑著的薄唇微微緊抿了一分。這樣對於別的女子來說簡單,但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難。不只是她,還有他……

    “若是讓太子殿下萬里相迎的話,天下女人怕是都會憤起將我誅殺了!”鳳紅鸞不以為意笑著搖頭,幾步走到了湖邊,伸手掬了一捧水,只覺得湖水不是那種清涼,也是帶著絲絲柔暖,頓時心思一動,對著身後走來的玉痕道:“你輕功如此好,不知道水裏的功夫如何?”

    玉痕沒想到鳳紅鸞也會說笑,腳步頓了一瞬,笑著道:“你想下水比試?”

    “不比試也是要下水的。”鳳紅鸞話音未落,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

    玉痕一怔,看著那人兒如一條輕盈的魚兒,轉眼間就遊出了老遠。姿勢優美,水中的身形更顯纖腰曼妙。一眼所見,便知道水裏的功夫極好,心思一動,身形一閃,也下了水,溫潤帶著笑意的聲音道:“好,今日就比比!”

    “就以兩邊對岸為點,來回十圈,敢不敢?”鳳紅鸞說出了一句話,向著對岸遊去。在前世她最喜歡的運動就是游泳,尤其是夏威夷的海灘,每年她都要去游泳一次,有一年還跑到了深海的海域,足足遊了一日,當時給藍夜嚇了個半死,以為她被鱷魚吃了。

    想起那時等她回來藍夜劈頭蓋臉的將她大罵了一頓的表情,如今還記憶猶新。鳳紅鸞嘴角微微勾起。

    十圈?玉痕愕然。鳳目打量了一下兩邊對岸,一圈便是五裏,十圈便是五十裏還有餘,看向鳳紅鸞纖細的身子,她受得了麼?

    “怎麼?你看不起我?”鳳紅鸞停住身形,從水裏鑽出來,小臉微微仰著,高傲的看著玉痕。

    玉痕被鳳紅鸞仰著小臉一看,尤其是那一雙自信的眸子,忽然就覺得他的擔心是多餘的。立即搖頭笑了一下:“不敢!只是覺得你就吃了一碗面,怕是體力不夠!”

    鳳紅鸞給了玉痕一個諒你也不敢小瞧我的神情,微微挑眉:“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話落,身子重新的紮進了水裏,向著對岸遊去:“你若怕了,可以看著我!”

    玉痕微微挑眉,他會怕麼?身子也鑽進了水裏,溫潤的聲音揚起:“好!”

    頓時兩個人如兩條靈活暢意的魚,姿勢優美的令湖裏的魚都紛紛羨煞,動作奇快,所過的水面上激起兩道淺淺的漣漪,那淺淺的漣漪蕩了開去,便覺得分外的和諧唯美。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五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也偏向響午。玉痕一直和鳳紅鸞並排遊著,再快不了一分。心中讚歎,那樣柔弱的身子裏,該是藏著怎樣的博強的靈魂。

    這樣的靈魂,讓眾生萬物在她的面前都失去顏色,一直高高在上,認為世間一切盡在己手的自己也忽然覺得概不能及。

    六圈,七圈,八圈,九圈……

    第十圈……

    天色已經偏近了響午歪,鳳紅鸞幾乎和玉痕同時到達原點。上了岸,鳳紅鸞一下子將自己摔到草地上,疲憊至極卻是全身舒爽,看著天空大歎:“真是快意!”

    玉痕也將自己仍在了草地上,並排躺在鳳紅鸞的身邊,同樣看著天空,唇瓣微微喘息,只覺得今日的天空甚藍,藍的接近透明,就如身邊人一直一襲如水的藍衣一般。笑道:“的確是快意!”

    話落,二人都不再言語,輕輕喘息,享受這山間百花清香的寧靜氣息。

    許久,玉痕從天空收回視線,看著身邊的人兒,只見那人兒看著天空出神,眉眼間染上濃郁的憂傷的氣息,這氣息幾乎將她整個人包裹,甚至連帶距離她身邊不遠的他,也感受到了她哀傷入骨的氣息。

    尤其是那雙眸子,一點點的凝聚上一望無盡的黑暗。

    看著這樣的鳳紅鸞,玉痕不由自主的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手剛被握住,鳳紅鸞手腕一轉,幾乎是反射性的出手襲上玉痕的脖頸。帶著濃濃的陰森凜冽的殺氣。

    玉痕面色不變,手臂一勾,將鳳紅鸞清涼的身子帶入懷中,不理會脖頸上緊緊攥著的手,溫軟如春風的聲音輕聲開口:“有些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以後再不會,不要想了!”

    清雅的帶著一絲水草的氣息飄散在耳邊,鳳紅鸞只覺得身子一暖,清涼冰寒的氣息瞬間褪去了幾分,一雙漆黑的眸子望盡了一雙溫潤的眼。

    那雙眼極是好看,如墨玉,帶著絲絲的暖,淡淡的潤,微微涼,還有濃濃的清幽深邃。裏面墨玉的同仁清澈無垠,倒影著她蒼白的小臉,冰冷寒涼的眸子,還有眸子一覽無餘的殺氣。

    微微一怔,鳳紅鸞神智猛的驚醒,低頭看著玉痕,當看到她放到他脖頸上的手,整個身子猛的僵住。須臾,微微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緩緩放開手,身子離開,淡淡開口:“對不起,我失態了!”

    玉痕看著鳳紅鸞,這一刻忽然心中湧上一抹疼痛,直襲擊他的心脈處。鳳紅鸞剛要撤離,他猛的一收手臂,將她按回了他的懷裏,溫潤的聲音帶著一抹暗啞:“永遠不要跟我說謝謝,也不要說對不起!”

    鳳紅鸞再次一怔,抬眼看著玉痕。

    玉痕已經閉上了眼睛,白玉的容顏帶著一絲鳳紅鸞看不透的神色,頓了頓,繼續開口:“如果你覺得我這裏還算溫暖的話,借給你靠一下。”

    鳳紅鸞僵硬的支著身子看著玉痕,半響,身子忽然軟了下來,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前。整個人的重量都落在了玉痕的身上。

    玉痕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鳳紅鸞也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壓在身下的胸膛溫暖寬厚,讓她冰寒的心暖了幾分,身上的戾氣一點點的褪去。什麼也不想,只是靜靜的趴在玉痕的身上,聽著自己的心跳和身下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漸漸融合在一處,漸漸成了一個人的心跳聲。

    時間隨著心跳聲慢慢流逝。

    許久——

    “去西涼麼?”玉痕忽然輕聲開口,低潤暗啞,閉著眼睛不睜開,手臂依然緊緊攬著鳳紅鸞的腰。問的平靜輕淺,就如問你吃飯了麼一樣的語氣。

    鳳紅鸞心思一動,淡淡開口:“西涼有我的生存之處麼?”

    “有!”玉痕點頭。

    “哪里?”鳳紅鸞依然趴在玉痕的心口。

    “我的太子府,或者是任何一處你喜歡的地方,都會變成你的生存之處。”玉痕輕輕開口,如珠玉落地。

    鳳紅鸞猛的抬眼,看著玉痕。似乎要看盡他的心裏,須臾,微微揚眉:“你想娶我?”

    “想!”沒有半分猶豫的開口。玉痕閉著眼睛睜開,也看著鳳紅鸞。墨玉的眸子波光湧動。

    鳳紅鸞眉梢微凝,看著玉痕,半響,嘴角扯動,淡淡一笑:“那你太子府的三千佳麗呢?我可沒有容人之量!”

    “她們給你玩如何?”玉痕笑著問道。

    “玩死也不怕麼?”鳳紅鸞看著玉痕玉顏上的笑,聲音吐出唇瓣一陣風就飄散了的漫不經心。

    “不怕!”玉痕點頭。

    “現在不怕,以後呢?我威脅了你江山社稷的時候,你也不怕?”鳳紅鸞眉梢挑起,斜睨著玉痕:“到時候又將如何?傾你西涼舉國兵力將我誅殺?”

    “永遠不會!如果你想要的話,江山也給你玩如何?”玉痕眼含笑意的看著鳳紅鸞,眸底湧動著前所未有的認真神色。

    “呵……”鳳紅鸞看著玉痕,須臾輕笑,懶懶的從他身上下來,坐起身:“好啊!等我將東璃的水攪的沒滋味了,便去西涼!”

    玉痕眸光一瞬間瀲灩光華,看著鳳紅鸞:“當真?”

    “嗯!”淡淡吐口,依然漫不經心。

    玉痕嘴角微勾,目光不經意的落在鳳紅鸞的身體上,薄薄的衣衫緊緊貼著她的身子,更顯身軀玲瓏有致,凹凸曼妙。如玉的俊顏微微染上一抹潮紅,輕聲開口:“我幫你運功將衣服烘乾如何?否則引起傷寒便不好了!”

    聞言,鳳紅鸞低頭看自己的身子,微微蹙眉,古代這絲綢料子一沾水便跟沒穿衣服一樣,儘管她是現代人,但也受不了這種連文胸的花紋都清晰露出來,抬眼見玉痕玉顏微微熏紅,心頭湧上一抹懊惱:“閉上眼睛!”

    “好!”玉痕笑著點點頭,果真閉上了眼睛。

    雖然見玉痕閉上了眼睛,但是鳳紅鸞依然覺得似乎都被看了一般,心頭懊惱依然在。尤其是當玉痕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背上,便感覺像是放了一塊烙鐵,後背燒起來的一般的不舒服。

    眉峰凝起,將心頭那絲不舒服極力的排斥去,便覺得背後的手溫潤綿柔,注入的氣息也是溫潤綿柔的。不出片刻,她清寒的身子便暖了起來,水汽一寸寸被蒸幹。

    鳳紅鸞整個人沐浴在這濃濃的暖意裏,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眼前的湖水。想起明日的壽宴,臉上微微紅暈瞬間如潮水退了去。周身也漸漸清冷了起來。

    明日……應該會很熱鬧!

    玉痕明顯感覺到鳳紅鸞一瞬間的變化,閉著眼睛睜開,看到她清寒的背影,心底再次幾不可聞的輕歎一聲。緩緩收了手,開始給自己運功。

    須臾,玉痕收了手,也看著面前的湖水。

    兩個人誰也不開口,都靜靜的看著。清風微微吹過,湖水偶爾蕩起一層層波紋,也激蕩不起他們的心海。除了彼此清淺的呼吸聲,整個山谷清幽寂靜,再不聞其他聲音。

    許久,鳳紅鸞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微微日頭偏西,轉頭對著玉痕開口:“回去吧!今日一日……我很喜歡!”

    玉痕也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淡淡吐口:“這是有史以來過的最快的一日。”

    鳳紅鸞不置可否。

    玉痕起身,墨玉的衣袖拂過鳳紅鸞的臉頰,攬起她的纖腰飛身而起,沒有半絲拖泥帶水,轉眼間二人便出了山谷。

    剛出了山谷,一縷黑線帶著一股強大的森寒殺氣鋪面而來,與此同時,數道寒光對準周身各處命門死穴,皆是一擊必殺。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一瞬間迸發淩厲之色,手腕一抖,八枚繡花針瞬間脫手飛出。

    玉痕鳳目眯起,閃過一道冷芒,攬著鳳紅鸞的身子一瞬間退了數丈,堪堪的躲避過了襲來的殺機,手腕一抖,袖中的墨綢瞬間飛了出去,直直的攔住那縷黑線。同樣帶著森寒的殺氣,快若閃電。

    二人幾乎同時出手!

    伴隨著數聲驚呼,數把寶劍齊齊‘咣當’一聲落地。幾道身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無聲無息。

    鳳紅鸞被玉痕攬在懷裏,看也不看被繡花針打中的倒地死去的八個人,眸光森涼的看著和玉痕墨綢纏鬥在一起的錦瑟。

    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回雲族,想也可以想像的到,這個女人必不會甘心,一定會鍥而不捨的殺了她後快。

    錦瑟沒想到才一出手她帶來的八個人便盡數的被殺死,而且還是一招斃命。雙手黑色濃濃溢出,纏繞住玉痕的墨綢,陰狠的盯著鳳紅鸞,如一條毒蛇,似乎隨時上來將鳳紅鸞咬死。對著玉痕開口:“玉痕,你要與我雲族作對麼?”

    “作對談不上,不過小主要殺的人正是玉痕要保的人!”玉痕淡淡開口。

    “要保的人?你也和雲哥哥一樣被這個妖女迷惑了?”錦瑟抬眼看著玉痕。儘管玉痕再俊美,在她的眼裏也沒有雲哥哥美。不是雲哥哥,天下的男人在他面前都一樣。

    妖女?鳳紅鸞挑眉,目光森涼的看著錦瑟。

    玉痕鳳目一寒,聲音微冷:“小主謹言慎行!”

    “她明明便是妖女?說不得麼?你今日閃開,我殺了她,你便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錦瑟手中的黑線被玉痕的墨綢阻住,一寸也前進不得,商量的開口。

    “錦瑟小主的命加上整個雲族在我眼底薄如雲泥。懷中人如若至寶,我西涼一國和玉痕一命都不及。小主認為我會答應你麼?”玉痕清淡的看著錦瑟,鳳目一片清涼。

    鳳紅鸞猛的抬頭看著玉痕。

    “你說什麼?”錦瑟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的看著玉痕。

    “小主聽到的,便是玉痕說的。”玉痕微冷的看著錦瑟:“小主若是住手,玉痕念在令尊之面上可以網開一面,若是小主依依不饒要傷她的話,今日就棲霞古便葬了小主,玉痕也無不可。”

    “你要殺我?哈哈……”錦瑟忽然大笑了起來,看著玉痕,一雙鳳目陰狠:“玉痕,你這墨玉綢雖然不懼我雲族靈力,但是你也殺不了我,休要大言不慚……”

    話音未落,玉痕墨綢一抖,瞬間一道寒光快若閃電的從綢緞飛出,直直對著錦瑟飛去。

    錦瑟的聲音嘎然而止。幾乎連躲閃都不能,靈力根本來不及撤回,只能瞪大眼睛看著鋒利的刀片擦著她臉頰而過。

    一縷青絲滑落,潔白無瑕的臉頰瞬間劃出一道口子,鮮紅的血順著臉頰滴下。地上一朵潔白的小紅眨眼睛被染的鮮紅,隨即瞬間很快的枯萎而死。

    鳳紅鸞看著那朵由紅變黑了的小花,微微蹙眉。一見既知那血有毒。

    “雲小主以為如何?玉痕說的可是虛言?”玉痕淡淡的瞟了一眼地上迅速枯萎死的小花,對著錦瑟揚眉。

    “玉痕,你有種!”錦瑟抬頭,死死的看著玉痕,須臾轉眸死死的看著鳳紅鸞,手中的黑線瞬間撤回了體內,身形一閃,陰冷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我是不會放過她的。你若想保她,便看住她別再勾引我雲哥哥……”

    隨著錦瑟的聲音遠去,地上八個黑衣的身影瞬間縮小,很快的便化成了一灘血水。

    鳳紅鸞嫌惡的蹙了蹙眉。

    玉痕手中的墨綢隨著錦瑟身影消失緩緩收回體內,鳳目清涼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水,對著鳳紅鸞輕聲開口:“錦瑟現在還不能殺!”

    鳳紅鸞淡淡的點點頭:“我知道!”

    就憑剛才的一招,玉痕完全有能力殺了錦瑟。但就如他所言,錦瑟如今不能殺。得罪整個雲族,儘管是玉痕,也要顧及西涼國。

    “走吧!我送你回府!”玉痕攬起鳳紅鸞的身子,再次飛身而起。

    大概兩柱香的功夫玉痕便帶著鳳紅鸞到了丞相府門口。玉痕飄身而落,立即溫潤有禮的鬆開攬著鳳紅鸞的手。

    丞相府大門口,青藍、青葉早已經等的急了,如今一見玉太子將小姐安然無恙的送了回來,頓時送了一口氣,齊齊迎了上來,微微欠身:“小姐,玉太子!”

    “嗯!”鳳紅鸞點點頭。

    “主子,您總算回來了!”小蜻蜓回到行宮睡醒了一覺,不知道去哪里接主子,自然趕了車來丞相府等了。如今一見玉痕安然無恙回來,也松了一口氣。偷眼看了一眼鳳紅鸞,覺得主子和鳳三小姐整整消失了一日,應該有進展吧!可是他怎麼看不出來主子和鳳三小姐親密的樣子啊,難道主子失敗了?

    “走吧!”玉痕看了鳳紅鸞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小蜻蜓沒想到主子送鳳三小姐回來一句話都不說就上了車,難道真的失敗了?小臉頓時垮了下來,連忙一勒馬韁,馬車向著行宮而去。

    鳳紅鸞轉身回了丞相府。剛到門口,眼前一道白影一閃,手臂瞬間一痛,整個身子被拽進一個陰冷煞氣的懷抱。

    聞到熟悉的氣息,鳳紅鸞蹙眉,抬眼對上雲錦惱怒噴火的眸子。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三章 今生只娶你

    雲錦一雙眸子盛滿濃濃的怒火,雙臂如鉗子一般死死抱住鳳紅鸞,力氣大的嚇人。如雪的白衣似乎真的變成了玉雪山的冰雪,都帶著森涼入骨的寒意。

    鳳紅鸞剛要出手,聞到熟悉的氣息,抬眼看著雲錦,當對上他煞氣陰寒的眸子,微微蹙眉。

    “你上哪里去了?他將你帶哪里去了?”雲錦死死的看著鳳紅鸞,聲音大的嚇人,似乎極力的掩飾心中的憤怒。

    鳳紅鸞臉色清淡瞥了雲錦一眼,淡淡開口:“鬆手!”

    “不松!”雲錦手臂不但不松相反一緊,死死的摟住鳳紅鸞的身子:“他帶你去了哪里?你們……你們有沒有……”

    雲錦緊緊抿著唇瓣,身子微微震顫,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整整一日,他怕聽到另他控制不住毀了一切的消息。

    “能有什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麼?”鳳紅鸞聞言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薄薄的衣料相隔下幾乎可以感受到他肌膚冰寒的溫度,她向外掙脫,但被雲錦抱的緊緊的,根本掙脫不開。頓時怒道:“鬆手!”

    “沒有?他能沒有……你們獨獨出去了一日……”雲錦看著鳳紅鸞寒怒的小臉,想忍住心中的怒和怨,卻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你的身上還有他的味道……”

    話音未落,鳳紅鸞‘啪’的一巴掌煽到了雲錦的臉上,冰寒的眸子噴火的怒道:“齷齪!”

    一聲脆響,將雲錦頓時打的愣住了,怔怔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猛的一把推開他,尤不解氣的狠狠踹上去一腳,一雙眸子森冷冰寒的看著他:“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說完沉著臉轉身,抬步向著清心閣走去。周身煞氣冷寒。

    雲錦悶哼一聲,踹的頓時一個不穩栽到了地上,愣愣的看著鳳紅鸞離開的背影。

    丞相府大門口一干人都嚇傻了。大氣也不敢出。

    青藍、青葉、杜海三人剛剛看到雲錦煞神一般的樣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雲公子再做出什麼事兒,沒想到小姐打了雲公子一巴掌,還踹了一腳,他倒是沒反應了。

    頓時有些不明所以,三人對看一眼,見小姐的身影走遠,連忙抬步跟上。心想小姐本來好好的被玉太子送回來,一遇到雲公子就又給氣到了。但她們也不敢將雲公子如何,只能連忙去看小姐。

    鳳丞相也傻了,沒想到雲公子對紅鸞的感情如此深了。剛才那一幕明顯就是男人吃錯惱怒的神色,可是他還極力的忍著不爆發出來,如今被紅鸞打了一巴掌踹了一腳……

    鳳丞相也是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見雲錦還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著鳳紅鸞背影,猶豫了一下上前:“雲……雲公子,你沒事兒吧?”

    雲錦搖搖頭,從地上站了起來,被鳳紅鸞踹到的地方還有些疼,頓時蹙眉揉揉,見鳳紅鸞走遠,連忙身影一閃,追了過去。

    “雲……雲公子,小女正在氣頭上,你還是……”鳳丞相見雲錦居然還要去清心閣,立即開口阻止,剛說了一半,眼前已經沒了雲錦的身影,頓時住了嘴。

    鳳丞相擔憂的看向清心閣的方向,他倒是不擔心雲公子將紅鸞怎樣,他擔心的是紅鸞那個脾氣,如今被雲公子的話給氣到了,會將雲公子怎麼樣。搖搖頭,歎息一聲,不過他也管不了,對著聚在門口的眾人擺擺手,抬步向書房走了去。

    鳳紅鸞陰沉著臉剛拐過回廊一角,身邊白影一閃,她的身子已經被雲錦抱住。

    手腕猛的出手,鳳紅鸞襲向雲錦的命門,雲錦一躲不躲,緊緊的抱著鳳紅鸞的身子,將他的頭墊在鳳紅鸞的肩上,悶悶的聲音低低的開口:“玉痕有不良居心,鸞兒,你知道我好怕……”

    鳳紅鸞猛的住了手,看著雲錦。

    “鸞兒,我可以等,可以等著你愛上我,但是我不可以忍受還沒等到你之前,你就將心給了別人……我怕……”雲錦聲音濃濃,壓抑著無限痛苦:“你不能體會今日一日……我……我生不如死……”

    鳳紅鸞蹙眉看著雲錦,被他抱住的身子僵硬。

    雲錦身子輕顫,抱著鳳紅鸞的身子收緊沒有一絲一毫空隙,鼻息間聞到她熟悉的氣息,那是兩種氣息混合在一起,讓他的心被揪扯的生疼,幾乎不是自己的了:“鸞兒,我知道我不好,我不該招惹你,也沒有資本讓你喜歡我,我還有錦瑟沒處理,還有父主……”

    “但是我如今控制不住,我怕,我不敢等……我幾乎不敢離開你,生怕一眨眼你便不見了……我真的好怕的……”話落,閉上了眼睛,頭貼在鳳紅鸞的肩頭,身子緊緊的樓著鳳紅鸞的身子,讓兩個人相挨在一起沒有一絲空隙,雲錦周身濃濃傷痛陰暗的氣息將鳳紅鸞包裹。

    鳳紅鸞唇瓣緊緊抿著,不語。

    雲錦也不再言語,緊緊的抱著鳳紅鸞身子的手輕顫,許久,沙啞痛苦的道:“鸞兒,要不你現在便殺了我吧,我情願現在死在你的手裏,也好過等著有一日看你愛上別人,而我無能無力……”

    吐口一句話,雲錦周身瞬間被濃濃的死氣包裹。白衣清華瞬間被黯淡了下來,方圓十丈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濃濃的氣死。

    青藍、青葉、杜海停在不遠處,都也感受了這種沉暗的死氣,都悄悄站立,不敢上前打擾。

    四周一片死寂!

    許久,鳳紅鸞伸手推開雲錦,平靜的聲音如一潭死水一般,沒有半絲波動的開口:“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話落,轉身,一言不發的向著清心閣走去。

    雲錦閉著眼睛猛的睜開,看著鳳紅鸞身影離開,不會愛上任何人?不會愛上他,也包括玉痕了?鸞兒……鸞兒沒有接受玉痕……

    心中湧上不知是喜悅還是傷痛,糾纏在一起。

    半響,雲錦抬步跟上鳳紅鸞。剛走了兩步,霧影的身影飄身而落。

    “主子,家主的信!”霧影跪地,將一封密封著的信箋呈上。

    雲錦腳步猛的頓住,看著霧影手中的信,微微蹙眉,伸手接過,一扯,密封的信箋打開,當看到裏面的內容,身子一震,如玉的俊顏瞬間染上清白之色,一雙鳳目剎那湧上深黑。

    須臾,如玉的手攥起,雲錦看著霧影:“這封信哪里來的?”

    “回主子,是……是小主送來的!”霧影立即道。

    “錦瑟……”雲錦冷冷吐口,聲音帶著地獄魔鬼一般寒徹骨的冷意。手中的信紙化為灰沫,順著手縫飄散了出去。

    霧影跪地,垂著頭不看少主也能想像少主此時的臉色。

    須臾,雲錦抬頭,向著清心閣看了一眼,正看到鳳紅鸞身影進了房間,薄唇緊緊抿了一下,足尖輕點,如一抹輕煙瞬間出了丞相府。

    霧影一見少主離去,也立即起身追隨雲錦而去。

    青藍、青葉一見雲錦走了,目光落在地上被雲錦化碎了的黑沫上,顯然是出了什麼事兒,相互對看一眼,抬步進了清心閣。

    將剛剛的事兒稟告給鳳紅鸞,鳳紅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吩咐二人端上飯菜,鳳紅鸞用罷,天色也暗了下來。

    雖然累了一日,但是也沒有困意。便躺在院中的躺椅上。青藍、青葉給她身上加了一床薄薄的被子,二人便陪在鳳紅鸞身邊悄聲的坐著。

    不多久藍澈的身影就進了小院,一見鳳紅鸞,立即圍了上來:“鳳姐姐,那尊玉佛沒將你怎麼樣吧?”

    藍澈也是同雲錦找了一日沒找到鳳紅鸞,便氣惱的回了行宮,如今一聽鳳紅鸞回來了,立即跑來了丞相府。玉痕將人帶走他找不到也是意料之中。不但他找不到,雲錦找了一日也找不到,他心裏便平衡了些。

    “他能將我怎麼樣?”鳳紅鸞挑眉,目光定在藍澈手上,當看到他手裏的拿著的物事兒,頓時鳳眸一亮:“酬情?”

    “是,這就是你讓打的東西。怎麼樣?鳳姐姐你看,鐵老的手藝你還滿意吧?”藍澈聞言立即將手裏的東西遞到了鳳紅鸞的面前,美滋滋獻寶的看著她:“這樣的手藝,鐵老稱第二的話,天下沒人敢稱第一。而且這東西放眼天下還就他能打的出來。”

    鳳紅鸞伸手接過,看著手中的東西,手腕一抖,八把精巧的飛刀瞬間由鐵鏈的扣環處飛出,快若閃電,抖了一個奇異的弧度,‘嗤嗤嗤’幾聲清響釘入了牆面上。八把飛刀環扣處都有一根細細的絲線相連,她再手腕一抖,飛刀瞬間的順著絲線拉扯下飛回,轉眼間便扣入了鐵鏈的環扣處。

    藍澈睜大了眼睛看著鳳紅鸞,剛才那一手他都沒看清鳳紅鸞如何出手的,只看到眼前幾道金光閃閃,再看一切恢復平靜。若不是那牆被穿透了八個窟窿,他幾乎懷疑眼花了。

    “鳳姐姐,你太厲害了!”藍澈不由讚美,放眼天下,試問怕是無人能使得一手如此好的飛刀。而且還是一連八發。更何況是這麼個像是腰帶配飾裏暗藏著的飛刀。如此軟的物事兒,需要的手勁和功利那是可想而知。

    鳳紅鸞嘴角微勾,把玩著手中的物事兒,顯然極是滿意。聞言,抬頭看了藍澈一眼,將酬情掛在了自己的腰間,淡淡的聲音透著一抹溫和:“我很滿意,謝謝!”

    “你滿意就好!”藍澈頓時也跟著鳳紅鸞歡喜了起來:“你若還想要什麼只管說,我讓鐵老給你打!”

    隱在暗處的藍翎聽到主子的話嘴角直抽。鐵老若是在的話聽到主子這樣的話估計會去撞牆了。主子討好美人,他們當屬下的最是悲慘。

    “沒有了!”鳳紅鸞搖搖頭,目光掃見藍澈衣衫塵土之色,怕是也找了一日,聽到她回來就急急的趕來了。

    藍澈精緻俊美的小臉頓時一黯,他還想著用幾樣東西來討鳳紅鸞歡喜的,又立即道:“那鳳姐姐有喜歡的東西麼?你告訴我,我也給你弄來!”

    “沒有!”鳳紅鸞依然搖頭。

    藍澈扁了扁嘴,上前一步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看著她,只見鳳紅鸞指尖一直摸索著酬情,顯然是喜愛至極,立即道:“鳳姐姐,你是怎麼想起打造這麼一個物事兒來的?這東西真是一個好東西!不過這種東西一般人是不會用的。”

    藍澈說著看著鳳紅鸞腰間的酬情。被鐵老打出來的時候他就試著用了幾次,最後還是使不了,還不小心那飛刀輪到了自己身上傷了好幾處口子,將鐵老和藍翎嚇了個夠嗆,他不服氣又試了幾次,後來確實使不了才作罷了。

    “這個……”鳳紅鸞看著酬情,鳳目閃過一絲飄渺,搖搖頭,淡淡開口:“隨便想的!”

    “隨便想的便能想出這麼精妙的物事兒,鳳姐姐真是奇才!”藍澈絲毫不懷疑,立即大贊道。剛要再說什麼,鳳丞相腳步進了清心閣。藍澈轉頭看向鳳丞相,立即笑著開口:“老丞相,早上的事兒你可是想好了主意?”

    鳳丞相一聽藍澈舊事重提,立即老臉白了幾分,看了一眼鳳紅鸞清淡的小臉,連忙躬身:“藍太子見諒,紅鸞的婚事兒老臣做不了主,如今紅鸞是皇上親封的禦妹,也就是半個公主……這……這怕是要皇上做主……”

    “哦?”藍澈一愣,看著鳳丞相,又轉眸看鳳紅鸞:“鳳姐姐何時被封了禦妹?”

    他昏迷了一日夜,醒來又被藍翎點住穴道在床上睡了一日夜,昨天醒來就跑來了丞相府和雲錦打了一夜,早上連口氣也沒喘就和雲錦爭執,後來鳳紅鸞被玉痕帶走了他又找了一天剛回來。自然是不知道這幾日發生的事兒。

    “回藍太子,就是在昨日,皇上聖旨,封了小女紅鸞為禦妹……”鳳丞相見鳳紅鸞沒有開口的意思,立即道。

    藍澈蹙眉,抬眼看著鳳丞相:“你怎麼早上時候不說?”

    “這……當時老臣忘了……”藍澈一提早上,鳳丞相立即大汗。早上那般情況他險些被雲少主和藍太子分屍,倆人爭執的激烈,哪里有他開口的機會。

    “封為禦妹也好!反正要是嫁我藍雪國為太子妃,他怎麼也是要封公主的。”藍澈想了想便不以為意了,他要娶鳳紅鸞,任何別的附加條件變化也阻擋不了,無所謂的。

    鳳丞相頓時失了言語。

    “爹爹可是有事兒?”鳳紅鸞不願意藍澈再說此事。她自然是不會嫁去藍雪國的,看向鳳紅鸞淡淡開口。

    “這……”鳳丞相沒想到藍澈在這裏。猶豫的看了一眼藍澈,見藍澈根本就沒有躲開的意思,再加上時間也不允許,立即道:“紅鸞,爹將仙衣防的繡娘找了兩個來,也帶來了幾批上好的布料,明日太皇太后壽宴,趕緊給你量體裁剪一套衣服出來。這就將她們帶進來如何?”

    “不用了!我有衣服!”鳳紅鸞搖搖頭。

    “那些都是穿過了的,不是新的了,明日場合不同,要做些新衣……”鳳丞相立即道。

    “相爺,小姐,皇上著人給小姐送一套明日盛宴穿的衣服……”鳳丞相話音未落,杜海便進了清心閣,連忙道。

    “你說皇上給送來一套衣服?”鳳丞相頓時住了口看著杜海,老眼一亮。皇上給送來的一定是好的。

    “是的,相爺,宮裏的李公公來的,正在前廳等著呢!請小姐……請公主過去拿,若是不喜歡皇上再著連夜趕工,說公主喜歡什麼樣的便做什麼樣的。”杜海立即道。

    “紅鸞,那快去看看吧!”鳳丞相立即道。

    “你去拿過來吧!”鳳紅鸞擺擺手。多不過是一件衣服,只要是藍色的,她都喜歡。不是藍色的也沒關係,可以青藍、青葉穿。別人送的都是好的,尤其是君紫鈺這個一國之君送的,更不會次,自然不會不要。

    “這……”鳳丞相看著鳳紅鸞,看她根本沒有動的意思,立即點頭走了出去:“好吧,爹爹去看看!”

    皇上送來的東西,即便不喜歡也是不能說不喜歡的。皇上對紅鸞太過皇恩浩蕩了,讓他心底不踏實。

    鳳丞相走後,藍澈蹙眉,這才記起醒來聽藍翎說瓊華公主奪了鳳紅鸞布匹之事,頓時撇嘴道:“天下最好的布匹莫過於我藍雪的鳳凰錦!”說著,藍澈回頭對著鳳紅鸞眨眨眼睛:“鳳姐姐,我將鳳凰錦送給你明日穿如何?一定將瓊華和錦瑟那兩個女人比下去!”

    鳳紅鸞轉眸,斜睨了一眼藍澈。只見他眸中儘是狡黠之色,鳳凰錦乃是藍雪國的皇后傳承至寶。她若是收了,便是答應了藍澈嫁入藍雪國了,淡淡開口:“不需要!”

    “明日老太婆壽宴,不止是皇室公主,朝中命婦千金,還有瓊華公主,而且……雲錦那個母夜叉也是被請參加之列哦!到時候難道鳳姐姐不想壓住她們的氣勢麼?”藍澈立即道。

    “一匹布便能成了壓住別人氣勢的籌碼了麼?”鳳紅鸞不屑挑眉。

    藍澈頓時一啞,住了口。在他心裏,那兩個女人如何能比得上鳳姐姐?即便是鳳姐姐只穿一件普通的衣服,也不是那兩個女人可比的。

    “鳳姐姐,如果君紫鈺同意藍雪聯姻,你願意隨我去藍雪麼?”藍澈看著鳳紅鸞,若是早先他勢在必得。雖然如今也是勢在必得,但還是覺得最好是征得眼前這人兒同意。心中帶著一絲期盼。

    “不會!”鳳紅鸞斷然開口。

    “為什麼?”藍澈雖然早就料到鳳紅鸞會拒絕,但是還是不免心中失望,他一直高高在上的藍雪太子,從來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就沒有說得不到的,鳳紅鸞是第一個乾脆拒絕他的。若不是早先知道有雲錦和玉痕這兩大強敵,他如今便惱羞成怒了。

    但是因為知道鳳紅鸞不同於別人,所以也只是安然失望了一小下,立即道:“是不是因為雲錦和玉痕,所以你才拒絕我?”

    “不是!”鳳紅鸞淡淡開口:“沒有他們,我也不會去藍雪國,即便是去的話,也不是以藍雪國太子妃的身份。”

    藍澈一怔,隨即心裏舒服了一分,至少不是因為雲錦和玉痕,這麼說二人誰也還沒勝。這樣一想又欣喜了一分,立即道:“鳳姐姐,去我藍雪國,我雖然不能保證太子府獨獨有你一人,但是我會給你無上寵愛尊榮。未來我登基,你便是藍雪皇后,母儀天下。”

    鳳紅鸞淡然不語。

    “玉痕也不能為了你清空後宮,他的太子府如今可就無數女人,而且西涼國主子女無數,他的太子位都屢次受到威脅,兄弟相爭,不亞於眾狼環嗣。西涼國一場鮮血洗禮就在不久後,可想而知。”藍澈再次開口,正視著鳳紅鸞的小臉,認真了幾分,輕聲道:“而雲族情形,自然不必我說,你也是知道,單單一個雲錦瑟便要人命,更何況還有那麼一個臭脾氣的老頭子,實在也是如龍潭虎穴。”

    藍澈頓了頓又道:“我藍雪康莊大道,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們可以試著喜歡。如果鳳姐姐先嫁去我藍雪,若是相處時日,你實在不喜歡我,到時候我便放你離開如何?你想過平常日子,卸去了身份,我也許給你如何?”

    說完,藍澈看著鳳紅鸞,一雙漂亮的眸子湧動著認真的色澤。

    鳳紅鸞心思一動,轉眸看著藍澈,須臾,微微挑眉:“卸去了身份?過尋常日子?”

    “不錯!”藍澈立即點頭。

    鳳紅鸞看著藍澈眸子,那眸子清澈無垠,因為太清澈,所以那眸中神色便顯得太過認真,認真到令人忍不住都動了心。可是世間還有如此清澈的眸子麼?更遑論她面前的人是一國太子?

    須臾,鳳紅鸞收回視線,淡淡開口:“你別想了!我是不會嫁去藍雪國的。只要我不想做的事兒,沒人可以為難的了我。”

    藍雪精緻的臉色頓時染上了一抹沉暗,但看著鳳紅鸞清淡的嬌顏,瞬間又退了去,甕聲甕氣的道:“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棄的。”

    鳳紅鸞淡淡挑眉,不語。

    藍澈剛要再開口,一抹黑影飄身而落,跪在了藍澈面前:“太子!皇上密信!”

    藍澈頓時住了口,看著藍雪隱衛,沒有特殊情況,隱衛不會隨意出現。藍澈轉眸瞟了鳳紅鸞一眼,只見鳳紅鸞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似乎不知道突然多了一個人一般,沒有半絲表情。

    藍澈收回視線,伸手接過隱衛手中的密信,起身站了起來,抬步向外走去,吩咐隱衛沉聲道:“你先去吧!我回信再叫你!”

    這一刻的藍澈一改剛才和鳳紅鸞的笑意謙和,又恢復了藍雪太子的尊貴威儀,周身帶著微暗氣息,誰也不會輕視這一個年僅弱冠的少年。

    隱衛身影離開,藍澈也走出了清心閣。

    從昨日之後,一眾藍雪親衛隨著藍澈都住進了丞相府。但是畢竟住不開,藍雪親衛苦不堪言,丞相府哪里有行宮住的舒服?

    鳳丞相自然也不願意一眾人再住下去藍太子出了事兒他可承擔不起。於是無奈之下去了璃王府請君紫璃出面,不巧璃王帶著瓊華公主游湖了,他只能進宮找了君紫鈺。君紫鈺從宮裏派來了人,一番堅持說辭下,將人都遣回了藍雪行宮。

    藍澈知道後雖然不滿,但畢竟是君紫鈺這個一國之君出面,也沒在堅持。

    藍澈走後,鳳丞相親自帶著君紫鈺賜給鳳紅鸞的一套天藍色真絲錦繡羅裙來了,雙手小心的捧到鳳紅鸞的面前:“紅鸞,你看看喜歡麼?爹看著挺好的,這可是天蠶真絲的,價值不菲……”

    “嗯,挺好的。”鳳紅鸞點點頭。只要是藍色的,她都喜歡。

    “好,那明日你便穿這件吧!皇上賞賜的,不可不穿。”鳳丞相頓時一喜,強調了一句,讓青藍將衣服拿下去,回身看著鳳紅鸞:“紅鸞……明日……”

    “明日具體情形如何爹也不知道,何必操那許多勞心?順其自然便也就是了!”鳳紅鸞淡淡開口,打斷鳳丞相的話。

    鳳丞相一愣,紅鸞說的對,即便他再擔心也改變不了什麼,頓時通透的點點頭,看著鳳紅鸞還沒有睡覺的意思,緩緩道:“天色不早了,那你早些休息,爹也去休息了。”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

    鳳丞相出了清心閣。

    鳳丞相走後,鳳紅鸞在躺椅上又躺了許久,直到月上中天,她才回了房。剛熄了燈躺下,窗子無聲打開,一抹白月光頂著月色沖了進來。無聲的落在房內。

    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也知道來人是誰。

    雲錦飄身落地便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簾帳內躺著的鳳紅鸞,白如玉的容顏隱在窗前簾幕的暗影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周身帶著一絲濃郁的沉暗之氣在房間彌散開來,中間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闖入的氣息令鳳紅鸞不喜,微微蹙眉。但並未開口。

    許久,雲錦依然一動不動。

    大概盞茶十分,雲錦依然未動,鳳紅鸞眉頭輕動了一下,閉著眼睛睜開。當看到窗外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人頓時一怔。

    明明是一身白衣,明明今日月光很好,但他周身卻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陰暗,如十八層地獄的陰暗,看不到光明,尋不到來路。以前他的陰暗都是隱在背後,如今卻是整個人被黑暗淹沒。尤其是那一雙眸子,幾乎覆蓋了天地所有的暗沉之氣……

    眉峰凝起,鳳紅鸞看著雲錦。不開口,只是一雙清涼的眸子看著雲錦暗沉無一絲光亮的眸子。四目相對,那裏面除了黑色便什麼顏色也無。

    只是一眼,鳳紅鸞重新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鳳紅鸞剛閉上眼睛,雲錦抬步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白色的錦袍在他腳下徐徐開了一地白蓮,直到走到床前再也不能前進一步,才停住腳步,靜靜的看著簾帳內。

    “若有事就說,沒事就離開!”鳳紅鸞等了片刻,不見雲錦開口,也不見他有其他動作,寒著聲音開口。這樣的雲錦,她自然斷定出了什麼事兒。而且還是大事。否則一直以他將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底的態度,自然不會如此。

    “鸞兒……”雲錦忽然開口,聲音沙啞的厲害。伸手挑開簾幕,看著裏面的鳳紅鸞,一字一句的道:“我今生只娶你為妻!”

    鳳紅鸞抬眼。

    一句話落,雲錦忽然褪了鞋子,上了床。掀開了鳳紅鸞的被子,身子鑽了進來,帶著濃濃的煞然冷氣將鳳紅鸞的身子緊緊抱住。

    鳳紅鸞一驚,猛的出手,怒喝道:“下去!”

    手還沒碰到雲錦的身子,雲錦便軟軟的倒在了風紅鸞的身上。鳳紅鸞手猛的頓住,抬眼,只見雲錦閉著眼睛昏死了過去。

    離的近了,才聞到他身上濃濃的血腥味。借著射進來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雲錦蒼白透明的臉,比正常人的臉透明不知道多少倍。

    蹙眉,鳳紅鸞看著雲錦,半響,伸手推開他的身子。但儘管昏迷,雲錦依然緊緊的抱著她。手臂抱的很緊,似乎抱死了一般,根本推不開。

    試了半響,鳳紅鸞心頭湧上惱意,氣沖心口,死死的瞪著雲錦白的透明的臉。

    “小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青藍、青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們是聽到了剛才鳳紅鸞的怒喝聲。

    鳳紅鸞目光定在雲錦死死的扣住她腰間的手上,這樣緊,除非砍下來,否則根本拿不開。沒好氣的開口:“沒事,你們去睡吧!”

    “小姐?我們剛聽到……”二人總是覺得不對。似乎聞到了血腥味。

    “我說沒事便沒事,還不去睡!”鳳紅鸞低喝。

    “……是!”青藍、青葉聽出小姐聲音怒了,連忙走了回去。

    二人離開,鳳紅鸞死死的瞪著雲錦半響,抬眼看了一眼窗外,也閉上了眼睛,不出片刻便睡的熟了。

    月光帶著朦朧的霧色射進窗內,透過簾幕照在兩個緊抱在一起的身影上,似真似幻。

    鳳紅鸞這一覺睡的很沉,並沒有像往常一般覺得寒冷或者半夜被凍得醒來一次,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天亮。直到鳳丞相腳步聲進了清心閣才將她吵醒。

    微微蹙眉,想翻個身繼續睡卻怎麼也翻不動,忽然想起什麼,閉著眼睛猛的睜開,映入眼前的是一張俊美的人神共憤的容顏。

    白如玉,膚如脂,風飄雪月,芳華失色!

    鳳紅鸞有一瞬間的怔怔,但也只是一瞬間,如水的眸子對上雲錦清澈如清泉的鳳目,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微微動身子,依然被他抱的緊緊的,頓時惱怒的瞪著他:“滾開!”

    吐出口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暗啞。

    “鸞兒,你醒啦?”雲錦對著鳳紅鸞綻開一抹笑,梨花映雪,美而炫目。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魅惑。

    “醒了就滾!”鳳紅鸞似乎沒看到雲錦顛倒眾生的風情,寒著臉開口。

    “唔,鸞兒,大早上你便不能給我一個笑臉麼?”雲錦頓時吸了吸鼻子,對上鳳紅鸞臭臭的臉色,想起被他抱了一宿這樣僵著怕是極為難受,立即鬆開了手,輕聲道:“用我給你揉揉麼?”

    “不用!”鳳紅鸞冷著臉僵硬的坐起了身,見雲錦還躺在那裏,冷聲道:“還不滾!”

    “鸞兒,你要我現在出去麼?你爹可是進了院子。”雲錦輕聲道。眨了眨眼睛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聽到越走越近的腳步聲,頓時蹙眉。

    “相爺,小姐還沒起呢!”外面青藍的聲音傳來。

    “紅鸞還沒起?”鳳丞相似乎一愣,想著她這個女兒怕是昨日真的累壞了,否則每日早早的便起了。老眼向著東暖閣緊閉的簾幕看了一眼,回身對著青藍輕聲道:“皇上派了李公公的車攆來接人了。你進去將紅鸞叫醒吧!”

    青藍一聽,立即看向東暖閣,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抬步走到了鳳紅鸞門口,輕聲開口:“小姐,皇上派了李公公來接,請小姐現在就進宮呢!”

    “嗯!”鳳紅鸞聽著,淡淡應了一聲:“去告訴他等一會兒我便出去。”

    青藍回身看著鳳丞相,鳳丞相點點頭,立即走了。

    “還不走?”鳳紅鸞伸手扯過衣服披在身上,起身下了地。伸手打開房門。

    青藍、青葉立即端著水走了進來,當看到正下床的雲錦,頓時睜大了眼睛。雲公子在小姐的房裏一起睡的?二人頓時愣愣的。小姐和雲公子?

    看著二人神色,雲錦立即勾唇一笑,給二人一個意味幽深的眼神,俊美如玉的容顏春風滿面,全身舒展,真如一度了春風的樣子。

    青藍、青葉小臉立即一白。小姐和雲公子真的……真的已經……

    “看什麼看,端過來!”鳳紅鸞自然將二人心中想法看盡眼底,頓時一怒,回頭看著雲錦:“還不走?”

    “好,鸞兒說什麼便是什麼。”雲錦軟軟一笑,抬步向門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停住腳步,臉上笑意收起,面色一整,輕聲開口:“昨日……我廢了她的武功,你既然不怕她的死咒,翠羽煙雲保你不懼雲族靈力。所以,從今以後,你不必怕了誰!即便我的父主,他也奈何不了你!”

    鳳紅鸞猛的轉身看雲錦。

    雲錦足尖輕點,一縷白煙,轉眼之間人已經出了丞相府,消失了蹤影。

    鳳紅鸞低頭看著手腕的翠羽煙雲,怪不得她那日不怕錦瑟的靈力控制!原來是這個東西的作用。依照雲錦所說,這個東西除了死咒不能抵抗外可以抵抗雲族任何靈力了……

    而她死過一次的人,自然不怕死咒……

    靜靜站立許久,鳳紅鸞若無其事的走到水盆前掬了清水洗臉,翠羽煙雲淡淡的光華倒影在水盆清清的幻影下似乎將整個房間都照的亮了起來。

    鳳紅鸞一下一下洗著,比平時用的時間都慢。

    青藍、青葉愣愣的站在那裏,目光都齊齊的定在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上。原來雲公子一直都是在保護小姐的。忽然覺得雲公子不是那麼不可接受了,他只是太愛太在乎小姐,才心不由自主的做出那日傷害小姐的事兒。

    鳳紅鸞洗完臉,便坐在鏡子前,青葉過來給梳妝。杜海匆匆的進了院子,懷抱著一個大的錦盒,走到門口,躬身開口:“小姐,玉太子遣侍童前來給小姐送了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鳳紅鸞不回頭,透過梳妝鏡看著杜海手裏的大錦盒道。

    “這個老奴也不知道,那侍童沒說,只是說奉玉太子之命來給小姐送東西,交給老奴之後就離去了。”杜海立即道。

    “拿進來吧!”鳳紅鸞點點頭。

    青藍立即走過去接過錦盒,捧在手裏覺得錦盒很輕,看著快梳完頭的鳳紅鸞輕聲問:“小姐,打開麼?”

    “嗯!”鳳紅鸞點點頭。

    青藍將錦盒打開,頓時一道冉冉清華之光從錦盒流瀉出來,轉眼間便流瀉了滿屋的光華,青藍和杜海幾乎同時驚呼一聲。

    鳳紅鸞和青葉回頭,當看到錦盒內的東西,青葉也驚呼一聲。鳳紅鸞一怔。

    只見錦盒內是裝著的是一件天藍色的素雪羽紗雲緞,雲緞是用天蠶絲錦織成,鑲縷金百蝶穿花紋理,外面是掐花盤金彩繡針織的對襟外裳,裏面是曇花雨絲鳳凰紋浣花薄衫,雲緞的紋理都用細小的真絲串編著著小顆的藍月珠,光華正是從藍月珠上淡淡溢出來的。

    天蠶絲錦本來就少,藍月珠更是世間少有,天蠶絲錦配上藍月珠,這樣的一件衣服,怕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而且是天藍色的,淡淡的光華,淡淡的溫潤,不張揚華美,但卻是自有一種卑倪天下任何錦緞也難以匹敵之感。

    鳳紅鸞看著青藍手中捧著的錦盒,半響不語。

    房間內靜靜的,青藍、青葉、杜海三人的目光都很難從這件錦緞上移開視線。

    “小姐,您要穿上一定美!”青藍好半響才回神,讚歎的道。

    “放起來吧!”鳳紅鸞淡淡開口,緩緩轉過身,示意青葉繼續給她梳頭。

    “小姐?今日你……”青葉沒想到這麼美的衣服小姐居然不穿。要穿上一定很美。

    “我說放起來!”鳳紅鸞聲音依然一如既往,聽不出半分情緒。

    青葉立即噤聲,青藍捧著衣服不舍的看了一眼錦盒,又看了一眼小姐清淡的背影,知道小姐決定的事兒說不穿就一定不穿,也只能捧著向櫃子走去,還是試探的回頭:“小姐,要不您試試?”

    鳳紅鸞淡淡不語,青藍將錦盒放進了櫃子裏。

    剛蓋上櫃蓋,青藍還沒回身,一襲黑衣的身影飄身落在了清心閣。霧影躬身立在門外:“三小姐,我家少主命屬下來給三小姐送一件東西,請三小姐收下!”

    鳳紅鸞從鏡子中看到霧影手中的捧著的也是一個大錦盒,微微挑眉:“什麼東西?”

    “三小姐看了就知道了。”霧影立即道。

    鳳紅鸞從鏡子中對著青藍點點頭,青藍立即走了過去伸手接過霧影手中的東西,霧影一見青藍接過,足尖輕點,立即離開了身影。

    青藍捧著錦盒走了進來,看向鳳紅鸞,鳳紅鸞點頭,青藍伸手打開了錦盒,再次驚呼出聲。

    只見錦盒內同樣裝的是一件衣服。天藍色流彩暗花月華羽紗錦緞,玉雪真絲織錦而成,鑲縷梅花紋紗雲霧煙羅系,裏面是煙雲蝴蝶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的鸞衣,外罩霞彩千色梅花嬌紗裙。紋理處是同樣用真絲串編著著小顆的藍月珠,光華淡淡。

    玉雪真絲和天蠶絲錦是天下最珍貴的兩種錦繡,十萬金怕是也難買。天下間得見其一已是難求,沒想到今日一下倒是來了倆。

    鳳紅鸞微微蹙眉。

    青藍、青葉、杜海三人同時看著錦盒,然後又目光同時的看向剛才青藍放進去那個錦盒的櫃子,最後轉頭齊齊的看著鳳紅鸞,三張臉上都是怪異的神色。

    房間內再次寂靜無聲。

    半響,鳳紅鸞擺擺手:“放起來吧!”

    青藍這次啥話也不說了,規矩的捧著盒子走到剛才那個櫃子,將錦盒放了進去。

    鳳紅鸞緩緩回身,繼續坐在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青葉半響才回神,轉頭輕輕的給鳳紅鸞繼續梳頭。靈巧的手很快的便盤成了一個涵煙芙蓉髻,又按每日的習慣給鳳紅鸞拿出一盒繡花針,鳳紅鸞將繡花針依次別在發間。

    剛要回身,鳳丞相急匆匆快步走進了清心閣,手中同樣抱著一個打錦盒,人未到,聲先聞:“紅鸞,璃王殿下著人送來東西……”

    “不要,退回去!”鳳紅鸞不等鳳丞相話落,便淡淡開口。

    “這……紅鸞……”鳳丞相此時也來到了門口,停住了腳步透過珠簾看著裏面鳳紅鸞。抱著手中的錦盒:“璃王府人來說璃王殿下傳了話,說這全當是那日強要了你那批錦緞的欠禮,趙管家送來東西就走了,這……這如今再送回去怕是不好吧……”

    鳳紅鸞蹙眉。看著君紫璃手中的錦盒,如今有了雲錦和玉痕的玉雪真絲和天蠶絲錦,她倒是有些好奇君紫璃送的何物了。

    對著青藍點頭:“去接過來看看!”

    青藍立即上前,將錦盒接了過來打開,錦盒一打開,淡淡的天藍流金紗華流瀉開來。鳳丞相立即驚呼出聲:“鳳菱繡?”

    青藍、青葉、杜海三人有了前兩次的大開眼界,這次到沒有驚呼,都更加怪異的神色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一怔。鳳菱繡雖然不比玉雪真絲和天蠶絲錦珍貴,但也是世間難求,天下間鳳凰錦第一,玉雪真絲和天蠶錦繡第二的話,那麼這鳳菱繡當屬第三無疑。當然還有好的便是雲水坊十一婆手中的布了,但也只能排個第四而已。

    看著鳳菱繡,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半響,淡淡擺擺手:“既然是好東西,沒有不收的道理,放起來吧!”

    “小姐?都放起來?那您今日穿……”青葉立即開口。

    “穿君紫鈺送來的那件!”鳳紅鸞立即道。

    鳳丞相老臉一喜,連連道:“的確,皇上和璃王都送來東西,是應該穿皇上送的……”

    青藍、青葉、杜海齊齊的看了鳳丞相一眼,眼光怪異。心想您老不知道,不止是皇上和璃王送來了,還有玉太子和雲公子送的呢!算起來皇上送的那批布雖好,相比較起來還算是最次的了。

    “嗯!”鳳紅鸞難得的附和鳳丞相點頭。

    “那你就趕快換上吧!爹再去和李公公說一聲讓他等一下。”鳳丞相轉身走了。杜海也跟著走了出去。

    青藍立即拿出君紫鈺送來的那件衣服,鳳紅鸞很快的便換上。天藍水袖,背後系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袖口和衣擺處都是幾朵芙蓉花,淡淡的雅,淡淡的清華,腰間陪著流蘇細碎玉墜,不得不說君紫鈺這件衣服也是下了功夫的。

    鳳紅鸞穿好,青藍、青葉便看的移不開眼睛。心想這樣的衣服小姐穿出來都已經如此美,那樣的三件衣服若是穿出去,怕是更美了。

    打點妥當,青藍、青葉也換了鳳紅鸞那日在一品軒選的布匹做的衣服,丫鬟也如大家閨秀一般秀儀出眾。一行三人出了清心閣。

    丞相府大門口,李文已經等的就差走溜溜了,心想這紅鸞公主千萬別臨時又變卦不進宮了。正等的焦急,見鳳紅鸞從院裏走了出來,頓時一喜,當看到她身上穿的是皇上送來的衣服,頓時更是喜上眉梢。

    不等鳳紅鸞走到近前,連忙迎了上來:“奴才給公主請安!公主萬安祥瑞!”

    “嗯!”鳳紅鸞鳳目瞥了一眼明黃的馬車,點點頭。

    “公主請!”李文連忙走到車前撩開簾子。小太監立即跪倒地上當腳凳。

    鳳紅鸞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微微蹙眉,越過他輕身跳上了車。青藍、青葉也立即緊隨鳳紅鸞之後跳上了車。

    李文怔了一下,連忙一擺手,尖著嗓子喊了一句,馬車立即走了起來,快而穩的向著皇宮而去。

    簾幕落下,鳳紅鸞看到鳳丞相擔憂的老眼,對著他淡淡一笑。

    鳳丞相怔了一下,看著鳳紅鸞臉上清華淺淡的笑,忽然覺得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他這個女兒腹中自有乾坤錦繡,他似乎看到了一尾七彩金鳳凰,很快就會脫離圇圄,翱翔九天!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38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半個時辰後便來到了宮門。

    宮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馬車,都是朝中大臣攜帶的家眷子女。齊齊等在宮門口等著檢查了之後進宮。當看到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李文帶著明黃的車輛駛來,宮門前齊齊的都讓開一條路。

    停下車,李文對著車內躬身:“公主,宮門到了!”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

    青藍、青葉立即挑開簾子向著車外看了一眼,當看到宮門口花紅柳綠一大群人,都不由得齊齊在每個人的臉上身上打量了一圈,覺得誰也比不過小姐。

    青藍、青葉跳下了車,伸手打著簾子。鳳紅鸞緩步下了車,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有的帶著欽慕,有的帶著欣賞,有的帶著嫉妒,有的帶著癡迷……等等目光中都無一例外的摻雜著驚豔之色。

    鳳紅鸞淡淡的瞟了一眼看過來的眾人,目光優雅而冷漠。被這樣的目光一掃,頓時所有人都不有自主的垂下了頭。

    人人都知道鳳三小姐非同一般。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被京中萬千女子嘲笑,如今的鳳三小姐風姿出眾,更何況兩日前還聖旨休夫了璃王殿下,被皇上封為禦妹,這樣的尊崇亙古未有。

    尤其鳳紅鸞一襲藍衣,清華隨意,處處透著高貴風儀。即便不因為皇權所封的禦妹,但只看到她,人人在她的面前也會變得卑微渺小掩入塵埃。有的人儘管連嫉妒都覺得虛妄。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鳳紅鸞收回視線看著李文。

    李文立即躬身:“皇上交待了,公主來了先帶公主去禦書房。”

    “嗯!”鳳紅鸞點點頭。

    李文一句話落,頓時那些聽到聲音的人都在心裏炸開了鍋。自古來禦書房並不是什麼人可以進的。可見鳳紅鸞受皇上恩寵程度非同一般。有的人筆直的身板頓時彎了許多。

    李文正要抬步引路,就看到一輛馬車穩穩而來,是太皇太后的乘坐車攆,車前一個小太監趕車。李文一見那輛車立即停住腳步,轉頭看著鳳紅鸞,見鳳紅鸞目光也向那處看去,頓時解釋道:“公主,這是太皇太后派出的車攆接吳將軍府小姐的。”

    吳雨思?君紫鈺的內定皇后?鳳紅鸞淡淡挑眉。不以為意:“引路!”

    “是!”李文本來想等吳雨思下車去請個禮,畢竟是未來皇后。但是見鳳紅鸞清淡的面色,還有皇上的態度,想著沒准這鳳三小姐才是未來的皇后呢!自然先聽鳳三小姐的。立即應聲,抬步當前引路。

    鳳紅鸞轉過身進了宮門。所過之處人人垂首屏息。

    直到鳳紅鸞身影進了宮門,那些人才抬起頭直起身,然後看到停下的馬車中下來的嬌美女子,頓時紛紛的迎了上去。這可是未來的皇后啊,自然爭相巴結。

    轉眼間宮門口再次熱鬧了起來。

    鳳紅鸞聽到宮門後面的熱鬧聲,嘴角勾起淡淡嘲諷的弧度。

    轉過了幾道玉石路面,眼前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禦書房。剛走了幾步,從岔路轉出了兩個年老的嬤嬤迎住了李文。

    李文一見是太皇太后宮裏的嬤嬤,常年在宮中待著,自然又是皇上的大總管太監,立即明白了這是來劫人的。額頭頓時沁沁的汗流了下來。這兩個嬤嬤是太皇太后身邊的老人,皇上偶爾都要禮讓三分,他怕是留不住人。這可如何是好?立即對著身後的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立即激靈的向著禦書房跑了去。

    鳳紅鸞目光從兩個嬤嬤腰間的腰牌掃過,自然知道宮中的宮女嬤嬤都是有腰牌帶品級的。一見既知是太皇太后宮中的人,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幽光。

    “李嬤嬤,杜嬤嬤,你二人可是去迎接吳府小姐的?如今正在宮門口,這會兒怕是也過來了。”李文當先開口。

    “吳府小姐自有人去接,奴婢二人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來接紅鸞公主的。”那兩個嬤嬤走到近前對著李文開口,又對鳳紅鸞卑微躬身,齊聲道:“奴婢拜見紅鸞公主!”

    鳳紅鸞淡淡點點頭。

    “請紅鸞公主隨奴婢二人前往德馨園。”其中一個稍微胖些的李嬤嬤開口。

    “兩位嬤嬤,這可不行,皇上如今正在禦書房等著公主呢!等雜家先帶了公主去了禦書房,公主再去德馨園給太皇太后請安也不遲。”李文立即開口。他可不能就這麼將鳳紅鸞交出去,要是出了什麼岔子,這顆腦袋就等著被皇上砍了。

    “太皇太后說了,皇上那裏今日要處理的事情多,一應女眷如今都在太皇太后宮中呢,請紅鸞公主也過去。皇上那裏就請寬心,太皇太后自然不會慢待了紅鸞公主的。”那杜嬤嬤立即道。

    “這……”李文向著禦書房看了一眼,還是搖頭:“兩位嬤嬤,要不你二人先跟著雜家去禦書房,讓雜家先交了差。否則皇上要是怪罪下了,雜家也擔不起啊!”

    “皇上如今正在禦書房和璃王殿下理事。怕是一時之間也理不完,太皇太后那邊要等到何時?”李嬤嬤立即板下了臉看著李文,隨即又對著鳳紅鸞一屈膝:“還請公主隨了奴婢二人去!李公公一會兒稟告皇上一聲就是了。”

    “好!”鳳紅鸞淡淡開口。

    “公主?皇上還等著您呢?”李文一見鳳紅鸞答應,頓時一驚。公主明明是聰明人,如何能不知道小皇太后對公主憋著氣呢!公主此時若是去了,如何能得了好?

    那兩個嬤嬤也是一愣,沒想到鳳紅鸞答應的痛快。偷眼齊齊的看了一眼鳳紅鸞的神色,覺得怪不得此女子能讓皇上、王爺和天下幾位公子都另眼相待,如今看這樣的風姿威儀,一國之母亦不為過。當年的太皇太后都沒有此等風儀。若是說有一人的話,便是當年的丞相府夫人了。也就是鳳三小姐的娘親。當今吳將軍府的小姐,未來的皇后更是難以望其項背。

    “公主請!”兩位嬤嬤立即恭敬了幾分。

    “帶路吧!”鳳紅鸞依然是神色淡淡的。太皇太后早晚要見,無論如何都躲不過,更何況今日既然來了宮中,她也不打算躲過。

    那兩位嬤嬤立即頭前帶路。鳳紅鸞抬步跟上。青藍、青葉也緊緊跟隨鳳紅鸞身後。

    “公主……”李文一拍大腿,趕緊向著君紫鈺的禦書房跑去,跑了半路就見剛才他打發走那小太監急急迎面跑來。立即急聲道:“皇上怎麼說?”

    “回……回公公,皇上和王爺在議事,不准任何人打擾……奴才身份低微,進不去禦書房……”那小太監立即顫聲道。

    “真是廢物……”李文頓時一腳踹了過去,然後連忙的向著禦書房跑了去。

    禦書房內。君紫鈺和君紫璃的確在議事兒。自然是圍繞著今日太皇太后的壽宴,不能出現絲毫紕漏。二人商量了個差不多,君紫璃正要告退。

    李文急匆匆跑了進來,立即跪地請罪:“皇上,不好了……”

    “什麼事兒大驚小怪?朕讓你去接禦妹,可是接來了?”君紫鈺皺眉看著李文。覺得他一點兒也不如以前的大總管衛延用的順手。

    “回皇上,紅鸞公主已經進宮了,但是就在剛剛太皇太后派來了身邊的李嬤嬤和杜嬤嬤截住了公主,將公主請去德馨園了……”李文立即抖著身子道。

    聞言,君紫璃頓時站了起來,看著李文怒道:“朕讓你先帶她來禦書房?你沒聽清楚麼?”

    “皇上,太皇太后來的人請,奴才……奴才也不同意,但是紅鸞公主同意就和人去了德馨園,奴才也不敢攔公主啊……”李文立即委屈的道。

    “擺駕!朕現在就去德馨園!”君紫鈺立即對著李文踹了一腳,回頭對著君紫璃道:“王弟也過去吧!”

    君紫璃點點頭。

    李文被君紫鈺踹了一腳,忍著疼也不敢喊出聲,聽到皇上去德馨園,立即爬起來沖了出去,對著外面高喊:“皇上擺駕,去德馨園!”

    君紫鈺快步走出了禦書房,君紫璃看著君紫鈺急匆匆走出的背影,薄唇緊緊抿了一下,也跟著出了禦書房。

    不多時二人一起快步向著德馨園而去。心中自然都擔心那個人兒,皇祖母如今對她不滿,而她性情秉性又是個不服軟的主,他們若是不快去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兒呢!自然還是希望皇祖母不要為難她才是。

    德馨園內。

    太皇太后老太太今日穿著一身紫金鍛的鑲金絲鳳紋軟袍,花白的頭髮用金鳳簪綰著,打了髮油,入眼處花白的頭髮閃閃銀光,端正而坐,一身貴氣。從早上起來便眉開眼笑的半躺在軟榻上接受一眾皇室親眷的祝壽。

    宮中的上至太妃,下至公主,還有親王郡王家眷的公子郡主們,都一波波而來,老太太樂的合不攏嘴。

    皇室的宗親差不多都來到了,太皇太后等了一大早上,還沒見到她要等的兩個人來,立即吩咐身邊的嬤嬤:“去看看紅鸞公主和吳府小姐怎麼還沒來?”

    太皇太后話音剛落,外面李嬤嬤的聲音響起:“稟太皇太后,吳府小姐來了!”

    “嗯?不是紅鸞公主先到的麼?怎麼吳府小姐到先來了?”太皇太后一怔,然後立即對著身邊的一個宮女道:“快去請進來!”

    那宮女立即應聲去了。不多久一個身著粉紅色衣裙的貌美女子走了進來。女子明眸皓齒、妍姿俏麗,雖然不若玉瓊華之姿,雲錦瑟之氣,但自有一種內在端莊大氣。

    嬌軀挺的筆直,一小步一小步邁著蓮花步而來。雙手一直交差的平放在小腹處,每一行一止都是透著溫婉端莊,雪白的脖頸微微仰著,櫻桃小口抿著,無論是從任何一面看來,她的身體自成一道直線。

    她一進來,房間內那些皇室親眷的目光都定在了她的身上。

    吳雨思沒有半絲怯陣,依然一步一步走了進來。剛要給太皇太后請禮。太皇太后不等她請安祝壽,就立即笑呵呵的擺手:“來,來,快過來讓我老婆子看看,雨兒愈發的端莊了。”

    吳雨思看見太皇太后,眉眼染上一抹溫婉的笑,端的是笑不露齒,見太皇太后召喚,並沒有急著走進來,而是彎身請禮:“思雨給太皇太后祝壽,太皇太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萬安康泰!”

    “哎呦,雨兒就是會說話,快過來,過來!”太皇太后笑著連連擺手。這個皇后雖然是先皇定的,但她還比較滿意。放眼東璃京中這些大家小姐,還就沒有一個比她再端莊被培養的有一國之母風範的了,當然除了她還沒有見過的丞相府那鳳紅鸞除外。

    雖然不知道那鳳紅鸞是什麼樣子,但想著有那樣的娘親,怕是自然差不了,否則也不會勾了雲錦、藍澈,甚至連璃兒和皇上的心都勾走了去。

    吳雨思直起身,向著太皇太后走去。步子不大不小,每一步似乎都比量著尺寸一般,端正規範,行止也是規範,讓人挑不出任何一絲一毫毛病。

    走到近前,太皇太后笑著拉著吳雨思的手坐在她的身邊問這問那,吳雨思都是慢慢的答。聲音也是不高不低。每一句都是令人聽了不反感,拿捏到了恰當之處。

    太皇太后說了一會兒話,見鳳紅鸞還沒到,剛要派人再去問,外面小太監高喊聲音響起:“皇上駕到!璃王殿下駕到!”

    “呦,皇上和璃兒來了!”太皇太后一愣,轉頭看了吳雨思一眼,笑著開口。

    吳雨思一聽皇上和璃王來了,立即坐著的身子站了起來,交差放在小腹前的小手不由得攥緊了幾分。小臉閃過一絲緊張。

    太皇太后笑著拉住她的手:“坐下,來的又不是別人。等我老婆子壽宴過去,皇上便也該迎你進宮了,不用緊張。”

    “……是!”吳雨思小臉一紅,但並沒有坐下。

    “孫兒給皇祖母賀壽,皇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君紫鈺腳步急匆匆的走進了屋,先掃了一圈並沒有見到那抹藍色的身影,袖中的手緊了一下,立即對著太皇太后躬身。

    “孫兒給皇祖母賀壽,皇祖母福海長流,松山不老。萬安康泰!”君紫璃緊隨君紫鈺走了進來,躬身祝壽。

    “好,好,好!”太皇太后老太太見到君紫鈺和君紫璃立即笑的嘴都合不上了,連連擺手:“鈺兒,璃兒,都快過來……”頓了頓又指著身邊的吳雨思道:“鈺兒,你看看誰來了!”

    君紫鈺抬頭,看向吳雨思,鳳目眸底閃過一抹厭惡。

    “吳雨思拜見皇上,皇上萬歲,拜見璃王殿下,璃王殿下千歲!”吳雨思立即請禮。已經不復早先進來時的無謂膽魄,而是緊張帶著絲絲輕顫。

    太皇太后對這樣的吳雨思自然滿意,說明這女子心裏是有著皇上的。笑意更深。

    “免禮!”君紫鈺淡淡的擺擺手,聲音帶著一絲冷硬。

    太皇太后蹙了蹙眉,但自然不好訓斥君紫鈺,只是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吳雨思身子一顫,立即起身:“謝皇上!”

    君紫璃目光掃過屋內的每一個人,沒發現鳳紅鸞的身影,眉峰凝起,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應該不會為難她吧?如今她身份不同,又是在今日,皇祖母不會為難她才是。可是為何不見她?

    君紫鈺自然與君紫璃同樣疑惑,在吳雨思剛起身立即就開口問道:“皇祖母,紅鸞公主呢?”

    太皇太后皺眉,老眼自然從進來就將君紫璃和君紫鈺找人的神色看入眼底,不滿的皺眉:“和著你不是來看皇祖母來了,是來找皇祖母興師問罪來了?還以為我將你的禦妹給藏起來了不成?”

    “難道紅鸞公主沒來皇祖母這裏?”君紫鈺頓時一愣。見到太皇太后不滿瞪眼,又立即上前了一步拉住太皇太后的手賠笑道:“皇祖母,禦妹對皇宮不熟,孫兒不是怕她走丟了嘛!畢竟那樣的話攪了皇祖母的壽宴就不好了。”

    君紫鈺雖然心中焦急,但是自然不能在今日惹太皇太后這個老壽星不高興。

    老皇太后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雖然心中明白君紫鈺對鳳紅鸞的擔心,也不點破,看來這鳳紅鸞是確確實實也將皇上的心勾去了。瞥了吳雨思一眼,心中歎息,雖然這吳小姐端莊有一國之母風範,但是這樣標準的大家閨秀根本不得皇上的心。

    後宮中的女人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鈺兒作為皇帝見過這樣的女人無數,吳雨思又是一個模子中的一員,如何能打動的了皇上?可是皇后不就應該是這樣的麼?

    “我老婆子都等了她一早上了,到現在也沒見著個影呢!我聽說她進了宮,就派了人去接。如今雨兒都先來了半天了,還沒見到她,怕是不想見我老婆子,躲開去了。”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緩緩開口。眸光瞥見君紫璃蹙眉的神色,又是心裏一歎,璃兒都被那丫頭打了這麼大一個臉,如今卻還是擔心她,看來璃兒還真是也對那丫頭上心。

    “皇祖母可是派了你宮裏的李嬤嬤和杜嬤嬤一同去接的人?”君紫鈺聞言,心裏又焦急了幾分。他和王弟如今都後一步來了德馨園,別是她出了什麼事兒才好。

    “是啊,我知道你派人去丞相府將她接進了宮,便打發人將雨兒也接近了宮。雨兒還是在她後一步呢!這雨兒都來了,她還沒來……”太皇太后立即道。

    “朕就是聽到皇祖母派了人將她接來才過來的。如今朕和王弟都到了,她如何還沒到?”君紫鈺轉頭看君紫璃。

    君紫璃立即點頭,看著太皇太后神色,輕聲道:“不錯,皇祖母,你是不是對那兩個嬤嬤吩咐了什麼?今日可是您大壽的日子,千萬不能傷了和美,而且……而且她也不能出事。孫兒那件事兒並不怪她。您也就別生氣了……”

    “你們以為我老婆子將人帶去處理了?”太皇太后頓時一惱:“我老婆子雖然老了,可還不糊塗。知道那丫頭是你們的心肝,我只是看看她。還不至於在今天給我自己找不高興。”

    君紫鈺和君紫璃一聽太皇太后如此說,心中頓時升起愧疚。皇祖母雖然年歲大了些,雖然對她不滿,但還是分的清楚事情輕緩的。

    但若是皇祖母沒將人帶去處置,為何他們都來到了還不見她。君紫鈺轉頭對著外面大喊:“李文,即刻帶人去找禦妹。限你一盞茶一定將人給朕帶回來,否則唯你問罪!”

    “是,皇上!”李文一聽鳳紅鸞沒來德馨園,頓時嚇的魂都飛了。連忙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德馨園,將人吩咐下去,整個皇宮搜找。

    君紫鈺回身看著太皇太后,嚴肅的道:“皇祖母,你那兩個嬤嬤保險麼?莫不是這中間有什麼紕漏?”

    “是啊,皇兄說的對。皇祖母,你那兩個嬤嬤可是靠得住?”君紫璃也看著太皇太后,實在是注目鳳紅鸞的人太多了,別再那兩個嬤嬤對鳳紅鸞不利,或者是有人借此機會對她不利。

    一想起有人對她不利,他便袖中的手忍不住緊緊攥起。

    太皇太后一怔,立即搖搖頭:“那兩個嬤嬤自小就跟在我身邊,如今有幾十年了。不會的。”

    見太皇太后肯定,二人對皇祖母用人識人上還是信幾分的。同時看著窗外,還是有些焦急。

    太皇太后此時也擔心了幾分,如今的鳳紅鸞被關注的人太多,她若是出什麼事兒的話,就難以收場了。心中擔憂了幾分。連忙催促德馨園眾人:“你們也去找找的。若是找到人趕緊將紅鸞公主帶來!”

    “是,太皇太后!”一眾人應聲,連忙急匆匆的走了下去。

    一眾人走下去,房間內就剩下君紫鈺、君紫璃,吳雨思,還有給太皇太后祝壽的宗親家眷。雖然不少人,但人人都屏息不出聲,寢殿內十分寧靜。

    吳雨思垂著頭靜靜而立,心中有些黯然,她是聰明人,自然從剛才皇上見到她的神色可以看出皇上不喜她,和從對紅鸞公主的焦急中便對比出來,皇上對這紅鸞公主的確是超出了禦妹所好。為了紅鸞公主皇上連太皇太后都敢質疑。

    相信不止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些內府的宗親家眷平常是足不出戶的,一直關於那鳳三小姐只是傳言所聞,五花八門,自然都沒見過鳳紅鸞,如今人人也都等著看看這敢休了璃王殿下,被皇上親封為禦妹的紅鸞公主真容。

    “你們都站著幹什麼?你們站著著急也著急不來。都坐吧!”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和君紫璃兩人的樣子都心裏歎氣。她如今到更想見見這鳳紅鸞了。

    君紫鈺強穩住心神回身坐下,對著君紫璃擺擺手:“王弟,你便代替朕出去看看,李文那東西毛毛躁躁,你去找到紅鸞公主將她給朕帶回來,朕也放心。”

    “是,皇兄,臣弟這就去!”君紫璃正有此意,但是如今他和鳳紅鸞的關係已經不同以前了,不好開口。如今一聽君紫鈺發話,知道他不可能以一國之君出去找人,立即躬身,轉身走了出去。剛走出門口,身影一閃,便急急的離開了德馨園。

    太皇太后看著君紫璃急急出去的身影,又老眼瞥了君紫鈺擔心的臉色一眼,心底只能歎息。這鳳紅鸞不是禍水才好。否則以著兄弟兩人神情,她也斷不能留她。

    但是如今情形不單單是他們對她上心,還有雲錦、藍澈也對那女子上心,聽聞昨日西涼國太子應邀那女子遊湖。怕是玉太子也上了心。如此一來,這鳳紅鸞倒是的確不能動了。當年她娘便將天下攪了一團亂,後來安身隱匿在了相府,只盼著這女子不是東璃之禍便好。

    但即便是的話,如今她老婆子也無能為力了。只希望皇上和璃兒二人兄友弟恭,和和睦睦,一心一意為東璃江山,這東璃的天下便再有一個鳳紅鸞,也能保得住。

    太皇太后轉眼間便想了許多。抬眼見君紫鈺有些坐不住的樣子,勸慰道:“皇上,那丫頭不是救了你麼?可見手裏是有幾分本事的。也許是被什麼人給拖住了,或者是看著皇宮哪里好玩順便欣賞一下,你大可不必擔心。畢竟這可是我東璃皇宮,借哪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宮裏隨便掠人去了的。”

    君紫鈺一聽,自然知道鳳紅鸞的本事,這天下間怕是沒有幾人能傷了她。而且時值太皇太后盛宴,皇宮中的親衛軍便加了雙倍,要想掠人也沒那麼容易,而且京城九門也都加強了禁戒。心下立即踏實了幾分,點點頭:“是孫兒太擔心禦妹了,皇祖母莫怪!”

    “你擔心也是應該的,我們就等等吧!”太皇太后點點頭。老眼掃了那些從君紫鈺進來便垂首恭謹狀的宗親家眷和皇室公主,笑著道:“大家隨意一些!都用些點心,宮宴還有幾個時辰呢,千萬別餓著肚子。”

    人人點頭應聲。

    太皇太后笑著轉頭,對著吳雨思道:“雨兒也別拘謹,等我老婆子壽宴之後皇上便擇了天時迎你進宮。這都是一家人了。還害羞什麼?”

    吳雨思頓時嬌羞的垂下了頭,再怎麼端莊規範,但說起這婚姻之事也是害羞的。更何況她要嫁的人可是皇上。尤其是在見到君紫鈺豐神俊美之後,更是一顆芳心拴在了君紫鈺身上。如今正主就在這,當著面提起,她如何能不嬌羞?

    太皇太后見吳雨思嬌羞,老臉又是笑成了一朵花,拉著她手坐在身邊,笑看著君紫鈺:“皇上,你可要抓緊些,今日一過,你便儘早的尋了欽天監定良辰吉時,迎皇后入宮。”

    一聽皇后,吳雨思心尖輕輕一顫。

    君紫鈺身子一震,心頭頓時湧上一股煩悶,瞥了吳雨思一眼,更是尋不到丁點兒感覺,強忍住不耐煩對著太皇太后擺手:“今日是皇祖母的壽辰,說這些做什麼。朕的事兒等過了皇祖母壽宴再說不遲。今日皇祖母便好好的做好您的老壽星就成了!”

    聽到君紫鈺的話,吳雨思輕咬了一下唇瓣,想到自古皇后都很難得皇上寵愛,以後更是後宮佳麗三千。她不求皇上多愛他,只求皇上能給她一些寵愛便也夠了。對於太皇太后壽宴後被迎娶進宮心中還是有幾分期盼的。

    太皇太后見君紫鈺神色不耐煩,如今又在鳳紅鸞找不到的當下,自然也不好再說。只是再次拉著吳雨思說話。

    君紫鈺則是抿著唇坐在那裏,心頭越想越煩悶,以至於一聽到吳雨思的聲音都厭惡。只有想到鳳紅鸞,才覺得心底舒服了些。想出去找,但是畢竟是一國之君,也只能坐在那裏等著。

    德馨園內只能聽到太皇太后和吳雨思一問一答的說話聲。

    德馨園外,距離御花園不遠處,鳳紅鸞的確被人給拖住了。

    被太皇太后兩個嬤嬤從李文手中強硬的搶過了人。二人便恭敬的帶著鳳紅鸞向著德馨園走去。

    剛走了不遠,便迎面遇到一隊人,正向著這方向走來。當看到當前走來的一華麗衣衫絕色女子,鳳紅鸞鳳目閃過一道冷芒。知道今日在宮中一定會遇到雲錦瑟必不可免,但是未曾想到剛一進宮便在這裏冤家路窄了。

    雲錦瑟今日一改兩次見面的白衣,身穿一襲粉紅華麗裙裝,端的是香嬌玉嫩,豔美絕俗。只是眉眼面色間較之以往兩次見面多了絲蒼白孱弱。臉上的胭脂水粉鋪蓋,不顯眼,但是鳳紅鸞自然可以看出不同。腳步不似沉穩,略顯虛浮。

    想起雲錦早上說的話,看來雲錦瑟的武功的確是被他廢去了。低頭看了一眼掩在袖中的翠羽煙雲。鳳紅鸞眉峰微凝,抬頭,目光掠過雲錦瑟,定在身邊一人身上。

    那是一個滿頭華髮的老太太。一身錦緞燙金宮裝軟袍,周身珠光寶氣,閃閃奪目。面目雖然蒼老,但眉眼間精光乍顯,依稀可以看出年輕一定是個美人。

    老太太牽著雲錦瑟的手,二人正向這邊看來。那雲錦瑟一雙鳳目含著嫉恨的怒火,老太太看向鳳紅鸞的目光臉色不善。

    二人身後跟著一對宮女嬤嬤。

    “小姐,是錦瑟。”青藍、青葉一見對面遠處走來的人,齊齊小臉一變,立即上前輕聲道。

    “我看到了!”鳳紅鸞點點頭。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青藍、青葉對錦瑟那日的恐懼仍在。若不是雲公子突然來到,小姐那日不死即傷,這個女人瘋狂讓人害怕。

    鳳紅鸞不語,對著二人擺擺手。

    青藍、青葉還想再說,但看小姐神色鎮定,又看到雲錦瑟身邊走著的老太太,想到也許就是太皇太后。那小姐無論如何都要見太皇太后,豈不是想躲也躲不開那個瘋女人……

    對看一眼,齊齊緊靠近了鳳紅鸞一分。

    “公主,前面來的是宮裏的先太上皇的貴太妃娘娘。身邊的人是雲族的錦瑟小主。”李嬤嬤和杜嬤嬤自然也看到了前面的人,老臉微變,同時錯後了一步,李嬤嬤回身對著鳳紅鸞輕聲介紹,頓了頓,看了一眼鳳紅鸞的臉色,又加了一句:“老太妃是雲族之人。”

    雲少主對鳳三小姐迷戀的傳言如今怕是如今天下皆知。這兩位嬤嬤久跟隨太皇太后身邊,太皇太后和這位貴太妃娘娘在先太皇在世時爭奪了大半生,自然是知道的一些關於雲族的事情的。這錦瑟小主是雲少主未婚妻,在天下有心人的耳目裏已經不是秘密。如今一見這位太妃娘娘和錦瑟小主前來,怕是不是偶然。

    看到貴老太妃和錦瑟小主看鳳紅鸞的目光,雖然離的還遠,但已經讓人感受到了不善。兩位嬤嬤心頭有些打鼓,對看了一眼,立即心中有了想法。

    “公主,這位老太妃娘娘和錦瑟小主怕是不好惹,奴婢帶公主另走別路去德馨園吧!”那李嬤嬤當即對著鳳紅鸞開口詢問。

    這話說的意思明顯。到了太皇太后那裏,她們便也完成任務了。萬一這老太妃對著鳳紅鸞出手的話,她們兩個奴婢自然是不能阻擋的。而貴老太妃品級高,太皇太后還要讓三分。更可況紅鸞公主了。即便再有皇上護著。但此時也是勢孤力單。

    她們相信紅鸞公主是聰明人,聽了這話一定會離開的。

    一聽不是太皇太后,青藍、青葉齊齊的松了一口氣。但畢竟是老太妃,還是雲族人,那一定是給那女人撐腰來的。二人頓時再次對著鳳紅鸞開口:“小姐……”

    鳳紅鸞目光定在那貴老太妃身上,據說除了當今太皇太后,與她同品階存有一個老太妃,先太皇之時的貴妃娘娘,手段極其厲害。但是不能生育,一生無子無女。從先太皇去後,這位老太妃便搬出了宮中常年居住在五佛山下。

    嘴角勾起淡淡嘲諷的弧度,看來借這太皇太后壽宴,如今是被雲錦瑟找來撐腰了!

    “公主?”李嬤嬤和杜嬤嬤見鳳紅鸞不表態,再次開口,眼看人就走的近了,再不轉道就來不及了。

    “嗯!”鳳紅鸞淡淡點頭:“引路!”

    雖然不怕她們,但是不相干的人她沒有必要理會。

    “是!”那兩位嬤嬤頓時一喜。就知道紅鸞公主是聰明人,連忙掉轉頭,轉了個道向別處走去。雖然這條路遠些,但是比起應付貴老太妃和雲族小主,還是輕便多了。

    青藍、青葉也連忙抬步跟上。雖然錦瑟小主被雲公子廢了武功,但是畢竟這個女人太瘋狂,而且這裏又是在宮中,鬧僵起來她們總也是力單勢孤,怕是保護不了小姐。最好的是見到皇上便也不怕了。

    剛走了幾步,頓時聽到身後一聲蒼老的怒喝:“大膽!見了本太妃居然不跪地請安,還繞道走?站住!”

    李嬤嬤和杜嬤嬤頓時身子一哆嗦,停住了腳步,就跪在了地上。

    青藍、青葉一見二人這麼就停下了,頓時急聲道:“還不快走?停下她要是找茬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二人一聽頓時一驚,看著青藍、青葉。

    “起來,繼續走!耽擱了太皇太后等候的時間,你們可是擔待的起?”鳳紅鸞腳步不停,連頭也不回,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倆人,淡淡開口。

    的確,這貴太妃雖然可怕,但是只要回到太皇太后宮中,她們便也不怕了。兩位嬤嬤這樣一想,立即站了起來,連忙快步向前引路。

    “站住,你們聽到了沒有?”雲錦瑟一見貴老太妃發話了,鳳紅鸞居然還敢向前走,頓時大怒。黛眉豎立。今日在宮中,又有貴老太妃,她就不信殺不了鳳紅鸞。

    鳳紅鸞就跟沒聽到一般,繼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青藍、青葉也亦步亦趨的跟著。

    那兩個嬤嬤幾乎都小跑起來了。

    “來人,給我攔住她們!我到要看看這是哪個不知禮的。見到本太妃和錦瑟小主居然如此放肆無禮。”蒼老的聲音再次大喝。一張老臉板起,怒意盡顯。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五章 再次交鋒

    一經貴老太妃發話,頓時她和錦瑟身後一眾人都一窩蜂的齊齊湧了上來。

    “哎呦,公主,您走的快些……”李嬤嬤和杜嬤嬤聽見聲音一回頭,見鳳紅鸞差了老遠,頓時急了,若不是謹守著奴婢本分,怕是上前來拽她了。恨不得鳳紅鸞也跟著跑起來。

    “你們若是怕,便先走了吧!”鳳紅鸞面色依然清淡。她還沒有害怕誰給嚇的跑了呢!既然這二人這麼想找麻煩,她便也不是怕麻煩的人。

    “公主,貴老太妃的手段您怕是不知道,還是快些走吧,等見到了太皇太后,貴老太妃即便再為了錦瑟小主出頭也會有所顧念的,就算皇上也要禮讓這位老太妃幾分的。如今明顯就是沖著您來的,你還是……”李嬤嬤和李嬤嬤自然不能扔了鳳紅鸞先走。話未說完,眼見那群人一經追了上來,便也顧不得了,李嬤嬤伸手去拉鳳紅鸞。

    還沒觸到鳳紅鸞的手,鳳紅鸞淡淡撫開:“你們先走吧!”

    李嬤嬤一怔,見鳳紅鸞面色清淡,沒有半絲懼意。心想這位公主性子倔強,可是連人人懼怕的璃王殿下都敢得罪聖旨休夫的人,如今自然是不將這貴老太妃和錦瑟小主放在眼裏。這位公主據說是救了皇上,手中有幾分本事。但這貴老太妃和錦瑟小主不同別人,她們可是雲族之人,一旦真較量起來,雲族人都是極其厲害,這公主看起來如此柔弱,可也是吃虧啊。

    “公主,你還是隨奴婢二人快些離開為好……”李嬤嬤見鳳紅鸞的確沒有要走的意思,心中焦急。搓著手看著她。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裏淡淡的諷刺,如果真要是那麼厲害的話,這貴老太妃就不會一生只是太妃了,到死也只是太妃。如今這太皇太后怕是就她了。

    至於錦瑟……哼,她有武功時她都未曾怕過,如今會怕才是可笑!

    “小姐……”青藍、青葉一見追上來的人。再次開口,就知道錦瑟小主會不依不饒:“小姐,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快些走能走到哪里?這裏是皇宮!”鳳紅鸞淡淡開口。

    青藍、青葉聞言頓時住了口。太皇太后那裏沒准還正等著小姐興師問罪呢!如今回去找皇上的路已經被攔住,前面雖然是太皇太后宮,但怕是也不是一個好現象。若是太皇太后和這貴太妃合起來的話,小姐更吃虧。還不如不走了。

    想到此,青藍、青葉便隨著鳳紅鸞腳步慢了下來。頓時也不急了。剛才一看那女人的功力就如雲公子所說被廢了。她們的武功再加上小姐的武功,也未必怕了她們。最關鍵的是小姐有翠羽煙雲不怕雲族靈力。那貴太妃就算再厲害,也奈何不了小姐。

    這樣一想,二人再看鳳紅鸞鎮定的神色,頓時踏實了下來。心中暗暗自責,跟在小姐身邊也有許多時日,她們還是學不到小姐的淡定處事。要想長久跟隨在小姐身邊,她們還是要學的。

    李嬤嬤和杜嬤嬤一見鳳紅鸞的確不走,那兩個婢女也一瞬間轉變不怕了似的,眼見人已經追到了近前,二人對看一眼,李嬤嬤對著杜嬤嬤立即開口:“我保護公主,你快去奏稟太皇太后……”

    杜嬤嬤也無法,趕快的向前跑了去。

    “都給我攔住,一個也不准走了!”貴老太妃大怒的聲音從身後遠處傳來:“我到要看看太皇太后姐姐如今的奴才都得了勢了,連本太妃也不放在眼裏了。”

    話音未落,那些身影立即追了上來,團團將鳳紅鸞和青藍、青葉、李嬤嬤圍住,又有幾個太監跑上前將杜嬤嬤也給攔住了。

    杜嬤嬤和李嬤嬤一見如今一個也走不了,頓時老臉灰了,心想如今正是走到背靜的處,這貴老太妃發難,找不到人求救太皇太后,今日怕是完了。都齊齊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停住腳步,淡然而立。

    青藍、青葉一左一右站在鳳紅鸞身邊,心中雖然緊張,但小臉也是保持鎮定。

    “走啊?怎麼不走了?”貴老太妃牽著錦瑟的手走了過來。不看鳳紅鸞,目光定在杜嬤嬤的身上,老臉薄怒:“太皇太后姐姐越發的給你們漲了勢了寵上天了還是怎地?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裏了?”

    李嬤嬤和杜嬤嬤一嚇,頓時跪倒了地上:“奴婢……奴婢給貴老太妃請安……貴老太妃萬安吉祥!”

    當年這位貴妃的手段她們沒少領教吃虧。心中就本來有懼意,如今一看到貴老太妃確實怒了。身子顫抖,心裏打鼓。只盼貴老太妃看在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面子上對紅鸞公主網開一面。否則她們的罪過可怕是重了去了,即便能逃過今日,太皇太后不喜便也罷了,皇上知道她們硬氣的將人搶來,出了事兒一定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來人,長嘴!”貴老太妃怒喝。

    頓時有兩個嬤嬤上前,照著李嬤嬤和杜嬤嬤老臉上就煽下。

    鳳紅鸞袖中的手指頓了一下,但是目光定在李嬤嬤和杜嬤嬤的腰牌上,又縮了回去。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今日太皇太后壽宴,這兩個太皇太后身邊近身的老嬤嬤被貴老太妃打。過一會兒太皇太后那老太太看了,怕是很有意思。

    青藍、青葉見小姐沒有指示,她們自然不會出手。時刻記著自己的任務是保護小姐。

    瞬間‘啪啪’的幾聲脆響響起,杜嬤嬤和李嬤嬤的老臉上被煽了兩個耳光。

    兩聲痛呼,李嬤嬤和杜嬤嬤被打到了地上。兩邊臉同時腫了起來。

    貴老太妃站著,沒有叫停手的意思,目光轉處冷冷的定在鳳紅鸞的身上。沒得到貴老太妃指示,那兩個嬤嬤又繼續抓著人照著腫起的老臉再次煽下。

    又‘啪啪啪’幾聲脆響,帶著兩位嬤嬤的驚呼聲,瞬間兩位嬤嬤被打的鼻青臉腫。

    錦瑟一雙美眸死死的盯在鳳紅鸞的身上,想著今日看還有誰救你,一定慢慢的收拾夠了再讓她死在自己面前。那麼雲哥哥就是自己的了。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鳳紅鸞眸光一冷,目光定在那兩位嬤嬤臉上,淡淡吐口:“你們沒有錯,為何讓等著被打?豈不是丟了太皇太后的臉?還不打回去!”

    鳳紅鸞的話雖然清淡,但擲地有聲,自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貴氣威嚴。

    聞言,兩位嬤嬤捂著臉同時抬眼看鳳紅鸞,見那女子一身清華,眉目如畫,面含威嚴,骨子裏的高貴將貴老太妃和雲族小主都比了下去。心被激起一動,不由得聽了她的話,齊齊爬起來,抓住面前的嬤嬤煽了過去。

    ‘啪啪啪’的幾聲脆響響起,剛才打人的兩個嬤嬤瞬間被李嬤嬤和杜嬤嬤煽倒地上。鼻血和嘴血橫流。

    剛才她們打人可是顧忌了這是太皇太后的人,並沒有下狠手,但是這李嬤嬤和杜嬤嬤可是太皇太后身邊的老人,這些人從來就沒有被人打過,就連太皇太后訓斥兩句也是少的。如今被人打,又得了鳳紅鸞的氣勢,自然死命的下了狠手。

    心中都清楚明白,打的輕了也是打,打的重了也是打,就算她們不打回去,就看這貴老太妃剛一來就打她們的氣勢,今日無論如何也跑不了的,既然跑不了,不如先饒點兒回來。

    “大膽!還反了你們了!”貴老太妃沒料到這兩個嬤嬤真的打人。頓時厲喝。

    畢竟是抵觸於貴老太妃在當場的威勢,李嬤嬤和杜嬤嬤立即住了手,齊齊的腫著臉退回了鳳紅鸞身邊,如今似乎這個柔弱女子才是她們的靠山。

    “來人!將她們給我拿下!亂棍打死!”貴老太妃怒聲吩咐。

    話落,立即有人走上前要抓住李嬤嬤和杜嬤嬤。

    李嬤嬤和杜嬤嬤頓時不敢置信的看著貴老太妃,見貴老太妃沒有半絲說笑的意思。兩雙老眼齊齊恐懼的看著走來的人。但她們畢竟是自小跟隨在太皇太后老太太身邊,多年侵淫太皇太后老太太的手段和威嚴,還是有幾分膽量的。而且站在鳳紅鸞的身邊,似乎也感染了鳳紅鸞淡定的氣息。

    也只是片刻,二人便壓下恐懼,李嬤嬤對著貴老太妃開口:“請問老太妃,奴婢二人所犯何錯?要亂棍打死奴婢,奴婢二人不服。”

    果然是太皇太后的人,的確比一般的宮婢強多了!鳳紅鸞對太皇太后老太太倒是欽佩了一分。

    “為何打死你們?”貴老太妃見這奴婢居然還敢反問她,頓時怒道:“見到本太妃你們不請禮而離開,目無本宮,本太妃不該打你們麼?”

    “回老太妃,奴婢二人奉太皇太后懿旨接紅鸞公主去德馨園。一時心急,沒有看到老太妃駕臨。還望老太妃恕罪。”兩位嬤嬤立即齊聲道。

    “沒有看到?那本太妃要你們站住之時為何不站住?”貴老太妃一聽更怒了:“本太妃可不是瞎子,怕是裝的看不到吧?看來我不在宮裏時間太久,讓你們都忘了尊卑了!”

    “回老太妃……奴婢二人年歲大了,耳鳴的厲害……”李嬤嬤一哆嗦,又連忙輕顫著道。

    “好一個耳鳴的厲害!”貴老太妃花白的眉毛豎立,一雙老眼徹底的染上薄怒:“跟本太妃說話,你們還如此理直氣壯,太皇太后姐姐真是將你們寵的無法無天,連本太妃也不放在眼裏了。”

    頓了頓,老眼瞥了一眼靜然而立,面色不變的鳳紅鸞,大怒道:“本太妃今日到要看看是誰借了你們的膽子敢跟本太妃無理!”

    李嬤嬤和杜嬤嬤身子輕輕的顫了起來,畢竟是尊卑觀念深入骨髓,如今一聽貴老太妃的話,又沒有太皇太后在當場,剛才那絲底氣和反抗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頓時‘噗通’一聲齊齊的跪倒了地上磕起頭來,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道:“奴婢二人無心冒犯老太妃,求老太妃饒命……”

    “饒命?本太妃今日就偏不饒你們的狗命。”貴老太妃冷眼一掃,見鳳紅鸞依然靜站在那裏不動,頓時對著那些手下怒喝:“都聽到了沒有?將這兩個狗東西拖下去,亂棍打死!今日本太妃就要替太皇太后姐姐教訓這兩個不知禮的奴才!”

    “老太妃饒命……老太妃饒命……”李嬤嬤和杜嬤嬤連連齊齊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了,後悔不如扔下紅鸞公主跑了。

    貴老太妃看著磕的頭破血流的二人,老臉半絲鬆動也無。看來是今日非要打殺了二人不成。

    鳳紅鸞淡然而立。看來這老女人剛一回宮是來找回威望來了。她與太皇太后老太太爭鬥一生,雖然那太上先皇早死的不知道哪兒投胎去了,但二人心中的疙瘩怕是到死都解不了。如今借著這個勢頭,想回宮立威。然後再處置她。如今這一手,只是借著立威順便試探她的斤兩,然後再幫錦瑟打殺了她。

    想的倒是好!鳳紅鸞心中冷笑。見那些人已經來到近前拉地上的二人,淡淡開口:“她們是給我引路的。誰要打死了她們,我就將誰大卸八塊,然後扔到湖裏喂魚!”

    聲音不大,清清淡淡的,但足以蓋過李嬤嬤和杜嬤嬤的哭聲,在場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那些上前來要拖二人的太監宮女嬤嬤只感覺聽到那聲音就如一把刀架到脖子上一般。不由得齊齊心底一涼住了手。

    “你是哪個?”貴老太妃似乎此時才看到鳳紅鸞一般,轉頭卑倪著鳳紅鸞不屑的開口。但無論她擺出如何卑倪不屑的神情,鳳紅鸞就淡然的立在那裏,清華盡顯,不用有任何態度動作,便高下立見。

    貴老太妃心中頓時嫉恨怒意湧上。這麼些年她還沒見哪個女人如此風華,就連十幾年前死了的丞相府那個女人都不成。

    “我是哪個你一個要進棺材的老女人還沒資格知道。”鳳紅鸞聲音清冷。既然是來找麻煩要殺她的,她何必要客氣。

    “大膽!”貴老太妃頓時大怒,手指輕顫:“見到本太妃居然如此無禮?來人!將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給我打,狠狠的打,打死為止!”

    “都站著幹什麼?還不給我打!誰不動手,我現在就打死他!”貴老太妃徹底的怒了。以前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芳華美人。看他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穿的跟十幾歲的大姑娘似的就可以看出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芳華。如今鳳紅鸞觸到了她的痛腳。

    一聽貴老太妃吩咐,她手下的那些人都知道貴老太妃的脾氣手段,心狠手辣,說一不二,再看鳳紅鸞一副柔弱的樣子,立即一窩蜂的湧了上來。

    “將他們都扔進湖裏喂魚!”鳳紅鸞淡淡開口。神色不變。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應聲。瞬間從鳳紅鸞身後飛身而出,迎上蜂擁湧上來的眾人。她們已經看到了就在不遠處就是一個湖。衣袂紛飛,掌風翻舞,轉眼間無數道身影被二人打飛了出去,方向自然是那處湖水。

    只聽接連‘噗通’無數聲落水的聲響響起,青藍、青葉對付不會武功的人,自然輕而易舉,片刻之間,貴老太妃的人已經去了大半。

    貴老太妃臉色發青,死死的看著鳳紅鸞。沒想到鳳紅鸞在皇宮裏居然還如此囂張,看來她是低估了她。頓時怒道:“都住手!”

    鳳紅鸞就跟沒聽到一般,淡然的看著那片湖水和扔進去的人影。這樣的空中飛人比雜技還精彩幾分。一時間看了個津津有味。

    青藍、青葉沒得到小姐的指示,自然不聽這老太婆的話。一時間扔了個盡興,見小姐看的有情趣,一時間也變著樣兒將人扔出去,還有的人在水面上翻了好幾個花菜落水。

    頓時御花園的流芳湖熱鬧了起來。

    “鳳紅鸞!你知道你這是對誰無禮麼?”錦瑟一直沒開口,用眼睛死死的射殺鳳紅鸞。如今見鳳紅鸞在皇宮居然還如此放肆。頓時大怒。

    鳳紅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緩緩開口:“不知道!”

    “不知道?”貴老太妃頓時怒沖腦門:“本太妃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我是先太皇的德敏貴妃!你還被跪地磕頭請罪?”

    “先太皇早已經入土為安,我只知道有當今皇上!”鳳紅鸞冷聲開口:“我不知道我犯了何罪,為何要請罪?”

    “見到本太妃不跪地請安,叩頭見禮。你還說不知道犯了何罪?”貴老太妃怒瞪著鳳紅鸞。

    “跪地請安?”聞言,鳳紅鸞淡淡挑眉,斜睨了錦瑟得意的臉一眼,看著貴老太妃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緩緩開口:“我是當今皇上封的禦妹!”

    “不就是一個公主麼?別說是你,就是皇上見了本太妃也是要見禮的。”貴老太妃立即拿起橋來。

    “是麼?”鳳紅鸞眉梢挑起,聲音清淡如風:“百年前東璃始祖皇帝曾經封賜了一個禦妹,禦妹位居奉天德華大長公主,言自此後歷代皇上所封禦妹都被冠冕德華公主封號,三宮六院免請安跪禮。除歷代皇后外,妃嬪一律見之行禮。朝中三品以下大臣一律見之行禮。”

    聞言,貴老太妃面色一變。

    頓了頓,鳳紅鸞目光淡淡的看著貴老太妃,一字一句的開口,透著絲絲冷冽:“本公主是皇上親封的禦妹。如今冠冕德華公主封號,似乎有的人見了本公主要給本公主見禮才是。德敏貴妃也是一個妃嬪而已。”

    鳳紅鸞最後將妃嬪兩字加重。

    貴老太妃頓時老臉大白。百年前東璃始祖皇帝曾經特別榮寵一位女子,的確如鳳紅鸞所說。但是由於年代太遠,大抵都被人們忘記曾經有這麼一段事兒。如今一經鳳紅鸞提起,她也依稀的想了起來。只是不曾想到這鳳紅鸞年紀小小卻是連這樣的事情都清楚。

    讓她一個年逾古稀活了一大輩子的人給鳳紅鸞一個小蹄子見禮,她是說什麼也抹不開面子的。一張老臉頓時一陣紅一陣青又是一陣白。

    錦瑟似乎也沒料到事情有這麼大的急轉直下。她本來就想著借貴老太妃之勢讓鳳紅鸞在她面前矮一頭外加侮辱夠了再將她殺了的。不成想如今鳳紅鸞身份被東璃皇帝封賜的這麼高貴。連貴老太妃見了她都要行禮。

    瞥見貴老太妃心裏壓抑的怒氣,錦瑟心裏更是何嘗不怒?她被雲哥哥廢了武功,這筆賬無論如何都要算在鳳紅鸞的頭上,若不是鳳紅鸞這個妖女勾引雲哥哥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如此對她。以前她殺的女人不計其數,雲哥哥都不曾對她出手。如今這個妖女不知道給雲哥哥灌了什麼迷魂湯。

    “鳳紅鸞,你見了老太妃可以不問禮,你見了本小主為何不見禮?本小主乃雲族神女,比你一個公主身份高貴。就連你東璃的皇帝見了本小主也是問聲好的。”錦瑟一雙眸子已經變得通紅。如今這裏正是皇宮就背靜的角落,她可以先將鳳紅鸞侮辱夠了,再殺她不遲。

    鳳紅鸞清楚的看著錦瑟通紅的美眸中倒影的資訊,心中冷笑:“我堂堂東璃公主,為何要給你見禮?你不過遠來是客而已。客人要有客人的高儀亮潔。我從雲小主的身上可是找不到一星半點。雲族神女,也不過如此!”

    “鳳紅鸞!”錦瑟死死的等著鳳紅鸞,一揮手,怒道:“來人!這個賤人藐視我雲族,將這個賤人給我殺了!”

    話音未落,頓時無數道黑衣身影飄身而落,瞬間帶著強大的殺氣向著鳳紅鸞襲來。

    鳳紅鸞鳳目一冷,手腕一甩,八枚繡花針齊齊的飛了出去。另一隻手照著腰間一劃,同樣八枚飛刀飛了出去。

    端的是快若閃電!

    錦瑟出來的二十幾個黑衣人瞬間去了大半!齊齊的被射中,軟倒了地上。她手腕一勾,飛刀撤回,轉眼又向著另外幾個人射去。

    變故只是在一瞬間,錦瑟都怔了,她知道鳳紅鸞是會飛針,不成想她同時還有飛刀。只是怔愣一瞬間,更是大怒,連忙出手,可是已經晚了。

    鳳紅鸞的飛刀再次的割破另外幾個人的脖頸,‘嗤嗤’幾聲割破肌肉的聲響,另外幾個人沒有絲毫反抗餘地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跟剛才十六個人去作伴了。

    鳳紅鸞出手,快、狠、准,不給敵人一絲一毫的餘地!

    從很早以前她就明白先發制人。殺手最先學的便也是抓準時機,一招斃命。否則別人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錦瑟這回是下了血本要殺她,有了昨日那山谷外的那場刺殺,錦瑟這次的殺手更是厲害。憑藉她天生殺手的敏銳直覺,百米內有陰暗的氣息從來不會逃過她的眼睛。自然知道這回來的都是高手,也許是雲族一等一的高手。每個人都與青藍、青葉武功不相上下。如果不抓住一擊斃命的話,那麼接下來便不好收場。

    不到萬不得已,她自然不想用別人放在她身邊的隱衛。那樣只是覺得自己無能,她從來不想無能。

    錦瑟一見轉眼間二十幾人便齊齊被鳳紅鸞殺死,一招斃命。頓時一張嬌美的小臉青白的看著鳳紅鸞。須臾,手腕一甩,那日的那把弓便拉起,對準鳳紅鸞,連片刻也不停對準鳳紅鸞周身上下四處命門死穴射了過來。

    眉心、脖頸、心口、小腹、同樣快若閃電!

    錦瑟嘴角揚起復仇的冷笑,一雙眸子火紅得意神色盡顯。別說鳳紅鸞沒有武功,就算有武功也躲不開她的通天金弓。

    鳳紅鸞看著對著她射來的四道森寒凜冽的光芒,頓時心中冷笑。以前槍林彈雨中如何?比這箭快了不知道要多少倍,別說雲錦瑟如今武功盡失損了力道,就算不損了力道,她也能躲過。

    鳳紅鸞剛要躲閃,青藍、青葉齊齊大驚:“小姐……”

    二人同時驚呼一聲,想也不想,齊齊的擋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鳳紅鸞頓時蹙眉,手腕一甩,便將二人側身拽過。可是因為這一擋耽擱了空隙,雖然身形奇異的躲開了兩箭,但另外兩箭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

    鳳紅鸞心中升起一抹懊惱。

    青藍、青葉被鳳紅鸞拽過,頓時大驚,看著對準鳳紅鸞襲來的箭,又猛的同時反身,擋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尺寸之距,二人就要雙雙斃命!

    鳳紅鸞心底一寒,想要再出手已經來不及。唇瓣緊緊抿起,絕色的容顏瞬間又寒了一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半空中兩道身影飄身而落。南來一道白影,似白月光劃開天幕,北來一道身影,掀起一道紫衣灩華金光。二人齊齊出手,同時接住了兩隻箭。

    飄身落地。正是雲錦和君紫璃。

    鳳紅鸞見那兩隻箭被接住,忽然松了一口氣。對於青藍、青葉,她自然不願意再出現巧兒那一幕。

    “雲哥哥?”錦瑟一見居然雲錦出現,又當場抓住她要殺鳳紅鸞,一張嬌美的小臉頓時大變。

    “少主?”貴老太妃老臉也瞬間慘白了一分。少主和錦瑟小主的恩怨她自然身為雲族人再清楚不過。少主對這鳳紅鸞的愛戀維護天下皆知。她如今助錦瑟小主出手,少主定然也會怪罪她的。想起少主的手段,頓時心裏忍不住輕顫,連帶著手指尖都是顫意。

    雲錦站穩身形,看了鳳紅鸞一眼,見她無事,頓時松了一口氣。聽到錦瑟和貴老太妃的驚呼聲,緩緩轉身看著二人。

    “雲……雲哥哥……”錦瑟接觸到雲錦冰冷的目光,忍不住身子後退了一步。

    “老身拜見少主!”貴老太妃頓時跪在了地上。拄著拐棍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將拐棍扔了。被雲錦目光看的渾身輕顫。

    “你還要殺她?”雲錦不理會貴老太妃,面無表情的看著錦瑟。鳳目冰寒,沒有一絲溫度。

    “雲……雲哥哥……”錦瑟對上雲錦心中升怯,但又不甘心雲哥哥就被鳳紅鸞搶去了,雲哥哥是她的,誰也搶不去,這樣一想,頓時退了怯意,伸手一指鳳紅鸞,惡狠狠的道:“是她,是這個女人要先殺我的……”

    “她要殺你?”雲錦挑眉,看著錦瑟,聲音清冷如冰。

    “是……雲哥哥,就是她要先殺我的……不信你看看……你看看我身邊保護的這些人……都是這個女人殺的!”錦瑟立即一指地上那些二十幾個被鳳紅鸞殺死的黑衣人,都是她身邊的雲族隱衛。

    雲錦看向地上那些死了的黑衣人,鳳目淡淡掃過,眸底一片冷凝冰封,抬頭,眸光冷透骨的盯著錦瑟:“你居然動用父主給你的一等雲隱?”

    一眼所見便是繡花針穿透眉心而死。對於鸞兒的繡花針的厲害,他比誰都清楚。但是還有一半在勃頸處齊齊割斷的血痕更是讓他驚異。看痕跡是極其鋒利的刀片所割斷脖頸血脈而死。但她到不知道鸞兒何時用飛刀了。

    不用想既知,當時情形有多兇險。但是能讓二十幾名一等雲隱頃刻間斃命,放眼天下也就玉痕莫屬。這裏自然沒有玉痕來過的氣息,沒想到鸞兒又令他震驚了一回。

    錦瑟身子頓時一顫。心中更狠,沒想到一等雲隱剛出現就被鳳紅鸞頃刻間殺了。頓時恨意充斥心肺:“雲哥哥,就是這個女人殺的!他們可都是父主給我的雲隱……”

    “我昨日已經說過,如果你再殺她被我看到,便是你的死期!”不等錦瑟話落,雲錦吐口截住她的話。聲音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雲哥哥,明明是這個女人要殺我的……你,我被迫出手……你如何能不相信我?”錦瑟頓時身子一顫,見鳳紅鸞淡然站在那裏,衣帶當風,說不出的清逸風華,頓時嫉恨的大叫了起來,伸手一指地上的貴老太妃,立即道:“雲哥哥,不信你問她,她親眼所見,就是這個女人要殺我……”

    “回少主……的確是這個女人要殺錦瑟小主,老身作證……”貴老太妃自然幫助錦瑟。

    不但是顧忌錦瑟是雲族族主寵愛程度比少主還甚,還有就是剛才見到鳳紅鸞芳華,她已經芳華不在,心中嫉妒憤恨。還有剛才鳳紅鸞舉動,她身邊的人都被扔進了湖裏,從來沒受過這等氣,就連太皇太后都不敢將她如何,如今鳳紅鸞卻是打了她的臉,焉能不氣恨?

    “你作證?”雲錦鳳目眯起,看著地上跪著的花白頭髮的貴老太妃:“你用什麼作證?”

    雖然是淡淡的一句話,聲音不高,相反還有點兒低暗。貴老太妃似乎被勾魂使者招了魂魄一般,頓時失了聲,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語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54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六章 決心擊殺

    “雲哥哥……真的是這個女人要殺我的……”錦瑟見貴老太妃不再出聲,想起昨日雲錦廢了她武功時的情形,頓時恐懼的渾身輕顫:“雲哥哥,我是愛你的……你……你不能殺我,你若殺我,父主不會原諒你的,父主最疼我……”

    雲錦冷冷的看著錦瑟,那目光涼的像是看一個死人。

    錦瑟觸到雲錦平靜冰冷的目光,頓時說不下去了,只是恐慌的看著他。

    “少主……錦瑟小主……錦瑟小主不能殺!”貴老太妃雖然怕雲錦,也跪在地上求起情來。

    她雖然在東璃是高高在上的太妃。但是在雲錦面前自然便被掩入塵埃。雲族等級觀念很嚴,除了雲族族主外就是雲族少主和雲族神女。但真正論起來,神女的地位只是崇高而已,沒有實權。不如少主身份高。只是這一代雲族族主偏寵錦瑟,致使錦瑟手中有了實權,地位幾乎直逼雲錦。

    但這些年錦瑟跋扈囂張,在雲族族主疼寵下不知天高地厚。雖然有狠辣,但是不夠聰明。手中的權利也只不過是明面上雲族族主給的權利,都用來處理意圖接進雲錦的女人了。

    而雲錦則不同,雲錦的背後和黑暗無人能知。貴老太妃活了一大把年紀,總也不是愚蠢的,有些事兒還是看的明白的。她看的出來,少主如今對錦瑟小主是真的動了殺機。

    無視貴老太妃的求情,雲錦一雙鳳目涼薄森寒的看著錦瑟,那目光太過平靜,沒有半絲波濤,似乎一塊巨石投落都激不起半絲波瀾。但是在場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動了殺機。

    “雲哥哥……”錦瑟喃喃開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雲錦會殺他。昨日雲哥哥廢了她的武功,她就以為已經到了極限了。根本就不會想到雲哥哥會真的殺她,但是如今這樣的目光,她就忽然感覺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但是她不甘心,雲哥哥是她的,她守了這麼些年,意圖染指雲哥哥的那些個女人都被她給殺了。這個鳳紅鸞何德何能憑什麼要奪走了雲哥哥的心?

    “雲哥哥,都是這個妖女,這個妖女魅惑了你對不對?錦瑟愛雲哥哥……雲哥哥,你不能這麼對我……”錦瑟越想越是想殺了鳳紅鸞,心中對鳳紅鸞的恨更是升了一層。雖然對雲錦說著話,一雙美眸如毒蛇一般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淡然而立,如水的眸子冷淡隨意的看著錦瑟。藍衣如水,風華高雅,如今盈盈獨立,娉婷而站,更顯風姿出眾。

    貴老太妃老眼看著鳳紅鸞,再看錦瑟。雖然都是兩張絕美的臉,但是鳳紅鸞美如天仙,錦瑟小主如今像是魔鬼。兩相站在一起,真是鮮明對比。也難怪少主會喜歡上這個女人。

    君紫璃從落下身一直靜站不動,袖中攥著的箭緊緊的,都感覺指尖輕輕的顫意,更甚至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帶著輕輕顫意。幸好,幸好他趕來了。剛剛那一瞬間看那劍射向她,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雖然救下的不是她,但是看她剛才那一瞬間松了一口氣的神情,他心中雖痛,但是莫名的安慰了幾分。其實人在最極端的危險和緊張的時候才能最看到一個人的內心。見她對那兩個婢女的在乎,就讓他想起那日她在乎她那個婢女巧兒時候的情形。

    如果當初初見她時,他不為了試探她而讓追月傷了巧兒,她和他是不是也就不會走到今日這般不能回頭的地步?或者是後來的種種的,他不壓制著自己的心,是不是也不會如今日這般?

    但是瓊華是他一直用心守護的……他如何能辜負?

    心中被痛苦灼傷。心脈連帶血液似乎都一寸寸的燒了起來。撕裂的疼痛。

    君紫璃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痛苦中難以自拔。但是此時他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痛苦。這樣的知道疼痛的痛苦和當他知道一切時那種痛苦比起來,千萬倍也不能比擬。

    青藍、青葉對於剛才都嚇傻了,以為必死無疑,但沒想到會被雲公子和璃王所救。齊齊回頭看著鳳紅鸞,當看到小姐無損,身子齊齊的軟了幾分,有些後怕。如今更是恨不得雲錦殺了錦瑟。那小姐從今以後便沒有威脅了。

    場中數人,連半絲喘息也無。方圓一片死寂。

    “你去吧!我會跟父主說,你是死咒反噬!”雲錦忽然開口,聲音一如既往沒有半絲溫度,袖中的手忽然動了。一團火紅的光砸向錦瑟。

    “雲哥哥,你不能殺我,父主是不會相信的……”錦瑟猛的搖頭,想躲閃,無論如何也躲不開。大驚失色驚呼。

    “少主不要……”貴老太妃整張臉都灰了,跪著的身子軟倒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手中的一團紅光。少主的通天咒居然大成了。少主是完全可以殺死錦瑟小主而讓雲族靈力百無一救的。頓時心中大駭。

    鳳紅鸞看著雲錦手心的那一團紅光,一直以來她所看到的都是黑色氣線,但這團紅光紅的耀眼奪目。如一團火。或者說就是一團火。她絲毫不懷疑雲錦是要將錦瑟燒死。

    或者可以瞬間讓錦瑟徹底死去,灰飛煙滅。

    紅光一寸寸逼近錦瑟,將方圓幾丈都照的通明紅亮。將每個人臉上都踱上了一層紅光。

    雲錦如玉的面上面無表情,鳳紅鸞一臉清淡,貴老太妃驚恐大駭,青藍、青葉得意,就恨不得雲錦快點兒砸到錦瑟身上,讓她燒起來。

    君紫璃沉浸痛苦中也被呼聲驚醒,面含異色的看著雲錦手中的紅火團,他知道,那是通天咒大成才能使出的火咒。能瞬間便燒毀一個人。轉眸再看鳳紅鸞清淡的小臉,心頭複雜。

    雲錦對她可真是用心至極。如今為了她都要殺了錦瑟。心中再次蔓延疼痛起來。

    “雲哥哥……”錦瑟睜大眼睛看著轉眼就逼近她的紅光,知道儘管動用自己的全部靈力也抵抗不過。連連搖頭:“雲哥哥,這是你的本源……你……你如今靈力受損還沒恢復……你……你為了這個女人,你要殺我,你……你便什麼也不顧了?”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手腕猛的一推,手心的大火團就要砸向錦瑟。

    錦瑟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住手!”鳳紅鸞忽然開口。

    如果雲錦是時機殺錦瑟的話,他根本就不用等到現在。或者那日錦瑟第一次要殺她的時候,傷了雲錦肩膀,他便也殺了。昨日雲錦一身是血的回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今早說廢了錦瑟武功……

    如果若是錦瑟能殺的話,相信以雲錦對錦瑟的恨,或者她根本就見不到錦瑟,早就便殺了。而今日雲錦要殺錦瑟,她自然清楚是因為那二十幾名雲族一等隱衛。如果她沒有能力先下手為強的話,那麼現在的情形即便她不死,怕是青藍、青葉也不死即傷。

    殺了錦瑟,雲族族主必然不會輕易饒過他。麻煩怕是小的,以雲族族主對這個女人的疼寵,真正的危害可想而知。而雲錦靈力一直受損沒恢復。如今這個女人又說這團紅光是他的本源。那麼可想動用本源的後果……

    鳳紅鸞心裏一寒,今日看在他及時出手救了青藍、青葉份上。她便放了這個女人一馬又如何?有些人活著,也許比死了更痛苦。

    “鸞兒,你不用說了,我今日便殺了她!”雲錦搖搖頭,手中的紅光猛的推出。

    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會甘休,他太瞭解錦瑟了。只要她活著,她便會想方設法要殺了鸞兒的,這個的女人留著太危險。即便是被父主震怒,即便是動用本源損傷,今日他也在所不惜。

    “住手!”鳳紅鸞再次冷聲開口,看著雲錦,斷然不容抗拒,見雲錦依然不動,似乎鐵了心要殺錦瑟,頓時一怒:“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你若再不住手,以後你便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你自己思量,我說到做到!”

    鳳紅鸞話音未落,雲錦猛的住了手。心中不知是喜是歎。

    誰說鸞兒冷血無情,不盡人意?可是她看到的是鸞兒心中最柔軟之處。不是今日才看到的,是從他第一次初見她,她對他說你擋住我的陽光了,就那麼短短的一句話,她便一下子住進了他的心。那時候不知道其實對她便動了心。那時候只是不知而已。

    只是知道那樣渴求陽光的人兒,心中如何能不藏有柔軟?只是隱匿的太深,深到僅剩那麼一絲,連她自己也許都沒發現。再後來便是對她的婢女巧兒,他再次看到了他的柔軟。以後每次……

    雖然短短時間,似乎已經太多到他有些記不清了。

    剛剛他已經做好了必殺錦瑟的決心。如今不成想……

    心中再次一歎,手心的一團紅光瞬間收回了體內。雲錦不看鳳紅鸞,鳳目冰寒淡漠的看著錦瑟,聲音淡若清風:“再有下次!我會讓你灰飛煙滅!”

    話音未落,雲紋水袖輕輕一掃,錦瑟手中的弓落到了他的手裏。手腕猛的一動,一團火光照下,手中的弓瞬間化為一片金星碎末。伴隨著雲錦淡而冷的聲音吐口:“你,就如此弓!”

    錦瑟身子猛的一退數步,然後看到她最心愛的弓被雲錦毀了,頓時連忙又踉蹌的跑上前,伸手一撈,撈了一手的金色粉末,頓時絕美的小臉一灰:“我的弓……雲哥哥,你毀了我的弓……”

    雲錦淡然而站,如雪的白衣飄逸中籠罩著濃濃暗沉,面無表情的看著錦瑟。

    “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你居然要殺我,還要毀我的弓……”錦瑟想抓住什麼,但手中的金粉順著她的指縫流下,她喃喃吐口。須臾,猛的抬頭,死死的看著鳳紅鸞,一雙眸子狠厲,聲音淒厲:“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話落,猛的轉身,帶著一身煞氣要離開。

    “來人,送她回雲族!”雲錦在錦瑟背後淡淡吐口。

    雲錦話落,頓時有兩道黑影從他身後飄出,瞬間就落在了錦瑟一左一右。架住了錦瑟的胳膊。

    “雲哥哥,我是奉父主之命來和你一起代表雲族參宴祝賀的!”錦瑟頓時開口。袖中拿出一枚黑色的墨牌,高舉看著雲錦:“這裏有父主的權杖,見權杖如見父主!雲哥哥,就算你也不能打發我回雲山!”

    看到權杖的第一時間,那二人立即松了錦瑟的胳膊,齊齊默然跪地。他們雖然是雲錦的人,但也是雲族的人,那墨牌代表著在雲族無限至上至尊位。屬於一種尊崇,他們心中信奉,自然一跪誓對雲族忠誠。

    雲錦看著墨牌,一雙鳳目中的波光似乎凝注了一般。

    錦瑟看著雲錦,手緊緊的攥著權杖,手心都攥出了汗。從這幾日一系列事情起,她才覺得她自認為瞭解雲哥哥,如今才發現她一點兒也不瞭解雲哥哥。但是這樣的雲哥哥,更讓她愛的不能自拔。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將雲哥哥讓給任何女人的。鳳紅鸞必須死!

    “既然你是奉父主之命前來的,就要謹守我雲族神女風範,若是丟了雲族顏面。即便父主在此,我也斷不容於你。”雲錦一揮衣袖,那兩個人瞬間隱了下去。他看著錦瑟,聲音淡的沒有一絲味道。

    “我知道了!”錦瑟緊緊咬了一下唇瓣,將手中的墨牌收起,不甘的看了鳳紅鸞一眼。轉身抬步離開,剛走了兩步,回身看著地上的貴老太妃,臉色不好的道:“我的衣服髒了,你還不快起來,帶我去你宮中換了衣服。”

    在這東璃皇宮,這老太婆她如今自然是要仰仗的。斷然不能讓雲哥哥收拾了她。

    “是,小主!”跪在地上的貴老太妃答應一聲,但是並沒有起身,而是看著雲錦。

    “下不為例!”雲錦瞥了一眼貴老太妃,緩緩吐口。

    “……是,少主!”貴老太妃頓時一哆嗦,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跟上錦瑟。看少主如此護鳳紅鸞,她下次自然不敢再為難鳳紅鸞了。可是小主必不甘心,她後悔跟隨錦瑟小主回宮了。

    “老太妃可是我東璃的皇貴太妃!如今便這麼和雲小主走了麼?”一直一言不發的君紫璃此時低沉開口:“老太妃才回宮,卻是整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皇祖母那裏是不是該交代一下!”

    貴老太妃一怔,立即停住了腳步,本來她是高高在上的老太妃,可是今日之事讓她大跌了面子,如今被一個小輩如此說,儘管這個人是君紫璃,她依然抹不開面子,老臉忽紅忽白的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不看貴老太妃,目光定在雲錦瑟的身上:“她是我東璃太妃!如今已經不是雲族人。雲小主說帶人走就帶人走,這怕是說不過去吧!”

    “只是讓她帶我去換衣服而已。難道你東璃就是如此待客之道的麼?”錦瑟立即停住腳步,看著君紫璃:“她雖然是你東璃太妃,但她的根在我雲族!永遠便是我雲族人,難道本小主還指使不動她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貴老太妃一生可都是我東璃將養的。先太皇早去,但我東璃皇室仍在。她身份在我東璃高貴,自然不是任何人能隨意指派的。”君紫璃鳳目淡漠的看著錦瑟,對著身後淡淡開口:“來人,帶雲小主去換衣服!貴老太妃就跟隨本王去皇祖母那吧!皇祖母可是還等著你和紅鸞公主呢!”

    “是,王爺!”李文找到鳳紅鸞見她完好終於大松了一口氣,然後派人將被青藍、青葉扔進湖裏的人都派人救上來,便規矩的帶著人立在一旁。如今一聽君紫璃的話,立即對著身後兩個宮女一揮手:“你們去帶雲小主換衣服!”

    那兩個公主立即怕怕的看了錦瑟一眼,相較於錦瑟來說,她們覺得紅鸞公主雖然淡漠清冷的樣子,但是一定好相處多了。但是大總管發話了,她們也不能不去,只是怯怯的抬步走到錦瑟身邊,躬身輕聲道:“雲小主請隨奴婢來!”

    “我就偏要她帶我去!”錦瑟看也不看走到自己面前的兩個宮女,指著貴老太妃對君紫璃道。

    “雲小主是來給我皇祖母賀壽的麼?這雲族的誠意還真是不敢恭維。”君紫璃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沒弄走的雲隱死屍,涼聲開口:“就憑雲小主于我皇祖母壽宴之日在宮中染血。這一點兒本王就可以奏稟我皇,雲小主這樣的貴客我東璃可招待不起。既然雲小主不聽從安排。便請回雲族吧!”

    君紫璃下了逐客令!

    “這些人都是她殺的!”不提地上那些被鳳紅鸞殺死的人還好,一提起來,錦瑟對鳳紅鸞的恨意更深。這都是父主給她的雲族一等隱衛。就這麼被鳳紅鸞的殺死了。所有仇恨加一塊,她不會饒了鳳紅鸞的。

    “本王來到之時只看到雲小主要殺我東璃公主。並沒有看到她殺人!”君紫璃一想起方才的兇險,頓時俊顏沉了下來:“本王不追究雲小主責任就是看在你是我東璃貴客,而公主又安然無恙沒有損傷,否則今日之事,我東璃自然要找雲族討還一個說法!”

    “難道本小主還自己殺自己人不成?”錦瑟頓時大怒,看著君紫璃:“你如此維護於她,忘了她將你休夫之辱了?”

    “那是我君紫璃之事。和雲小主沒有關係。”君紫璃俊顏更是沉了一分:“雲小主要清楚你來我東璃是客就好!”

    錦瑟頓時啞口無言,小臉青紅交加死死的看著君紫璃,又恨恨的挖了一眼鳳紅鸞,最後轉眸看雲錦,雲錦依然淡漠的站在那裏,她緊咬了一下唇瓣。對著那兩個宮女恨聲道:“帶路!”

    她有父主的墨牌雲哥哥趕不走她,但是東璃若是對她逐客令,她自然有父主的墨牌也不管用。錦瑟只能壓住心中的恨意怒火。為什麼一個個的人都維護鳳紅鸞?玉痕,雲哥哥,就連被她打了臉休了君紫璃居然也如此維護她?她鳳紅鸞有什麼好?

    既然殺不了她,她也不會讓鳳紅鸞好過!

    那兩個宮女被錦瑟一喝,立即頭前帶路。很快的一行三人便走過了回廊沒了身影。

    貴老太妃心底松了一口氣,她也不想跟隨錦瑟小主離去,錦瑟小主正在氣頭上,一定會燒到她的身上,留下來她還畢竟是東璃的老太妃。在錦瑟小主面前什麼也不是。

    雲錦見錦瑟身影走遠,鳳目掃了一眼地上的雲隱死屍,淡淡開口:“將他們帶下去化了!”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出現十多道身影,連一絲氣息也無,轉眼間就將地上的二十幾名雲隱死屍帶走了,地上連一絲血跡也不留。來的快,也退的快。

    君紫璃看著雲錦的隱衛出現又消失不過轉眼之間,眸子湧上一抹沉暗。

    鳳紅鸞同樣看著雲錦手中的這些人,比剛才錦瑟那一等的雲族隱衛可要高明許多。若是這些人剛剛要殺她的話,她怕是不能全一盡斃。抬眼瞥了一眼君紫璃暗沉的眸子,鳳紅鸞如水的眸子依然清淡。

    “皇兄在春風亭給雲少主、玉太子和藍太子擺設了休息的軟榻,雲少主既然進了宮,本王便命人帶雲少主先去春風亭休憩如何?”須臾,君紫璃遮住眼中的神色,看著雲錦緩緩開口。

    雲錦點點頭,回身看著君紫璃:“今日之事多有抱歉!”

    “雲少主的家務事兒而已!”君紫璃不予置評,對著身後一擺手,沉聲開口:“來人,帶雲少主去春風亭!”

    君紫璃話落,立即有一個小太監走上前,對著雲錦躬身。

    雲錦抬步走到鳳紅鸞面前,看著她,輕聲道:“鸞兒,你隨我去麼?”

    “紅鸞公主要隨本王去皇祖母那裏。雲少主先請吧!”君紫璃在雲錦話音未落開口。見鳳紅鸞蹙眉,又道:“皇兄知道你被帶去了皇祖母宮內,便急急趕去了。見你不在,命我出來找你。如今怕是早就等得及了。再說皇祖母也是一直要見你的。”

    “好!”鳳紅鸞點頭。

    雲錦見鳳紅鸞答應,本來還想帶她去,但又想到一會兒玉痕和藍澈也在,便也作罷,只是輕聲在她耳邊道:“小心些,我先去了哦!你要是在那裏煩悶,便來春風亭找我,或者讓你那兩個丫頭來告訴我一聲,我去找你,就能將你帶出來。”

    話落,見鳳紅鸞蹙眉點頭,他嘴角微勾,抬步向春風亭而去,對著那要抬步跟上的小太監擺擺手:“爺對這皇宮比你都熟悉,不用你帶,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說完優哉遊哉的走了,一點兒也看不出早先深沉陰暗沉靜的模樣。白衣如雪,衣帶清逸,說不出的清骨風流。

    青藍、青葉看傻了眼,覺得雲公子這變的也太快了吧!

    君紫璃面無表情的看了雲錦一眼,對著那停住腳步等著他指示的小太監擺擺手,看著鳳紅鸞:“走吧!皇兄和皇祖母怕是等的急了。”

    鳳紅鸞點點頭。抬步向前走去。

    青藍、青葉立即跟上,剛走了兩步,鳳紅鸞對著二人警告的開口:“再有下次,你們若是誰再敢在我面前擋劍,便不用跟著我了!”

    “小姐……”青藍、青葉齊齊搖頭,剛搖了一半,對上鳳紅鸞看過來的眼神,聽出鳳紅鸞話中的嚴肅,頓時齊齊輕聲應是。君紫璃走在前面的腳步頓了一瞬,便繼續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

    地上跪著的李嬤嬤和杜嬤嬤連忙爬起身。也跟上鳳紅鸞的腳步。今日之事,她們回去一定如實稟告太皇太后,要不是紅鸞公主,她們就被老太妃給打死了。

    李文終於大松了一口氣,連忙跟在君紫璃和鳳紅鸞身後。紅鸞公主無恙就好,他這顆腦袋也算保不住了。不愧是皇上喜歡的女子,紅鸞公主居然讓雲族小主和貴老太妃都吃了虧。

    一行幾人很快就走出了這塊偏靜之地。獨獨留下貴老太妃站在原地,老臉一陣青一陣紅,君紫璃就這麼帶著鳳紅鸞走了,將她仍在了這裏。今日她的面子裏子都沒了。但還不能不去德馨園見那個老女人。

    見一行人都走了沒影,貴老太妃對著地上跪了一地被李文打撈起來掉水裏那些人怒道:“一群廢物!”話落,拄著拐棍邁步向德馨園走去。

    那些人身子齊齊一哆嗦,連忙抬步跟在她身後。

    德馨園內。

    太皇太后一直拉著吳雨思說話。說了許久也不見鳳紅鸞來,連帶找鳳紅鸞的人也都沒回來。心中不免著實有些擔憂起來。難道鳳紅鸞真的出事了?

    吳雨思一邊答太皇太后的話,一邊注意君紫鈺的臉色,只見皇上雖然極力壓制,但從他袖中緊攥著的手上,可以顯出心中焦急。心低黯然,看來皇上一顆心拴在了紅鸞公主身上無疑。

    而且據聞連天下第一公子的雲公子,西涼國的太子玉痕,還有藍雪太子都對那紅鸞公主傾心,即便看剛才璃王殿下神色,也是對紅鸞公主有心的。一直都是聽到關於那個女人各種的傳言,一直也想見見那個讓如此多風采卓絕的男子動心的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君紫鈺終於等不住了,起身站了起來,看著太皇太后:“皇祖母……”

    “算了,我看你也坐不住了,去看看吧!”太皇太后不等君紫鈺開口,便擺擺手。她也從年輕走過來,自然明白一旦動情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的。如今她老了,有些事情管不了了,但是有一點深深的知道,是因緣怎麼也跑不了的,不是因緣強求也求不來。便順其自然也罷。

    “多謝皇祖母!”君紫鈺立即抬步向外走去。

    還沒走出門口。便聽得外面一聲高喊:“璃王殿下到!紅鸞公主到!”

    這一聲李文喊的透亮。君紫鈺頓時一喜,腳步不但不停,更是疾步邁出了門。太皇太后看著急急邁出門口的君紫璃心底一歎,吳思雨黯然中帶著一絲好奇的向著外面看去,內殿內的宗親家眷命婦都齊齊向外看去。

    所有人都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如今被外面傳成了天女下凡,風華傾城。如今的風頭已經蓋過了瓊華公主。

    包括太皇太后在內,都齊齊的伸長了脖子,透過窗子珠簾翠玉,便看到君紫璃當前走進了德馨園,在他身後半步遠跟著一個女子。當看到那女子,所有人大腦都有一瞬間的空白。

    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女子!讓屋內所有人都覺得自愧弗如。

    尤其是她一身藍衣,冷淡隨意的走來,傾城絕色的容顏清淡清涼,衣帶當風,水袖飄拂,纖腰緩步而來,步步如蓮,說不出的雍容高貴,風姿出眾。

    就如那天邊的七彩祥雲,不華美張揚,美人如玉,卻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太皇太后看著鳳紅鸞,喃喃吐口:“像……真的很像……不過比起她娘,她更是多了一分風骨,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怪不得會讓……”

    會讓什麼,太皇太后的聲音沒吐出口邊。

    吳雨思但是能知道太皇太后下面要說的話。看著鳳紅鸞,忽然覺得世間最美怕是莫過於此了。這樣的女人讓女人見了都移不開眼睛,更遑論男人?尤其她又是那樣隨意的走來,就如在自家花園閒庭信步,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看輕她,就覺得她就是那淩波仙子,隨時都會踏雲而去,又像是高貴的女王,世間唯我獨尊。

    這樣的女人,讓人連嫉妒都覺得是奢侈。

    吳雨思黯然的收回視線,低下頭。太皇太后也收回視線看了吳雨思一眼,並沒有言語。宗親家眷和那些皇室小公主們人人眼中都流露著相同的羨慕神色。

    內殿臉呼吸聲都不聞,靜的出奇。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七章 雕蟲小技

    君紫鈺急匆匆走出了門口,一眼就看到君紫璃身後的鳳紅鸞,越過君紫璃立即奔了過去,將鳳紅鸞全身打量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氣,看著她責備的開口:“你去了哪里了?怎麼現在才來?可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鳳紅鸞停住腳步,看著君紫鈺雖然責備但明顯擔憂的神色,伸手一指身後跟著的李嬤嬤和杜嬤嬤,淡淡的聲音多了一抹溫和:“遇到了些麻煩,一會兒你問她們兩人就知道了!”

    相信這兩人大難不死,如今活著回來會很如‘實’說的。

    “是誰難為你了?”君紫鈺面色一沉,想著果然他猜測的沒錯,的確是遇到了麻煩,見鳳紅鸞不語。轉頭看著那李嬤嬤和杜嬤嬤,見二人兩邊臉都紅腫的認不出模樣了,頓時蹙眉,沉聲問:“怎麼回事兒?”

    “老奴拜見皇上!”李嬤嬤和杜嬤嬤一見君紫鈺,頓時‘噗通’兩聲跪在了地上。

    李文一見皇上居然親自迎出來了,不過放在紅鸞公主身上也不奇怪。頓時和身後跟著的一大片人齊齊都跪到了地上。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君紫璃沉著臉看著二人紅腫的老臉,薄怒開口。

    “皇上,都進來,我老婆子也聽聽怎麼回事兒。”君紫鈺話音剛落,太皇太后的聲音從內殿傳了出來。

    剛剛被鳳紅鸞吸引了目光,沒有看到她貼身的兩個嬤嬤被打的不成樣子,此時一看到立即開口。這兩個嬤嬤跟隨她身邊數十年,謹守本分,也知道宮中生存之道。從來不會出什麼大事兒。而且都知道是她的人,從來沒有人敢打。如今……

    難道是那女人回來了?太皇太后老眼閃過一道厲芒。

    “走,皇祖母讓我們進去。”君紫璃伸手拉過鳳紅鸞的手,抬步向裏面走去,走了兩步才想起君紫璃,回頭看了一眼道:“王弟辛苦尋回禦妹,也進來吧!”

    君紫璃目光定在君紫鈺緊抓住鳳紅鸞的手上,眸光一痛,點點頭,也抬步跟上。

    “我自己走就可以!”鳳紅鸞小手剛被君紫鈺抓住,便撤了出來。淡淡道。

    君紫鈺撇撇嘴,又伸手抓過鳳紅鸞的手,緊緊攥住:“你是朕的禦妹,怕什麼?”察覺身後李嬤嬤和杜嬤嬤還跪在地上,頓時怒道:“你們還跪著幹什麼,還不進來!”

    “是……皇上!”李嬤嬤和杜嬤嬤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內殿內,太皇太后看著牽著手走進來的二人,老臉看不出喜怒。吳雨思低垂著頭,遮住眼中的黯然。宗親家眷齊齊心中又有了想法,看來這紅鸞公主怕是將來做不成皇上的皇后也是貴妃無疑。依照皇上這個樣子,怕是這吳家小姐未來皇后的位子得讓了。

    “皇祖母,您看看,她就是朕封賜的禦妹,救了朕性命!”君紫鈺緊拽著鳳紅鸞的手走進了屋,直接走到太皇太后面前。特意的將後半句話加重。不想讓太皇太后對鳳紅鸞不善。

    太皇太后自然聽出來了。不滿的瞥了君紫鈺一眼,看著鳳紅鸞。離的近了,才更能看到眼前女子就如天上明珠一般,從她進屋,整個屋子似乎都亮了起來。

    太皇太后老眼定在鳳紅鸞穿著的衣服上,又瞥了君紫鈺緊張的神色一眼,掠過君紫璃緊抿的薄唇,才老臉綻開一抹平和的笑:“丫頭,你真像你娘年輕的時候!來,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太皇太后話落,君紫鈺松了一口氣。後面的君紫璃也松了一口氣。

    人家熱臉,她自然不會不給面子。鳳紅鸞撤出君紫鈺緊攥的手,微微彎身一禮,聲音清淺清淡,但不失敬意:“鳳紅鸞拜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萬安康泰!”

    “呵呵,不用見禮了,來過來,讓哀家看看……”太皇太后起身,拉起鳳紅鸞的手,讓她坐在身邊,老臉全是笑意:“果然和你娘很像……”

    鳳紅鸞沉默不語。如水的眸子在剛才進來的時候第 一時間便將內殿的人看了一圈。眸光掠過緊挨著太皇太后另一邊中規中矩坐著的吳雨思,自然不用說便知道了她是誰。這樣的日子能坐在太皇太后身邊的人,除了君紫鈺那個未來的皇后還有誰?

    “你這丫頭,哀家早就想見見你,沒想到今日才終於見到了。看看這身子骨瘦的,可要好好調養。鳳丞相那個老東西,將這麼好的孩子不聞不問這麼些年,等我老婆子再見了他一定要饒不了他!”太皇太后抓著鳳紅鸞的手腕,那手腕細的讓她皺眉。

    “顧國不能安家,這也不能怪爹爹,事情過去了便也過去了,太皇太后的心意紅鸞心領了。”鳳紅鸞淡淡開口。沒有半分拘謹的坐在太皇太后身邊。

    “真是一個好孩子!”太皇太后看到鳳紅鸞清淡的臉色,大概是受的苦太多了,傷透了心,才會改了冷性子,這中間也有璃兒一份,心中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似乎早就忘了早先的氣怒。如今一當面見人,便覺得這樣的女子應該不是那斤斤計較之人。也許和璃兒之間是有什麼誤會,或許是璃兒那樣的作為真將人家傷的太深了。畢竟未嫁先休放在哪個女子身上都受不了。

    這樣一想,便也對鳳紅鸞休棄君紫璃不那麼氣了。將心比心,太皇太后對鳳紅鸞又多了分心疼。更對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還有她不進宮,也重新有了想法,也許她真的是不願意進宮而已。這樣的女子,清清淡淡的坐在這裏,就有讓人惱不起來,怒不起來的感覺。

    對於太皇太后的話,鳳紅鸞再次沉默。

    “哀家聽說你早就來了,便打發了我身邊兩個近身的人去迎你,皇上後來的都等了半天了,你這孩子才來,難道是發生了何事?”太皇太后客氣了幾句,便回歸正題。

    君紫鈺見太皇太后老太太神色,此時也徹底的放心下來,轉身坐在了鳳紅鸞身邊不遠處,對著跪在門口的李嬤嬤和杜嬤嬤問:“你們從實說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君紫璃也坐在了剛才的下首,自然也想聽聽到底因何起因。

    “回皇上,回太皇太后,事情是這樣的……”李嬤嬤和杜嬤嬤對看一眼。由李嬤嬤開口。將從接了鳳紅鸞來德馨園,到遇到貴老太妃和錦瑟小主發難,後來雲少主和璃王殿下出手相救等一系列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當然說的是實情,只不過說到她們被打,貴老太妃為難紅鸞公主,雲小主要殺紅鸞公主的場景上更加的添油加醋了一番。其實不用添油加醋,當時情形一說出來,便令太皇太后和在場那些宗親家眷都齊齊心頭發涼。

    君紫鈺更是騰的一下子站出來,看著二人:“你們說那雲族小主居然對禦妹動用殺手?”

    “回皇上,奴婢二人不敢欺瞞,句句屬實。”李嬤嬤和杜嬤嬤立即叩頭回道。

    “王弟,可是如此?”君紫鈺臉色陰沉。一想到若不是雲錦和君紫璃趕去的話,那麼她便被雲錦瑟殺了,就心中怒意翻滾,居然在他皇宮敢明目張膽殺人,豈有此理。

    “不錯,臣弟去的時候,雲小主的弓箭正要殺紅鸞公主。”君紫璃點點頭。

    “真是豈有此理!”君紫鈺一聽到君紫璃的確認,更是大怒,立即對著外面高喊:“來人,將雲錦瑟遣出皇宮,永生不准踏入我東璃國!”

    太皇太后頓時大驚:“皇上?”

    君紫璃也是一驚,沒想到皇兄對她已經如此深了麼?到底他和皇兄是如何相識的?難道就是鳳凰樓那日皇兄被人追殺是她救的?心中驚駭。

    吳雨思和內殿眾人也是大驚。皇上要驅逐出雲族小主?為了紅鸞公主?

    鳳紅鸞也是一怔,看著君紫鈺。

    外面青藍、青葉、李文等眾人也是大驚。尤其是李文,雲族的小主可是持著雲族族主的權杖前來給太皇太后祝壽的啊!皇上就這麼將人驅逐了,那豈不是東璃和雲族交惡,這事兒可是非同小可。

    “還不快去,愣著幹什麼?沒聽到麼?”君紫鈺見外面沒人動,厲喝道。

    “……是,皇上……”李文看著皇上是真的怒了,不敢不聽話,轉身向外走去。

    “慢著!”太皇太后立即開口,看著君紫鈺,嚴肅的道:“皇上,這事兒可是非同小可。雲族小主即便今日再有錯,紅鸞公主既然無恙,便也作罷了吧!我東璃如何能和雲族交惡!”

    “皇祖母,她在我東璃皇宮居然敢行兇殺禦妹,保不住哪日就殺到朕的頭上。在皇祖母如此大喜之日,居然染血,實在對雲族誠意有待探究。到底是何居心朕還要找雲族族主問個說法。”君紫鈺陰沉著俊顏,一想到雲錦瑟居然派二十幾名殺手殺鳳紅鸞,就一陣心寒。

    雖然那兩個嬤嬤說是殺手,但是他心中清楚,那一定是雲族隱衛。雲隱的實力如何,他實在清楚無比。但不說鳳紅鸞如何躲過並殺死了那些雲隱,雖然不是親眼所見,但就可以料到當時驚險。她但分若是弱一些,那麼今日後果不堪設想。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如今也實在不宜和雲族鬧僵。對我們有害無益。”太皇太后瞥了一眼鳳紅鸞依然清淡著神色沒有開口的意思,而皇上似乎下定決心要驅逐雲錦瑟,她斷然不允許。但是自然知道君紫鈺的脾氣,一旦他決定的事兒,她這個太皇太后也無法。只能頓了頓看著身邊坐著的鳳紅鸞,輕聲溫和的開口:“丫頭,你說呢?”

    鳳紅鸞轉頭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見太皇太后老太太一雙老眼期盼的看著她,目光轉回,看君紫鈺陰沉煞氣的俊顏,不像是有半分說笑。淡淡開口:“今日是太皇太后大喜的日子,我既然安然無恙,皇兄愛護,便算了吧!”

    君紫鈺身子一震,轉頭看著鳳紅鸞。她居然叫他皇兄了……心中不知是喜是悲。一雙鳳目隱隱暗含著霧靄沉沉之色看著鳳紅鸞。

    君紫璃也沒想到鳳紅鸞居然喊了皇兄,一時間只覺得血液都凝固了。她是皇兄的皇妹,便也是他的皇妹了……

    皇妹……心中頓時抽裂的疼痛……

    “皇上,你看紅鸞丫頭都這麼說了。這事兒便也暫且算了吧!畢竟遠來是客。”太皇太后一見鳳紅鸞開口,立即轉頭對著君紫鈺道:“實在不宜傷了雲族和東璃的和氣。不看別人,皇上還要看雲少主不是?如今雲少主可是不能得罪,他和那錦瑟小主畢竟是未婚夫妻。”

    說到未婚夫妻的時候太皇太后老眼偷眼看了鳳紅鸞,見鳳紅鸞面色沒有半絲變化,難道傳言有誤?這丫頭和雲錦沒什麼?若是女人聽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和別人,早受不了。對鳳紅鸞更探究了一分。從這可看出如果這個丫頭不是對雲錦無心的話,那麼就是心機太深。

    君紫鈺自然也看到鳳紅鸞面色無異,恨惱的道:“但朕也不能就任那女人如此欺負我堂堂禦妹。而且還是在我東璃皇宮,說出去豈不是被天下人恥笑我東璃無能?”

    “今日之事雖然是雲小主先挑起事端,但是最後吃虧的是她。那些死去的隱衛都是雲族一等隱衛。雲錦瑟丟了顏面,自然不會大肆張揚。仔細想來,皇兄也是不必再氣了。”君紫璃鳳目複雜的看了一眼鳳紅鸞,緩緩開口。

    今日場合,雖然他也很想驅逐雲錦瑟,但是理智不允許,皇兄的確是要為東璃江山考慮。他自然也是君氏子孫,理應為東璃考慮。

    “是啊皇上,不是說雲少主也險些殺了那雲小主麼?這事兒就暫且罷了吧!你不看別的,還要看在我老婆子壽辰的份上不是?老婆子活一年少一年的……”太皇太后見君紫鈺依然不吐口,又道。

    “罷了!既然皇祖母、王弟、禦妹都如此說了。朕再堅持的話,便真成了昏君了!”君紫鈺一聽太皇太后如此說,立即擺擺手,不讓太皇太后再說下去,只是歉意的看著鳳紅鸞道:“讓禦妹受委屈了。”“皇兄嚴重了,我並沒有覺得委屈。”鳳紅鸞依然神色淡淡的。君紫鈺不管是居於什麼心要利用她或者其他。就論剛才他要驅逐錦瑟之事,卻是真心為她,這聲皇兄喊的沒有半絲不願或者強迫。

    雖然是他親自下旨封的禦妹,也清楚的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但是聽到鳳紅鸞喊皇兄還是心底不舒服。君紫鈺有些惱意的擺擺手:“既然你不覺得委屈,那麼朕就饒了那個女人!”

    頓了頓,話音一轉,怒道:“但是貴老太妃卻是不能饒恕。身為我皇室之人,居然幫襯著外人欺負自己人。簡直就是吃裏扒外!來人,傳朕旨意,將貴老太妃貶為庶民,遣回雲族。宗譜除名。從今以後不得踏入東璃一步!”

    君紫鈺一聲話落,太皇太后一怔。她和貴老太妃爭鬥了一生,卻從來沒想過將她如此重的處置,一時間忍不住再開口:“皇上,這……”

    “皇祖母,休要再說了!朕主意已定!”君紫鈺一擺手,攔住太皇太后的話:“她仰仗著身為雲族遠嫁過來之人,便在我東璃皇宮為所欲為,先太皇恩寵,先父皇忍讓,便以為我東璃皇室怕了她,越發的為所欲為起來了。”

    “今日之事讓朕險些失去禦妹,朕念在與雲族交情,便不追究雲小主責任。但貴老太妃今日幫襯外人傷害禦妹之舉,難保他日不危害朕和東璃昌平,朕斷然不容許!”君紫鈺頓了頓繼續開口:“李文,你死人麼?現在就去傳朕旨意!”

    “是,皇上!”李文立即應聲,再次帶著人快步向外走去。

    這回太皇太后並沒有開口。她和貴老太妃爭鬥半生早已經結了疙瘩,還有皇上今日不能處置了雲小主,處置貴老太妃,畢竟是雲族之人被遣回,無論如何皇上也要出一口悶氣的。再說雲族隱衛在皇宮殺人,這事的確也應該有個還手,不能讓世人覺得東璃怕了雲族。

    雖然事情的起因是鳳紅鸞,但這裏一波三折,涉及到雲族和東璃之間糾葛。太皇太后看著帶著人走出去的李文心底一歎,覺得罷了。爭鬥了半生都是煙雲,到頭來那女人真給攆走了,便也眼不見心為靜了。

    君紫璃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鳳紅鸞,也並沒有開口。

    宗親家眷人人呼吸聲都不聞,貴老太妃性情囂張跋扈一生。如今垂垂老矣將入棺木,落得如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在她手下死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惡有惡報,因果迴圈而已。

    內殿有一瞬間的沉寂。

    君紫鈺吩咐完了,回身看著鳳紅鸞,只見鳳紅鸞依然淡然隨意而坐,面色清淡平和,似乎無論如何她都不在意。她這般樣子,怕是他的東璃江山送到她手裏她也不放在眼裏。心裏一暗,眉頭再次蹙緊了一分,君紫鈺開口:“紅鸞……”

    “皇兄有何吩咐?”鳳紅鸞抬眼看向君紫鈺。如水的眸子一汪清涼。

    君紫鈺想要說些什麼的話突然就收了回去。搖搖頭:“你沒事兒就好,那雲錦瑟心狠手辣,性情乖戾,你以後要小心。”

    “我知道了!”鳳紅鸞點頭。心裏涼寒,錦瑟不足為懼,只是現在還不到殺她的時候而已。“你知道就好!朕將淩青送與你隨身保護吧!”君紫鈺想了想道。

    太皇太后又是一驚。淩青自小跟隨皇上護衛,如今就如此輕而易舉的送給了這個丫頭?看來這鳳紅鸞在皇上的心裏種的比她想像的都深。

    君紫璃微微低垂著頭,一縷青絲散落,在他臉上投了一抹暗影。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情。

    “淩青是皇兄的隨身護衛,我有青藍、青葉就夠了!再說我除了青藍、青葉,身邊不習慣別人。天下間能要我命的怕是少。”鳳紅鸞搖頭,淡淡一笑,眉眼平和:“皇兄的心意紅鸞心領了。”

    “真的不用?朕尋兩名女子跟隨於你?”君紫鈺見到鳳紅鸞臉上的笑,煩悶的心情也跟著一暖。如今她對他的態度終於改觀了麼?

    “不用!”鳳紅鸞斷然回拒。不是自己調養的人,她自然不會要。似乎看出了鳳紅鸞心中所想,君紫鈺也不堅持:“不要也罷,總之那雲錦瑟怕是不會罷手,你要仔細些。”

    “嗯!”鳳紅鸞點頭。

    “皇上,玉太子和藍太子、瓊華公主進宮了!已經去了春風亭!”李文傳了旨回來,在外面躬身稟告。

    “原來天色已經這般時候了!”聞言,君紫鈺向外看了一眼,對著太皇太后道:“皇祖母勞累了一上午,也休息片刻吧,否則壽宴孫兒怕您支援不住,朕也和王弟、禦妹去春風亭尋雲少主、玉太子、藍太子聚聚。”

    “我老婆子還不累,你和璃兒就先過去陪他們吧!總體來說遠來是客,我東璃可不能失了禮節。”太皇太后點點頭,一直拉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至於紅鸞這丫頭剛剛來,我老婆子還想再和她多坐一會兒。”

    “以後有的是時候,皇祖母要和紅鸞閒話家常也不在這一時半刻。您身子打緊。”君紫鈺搖搖頭。把她放在皇祖母這裏知道沒人能欺負她,但是他還是不放心。

    “不打緊,不打緊。那裏都是你們一幫子男人,這丫頭去了也是悶著。不如就在我這裏。”太皇太后抓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看著君紫鈺笑道:“那瓊華公主一會兒也派人送過來。我老婆子也和她嘮嘮嗑。畢竟以後沒准也是我們皇家的人了。”

    太皇太后意有所指的開口,老眼看著君紫璃,笑的眯了一條縫:“今日吉慶,我老婆子開心。你們玩你們的去,我們多聊一會兒。丫頭在我這可沒人欺負。你還不放心皇祖母麼?”

    提到瓊華,君紫璃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君紫鈺知道太皇太后怎麼也不放人了,又看鳳紅鸞淡淡無謂的神色。想到春風亭有雲錦、玉痕、藍澈,便也作罷。點點頭:“那好,朕和王弟先過去。一會兒禦妹若是悶了,便讓人帶你去春風亭歇著。”

    “好,一會兒丫頭悶了的話,哀家派人將她送去。”太皇太后一見君紫鈺不再堅持帶人走,笑著擺擺手:“你們快去吧!將客人仍在那裏也不好。”

    君紫鈺點點頭,對著太皇太后行了個告退禮和君紫璃一起出了門。

    “恭送皇上!恭送王爺!”除了太皇太后和鳳紅鸞依然坐在那裏沒動外,大殿內眾人包括吳雨思都跪禮恭送。很快二人便走出了德馨園。“丫頭,我還沒給你介紹呢,這是雨兒。”太皇太后見二人走了,笑著回頭看著鳳紅鸞指著身邊的吳雨思道:“鳳府和吳府也是有姻親的。我老婆子知道鳳府的四夫人可是吳大將軍的外甥女。算起來你們也算是姐妹。”

    吳雨思一直低著頭舔舐自己受傷的心,此時聽到太皇太后的話,抬頭,小臉端莊溫婉一笑:“鳳妹妹好!”

    “吳小姐好!”鳳紅鸞淡淡點頭。至少看吳雨思比她府中那些女人順眼多了。有自知之明的女人才可愛。

    “是啊,我記得雨兒是比紅鸞丫頭早生一年的。是應該喚姐姐的。”太皇太后見二人沒有抵觸,鳳紅鸞對吳雨思同別人沒有任何二樣,神色淡淡的。而吳雨思不嫉妒的表現也讓她很滿意。這才有皇后的寬宏仁德。

    若是鈺兒真的要納了鳳紅鸞。她到也不反對。畢竟鳳紅鸞也很合她眼緣。只是看起來這丫頭對皇上和璃兒都無心。只是不知道那另外的三位她對誰有心了。

    “當年先皇就看中了你們兩位,將雨兒許給了皇上,將紅鸞丫頭許給了璃兒。哎,這先皇去了也有三年了。本來想等你們及笄就讓皇上和璃兒娶進門。只是未曾想到先皇沒等到便也去了。這中間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兒。真是讓人感歎啊!”太皇太后見兩女都不說話,尋了個她想說的話題歎息一聲開口。

    剛起了個頭,鳳紅鸞自然料到太皇太后接下來想說什麼。便淡淡垂了眼睫,抿唇不語。

    吳雨思自然不同鳳紅鸞一般清淡無謂。附和著太皇太后點頭。

    “璃兒和紅鸞丫頭許不是姻緣,也不能強求。不過如今被皇上封了禦妹,也算是我皇家之人了。而且還有封號德華公主,和璃兒的璃王封號都不相上下了呢!”太皇太后笑著看了鳳紅鸞一眼,又轉頭看著吳雨思:“我老婆子如今只盼著壽宴後雨兒能順順利利的進了宮。帶時候給我皇室添了血脈。”

    吳雨思頓時羞的小臉通紅,抬不起頭來。

    “呵呵……看這孩子又害羞了。這能有什麼啊?嫁人生子,總是女人早晚之事。也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太皇太后看著吳雨思害羞的樣子呵呵的笑了起來:“雨兒和皇上大婚之事成了,璃兒和瓊華公主的好事兒怕是也近了。就是紅鸞丫頭……”

    “丫頭,你跟我老婆子說,你既然不喜璃兒,如今可是有意中人?對了,皇上聖旨上說你是有意中人的。告訴我老婆子可是哪位命門貴族公子?”太皇太后終於將話轉到了正題上。用來探聽鳳紅鸞口風,也好看看以後該如何安排。

    鳳紅鸞搖搖頭,自然明白太皇太后心中所想,淡淡開口:“等有了意中人,一定告訴太皇太后決斷。”

    “這麼說就是還沒有了?那……”太皇太后剛想要問雲錦呢?玉痕呢?藍澈呢?難道都沒有想法。但又覺得這麼問太直接了。恐怕遭了鳳紅鸞的不喜。以後便不好相處了。這個女子如此聰明,什麼都看在眼底,一旦露陷,便也是不好。這樣一想,便住了口,到讓她也不好再問了。

    鳳紅鸞沉默。不是沒有,這輩子她怕是都不會愛上任何人了吧?愛,傷過一次就夠了……

    聽鳳紅鸞說沒有意中人,吳雨思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只要不是皇上就好。憂的自然是皇上如今一顆心都拴在她的身上,而皇上對她又這麼好,又如此豐神俊美,難保有一日她不會被打動。

    “哎,你這麼好的孩子,都是璃兒那孩子無福。”太皇太后見說了半天,鳳紅鸞依然清清淡淡。便歎了口氣:“女人總是要嫁人生子,相夫教子的。不過紅鸞丫頭倒是也不急。好好的選選的。一旦選好了便是一輩子,等哪一日風風光光大嫁。我老婆子也沾沾喜慶,多活兩年。”

    “太皇太后福體安康,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吳雨思立即道。

    “就你小丫頭會說話!”太皇太后再次眉開眼笑起來。老眼瞥見鳳紅鸞一直都清淡的臉色,不喜不怒,不憂不惱,看著這樣的鳳紅鸞,說實在的她覺得她才最適合做鈺兒的皇后。

    不過這丫頭盯著的人太多。她不能讓東璃再出亂子了。這事兒還是要多加控制的好。

    太皇太后想到此,伸了伸腰,對著二人擺擺手:“看你們兩個也和我老婆子聊的悶,年輕人才有的聊,你們姐妹也聚聚,就去御花園轉轉吧!御花園有一片桂林,我讓人帶你們過去,如今正是結桂子的時候,灑在身上都是桂子飄香。我老婆子老了,久坐一會兒就身子乏的厲害,也歇息片刻。不多時該開筵席了。你們也別聊的忘了時辰。”

    “是!”吳雨思立即站起身:“那您老人家就歇著吧!雨兒和鳳妹妹去看看桂林。”

    太皇太后點點頭,轉頭看著鳳紅鸞:“雨兒身子也是弱,你們倆姐妹相互照應些。”

    “好!”鳳紅鸞淡淡點頭,起身站了起來。

    “去吧!”一見鳳紅鸞應了,太皇太后便也寬心了,笑著擺擺手。

    吳雨思雖然面上看著溫婉,畢竟如今鈺兒要娶的皇后,又當著她的面對紅鸞好的不行。只怕是女人的嫉妒心,會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兒來。不過她自然知道肯定不是鳳紅鸞的對手。不求二人多和睦,只要別出事就好。她此舉也是試探吳雨思。

    二人同時對著太皇太后一福身一禮,吳雨思福的深,鳳紅鸞只是淺淺一禮。二人便前後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吳雨思禮讓:“鳳妹妹先請!”

    “吳小姐請!”鳳紅鸞淡淡讓了一句,當先走出了門。吳雨思也邁著蓮步挺直的腰身小步走了出去。

    青藍、青葉見小姐完好的出來,齊齊松了一口氣,見後面走出來的吳雨思,想要張口說的話吞了回去,跟上了鳳紅鸞。

    一行人走出了德馨園。

    二人離開後,那些宗親家眷也連連起身告退。內殿內不出片刻便空寂了下來。

    太皇太后身子半躺在軟榻上,歎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她本來以為鳳紅鸞是有手段迷惑男人的女子,本想今日見了懲治警告一番,讓她別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是如今一見卻是這般一個人兒,通透明察,冷淡隨意,似乎世間一切都不在她的眼裏,連對她說一些繞彎子的話都覺得多餘,更別說警告了。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能說璃兒是個沒有福氣的。鈺兒……鈺兒怕是也弄個最後徒增傷心的人!不過她老了,管不了這麼多了,只圖享享清福,東璃太太平平,她再弄個曾孫子抱抱,也就再沒有別的要求了。

    著實也累了,有嬤嬤來給去了靠枕,太皇太后歪在軟榻上很快就睡的熟了。

    出了德馨園,有兩個嬤嬤頭前帶路,向著御花園走去。鳳紅鸞頭前漫步走著,吳雨思一小步一小步跟著。二人都無話。

    青藍、青葉跟在身後,見吳雨思規矩的走步,都心中唏噓。她們頭一次看到比瓊華公主還像木頭人的人。邁的步子怕是比尺寸量的還准。還是覺得小姐這樣隨意而走,閒庭信步看的令人心中舒服。

    一路走過,彩畫雕欄,樓臺亭閣,水榭芳叢,青松紫竹,假山石雕,曲徑蒼苔,芙蓉木槿……一切皆可入眼成畫。鳳紅鸞一雙如水的眸子有了些欣賞的趣味。比在二十一世紀被現代氣息修復了的皇家園林看的可要有古樸氣息和韻味。

    “其實雨思不是第一次見鳳妹妹呢,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鳳妹妹似乎是十年前,也是在這皇宮裏。”吳雨思看著隨意走在前面的女子,她身上的光華似乎將走在身後半步的她掩入塵埃。想打破沉寂的氣氛,猶豫了一下開口。

    鳳紅鸞腳步頓了一瞬,回身,看著吳雨思,漫不經心的開口:“是麼?吳小姐在哪里見過我,那麼長遠的事兒,紅鸞不記得了。”

    “記得那日璃王殿下不知為何被蛇咬了,似乎是妹妹救了璃王殿下,將他正送往陳貴妃的宮裏。當時雨思也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妹妹怕是沒看到我。所以不記得。”吳雨思輕聲開口。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輕輕眯了一下。隨即淡淡一笑:“吳小姐怕是認錯人了吧?我到不記得有過此事。更不記得自己有救過璃王殿下。”

    吳雨思疑惑的抬眼看鳳紅鸞,微微搖頭:“像妹妹這般的人兒,雨思應該不會錯的。難道是妹妹忘記了什麼?”

    “大概就如吳小姐說的,我可能忘記了!”鳳紅鸞依然淡淡的。十年前她的確進過宮,但那段記憶從她進宮後便被封鎖了。她腦中有許多的記憶,但惟獨不記得十年前在宮中的記憶。還有四年前的青山寺,她不信就只有那麼一個背影。應該還發生了什麼。這兩段記憶也許是這個身體不被人觸及的秘密。被自動的封鎖了。

    “也可能是我認錯了!”吳雨思見鳳紅鸞似乎不願意提起,便話音一轉,婉約的笑道。

    鳳紅鸞不語等於默認。

    又走了不遠,便來到了太皇太后所說的桂樹林。還沒走進,便聞到一陣桂子飄香。香味不濃郁,層層彌散開來,一融入這裏,整個人便被香氣包裹住了一般。

    鳳紅鸞不由想起那句很有名的詩,三秋桂子,十裏飄香。腳步不停,繼續向裏走去。吳雨思也抬步跟上。

    “璃,我太子皇兄和君帝正在商議,借今日太皇太后壽宴,便定下了東璃和西涼兩國交好盟約。父皇命我來東璃,寓意就是和親,也自然知道你我之事。雖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兒,但我對你一直心儀屬意。”剛走了兩步,便聽到林子裏不遠處傳來說話聲。這聲音鳳紅鸞自然熟悉,嬌軟柔柔,正是瓊華公主。

    她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去。吳雨思似乎想著什麼,沒聽到,自然也跟著鳳紅鸞向前走去。

    青藍、青葉腳步頓了一下,明顯璃王和瓊華公主正在談情說愛呢。她們去打擾似乎有些不好。但是小姐和吳小姐都沒表態,她們自然也跟著。

    沒聽到君紫璃的聲音傳來,只聽瓊華頓了頓又道:“璃,你……你可是還念著那鳳三小姐?”

    聽到提到自己,鳳紅鸞臉色一沉。腳步頓住。在她身後半步的吳雨思也立即的停住腳步。似乎才發現林子內有人。

    “她是皇上的禦妹,封號德華公主,便……便也是我的皇妹,公主勿要多想了。”君紫璃低沉的聲音從林子內傳來。

    吳雨思一怔。似乎也知道林子內的是君紫璃和瓊華公主。轉頭看向鳳紅鸞,見鳳紅鸞面無表情,聽到腳步聲似乎要走出林子,正向著這個方向走來。便輕聲開口詢問:“鳳妹妹,我們換一處遊賞還是……啊……”

    話音未落,吳雨思看到兩條蛇從樹上向著鳳紅鸞脖子上咬來,吐著鮮紅的芯子,奇快無比。頓時尖叫了起來。

    在吳雨思發現的那一刻,鳳紅鸞便早也發現了。腰間的八把飛刀齊齊的飛了出去。‘刷刷’幾聲清響,那兩條蛇被斬了數段,從樹上‘啪啪’的掉了下來,蛇頭依然還吐著火紅的芯子,頭上的冠子冒著黑色毒氣,一見就是劇毒無比的毒蛇。

    毒蛇一落地,地上的草瞬間都變成了黑色,轉眼就枯萎了。

    鳳紅鸞鳳目一寒,這一幕她可不是今日第一次見。昨日雲錦瑟那個女人在谷口刺殺她的時候被玉痕劃破了臉,她的鮮血便將地上的花草都化的枯萎了。

    也就是說這兩條蛇是她的了?雕蟲小技,真是幼稚!

    鳳紅鸞心中冷冷一笑。轉頭看向吳雨思嚇的慘白的臉,這一次倒是有些佩服這個女人了,即便是嚇的如此,還依然筆直而立,保持著端莊風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怎麼回事兒?”一聲低喝,紫色的身影從林內飛了出來,正是君紫璃。當一看到地上的被斬斷了數段的毒蛇,面色一沉,抬頭看著鳳紅鸞,急聲道:“你有沒有事兒?”

    “沒事!”鳳紅鸞淡淡開口,眸光瞥見瓊華公主從林子內追了出來。

    “璃,出了什麼事兒……啊……”瓊華公主跑了過來,當看到地上的毒蛇,頓時‘啊’的一下子撲到了君紫璃的懷裏。

    君紫璃身子一僵,第一時間抬眼看鳳紅鸞。

    鳳紅鸞心中冷笑,面色沒有一絲變化的對著身後寶劍出銷沒用上力的青藍、青葉吩咐:“將這個東西打包包起來!”

    “小姐,您要這……兩條蛇?”青藍、青葉齊齊瞪大眼睛。

    鳳紅鸞回身淡淡的瞥了一眼二人,二人立即應聲,連忙上前,扯了外罩的綢緞,將那兩條蛇打包包了起來。“你沒事兒吧?”鳳紅鸞這才對著吳雨思開口。

    “沒……沒事……”吳雨思搖搖頭。不明白這御花園裏怎麼會有蛇。看向青藍、青葉手裏的包裹,這覺得胃裏翻滾,勉強壓下了。

    “沒事了!”君紫璃輕輕推開瓊華公主,聲音也帶著一絲僵硬。

    “璃,我怕……這……這裏怎麼會有蛇……”瓊華公主死死的抱住君紫璃不鬆手。心中雖怕,但她主要目的是借此告訴鳳紅鸞,君紫璃是她的良人,也是要借此讓君紫璃認清楚她才是他的心儀之人。

    一句話提醒了君紫璃,這御花園如何會有兩條毒蛇?而且剛剛他和瓊華公主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君紫璃目光看向鳳紅鸞。

    “既然沒事就好。我們進去吧!來了總是要感受一下這三秋桂子,十裏飄香的。”鳳紅鸞不看君紫璃,對著吳雨思緩緩開口,抬步走了進去。

    吳雨思點點頭,躲開那兩條蛇剛才躺著的路面,對著君紫璃和瓊華公主微點了一下頭,端莊的走了過去。

    青藍、青葉和吳雨思以及吳雨思帶來的婢女和那兩個嬤嬤連驚呼都沒發出,這一幕便這麼轉眼就過去了。幾人怕怕的看著青藍、青葉手中的包裹,連忙跟上。

    一行人轉眼間便沒入了桂樹林。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身影消失,薄唇緊緊抿起。伸手推開瓊華公主,看著瓊華公主一瞬間閃過得意的美眸,似乎沒看見一般,淡淡開口:“沒事兒,我們出去吧!”

    “好!”瓊華公主點點頭。

    君紫璃當先走了出去。瓊華公主回頭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抬步跟上了君紫璃。二人很快就出了桂樹林,向著清風亭走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56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八章 繁華盛宴

    清風亭內。

    玉痕、藍澈、雲錦、君紫鈺四人坐在那裏淡淡談論著,每個人的身下都是一張極其舒服華麗的軟榻,桌前擺了各種珍品點心果味。茶香嫋嫋,低潤悅耳的聲音此次彼伏。

    每個人都是錦衣華服,端的是高貴非凡,他們都是上天的寵兒,天生下來就主宰別人的命運。如今各距一方,各種風華風情,令四周侍候的婢女一個個的都熏紅嬌羞了小臉。這四人任何一個人若是對她們回眸笑一下,便是讓她們立即死了也願意。

    尤其是玉太子和雲少主,兩人一黑一白兩種風華,一個優雅雍容,一個灩灩風流,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令她們芳心輕顫。

    藍太子雖然年僅弱冠,但是精緻俊美,高貴狂傲,同樣有一種令人心動的青澀魅惑。被藍太子看中,也是一種天大的福氣。

    另外君紫鈺因為是她們的皇上,看向君紫鈺的眼光自然是多了份敬怕和仰慕。尤其是宮裏流傳著一個公開的秘密,就是皇上不近女色。從先皇故去至今未寵倖任何女子,人人的美夢雖然都被長年打磨去了幾分,但還是想也許有朝一日突然皇上就開竅了,她們也可宮女變了顏色,飛上枝頭變鳳凰。

    對於四周宮女頻頻投來秋波盈盈的眼光。玉痕慢慢品著茶,似乎無知無覺。雲錦無聊的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想著鸞兒現在做什麼呢!自己要不要去找她。君紫鈺對著花癡的宮女偶爾蹙眉。藍澈則是一副得意孤傲自大的模樣,那些宮女的眼光雖然不屑,但是至少說明他也是男人了。

    “玉太子,如果西涼若是同意聯姻,那麼朕的王弟可就迎娶瓊華公主了。今日正是皇祖母八十大壽的大好日子。不如就再喜上加喜,讓她高興高興如何?”君紫鈺看著玉痕。雖然說著如此話,但是腦中想著的卻是不知道皇祖母會不會為難她。

    玉痕品了一口茶,慢慢的放下茶杯,點點頭,溫潤吐口:“也好!”

    君紫鈺淡淡一笑:“玉太子同意就好,那麼朕到時候就尋了個適合的時機說了。”

    “好!”玉痕再次點頭。

    這麼一件兩國聯姻的大事兒便如此簡單的兩句話就敲定了!

    雲錦嘴角微勾,君紫璃對鸞兒一直都不死心,這回敲定了,便也該死心了吧!只要死心就好,省得他以後再費周折的防備他了。

    藍澈見君紫鈺提到兩國聯姻之事頓時來了幾分精神,又見二人敲定了之後君紫鈺再未提東璃和藍雪聯姻之事,不由得開口:“君帝可是考慮好了東璃和西涼聯姻之事?”

    “此事正在考慮中。朕還沒和禦妹提及此事。雖然兩國聯姻乃是國事,但是朕這禦妹想必藍太子也知道。性情不受人左右。這事兒怕是要慢慢商定了。”君紫鈺緩緩開口。

    藍澈本來想反駁現在定下來,但是一想鳳紅鸞性情和那日不同意斷然拒絕他的話,頓時蹙眉,剛要開口。眸光瞥見君紫璃和瓊華走了過來,頓時笑的嘲諷道:“某人錯把明珠當魚目,又將魚目當明珠。真是愚昧!”

    玉痕眉梢微微挑起,瞥了前來的君紫璃和瓊華一眼不語。

    雲錦十分認同的點點頭:“不錯,你這小子總算說了一句中聽的話。”

    “哼,比你嘴裏吐出來的話中聽多了!”藍澈挑眉,得意又不屑的瞥了一眼雲錦:“你家那個母夜叉收拾好了再想別的吧!否則你是搶不過爺的。”

    雲錦淡淡的瞥了藍澈一眼,頭一次沒還口。

    藍澈撇撇嘴,見雲錦不還口頓時覺得沒滋味了,轉頭繼續看著已經進了春風亭的二人。明顯注意到瓊華公主發白的小臉和君紫璃皺眉不好的臉色。再次瞥了瞥嘴:“也不過如此!”

    “王弟,可是出了何事?”君紫鈺看著君紫璃,開口詢問。

    君紫璃抿了抿唇,眸光掃了一眼亭中坐著的幾人,還沒開口,瓊華公主立即對著君紫鈺道:“沒想到御花園還會出現兩條毒蛇,實在可怕,幸好紅鸞公主將她們給殺死了……”

    話落,目光向著雲錦的方向瞟了一眼。見雲錦蹙眉,她袖中的手緊攥了一下。

    “御花園有毒蛇?”君紫鈺看著瓊華公主,目光定在君紫璃的臉上,急聲問:“御花園怎麼會有毒蛇?”

    “臣弟也不知,只是和瓊華公主聽到吳府小姐的叫聲出來的時候,便看到紅鸞將那兩條毒蛇殺死了。”君紫璃緩緩開口。

    瓊華公主一聽君紫璃居然如此親密的稱呼鳳紅鸞,而且說的自然而然,頓時心中不舒服。想抓住君紫璃的手尋求什麼,但是觸到雲錦看過來的目光,頓時將手又收回了袖中,身子儘量現出嬌弱,顯得弱不禁風,惹人憐惜,一副真的被嚇到了的樣子。

    雲錦自然不是看瓊華,而是因為君紫璃對紅鸞的稱呼才瞥了過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兩條蛇而已,還奈何不了鸞兒!”

    鸞兒喚的更是自然而然。君紫璃面無表情,但是瓊華覺得刺耳至極,垂下頭,遮住臉上的嫉妒和惱恨。

    “不錯,兩條蛇而已。的確奈何不了她的。”玉痕鳳目瞟了雲錦一眼,淡淡點頭,沒有半分波動。

    “皇宮的御花園莫名其妙能出現蛇麼?不過如此幼稚的把戲而已。這點兒小伎倆還是奈何不了鳳姐姐的。”藍澈也立即道。不論別的,就論鳳紅鸞腰間掛著那東西射出的八把飛刀,便不是一般人能奈何的,別說兩條蛇了。

    “不錯!倒是我過於擔心禦妹了。”君紫鈺淡淡一笑,搖搖頭。剛才聽到有毒蛇的那一瞬間他險些沖出去。再一想他的確不必擔心的。

    聽到四人眾口一詞。瓊華公主袖中的小手死死的攥緊。憑什麼他們都那麼相信鳳紅鸞?心中本來的嫉妒再加上君紫璃對她冷淡的態度,還有雲錦對鳳紅鸞的態度,以及就連太子皇兄、藍雪太子、東璃君主都對那個女人如此相信的態度,讓她心中本來的嫉妒變成了嫉恨。

    那個女人憑什麼輕易的奪得了所有女人都得不到的東西?在坐的幾人哪個不是世間少有的男子,憑什麼都對鳳紅鸞那個女人另眼相待?

    “還繼續說剛才之事吧!”藍澈從二人身上收回視線,看向君紫鈺,心裏自然想著要君紫鈺答應。頓了頓開口:“難道是玉帝覺得我藍雪迎娶你東璃禦妹的條件不夠豐厚?”

    君紫鈺也收回視線,緩緩收了笑意,搖搖頭,肅然的開口:“朕早先不知道丞相府的鳳三小姐便是救了朕之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自然不能硬作主張惹她不快。藍太子無須焦急,此事要好好商議。朕也要聽聽禦妹意見。再給藍太子答復。”

    “也好!”此事君紫鈺如此推脫到這份上,藍澈自然也不好再說。不過他是要定她了。自然無論如何都是要將她帶去藍雪的。這點兒信心還是有的。

    君紫鈺見藍澈不再糾纏,松了一口氣。但見藍澈眼中閃過勢在必得之色,不著痕跡的蹙了一下眉。眸光掃過玉痕和雲錦,只見二人像是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一般,一個低頭慢慢的品著茶,一個依然又如剛才一般無聊的把玩著玉佩。

    轉頭看君紫璃和瓊華依然站在那裏,君紫鈺緩緩開口:“王弟,禦妹現在御花園遊玩麼?你怎麼沒有將她帶過來。”

    一提到鳳紅鸞,藍澈也立即道:“是啊,御花園有什麼逛的,這裏人多才有意思,你們既然見到了怎麼沒帶上鳳姐姐一起過來?”

    “她和吳府小姐進了桂林。怕是想在桂林逛逛,臣弟自然不好強行將人拖來。”君紫璃想起鳳紅鸞剛才淡漠的眼神,心中受傷,遮住眼中的神色,對著君紫鈺道。

    “怕是如今禦妹也逛完了!李文,你去將禦妹請來,休息片刻也該開筵了,朕帶禦妹一同去朝陽殿。”君紫鈺對著身後的李文揮揮手。

    “是,皇上!”李文立即躬身應聲,走了去。

    李文剛抬腳走了兩步,雲錦站起身,越過李文,施施然的抬步走出了亭子:“本少主在這裏坐的煩了,到也可以走走。你不用去了,我去將鸞兒帶過來。”

    扔下一句話,不理會眾人,徑直的走出了春風亭。

    李文看向君紫鈺,君紫鈺看著雲錦的背影蹙眉:“讓雲少主自己去怎麼成?李文,你給雲少主帶路!”

    “是,皇上!”李文立即快步追上雲錦。

    藍澈此時也站起身,抬步追了出去:“本太子待的也膩煩了,正好也出去走走。聽說東璃皇宮內的桂林一絕,本太子正好也去觀賞觀賞!”

    隨著話音未落,藍澈也走出了春風亭。

    “既然都坐的煩了,不若大家一起走走。”玉痕放下茶盞,緩緩站起身。對著君紫鈺道。

    君紫鈺自然正想走,玉痕不開口,他自然不能扔下他。如今一聽玉痕也說走走,立即站起身:“也好,長久在這裏待著實在是悶煩。玉太子請!”

    “君帝請!”玉痕玉顏淺淺一笑,優雅的一揮衣袖,抬步出了春風亭。

    “王弟和瓊華公主剛剛回來,便在這裏多歇息片刻吧!”君紫鈺對著君紫璃扔下一句話,也抬步出了春風亭。

    轉眼間一行人便都前後而去,目的都是御花園的桂樹林。

    君紫鈺回身看著向著桂樹林遠去的幾人,俊顏微暗,薄唇緊緊抿起,一雙琉璃的眸子暗湧翻滾。須臾他回身看著瓊華公主。

    瓊華公主小臉青紅交加,唇瓣緊緊咬著,粉嫩的唇瓣都咬出了紫色,一雙美眸緊緊的焦在一個人的背影上,君紫璃順著瓊華公主的目光,便看到了走在幾人前面施施然像是走在自家花園漫步的雲錦身上,鳳目微微一沉。

    也只是一瞬間,君紫璃似乎沒發現一般的回身坐在軟榻上,溫聲開口:“走了這麼許久公主怕是也累了,坐下來休息片刻吧!”

    聽到君紫璃的話,瓊華公主才猛然驚醒,轉頭看君紫璃,見君紫璃不曾看她而是低著頭品茶,心底踏實了一分,連忙收了臉上的神色,緩步走了過來,坐在了君紫璃的身邊。

    “璃,我太子皇兄似乎也喜歡紅鸞公主。”瓊華纖手一招,立即有宮女來給她斟滿茶,她端起來輕品了一口,壓了壓心底的妒火,柔聲道。

    “嗯!”君紫璃輕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藍太子和雲少主、還有皇上似乎也喜歡紅鸞公主。”瓊華見君紫璃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又開口道。

    “嗯!”君紫鈺又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璃,你也……”雖然剛才在桂樹林問的時候君紫璃回答了。但瓊華公主總覺得君紫璃對鳳紅鸞不像是他所表現的那般。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總感覺君紫璃對鳳紅鸞是有心的。否則就不會看到那兩條蛇的時候那麼緊張的看著鳳紅鸞了。

    “這是醉傾齋做來的茶花糕,我記得公主似乎很喜歡。嘗嘗吧,離開筵席還有時間呢!”君紫璃將一小碟茶花糕推到瓊華公主面前,溫和的開口。

    瓊華公主想問的話瞬間被吞回了肚子裏。看到君紫璃俊美如雨的容顏,輕柔溫和的話語,語氣和動作都帶著溫柔小意,頓時覺得自己多心了。君紫璃對自己的愛根本就不用懷疑。他心裏眼裏只有自己。

    “嗯!”瓊華公主柔柔的笑了。指尖輕輕的沾起一小片茶花糕,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來。吃的很有技巧,連半絲糕點渣也占不到唇瓣。

    君紫璃看著瓊華公主優雅小巧的吃相,眼前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日鳳凰樓鳳紅鸞的抓著雞腿吃的畫面。瀟灑風流,不嬌柔做作,說不出的清華秀美,頓時一雙鳳目染上飄渺之色。

    瓊華公主吃了兩口,發現君紫璃看她,抬眼看去,頓時看到君紫璃雲霧籠罩的鳳目,頓時嬌羞的低下頭,心頭喜不自禁,輕喃道:“王爺,你這麼看著我,人家沒法吃了……”

    君紫璃頓時回神,當看到瓊華公主低著頭嬌羞不已的神色,頓時心底黯然,收回視線,溫柔的聲音多了絲僵硬:“你吃吧,我不看就是了!”

    瓊華公主一聽君紫璃如此說,越發的心底歡喜。她就知道任何人也是奪不去君紫璃對她的心的。點點頭,更加一小口一小口優雅的吃了起來。

    君紫璃低下頭,垂下眼睫,黯然的一口一口抿著茶。

    四周的宮女心早跟著剛才走的那幾人飛走了。璃王殿下可不是她們敢肖想的。不過看著瓊華公主吃東西,她們每個人心裏就跟長了幾隻螞蟻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不由自主的比較今日所見那個一身清華的紅鸞公主,紅鸞公主雖然清淡清冷,有些不盡人意,但是她們還是覺得寧願看紅鸞公主,也不願意在這裏看瓊華公主。尤其現在瓊華公主人就在眼前,但她們想到的則是紅鸞公主。

    春風亭無人再說話,靜謐無聲。

    相較于春風亭靜謐,雲錦、玉痕、君紫鈺、藍澈一行人只聽腳步聲便說不出的熱鬧。更別說後面跟著的李文為首的一眾宮女太監了。

    一行人浩浩湯湯向著桂樹林走去。

    雲錦當先走在前面,一張如玉的臉沉著,心中鬱悶。很想將後面跟著的那幾隻尾巴甩掉。但一想到這幾個人是根本就不會輕易甩掉的。不由更是鬱悶。鸞兒身邊的桃花太多了,他必須要看好了。否則一個不留神便讓別人有可趁之機。尤其是那尊玉佛。

    他真想知道鸞兒是怎麼和他認識的。但是覺得就算問了鸞兒也不會告訴他。不由得鬱悶之餘更是氣悶。他該怎麼做才能奪回鸞兒的心?

    一路苦惱的想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桂樹林。

    雲錦當先快了幾步進了桂樹林,藍澈自然腳步也不慢。只有君紫鈺和玉痕慢慢踱步走著。將桂樹林走了一遭,也沒看到鳳紅鸞的影子。

    雲錦不由蹙眉,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幾人:“不是說鸞兒就在這裏的麼?怎麼沒有?”

    “王弟必不會說假。怕是禦妹已經游賞過了離開了。”君紫鈺也掃了一圈桂樹林,回身對著李文道:“去問問,誰看到紅鸞公主去了哪里?”

    李文應了一聲,連忙走過去問花園修剪的宮女,不多時便走了回來,躬身開口:“回皇上,奴才問了,說紅鸞公主和吳府小姐剛剛離開了,似乎奔著太皇太后宮裏回去了。”

    君紫鈺點點頭,回身看著幾人。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緩緩開口:“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便是開筵的時辰了。朕和眾位貴客,都去朝陽殿吧!許是禦妹和那吳府小姐一會兒陪同皇祖母一同去。便也不必一起了。”

    “好!”幾人同時點點頭。

    雲錦雖然沒有找到鳳紅鸞心中黯然了一下,但也覺得這樣最好不過。他見不到鸞兒別人也見不到,省得煩心了。

    玉痕淡淡的瞟了雲錦一眼,便轉身向回走去。君紫鈺也抬步。藍澈也覺得沒找到鳳姐姐最好,一行人轉身又走出了桂樹林,向著朝陽殿而去。

    桂樹林不遠處有一片木槿園,此時鳳紅鸞和吳雨思正漫步在木槿園。滿園的木槿花開,紫色、紅色、白色的小花,簇擁著,相護擠著,芬芳竟開,豔麗奪目。

    鳳紅鸞依然是走在前面,目光掠過那一朵朵小花,從花枝到樹幹,清涼的眸光帶著淡淡的溫和。整個人一入了木槿園,似乎也跟著滿園爭相竟開的花兒暖了起來。

    吳雨思跟在鳳紅鸞身後半步,明顯的發現鳳紅鸞的變化,心中驚異。她以為紅鸞公主很冷,沒想到也有如此溫淡柔暖的感覺。

    看著鳳紅鸞藍衣如水的背影,纖細筆直,聘婷漫步,周身淡淡光華籠罩,便讓她覺得自慚形穢。有一種人天生不用做什麼,所有人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的追隨她。

    鳳紅鸞就是那種人。

    心底再次沉黯,若是有鳳紅鸞在的話,皇上的目光怕是永遠都不會落在她的身上。那她連細小的奢求寵愛怕是都求不到。

    “我們回去吧!”走了一圈,鳳紅鸞也覺得沒什麼可看的了,回身,正好看到了吳雨思黯然的神色,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剔透清幽之光。淡淡開口。

    吳雨思被鳳紅鸞看了個正著,頓時心底一驚,但看到鳳紅鸞沒有任何變化,便點點頭。

    二人抬步向外走去。

    “鳳妹妹,我……我可以問你一句話麼?”吳雨思看著鳳紅鸞的背影,猶豫了半響,開口。

    “嗯,吳小姐有話直說便可。”鳳紅鸞不回身,淡淡開口。對於吳雨思,從見了面只言半語也不曾提到鳳府那和她近親的四夫人以及六小姐,她知道這個女人是聰明的。吳大將軍一直不聞不問鳳府之事,也是聰明的。

    “雨思只是想問……想問鳳妹妹對皇上……”吳雨思思索著開口,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又怕鳳紅鸞不高興。便說了半截,低著頭不敢看鳳紅鸞。

    “我是皇上封賜的禦妹!除卻禦妹,什麼也不是。”鳳紅鸞回身看著吳雨思,一雙鳳眸清明澄透,淡淡開口:“吳小姐還想讓我說的再明白些麼?”

    吳雨思猛的抬頭,看著鳳紅鸞,接觸到鳳紅鸞清淡的眸子,點點頭:“是雨思檀越了,鳳妹妹莫怪!”

    “風露淒淒秋景繁,可憐榮落在朝昏。未央宮裏三千女,但保紅顏莫保恩。”鳳紅鸞轉過身,嘴角嘲諷一笑,帝王三千絕色,這宮裏的女人何其悲哀?皇后更是悲哀。須臾,淡淡開口:“沒事兒!”

    聽到鳳紅鸞吐口的話,吳雨思整個人怔在那裏,一張小臉煞然慘白。雖然不知道未央宮,但大體意思她自然聽的出。手指尖都帶著輕輕顫慄看著前走的鳳紅鸞。

    自古帝王之家本來就是三千絕色爭寵,即便紅鸞公主不喜歡皇上,不進這後宮,她又如何能防患的了終有一日要進這後宮的三千女色?

    心海沉浮,尋不到安定之處。她就一輩子深鎖在這宮門麼?和三千人爭寵一人?更何況那人也許一生都不會給她半絲寵愛,她日日孤燈相伴,雨落黃昏。該是何等的淒清?

    心裏剛升起來的那麼一絲希望一瞬間沉入谷底,吳雨思怔怔的站著,似乎靈魂都不是自己的了。直到許久,一陣涼風吹過,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才猛然驚醒。

    見鳳紅鸞在不遠處等著她,才連忙抬步跟上,一滴清淚瞬間臉龐滑下,消散在風裏。

    鳳紅鸞看著吳雨思走進,溫聲開口:“世間沒有什麼值與不值之說,有的只是願意不願意而已。若是你甘願,便是苦海也甘之如飴,若是你不甘願,便是富貴榮華,也棄之如敝履。吳小姐是通透之人,又何必為此糾葛。”

    說完,鳳紅鸞轉身走出了木槿園。

    吳雨思停住腳步,細細的品著鳳紅鸞的話,半響,黯然的眸子綻開些微亮光華,緊走幾步追上鳳紅鸞:“多謝鳳妹妹開解,雨思深感五內。在此謝過鳳妹妹了。鳳妹妹如此人兒,上天會垂愛你的。”

    鳳紅鸞勾唇淡淡一笑,不做言語。

    吳雨思也不再言語。青藍、青葉對吳雨思的看法好了幾分,走了兩步,對鳳紅鸞道:“小姐,再去哪里逛逛?”

    “不用了,直接去朝陽殿吧!如今這個時候怕是都去了。”鳳紅鸞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未時了,正是此時開筵。

    青藍、青葉點點頭。吳雨思也看了一眼天色,剛要開口問鳳紅鸞是否先去太皇太后那裏,便見一個人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見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太監,頓時住了口。

    “哎呦,紅鸞公主,吳小姐,你們原來在這裏,可是叫老奴好找……”李文走到近前,立即打了千,對著鳳紅鸞躬身:“朝陽殿開筵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已經過去了,便怎麼也不見公主和吳小姐,命老奴出來找到公主和吳小姐趕快去,皇上已經在等著公主了……”

    “好!帶路吧!”鳳紅鸞點點頭。

    李文連汗也來不及抹,立即快步走在前面。鳳紅鸞依然慢慢踱步跟著,吳雨思較之早先也放鬆了幾分。心境不一樣了,便也隨意了幾分。青藍、青葉一行人跟在身後,向著朝陽殿走去。

    朝陽殿早已經大擺筵席。

    山珍海味,珍饈美酒佳餚,夜光杯,白玉盞,琉璃樽……

    盤盤碗碗都是上等器具,一眼望去奢華至極。人人衣著光鮮,男的錦衣華服,女子綾羅綢緞,穿金戴銀,整個大殿內,一派金玉繁華,寶氣珠光。

    君紫鈺一襲明黃龍袍,正襟端坐在最上方玉階的龍椅上,他的左邊坐著一身正裝的打扮喜慶的太皇太后。右邊空設了一個坐位,如今無人坐,是給鳳紅鸞留的。

    君紫鈺的身後,是有品級參加盛宴的後宮太妃們,以及東璃皇室未出嫁的小公主們。那些小公主人人目光都焦在下首第二排玉階上坐著的幾個人身上,移不開視線。

    第二個玉階分別設了四個座位,雲錦、玉痕、藍澈、君紫璃,四人各設一桌。隨意而坐,便整個大殿的光華似乎聚集在了四人的身上一般。

    四名絕色男子,各有千秋。無一不晃了眾人心神。

    第三道玉階左右各設了一個座位,端坐著一身盛裝的瓊華和錦瑟。

    瓊華錦瑟之下,便是大殿的平地,左邊坐著東璃朝中以鳳丞相和劉大將軍為首的一干元老重臣。每個人的旁邊都擺設了座位,坐著各府的主母,身後則是一應家眷。右邊則是坐著藍雪、西涼、雲族隨行而來的使節。

    再往後便是一些附屬小國的賀使。最後一排坐著一眾身份低一些的官員和家眷。

    整個大殿足足坐有千人,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都是人頭。男女老少,金玉滿堂,衣著光鮮。這裏囊括了東璃政權核心人物。

    每個桌席旁邊都有打扮的光彩的宮女侍候。另有小太監來回穿梭,一派繁華勝景。

    到了開筵的時辰,皇上還沒吩咐開筵,眾人都三三兩兩的在底下低語,夫人們挨的近的坐在一起比試衣著和胭脂水粉,小姐們挨的近的則低聲淺談,自然是談論著哪家的公子俊俏之類的。小女兒或歡喜,或憂愁的那些小心思。自然大半的目光離不開第二排玉階上坐著的那四人。

    整個大殿一片熙熙攘攘人聲,好不熱鬧。

    君紫鈺一邊和旁邊的太皇太后談論著,一邊目光不時的看向大殿門口。太皇太后也不時的看向外面,想著鳳紅鸞和吳雨思這兩個丫頭怎麼還沒來,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情。

    雲錦身子像是沒有骨頭一般的懶散靠在軟椅上,也不時的蹙眉看著大殿門口,想著早知道就再找找鸞兒了。

    玉痕則是優雅而坐,只是目光偶爾掠過門口,修眉不著痕跡的蹙那麼一下。

    藍澈目光一一從大殿上那些女子身上掠過,覺得人人都比不了鳳姐姐。他是要定了,只有鳳姐姐那樣的女子才是他要娶的太子妃。也只有她才有資格成為他未來的王后。

    君紫璃則是沉靜的坐在那裏,鳳目一直盯著桌面的白玉杯,有些心不在焉。

    瓊華公主筆直而坐,華衣錦緞,將女子高貴和嬌柔詮釋到極致,周身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豔豔奪目。目光偶爾看過雲錦,自然知道他是在等鳳紅鸞,心中便被嫉恨填滿。這種嫉恨是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即使她極力的壓制,還是偶爾從那雙美眸中洩露出來。

    錦瑟依然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像極了雲錦的風格,就連腳下的鞋子也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繡功。整個人和瓊華一樣筆直端坐,端莊優雅,高貴尊華,看不出早先半絲的狠辣和煞氣。但是一雙美眸看到雲錦頻頻向外看去的目光的時候,卻是洩露了她心中妒火和恨意。

    “來人,再去找找紅鸞公主!”李文走了半響還不見將鳳紅鸞帶回來,君紫鈺實在忍不住了,對著身後一名小太監吩咐。

    “是,皇上!”小太監立即應了一聲,連忙跑了下去。

    小太監還沒走到門口,外面李文扯著嗓子一聲高喊:“紅鸞公主到!吳府小姐到!”

    聽到聲音,君紫鈺頓時一喜,連忙高聲喊:“快宣!”

    “宣紅鸞公主!吳府小姐進殿!”小太監停住腳步,立即扯著嗓子大喊道。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的看向大殿門口。過了片刻,只見一襲藍衣,華光溢彩的絕色女子隨意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身後半步走著同樣一襲華服端莊蓮步的吳思雨。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似乎只看見鳳紅鸞。配合著大殿燈明瓦亮,光彩紛呈,人人看那女子似乎踏雲而來,藍衣裙擺在她腳下隨著她每一步走出,都劃出一道道漣漪,步步生蓮。

    玉痕抬眸,望向走來的女子,淡淡一笑,笑意溫和。雲錦鳳目流轉,嘴角微勾,總算是鬱悶的心情愉悅了起來。藍澈一副果然這裏所有女人都比不上鳳姐姐的神色。

    君紫璃看著清淡隨意走來的人,數千道目光都集合在她的身上,她清顏不變似乎天生下來就是享受別人矚目的,只覺得心被狠狠的用刀刺了一般的痛,這般的她……為何鳳紅鸞卻是這般的她?本來她是他的王妃……

    自然看到如此的鳳紅鸞,又看到那幾個人因為鳳紅鸞到來一瞬間轉變的神態,雲錦瑟和玉瓊華心中更是恨意大增。

    鳳紅鸞走進大殿,第一眼便將大殿內的所有情形入進眼底,眸光從最上首君紫鈺身上略過,又從雲錦、玉痕、君紫璃、藍澈、玉瓊華、雲錦瑟……一一掠過,最後定在鳳丞相席面上。

    只見鳳丞相身邊沒有主母座位,也沒有帶丞相府幾位夫人參加,身後只設了幾桌小的席面,坐著丞相府的幾位小姐。鳳青玲、鳳銀鈴,鳳金鈴,都一一在內。但並沒有設她的座位。

    微微蹙眉,鳳紅鸞停住腳步,看著身後的李文:“我坐在哪里?”

    還沒等李文開口。君紫鈺對著自己的身邊那早已經設好的空座指了指,對著鳳紅鸞招手道:“禦妹坐到朕的身邊來!”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四十九章 展示才藝

    君紫鈺一聲話落,大殿千人一瞬間連呼吸聲都不聞了。

    德華公主禦妹封號再尊貴,但也不能坐在皇上身邊,不合禮制。皇上身邊的位置只有皇后、太后、太皇太后可以坐。那是寓意東璃國最尊貴的女子之位。

    而如今皇上讓鳳紅鸞坐在他的身邊,這說明了什麼?

    人人在既鳳紅鸞聖旨休了璃王殿下之後,心中又掀起驚濤駭浪。各種猜測紛至杳來。但也只敢擱在心裏。面上連大氣也不敢喘。

    千人的大殿在這一瞬間有一種空氣都凝固不動的靜。

    “禦妹坐到朕的身邊來!”君紫鈺似乎並沒有發覺此舉有何不妥,似乎鳳紅鸞坐在他身邊太過正常不過,一句話出口,見鳳紅鸞站著不動,再次面色含笑,自然而然的對著她招手,再次開口。

    鳳紅鸞微微蹙眉,目光看向君紫鈺身邊空置的椅子,剛要開口。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在千人無聲的大殿顯得格外的清脆,響聲震的每個人耳膜嗡嗡作響。所有人都齊齊的轉頭,從鳳紅鸞身上移開視線,看向聲音來源。

    只見鳳丞相玉桌前一隻上好的白玉杯打落,杯中的美酒都灑到了地上。人人心頭一凜,在太皇太后壽宴打破物事,可是寓意不好。

    都齊齊抬頭看向上座的君紫鈺和太皇太后。

    君紫鈺含笑的神色一怔,目光從鳳紅鸞身上移開,看向鳳丞相桌前。

    太皇太后此時也移開視線,看了過去。

    “老臣一時失手,皇上恕罪,太皇太后恕罪……”聽到君紫鈺讓鳳紅鸞坐到他身邊的話,鳳丞相被驚壞了,一不小心衣袖掃到了桌面上的白玉杯打落在地,此時連忙跪到了地上請罪。

    今日不同往日,這是太皇太后壽宴,他尤其在此時打破東西,老臉發白。

    “鳳丞相怕是愛女心切,如今這丫頭才進宮半日,你見到她就激動成這個樣子,生怕我老婆子對丫頭不好還是怎的?”太皇太后掃了一眼地上碎了的酒杯,瞥了一眼君紫鈺以及依然站在大殿門口的鳳紅鸞,笑著擺擺手:“不過是一個杯子,請什麼罪啊,起來吧!”

    “老臣實在該死……”鳳丞相依然跪在地上。轉眼間後背便起了一身冷汗。

    “不是有一句話說叫碎碎平安麼?碎碎平安,寓意著歲歲平安。鳳愛卿這樣給皇祖母祝壽倒是別出心裁。”君紫鈺也掃了一眼地上的杯子,沒有任何不悅,同樣笑著擺擺手:“鳳愛卿何罪之有?起來吧!”

    “是啊,你這祝壽的法子的確別出心裁。歲歲平安,的確不錯。”太皇太后老臉笑的慈祥,再次擺擺手:“起吧,起吧,我老婆子還要多活幾年等著抱曾孫子呢!”

    “多謝皇上,多謝太皇太后……”鳳丞相跪著的身子連忙謝恩,起身坐回了座位上。老眼擔憂的看了一眼靜立不動的鳳紅鸞,不著痕跡的用衣袖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立即有宮女上前將地上的碎杯子收拾走。

    “紅鸞,你還站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君紫鈺見鳳紅鸞依然站在那裏,再次擺手:“已經等了你半天了,你來了也便開筵了。”鳳紅鸞將剛才大殿內所有人的神色她一瞬間收進眼底,目光落在君紫鈺身邊的那個座位上,自然清楚那不該是她坐的。眸光瞟了一眼身後錯身半步的吳雨思,離的最近,自然可以看到她下顎一抹不正常的白。

    鳳眸轉處,掃見雲錦、玉痕、藍澈、君紫璃幾人微暗的臉色,掠過瓊華、錦瑟兩雙含恨的眸子,又轉向鳳丞相座位,便也看到鳳丞相身後坐著的她那些丞相府的妹妹們,一個個羨慕又嫉妒恨意的看著她。見她掃過去,都連忙的低下頭。

    鳳紅鸞心中冷笑,這一瞬間,真是可以看盡人間百態。

    “公主,皇上讓您坐過去呢!”李文見皇上都喊了三遍了,紅鸞公主依然不動,輕聲提醒。

    “皇兄怕是弄錯了吧,那個位置可不是紅鸞坐的,紅鸞若是坐了,可是會折壽的。”鳳紅鸞搖搖頭,目光定在鳳丞相身邊空置的座位上,那個位置是丞相府夫人坐的,也就是他娘的位置。她娘故去,鳳丞相一直未曾再將哪位夫人扶正,自然一直空餘。淡淡開口:“我就坐爹爹旁邊吧!”

    眾人似乎沒有想到鳳紅鸞居然敢當面拒絕皇上,而且還是當著各國使者的面,都心中驚異,這紅鸞公主竟然敢當面反駁皇上,這若是一般女子有此殊榮,怕是恨不得早就坐上去了。

    太皇太后暗暗的點了一下頭,果然沒看錯這孩子。她如此通透,又對鈺兒無心,她以後大可不必擔心了。轉眼看了吳雨思一眼,也是極為滿意,不驚不亂,雖然想必心血大傷,但是今日即便不是鳳紅鸞讓她明白,他日總還是會有人讓她明白,自古帝王,本來就是三千絕色嬌寵,要做好這東璃國的皇后,並不容易。

    今日這兩個女子,都讓她滿意。老眼眸光瞥了一眼嫉妒的看著鳳紅鸞的玉瓊華,微微蹙眉,這個瓊華公主,她實在不喜。不過璃兒若是喜歡,念了十多年,他這個皇祖母看著也是心疼,就全了他的意吧。

    而雲錦瑟……這個女人幸好不嫁入東璃。這樣的女人,東璃可是養不起。

    聽到鳳紅鸞的話,雲錦暗沉的俊顏忽而如曇花綻開,笑意流轉,風飄雪月。他從進了大殿就一顆心系在鳳紅鸞的身上,聽到君紫鈺的話,才目光轉處看到君紫鈺身邊空置的座位,鳳目迸發出淩厲之色的看著那把空置的椅子。

    一直就知道君紫鈺對鸞兒別有用心,只是不成想他居然敢在如此場合光明正大的開口讓鸞兒坐在他的身邊。袖中的手死死攥緊,只有他自己知道,用多大的抑制力才能不讓他揮手將那椅子拍碎。如今一聽鳳紅鸞拒絕,心中歡喜,果然是他的鸞兒。

    玉痕清涼的眸光轉處,淡淡的掃了一眼那把椅子,只有他身後的小蜻蜓知道那一眼的意思。為那把椅子哀歎。如今聽到鳳紅鸞的話,墨玉的眸子染上了溫和。她如此通透,到是讓人連不愛都不能。心底輕歎。

    藍澈本來精緻俊美的小臉也是一沉。怪不得他一提到要娶鳳姐姐,這君紫鈺便連番推脫呢,她以為真是鳳姐姐對他的救命之恩,才是如此愛護,沒想到原來君帝對鳳姐姐也動了心思。丹鳳眼淩厲的瞥了一眼那把空椅子。心中不屑,就算坐了又如何,畢竟鳳姐姐不是她的皇后,也不可能成為他的皇后,鳳姐姐只能是他的太子妃,以後他的皇后。

    如今一見鳳紅鸞如此說,也是笑的開心。鳳姐姐就是鳳姐姐。她不是真的皇后,自然不會去坐。等他迎娶她進了藍雪,一朝登基,她才是真正的皇后,自然會坐在他身邊的。

    君紫璃至始至終低頭看著玉桌上白玉杯中的美酒,心在滴血只有他自己清楚,皇兄對她的心思,他早便知道了,但是如今依然忍不住痛楚。

    如今聽到鳳紅鸞拒絕坐那把椅子的話,他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覺得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對世間任何一切都不屑,又如何去爭皇兄的皇后之位?這一刻他忽然想知道她心裏的意中人到底是誰。雲錦?還是玉痕?還是藍澈?

    總歸不是他吧!

    忽然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睛猛的閉了閉,又睜開。今日皇兄就要賜婚,他娶瓊華無疑,那是他十年前就立誓要娶的女子,他自然不能辜負。既然無緣,便放在心底吧!

    再抬眼,琉璃的眸子平靜如水。碧湖深邃,又變成了那個尊榮華貴,紫衣灩華的璃王殿下。

    大殿空前的沉寂。眾人各具心思。

    “鳳愛卿身邊沒有座位,你是朕的禦妹,封號德華公主,始祖皇曾言禦妹享受我東璃皇室至尊殊榮。你坐朕身邊,又如何會損了壽成?”君紫鈺聽到鳳紅鸞的拒絕,俊顏一沉,不容反駁的道:“快些坐過來!”

    “都言百善孝為先!先母故去多年,爹爹一人形單影孤。”鳳紅鸞心中生煩,但是見君紫鈺沉下來不悅的臉,想到他對她的好,如今自然不好不給他面子,只是委婉的伸手一指身後半步的吳雨思,笑道:“皇兄若是覺得身邊空落,吳小姐可是在這裏呢!她是皇兄未來的皇后,坐在皇兄身邊也無可厚非。而我……今日皇兄便准了我坐在爹爹身邊吧!”

    若是早先還不查君紫鈺的心思,今日便是明瞭了。她自然不會任其做大。如今便將他扼死胎腹。她不會再愛任何人,君紫鈺更不會。

    鳳紅鸞話落,吳雨思袖中的手忽然輕輕顫了起來,雖然動作很小,但鳳紅鸞離的近自然察覺。心中好笑。女人一旦愛上了一個男人,哪怕那個男人不愛她,哪怕有一絲希望,她也可以為了他飛蛾撲火,直到自焚為灰燼的那一刻怕是才能悔悟。

    君紫鈺本來聽到鳳紅鸞軟下來的口氣,心中自然不想在為難她了。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借今日,他怕是這以後一生都不能和她坐在一起。又聽鳳紅鸞提到吳雨思推給他,心中頓時一惱,煩悶的一揮袖子:“不坐在朕身邊便不坐在朕身邊,朕身邊有皇祖母,誰說會空落?”

    這話配合著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孩子鬧脾氣。群臣都愣了一下,然後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紫鈺,想著這是那個登基三年變幻莫測的皇上麼?

    鳳紅鸞話一出口,也有些懊惱,自己的確不該提吳雨思,君紫鈺和吳雨思如何,畢竟是別人的事兒。只是剛才她被君紫鈺逼迫的有些惱了,才一氣悶將吳雨思推出來。如今聽到君紫鈺的話,有些感愧,淡淡的聲音多了一抹溫軟:“皇兄說的是,大殿這麼多人陪著你,自然不會空落的。是紅鸞多言了。皇兄莫怪。”

    這話說的溫軟,是鳳紅鸞鮮有的求好語氣。

    說出口到要那幾人齊齊怔了一下。隨即雲錦心中一惱,鸞兒從來就沒有和他這麼說過軟話,一次似乎也沒有,憑什麼就對君紫鈺溫軟相言,頓時不滿的看著鳳紅鸞。

    玉痕也是怔了一下,隨即只是不著痕跡的笑了一下。那日在那座山谷,她曾也巧笑倩兮,笑意流轉,話語溫軟,她是剔透之人,這樣的場合的確是要給君紫鈺幾分顏面的。打了一個巴掌,總有給點兒甜頭的。

    藍澈也是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看著鳳紅鸞忽然笑了,沒想到鳳姐姐不是一直清清冷冷的。這樣的鳳姐姐更讓人想要捆在自己身邊。說什麼他也是不會放手的。

    君紫璃自然也怔了一下,隨即便面無表情。她本來就有千面,他早已經領教。如今實在不算什麼太意外。

    “百善孝為先說的及對,你既然如今是禦妹,朕自然會另賜公主府邸與你,從今以後怕是與鳳愛卿相處不甚太多,如今盡一些孝義也是應該。既然如此,便坐在鳳愛卿那吧!”君紫鈺本來很惱,如今一聽鳳紅鸞的話,愕然了一下,隨即心中一暖,雖然不坐在他身邊,但總的來說讓她說了一句軟話,今日此舉也是沒白費心,俊美威儀的容顏氣悶一掃,笑著擺擺手。

    “多謝皇兄!”一聽賜公主府邸,鳳紅鸞倒是覺得沒什麼,點點頭,抬步向鳳丞相身邊走去。多一處白給的房子而已,在哪里都是住,到無所謂。

    雲錦、玉痕、藍澈、君紫璃、還有鳳丞相、吳大將軍等一干長年侵淫政治的人則是齊齊現出異樣的神色。君紫鈺賜公主府邸,這中間總是有那麼些意思的。

    自古以來都是不外嫁和親的成年公主才賜公主府。如今他給鳳紅鸞賜公主府,這中間想法怕是有待考究了。

    雲錦撇撇嘴,無論如何,鸞兒在哪里他在哪里。招為駙馬也可,入贅丞相府也行。總之他是不會將鸞兒讓給別人的。玉痕鳳目閃過一抹清幽,藍澈則是心中不屑。鳳姐姐她要定了。不論如何也是他的太子妃。

    “吳小姐還未進宮,自然不是朕的皇后,也歸吳府席位吧!”君紫鈺見鳳紅鸞坐在了鳳丞相旁邊,轉眸掩飾住心中對著吳雨思厭惡,淡淡一揮手:“既然都齊了,便開席吧!”

    “是,皇上!”吳雨思彎身一禮,回到了吳府席位,坐在了吳府將軍夫人身後。

    將軍夫人早已經臉色蒼白,如今一見吳雨思回來,連忙拉著她的手,吳雨思對上她娘擔憂的神色,搖搖頭。若是早先在木槿園沒有聽到鳳紅鸞那些話,如今她怕是早已經承受不住,如今早有準備,也頓悟了些,倒是不那麼難受了,只是有些替自己悲涼。

    吳大將軍回頭看了一眼吳雨思,心底歎了口氣。皇上明顯是厭惡雨兒,一顆心都拴在紅鸞公主身上。這萬一皇上真娶了她為皇后,必不會對她好,他到寧願皇上不娶雨兒,一入宮門深似海,不若平常人家的妻子。但是和皇上婚約是先皇所定。這事兒以後如何,也是難說。

    君紫鈺一句開筵,頓時李文一揮手,數名舞姬身著輕紗,纖腰蓮步,齊齊湧出。

    瞬間絲竹聲聲,輕歌曼舞了起來。

    宮女連忙布酒添菜。小太監來回穿梭忙碌。整個大殿一下子一掃剛才的靜寂,熱鬧了起來。

    鳳丞相一見鳳紅鸞坐在了身邊,頓時想起已逝的夫人,記得紅鸞她娘就陪他參加了兩次這樣的宴席,還能記得當時眾人投到他身上羨慕的眼光,至今都為之驕傲。如今想來,紅鸞娘也去了十多年了,這十多年他依然活在過去,就如夢一場。

    “紅鸞……”鳳丞相張了張嘴,老眼酸澀,想要說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如今他老了,這裏已經是年輕人的江山了,他也再尋不回過去的風流長袖善舞了。女兒將來如何,也不是他能做主的了。那幾位公子都是人中龍鳳,看來都對紅鸞有意。只求別惹了禍端,紅鸞安安穩穩,太太平平,他便也知足了。

    “爹爹要說的話我都知道。用飯吧!”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前世到今世,參加了無數宴會酒會,至今她也實在不喜這樣的場合。

    “好,好,你怕是也餓了,用罷!”鳳丞相連連點頭。他知道這個女兒不用他操心的。鳳凰展翅高飛,看如今這情形,丞相府怕是住不了多少時日了。

    鳳紅鸞點點頭,和鳳丞相慢慢夾了菜用了起來。

    大殿內眾人因了剛才的小插曲,開始還都有些放不開,不出片刻便你推我讓,言笑晏晏,推杯換盞起來。

    不出片刻便上升到一派歌舞昇平,祥和昌盛的勝景。

    眾人一見進入筵席,首先便給老壽星祝壽。自然從君紫鈺開始。

    君紫鈺因了剛才鳳紅鸞的軟語,心情無比舒暢。敬了太皇太后好幾杯酒。太皇太后以茶代酒,也是喝的心情舒暢。

    君紫鈺敬罷,君紫璃和一眾皇室宗親輪番上前給太皇太后送福,緊接著便是西涼、藍雪、雲族分別送上賀禮。都是價值不菲的寶物,一件比一件晃人眼球。太皇太后心中歡快,棄了茶,和雲錦、玉痕、藍澈三人喝了三杯酒。

    瓊華公主和雲錦瑟分別上前每個人都說幾句恭賀的話。太皇太后笑著點頭,也說了兩句誇獎二女面上的好話。

    然後便是東璃的官員從官大到官小輪番的上前給太皇太后恭賀祝福,自然是從鳳丞相和劉大將軍起,太皇太后自然笑的開心。不必還酒的只是笑著點點頭。

    整個大殿一時之間都沉浸在一片吉祥話和一片祝賀聲。好不熱鬧。

    一番的祝福恭賀聲場面話都走了個遍,君紫鈺向著鳳紅鸞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鳳紅鸞慢慢的吃著菜,沒有起身的意思,便轉頭對著太皇太后笑道:“皇祖母,今日公主們和各府的小姐們可是都準備了才藝。”

    太皇太后幾杯酒下肚,笑意更濃。如果東璃一直這麼昌盛下去,她便有顏面去地下見東璃的列祖列宗了。笑著擺擺手:“好,那就開始吧!哀家也開開眼界,認識認識我東璃的才女們。”頓了頓又道:“我見丞相府哪些小姐都來了,不是有個琴簫雙絕的麼?是哪兩位小姐?”

    “皇祖母不用急,一會兒各府小姐都會出來的。要展示才藝的小姐們早就已經上報了名冊,有她們的,一會兒你便認識了。”君紫鈺瞥了一眼鳳紅鸞身後坐著一個勁的盯著君紫璃含羞帶怯的看的鳳青玲和鳳銀鈴,鳳目閃過嫌惡之色,轉頭對著太皇太后笑道。

    太皇太后老眼從丞相府那幾位小姐身上掃過,目光轉過鳳青玲和鳳銀鈴,見二人含羞帶怯的盯著君紫璃,有幾分了然。又略過鳳紅鸞,覺得怎麼看怎麼順眼,轉頭笑著道:“好!就依你的。”

    “李文,讓公主和小姐們準備給太皇太后獻壽的才藝。”君紫鈺轉頭對著候在一旁的李文笑著吩咐道:“就按花名冊報上來的順序開始吧!”“是,皇上!”李文立即躬身,扯著嗓子喊道:“給太皇太后獻壽展示才藝開始。諸位公主和各府小姐們準備,一炷香後開始。”

    李文喊聲落。君紫鈺和太皇太后後面坐著的公主們都連連拿出自己準備好獻壽的道具。底下各府的千金小姐們也立即開始準備了起來。人人心中既興奮又緊張。

    場中的歌舞都退了下去。絲竹聲停,羌管弄笛聲止。喧囂聲漸漸的小了下去,只剩下竊竊私語聲。

    不多時,李文手執花名冊,高喊道:“彩雲公主展示才藝!”

    李文話音落,太皇太后身後一個較小的貌美女子走了出來,也就十三四歲,對著太皇太后一福身,聲音嬌美:“彩雲畫一副百壽圖,給皇祖母祝壽!祝皇祖母壽與天齊!”

    “好!”太皇太后笑著點頭。慈愛的看著彩雲。

    立即有人擺桌案,彩雲公主的貼身宮女上前鋪紙研磨,彩雲接受著千人的目光,倒是不顯拘謹,執筆現場做起畫來。

    皇室如今未有成年公主,這彩雲公主還有一年便到及笄之齡。當先打頭,自然畫功是最拿得出手的。也代表著東璃皇室的顏面。

    況且時值今日,自然皇室公主都是要表演才藝的。也還有一層寓意,就是將這些小公主們推出來,和親或者招駙馬,總也要讓人知道知道皇室如今有幾位公主。皇室的公主,在這樣的場合,更是不能落居人後的。

    大殿內一時靜謐無聲。

    鳳紅鸞依然慢悠悠的吃著飯菜,面色淡然,美眸平淡,隨意而坐,舉止不比任何一家公主或者大家閨秀來的差,相反則是更顯端莊優雅,舉手間自有一種高貴雍容。坐在文武百官家眷擁擠中,依然獨樹一幟。

    “紅鸞,你可是準備了才藝?”鳳丞相見四周的幾乎所有閨中未出閣的女兒門都拿出準備的管樂等器具。而他身後丞相府的女兒們也都各自有所準備,獨獨鳳紅鸞沒有絲毫表示,實在忍不住開口。

    “沒有!”鳳紅鸞答的乾脆。

    “沒有?那怎麼行……”鳳丞相頓時一驚,悄聲貼近鳳紅鸞:“紅鸞,今日可是大日子,你怎麼能不準備才藝……到時候萬一太皇太后讓你展示才藝怎麼辦?”

    鳳紅鸞抬頭,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李文手中的花名冊,漫不經心的道:“我沒有報名,難道你給我報名了?”

    鳳丞相一愣,這花名冊早在好幾個月前內務府便著人上報了。當時他早不記得有這麼一個女兒了,也對此事並不上心。只不過回去交待了二夫人,二夫人轉天便將報名的和展示的才藝列了單子程了上來。自然不會有紅鸞的。頓時心中愧疚,搖搖頭:“都是爹不好……”

    “不過是動物園雜技表演,給人觀賞罷了,有什麼好展示的。”鳳紅鸞聲音很輕,輕抿了一口美酒,輕輕吐口,清淡的聲音飄出唇瓣順著酒香就飄散了:“還不若多喝幾杯。這酒可是千金一壺呢!爹爹似乎半天都沒喝,也來嘗嘗,莫要錯過了可惜。”

    鳳丞相離的近,自然聽的清晰,頓時一怔,雖然覺得動物園這個詞新鮮,但大體意思總是明白了,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對上雲錦含笑看過來的視線,頓時吞了回去,點點頭:“好!”

    話落,見鳳紅鸞給他斟滿了一杯酒,鳳丞相頓時受寵若驚的接過。覺得這個女兒這些時日有了變化了。整個人也暖多了。

    “鸞兒,你這麼喜歡動物園麼?等盛宴過了,我帶你去北山狩獵。”雲錦喝了幾杯酒,如玉的俊顏沾染淡淡熏紅,配上他飄雪的容顏,更是美豔不可方物。身子無骨一般的靠在身後的軟椅上,自然耳朵一直聽著鳳紅鸞這邊的動靜,此時又聽鳳紅鸞說動物園,頓時開口道。

    鳳紅鸞抬眼淡淡的瞥了雲錦一眼。見他玉顏熏紅,粉腮薄面,眉眼淡淡而笑,鳳目流轉暖意盈盈,白衣如雪,青絲如墨,額前幾縷青絲飄落,寬肩乍腰,俊挺如松竹翠柏,慵懶無骨的半躺在軟椅上,說不出的魅惑,道不盡的滿堂風流。大殿上一大半女子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將那些芳心勾的一顫顫的,怕是如今魂都勾沒了,有些小姐口水都流出來也不自知,雲錦瑟更是癡迷的看著雲錦。頓時蹙眉,厭惡的吐口:“妖孽!”

    雲錦笑著的臉色頓時一僵,鳳眸掃過那些女人投到他身上的視線,頓時厭惡,隨即見鳳紅鸞蹙眉的神色,如玉的手摸了摸鼻子,忽然笑意濃了幾分:“鸞兒,你這是誇我麼?”

    鳳紅鸞心裏一寒,抓著杯子的手險些脫手扔出去砸碎那張妖孽臉。低下頭,不理會他,逕自又端了酒放在唇邊。

    剛要仰脖一飲而盡,玉痕溫潤低悅的聲音響在耳邊:“少喝些,這酒起初喝著不覺,卻是後勁極大。小心醉了。”

    鳳紅鸞手一僵,抬眼看玉痕。只見玉痕正把玩著杯子含笑的看著她。鳳目溫和,淡淡溫潤,黑色的錦袍華美錦緞中包裹著身體修長,如玉的手如第一次見他一般,比手中的白玉杯還要白幾分。周身雍容華貴,淡淡溫潤暖意包裹。千人場中,雅致風華無人能及。

    只是一眼,鳳紅鸞便收回視線,看著唇邊的美酒,只覺得剛才幾杯下肚,口齒留香,香醇無比,實在捨不得,又抬頭瞟了玉痕一眼,見玉痕一雙美眸含著笑意看著她,微微蹙眉,還是一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雪白的脖頸,線條柔美,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風流瀟灑。一滴酒液順著嘴角滴落,鳳紅鸞放下酒杯,聲音帶了一抹溫軟:“放心,我是不會醉的。”

    玉痕失笑,搖搖頭,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頓時唇齒含香,想著怪不得她捨不得,這千金一壺的胭脂醉,的確是引人欲罷不能。飲罷,點點頭,輕飄飄吐口:“好!”

    見二人互動,雲錦的臉色瞬間寒了下來。冰冷的挖了一眼玉痕,哀怨的瞥了一眼鳳紅鸞,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如喉,頓時一股甘甜醇香,但也不能化解他心中的氣悶,惱道:“這哪里是好酒,天下間最好的酒是風飄雪,那才是好酒!”

    聞言,鳳紅鸞長長的睫毛輕眨了一下,抬眼看著雲錦。

    據說風飄雪萬金難求。產自玉雪香山一酒鬼隱士。一年只產三壇,別說尋常人,就連天下三國皇室都求兒不得。聽說美酒飄香一旦開壇可達百里,聞到之人飄飄欲仙,所過之處牲畜皆是熏熏然。人喝一杯便可宿醉三日,不醉也美夢連連。以為是傳說胡編亂造,難道的確有這種酒?那麼她倒是想嘗嘗了。

    見鳳紅鸞看著他,雲錦頓時得意的挑眉:“鸞兒,你若是嫁與我,別說一杯,就是一壇,十壇,我也給你弄來如何?”

    鳳紅鸞頓時收回視線,似乎沒聽見一般。

    雲錦再次摸摸鼻子,鸞兒簡直就是刀槍不入,他要如何才好……頓時苦惱的揉了揉額頭,感受到那些女人依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頓時煩悶的一揮袖,一陣寒風無聲無息的飄了出去。頓時一片驚呼聲,不少人都被從座位上甩到了地上。一個個花容失色,再也不敢看他了。

    雲錦瑟一直癡迷的看著雲錦,此時也被一陣寒風驚醒,然後似乎明白了太多人肖想她的雲哥哥,頓時大怒,轉頭,美眸厲色的看著那些倒地的女子,唇瓣啟動,死咒就要吐出。

    “住口!你若再敢動用死咒,今日我就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雲錦察覺了錦瑟的意圖,頓時鳳目一寒,陰冷的聲音開口。

    錦瑟頓時住了口,收回視線,對著雲錦委屈的軟聲道:“雲哥哥,這些女人太可恨,你不是也不喜麼?為什麼不讓我殺了她們?”

    雲錦冷冷的瞥了一眼錦瑟,眼中警告,錦瑟頓時不敢動作也不敢言語了。

    這一幕自然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人人只看到不少女子忽然倒地,倒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婢女連忙上前將那些小姐攙扶起身,那些小姐落座,一張張小臉紅白交加,又是心中羞煞,再也不敢抬頭看雲錦了。

    鳳紅鸞似乎沒看見一般,繼續品著酒。玉痕淡淡的瞟過去一眼,玉顏沒有絲毫波動。藍澈不屑的對著雲錦撇撇嘴,眸光掃過錦瑟、瓊華,鳳目毫不掩飾的厭惡。

    君紫璃面色平靜,無喜無怒。視乎大殿的一切都和他無關。太皇太后一直目光都注意在彩雲公主身上,倒是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是疑惑的看過去一眼,那些小姐們更是羞愧的不敢抬頭。

    太皇太后轉頭看君紫鈺,輕聲開口:“皇上,發生了何事兒?”

    “不過是許多蜜蜂要吃蜜,被蜜給蟄了一下。”君紫鈺眸光掃過雲錦,笑著對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目光也看過雲錦,頓時了悟的笑著點點頭。便繼續看彩雲公主。

    聽到君紫鈺的話,藍澈‘噗’一下子將酒噴了出來,幸好及時的躲過桌面,噴到了一旁,不過旁邊立著一個宮女可遭了秧,被噴了一身,藍澈擺擺手讓那宮女躲開,他笑話的看著雲錦。

    “有些人連蜜蜂都不蟄,有何可得意的。”雲錦瞥了藍澈一眼,淡淡吐口。這話說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該聽到的人都能聽的到。

    藍澈精美的臉龐頓時一怒,丹鳳眼瞪著雲錦,半響,不屑的撇嘴:“爺好好的,幹嘛非得讓蜜蜂蟄?你以後就一直被蜜蜂蟄吧!多蟄些,爺在一旁看著給你賀喜。”

    鳳紅鸞嘴角可疑的抽了抽。玉痕玉顏動了動。君紫鈺端著酒杯的手一顫。依然只有君紫璃依然面無表情。

    雲錦頓時俊顏一寒,死死的挖了一眼藍澈:“爺樂意,用得著你賀喜?你要是想賀喜也成,準備好賀禮,等著我迎娶鸞兒用吧!”

    “做夢!”藍澈小臉一沉,不客氣的還了回去:“你才要準備賀禮,鳳姐姐是做定我的太子妃了。”

    “你也做夢!”雲錦涼涼的吐出一句話。

    藍澈冷哼一聲,頓時二人兩雙眸子之間劈裏啪啦火花四射。

    鳳紅鸞抽搐的嘴角一寒,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繼續低下頭,將酒杯斟滿。

    “皇祖母,彩雲好了!”彩雲公主此時也放下了筆。輕軟的聲音響起。頓時底下熙熙攘攘的私語聲都止了下去。

    她的話落,立即有婢女將百壽圖高舉了起來展開,太皇太后老臉笑如春花,連連讚歎道:“好,好,彩雲的畫功越來越純熟了,假以時日,必可大成。”

    “多謝皇祖母誇獎,彩雲這幅畫卷就送給皇祖母了。”彩雲公主被誇獎,小臉熏紅的向著玉痕的瞟了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

    太皇太后一怔,轉眸看了玉痕一眼。只見玉痕含笑的看著那副百壽圖,面色優雅而笑,收回視線,心底搖頭,這玉太子太過深四海。連她活了一大輩子的人都看不懂。彩雲有這心,也是枉然。笑著慈愛的點點頭:“好,皇祖母收下了!”

    彩雲公主回座。李文再次高喊:“下一位,彩蓮公主獻舞!”

    話音落,較之彩雲小不多的一位公主起身,同樣對著太皇太后說了一句祝福的話,太皇太后笑著點頭,她便曼舞起來。

    彩蓮的舞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纖腰小步,曼回曲折,舞姿曼妙,小小女兒倒是初露了一些風情。一時間也是另在場眾人看的幸趣瑩然。

    緊接著李文便按著花名冊一位位的往下念。一個個皇室小公主都一一表演。自然也是不出琴曲歌舞之類的。皇室小公主們都輪過去了,接下來便是皇室宗親的郡主一一表演。這次多了一種新鮮樣的彩花鼓。又另在場人耳目一新。

    眾位皇室宗親家眷表演過去,便開始輪到大臣之女。李文手執花名冊向著吳府桌席看了一眼,高聲喊道:“吳府小姐吳雨思,展示琴藝。”

    李文話落,太皇太后含笑點頭:“好,讓哀家聽聽雨兒的琴藝,雨兒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藝必然不同凡響。”

    “雨思不敢當,只是給太皇太后祝壽,太皇太后入眼就好。”吳雨思端莊站立,微微一禮,抬眼看了君紫鈺一眼,輕聲道:“雨思就彈奏一曲高山流水。給太皇太后祝壽。”

    “好!高山流水可是好曲子,也是歷來曲子中意境之最難把握。哀家聽聽。”太皇太后笑著開口,老眼掃了一旁沒理會吳雨思又看向鳳紅鸞的君紫鈺,心中歎氣。雨兒的知音,怕不是皇上了。可憐一個明事兒的孩子,也是皇后的料子。只是皇上不喜,怕是以後這路難了。

    有吳雨思的婢女抱著琴走上前,放到桌子上,吳雨思見君紫鈺看鳳紅鸞,心底又黯然了一下,緩步走到了桌案前。

    優雅端莊而坐,芊芊十指碰觸琴弦,緩緩有曲調流瀉出指尖。雖然她極力的壓抑心中的傷色,但曲由心生,依然不免有淡淡的愁色傷感溢出。但整體調子還是悠揚華美,可見琴上是下足了功夫,這京城各家小姐還真是難以再琴藝上比美。

    不少人點頭,目光流露出贊佩。

    一曲終結,太皇太后大贊,君紫鈺目光轉過瞟了吳雨思一眼,頗感意外。沒想到這麼中規中矩木訥的女人還能彈出如此琴曲,倒是意外。不過不喜就是不喜。尤其是他自然聽出來曲中那傷感之情,也只是意外片刻,便更是深深厭惡的撇開視線。

    吳雨思自然接受到了君紫鈺的視線,先是一喜,然後便是感受到那樣不掩飾的厭惡,頓時升起的希望沉落穀底。低垂著頭掩飾住受傷,走回了座位。

    李文再次高喊:“丞相府五小姐六小姐展示琴……琴藝,琴曲高山流水合奏!”

    又是高山流水?眾人齊齊一怔。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56 AM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五十章 冠蓋滿驚華

    鳳丞相回頭瞪著鳳青玲和鳳銀鈴。和未來皇后娘娘的琴曲撞車,這曲子要如何彈?彈的好的便是蓋過了吳雨思,彈的不好便是砸了這二人琴簫雙絕的名聲,給丞相府平白丟人。

    鳳紅鸞嘴角微勾,不以為意。

    鳳青玲和鳳銀鈴早就心中緊張上了,她們琴簫合奏彈奏的最好的就是高山流水。但是根本就沒想到會和吳雨思撞車。但是二人心中一直對吳雨思京城第一才女名聲嫉妒不滿,自認為比得過吳雨思剛才的曲調。

    沒准一旦彈的好了,皇上和太皇太后一高興,她們不嫁璃王,直接被入了皇宮,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所以對於鳳丞相的瞪視,二人雖然有些怯意,但是心中可不這麼表現,只是低著頭糯糯的道:“爹爹,我們報琴曲的時候……也是不知道吳府小姐彈奏這個的……”

    鳳丞相狠狠挖了二人一眼,連忙回身,對著上首的君紫鈺和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見諒,小女二人還是另外彈奏一首吧!吳小姐的曲藝精純,怕是天下間少有能比得上的……”

    鳳丞相話音未落,錦瑟冷冷的哼了一聲。冷哼聲不大不小,但在如此靜寂時候,顯得尤為清晰。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錦瑟。只見她神情不屑。

    難道雲小主的琴藝比剛才吳小姐的琴曲還要好?眾人都收回視線,看向鳳青玲和鳳銀鈴。到也想聽聽琴簫雙絕所彈出來的高山流水到底有多好。

    “不用換,哀家到也想聽聽琴簫雙絕彈出來的高山流水。到底是個什麼意境。沒有什麼比不比得上的,只是圖個樂子。”太皇太后笑著擺擺手,將鳳青玲和鳳銀鈴躍躍欲試的神色看盡眼底:“讓兩位丫頭上來彈吧!”

    “這……太皇太后……”鳳丞相還要再說。

    “鳳愛卿就不必再說了,既然皇祖母想聽,便讓她們上來彈吧!正好朕也聽聽怎麼個琴簫雙絕。”君紫鈺目光掃了一眼錦瑟不屑的臉,掠過瓊華不以為然的神色,同樣笑著擺擺手。

    鳳丞相自然不好再說,只是回頭警告的看了二人一眼。

    鳳青玲和鳳銀鈴自然看不到鳳丞相的警告。一心想勝過吳雨思。如果她們勝過了未來的皇后娘娘,那麼該是多大的榮耀啊!二人一人抱著琴,一人抱著蕭,壓制不住心中興奮的走上了台。

    鳳青玲落座,將琴擺在玉案上,鳳銀鈴手執著蕭站在鳳青玲身邊。二人手中的蕭自然是鳳丞相早些年花千金給二人買的,都是上品,但自然比鳳鳴琴和碧血蕭差的遠了。

    不出片刻,二人對看一眼,琴聲和簫聲同時響了起來。

    琴聲幽婉,簫聲靡揚,二人琴簫合奏多年,自然無比熟悉,又都癡癡戀著君紫璃,可謂心意相通。一曲高山流水,和吳雨思的傷感憂愁不同,則是帶著濃濃的纏纏綿綿的味道。但指法上倒是和吳雨思不相上下。

    眾人似乎被引入了一個花前月下,紅羅軟帳的氛圍。好些女兒家齊齊嬌羞的低下頭,不少男子都心神馳往。

    大殿內除了鳳紅鸞自斟自飲喝的暢快,不加理會。便是雲錦、玉痕、藍澈、君紫璃、君紫鈺、太皇太后等少數的幾個人面色清和不見異樣。瓊華、錦瑟二人不屑外,其餘人就連鳳丞相想起了已逝的紅鸞她娘,也被奪去了幾分心思。

    幾乎整個大殿,都被異樣的兒女心思糾纏著。

    一曲終了,眾人才醒過神,人人臉上都染了不正常的紅暈。

    鳳丞相此時驚醒,看著二人大怒。這樣的日子,這兩個孽女居然敢如此放肆……放肆輕浮,當眾魅惑,簡直是丟了丞相府的臉面。一張老臉氣的鐵青的伸手指著二人:“你們……你們給我滾出去……”

    鳳青玲和鳳銀鈴依然沉浸在自己琴曲編織的氛圍裏難以自拔,此時聽到鳳丞相的聲音,齊齊轉頭迷惑的看著鳳丞相。她們覺得自己彈的很好了。更甚至發揮了以往都發揮不到的水準。

    “你們……滾,滾出去!”鳳丞相氣沖五內。恨不得上前打死鳳青玲和鳳銀鈴。

    “女兒家的心思而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鳳愛卿這是氣從何來?”太皇太后點頭,轉頭看鳳丞相氣的鐵青的臉,笑著道:“我老婆子覺得挺好,不愧是琴簫雙絕,和雨兒的琴藝不相上下。”頓了頓又道:“賞!”

    鳳青玲和鳳銀鈴一聽太皇太后賞,頓時欣喜的跪地謝恩。剛才吳雨思彈奏,太皇太后可沒說賞字呢!也就是說她們彈奏的比吳雨思的要好了。

    一時間領了賞,喜不能自禁的走回了座位。路過鳳紅鸞身邊,高揚著頭,像只驕傲的孔雀。

    鳳丞相被太皇太后一句話挽回了些面子,不好再說,只能坐下身,還氣不過,回身對著二人怒道:“竟是些不入流的心思,等回去收拾你們!”

    鳳青玲和鳳銀鈴齊齊身子一哆嗦,不敢還嘴。待鳳丞相轉過身,二人欣喜的看著賞得的東西,兩張臉樂的跟桃花似的。等她們嫁給璃王,或者是被召入宮,就再也不必受這個糟老頭子的氣了。心中做著美夢。

    “下一位,禮部侍郎府的程豔小姐表演舞曲!”李文扯著嗓子再次高喊了起來。

    立即有一位小姐走上台。一邊歌一邊舞了起來。舞技比之早先的彩蓮公主更為純屬,漸漸的將剛才被鳳青玲和鳳銀鈴迷惑的心思散了去,專心的賞著歌舞。

    程豔下去之後,李文按著花名冊依次喊諸位小姐上臺。但也再無什麼新意,多不過是些前面女子都演過的琴曲歌舞,詩詞歌賦什麼的。

    一連數位女人上臺了又下去,壽宴此時也進行了一半。

    鳳紅鸞依然喝著酒,沒有半分醉意。站在她身邊給她添酒的宮女都心驚了,紅鸞公主都喝了好幾罎子酒了。她從來就沒有見過一個女子能喝這麼多酒不醉的。想勸鳳紅鸞,但是自然不敢言語。

    玉痕心疼的看著鳳紅鸞,雲錦也看著鳳紅鸞蹙眉。藍澈則是想著原來鳳姐姐愛喝酒啊,那他藍雪國多的是美酒,等她嫁入藍雪國,一定管個夠。

    君紫璃倒是一直沒注意鳳紅鸞,一直都是慢慢的品著酒。君紫鈺向這邊看了好幾次,本來想開口阻止,但是見鳳紅鸞沒有半分醉意,品酒和喝酒的姿態說不出的優雅,想著她既然喜歡,便也喝吧!

    一時間幾人的目光都流連在鳳紅鸞的身上,而她無知無覺一般。

    錦瑟一直看著雲錦,見雲錦目光始終不離鳳紅鸞,那幾人目光也一直追隨著鳳紅鸞,壓抑了半個席面的妒意和原有恨意再也壓制不住,此時見一個女子下了台,李文要再高喊下一位的空擋,放下筷子,揚聲開口:“這樣下去有什麼意思?不如來些新鮮的。”

    一句話,李文剛張開的口頓時閉上。

    “哦?雲小主有什麼新鮮的?”太皇太后看向錦瑟,老眼飛快的閃過一抹清光,笑著開口。

    “我要和她比試!”錦瑟站起身,伸手一指鳳紅鸞,張揚的聲音響徹在大殿每個角落。

    太皇太后一怔。君紫鈺第一時間轉頭看鳳紅鸞。玉痕鳳目微微眯了一下看著錦瑟,藍澈頓時來了幾分興致。雖然沒見過鳳姐姐的才藝,但她覺得一定比錦瑟這個女人好的,最好鳳姐姐好好的教訓她。

    雲錦面色一沉,看著錦瑟,怒斥:“不要胡鬧!”

    “雲哥哥,我可沒有胡鬧。”錦瑟仰著臉看著雲錦,似乎豁出去了,眸光不屑的掃過早先表演的那些公主宗親和大臣家的小姐們:“難道堂堂東璃,泱泱大國。就是這些個不入流的才藝麼?簡直是可笑,別污濁了我的眼睛。雲族任何一個平民女子都比那些表演的要好。”

    雲錦蹙眉,錦瑟說的倒是實話,這些才藝,自然不入他的眼。不過鸞兒是不喜張揚的,冷聲道:“坐下!不准挑事,否則你知道後果!”

    錦瑟小臉青白的看著雲錦,站著的身子不動:“雲哥哥,難道你怕了?還是說鳳紅鸞根本就是傳言那般草包廢物。根本就不敢和我比試。”

    雲錦一雙鳳目淩厲的看著錦瑟。

    錦瑟心底發寒,似乎被雲錦冰凍了一般,但是依然仰著小臉倔強的看著雲錦:“雲哥哥,無才無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你不讓我尋她比試,便是承認她是草包廢物,一無是處。就是你殺了我,她也是!”

    最後一句話,錦瑟說的尖銳,聲音直直的震顫著在場眾人的耳膜。

    雲錦本來要出手猛的頓住,死死的看著錦瑟,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錦瑟已經死的灰飛煙滅了。這一句話讓他不能殺了錦瑟,否則鸞兒便真的背上草包的名聲了。頓時後悔今日早先不應該聽鸞兒的放過她。就該殺了她。

    這一刻大殿寂靜無聲,人人都目光重新的看向鳳紅鸞。

    只見鳳紅鸞似乎沒聽到一般,依然慢慢的喝著酒,端莊嫺靜,瀟灑風流,連頭都沒抬。似乎錦瑟找的人並不是她。

    “鳳紅鸞,你敢不敢和我比?”錦瑟一見雲錦的手撤了回去,頓時心中得意,知道得逞了。轉身看著鳳紅鸞,正式下挑戰。今日她一定讓鳳紅鸞永遠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永遠也不能再肖想雲哥哥。

    鳳紅鸞像是沒聽到一般,面色淡淡的品著酒。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鳳紅鸞,你不敢麼?還是說你真的是草包廢物?”錦瑟見鳳紅鸞不語。心中更是不屑。若論才藝,她敢言放眼天下沒人可以比得過她。連父主都對她的才藝稱奇,說她有些地方都可以勝過雲哥哥了。

    鳳紅鸞依然不語。似乎只有眼前的酒才能入得了她的眼。

    “鳳紅鸞,你聽到沒有?”錦瑟對於鳳紅鸞視若無睹心中怒意大增。她從小到大囂張慣了,以前除了在雲錦面前還裝些,如今雲哥哥都快被人搶走了,她自然不再裝了。將以前的囂張跋扈,性情乖張此時詮釋了個淋漓盡致。

    雲錦看著面色一寸寸暗沉如冰。全身被寒氣包裹。

    玉痕放下酒杯,微微蹙眉。她的才別人不知他可是再知道不過。不過以她的性情,必然不會出來比試。就如她早先說的,不過是動物園的雜技,給人觀賞罷了。雖然不知道動物園是何,但是其中意思他可是明白的。

    但有人不依不饒。玉痕鳳目閃過一絲淩厲之色的看著錦瑟。一閃而逝。

    “鳳姐姐,你就和她比試,讓她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省得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藍澈厭惡的看著錦瑟,對著鳳紅鸞開口。

    “哼,你看她敢麼?莫不是怕了我了?”錦瑟死死的盯著鳳紅鸞。不屑的看著她,今日就讓雲哥哥知道,他到底喜歡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天下間只有她才是最好。

    “雲小主,勿要欺人太甚!”君紫鈺俊顏早已經在錦瑟說那一番侮辱東璃這些才藝不入流的話時便沉了下來,此時見她咄咄逼人。沉著臉開口。

    太皇太后老臉也沉了幾分。這雲小主實在不知道場合。非要生事。如今倒是下不來臺面了。她剛才的話不但是說鳳紅鸞,而是將整個東璃都拉了出來。而且如今鳳紅鸞還是皇上封賜的禦妹。也算是皇家之人。如果今日真是沒人能蓋過她的話,那麼這就等於丟盡了東璃皇室的顏面。

    更何況如今當著各國來使,東璃這個臉面自然不能丟!

    心中後悔,早知道聽鈺兒的,將這雲小主逐出去就好了。如今……太皇太后轉頭看鳳紅鸞,只見鳳紅鸞嫺靜優雅的端坐在那裏,面色清淡,舉止隨意的喝著酒,沒有半絲慌亂緊張怯陣的樣子。她忽然就覺得如果真要比試,那雲族小主一定不是她對手。更何況有那樣的娘親,她又如何差的了?

    “不過是比試而已,君帝如何說我欺人太甚了?鳳紅鸞也可以不接受,不過便讓天下人說她草包廢物。東璃泱泱大國尋不出一個人來敢和我比試。真是可笑!”錦瑟今日是拼了狠勁了。她如今不能殺了鳳紅鸞,便也不能讓鳳紅鸞跟雲哥哥雙宿雙飛。

    君紫鈺面色更是一沉的看著錦瑟。此話說到這個份上,便是鳳紅鸞的聲譽和東璃顏面問題連在一起了。沉聲開口:“今日是皇祖母壽宴,意欲享樂,雲小主如此強人所難,實在欠妥。我東璃可不歡迎有人攪了皇祖母這喜慶的日子。”

    言外之意,君紫鈺已經下了逐客令!

    “哼!看來鳳紅鸞真是一個草包廢物。東璃泱泱大國也不過是拿不出手……”錦瑟不屑冷聲的看著君紫鈺嘲笑。

    “不就是比試麼?你想比什麼?”鳳紅鸞忽然開口,打斷了錦瑟的話,淡淡的看著她,清泠如水的聲音不大不小,如一陣清涼的風,頓時吹散了錦瑟撲過來的煞氣,響徹在大殿中每一個人的耳邊。

    聽到鳳紅鸞的聲音,君紫鈺猛的轉頭看著她。

    太皇太后頓時松了一口氣。當年雲族族主才華灩灩,世間男子皆是失了顏色。雲錦瑟一直被他寵愛,怕是傾囊相授。如今既然大言不慚,必有倚仗。不過當年的紅鸞她娘也是才華天下,女子中第一人亦不為過。放眼東璃,怕是就鳳紅鸞可以和雲錦瑟一較高下了。

    “所有的都比,你敢麼?”錦瑟一見鳳紅鸞答應。頓時高揚著臉看著她。

    “有你想不出來的,沒有我不敢的!”鳳紅鸞放下酒杯,如水的眸子清涼不屑的看著錦瑟。這個身體如此才華,腹中所有,是那女子歷經多少年日夜苦練所得。如何能被天下人背負一輩子甚至是生生世世的廢物名聲?今日便讓世人知道,鳳紅鸞不是草包廢物,她是天才,腹中驚才,無人能及。

    “大言不慚!你等死吧!”錦瑟恨恨吐口。她根本就不信天下女人還有誰的才藝能比的過她。他學盡了父主生平所學。今日就讓鳳紅鸞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雲小主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鳳紅鸞冷冷挑眉,坐著的身子不動,清淡開口:“你羅列吧!你能列的出的東西,鳳紅鸞今日便奉陪到底!”

    一句話出口,所有人齊齊心驚。

    雲錦暗沉的臉色忽然褪了下去,嘴角微勾,笑了。俊挺的身子再次柔軟無骨的靠回了身後的軟椅上。雲族的顏面在他的眼中不值錢。鸞兒既然如此說,他便信她將那個女人擊敗的體無完膚。也好讓老頭子知道知道,天下的女人不止是這個女人好。

    玉痕嘴角也彎起一抹弧度。這樣張揚的話,說的不鹹不淡,不溫不火,但足以撼動一座城池,天下間也只有她能說的出口。

    藍澈頓時一雙鳳目晶晶亮的看著鳳紅鸞。鳳姐姐果然如他所想。一定可以將這可惡的女人打入地獄,永不翻身。

    君紫璃終於轉眸看向鳳紅鸞。這一瞬間,覺得她美至極致。那是一種內心散發出的卑倪,不屑,自信,腹有乾坤的美,令在場千人,包括世間最尊貴的幾人,也黯然失色。

    “好,你等著!”錦瑟恨恨的轉頭,對著李文吩咐:“上筆墨!本小主今日就通通羅列出來。逐一比試!”

    李文立即看向君紫鈺。

    “上筆墨!”君紫鈺此時也褪去了陰暗,淡淡開口。他也相信鳳紅鸞會贏。即便不贏也沒什麼。雲族族主天下驚才,人人皆知,輸了也是輸給雲族族主了,他東璃也不會多沒面子。

    李文立即躬身,片刻也不敢耽擱,連忙給錦瑟呈上筆墨。

    錦瑟立即提筆,開始在鋪好的宣紙上刷刷提筆羅列。握筆動作便見沉穩,儼然大家。

    在場千人,都是自小習經文,弄筆墨,一看錦瑟架勢,自然都知道她腹中才學,所言不虛。都齊齊看向鳳紅鸞。心中為她擔心,自然是希望她贏的。這場比試,可是代表了東璃。鳳紅鸞贏了,東璃就贏了,他們臉上也有光。

    不出片刻,錦瑟便羅列滿了整整一大張宣紙,一吹墨,將紙拿起來,衣袖一抖,展開在鳳紅鸞面前:“這些,鳳紅鸞,你可敢?”

    宣紙打開,頓時一大片抽氣聲。上面密密麻麻,足足羅列了幾十項才藝。其中居然也羅列了彈奏高山流水。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平常才藝一一呈現。除了那些常見的才藝外,更還有許多刁鑽古怪的難題,其中有一項居然是爬上大殿的樑柱上……

    眾人都抬頭看向那大殿樑柱,這座朝陽殿是東璃皇宮最高的殿宇,高可達十丈。不是世間絕頂輕功,根本不可能平地拔起。樑柱光華,平常人想要攀登根本就不可能……

    眾人齊齊轉頭再次看鳳紅鸞。

    “有何不敢?”鳳紅鸞挑眉淡淡看了一眼,面色不變。

    “好!”雲錦瑟‘啪’的一下子將宣紙放在桌上,手腕的鐲子碰到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來人,將這些都準備齊了!”

    李文感覺自己的腿都打顫了,看著那宣紙,然後抬頭看君紫鈺。

    “都去準備!一樣也不准少了!”君紫鈺沉穩開口。一國之君威儀盡顯。只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他知道鳳紅鸞沒有內力。如何能攀上那樑柱?即便是他用輕功也不能。這座大廳內,怕是只有三人可行。那便是雲錦、玉痕、還有王弟。

    李文一聽皇上都發話了,立即一揮手,帶著一眾宮女太監拿著那單子走了下去。

    君紫璃此時也不再無動於衷,抬眼擔憂的看向鳳紅鸞。

    雲錦雖然知道鸞兒既然敢答應,便是可行,但心中還是不免如被貓撓的一般的燒心。袖中的手也死死的攥著。

    玉痕面色清淡,鳳目打量著那高達十丈的樑柱,想著若是她封印解除,如今自是不怕。但如今她神色不變,相信必有倚仗。

    藍澈則本來想要說錦瑟無恥,但見鳳紅鸞答應,便住了口。想著難道鳳姐姐真能上去?可是她沒有內力,如何能上去?他的輕功才只可到達七丈。

    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錦瑟得意的轉過頭。她雖然沒有內力,但還有靈力。但是鳳紅鸞什麼都沒有,她就不信她能上去十丈的樑柱。

    轉頭不經意的瞥見瓊華正在看雲錦,錦瑟一張臉頓時陰寒了下來。那樣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肖想雲哥哥。錦瑟頓時看著瓊華怒道:“你看誰呢?”

    瓊華頓時驚醒,立即轉頭看錦瑟。一雙美眸有著被抓住的慌亂。

    “說,你看誰呢?”錦瑟猛的向著瓊華走進。這大殿的所有女人都肖想雲哥哥,都該死。一團黑色的霧氣猛的襲向瓊華。

    雲錦瞟過來一眼,並沒有開口阻止。只要不是鸞兒,這個女人愛殺誰殺誰,他才懶得理會。

    “住手!”君紫璃一驚,從鳳紅鸞身上收回視線,一見錦瑟對著瓊華出手,面色一變,坐著的身子飛身而起,瞬間攬著瓊華後退了數丈。

    錦瑟根本就不聽君紫璃的,手中的靈力不減反增,直直的追了過去。

    “雲小主,你不要忘了,你來者是客。”君紫鈺看著錦瑟居然要當殿殺人,鳳目陰冷,沉聲開口。

    君紫鈺話落,君紫璃的劍已經架到了錦瑟的脖子上,琉璃的眸子暗沉的看著她:“雲小主,你若敢傷她,這把劍便要你血濺三尺!”

    錦瑟此時的黑霧也已經纏繞上了瓊華的脖子。美眸陰狠的看著瓊華那張慘白的小臉:“這個賤人居然敢肖想我雲哥哥。君紫璃,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你的身上,這樣的女人,你居然還護著她,真是可笑!”

    錦瑟話落,瓊華小臉一瞬間化為灰色,畢竟她心中多年的秘密被拆穿,而且此時又是當著千人的面,還是被君紫璃護住攬在懷裏。再加上她脖頸被緊緊纏住,幾欲窒息的喘不上氣來,心中恐懼一瞬間攀升到頂點,最怕的是君紫璃聽到錦瑟的話不救她。

    “璃,我沒有……我只是無意間看到……看到雲……雲少主……”瓊華想搖頭,奈何全身上下被凝固了一般。只是沙啞嬌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開口。

    君紫璃自始至終面色不變,放在錦瑟脖頸的劍半絲也沒鬆動。此時聽到瓊華的話,低頭看了她一眼,溫聲開口:“我知道!”

    瓊華提著的心一瞬間穩穩的落了下來,心中雖然還是恐懼,但是已經欣喜居多,她就知道君紫璃一定會相信她,一定會護她的。眸光掃過雲錦坐在那裏無所謂巋然不動的神色,心中被哀涼溢滿。她在雲公子眼裏如塵埃,鳳紅鸞才是他的明珠。而她在君紫璃的眼裏是明珠,所以,從這一刻起,她要徹底的將雲公子忘掉。一心一意的對君紫璃。

    “只有你這個愚蠢男人才信她的鬼話!”錦瑟看著瓊華,都說女人最瞭解女人,尤其是錦瑟這樣將雲錦看的死死的女人,凡是對雲錦貼上邊的事兒,她都敏感異于常人。剛才這個女人那樣的迷戀的眼神看雲哥哥,似乎還不是一日兩日。她自然分的清楚。

    “還請雲小主放手!”君紫璃似乎沒聽到一般,對著錦瑟沉聲開口。

    “我今日便是要殺了她又如何?肖想我雲哥哥的女人都得去死!”錦瑟手中的黑線猛的收緊,奉是肖想雲哥哥的女人,她都不會放過。

    瓊華因為錦瑟猛的用力,只感覺脖子似乎要斷了一般,黑色的同仁染上白色,漸漸向外擴散。一瞬間她感受到了死亡。

    玉痕一直坐在那裏,並沒有出手,鳳目清涼的看著大殿正中的三人。今日之事,正好給瓊華一個警告,既然要和親君紫璃,便不能再肖想其他。如今沒想到劍都架到脖子上了,錦瑟依然還不放手。

    “雲小主,你要想清楚,你確定讓你雲族和東璃同時為敵麼?”玉痕見瓊華已經難以支撐,溫涼的聲音淡淡開口。

    錦瑟手沒有半絲鬆動,不屑的抬眼看玉痕,猛的記起她那日護著鳳紅鸞切斷她一縷青絲的情形,頓時怒意充斥:“那又如何?我雲族還不怕了你們!”

    這話說的張揚,但是在場所有人都不會懷疑這句話。雲族神秘,實力一直不為外界窺探,所有人都奉雲族為神邸,幾百多年前雲族一個長老的靈力便可摧毀一座城池,從那之後,雲族靈力才被外界窺視一二,連天下三國也不敢輕易招惹。

    如今這句話出口,所有人都看向玉痕。

    “既然你不怕,大可以動手!便讓這天下人都看看你雲族的實力。”玉痕面色依然清淡,大殿內的夜明珠將他玉顏踱上了一層清冷光華,淡淡開口。

    瓊華的心一瞬間沉落穀底。一張小臉已經被黑線糾纏成了土灰色。她本來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天堂跌入地獄,大抵不過如此。

    聞言,君紫璃鳳目猛的淩厲的看向玉痕:“玉太子,她可是你的妹妹!”

    玉痕目光清淡清涼的看著君紫璃,自始至終,連位置都沒動,淡淡開口:“璃王殿下若是能救下我皇妹最好,救不下的話,我西涼會舉兵雲族,為皇妹討還公道!”

    這話說的令在場千人心頭都森森寒氣。

    連太皇太后心底也是森森寒氣,天下人傳言玉太子生性涼薄,果然如此。有如此話佐證,難道如今的西涼當真已經實力不怕雲族了?

    雲錦的目光也轉向玉痕,眸子一片沉寂的黑色,一望無垠。但也並未開口阻止錦瑟。

    藍澈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無論是瓊華,還是錦瑟,他都覺得這兩個女人死了最好,可以少了世間兩大禍害。這一幕真是養眼啊。更可況西涼和東璃同時對雲族舉兵,那麼他藍雪便可以坐山觀虎鬥,何樂而不為呢?

    君紫鈺此時也表態,淡淡開口:“朕也認同玉太子之話。雲小主屢次破壞皇祖母壽宴,如此嬌客,我東璃可是招待不起。今日若是染血的話,東璃和西涼勢必找雲族討還個說法!”

    君紫璃猛的轉過頭,無意掃過鳳紅鸞清淡的面色,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逝。如果若是此時的瓊華換成鳳紅鸞,在場這些人可是還有誰能如此的無動於衷?

    心中一狠,他自然不能讓錦瑟殺了瓊華,手中的劍猛的向前遞了一寸,瞬間錦瑟雪白的脖頸鮮紅的血流出,君紫璃聲音低沉:“今日血濺當場,你便不能尋紅鸞公主比試了!”

    這一劍是告訴錦瑟,她若是殺了瓊華,他絕對會殺了她!而且也是將鳳紅鸞牽連了進來。只要牽連進來鳳紅鸞,才能保住瓊華。錦瑟對鳳紅鸞一系列的手段讓他知道,錦瑟最想殺的不是瓊華,而是鳳紅鸞。

    只是如此說出話,他心底便抽咧的生疼,五臟六腑,似乎已經再也尋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聞言,果然錦瑟手猛的頓住,目光轉向鳳紅鸞,當看到鳳紅鸞淡然隨意的臉色,頓時失去的理智瞬間收了回來,她最恨的不是瓊華,而是鳳紅鸞。如果被君紫璃殺死了,那麼鳳紅鸞便漁翁得利,和雲哥哥雙宿雙飛。那是打死她也不允許的。

    聽到君紫璃的話,雲錦鳳目猛的陰沉如狂風驟雨的看著君紫璃。

    玉痕鳳目清涼轉為一抹厲色的看著君紫璃。

    “無恥!”藍澈嗤之以鼻。為了保護瓊華,君紫璃居然將鳳姐姐推出去。看這情形,今日這場好戲沒有了。

    君紫鈺微微蹙了一下眉,看著君紫璃,當目光掠過君紫璃懷裏快奄奄一息的瓊華。覺得王弟此舉雖然牽連進了禦妹,但是也是實在無奈之事。否則以錦瑟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今日即便是被王弟殺了,也會殺死瓊華。那麼天下轉眼間就會變化一番雲雨。引起兵火。實在也不是好事兒。

    太皇太后暗暗的點點頭。除此一法,連太子玉痕都不出手救瓊華公主,除了璃兒,更無人會救她。這二人萬一全都死去,那麼天下轉眼間便是一場浩劫。雖然西涼和東璃聯合對雲族舉兵,但雲族靈力太過強大,妄動戰火,東璃前景堪憂。更何況看雲少主一直靜坐不動,顯然對於東璃和西涼聯合舉兵雲族不為所懼。雲族太過神秘,不知深淺。還是自然不起戰火為好。

    “管好你的女人!再敢肖想我雲哥哥,我便殺她後快!”錦瑟猛的撤了手,手中的黑線瞬間的收回,順帶著彈開了君紫璃的劍。她用手輕輕一拂,脖頸上那道血痕瞬間不見了。

    眾人都驚異的看著錦瑟雪白完好的脖頸。

    錦瑟手一撤回,瓊華身子便軟軟的向地上倒去。君紫璃立即緊緊攬住她,手中的劍扔掉地上,抱著瓊華的身子,焦急的輕喚:“瓊華……”

    “咳咳……”瓊華捂著脖子猛的咳嗽了起來,好半響才順過氣來。見君紫璃焦急的看著她,眼淚唰的一下子便流了出來:“璃……”

    “我在,沒事兒!”君紫璃松了一口氣,柔聲道。鳳目滿是心疼。

    瓊華很想撲到君紫璃懷裏大哭一場,但是在千人的眼光注視下,她自小受禮義規範,勉強忍著,用衣袖輕輕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柔弱的點點頭:“嗯!”

    但是依然渾身冰冷,在君紫璃的懷裏不出來。小手也死死的攥著君紫璃的胳膊。視線不敢看對面的錦瑟。心中對錦瑟的懼怕,可想而知。

    錦瑟不屑的看著瓊華,殺死這個女人就如碾死一隻螞蟻。她若再敢肖想雲哥哥,等殺了鳳紅鸞,她便殺了她。

    “來人,扶公主回座!”君紫璃暗沉的看了一眼錦瑟盯著瓊華的眼光,喊了一聲。

    “是,王爺!”立即有兩個宮女走了過來,從君紫璃的懷裏攙出瓊華,向著座位上走去。

    “慢著!”錦瑟突然又高聲開口。

    瓊華身子輕輕一顫,猛的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錦瑟。

    “你可敢與我比試?”錦瑟卑倪不屑的看著瓊華:“西涼國第一才女,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斤兩也敢肖想我雲哥哥。”

    瓊華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起。她會的只是琴棋書畫,那些刁鑽古怪的難題她如何會?更何況還有那攀上大殿的十丈高的樑柱,她根本就不行。轉頭看玉痕。

    玉痕面色清淡,不做表態。

    瓊華心底一涼,轉頭看著君紫璃。

    “瓊華經受剛才如此,如何能與你比試?雲小主莫要開玩笑了!”君紫璃緩緩開口。

    “哼,我看她是不敢!還西涼國第一才女,原來西涼國也不過如此!”錦瑟對於瓊華恐懼的神色看盡眼底,嗤之以鼻。

    錦瑟都如此說,瓊華本來就慘白的小臉此時更是沒有一絲血色,咬著唇瓣低下頭,唇瓣發白,幾乎被她咬出了血絲。

    “雲小主可別欺人太甚!”玉痕如玉的手輕輕的搖晃著白玉杯中的美酒,墨玉的眸子幽如深潭的看著錦瑟,清涼的開口,眸光轉處淡淡的瞟了一眼瓊華:“既然雲小主開了尊口,瓊華你便從中隨意選一樣。意思意思吧!你剛才受了驚嚇,即便輸了也沒人笑話你的。”

    她就知道太子皇兄不會看著她被欺負的。瓊華猛的抬頭,一雙眸子盈盈含淚的看著玉痕:“是,太子皇兄!”

    “好!一項就是一項,看你可能勝我,如果不能勝,以後休要再讓我看到你肖想我的雲哥哥!”錦瑟觸到玉痕清涼的眸子,感覺全身被冷凍了一般。如今一聽玉痕說讓瓊華選一項,心中自是不屑。無論這些中哪一項,她都能做到最好,無論是鳳紅鸞,還是瓊華,誰也休想在她手上討到分毫便宜。聽到錦瑟開口閉口休要肖想他,雲錦俊顏一直陰沉著。

    “皇上,都準備好了!”此時李文帶著準備好的東西都走了回來。無非就是展示才藝比試用的器具什麼的。

    錦瑟掃了一眼李文身後那些宮女太監捧著的東西,滿意的看了一眼,轉頭對著瓊華冷聲道:“你選哪一個!”

    瓊華一雙美眸一一的掠過那些琴棋書畫等器具。最後目光定在琴上,在琴棋書畫中,她最精通的就是琴,父皇寵愛她,請了天下第一琴師授藝。而她也著實喜愛琴,又因為父皇也愛聽琴,她為了討好父皇,所以最是在琴上下了一番苦功夫。自然也就琴彈的最好。

    而琴曲彈的最好的就是高山流水!連父皇都說她的高山流水有一位故人的風骨。至於那位故人是誰,她不敢問父皇,但是從父皇眼神中,她知道那個人對父皇來說一定非同一般的意義。

    “快些!誰有空總是等你!”錦瑟見瓊華半響不開口,不耐煩的催促。

    “琴!”瓊華緩緩開口。自然是選琴的。只有在琴上,她有信心勝過錦瑟。

    “哼,你便等著輸吧!”錦瑟冷冷的哼了一聲,目光轉向鳳紅鸞:“鳳紅鸞,你還不上來?如果你現在要怯場也行,只要你保證以後不再糾纏我雲哥哥,我今日便放你一馬。”

    雲錦頓時大怒:“休要再胡言亂語!否則我現在便將你送回雲族!”

    錦瑟頓時住了口,心中恨意翻滾,雲哥哥即便再護著這個女人又如何?今日她就當著天下人的面將她踩在腳底下。

    “怯場的那個人永遠不會是我!”鳳紅鸞嘴角冷笑,如水的眸子冷凝如冰的看了一眼錦瑟,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清冷吐口:“只是既然是比試,就要有賭約。如果你要輸了的話,比試完了,立馬滾出東璃。如何?”

    “我根本就不會輸,你要輸了必須永生永世不准見我雲哥哥!”錦瑟立即大聲道。

    鳳紅鸞淡淡的瞟了雲錦一眼,漫不經心的吐口:“好!”雲錦雖然知道鳳紅鸞既然敢答應便不會輸,但是在聽到她漫不經心的答應錦瑟,似乎他在她的心裏就如塵埃,心中被刺的生疼,尖銳的被刮開了一道血痕,感覺五臟六腑,瞬間鮮血淋淋。

    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受傷的神色,無論他如何做,都溫暖不了她的心。

    鳳紅鸞從雲錦身上收回目光在感受他一瞬間變了的氣息,袖中的手指忽的縮了一下,隨即她淡淡的看著錦瑟:“今日這大殿所有人,都是證人!”

    “你上來!”錦瑟冷冷的瞥了一眼,等於默認。她本來就是要當著天下人的面將鳳紅鸞踩在腳底下。自然這些人都是證人。尤其是雲哥哥。她就要雲哥哥看著,她是怎麼擊敗鳳紅鸞。即便不殺了鳳紅鸞,也讓她永遠見不到雲哥哥。

    鳳紅鸞緩緩起身,抬步走離了座位,藍衣水袖,衣袂如風,淡然隨意的一步步走上場中。

    隨著她一步步走進。她的身上似乎聚集了無數光華,整個人如天上的明月,姣姣如白玉珠,美的清雅脫俗,整個大殿千人,無數美女宮娥,瓊華和錦瑟一瞬間便齊齊的比了下去。

    錦瑟看著鳳紅鸞,心中嫉恨妒意極力壓制,才不上去瘋狗一般的咬死鳳紅鸞。只是一雙眸子毒蛇的看著她,一揮衣袖,聲音尖銳:“第一局,就比高山流水!”

    “好!”鳳紅鸞淡淡的瞟了一眼桌案上的一把琴:“不若就再加兩把琴,一起彈吧!誰的音符斷了,便是誰輸!”

    一個人一個人的費時間。這種無聊的事兒,她自然懶得用太多的時間。

    “好!”錦瑟連給瓊華開口的餘地也無,不屑的看了一眼桌案上放置的那把琴,對著她的婢女開口:“將我的七弦琴拿來!”錦瑟話落,瓊華剛要開口取琴,桌案上那把琴自然沒有父皇給她的那把琴好。玉痕截住瓊華的話,淡淡開口:“小蜻蜓,將我凰風琴取來送給公主用!”

    瓊華頓時一喜。太子皇兄的凰風琴可是不輸於七弦琴的絕世好琴。她從來都沒有機會一摸,如今太子皇上給她用。頓時早先玉痕不救她的那絲幽怨散了去。心中歡喜。

    鳳紅鸞倒是無所謂,並不開口吩咐誰去拿琴。緩步坐在了那把李文準備無人用的琴前。剛要觸動琴弦,青藍抱著琴走了進來:“小姐,琴!”

    青藍、青葉在錦瑟列出單子的時候,便悄悄出了大殿回去給鳳紅鸞取琴了。讓小姐今日一定要狠狠的贏了這個囂張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鳳紅鸞抬眼,見正是她娘留給她的鳳鳴琴。點點頭。自然有好的便用更好的。

    青藍立即將鳳鳴琴替換下了那把琴,給她放在玉案前,躬身退在了鳳紅鸞的旁邊不遠處站定。

    不多時,錦瑟的七弦琴和玉痕的凰風琴都取了來,李文又連忙多加了兩張玉案。兩把琴分別放在玉案上。錦瑟和瓊華同時的坐在了各自的琴面前。

    天下三大名琴,凰風、鳳鳴、七弦,如今可謂是齊聚一堂了。

    所有人目光都焦在場中三名女子的身上。面前三把絕世名琴。人人心中興奮激動。這樣的比試可是前所未有。尤其是當世三大美女,她們的比試更是振奮人心。“開始吧!”鳳紅鸞淡淡開口。

    “開始!”錦瑟死死的看了鳳紅鸞一眼,指尖碰觸了一個音符,瞬間叮的一聲悅耳聲音響起,沒有一絲雜音。

    瓊華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激動的看著眼前的琴。今日她一定要勝了鳳紅鸞和錦瑟,指尖跳動了一個琴弦,與錦瑟同樣悅耳聲音響起,沒有一絲雜音。

    李文看向君紫鈺。君紫鈺點點頭。李文立即高喊:“第一項,琴技,高山流水,開始!”

    李文話音一落,頓時瓊華和錦瑟手同時的按上琴弦,幾乎在同一時間,兩個人指尖優美的音符流瀉出。

    誰都知道,這樣的比試三人同時出手,就是搶奪先機,一旦失了先機,便很可能被別人的琴聲所影響,到時候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或者連下指都提不起來力。

    瓊華和錦瑟自然都知道。於是二人下手很快。各自琴聲飄起,只有鳳紅鸞坐在琴案前,嫺靜而坐,面色淡然,一動不動。

    剛一開始,眾人就被優美的琴聲引入。瓊華的琴音偏柔美,錦瑟的琴音偏高傲。兩個人的琴彈的都是極好,自然比早先表演琴藝的吳雨思和鳳青玲、鳳銀鈴彈的要好百倍不止。

    兩道優美的琴音飄散在眾人的耳邊,相互糾纏,你壓我,我壓你,互不相讓,此起彼伏的旋繞在大殿每一處角落。幾乎不用任何心思,眾人很快的便沉浸在美妙的高山流水的氣氛裏。

    太皇太后定力很強,也很快的沉浸了去。片刻之後,大殿千人,只剩下雲錦、玉痕、君紫璃、藍澈、君紫鈺幾人依然面色不變,都齊齊的注視著鳳紅鸞。

    這樣的兩道琴音,若是沒有高超的定力和指力,還有意境,根本就很難再融入進去。

    又過了片刻,琴音已經漸入佳境。瓊華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融入了意境中。錦瑟不屑的對瓊華撇了撇嘴角,眸光掃向鳳紅鸞,嘴角露出得意的笑,鳳紅鸞根本就是輸定了。

    “鳳姐姐,你怎麼還不動?”藍澈見人家的琴音都入佳境了鳳紅鸞還不動,等一曲完了,她就自動輸了,頓時急了起來。

    鳳紅鸞淡淡的瞟了藍澈一眼,眸光掠過大殿內眾人癡迷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指尖輕挑,一道低低的音符響起。

    低的幾乎聽不見。

    幾人同時一怔。隨即雲錦嘴角微勾,玉痕鳳目閃過一絲暖意,君紫鈺猛的松了一口氣,藍澈歪著頭看著鳳紅鸞,鳳目疑惑。

    在聽到琴音的那一瞬間,君紫璃猛的抬頭,坐著的身子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起身太急,撞倒了面前的桌子,連桌子帶滿滿的一桌子菜色碗碟酒盞通通的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重響連帶著數聲‘嘩啦’脆響同時響起。

    似乎優美的琴聲中突然來了一道霹雷,震耳至極。

    菜湯子撒到了君紫璃的鞋面上,他的腿磕到了桌子上,他似乎無知無覺一般,一雙琉璃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鳳紅鸞。

    這一刻,似乎全身血液都停止流動了。

    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不是的,一定不是的,是他聽錯了……

    君紫璃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這樣的高山流水……他記憶了夢遍千回,以為今生再不可聽,但是……如今儘管再不敢置信,但是清清楚楚的響徹在自己耳邊。就是這樣的曲調。一摸一樣,連半絲不同也尋不出。

    驚駭,欣喜,求之不得,失而復得,有悔,有恨,有愧,還有怒……多種情緒瞬間的襲上他的心,洶湧而出,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研磨。

    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她……她……

    眸中的萬千情緒再也掩飾不住的流露在俊美的容顏上,一張容顏剎那千變。身子忍不住輕輕的顫慄,聯手指尖都是顫慄。

    向挪動腳步上前,想抓住那個淡然彈琴的人質問,想……這一刻有無數想要做的事,但是他的身子卻是一動不動。似乎連動也不會了。

    只是看著鳳紅鸞,死死的,生怕一眨眼她便不見了。

    眾人齊齊被驚醒,都迷惑的看向君紫璃。

    錦瑟不為所動,似乎沒聽見一般,琴聲依然一如既往。瓊華聽出聲音是來自君紫璃的方向,心底一顫,但手下流水的音符依然極力未斷,閉著眼睛也未睜開,極力摒除剛才的動靜。

    轉眼間,兩道優美的音符再次入了佳境。

    這一到霹雷,很快的便成了一道小插曲!

    雲錦、玉痕、藍澈、君紫鈺同時轉過頭去看君紫璃。當看到君紫璃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的盯著鳳紅鸞,頓時齊齊蹙眉。雖然不知道君紫璃為何這樣的情緒,但是都知道一定是與鳳紅鸞的琴音有關。

    太皇太后此時也被驚醒,看向君紫璃,當看到君紫璃看鳳紅鸞的神色,頓時疑惑。老眼掃了一眼君紫璃面前一片狼藉,見他似乎整個人定住了一般,從來沒看過君紫璃如此。忍不住擔憂的開口:“璃兒?”

    君紫璃似乎沒聽見一般,依然死死的盯著鳳紅鸞。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鳳紅鸞。

    “璃兒,怎麼了?”太皇太后再次開口。這次聲音拔高了幾分。

    君紫璃依然一動不動。

    “王弟?”君紫鈺此時也擔憂的開口。目光掃了一眼鳳紅鸞,見鳳紅鸞至始至終清淡的面色,沒有任何異樣。疑惑的轉過頭看君紫璃。

    君紫鈺話落,君紫璃忽然動了,一步一步向著鳳紅鸞走去。

    “王弟!”君紫鈺聲音拔高了一分。

    君紫璃根本就聽不到君紫鈺的聲音,一步一步走的很重,似乎每一步都下了很大的力氣。每一步腳印落在地面上都印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君紫鈺想要再開口阻止,但是看著君紫璃腳抬起那道淺淺的痕跡,抿唇住了口。

    雲錦、玉痕鳳目同時一閃,見君紫璃沒有殺氣,坐著的身子並未有所動作。

    藍澈鳳目在君紫璃和鳳紅鸞之間穿梭,俊美精緻的小臉有著不符合他年齡的深邃。敏感看出君紫璃一定和鳳姐姐有什麼。但是無論如何,鳳姐姐這樣的女子只能是他的太子妃。

    鳳紅鸞淡淡的向著君紫璃瞟過來一眼,指下的音符依然低低的,如涓涓細流,緩緩流轉。隨著君紫璃走進,一點點的高了起來,清泠如水,優美異常,巍巍群山,涓涓流水,天寬地廣,一望無垠。身無一物,心底純然,不染一絲雜陳。

    太皇太后頓時喟歎,這才是真正的高山流水!

    隨著鳳紅鸞的琴音高起來那一瞬間,幾乎輕易的就闖入了錦瑟、瓊華編織的幻境。

    如一道異地星芒,瞬間便蓋過了兩個人的光芒。

    鳳紅鸞抬眸不屑的掃了二人二人緊咬著唇瓣想排擠出她的神色,指尖輕輕一挑,琴音一轉,一波音符如一道閃電劈過,帶著沖天飛起的霞光,瞬間打破了兩個人的音符。

    兩人的琴音同時一斷,瓊華閉著眼睛猛的睜開,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想再抬手,便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了。試了半響,灰敗的臉,頹然的放下了手。

    錦瑟琴音一斷,不甘的咬牙再提起,很快的便接上了剛才的琴音,指尖連連挑著音符,如利劍一般的打斷鳳紅鸞的琴音。一雙美眸也滿是風霜刀劍。

    但是無論錦瑟如何,鳳紅鸞的琴音一直不變。大殿內包括雲錦、玉痕所有人都被拉進了一個只有高山流水的意境。

    頓時人人如入了魔一般,心神嚮往。

    錦瑟一連試了幾次,眼看要一曲終結,猛的咬牙一用力,做最後一搏,‘叮’的一聲刺耳的聲響,七弦琴的琴弦斷了!

    與此同時,錦瑟一口鮮血吐到了琴案上!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鳳紅鸞緩緩拿開放在琴案上的手,轉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吐血的錦瑟,聲音亦是清淡:“你輸了!”

    清泠如水的聲音,依然打破不了她的琴韻餘音。可謂繞梁三日,餘音不絕,說的大抵怕是如此了!

    “好一曲高山流水!這是我老婆子聽過最好的!”太皇太后猛的激動的站了起來。

    雲錦、玉痕、藍澈、君紫鈺也齊齊驚醒,聲音幾乎不約而同的響起:“不錯,高山流水,如此一曲,可謂世間第一,仙音妙曲,其他皆不入耳!”

    君紫璃在幾人話落,猛的上前,一把抓住了鳳紅鸞的手腕,死死的看著她,聲音沙啞顫抖:“是你,是你對不對?你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你為什麼……”

    “璃王殿下,請自重!”鳳紅鸞猛的出手甩開君紫璃的手,打斷他的話,身子一閃,退後了兩步,目光清冷的看著他。

    “自重?你要我自重?”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聲蒼涼痛苦說不出是什麼感情,只感覺一個人的所有感情似乎都融入了這一聲大笑中,如山洪暴發,難以抵制。

    那些依然沉浸在鳳紅鸞琴音的眾人都驚醒了,齊齊看著君紫璃。

    鳳紅鸞依然目光清涼的君紫璃。早知道這一曲高山流水定是和君紫璃有某種糾纏,但是那是死去的鳳紅鸞的,並不是她的。所以,即便有什麼,也是沒有!

    瓊華也看著君紫璃,手中的手死死的攥緊,忽然心底升起濃濃的怕意,總感覺似乎有什麼要離她遠去了。她從來就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君紫璃。君紫璃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溫潤高貴灩華的,如今的君紫璃,她說不出來,只覺得心底發慌。

    越聽君紫璃的笑,看著他,更是心慌,瓊華忍不住站起身,伸手去拉君紫璃:“璃,你……”

    君紫璃忽然停止了笑意,轉過頭死死的看著瓊華。

    這一眼,冰冷,淩厲,不帶一絲溫柔呵護和任何感情,如冰似刀,似乎在看一個死人。

    瓊華伸出去的手還沒夠到君紫璃的胳膊,接觸到君紫璃的目光,猛的住了手,身子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只感覺通體冰寒。

    只是一眼,君紫璃猛的轉頭,看著鳳紅鸞,琉璃的眸子是濃濃的痛苦和悔恨。感覺天地間所有的苦和痛都齊集一身。將他擊殺的體無完膚。

    千人的大殿,沉寂無聲。

    君紫璃背對著玉階上,太皇太后等人還是感受到他的氣息,太皇太后擔憂的開口:“璃兒,可是發生了何事?”

    君紫璃緊緊抿著唇瓣,深深的看了一眼鳳紅鸞,緩緩轉過身,在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俊顏恢復一如既往,微微對著太皇太后躬身:“皇祖母,孫兒沒事兒。只是見紅鸞彈奏的指法和我母妃有幾分相像,一時激動。驚擾皇祖母和皇兄了,璃兒罪該萬死!”

    雖然極力壓抑,但是還是有一絲顫音和暗啞溢出,心中五臟俱焚。原來他一直要找的人是她,可笑他一直魚目混珠,錯把明珠蒙塵,生生的將她推開自己身邊。如今讓他情何以堪?

    悔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看看,他是否已經停止跳動了。

    君紫璃這一眼裏面的意思太多,鳳紅鸞微微蹙眉。

    太皇太后一怔,老眼看著君紫璃極力壓制的情緒,心底通透必不是這個原因,但自然也不會此時當著各國來使的面點破,慈愛的笑了一下,嗔怪的道:“你這孩子,沒的嚇壞了皇祖母,紅鸞的娘和你母妃交好,你母妃的琴是紅鸞的娘指導的,指法想像那是太正常不過,只是你以前不曾見過,才一時驚住了。”

    君紫璃沉痛的點點頭。

    “好了,你母妃知道你孝順念著她,在天之靈也甚欣慰。你便也別傷心了!”太皇太后擺擺手,對著一旁早就被君紫璃驚住的宮女嬤嬤擺擺手:“還不快收拾下去,重新的擺上一桌來!”

    太皇太后一發話,頓時宮女嬤嬤太監齊齊驚醒,連忙動手收拾被君子璃撞倒的桌子。很快便收拾乾淨,不出片刻便動作利索的給他上了一桌新的。

    “父皇和母妃、陳母妃都去天上享福,王弟也勿要傷心了。坐吧!”君紫鈺自然更是心底通透定是有事兒,當然也不會拆穿,對著君紫璃擺擺手。

    君紫璃點點頭,緩步走回了座位。

    雲錦目光從君紫璃身上移開,看向鳳紅鸞。眸底如黑雲翻滾。無論鸞兒和君紫璃曾經發生過什麼,只要有他在,以後一切都不可能再有。

    玉痕看著落座的君紫璃,溫潤之底,是一片如海沉沉。眸光看向鳳紅鸞,依然是淡淡的溫潤暖意。不管他們以前有過什麼,君紫璃以為還可以挽回她的話,那便錯了。

    藍澈不屑的對著君紫璃撇撇嘴,鳳目掠過灰暗的臉杵在那裏的瓊華,似乎一陣風一刮就要刮到了,更是不屑。再看向錦瑟,依然怔怔的坐在琴案前看著面前斷了琴弦的七弦琴和七弦琴上的鮮血,更是嗤之以鼻。

    從第一次見,他就知道鳳姐姐才華世間少有!他藍雪國尋了百年的天女,如何能是雲族一個妖女可比的?簡直是可笑!

    “禦妹第一局既然贏了瓊華公主和錦瑟小主,朕看這接下來的便也不必比了!”君紫鈺從君紫璃身上移開視線,鳳目掃了一圈,定在錦瑟面前的琴和血上,威嚴的聲音緩緩開口。

    “憑什麼不比!不過一項而已!能說明什麼?若不是我的琴音被他打斷,自然不會輸給鳳紅鸞!”君紫鈺話音剛落,錦瑟猛的推開斷琴,坐著的身子站了起來。

    “奉陪到底!”鳳紅鸞清淡的吐出四個字。

    “好,下一項!”錦瑟高喊一聲。

    李文立即將棋給二人擺了上來。連片刻也不敢耽誤。

    錦瑟一把揮開李文,自己動手擺了起來。轉眼間便擺了一個棋局,抬眼淩厲的看著鳳紅鸞。鳳紅鸞緩步走過去,只是看了一眼,便輕輕動了一子。棋局瞬間解開。錦瑟面色一變,又抬手落子,瞬間換了一個棋局。鳳紅鸞幾乎在錦瑟落字的一瞬間,想也不想同時落子……

    片刻間,二人在棋盤上已經過了十數個回合。錦瑟的臉越來越沉,鳳紅鸞一派閑淡。直到解無可解,錦瑟猛的一把掀了棋盤,對著李文大喊:“下一局!”

    李文身子一顫,連忙鋪上筆墨紙硯。

    按著所羅列的規定,二人同時提筆。詩詞歌賦,全一囊括其中……

    “下一局!”鳳紅鸞已經落筆,錦瑟依然寫了一半,頓時恨恨的一甩筆,再次對著李文大喊。

    李文立即準備下一局。

    ……

    數十才藝,一一過遍。可謂是讓在場千人看的目不轉睛,人人眼睛似乎焦在了二人的身上一般,如此驚豔才華,完成世間常人所不能完成之事。人人移不開視線。

    此時看二人,才覺得早先那些才藝,當真是小巫見大巫,如今是高如明月,早先那些便是地上塵埃。

    鳳紅鸞每每比錦瑟技高一籌!

    一個時辰後,錦瑟已經臉色鐵青。她根本就不信鳳紅鸞能勝過她,父主大才,傾囊相授。她幾乎繼承了父主全部。鳳紅鸞如何能完成這些?

    大殿內寂靜無聲。

    雲錦、玉痕、藍澈、君紫鈺,太皇太后,各國隨從的來使,滿朝文武以及家眷,還有宮女太監嬤嬤……所有人,無一不為鳳紅鸞驚才驚歎。

    君紫璃默然的坐在那裏,心中的失魂落魄,麻木血淋漓,只有自己知道。

    “下一局!”錦瑟心中恨怒已經不能代表什麼。

    “雲小主,已經剩最後一局了!”李文早已經站在了老遠處,生怕錦瑟一怒之下殺了他。此時輕聲提醒道。

    錦瑟狠狠的挖了一眼李文:“滾!”

    李文頓時一哆嗦,退出了老遠。

    最後一局便是高上十丈的樑柱。鳳紅鸞淡淡的抬頭看了那光環的樑柱一眼,回身看著上首的君紫鈺:“皇兄,如果這樑柱有所損壞,你莫要怪我!”

    “自然不怪!”君紫鈺連忙表態。如此驚才豔豔。為東璃增光,別說只是損壞了這一根樑柱,就算是讓他將這座朝陽殿拆了也行。

    鳳紅鸞收回視線,看著錦瑟:“你先來!”

    “憑什麼不你先來!”錦瑟陰狠的看著鳳紅鸞。

    “好!”鳳紅鸞抬步走向樑柱。

    “一起來!我就不信你可以再贏過我!”錦瑟在鳳紅鸞抬步,立即也抬步上前。

    鳳紅鸞不屑的瞥了錦瑟一眼,腰間的酬情忽然抽出,八把飛刀同時的定在了樑柱上,一訂三丈。鳳紅鸞拉著酬情的鎖鏈,身子淩空而起,上了樑柱。

    藍澈的眼睛頓時一亮。原來這玩兒還有這樣的用處。

    雲錦忽然大悟,原來上午擊殺雲隱的便是此物,伸手摸了摸鼻子,這個真是好東西,他也想要一個。

    玉痕鳳目閃過一絲清光,看著鳳紅鸞,墨玉的眸子如一塊千年暖玉。她如此驚華,如何能不令人驚歎?如何能不愛?心底輕歎。

    君紫鈺忍不住‘啪’的拍了一下手,大贊:“好!”

    太皇太后和在場千人,均是一雙雙眸子如定住了一般,焦距在那抹風流瀟灑,如水光華的藍色身影上,一雙雙眸子滿是驚豔和驚歎。

    齊齊心中湧上這樣的想法,鳳紅鸞謂之天下女子第一人,以前說她草包的人,皆是被污泥濁了眼睛。這一刻,有多少人意識到自己的愚昧和無知。

    所有人幾乎都黯然失色。就連丞相府那些小姐們都睜大眼睛,不敢置信這是鳳紅鸞。他們一直欺負的三姐姐。

    吳雨思看著鳳紅鸞,這樣的紅鸞公主,她如何能比?再看君紫鈺高坐上首,因為歡喜溢於言表,使得他更是俊美威儀,高不可攀。十七年做皇后的美夢,這一刻頃刻瓦解和破碎。她如此無才,配不上皇上為後!

    鳳丞相更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那抹藍色飛起的身影,這是紅鸞?這……紅鸞怎麼可能……

    錦瑟一看鳳紅鸞居然上去了,頓時靈力飄出,數道黑色絲線齊齊襲向鳳紅鸞釘在樑柱上的飛刀。她清楚的知道靈力奈何不了鳳紅鸞,但是要想毀了鳳紅鸞的飛刀,還是可以的。

    雲錦俊顏一沉,就要出手。玉痕手指微微的勾了一下。藍澈猛的站了起來。君紫鈺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太皇太后和眾人已經捂上了嘴。

    但是千人大殿,依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在錦瑟靈力要落在鳳紅鸞飛刀的瞬間。鳳紅鸞拉著鐵索猛的借著飛刀的勢再次向上攀起,八把飛刀同時被拔出,不是向上,而是向下射向錦瑟。

    快若閃電,錦瑟只覺眼前寒光一閃,她兩處肩膀氣血已經被刺中。頓時靈力全被的撤回了體內。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

    一招得手,鳳紅鸞飛刀猛的撤回,再次向上釘了三丈。拉著酬情的鎖鏈,踩著飛刀的刀柄,輕盈而上。如登九重宮闕的仙子,淩波踏步,似乎乘雲歸去。

    錦瑟心中一恨,連忙用靈力恢復了傷口,再出手,黑線剛飄到一半,鳳紅鸞已經上了樑柱,收回酬情,目光清淡的看著錦瑟:“你輸了!”鳳紅鸞的聲音清清淡淡,如一陣清風,從樑柱飄落大殿每一處角落。明明很輕的聲音,但是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錦瑟似乎沒有聽到一般,手中的黑線直直的向著鳳紅鸞手中的酬情毀去。一張絕美的小臉已經陰沉狠辣如魔鬼。

    “住手!”話音未落,雲錦飛身而起。

    玉痕前傾的身子微微一頓,撤了回來。如今一切落幕,雲族的事兒,自然是雲錦解決。

    雲錦出口,見錦瑟依然不住手,衣袖一甩,一縷黑線從袖中飄出,雖然屢次靈力受損,沒有錦瑟的深,但是有真元本原護體,再加上通天咒大成,錦瑟的靈力等級沒有雲錦的高,錦瑟的靈力瞬間被阻住。

    轉眼間,雲錦已經飛上了十丈高的樑柱,伸手攬住鳳紅鸞的身子,飄身而落。手腕同時一抖,錦瑟靈力反彈,沒有內力,身子瞬間被彈退了數丈,跌倒在地。

    “輸了便是輸了!”雲錦鳳目清寒的看著錦瑟。聲音帶著濃濃寒意。

    “雲哥哥,我輸了便是雲族輸了,你為了這個女人,連雲族的顏面也不要了麼?”錦瑟從地上起來,用袖子抹了抹嘴角上的血,不服的看著鳳紅鸞:“我不服,我還要和她比!”

    “你再拿什麼比?願賭服輸!你現在便回雲族吧!”雲錦俊顏一沉,指尖掃過,瞬間點住了錦瑟穴道,冷聲開口:“來人,即刻送她回雲族!今日事情,父主若問,如實稟告!”

    “是,少主!”跟隨錦瑟而來的人立即走上來。將錦瑟身子抱起。

    錦瑟被雲錦點住穴道,說不能說,動不能動,只是恨恨的看著鳳紅鸞。

    雲錦不看錦瑟,擺擺手,一行人在錦瑟怒目憤恨中很快便出了大殿。



第二卷 冠蓋滿京華  第五十一章 拒婚不娶

    錦瑟一離開,鳳紅鸞伸手推開雲錦。淡淡的看著他。

    雲錦只覺懷裏一空。抬眼看鳳紅鸞。

    四目相對,兩人的眸底都是一望無盡的黑色,一眼看不到底。

    須臾,雲錦忽然笑了,聲音溫軟,飄散在鳳紅鸞耳邊:“鸞兒,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總有一日,我都會知道!”聲音很輕,輕的只夠鳳紅鸞一人聽到,話落,雲錦轉身,對著君紫鈺歉然一禮,端的是溫文爾雅,清古風流,並不因為錦瑟之事有損他半分,低潤聲音緩緩開口:“今日之事實屬抱歉,雲錦保證,錦瑟永生不再踏入東璃!”

    太皇太后本來還擔心錦瑟回去之後再報復,此時聽到雲錦保證,頓時松了一口氣。

    君紫璃鳳目一閃,掃了鳳紅鸞一眼,笑道:“雲少主不必致歉,錦瑟其人怕是雲少主也深感其煩。只要雲族族主深明大義,瞭解今日事情始末只因雲小主一人挑起。東璃和雲族依然修好。”

    “好!”雲錦點點頭。答的乾脆。

    抬眼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君紫鈺見大家席面上的酒席都吃了一半,自然因為錦瑟早先的半途打斷,如今都沒吃好,而且也不能筵席就這麼散去了。自然要再緩和些,對著站在場中的鳳紅鸞和雲錦擺擺手:“天色還早,雲少主和禦妹落座吧!”

    鳳紅鸞蹙眉,抬眼看著君紫鈺,剛想開口說離開,君紫鈺似乎察覺鳳紅鸞的意思,再次開口:“紅鸞你方才並沒有吃多少飯菜,此時坐下來再用一些吧!累了半響,也休息片刻。”話落,也不等鳳紅鸞再拒絕,對著李文一揮手:“將這些通通撤下去,再擺一席!”

    “是,皇上!”李文立即一揮袖,一眾宮女嬤嬤連忙上前,將桌面的席面都撤了下去。

    頓時宮女太監嬤嬤在大殿上端著盤子碗碟來回穿梭忙碌了起來。

    鳳紅鸞秀眉凝起,站著不動。她實在不願意再待在這裏了。

    “鸞兒,急著走多沒意思,下面可還有好戲呢!不如留下來看看。”雲錦的聲音輕輕飄來,響在鳳紅鸞耳邊。話落,向著君紫璃和瓊華的方向各掃了一眼。

    鳳紅鸞轉頭,看向雲錦。雲錦對著她眨眨眼睛:“你累了這麼半響,一直都給別人欣賞了,如今還不免費看一出別人的好戲麼?”

    “來,紅鸞丫頭,坐到皇祖母身邊來!今日你可是有功之臣!”太皇太后也看出鳳紅鸞要離開,立即笑著招手:“別站在那裏了,我老婆子活不了幾年了,你過來陪陪我,也正好說說話!”

    “禦妹,皇祖母老人家可是都喊你了,坐過來吧!”君紫鈺也再次開口。眸光掃過鳳紅鸞身邊站著笑看著她的雲錦。微微蹙眉。

    鳳紅鸞向著丞相府的席位看了一眼,只見鳳丞相一副大受刺激,似乎有好多話要和她說的樣子,頓時心頭煩悶,轉過頭,對著太皇太后點點頭:“好!”

    話落,抬步向著玉階前走去。

    雲錦看著鳳紅鸞的背影,轉眸,對著鳳丞相揚起一抹意味幽深的笑,也緩緩抬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鳳丞相被雲錦笑弄得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哆嗦,險些又將桌子上的酒杯打碎。

    鳳紅鸞還沒邁上玉階,太皇太后老太太立即向前傾了一大截身子,拉住鳳紅鸞的手,笑的老臉都眯成了一條縫,拉著鳳紅鸞坐在她的身邊:“你這丫頭,腹有如此驚才,居然被埋沒和侮辱了這麼些年,真是濁了世人的眼睛。我一直就知道,你娘當年才華天下,你如何能是一文不通?哎,你娘在天之靈,也欣慰了!”

    鳳紅鸞沉默不語,淡淡點頭。今日她只是為了死去的那個可憐女人向世人討還一個公道而已。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鳳紅鸞不是草包廢物,那些無才的言論,不過是世人污蔑,濁了眼而已。

    “你能不驕不躁,處事淡然,心思通透,不為聲名所累,好啊,好啊……”太皇太后見鳳紅鸞即便是贏了如此驚才,也依然還一副淡然隨意之態,心中更是歡喜的緊,大贊。越看越喜歡。

    “皇祖母,禦妹累了半響,您要她先吃一些東西,天色尚早,你若不累,這筵席多開一些時辰也無妨。你也好和禦妹好好的說會兒話!”君紫鈺此時轉過頭笑著道。

    “對,我老婆子一時間高興的忘了,早先就看這丫頭管喝酒了,沒怎麼吃東西。如今別再喝那些傷身的東西了,多吃一些,看看你瘦的這個樣子,一定要好好的補過來!”太皇太后立即點頭,對著鳳紅鸞道。親自給鳳紅鸞拿過了筷子。

    一旁的宮女嬤嬤都驚了,太皇太后何時侍候過誰?連忙上前侍候。

    鳳紅鸞很自然的接過筷子,慢慢的吃了起來。早先一直喝酒,如今的確腹中空空了。

    太皇太后逕自看鳳紅鸞笑的開心。想著若是紅鸞這丫頭真為鈺兒皇后的話,就憑如此驚才,東璃焉能不富國強兵?

    頓時老眼眼底閃過清光,轉頭看君紫鈺溫柔的看著鳳紅鸞。心下更是舔了幾分思量。鈺兒這孩子明顯對吳府小姐不喜歡,而對所有女人都不喜,甚至厭惡。如今獨獨對鳳紅鸞生了心思,而且還很深,若是紅鸞丫頭可以嫁鈺兒為皇后的話,那麼她抱孫子自然指日可待了。

    但是紅鸞丫頭如今清冷不近人情。顯然對鈺兒無心,在坐幾位公子中,在她看來就雲少主和玉太子她似乎待他們有些不同。但也不是男女之情,總體來說鈺兒和他們都在同一條線上,鈺兒也是有機會的。

    不過是否要下些手段呢?太皇太后心裏細細琢磨,老眼漸漸的變得深邃洞徹。

    鳳紅鸞自然知道太皇太后落在她身上打量的視線,至於心思幾何,她倒是沒有心情去探究。今日她展露了鳳紅鸞腹中驚才,雲錦瑟大敗而去。一旦今日筵席一散,天下便會流傳開去。絕對會掀起一陣驚風陣雨。

    從今以後,她的天便會開始變了!嘴角扯出一抹清冷的不著痕跡的笑,不過,她又有何懼?

    “李文,樂舞!”君紫鈺開心太過,自然沒注意鳳紅鸞嘴角清冷的笑,今日東璃可謂是在天下三國中被鳳紅鸞賺的顏面大開。他心中舒暢,一揮衣袖對著李文命令道。

    “是,皇上!”李文應聲,吩咐下去。

    轉眼間便有數名美人身著輕紗魚貫而出。輕歌曼舞了起來。

    這樣舒緩的歌舞曲樂,依然不能吹散大殿眾人因為剛才鳳紅鸞和錦瑟比試時的心潮澎湃。大殿內氣氛激揚,新的酒菜一上,加上無論是皇上,還是太皇太后,都喜悅開懷,東璃群臣也心情舒暢,很快便推杯換盞了起來。

    似乎先前的血雨腥風都是幻境,此時又一派歌舞昇平!

    玉痕看到鳳紅鸞嘴角清冷的笑,端起酒杯,淡淡的瞟了一眼一直低著頭喝酒頭也不抬的君紫璃,又掃了一眼咬著唇瓣緊攥著帕子的瓊華,嘴角彎起的弧度比之鳳紅鸞還要清涼幾分。

    須臾,他放下酒杯,對著君紫鈺淡淡開口:“君帝,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哦?”君紫鈺聽到玉痕的話,頓時疑惑的轉過頭,面色依然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玉太子,朕忘了何事兒?”

    玉痕抿唇笑而不語,鳳目向著低頭喝悶酒的君紫璃看了一眼,又掃過瓊華,意思不言而喻。

    “噢!”君紫鈺恍然大悟,隨著玉痕的目光看向君紫璃,又看了一眼瓊華。自然知道玉痕所提的是西涼和東璃聯姻之事。立即笑著點點頭:“朕的確是一時高興忘了一件大事兒。幸好玉太子提醒。”

    話落,君紫鈺轉過頭再看君紫璃,只見他的桌前已經丟了好幾個空酒壇,收了笑意,不著痕跡的蹙了一下眉。西涼和東璃聯姻之事兒本來已經板上釘釘,但是因為剛才出了一段小插曲,致使王弟如此失態,他如今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微微猶豫了一下,君紫鈺目光從君紫璃身上移開再看瓊華,只見瓊華雖然低著頭,但是不時的美眸頻頻的掃向君紫璃,又覺得也許剛才王弟只是一時失態,這事兒也許還是可行的。

    “皇祖母,朕早先已經和玉太子商量妥當,東璃和西涼聯姻,王弟娶瓊華公主為妃,修兩國永世之好,您覺得此時提議如何?”君紫鈺見太皇太后逕自看著鳳紅鸞笑的開心,心頭也染上幾抹歡喜,悄聲貼近太皇太后耳邊,輕聲道。

    太皇太后正和鳳紅鸞嘮叨著話,此時一聽到君紫鈺的話,立即笑著抬頭看向君紫璃,當看到君紫璃情形,頓時蹙眉。又轉向瓊華,眉頭更是凝起,收回視線,對著君紫鈺輕聲開口:“皇上,此事怕是有變,今日之事,璃兒狀態不是很好……”

    何止不是狀態很好,是很不好。君紫鈺心底明白,王弟本來的王妃是鳳紅鸞,但是他大婚之日未嫁先休,後來種種所作所為也是將鳳紅鸞推離他身邊,今日見她如此驚才豔豔,哪個男人能不悔?況且紅鸞彈奏的高山流水和王弟似乎有什麼糾葛……

    心底也是沒底,轉眸看鳳紅鸞,只見鳳紅鸞面色依然一如既往的清淡,溫婉的吃著面前的飯菜,自始至終都沒看出任何半分異樣,心底又踏實了幾分,轉頭對著太皇太后擔憂的老臉道:“皇祖母,朕看未必,王弟心心念念了瓊華十多年,中間出現了多少變故,他始終如一,這份情意,尋常人實在難以堪比。而那瓊華公主如今似對王弟也已經一心,此事也許可行。”

    太皇太后再看向瓊華,自然也看到他頻頻擔憂緊張的看向君紫璃,再不見早先頻頻看雲錦,一想君紫鈺說的也對。這瓊華她雖然不喜,但總歸是璃兒心心念念的。況且剛才璃兒失態,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也許不過是一時失態,他還是念著瓊華的。

    況且看身邊鳳紅鸞淡然的情形,和璃兒姻緣已經沒了。如今這瓊華公主正好兩國聯姻,若是成了,對東璃也有利無害。

    想到此,太皇太后點點頭:“也好!”

    “眾位貴客和眾位愛卿暫且止言,朕宣佈一件事兒。”君紫鈺笑著對下面擺擺手。聲音清越中加了一分內力。

    頓時整座大殿推杯換盞的喧嘩聲煞然而止。都齊齊噤聲,望向君紫鈺。

    “朕早些日子接到西涼國主的修書,言兩國聯姻,東璃和西涼修百年之好。不起兵戰,眾位愛卿以為如何?”君紫鈺寒著笑意的掃了大殿一圈。

    “皇上此舉甚好!”頓時群臣一片齊聲附和。

    “好,朕也覺得甚好!今日正值皇祖母壽宴,朕便也和玉太子商定了下來。可謂是喜上加喜。”此事雖然早就早朝商議過,但君紫鈺依然要走走過場,鳳目笑看了一眼提到聯姻頓時掩飾不住喜色的瓊華,緩緩開口:“西涼國主欲嫁愛女瓊華公主和親東璃,朕也早先徵求了王弟意見,王弟娶瓊華公主為妃……”

    “皇兄!”君紫鈺話音未落,君紫璃猛的站了起來,頓時跪在地上,聲音頗大:“請皇兄三思,臣弟……臣弟無意娶瓊華公主為妃!”

    一句話落,滿堂皆驚!

    太皇太后頓時一震,暗叫果然不好。君紫鈺心底一沉,果然如他所料。

    雲錦眸底一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眸光掃向鳳紅鸞依然低著頭,事不關己的慢悠悠吃著飯菜,嘲諷變成了笑意微微。君紫璃,此時豈不是太晚了?

    玉痕鳳目閃過一絲厲色,一閃而逝。

    藍澈津津有味的看著好戲。不管君紫璃和鳳姐姐發生什麼。但是他魚目混珠,如今再想重新的奪回明珠,做夢吧!

    瓊華一張小臉瞬間煞白,身子一軟,昏了過去,隨著她昏倒,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公主……”瓊華的貼身婢女采苓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去扶起瓊華。

    這一聲驚呼,眾人都齊齊轉頭看向昏過去的瓊華公主。

    君紫璃跪著的身子連頭都沒抬,更沒有向著瓊華看過來一眼。

    大殿有一瞬間的靜寂,人人都疑惑的看著璃王。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兒,明明璃王殿下是喜愛瓊華公主天下幾乎皆知。更何況早先從雲小主手中救出瓊華公主,可見其心意。如今怎麼才片刻的功夫就變了呢?

    難道是因為紅鸞公主?畢竟紅鸞公主是璃王的前王妃。而且又如此驚才,瓊華公主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如今璃王殿下後悔,想挽回紅鸞公主,不娶瓊華公主,也是說得過去。

    頓時所有的猜測都紛至杳來。今日如此多刺激人心神的事情接踵而來,一時間眾人心底都有了抵抗力。都一聲也不敢言語,靜觀其變。

    “來人,快請御醫!”君紫鈺看向昏過去的瓊華公主,掃了一眼面色不變的玉痕,喊了一聲。

    在坐的滿朝文武大臣中立即有幾名御醫連忙起身,過來給瓊華公主看脈。看罷,鄭太醫立即對著君紫鈺躬身:“皇上,瓊華公主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昏過去了,並無大礙!”

    “那就好!”君紫鈺點點頭,看向玉痕:“玉太子,先將公主送回去休息如何?”

    “來人,送公主回去!看好她,不准出事!”玉痕淡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微冷。

    “是,太子殿下!”西涼使者中有一部分是跟隨瓊華貼身侍候的人都連忙上前,有兩個壯實的宮女抱起瓊華,很快便出了大殿。

    一行人離去,大殿再次沉寂了下來。

    “君帝,今日之事,可要給我一個說法!”玉痕目光掠過君紫璃,淡淡開口。

    君紫鈺看向玉痕,只見玉痕面色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夜明珠光華的照射下他看到在他臉上踱上了一層清冷的光,心底一沉。

    的確他和玉痕已經商議好,如今中途有變,錯不在西涼,而在東璃。而且瓊華公主被當眾拒婚,羞辱昏倒,這事兒的確是要給西涼一個說法的。

    “玉太子稍安勿躁!”君紫鈺點點頭,抬眼看地上跪著垂著頭不動的君紫璃,青絲隨著他低頭的動作垂落,同樣看不到君紫璃臉上的表情,微微蹙眉:“王弟,你不娶瓊華公主?”

    “皇兄恕罪,臣弟不娶!”君紫璃的話說的擲地有聲,連半絲猶豫也無。低著的頭也未抬起。

    “當時西涼下來修書,朕可是與你商議的。你也同意娶瓊華公主。如今朕提出來了,而王弟卻是當眾拒絕,這是為何?”君紫鈺面色沉了下來,陰沉的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垂首不語。

    “是啊,璃兒,你當時可是答應了,如今此事可不是開玩笑的。”太皇太后自然看到玉痕的神色,也見君紫鈺沉下來的臉色。如今可不只是君紫璃喜好不喜好之事。這兩國聯姻實在是大事兒,一經商定,可便是國政。自然不是開玩笑的。

    當眾拒婚,而是當著各國使節的面,也就是當著天下人的面,這是打了西涼國一巴掌。尤其還有玉痕在場,自然是不會這麼輕易算了的。

    太皇太后話落,君紫璃依然不語。

    “王弟!到底如何,你現在便與朕說清楚!”君紫鈺見君紫璃不言語,頓時一怒,聲音威嚴了幾分。

    “璃兒,你別不說話啊!”太皇太后也急了。如今各國來使,番邦小國附屬藩王,還有皇室宗親,滿朝文武大臣家眷。他如此不說理由的拒婚。讓皇室拉不下顏面,該如何是好。

    “皇兄恕罪,皇祖母恕罪!我無話可說,只是我的王妃,永遠不可能是瓊華公主!”君紫璃忽然抬頭,一雙眸子堅定的看著太皇太后和君紫鈺。高揚的聲音響徹在大殿每一處角落。

    “你……”君紫鈺頓時失了言語。他從君紫璃眼中的神色自然清楚的看出他的決心。他對他這個王弟太過瞭解。從小到大,只要是他認准了的事兒,便再無更改回頭。就如對於瓊華公主十年如一日一樣。

    “璃兒你……”太皇太后也清楚的看到君紫璃眼中絕無反悔的決心,君紫璃是她看著長大的,自然瞭解也是非比尋常。想說什麼,同時也失了言語。

    東璃滿朝文武,都心底打顫。想著璃王如此當眾打西涼的臉面,怕是要遭殃。尤其是璃王黨派的那些大臣。更是一眼不眨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君紫璃。王爺不止是今日大反常態。就從未嫁先休了鳳三小姐之後,一直就是行事反常。如今他們也是不知道王爺今日為何如此。

    本來以為紅鸞公主被加封為德華公主,並且休了璃王殿下,王爺好了兩日正常,又和瓊華公主相處平和,以為王爺好了,但是不曾想今日卻又是變天了。王爺變天,他們怕是也不保啊!人人心中提心吊膽。

    “你沒有理由,就是這一句話?不娶瓊華公主?”君紫鈺看著君紫璃,忍著怒意,再次開口。

    “回皇兄,臣弟不娶,此意已決!”君紫璃沉聲道。

    “好一個此意已決!你當朕縱容你,寵護你,你便如此不將朕放在眼裏了麼?你說不娶便不娶麼?你將朕和東璃的天下至於何地?”君紫鈺頓時伸手一拍桌子,‘啪’的一聲重響,面前的桌子應聲而碎,他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大喝道:“來人!將他給我押入天牢!”

    隨著君紫鈺話語和桌子上碗碟菜色嘩嘩落地的碎響,頓時滿朝文武皆驚。

    “皇上……”太皇太后頓時驚呼起身。

    “皇祖母,你如今還護著他麼?”君紫鈺轉頭看著太皇太后,俊顏沉怒:“朕不止是一次與他商議東璃和西涼聯姻之事,是他滿口答應,今生非瓊華不娶。如今卻是當眾拒婚。叫朕情何以堪?”

    太皇太后頓時住了口,知道皇上確實是愛護璃兒,只是畢竟是一國之君,一家不平,何以治天下?若是此事不對君紫璃處置,如何給西涼交待?

    但她愛護君紫璃,自然不想他被關進天牢,那麼此事兒便不可收拾了。連忙看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君紫璃,急聲開口:“璃兒,你說你是糊塗對不對?既然答應,如何此時如何能再反悔?快些給你皇兄和玉太子認個錯。瓊華公主你心心念念了十年,為了她連鸞兒都休了。如今你咋地就變卦了?”君紫璃搖搖頭,沉聲道:“皇祖母,孫兒沒糊塗,孫兒的確不會娶瓊華公主!”

    太皇太后頓時揉著額頭轉過了臉,不再看君紫璃。

    “都站著幹什麼?還不將他給我押下去!”君紫鈺見君紫璃不鬆口,再次大怒。

    “皇上……”那些璃王黨派都人人面色大變,齊齊跪地。

    “有誰敢求情,一律論罪!”君紫鈺猛的一揮袖子,帶起一陣疾風,一雙鳳目淩厲冰寒。

    那些大臣心中大駭,再也不敢求情。

    立即有御林軍上前,但是也不敢拽君紫璃,君紫璃站起身,一言不發,不看任何人一眼,轉身走出了大殿。俊挺的身子挺的筆直,只看一個背影,便看出決心,沒有半絲悔意,御林軍緊隨著走了出去。

    這一場驚變,除了那幾個人外,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喘。

    鳳紅鸞視乎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一般,依然清淡的吃著飯菜,事不關己。

    “鸞兒,是不是一場好戲?”雲錦鳳目掃了一眼鳳紅鸞,勾起的嘴角加大了一分,傳音入密飄散在鳳紅鸞耳邊。

    “無聊!”鳳紅鸞輕叱了一句,放下了筷子。想著如今這筵席總算可以結束了吧!君紫璃如何,東璃和西涼聯姻成與不成,才不是她要管的事兒。

    雲錦聞言,動了動嘴角,半響無語後,也點點頭認同的道:“的確無聊!”

    鳳紅鸞翻了個白眼,不予理會。目光轉向身邊的太皇太后和君紫鈺。只見君紫鈺依然站在那裏,面色陰沉,胸脯微鼓,顯然是心中大怒,太皇太后由一個嬤嬤攙扶著,也站著身子,老眼看著大殿門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手指尖的顫慄。

    轉眸,便看到玉痕面色淡淡的坐在那裏,一雙墨玉的眸子染著清涼的光澤。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清光,鳳紅鸞轉眸再看藍澈,藍澈雖然面色沒有任何異樣,但是一雙眸子裏湧動著清晰的幸災樂禍的神色。再轉眸,大殿眾人神色各異。

    大殿千人,無一人出聲。尤其是東璃群臣,人人不敢看君紫鈺的臉色。

    “君帝,今日之事,便不會就這麼算是給我西涼一個交待吧?畢竟我西涼可是和東璃誠心修好。”須臾,玉痕淡淡開口。清淡如風的聲音,飄散在大殿,但每個人的脖子上似乎有一把刀掃過。

    雲錦對著玉痕撇了撇嘴,今日這尊玉佛可是尋到了契機。藍澈眨了眨眼睛,看好戲意味濃郁。

    君紫鈺心裏一震,自然知道玉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將王弟押入天牢,也不能算是給西涼還了一個說法。但是王弟鐵了心不娶瓊華,他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讓王弟如此大變。袖中的手緊了緊,回身看向玉痕:“今日之事,朕一定給玉太子一個說法!”

    “不是給我一個說法,而是給西涼一個說法!”玉痕淡淡吐口,看著君紫鈺,清越的聲音帶著一抹暗沉:“本太子代表西涼而來,一為恭祝東璃太皇太后大壽,二為兩國連理而來。本來已經商定妥當,如今出現大變。父皇最是寵愛瓊華,本太子回去也是要和父皇交待的。”

    玉痕這句話說的不鹹不淡,卻是很重。他一直不會將本太子掛在嘴邊,如今卻是用上了地位稱呼。可見一定要君紫鈺給個說法了。

    君紫鈺心底再次一沉,但是如今理虧,自然是先穩住玉痕為上。點點頭,沉聲開口:“好!朕一定給西涼一個說法!”

    “既然有君帝保證,玉痕便放心了!還希望君帝儘快,玉痕和瓊華來了西涼已經數日了。父皇來信甚是想念,本來便打算既然兩國聯姻議定妥當便回國的。如今麼……”玉痕淡淡開口,話音一轉,狀似無奈的道:“本太子便再多逗留幾日,敬候君帝答復!”

    “一定讓玉太子和西涼國主滿意!”君紫鈺袖中的手已經攥出了血痕。他登基三載,即便是做太子時候,也沒有如此低聲下氣過。但是如今,他必須答應。

    “那玉痕便告辭了!”玉痕緩緩起身,淡淡的向著鳳紅鸞的方向看了一眼,俊挺的身姿雅致風華,緩步向大殿外走去。

    “玉太子好走!”儘管玉痕看不見,君紫鈺依然微微擺袖一禮。

    小蜻蜓一見太子走了,立即和一眾西涼使者連忙跟上,一行人轉眼間便走出了大殿。

    隨著玉痕離開,似乎帶走了大殿內一般光華。

    君紫鈺看著玉痕背影消失,薄唇緊緊抿著,久久收不回視線。

    “哎,本來本太子也是要借此和君帝商議我藍雪和東璃聯姻之事的。不過今日既然出了此事,想必君帝也是沒空。不過本太子回國也無事,到大可多等幾日。等君帝解決了今日之事,再行商議此事倒也不遲。”藍澈少年老成的歎息一聲,緩緩開口。打破了大殿的沉寂氣氛。

    “也好!”君紫鈺收回視線,對著藍澈點點頭。心中被壓的喘息不來,藍澈勢必要娶紅鸞,如今從他那雙眸子便可看出勢在必得。但是他如今的確沒想好對策。無論是西涼還是藍雪。他自然不能同時交惡。

    “那本太子就多逗留東璃幾日。恭候君帝有了空閒再行商議!”藍澈沒有再聽到君紫鈺反駁,滿意一笑,緩緩起身:“藍澈告辭了!”

    “藍太子走好!”君紫鈺微擺袖一禮。

    藍澈沒有立即動,而是目光看向依然坐在那裏的鳳紅鸞,笑著道:“鳳姐姐,你可與我一同離開?我路過丞相府,可以將你順便送回。”

    鳳紅鸞本來也不想再這裏待了,如今聽藍澈一說,正好借此機會,自然要離開的。雖然不喜藍澈,但是比待在這裏要好。

    還沒點頭起身,雲錦也站了起來:“我也正好路過丞相府,順便送鸞兒。”

    鳳紅鸞頓時蹙眉。

    大殿眾人都唏噓,藍雪使者住的行宮和雲少主所下榻之處正好和丞相府南轅北轍,如何能是順路?明顯是心儀紅鸞公主,借機奪去美人芳心。眾人心照不宣。

    君紫鈺此時轉頭看鳳紅鸞,見她神色疲倦,眸光掠過雲錦和藍澈,心中思量一閃而過,對著鳳紅鸞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便勞煩雲少主和藍太子辛苦送禦妹回去!”

    鳳紅鸞點點頭,緩緩站起身,抬步走下了玉階。當前向大殿外走去。青藍、青葉立即相隨。

    雲錦和藍澈幾乎同時抬步。頓時藍雪使者和雲族來使齊齊跟上二人。

    一行人轉眼間便出了大殿。

    不出片刻,整座大殿便只剩下滿朝文武和宗親家眷,以及一些附屬小國的來使。總歸都只剩下東璃子民。

    “皇祖母,今日您也累了,盛宴便到此吧!您年紀大了,回去歇著吧!”君紫鈺回身看太皇太后,只見大皇太后神色疲憊至極,滿頭華髮,卻老眼憂心忡忡,頓時心中愧疚:“都是孫兒沒處理好此事兒,讓皇祖母憂心了!”

    “這也不怪你!只是璃兒那孩子……哎……”太皇太后搖搖頭,歎息一聲,老眼掃了群臣家眷一眼道:“嗯,哀家的確也累了。今日天色已晚,都散了吧!”

    出了這樣的事兒,自然筵席便進行不下去了。更何況人都走了,君紫鈺點點頭,對著侍候太皇太后的一眾宮女嬤嬤擺擺手:“送太皇太后回宮!仔細些!”

    “是,皇上!”有兩個嬤嬤攙扶著太皇太后走了出去。

    “恭送太皇太后!”大殿內眾人齊齊跪了下去。

    “都散了吧!”太皇太后一離開,君紫鈺鳳目掃過大殿眾人,一擺手,沉聲開口。扔下一句話,也下了玉階,向大殿外走去。

    “恭送皇上!”所有人再次叩首恭送。

    君紫鈺腳步走的很快,轉眼間便出了大殿,李文以及一眾隨侍連忙簇擁相隨而去。

    君紫鈺離開,鳳丞相和吳大將軍一眾群臣起身,相互看了一眼,都面色沉重的走出了大殿。今日情形,紅鸞公主勝了西涼的瓊華公主和雲族的錦瑟小主,本來是大喜,可是如今因為璃王拒婚,變成了大悲。

    風雲變幻,不過轉眼之間,人人心頭齊齊噓歎。

    君紫鈺一出了朝陽殿,便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憤怒,對著李文吩咐:“去天牢!”

    “是,皇上!”李文看了一眼天色,此時已經全黑了下來,但是看君紫鈺憤怒,自然不敢攔阻。連忙對著身後一擺手:“擺駕,去天牢!”

    不出片刻,禦攆便出了皇宮,直直向著刑部的天牢而去。

    王弟並不是不顧東璃江山之人,但是如今讓他決心不娶瓊華公主,雖然氣怒,但是心中清楚,必有緣由。而且一定與鳳紅鸞彈奏的那首曲子有關。他自然要問明白君紫璃其中緣由。也要給玉痕和西涼一個交待。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2:59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一章 錯愛非人

    刑部大牢。

    君紫璃雖然如今是階下囚,但是誰也不敢怠慢他。關在一間單間裏。雖然是最好的單間,潔淨整潔,也沒有普通天牢的老鼠蟑螂,但是天牢畢竟是天牢,和他王府的寢宮自然還是天差地別。

    從進了大牢,君紫璃便坐在硬板床上,鳳目沉靜的盯著地面,一動不動。

    牢頭和獄卒連大氣也不吭一聲。他們雖然在刑部大牢,但是剛剛筵席發生的大事兒早已經傳到了他們耳中。璃王殿下拒婚瓊華公主,皇上大怒,將王爺押入天牢。這可是大事兒。

    東璃因為富國強兵,從先皇去世也未曾引起兵亂和政變,關鍵自然是皇上和璃王殿下和睦,兄友弟恭。心中都揣測,皇家親情最是涼薄,誰知道璃王殿下此次進來還能不能再出去。畢竟今日發生的事兒可是非同一般。

    小小獄卒,自然也是憂心國家大事兒的。三五一起,聚在一個遠離君紫璃牢房的角落裏小聲的談論著。談論來談論去自然就繞到了鳳紅鸞的身上,便更有的談了。一時間圍繞著鳳紅鸞大殿內冠滿驚才,大勝雲小主和瓊華公主,傳的鳳紅鸞簡直就是天女下凡天,神乎其技。

    正談的熱鬧,心血膨脹。聽得外面一聲高喊:“皇上駕到!”立即齊齊跪倒在地。

    隨著一聲高喊,君紫鈺大抬步走了進來。明黃的衣角掀起一陣疾風,威嚴的聲音響起:“璃王關在哪里?”

    “回……回皇上,天字一號房……”牢頭立即道。

    李文立即頭前領路,君紫鈺直接快步走了進去。進了大牢最裏面,透過牢房鐵門一眼就看到了一動不動坐在那裏的君紫璃。腳步不停,對著身後擺擺手:“你們都出去!”

    李文立即停住腳步轉身,一揮手,帶著一眾人走了出去。

    君紫鈺又走了兩步,才停住腳步,站在牢房門口,看著裏面的君紫璃。一言不發。

    君紫璃自始至終連頭也沒抬,依然鳳目沉靜,周身也是濃濃沉寂的氣息包裹。整個人褪去了紫衣灩華,如今就如一塊退了光芒的玉。

    “說吧!到底是何原因,朕聽聽,居然讓你如此!”許久,君紫鈺沉聲開口。見君紫璃在他話落,依然一動不動,再開口道:“這裏無人,你如今還不說麼?”

    “臣弟錯愛了人!”君紫璃忽然閉上了眼睛,聲音沙啞,說不盡的蒼涼和讓聽著心酸。

    一句話吐口,君紫鈺一怔,看著君紫璃:“什麼意思?”

    “皇兄可是記得十年前父皇壽宴,我被毒蛇咬傷,那救我的人……不是瓊華!”君紫璃閉著眼睛不睜開,俊顏沉痛,悔恨,無數種情緒一一呈現,頓了半響,才緩緩吐口,似乎極其艱難才再次出聲:“那個人是紅鸞!”

    君紫鈺再次一怔:“你說十年前不是瓊華公主救的你?而是紅鸞?”

    君紫鈺點頭,神情悲愴,心海萬千烈火焚燒。

    “十年前丞相府鳳三小姐並沒有入宮啊,而你是在御花園咬傷,當時不是瓊華公主正好救了昏迷的你,將你送到陳母妃宮中的麼?而且朕和父皇得到消息是一起去的。當時也的確是看到瓊華,說是她救你的。”

    君紫璃搖搖頭:“不是!救我的人是紅鸞。”

    “你因何確定?”君紫鈺見君紫璃如此肯定,心中疑惑,隨即想起鳳紅鸞大殿上所彈奏的那首高山流水,才讓君紫璃失態,頓了頓又道:“難道就憑那首高山流水?”

    “是!”君紫璃再次點頭,閉著眼睛睜開,鳳目一片光華,肯定的道:“就憑那首高山流水!我便肯定救我的人絕對不是瓊華。是紅鸞。”

    君紫鈺不語,等著君紫璃再次開口。

    “皇兄只是知道我被毒蛇咬,但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君紫璃沉默了半響,緩緩開口,鳳目染上飄渺:“那日父皇壽宴,母妃說如此筵席,父皇高興,必定會喝醉。所以她要準備醒酒湯。等父皇酒醒了,給他準備一碗她親手做的桂花羹,所以讓我去桂樹園給她摘桂花糕。”

    君紫鈺點點頭。

    “我便去了,還沒到桂樹園,便聽到琴聲,開始那琴聲很低,我從來沒有聽過有人能將高山流水彈的如此,令人沉浸其中……即便心底認為母妃如此才華,也不能。”君紫璃似乎沉浸在了回憶裏:“我一時間被吸引,順著琴聲走了去,在最裏面,便看到一個小女孩背對我著我坐在地上彈琴。一時間入了境,便再也挪動不了腳步。直到一曲彈完,我依然沉寂其中!”

    君紫鈺默然不語。從今日在大殿上聽到鳳紅鸞彈出的高山流水,絲毫不懷疑君紫璃的話。鳳紅鸞的琴音,的確是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忘了自我。

    “直到許久,我才回神,見那女孩似乎也沒發現我來,依然坐在那裏,正要走上前開口問她名字,不想一條毒蛇突然爬來,我不妨,被毒蛇咬傷。”君紫璃頓了頓又道:“那毒蛇極其厲害,剛被咬傷,我的眼睛便立即看不到了。靠著意識將那毒蛇殺死了,然後便感覺到那女孩被驚動,驚呼了一聲走了過來,然後我便失去了知覺。”

    “也就是說那個女孩就是紅鸞了?”君紫鈺聽完了君紫璃的話,揚眉問道。

    “試問天下還有何人能彈得出那樣的高山流水!”君紫璃看著君紫鈺。

    君紫鈺點點頭,天下間的確他再未聽聞有誰可以彈得出那樣純粹的高山流水。抬眼再看君紫璃:“那你如何能肯定那個救你的人是紅鸞?而不是瓊華?你也沒有看到是誰救了你不是麼?”

    “皇兄,那毒蛇名曰一寸半,是世間最毒的毒蛇,只要被它咬傷,頃刻得不到救治即可斃命。而我清楚的記得父皇壽宴,所有人都去了朝陽殿。別說御花園,就是整個後宮都無一人。桂樹園除了那女孩,再不見任何人。除了那女孩誰能救得了我?”君紫璃說到最後一句,聲音揚高:“而且如今又見那曲高山流水,一摸一樣,這說明了什麼?”

    君紫鈺沉默不語。是啊,如果若是那毒蛇是一寸半,被它咬傷,得不到救治便可頃刻斃命。照王弟如此說,那救了他的人便是紅鸞了。

    “那為何瓊華公主會出現在陳母妃的寢宮?”君紫鈺問出了心中疑惑:“而且當時她也承認是她救的你?”

    君紫璃搖搖頭,一想到被矇騙了這麼多年,他便心中恨怒。面色陰沉:“那就只有問她才知道了!”

    君紫鈺眉頭蹙起:“也許是你被咬傷後,瓊華公主正好也去桂樹園,是她救了你也說不定。”

    君紫璃搖搖頭:“她根本就不懂醫術。”

    “那你便沒有懷疑?”君紫鈺頓時皺眉,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劫後餘生哪里想這些,何況瓊華和紅鸞年歲相仿,我當時並沒有看到那女孩的臉,再次相見便是五年前西涼國主壽宴了,無意中得知她不懂醫術,雖然有疑惑,但也便過去了。”

    “她是西涼國第一才女。放眼天下,我想不到還有哪個女子能彈奏出如此曲子。雖有疑惑,但想到她是玉痕的妹妹,而玉痕是袖手樵隱的親傳弟子,袖手樵隱一生才學冠天下,醫術更是一絕。也許她身上有什麼藥正巧救了我也說不定,所以……再未考究。”

    最後幾個字,說的悔恨沉痛。如果他但分不那麼相信瓊華就是救她的那個人,只要查一查,如今仔細想來,那女孩看背影便是如此的嬌小瘦弱,而瓊華比她微胖圓潤,如何能是一人?

    心中悔不能自己。鮮血淋淋。手心已經攥出了血痕,鮮血一滴滴的順著他指尖滴落,他似乎麻木的已經不知道痛了。

    “所以,你今日便拒婚。不娶瓊華?”君紫鈺沉默了半響,再次開口。

    “是!”君紫璃點點頭。

    “那你如今便置我東璃江山於不顧了?”君紫鈺挑眉,微沉的看著君紫璃:“你可知道,玉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臣弟知道!”君紫璃閉了閉眼睛,聲音暗啞。須臾,他睜開眼睛,堅定的看著君紫鈺:“皇兄恕罪,即便是傾東璃江山,臣弟不能忍受去娶一個蒙蔽了我十多年的女人!”

    最後一句話說的含恨異常。

    君紫鈺身子一震,看著君紫璃,目光掠過她血痕斑斑的手,似乎可以體會心中的痛,半響,再次開口,聲音微暗,意味不明:“即便你如今知道那個人是紅鸞又如何?她怕是也不會再接受於你的。”

    君紫璃坐著的身子猛的一顫,手心滴落的血跡似乎更多了。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手背的筋骨顯出蒼白之色,看不到的俊顏,更是白如紙。

    君紫鈺看著君紫璃忽然心中不忍,忍不住輕喚道:“王弟,你這又何必?也許當真是無緣無份,你便當做不知道吧!也免得如此痛苦。”

    “皇兄,我不甘心!”君紫璃搖搖頭,忽然抬頭,目光鮮有的蒙上一層盈盈水光:“她……她本來就是我的王妃,可是我卻……我卻將她推開……”

    君紫鈺沉默不語。看著君紫璃,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紅鸞本來就是父皇賜婚給他的王妃,可是十年前那場遇見,卻是改變了一切。如果沒有十年前那次遇見,王弟他也不會交付一顆癡心,如今卻是十年一夢,錯了良緣。

    他這些年一直不能理解王弟對瓊華如此癡心的緣由,即便明明在未嫁先休後愛上了紅鸞,卻依然對瓊華初衷不改。如果今日沒有聽到紅鸞彈奏的高山流水,他如今怕是依然不能理解。如今便是理解了,可是心底只能一歎。

    這樣的誤,放在誰的身上,也怕是可以完全的擊垮一個人。如果若是他的話,怕是今日當場就會殺了瓊華。

    但理解還是歸理解,心疼還是歸心疼,不忍也只是不忍。可是他是東璃的一國之君,東璃的千萬子民靠他將養生息。今日之事,他即便是知道緣由,又能如何?也不能包攬王弟。

    東璃依然要給西涼一個說法。除了王弟回心轉意娶瓊華外,便是兩國交惡,也許轉眼間便開戰在即。那樣的話,東璃要麼勝了西涼,要麼便是被西涼覆滅。他如何能讓皇祖母晚年心心念念要昌盛繁華的東璃江山付之一炬?如何有顏面去九泉之下面見將江山託付于他的父皇,如何去面見東璃列祖列宗……

    昏暗的牢房內外一片沉寂。憋悶的氣息壓的君紫鈺感覺喘不過氣來。

    許久,君紫璃忽然跪倒在地。對著君紫鈺叩了一個頭,琉璃的眸子一片死寂,沙啞開口:“皇兄,你賜我一死吧!便也給西涼一個交待了!”

    聞言,君紫鈺猛的後退了一步,幾乎是想也不想開口:“不可能!”

    雖然不是一母同胞,雖然都言皇家無親情,但是他和君紫璃相差無幾,他虛長一歲,從小一起長大。東璃皇室子脈淡薄,就他和君紫璃二人,手足情深。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君紫璃。即便是出了如此天大的事兒,幾乎是威脅東璃江山,他也未曾想過。

    “皇兄……”君紫璃重重的一個頭叩下:“王弟懇求皇兄賜臣弟一死。我一死,玉痕和西涼必再無可能為難東璃。臣弟斷然不會娶瓊華,這是最好之法。”

    “不用說了,不可能!”君紫鈺一揮袖,打斷君紫璃的話。

    三年前父皇駕崩,他登基朝綱不穩,番邦小國蠢蠢欲動,但他依然穩坐高位,只因為東璃有個璃王。王弟殺伐果敢,雷厲風行,威懾藩屬小國和各地藩王,才使得東璃一直保持昌盛繁華。

    “皇兄,臣弟萬念俱灰,只求一死!”君紫璃再次一個重頭叩下。

    “朕說了不准便是不准!你一死痛快?便不顧念我和皇祖母了麼?讓皇祖母白髮人送黑髮人?還如何能活?這東璃江山,列祖列宗,你可是對得起?”君紫鈺一見君紫璃的確是真心求一死,頓時大怒,淩厲的一揮衣袖,一陣勁鳳掃過,將君紫璃跪著的身子掀了出去,怒喝道:“再不准給朕說個死字!”

    君紫璃本來五內皆是被氣血沖傷,如今一經君紫鈺一掃,頓時身子跌了出去,一口鮮血噴了過來,昏死了過去。

    君紫鈺死死的看著君紫璃,半響,對著外面怒道:“來人!將御醫叫來!”

    李文在外面早聽到裏面的動靜,立即吩咐人趕緊去請御醫。但沒有聽到皇上召喚,自然也不敢走進來。

    不出片刻,鄭大夫便被帶了進來。一進裏面見璃王昏死血污一片的情形頓時大驚。自然以為是璃王不應允娶瓊華公主,怕是惹了皇上怒了,將璃王打的。在君紫鈺沉著臉吩咐聲中連忙去請脈。半響跪地道:“王爺只是早先的內傷未曾痊癒,再加上一直心中抑鬱,存有積血。如今氣血重傷……”

    “朕只問你他有沒有大礙?”君紫鈺揮袖打斷。

    “只要良藥悉心調養,並無大礙。”鄭太醫立即道。

    聞言,君紫鈺心底松了一口氣,沉著臉看了君紫璃一眼,對著鄭太醫吩咐道:“今日起,你便隨璃王住在這裏給他調養吧!”

    鄭太醫頓時一怔,但觸到君紫鈺的臉色,連忙跪地應聲。

    君紫鈺不再看君紫璃一眼,抬步走出了牢房,李文以及一眾近身隨侍都守在門外。掌管刑部的一位大人早已經得到君紫鈺來天牢的消息,已經候在了門外。刑部老頭和獄卒都垂首安靜的跪在那裏,連大氣也不敢喘。

    君紫鈺出門一見到那位主管刑部的大人,立即吩咐道:“著人好好給朕照料看著。璃王若是出了任何事兒,朕拿你試問!株連九族!”

    刑部那位大人頓時面色大變,驚恐跪地:“臣遵旨!”

    “回宮!”君紫鈺不再逗留。吩咐一句,上了禦攆。

    李文也驚壞了,高喊一聲,禦攆起駕,浩浩湯湯向著皇宮而去。

    君紫鈺走後,那位掌管刑部的大臣依然好半響沒直起身,他不起身,自然整個刑部牢頭和獄卒都不敢起。許久,那位大臣抹著冷汗起身,對著身後一眾吩咐道:“去準備,從現在起,本官便隨王爺住在這裏了。皇上的話你們都聽到了?要是王爺出現半絲紕漏,誰都別活了!”

    眾人齊齊應聲,連忙惶恐的去準備一應用具了。人人都看出皇上對王爺的重視,自然半絲也不敢怠慢。很快的便將君紫璃所住的牢房變成了跟他的璃王府寢室不相上下了。

    本來鄭太醫被關在牢房照顧君紫璃心中有些抑鬱,但是一見那位刑部的大人也跟著住了進來。頓時抑鬱一掃而光。悉心照料了起來。

    君紫鈺坐在禦攆上,一路想著對策,卻是直到進了宮門也並未想到任何方法化解這次突變。心情煩悶,便命令李文直接去了禦書房。

    剛到了禦書房門口,就看到太皇太后的車攆停在那裏,太皇太后的近身宮女嬤嬤都立在書房門口。一見君紫鈺過來,齊齊跪地請安。

    君紫鈺腳步不停,直接進了禦書房,心中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皇祖母定是不會去休息的。憑著皇祖母英明,自然知道他是去見王弟了。

    一見君紫鈺進來,太皇太后躺在軟榻上立即起身,看著君紫鈺:“鈺兒,你可是去見了璃兒?到底今日為何?”

    君紫鈺看太皇太后神色疲憊,但一直強力支撐著,心中心疼,連忙走了過來,扶太皇太后重新坐下,將與君紫璃說的話說與太皇太后聽了一遍。自然是關於錯愛了瓊華之事。其他的比如說君紫璃求死之事隻字未提。

    太皇太后聽罷,看著君紫鈺:“這麼說十年前救了璃兒之人不是瓊華公主,而是紅鸞那丫頭?”

    “是!”君紫鈺點點頭,緩緩開口:“照王弟這樣說,再結合今日紅鸞所彈奏的曲子,尤其是那毒蛇王弟說是一寸半,朕當時也記得似乎太醫說是天下最毒的毒蛇,結合這種種現象來說,的確是紅鸞無疑。”

    “十年前……”太皇太后陷入沉思,半響點點頭:“我老婆子似乎知道,十年前璃兒的娘的確是從丞相府招了那丫頭進宮。我當時也是想見見那丫頭的。可是不成想璃兒被毒蛇咬傷,後來這事兒便也含糊過去了。”

    “那麼說紅鸞真的是救了王弟之人。”君紫鈺雖然對君紫璃的分析認同,但也有些疑惑,但是如今聽太皇太后說鳳紅鸞十年前的確進宮過。便覺得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嗯!璃兒如此肯定,想必錯不了。”太皇太后點點頭:“我老婆子雖然老了,但記性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十年前那場大事兒,攪了你父皇壽辰,自然是記得十分清楚。”

    “御花園為何會出現毒蛇?十年前的事兒我一直覺得裏面多有蹊蹺,你父皇也曾經派人秘密徹查此事。最後也未查出絲毫線索,無疾而終。”太皇太后話落,頓了頓又道:“當時我便覺得當說到救璃兒之事,瓊華那丫頭似乎不對。但擔憂璃兒,也以為她一個小丫頭嚇壞了,便未曾深究。如今想來,卻是另有隱情……”

    “哎……”太皇太后話落,歎息一聲,心疼的道:“可憐了璃兒那孩子,該是有多苦,一片癡心空付,放在誰的身上也受不住……”

    君紫鈺默然。

    “鈺兒,照如此說來,璃兒必然不會娶那瓊華公主,你可是尋到了補救之法?”半響,太皇太后又憂心忡忡的道。

    “暫時還沒用!”君紫鈺搖搖頭。

    “那玉太子自然不是好相與的主,如今更是抓到了我東璃把柄。此事……怕是難辦。”太皇太后又道。

    “明日早朝朕再集合群臣的意見商議商議。希望能拿出一個萬全之策來。”君紫鈺看著太皇太后疲倦的神色,勸慰道:“皇祖母也不必太過憂心,您年歲大了,要好好將養。我東璃江山一半還要指望皇祖母坐鎮呢,您萬不可垮了。王弟在天牢,我已經吩咐過,自然不會太差。不過只是暫且不能出來罷了。實在沒有妥當辦法的話,要是開戰我東璃也必不會怕了西涼。只是那是最下乘無奈之舉了。”

    “嗯!”太皇太后點點頭,看著君紫鈺似乎一下子瘦了不少,心疼的也勸慰道:“你是東璃的頂梁支柱,也不可太過憂心,更不能身子垮了。你若垮了,我東璃豈不是拱手讓人?大不了開戰就開戰,祖宗的基業一定要保存下來!”

    “皇祖母說的是,孫兒會多加注意。夜了,皇祖母休息吧!”君紫鈺拉著太皇太后起身,對著外面喊道:“來人,送太皇太后回宮安寢,仔細些!”

    “是,皇上!”立即有兩個貼身嬤嬤走了進來,攙扶起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又囑咐了君紫鈺幾句,才離開了禦書房,鳳攆起駕,向著德馨園而去。

    太皇太后走後,君紫鈺並沒有回寢宮,而是躺在禦書房軟榻上苦思,最後實在疲憊至極,睡了過去。李文則是苦哈哈的在禦書房門口守了一夜。

    但說鳳紅鸞走出了朝陽殿,身後雲錦和藍澈亦步亦趨跟隨。一行三人,很快的便出了宮門。

    宮門口,丞相府的馬車早已經等在那裏。杜海親自駕車,見鳳紅鸞出來,連忙挑開簾子。鳳紅鸞看也不看身後一眼,輕身跳上了車。

    還沒坐穩,一抹白影一閃,雲錦已經上了車坐在了鳳紅鸞身邊,如天邊落下的白月光,璀璨奪目。

    雲錦剛坐下,又一抹青綠的身影帶著一片光華在眼前閃過,藍澈也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華衣錦袍,流瀉了一車光彩。

    再加上車內的鳳紅鸞,頓時,整個昏暗的車廂似乎都亮了起來。

    杜海只覺眼前一白一綠兩道華光溢彩閃過,再看那二人已經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撩著簾子的手猛的僵住了。看向鳳紅鸞,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下去!”鳳紅鸞頓時冷下臉,對著二人輕叱。

    雲錦不語,坐著的身子一動不動。

    藍澈被鳳紅鸞怒意喝的一驚,連忙道:“鳳姐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們都下去!”鳳紅鸞臉色清寒。

    藍澈剛要再說話,見雲錦不語,頓時自己也不言語,只是坐在車上一動不動。

    “那你們坐吧!我下去!”鳳紅鸞身影一閃,翻身就要跳下馬車。

    “鸞兒,你坐著吧!我下去還不成麼……”雲錦出手攔住鳳紅鸞,挖了藍澈一眼,跳下了車。

    鳳紅鸞停住身子,回頭冷眼看著藍澈。藍澈嘟了嘟唇瓣,也跳下了車。

    “趕車!”鳳紅鸞對著挑著簾子的杜海開口。

    杜海立即驚醒,放下簾子,回頭看走到車前的青藍、青葉。青藍、青葉看了下了車站在那裏不動的雲錦和藍澈,立即搖頭:“我們跟著小姐的馬車走就行了!”

    杜海點點頭,一揮馬鞭,馬車穩穩的走了起來。

    “都是你,否則鳳姐姐一定讓我送的。”藍澈精緻俊美的小臉薄怒的看著雲錦。他堂堂藍雪太子,被趕下馬車多沒面子。

    “即便沒有我,鸞兒也不會讓你送的。別做夢了。她也不可能是你的太子妃。”雲錦冷冷的瞟了藍澈一眼,抬步上了自己的馬車。

    “那也不可能嫁給你!”藍澈狠狠的瞪了雲錦上了車關閉的車簾子,也上了自己的馬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走了起來。片刻之後,便各自轉了方向。

    就在馬車轉了方向的一瞬間,雲錦車簾忽然掀開,白色的身影一閃,如一抹白色的煙霧,轉眼間便飄進了走在最前面飛鳳紅鸞那輛馬車內。

    鳳紅鸞趕走了二人便靠在車壁思索今日之事。腦中努力的想著十年前這具身體的記憶。可是想了半天,腦仁都疼了,依然一絲記憶也沒想起來。

    伸手揉揉額頭,放棄的閉上了眼睛。剛閉上眼睛,車簾掀起一絲清涼的風吹了進來,熟悉的玉蘭氣息飄入,閉著眼睛猛的睜開,死死瞪著雲錦:“滾下去!”

    “唔,鸞兒,今日累死了,你便別趕我了,讓我睡一覺吧……”雲錦身子一歪,手臂緊緊的抱住鳳紅鸞的腰,靠著鳳紅鸞的肩膀閉上了眼睛,話音未落,輕微的呼吸聲傳了過來。

    “滾……”鳳紅鸞心情正不好,見雲錦說睡著就睡著了,頓時一怒,一腳踹了過去。

    雲錦身子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悶哼一聲,蹙了蹙眉,軟軟噥噥聲音響在鳳紅鸞耳邊:“鸞兒,我真累了,別再趕我了好不好……”

    最後尾音細若蚊蠅,輕微的呼吸聲再次傳來,帶著淡淡的祈求之意。

    鳳紅鸞皺眉轉頭,看到雲錦閉著眼睛,白如玉的容顏映淡淡透明色,唇瓣有些瑩白,忽然想起他今日又動了兩次靈力,自然是身體承受不住。沉默了半響,伸出的腳慢慢收回,鳳紅鸞煩悶的閉上了眼睛。

    今日發生了不少事兒,她和錦瑟比試那些也是費了一番心力。如今也是累及。聽著雲錦的呼吸聲和身邊淡淡縈繞的玉蘭香,也睡了過去。

    青藍、青葉、杜海三人知道雲錦進了馬車,便擔憂的聽著馬車內的聲音,不出片刻,馬車內再未傳出來動靜,似乎兩人都睡著了。齊齊對看一眼,心中皆想著藍太子畢竟是太嫩。這樣怎麼能贏得過雲公子。

    杜海將馬車趕的慢了些,一路向著丞相府駛去。

    半個時辰後,到了丞相府門口,馬車停下,青藍輕聲道:“小姐,回府了!”

    說了一句,裏面無人應聲。

    青藍又輕輕喊了一句,裏面還無人應聲,青藍回頭和杜海、青葉對看一眼,輕輕的伸手挑開簾子。只見裏面二人身子靠著身子,睡的正熟。

    三人齊齊心中驚異。小姐一直很淺眠,有半絲動靜也很快就會驚醒。如今確是似乎睡的很沉,看來今日雲族小主那些刁鑽古怪的難題小姐一定很累。雲公子的手臂緊緊抱著小姐的腰。兩人身子緊挨著,幾乎成了一體。而且他們也沒辦法將小姐抱下車。

    而且這樣實在讓人不忍打擾。三人再次對看一眼,青藍伸手放下了簾子,回身見鳳丞相和一眾丞相府家眷的馬車已經快到了門口,又看到內院那些沒資格去參加盛宴的夫人們都迎了出來。看著杜海詢問。

    杜海一時也無法。

    鳳紅鸞在青藍掀開簾子的時候便醒來了,聽到後面鳳丞相以及那些人的馬車似乎也回來了,院內有腳步聲走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女人。轉頭看了一眼依然睡的很熟,沒有半絲防備如嬰兒一般沉沉睡著,頓時蹙眉,對外面吩咐道:“將馬車趕進去!”

    杜海和青藍、青葉齊齊一驚,原來小姐已經醒來了。立即應聲。

    杜海一勒馬鞭,馬車進了直接趕了進去。向著清心閣而去。

    鳳丞相馬車到了丞相府門口,就見鳳紅鸞的馬車直接趕進了清心閣,剛想抬步追過去,又一想今日紅鸞肯定很累了。便作罷。

    那些小姐們都恨恨的看了鳳紅鸞馬車直接趕了進去,車軲轆都壓到了地面的花草,名貴的花草品種被壓壞,而鳳丞相也沒表態。心中都是恨恨,想著鳳紅鸞如今是越來越張狂了。尤其一想到今日鳳紅鸞盛宴中的表現,都齊齊更是大恨,想著這個鳳紅鸞一定不是她們從小欺負到大的三姐姐,一定是鬼附身了。

    “老爺,您回來了?”眾位夫人都一個個笑著嬌媚的迎上鳳丞相。這些日子鳳丞相一直都是獨居。她們誰也靠近不了。如今實在忍不住了,借接女兒之名來討好鳳丞相。

    “你們教出的好女兒,給我關進祠堂去!”鳳丞相目光定在三夫人和四夫人身上,一見她們,就想起今日鳳青玲和鳳銀鈴居然彈奏魅惑的曲子,頓時大怒道。

    “老爺?”三夫人和四夫人齊齊驚呼。

    “老爺,妾敢問青玲和銀鈴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妾身讓她們改了就是了……”三夫人一驚過後,看著鳳丞相臉色問道。

    “你教出的好女兒,還問我?你問問她們都幹了什麼?”鳳丞相一聽三夫人居然還敢問。更是大怒,看著下車的鳳青玲和鳳銀鈴,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對著兩個家奴吩咐道:“沒聽到麼?給我關進去,三天不給飯吃!”

    說完一甩袖子,氣哼哼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有兩個家奴立即上前,托起鳳青玲和鳳銀鈴向著祠堂而去。鳳青玲和鳳銀鈴頓時大哭了起來,三夫人和四夫人此時連勾引鳳丞相也顧不得了,連忙從家奴手裏要拉出二人。

    頓時丞相府大門口鬧成了一片。

    “去看看,吵什麼?再吵的話都給她們扔出去!”鳳紅鸞聽到大門口殺豬般的吵鬧聲,皺眉冷聲吩咐道。

    杜海將馬車停在清心閣院子內,連忙應聲去了。

    不出片刻,大門口便靜了下來。

    “小姐,下車麼?”青藍見馬車停了半響,車內再沒動靜。輕聲道。

    鳳紅鸞正皺著眉頭看著依然熟睡的雲錦,半響,用力的將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掰開,起身要下車。還沒挪動地方,雲錦的手臂又纏了回來,再次死死的摟住鳳紅鸞。

    “到了,還不滾下去!”鳳紅鸞再次用力去掰,紋絲不動,頓時怒斥。

    雲錦剛才的動作似乎無意識一般。似乎感受到了鳳紅鸞的推拒,眉峰緊緊糾起,手臂更是收緊。而是整個人似乎入了什麼夢中,瑩白的俊顏顯得深深不安。

    鳳紅鸞剛要一掌劈下,但觸到雲錦臉上不安的情緒,想起自己這麼些年每日半夜都被噩夢驚醒,似乎也如他此時一般如此不安?

    高舉的手緩緩放下,泄了力氣,對著車外青藍、青葉吩咐道:“去拿兩床被子放進車內來,你們去休息吧!”

    “小姐?”青藍、青葉齊齊驚呼。見車內再未傳出聲音,便立即跑進了屋,搬了兩床被子放進了車廂。

    鳳紅鸞伸手扯過被子,蓋上自己和雲錦。便閉上了眼睛,再次睡去。

    雲錦感受到鳳紅鸞不再離開,緊緊擰著的眉峰慢慢散開,緊緊摟著鳳紅鸞腰間的手臂松了松,又沉沉睡了過去。

    青藍、青葉對看一眼,看樣子小姐和雲公子今日就睡在馬車裏了。二人站在馬車外愣了半響,聽到車廂內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才悄聲的回到了屋子。

    夜色涼如水,入秋的風帶著濃濃的清寒之意,但車廂內卻是一片濃濃暖意。鳳紅鸞這一覺睡的很沉很熟。雲錦亦是睡的很沉很熟。

    清心閣靜寂,連一絲風絲也聽不見。

    西涼使者行宮。

    玉痕吩咐的人剛將瓊華公主剛送回行宮,她便醒來了。一見自己已經回到了她的寢宮,愣了半響,才恍然想起大殿上君紫璃拒婚說不娶她,頓時慌張的坐起身,連忙抓住采苓確認:“采苓,我聽錯了對不對?璃他是愛我的,不會不娶我的,對不對?”

    瓊華一連問了好幾句,見采苓沉默,頓時心中慌亂:“你說啊?我聽錯了是不是?”

    “公主,您沒聽錯,璃王殿下……璃王殿下的確是說不娶公主……啊……”采苓看著瓊華,輕聲開口。

    話音未落,瓊華一個巴掌扇了過來‘啪’的一聲脆響,直直的打在了采苓的臉上,霎時間采苓的小臉腫了起來,清晰的印了五個巴掌印子。

    “胡說!”瓊華大怒,一張嬌美的小臉扭曲的看著采苓,聲音尖銳:“他不會不娶我的,他說了今生只娶我為璃王妃的。”

    采苓小身子被打的一個趔趄,勉強站住,不敢伸手去捂臉,也不敢吱聲。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章 為他著想

    “說,我聽錯了是不是?”瓊華死死的看著采苓,像是她面前的采苓是君紫璃,辭色嚴厲的質問。

    采苓搖搖頭,不敢吱聲。

    “胡說!根本就不可能!”瓊華一見采苓搖頭,頓時手又揚起,‘啪’的一聲脆響,打在了采苓另一邊臉上。

    瞬間,采苓另一邊臉也清晰的印了五個手指印,紅腫了起來,采苓身子又一個轉轉,躺倒了地上。心中委屈,但公主此時已經不理智,熟悉瓊華的脾氣,自然不敢吭聲。公主心中明白,清楚的聽到璃王當殿拒婚說不娶她,只是不想承認罷了。她若是吱聲,公主一定會打死她的。

    果然采苓不言語,瓊華也不再打她。一邊說著不可能,一邊快步走到桌前,將桌子推翻,屋內一應所用的器具都拿起劈裏啪啦的摔了起來。

    頓時瓊華寢室內響聲一片。

    有些東西砸到采苓的身上,采苓也不敢躲閃。

    外面跟隨的太監宮女嬤嬤們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個的都悄悄的退出了老遠,你看我,我看你。想著公主一直高高在上,皇上和皇后寵著,從來就沒有吃過苦,受過罪。如今璃王殿下當眾拒婚,她自然承受不住。

    等了半響,屋子內一直響聲不斷,雜夾著瓊華的哭鬧聲。那些人都齊齊仰著脖子向裏面看著。

    “都站在這裏幹什麼?裏面怎麼了?”玉痕從皇宮回來,剛到行宮門口,便聽到瓊華寢宮傳來的聲音,便緩緩抬步走了過來。低潤的聲音響起。

    “奴才(奴婢)拜見太子殿下!”那些人立即驚醒,齊齊惶恐的跪地。

    “裏面怎麼回事兒?”玉痕目光向著瓊華的寢室內掃了一眼,鳳目閃過一抹清光,開口問道。

    眾人連連搖頭,不敢言語。

    “不知道麼?那要你們有什麼用?”玉痕聲音不高,但自有一種淩厲威儀。

    眾人齊齊一哆嗦,立即齊聲道:“回太子殿下,公主……公主剛剛醒來,知道璃王殿下拒婚不娶,似乎……似乎是在發脾氣……”

    “哦?”玉痕挑眉,看向瓊華寢殿。裏面已經安靜了下來。連一絲聲音也不聞。

    “奴才(奴婢)們不敢欺瞞太子殿下……”眾人齊齊表態。

    玉痕不語,負身而立,鳳目幽深的看著瓊華的寢殿。似乎透過窗子已經看到了裏面的情形。

    見太子殿下不再問話。眾人都不敢再言語,連大氣也不敢喘。

    在聽到玉痕來的第一時間,瓊華正摔東西的手頓時停了下來,慌亂的向著外面看去,只見玉痕長身玉立的站在院中,頓時理智收回,看著采苓依然躺在地上,急聲怒斥:“還不起來將這些都收拾了,快點兒!”

    采苓不敢耽誤,連忙忍著身子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跪在地上開始收拾起來,一著急,將手割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但也不敢耽誤,慌忙收拾。

    “快點兒,笨手笨腳的!”瓊華似乎根本就沒看到采苓被割出的口子,嫌她慢,連忙催促。萬一太子皇兄進來看到,那她一直保持的柔軟乖巧的形象,可就完了。皇兄一定會懷疑她的。

    剛想到這,見玉痕的身影已經向著門口走來。連忙急急的又催促:“快點兒,連這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什麼用?收拾不完,你就去死吧。”

    采苓頓時身子一顫,也顧不得什麼了,兩隻手加上胳膊腳都在地上忙亂起來,聽到腳步聲走進,也來不及都收拾出去,全都一股腦的將那些打碎了的東西推進了床底下。

    “你也滾進去!”瓊華看到采苓渾身是傷,被太子殿下看到更是不好。立即低喝。

    采苓身子頓時也鑽進了床底下。

    玉痕此時走了進來。鳳目掠過屋內器具一空,和床前晃動的簾幕,眼底閃過一抹嘲諷,面色清淡一如既往:“我來看看皇妹醒了沒有,原來已經醒了。”

    “太子……太子皇兄……”瓊華眼圈通紅,依然站在原地,一雙美眸含著淚光看著走進來的玉痕,委屈神色一覽無餘,輕軟帶著哭音開口:“太子皇兄……你告訴瓊華,是不是我聽錯了,他……他不會不娶我的……”

    “自然不會!我西涼國最寵愛的公主如何能是被人欺負的?不娶也得娶!”玉痕緩步走進了屋,似乎什麼也沒有看到一般,直接的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抬眼看著瓊華嬌柔委屈含淚的小臉,清潤聲音開口。

    “真的?”瓊華哭著的小臉頓時一喜。喜色溢於言表。她從來就不會懷疑太子皇兄的話。

    “嗯!”玉痕慢慢的應了一聲,轉過頭,看著空無一物的桌子,蹙眉:“你屋中怎麼連個茶具也無?采苓呢?怎麼伺候的。”

    聲音帶著微微怒意。

    采苓聽到太子殿下提到她的名字,躲在床底下的身子頓時一哆嗦,身子碰到身下的打碎的東西,頓時又是被割了好幾道口子。但一聲也不敢吭。

    瓊華身子一顫,立即道:“我醒來也沒見了那丫頭,不知道哪里去了。”

    “嗯!”玉痕淡淡應了一聲,似乎也只是問問,沒有深究,面色看不出任何一異樣,對著窗外跟隨來的小蜻蜓道:“小蜻蜓,你進來看看,公主這屋內少了什麼東西,都給添置齊了。”

    瓊華身子頓時一顫,小臉上的喜色盡褪,極力掩飾慌亂,但還是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

    “是,太子殿下!”小蜻蜓立即走了進來。一眼掃了屋子一圈,立即張口劈裏啪啦的說了起來。在瓊華驚異的眼光下,少了什麼什麼東西,說的分毫不差。

    瓊華袖中的手骨節都白了。太子皇兄身邊都是能人異士,她本來小看小蜻蜓,此時才覺得是多麼愚蠢。心中驚懼,她這些小伎倆在太子皇兄面前顯得可笑。抬眼看玉痕,只見玉痕也正看著她,頓時身子一軟,心中恐懼攀升,忍不住開口“皇兄我……”

    “嗯?”玉痕抬眸,鳳目平靜清涼的看著瓊華。

    瓊華到嘴邊的話頓時又吞了回去。慌亂的搖搖頭。

    “下去吧!記得將這些東西準備好送過來!”玉痕對著小蜻蜓擺擺手,轉眸看著瓊華,淡淡開口:“這裏是東璃行宮,不是西涼。少了東西,難以對東璃交待。我們如今來者是客,一切要仔細,丟了我西涼國風,可是不好。”

    話落,見瓊華慘白的小臉,又淡淡挑眉:“瓊華可是明白?”

    “皇兄教訓的是,瓊華明白了。”瓊華立即點頭。她是聰明人,知道太子皇兄知道她的小把戲,不點破而已。對玉痕的敬畏和怕意又加深了一層。

    “你明白就好!”玉痕點點頭,看著瓊華,溫和的開口:“坐吧!”

    瓊華輕聲應了一聲,僵硬的邁動腳步,坐在了玉痕對面。低著頭不敢抬起。

    玉痕看著瓊華,半響,才緩緩開口:“瓊華可是想聽聽你走後在壽宴上可又發生了何事兒?”

    瓊華低著的頭頓時抬起,看著玉痕,急迫的開口:“太子皇兄,璃……璃王他可是答應和親了是麼?”

    玉痕搖搖頭,瓊華心中一慌,只聽玉痕輕飄飄吐口:“璃王拒不聯姻娶你,被君帝打入了刑部天牢。”

    瓊華頓時一震,慘白的小臉瞬間變成了灰色。他真的不娶她麼?寧願被打入天牢也不娶她?心口悶悶的幾欲窒息。

    “瓊華可是知道原因?為何君紫璃突然變卦?”玉痕鳳目深邃的看著瓊華幾乎變成灰色的小臉,低潤的聲音帶著一抹暗沉。

    瓊華身子再次一震,幾乎是反射性的搖頭。

    玉痕不語,只是目光平靜的看著瓊華。

    瓊華只感覺頭上一把刀架著,喘不過起來。但依然搖頭:“瓊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說的挺好的,今日我們一起逛桂樹園,我也和他提了此事,他當時也是說只娶我的,還知道我喜歡吃茶花糕,特意給我弄了的,誰知道……誰知道……”

    瓊華後面的聲音小了下去,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緊。

    玉痕看著瓊華,鳳目清涼深邃,抿唇不語。似乎透過一雙鳳目可以看到她的內心惶恐懼怕和害怕失去以及極力掩飾等等多種情緒。半響,淡淡一笑:“不知道原因也沒關係,你明日去天牢探視君紫璃,親自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瓊華一驚,猛的抬頭:“皇兄……”

    “好啦,天色也晚了,你也無須傷心,你要記住你是我西涼的公主。任何人也是不能欺負的,就行了!”玉痕擺擺手,打斷瓊華的話,緩緩起身,抬步走了出去,淡淡的聲音飄出身後:“夜了,早些休息吧!”

    “……是!”瓊華頓時住了口,立即起身,對著玉痕的背影一福:“送太子皇兄!”

    “恭送太子殿下!”外面一眾宮女太監嬤嬤眾人一見玉痕出來,跪著的身子頭垂的更低。

    瓊華一直緊張的站著看著窗外,直到玉痕的身影離開好半響,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用袖子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這才發現後背都濕透了,感覺心底層層的寒意往外冒。

    “還不滾!”瓊華對著床底下怒斥。

    采苓忍著淚,從床底下爬出來。整張臉腫的都看不出來模樣了,身子都被那些打碎的東西劃破了好幾處,血跡斑斑。

    瓊華看著采苓的樣子,心底頓時舒服了許多。坐著的身子不動,嫌惡的擺擺手:“滾下去給自己收拾了,要讓皇兄看到你的樣子,我扒了你的皮!”

    “是,公主!”采苓立即跑了出去。

    外面的人一見采苓出來,都齊齊的捂住嘴看著她,有兩個好心的嬤嬤連忙跟著采苓幫著她下去處理傷口了。

    “滾進來兩個人,侍候我沐浴!”瓊華站起身,對著外面輕喝了一句,走進了屏風後。

    有兩個婢女立即進來,面帶怯意的走進了屏風後。不出片刻,屏風後傳來水聲。瓊華看著自己凝脂嬌柔的肌膚,就憑這副身子,君紫璃如何能棄了她?

    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定,明日在天牢內,她便把自己交給君紫璃。就不信美色當前,哪個男人能不動心?即便他不收回心,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他想不娶她都不成。

    瓊華暗暗的算計起來,一雙美眸都是勢在必得的光,就像是一匹狼盯住了獵物一般,嗖嗖冒著火花,倒是忘了找侍候她的兩個婢女的麻煩。

    沐浴過後,瓊華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揮退了婢女,熄了燈,很快的就安歇了。

    直到瓊華安歇,整個瓊華公主寢殿內外侍候的人才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徹底的平靜了下來。玉痕走出了瓊華的寢宮,腳步在寢殿門口停頓了片刻,須臾,回身目光看向瓊華的寢殿,嘴角勾起一抹清寒涼薄的弧度,只是一眼,便抬步向著自己的寢殿走去。

    小蜻蜓亦步亦趨的跟隨著主子,想著這回估計又要在東璃待一陣子了。他都有些想家了。不過看主子神色,想必接下來會有很多好戲足夠繚亂他的眼。本來照往常一到入夜他就犯困,可是如今這樣一想,半絲困意也無,相反倒是精神了起來。

    還沒走進寢室,流月身影飄身而落,立在玉痕身後:“主子!”

    “嗯!”玉痕停住腳步,看著流月。

    “秉主子,主子走後,藍太子和東璃君帝又提了娶紅鸞公主為太子妃之事,君帝並未答復,藍太子表態說等候處理完東璃和西涼之事,再行商議此事。”流月躬身道。

    “嗯!”玉痕點點頭。面色沒有任何表情。

    流月看了一眼主子神色,想著主子一定最想聽的是紅鸞公主之事,立即又道:“藍太子和雲少主都提出要送紅鸞公主回府,君帝允了。但是在宮門口紅鸞公主拒絕了二人。藍太子獨自回了藍雪行宮,雲少主……雲少主進了紅鸞公主的馬車……”

    玉痕清淡的面色依然沒有表情。淡淡的聽著。

    流月吸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又道:“馬車入了丞相府,直接趕去了清心閣。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再未出來,似乎是……似乎是睡在了車裏……”

    話落,流月看著玉痕,玉痕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點點頭,聲音低沉:“還有何事?”

    “君帝去了天牢,璃王似乎重傷昏迷,太醫院的太醫被叫去裏面就診,再未曾出來。天牢內防守固若金湯。掌管刑部的一位大臣也住進了天牢,其他的屬下也再未探出來。”流月立即道。

    玉痕點點頭,不語。鳳目抬起,向著丞相府方向看去,那邊夜色正濃。白玉的容顏在夜色中幻滅不清。

    流月和小蜻蜓立在一旁,不敢吭聲。齊齊都想著主子再不動手,紅鸞公主可就要被雲少主給搶走了。女人就是要搶的。不過二人有了上次雲少主宿在紅鸞公主房內的先例,主子都不動手,這次在馬車中,自然也是不動手的。

    二人對玉痕不抱什麼希望。

    許久,玉痕收回視線,對著流月吩咐:“去丞相府,說今日時間正好,問她可否願意解除封印。如果願意,便帶她來行宮。”

    流月頓時驚喜,主子總算出手了。立即躬身應聲:“是!”

    話音未落,人已經向著丞相府飛了去。

    “主子,奴才去請智緣大師和天音大師?”小蜻蜓也是一喜。主子給紅鸞公主解除封印的話,那麼雲少主便得逞不了了。

    “不急!”玉痕搖搖頭,目光再次看向丞相府方向,黑色的錦袍在秋風下瑟瑟而響,長身玉立的身軀如蒼柏松竹,被霧色踱上了一層蒼蒼濃郁之色,容顏依舊忽幻忽滅。

    小蜻蜓疑惑的看著主子,想著必有用意。憑藉主子如此英明神武,一定能奪回紅鸞公主的芳心的。也歪著頭看著丞相府方向。

    丞相府清心閣。

    流月飄身而落在院中,對著馬車內躬身,傳音入密飄進鳳紅鸞耳裏:“屬下奉我家主子之命,說今日時間正好,帶公主去解除封印。請公主隨屬下走!”

    話音未落,流月肯定鳳紅鸞百分之百扔下雲少主隨他走。畢竟此時的她最需要解除封印,紅鸞公主在壽宴上驚才豔豔,冠蓋滿驚華,勝了雲族錦瑟小主,怕是不出明日便被傳揚的天下皆知。雲小主不甘離開,而雲族族主最是護短,自然不會輕易的繞過紅鸞公主。

    所以,一定會派人前來刁難,當前是借此機會解除封印的最佳時機。

    在流月飄身落地的第一時間,鳳紅鸞便醒了,聽到他的話,一雙鳳目猛的睜開,明明睡的很沉,此時卻是明珠玉潤,沒有半絲睡意。

    與此同時,雲錦沉睡的眸子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呼吸忽然清淺了一分,但是依然緊緊抱著鳳紅鸞,手並沒有鬆開。

    沒有聽到車內的動靜,流月再次傳音入密開口:“屬下奉我家主子之命,說今日時間正好,帶公主去解除封印。請公主隨屬下走!”

    鳳紅鸞抿唇不語,如水的眸子透過緊閉的車簾放在流月落身的方向。半響,轉頭看雲錦。

    雲錦抱著鳳紅鸞的手忽然鬆開了,翻了個身,歪倒在車廂內一側沉沉睡去。似乎剛才的輕微動靜只是幻覺,讓人以為他依然沉沉入睡。

    鳳紅鸞目光在雲錦身上看了半響,收回視線,伸手挑開簾幕,看向站在院中的流月,淡淡的聲音吐口:“今日我甚是疲憊,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改日吧!”

    流月一見鳳紅鸞出來,頓時一喜,聽到她的話又一驚。剛想開口,鳳紅鸞向著西涼使者行宮看了一眼,伸手落下了車簾。

    “公主不去?我家主子還在等候公主……”流月見落下窗簾,再次急聲開口。是否這樣也就是說紅鸞公主接受了雲少主,拒絕主子了?

    “你如此說便是!”鳳紅鸞的聲音從車內傳來,帶著一絲清涼和不容拒絕。

    流月頓時住了口,看著馬車半響,足尖輕點,飛身向著西涼使者行宮而去。

    流月走後,雲錦閉著眼睛猛的睜開,看著鳳紅鸞:“鸞兒,你是為他著想麼?你知道如果西涼和東璃一旦開戰的話,東璃首先就會控制玉痕。他若給你解除封印,便會耗費功力,到時候怕是會受掣肘。”

    “既然醒了,就滾吧!”鳳紅鸞面無表情的看了雲錦一眼,推開被子,伸手挑開簾子要下車。

    雲錦手忽然纏了過來,攬在鳳紅鸞腰間,搖搖頭,眸中剛才一瞬間升起的光芒煙消雲散,清潤的聲音轉眼間便化為濃濃暗啞:“鸞兒,我如今靈力受損,否則也可以給你解除封印。你便不必怕任何人了。自然也不用那尊玉佛的。”

    他果然知道!

    鳳紅鸞身子猛的頓住,回身看著雲錦,如水的眸子眯起,帶著一抹冷豔光華:“你可以解除封印?”那麼也就是說她娘真的是雲族人了?

    “嗯!”雲錦抬眼看著鳳紅鸞,無視他眸中清冷的神色,嘴角瞬間掛了一絲得意的笑,濃濃軟軟道:“當然,通天咒無所不能,何況區區小小封印!”

    鳳紅鸞心思一動,雙眸死死的盯著雲錦:“只是通天咒?不是因為別的?”

    她清楚的記得杜海和玉痕都同她說過,她身上的這種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封印。是她娘家族的封印。如今雲錦說能給她解除封印。說明了什麼?

    “那尊玉佛都能解除,我為什麼就不能解除?這個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天下之事,哪里有什麼絕對的?”雲錦大手忽然伸手摸了摸鳳紅鸞的頭,無限憐愛,眉眼深深笑意:“你想什麼呢?想你還是我雲族人不成?呵……別胡思亂想那些不可能的……”

    低低的笑聲帶著魅惑,似乎整個車廂內因為這一笑百花齊開,濃濃暖意。

    鳳紅鸞頓時感覺一陣惡寒,伸手扒拉開雲錦放在他頭上的大手,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尷尬,一閃而逝,看著雲錦的揶揄笑意,惱道:“那你告訴我,我的封印出自哪里?”

    “不知道!管他出自哪里呢,你又不去。”雲錦搖搖頭,閉上眼睛,伸手將被子往他和鳳紅鸞的身上拉了拉,手臂緊緊攏住鳳紅鸞的腰,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準備睡去,濃濃困意軟語飄出唇瓣:“鸞兒,天色還早,再睡一會吧。”

    鳳紅鸞橫了雲錦一眼,手腕猛的一劈。雲錦頓時悶哼一聲鬆開了手,鳳紅鸞輕身跳下了車,進了屋子,隨著她進屋,門被緊緊的關上了。

    雲錦閉著眼睛睜開,伸手挑開車簾子,就看到緊緊關閉的門,吸了一下鼻子,嘟囔了一句,將被子蓋好,重新的閉上了眼睛。

    有鸞兒在的地方,別說是在馬車裏,就算是在地上,他也能睡的很香。

    鳳紅鸞進了房間,躺在床上了無困意。如果她的封印不是出自雲族,那麼是出自哪里?還是雲錦欲蓋彌彰?不過有一句話他說的對,無論是出自哪里,她都不會去,探究它做什麼?只是想了一下,便也作罷。

    又想到解除封印,如今情形,哪里是解除封印時機?照玉痕說她會有幾日虛弱,那麼他也必會有損傷。而君紫鈺和君紫璃兄弟情深,如果君紫璃拒婚瓊華得不到和諧,那麼西涼和東璃一旦開戰的話,玉痕必然會受到掣肘。如果此時他武功全在,沒有阻力,怕是自然困不住她,如今因為給她解除封印被困的話,便就另說了。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利,而讓別人陷於困境。一旦兩國開戰,玉痕因她被困的話,這個恩義,她要如何能償還?

    她自然要等。等到西涼和東璃處理好關係之後,再解除封印。雖然怕是那時候雲族已經派人過來了。不過她如今雖然沒有內力,但是有酬情在手,也不一定怕了他。

    想著想著,鳳紅鸞便也睡了過去。只是總覺得身子清寒,沒有剛才在馬車內溫暖。

    流月一路疾行回到行宮,飄身落地,見主子和小蜻蜓依然站在院中,想著鳳三小姐拒絕主子,主子怕是很傷心。直直如一根木頭矗立在那裏,一言不發。

    “她說了什麼?”玉痕轉過身看著流月,見他空手而歸,沒有半分意外。

    “難道主子知道紅鸞公主不會隨屬下來?”流月頓時一怔,訝異的看著玉痕。

    “嗯!”玉痕點點頭,嘴角掛了一絲苦笑:“如今東璃和西涼關係緊張,一旦開戰,東璃首先做的是什麼?她如此通透,如此會在此時隨你來讓我解除封印?”

    流月頓時面色大變,也猛然驚醒,立即跪地:“屬下失職!”

    如今主子雖然面上占了上風,但是一旦東璃保護璃王,反噬的話,那麼主子最先會被控制。主子如何能沒有內力?此時更不是給鳳三小姐解除封印的時機。他作為主子的貼身內衛,卻是顧此失彼,造成如此大的疏忽,實在該死。

    幸好紅鸞公主通透,而且為主子著想。否則主子一旦給她解除封印,內力損傷,受到掣肘,再加上藍太子和雲少主必然會抓住機會對主子造成威脅,實在後果不堪設想。

    流月一經玉痕點醒,後背頓時流了一層冷汗。

    小蜻蜓也小臉慘白,他也失職啊。立即開口急聲道:“主子,咱們現在就啟程,連夜回西涼吧!萬一……”

    “呵……倒是不用!”玉痕笑著搖搖頭,打斷小蜻蜓的話,沒有半絲緊張,鳳目看向東璃皇宮的方向,半響道:“東璃不敢開戰!”話落,抬步走進了寢殿,低潤的聲音飄出身後,對著流月道:“起吧!”

    流月站起身,小蜻蜓立即跟了進去,給玉痕鋪床疊被。玉痕走到桌前,在信箋上寫了一封信,抱過睡的昏天暗地的貓頭鷹,將信箋綁在了它的腿上,將貓頭鷹扔了出去。

    貓頭鷹睡的正沉,忽然身子被扔了出去,困意立即一掃而光,在掉到地面的第一時間連忙抖開翅膀飛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綁著的東西,哀怨的向著窗子內看了一眼玉痕的身影,翅膀一抖,向著西涼飛了去。

    不出片刻,玉痕寢室熄了燈,整個西涼使者行宮沉入夜色中。

    第二日,鳳丞相一夜未睡,四更剛過就起身,跑進了清心閣。

    昨日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他要問問紅鸞該是何想法?而且他也有好多話要問紅鸞,忽然發現他對這個女兒真的是一無所知。或者是對紅鸞她娘,也是如雲似霧,知之甚少。紅鸞的娘跟他的時候,他憐她,愛她,敬她,所以她不說的事兒他從來不問,以為以後多的是時間,只是不成想沒幾年她娘便去了。想問也沒了機會。

    如今從昨日紅鸞的表現,他才驚醒,他從來就沒走進過紅鸞娘的心。他一直知道紅鸞的娘心裏有著一個人,她從來沒真的愛過他。

    這樣想了一夜,似乎又老了許多。不過也通透了許多。能陪紅鸞娘那幾年,他也是幸福的。如今她的女兒,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瞭解她,幫她找到自己幸福的路。

    況且如今東璃形式嚴峻,紅鸞又得罪了雲族小主,也就是得罪了雲族族主,更何況如今的紅鸞再不是蝸居在丞相府的鳳三小姐了,而是東璃的公主,經此壽宴,她更受天下矚目。以後風雨怕是會不斷。

    心中憂心,鳳丞相一路憂心忡忡的跑進了清心閣,當看到院中停著的馬車,馬車簾幕掀起一角,正看到雲錦沉睡的臉,頓時住了腳,老眼驚異的看著馬車及車內的雲錦。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3:00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章 好不撩人

    “相爺,您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小姐還在睡呢!”青藍、青葉聽到腳步聲,從門內出來,看了馬車一眼,又看向鳳紅鸞房間緊閉的簾幕,輕聲道。

    “這……是,是我過來的有些早了……”鳳丞相看了一眼天色,才想起他是來的早了,這個時候紅鸞自然是睡著的,轉頭看著車內雲錦露出的睡臉,輕聲道:“雲……雲少主怎麼會在馬車裏?”

    “雲少主昨日和小姐一起回來的,就睡在了馬車裏沒走。”青藍看了馬車一眼,想著雲公子對小姐真是鍥而不捨,他本來高高在上,如明珠般,只要他一揮手,怕是天下女子都趨之若篤。而如今為了小姐,甘願窩在馬車裏睡覺,這份心,連她都有些感動。小姐再冷,也會動容的。

    要是沒有錦瑟那個女人,雲少主的家要是也好的話,小姐嫁給雲公子也很好。就憑這份心,雲公子一定會好好待小姐的。不過如今,怕是雲公子再有心,小姐也不會同意的。心底歎息。

    “那鸞兒……鸞兒也在……”鳳丞相指著馬車。難道紅鸞也在車內?

    雲少主對紅鸞的感情他是過來人,自然不懷疑,再加上昨日在大殿上為了紅鸞遣走了雲小主,保護紅鸞之舉,也讓他滿意。但是唯一有一點就是雲少主可是有未婚妻之人。而且那雲小主實在太過可怕。紅鸞總不能嫁去雲族做小吧?。

    他的女兒自然不能給人伏低做小,更何況如今紅鸞是公主,而且還是德華公主,公主中最尊貴的封號,如何能給別人做小?雲少主除非是毀了和雲小主的婚,才能娶紅鸞,否則紅鸞剛烈的性子自然不會同意。

    更何況雲族族主寵愛雲小主天下皆知,再加上今日紅鸞大勝了雲小主,雲族丟了顏面。雲族族主怕是會對紅鸞不善。自古都是子聽父言,否則便是大逆不道。雲少主到時候如何會為了紅鸞反了雲族族主?父子相殘?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雲少主和紅鸞中間阻隔如此多,怕是有緣無分。鳳丞相看著雲錦沉沉睡顏,心底也歎息一聲。

    “鳳丞相,好早啊,你是過來找我聊天麼?的確,咱們是有好多的話要聊啊……”雲錦忽然睜開眼睛,白玉的容顏笑容燦若春花。

    鳳丞相正歎息著,不妨正對上雲錦的笑臉,頓時感覺四更天就如被火燦燦的太陽照亮了一般,老眼承受不住的閉上,心中哀呼一聲,這雲少主簡直就是魔鬼,歎息啊,惋惜啊,為他的癡情感動啊什麼的等等情緒一掃而光。

    “不,不是……老夫是來找紅鸞的……”鳳丞相再次睜開眼睛,不看雲錦的臉,立即搖搖頭。他不怕皇上,倒是最怕和雲少主聊天啊。感覺就是給他一半邊架在火上,一半邊架在冰上,冰火兩重天的烤啊烤的。實在他這把老骨頭承受不住。

    “哦,原來是找鸞兒的啊,鸞兒她怕是還正在睡呢,昨日陪我在車裏睡了半宿,怕是沒睡好,剛剛進了屋,你就別打擾她了,有什麼事兒天亮了再說吧!”雲錦向著鳳紅鸞緊閉的簾幕掃了一眼,慢悠悠的開口。聲音不大,但是足以傳遍該傳到的地方,尤其躲在暗處的藍翎和流月耳裏。

    鳳丞相一聽老臉頓時一變。吶吶的看著雲錦。

    青藍、青葉嘴角同時抽了抽。雲公子太可惡了,小姐只不過是一時心軟不忍將他扔出去而已。如今倒是要吵得天下皆知了。但雲公子說的又是事實,她們一時間也反駁不了。

    鳳紅鸞在鳳丞相進了清心閣就醒了,翻了個身準備不理會再睡去。一聽到雲錦那讓人浮想聯翩的話,頓時小臉寒了下來。

    “那……那就讓紅鸞睡吧……我,我先走了……”鳳丞相吶吶了半響,也驚了個夠嗆,轉身匆匆離去了。

    雲錦看著鳳丞相的背影,嘴角微彎,笑意濃郁:“等我再睡一覺醒了,便找你去聊天,我們再好好的聊聊……”

    鳳丞相的身子猛的一僵,腳步更是快了起來,簡直就是健步如飛,轉眼間便走出了清心閣。走出了老遠,似乎雲錦的聲音還在耳邊,抹了抹汗,對著書童道:“備車,現在就去早朝!”

    雲少主簡直就是惡魔。

    “呵呵……真是個有意思的老頭,唔,天還早,可以再睡一覺……”雲錦將身子重新的埋回了被子裏,嘟囔了一句儂儂軟語,便睡了過去,很快均勻的呼吸聲傳出了車廂,可見睡意酣然。

    青藍、青葉對看一眼,小臉怪異的看著車廂半響,齊齊回了房間。她們也認為雲公子的確是一個惡魔。怕是這天底下只有小姐能降得住他。

    鳳紅鸞寒著臉半響,才繼續又睡了過去。

    躲在暗處的藍翎和流月險些一個跟頭栽倒地上,小心肝直直的顫啊!

    藍翎想著這事兒一定不能稟告太子殿下,否則太子殿下估計又要翻塌了了天了,最先受累的一定是他。就當做沒看見沒聽見吧。

    而流月小心肝也直直的抽啊抽的,想著自家的主子怕是永遠也學不來雲少主這份賴皮,哎,要想抱得美人歸,怕是前途堪憂啊。

    相比較這二人愁苦著的臉,躲在暗處的霧影和風影心頭偷笑。少主就是少主,這樣的話奪得鳳三小姐的心指日可待。不過家裏還有亂麻一大堆,想起錦瑟小主和族主,二人的笑意頓時沒了。齊齊擔心起來。可是看少主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的樣子。只顧著追美人,心頭又踏實很多。難道少主又什麼應對之法?

    躲在暗處的四個人心頭各有各的糾結。而鳳紅鸞、雲錦、青藍、青葉則是睡的正熟。形成強烈的反差。

    鳳丞相出了清心閣,便一路備了車向著早朝而去。在車內想著紅鸞,想著雲錦,又同時想了藍太子,玉太子,想了璃王,想了皇上……等等的想了一路,最後化為一聲歎息。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他不服老都不行了。

    不知道今日皇上如何處理璃王之事,等紅鸞出嫁了,他便辭官回鄉養老了。結草做廬,頤養天年。坐看天下風雲變。這個天下如何都是年輕人的事兒了。

    一路想著,便也到了宮門。下了車,發現不止是他來的早了,有不少大臣都老早來了,宮門還沒開,一排馬車等在宮門外。

    “相爺……”眾位大人都聚在一起小聲談論著。一見鳳丞相馬車到了,都齊齊的圍了過來。

    鳳丞相點點頭,和眾人寒暄了一陣,便開始談入正題。無非是璃王和瓊華公主聯姻之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面色凝重的商量了半響,得出四個結論。

    第一是璃王回轉,同意娶瓊華公主,那麼兩國聯姻,皆大歡喜。這個眾人都覺得看昨日璃王堅定不改其志的樣子似乎可能性不大。

    第二則是瓊華公主不嫁璃王。這個也不大可能,就算此時瓊華公主不嫁璃王了,兩國聯姻不成,但是璃王也當眾打了西涼國的臉,這個總是要交代的,怕就是要逼死璃王了。璃王一死,自然西涼也不會再為難東璃了。可是皇上和璃王兄弟情深,況且東璃離不開璃王,這個也是不可行的。璃王斷然不能死。

    第三就是瓊華公主嫁給皇上,可是依照西涼國主對瓊華公主的寵愛,自然不可能如一般公主一般給個貴妃之禮便成了。怕是要做東璃的皇后。可是東璃的皇后如何能讓西涼做?

    而且這以後就算有了皇室血脈也不是東璃正統。不過皇上可以不立皇后之子為太子,這個可行倒是可行,但是將來必有奪嫡,萬一那皇子生二心,投靠西涼舉國傾覆,那麼東璃江山便岌岌可危。除非皇上不寵皇后,但是這也不可能,西涼國主一旦得知瓊華公主不受寵,也是會從中刁難的。

    除此三點外,倒是還有一點。就是換人聯姻。西涼子女眾多,倒是可行。但是東璃子息單薄,只有皇上和璃王,而那二人都心儀的是紅鸞公主,而皇室小公主又都年幼,不到聯姻的年齡。紅鸞公主有藍雪國看著,若是聯姻西涼,便是交惡藍雪,何況還有個雲少主……

    眾人齊齊的分析了一番,最後也沒得出一個萬全之法。此時宮門也開了。眾人讓了一番,鳳丞相和吳大將軍帶領群臣先後走了進去。

    李文一聲高喊。滿朝文武齊齊跪地山呼。

    君紫鈺一夜未曾睡好,眉宇間有淡淡的黑色,但是一襲明黃錦袍下絲毫不減威儀,目光掃了一圈,威嚴的聲音開口:“昨日之事想必眾位愛卿都清楚,可有應對之法?”

    君紫鈺話落,群臣無人應聲。人人的頭垂下,面帶沉重之色。

    “沒有麼?”君紫鈺面色一沉,掃過君紫璃空出的位置,鳳目閃過一絲沉鬱,目光落在鳳丞相身上:“鳳愛卿可有應對之法?”

    鳳丞相立即出列,對著君紫鈺躬身,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回皇上,老臣和眾位大人商議了一下,有幾個方案,還請皇上決斷。”

    “哦?說來朕聽聽!”君紫鈺頓時挑眉,鳳目精光了幾分。疲倦沉鬱的神色也好了幾分。

    鳳丞相立即將剛才在宮門口和眾位大人商量的幾種方案與君紫鈺一一的說了出來,說完垂首躬身而立,等著君紫鈺論斷,再不言語。

    君紫鈺聽完,眉峰凝起,沉默半響,看著鳳丞相:“可是還有其他方法?”

    鳳丞相一聽,知道皇上必然對這些方案不滿意,又沉聲道:“老臣倒是還有一法,只是皇上和西涼賠禮謝罪,請西涼勿再計較。不過……”頓了頓,鳳丞相又道:“不過照玉太子昨日態度,怕是不會輕易相與。”

    君紫鈺再次沉默,如此大事兒,根本就不是賠禮可以解決的。玉痕定不會同意,就算玉痕同意,怕是西涼國主也不會同意。再次開口:“可還有其他辦法?”

    鳳丞相沉重的搖搖頭。實在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君紫鈺眼神移開鳳丞相,從滿朝文武身上一一掃過。聲音暗沉:“眾位愛卿呢?難道就再沒別的辦法了麼?”

    滿朝文武齊齊搖頭。

    “退朝吧!”君紫鈺再次沉默半響,從群臣身上移開視線,從龍椅上起身,對著群臣擺擺手,向後殿走去。

    “恭送皇上!”群臣跪地山呼。

    君紫鈺走出金鑾殿,如玉的俊顏一片沉暗,周身也是沉暗氣息籠罩,李文和一眾皇上近身隨侍跟隨在君紫鈺身後,連大氣也不敢喘。

    許久,君紫鈺停住腳步,鳳目看向西涼使者行宮的方向,一雙眸子變幻莫測,靜默半響,對著李文一揮手:“去請玉太子進宮!朕在春風亭等候玉太子。”

    “是!”李文立即躬身,片刻也不敢耽擱,連忙去了。

    君紫鈺再次靜站半響,目光轉向丞相府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抬步向著春風亭而去。

    西涼使者行宮。

    瓊華公主四更天便起來穿著打扮,采苓臉上抹了藥膏,紅腫退了下去,雖然還有些痕跡,但是撲了些粉,也不太明顯了,來回在屋子內穿梭,幫著瓊華打扮。

    主僕二人折騰了足足兩個時辰,天微涼的時候,瓊華才將自己打點妥當。

    一件湘妃色的袍袍袖上衣,下罩同一色系的淡煙紗散花羅裙,內著薄紗軟雲煙,外罩著一件玫瑰色的紅紗輕雪紡。整個人如被輕紗包裹起來一般。嬌美娉婷的身軀在輕紗下若隱若現。如此一番打扮,本來再加上瓊華肌膚白皙,香嬌玉嫩,令人一見就浮想聯翩,女人都移不開眼睛,怕是男人一見了魂都被勾沒了。

    瓊華站在鏡子前滿意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雙美眸都是得意的神色,鳳紅鸞怕是永遠都學不來她如此有女人味,今日就讓君紫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瓊華驕傲了半響,轉過身看著一直垂著頭規矩的立在她身後的采苓,輕聲慢語的開口:“采苓,你可是怪我昨日打罵了你?”

    “回公主,奴婢不敢!”采苓身子頓時一哆嗦,連忙表態。

    “不敢?那就是說心裏還恨著我了?”瓊華秀眉挑高,眉眼閃過一抹殺機。

    ‘噗通’一聲,采苓立即跪倒在地,惶恐的道:“奴婢是公主的奴,生死都由公主,奴婢不敢恨公主。”“嗯,起來吧!只要你對我一心一意,我是不會虧待你的。”瓊華一見采苓的樣子,心情頓時又舒暢了幾分,這些年她用采苓用的順手,自然不想輕易換人。而且采苓也激靈,知道她必定不敢反了她。隨手將一瓶玉露膏仍到地上:“賞你這個,去塗抹一下,今日你就別跟著我了,在行宮休息一日吧!”

    說完,瓊華抬步走了出去。輕紗裙擺隨著她蓮步走開,劃出一道道暖人春色,好不撩人。

    “奴婢謝公主恩典!”采苓不去伸手拿玉露膏,低頭謝恩,只是低垂著頭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雙眸子現出恨意。

    瓊華聽到後面采苓的謝恩聲,眉梢更是得意之色盡顯,高揚著頭,挺直著背脊更顯一國公主高貴。她是高貴的公主,而采苓就是卑賤如泥,她讓她死,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只不過如今有個心思靈透的牛馬也好用些。等到哪日不好用了,棄了就是了。

    瓊華走出門,美眸掃了一眼躬身規矩的垂頭立在門口的幾名宮女嬤嬤,掠過幾名嬌俏的宮女,對著兩個年老的嬤嬤伸手一指:“你們兩個,隨我走,其餘人都留在這裏吧!”

    “是,公主!”幾個宮女嬤嬤齊齊應聲。那被指到的兩個嬤嬤立即上前跟上瓊華,抬步向外走去。

    路過玉痕的寢殿,瓊華猶豫了一下,抬步走到玉痕寢殿門口,停住腳步,輕聲對裏面道:“太子皇兄,瓊華去刑部天牢探望璃王了!”

    寢殿內,玉痕立在窗前,早已經看到走過來的瓊華,看著她的穿著打扮,鳳目染上通透了然的涼意。點點頭,低沉的聲音傳出:“去吧!”

    “是!”瓊華躬身一福,抬步離開了寢殿門口,向著行宮門口走去。

    行宮門口早已經備好了馬車,車夫一見走出來的瓊華,只感覺血脈膨脹,七魂丟了五魄。直到瓊華坐進了馬車,兩個嬤嬤照著車夫腿上擰了一把,車夫才驚醒,裏面的人可不是他能肖想的,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揮起馬鞭,向著刑部天牢而去。

    門口一眾隨行護衛也都和車夫大抵神色差不多。此時也都齊齊驚醒,跟上馬車護衛。但是視線交纏在馬車緊閉的簾幕上移不開。想著這樣的美人,要是壓在身下,不知道該怎樣的銷魂蝕骨。幾乎人人都入了紅羅帳裏和車內的美人意淫纏綿去了。

    自然看到了車夫和一眾護衛猥瑣眼饞丟了魂魄的神色,瓊華不但不惱,心頭更是得意。君紫璃怎麼也是男人,而且她就不信這十年書信來往,他能對她半絲情意也沒有?今日她一定要抓住機會失身與他,那麼他再想反悔便也不成了。

    簾幕遮掩下,瓊華一張小臉滿是勢在必得之色。

    太子寢殿內,玉痕背手負身立在窗前,如玉的俊顏在簾幕的暗影下看不出情緒。

    小蜻蜓立在玉痕的身後,心中汗顏,太子殿下居然就這麼讓公主去了。他雖然年小,但自然不是什麼也不懂。公主這樣的打扮讓她想起青樓裏那些歌妓,專門誘惑男人的,公主這樣去,擺明瞭誘惑璃王的。

    偷眼看玉痕,見主子面無表情,小蜻蜓也不敢妄自言語。規矩的站著。想著主子既然放公主如此去,必有意義。

    “啟稟太子殿下,東璃皇宮來人,請太子殿下入宮商議兩過聯姻之事。”不出片刻,一個侍衛匆匆趕來,躬身立在門口稟告道。

    “嗯,我知道了,備車!”玉痕緩緩轉過身,淡淡吩咐一句。

    那侍衛立即應身下去了。

    小蜻蜓一見主子這麼就輕易答應了去皇宮,頓時急聲開口:“主子,您不能去,萬一是鴻門宴呢?那可如何……”

    小蜻蜓話音未落,玉痕淡淡瞟來,他未出口的話頓時吞了回去。吶吶的看著玉痕。

    “他還不敢!”玉痕嘴角含著一絲淺淡如風的笑,回身坐在軟榻上,吩咐道:“你去將采苓喚來!”

    “是!”小蜻蜓立即乖巧應了一聲,連忙走出去了。

    不多久采苓便被喚來了,對著玉痕跪地請安。玉痕抬眼,看著采苓,采苓一直規矩的跪著,玉痕不開口,她也不抬頭,規規矩矩。須臾,玉痕淡淡開口:“知道失心瘋麼?”

    采苓身子微微一顫,立即垂首規矩的道:“回主子,奴婢知道。”

    她說的是主子,不是太子殿下!

    “好!”玉痕滿意的看著采苓,淡淡開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采苓忽然抬頭看著玉痕,望見玉痕眼底一望無盡的涼意,立即垂首:“是,奴婢知道。”

    “好!”玉痕點點頭,聲音雖然不高,但是他說出的話自由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此事後我保你安然無恙,遣你回去孝敬雙親。”

    “謝主子!”采苓頓時一喜,跪地磕頭,跪著的身子都是輕輕震顫的。

    這些年她日夜想著都是有朝一日回去孝敬雙親。但是跟隨瓊華公主之後,便覺得希望渺茫。尤其是她知道許多別人不知道的公主的秘密。公主根本不會輕易放她回去的。一旦她離開公主,便是一死。如今有太子殿下保她,她自然可以回去了。頓時喜不自禁。

    “去吧!”玉痕擺擺手。

    采苓才勉強的抑制激動的情緒站起身走了出去。走出了老遠,才恍然想起她從來未曾提到有雙親,而主子就知道。頓時驚喜之色褪去,全身起了一層寒意。須臾,又想起主子是何等人?天下間怕是任何事兒都瞞不住主子。那樣的人只是天上的明月,讓人仰望。她一個小丫頭,仰望都是奢侈,只有鳳三小姐那樣的女子可以和主子般配。

    心頭的寒意褪去,伸手拍拍心口,采苓想著終於可以離開皇宮和那個陰狠的女人了,腳步輕快的走了回去。

    采苓的身影走了老半天,小蜻蜓依舊愣愣的。疑惑的看著玉痕。他就站在主子身邊,也不明白主子和采苓打的什麼啞謎。想問玉痕,但看到主子周身的涼寒之意,頓時吞了回去。

    “走吧!”片刻後,玉痕收了笑意,緩緩起身,抬步走出了寢殿。

    小蜻蜓立即抬步跟上。

    不多久,李文引路,玉痕馬車向著皇宮而去。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從馬車上回到屋子,便怎麼也感覺不到暖意,睡的極其不安穩。尤其是鳳丞相走後,便更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乾脆一推被子起了身。

    出了房門,見雲錦在馬車內呼呼睡的安穩,鳳眸聚滿怒意,心中生惱,手腕一甩,腰間的酬情抖開,瞬間八把飛刀脫手而出,帶著閃閃寒光,從各個方位向著車廂內射去。

    “唔……”雲錦睡的正熟,暖意融融,忽然感覺森森寒意從各個方位殺了過來,頓時閉著眼睛猛的睜開,躺著的身子沖天而起。

    在雲錦起身的同時,八把飛刀‘嗤嗤嗤’數聲清響,齊齊從各個方位割破了簾幕。瞬間好好厚重的簾幕被割了個七零八碎。不亞于絕頂高手的內力摧殘。

    雲錦身形在半空中飄了個圈,穩穩的落在院中,有些愣愣的看著鳳紅鸞手中的飛刀和被割破的簾幕,不明白鸞兒怎麼突然對他出手,一時間疑惑小心的看著鳳紅鸞含怒的小臉,輕聲小心的問:“鸞兒,怎麼了?”

    不聽雲錦說話還好,一聽雲錦說話,鳳紅鸞便氣不打一處來,手腕一轉,手中的酬情又向著雲錦飛了過去,八把飛刀同時從簾幕上拔起,轉了一個方向,齊齊襲擊雲錦周身幾處大穴。

    雲錦看著鳳紅鸞,眼睜睜的看著八把飛刀朝他劈來,不躲不閃,一雙美眸滿是委屈的神色:“鸞兒,我好好睡覺,沒做什麼啊……”

    鳳紅鸞不理會雲錦,飛刀帶著淩厲的煞氣直直刺向雲錦。

    雲錦嘟著唇,躲也不躲,依然委屈的看著鳳紅鸞,聲音綿軟:“鸞兒,我真沒做什麼……”

    “出手!”鳳紅鸞見雲錦一躲不躲,又看著他白如玉的容顏睡的粉紅瑩潤,眉目淡淡光彩,天庭飽滿,氣色甚好,顯然是睡的夠足。配上白衣如雪的錦袍,在淡淡的霧色中說不出的秀逸出塵,風骨卓絕。更是惱怒。

    “我是不會對鸞兒出手的。”雲錦搖頭,還是不明白鸞兒為何很惱他的樣子,低頭看了自己一遍,也沒有任何不堪。抬頭疑惑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見雲錦不出手,手中的飛刀頓了一下,齊齊的向著雲錦的衣衫劃去。

    雲錦頓時瞪大眼睛,只聽‘嗤嗤嗤’幾聲鋒刃割破衣料的聲響,雲錦一件上好的白色錦袍被鳳紅鸞割成了碎片。頓時裏面白色的襯衣露出,更顯身材俊秀挺拔,只是清晨瑟瑟涼風下,白色軟稠衣衫被風刮起,薄薄衣衫下白如玉如凝脂的肌膚若隱若現,好不撩人。

    “啊……”青藍、青葉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跑了出來,就正巧見到鳳紅鸞飛刀割破了雲錦的衣衫,頓時雙手齊齊捂住了眼睛,腳比大腦快的已經重新沖回了屋。

    心頭小鹿幢幢。她們不是有意要看雲公子的,這回要長針眼了。

    “妖孽!”鳳紅鸞看了一眼雲錦的樣子,有男孩的青澀,有男人的魅惑,似乎懵懂無知,又似風情萬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收起酬情,抬步向院子外走去。

    雲錦聽到鳳紅鸞又吐出這兩個字,頓時嘴角抽了一下。低頭看自己被割成碎片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和他衣服一眼被割成碎片的車廂簾幕,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了悟。看著鳳紅鸞的背影,似乎看到她小臉上帶著怒意的懊惱神色。嘴角微勾,暖暖的笑了。

    躲在暗處的風影和霧影被剛才一幕看的心驚膽戰,此時看到少主都被人扒了衣服,還能笑的出來?對看一眼,齊齊無語了。

    “還不會滾去給爺拿一件衣服來!”雲錦笑了半響,鳳目一掃躲在暗處的風影和霧影的方向,輕喝:“限你們半柱香給爺拿來,否則爺也把你們的衣服扒了!”

    霧影和風影身子齊齊一顫,比那離弦之箭還快的沖了出去。

    不出片刻,便給雲錦取來了衣服,額頭上都跑了一層細密的汗,雲錦穿戴妥當,抬步施施然的走出了清心閣,也隨著鳳紅鸞腳步不遠,向著丞相府那片竹林走去。

    風影和霧影過了一關,再看少主施施然的樣子,顯然似乎把丞相府當成自己家了。都無語望天了半響,齊齊隱了下去。

    青藍、青葉聽到腳步聲走遠,才捂著眼睛的手鬆開,都小臉有些發白,對看了一眼,才抬步走出了清心閣,也向著丞相府竹林而去。

    到了竹林,鳳紅鸞手中的酬情上下翻飛,那些竹子可是遭了秧,很快的便都被吻上斑斑痕跡。

    雲錦慢悠悠的踱步到了竹林,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鳳紅鸞手中的酬情紛飛,一雙眸子不時的現出驚異讚歎之色,目光偶爾落在那些被飛刀印上斑斑紅痕的竹竿上,都是深三寸,沒有一分多也沒有一分減,八把飛刀的力道簡直是一摸一樣,更是驚歎。

    青藍、青葉來到,見小姐和雲公子如今能和睦相處,二人也不太擔心了,都齊齊避了一處距離二人遠一些的地方各自練起功來。

    半個時辰後,鳳紅鸞一身是汗的收了手中的酬情,剛要放回腰間,雲錦突然蹭過來,擋住鳳紅鸞的手,軟軟求道:“鸞兒,這玩意兒真是好,讓我也玩玩吧……”

    雖然對鳳紅鸞說著話,一雙鳳目簌簌火花躍躍欲試的看著鳳紅鸞手中的酬情。不等鳳紅鸞開口,已經解下了鳳紅鸞腰間的環扣,將酬情別到了自己的腰間。

    鳳紅鸞瞟了雲錦一眼,手鬆開,將酬情給了他,自己向著剛才雲錦坐著的那塊大石頭走去。剛走了一步,又被雲錦拽住,雲紋水袖拂過鳳紅鸞的臉,帶著一絲玉蘭清雅幽香。

    雲錦在用自己的衣袖給她擦汗。

    鳳紅鸞身子頓時一僵,剛要揮開,雲錦已經鬆開了手,無所知覺自然的走開,看著手中的酬情興奮的道:“鸞兒,你看著,這東西我也會玩的。”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章 下作之事

    鳳紅鸞僵硬的身子站著,寒著臉看著雲錦走離的背影。修長秀雅,翩翩如玉,白衣勝雪,風姿清華。袖中的手狠狠的縮了一下,鳳紅鸞猛然轉身,也不去坐那塊大石頭了,冷冷的聲音飄了過來:“別把你腦袋玩掉了!”

    話落,人已經快步絕然的走出了竹林。

    雲錦本來彎起的嘴角忽然僵住,猛的轉身看著鳳紅鸞。只見薄薄晨霧下,那如水藍衣,難掩清華,身姿娉婷,風姿高雅。一個背影便顯雍容華貴。

    這樣的鸞兒……

    雲錦薄唇緊緊抿起,看著鳳紅鸞,直到那身影走遠,他久久不收回視線。許久,手中的酬情忽然甩開,八把飛刀齊齊飛出。向著各個方向刺去,八根竹子上齊齊的印上了三寸深淺的痕跡,須臾,他手腕一轉,撤出飛刀,再次齊齊射出,一根竹子上八處痕跡,都是長約三寸。

    手法和鳳紅鸞別無二致!

    躲在暗處的風影和霧影齊齊為少主驚歎,少主天資聰穎,有著過目不忘本事,更是對一件事物只看一眼,便手到擒來。紅鸞公主使這物事兒的手法雖然奇異,但是少主因為對紅鸞公主深愛,一舉一動都已經入心,所以做起來更是和她分毫不差。

    天下間能如此作為的,怕是非主子莫屬了。不,也許還有玉太子……玉太子怕是也可以。想到此,覺得玉太子真是主子的一大勁敵啊!而且剛才看紅鸞公主寒著臉離開,二人齊齊為著雲錦前景堪憂。

    收了酬情,雲錦嘴角勾起一彎笑意,須臾,鳳目眯起,看著西涼使者行宮的方向,聲音低暗涼寒:“玉痕……”

    話音未落,一隻通體白色的小鳥落在了雲錦的肩頭,小鳥親昵的在雲錦的肩頭蹭了一下,便瞪著一雙滾圓晶亮的眸子好奇的看著雲錦手中的酬情。似乎十分新奇。

    “你怎麼來了?”雲錦看到小鳥,如玉的手摸索了一下聽的羽毛,伸手扯過它腿上的信箋,扯開信紙看了一眼,鳳目瞬間閃過一抹冷芒,周身剎那寒氣席捲,暫態間竹林的枝葉因為這寒氣瑟瑟而響。

    小鳥立在雲錦的肩頭,似乎沒感受到他變化的寒氣一般,或者已經習以為常,依然好奇的看著雲錦手中的酬情,一雙鳥眼興趣濃郁。

    薄唇緊緊抿起,雲錦看著信紙,玉顏一片冰寒。半響,他手心微微一抖,信紙化為粉末,順著白玉的指尖話落,隨風飄了去。他一雙鳳目沉浸著一望無盡的黑色。

    須臾,低頭看著手中的酬情,眸中的黑色漸漸顯出暖意,周身的煞氣也漸漸褪了去。那小鳥抬頭疑惑的看了雲錦一眼。雲錦伸手拍了拍它,低啞開口:“你先回去告訴他,我稍後便回去!”

    小鳥戀戀不捨的看了酬情兩眼,翅膀抖開,很快的便隱在濃濃霧色中,無聲無息。

    雲錦看著小鳥離去的方向,收回視線又看了半響手中的酬情,須臾抬頭看向清心閣看方向,微微抿唇,足尖輕點,向著清心閣飛去。

    片刻如雪錦袍劃出一抹弧度,飄身落在清心閣,看向正在那顆桂樹下的躺在上閉目休息的鳳紅鸞。

    一張絕色嬌美的容顏隱在霧色中,看不出表情,長長的睫毛在她臉頰上投了兩抹暗影。整個人如墜落塵世的仙子,雖然濃濃霧色包裹中,但是不染一絲雜塵。

    雲錦走過來,將酬情掛在鳳紅鸞的腰間,蹲下身,對著她輕輕開口:“鸞兒,我要離開幾日,你要好生照顧自己。”

    鳳紅鸞不語,似乎沒聽見一般。

    “我知道你這個女人沒了我煩你,一定會高興的,怕是我剛頭腳一走,你後腳便敲鑼打鼓了。”雲錦聲音綿軟,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緊張,眉峰糾結於一處,看著鳳紅鸞的小臉,又道:“我用不了幾日就回來,你一定不能被那尊玉佛給奪了心去……”

    鳳紅鸞臉色清寒了幾分,但閉著眼睛依然沒睜開。

    “你若是夜裏寒涼,便要那兩個丫頭陪你睡吧,雖然那兩個丫頭占了便宜,但總比那尊玉佛要好的多……”雲錦無視鳳紅鸞臉上的寒意,又絮絮的道:“還有那藍澈死小孩,也居心不良,不過爺現在沒空收拾他,你可不能給他機會啊……”

    鳳紅鸞臉上的寒意又加深了一重。

    “我不管你和那君紫璃以前有什麼,我都不計較,也不理會,以後沒有什麼便好了,還有那君紫鈺,也是居心不良,想將你困住一輩子,他休想……”雲錦綿軟的聲音帶著絲惱意和小孩子保護自己所有物的恨惱之意,絮絮又道:“鸞兒,我不在這幾日,你可不能給他們機會啊,那些人都是蹬鼻子上臉的,你一個弱女子……”

    “你還有完沒完?”雲錦還想再說,鳳紅鸞閉著眼睛猛的睜開,寒著臉,打斷他的話。

    雲錦蹲著的身子一顫,扁了扁嘴角:“好啦,我不說就是了。總之你要記著想我啊,我回來給你帶一壇風飄雪,如何?一定讓你聞到那酒香便可以大醉三日,過過酒癮……”

    “還不走?”鳳紅鸞冷著臉色輕叱。

    雲錦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戀戀不捨的看著鳳紅鸞,好像捨不得相公出門的小媳婦,扭捏了半響,才緊緊咬了一下薄唇,又不放心的囑咐道:“鸞兒,你要想我啊……”

    話音未路,足尖輕點,如一抹輕煙,離開了丞相府。

    霧影和風影一見少主離開了,也齊齊看了鳳紅鸞一眼,立即尾隨而去。

    鳳紅鸞冷著臉看著雲錦身影消失的方向,一雙如水的眸子是一片複雜,許久,化為一望無盡的寒涼。指尖輕輕的摸索著腰間的酬情,感覺她的指尖和酬情一般,都帶著森森寒涼之意,格外的冰手。

    清心閣靜寂無聲,清晨濃濃霧色中,鳳紅鸞似乎隱在了雲霧裏,和雲霧融於一體。傾城絕色的容顏如雲似霧,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青藍、青葉發現鳳紅鸞離開,便急匆匆的跑了回來。當一進院子看到躺在霧中躺椅上的小姐,齊齊松了一口氣走了過來,感覺小姐神色不對,不敢打擾,悄聲立在了旁邊。

    刑部天牢。

    君紫璃醒轉之後一言不發的躺在床上,神色麻木,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整個人如風吹幹的楊木,無聲無息。

    鄭太醫和刑部的那位大人幾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君紫璃。生怕一眨眼睛,璃王殿下做出什麼自殺或者自殘之舉,那麼他們可就慘了,皇上一定會將他們滿門抄斬的。

    獄卒們也不敢三五一夥的聚在一起談論了,一個個都幾乎將腦袋架在刀刃上,生怕璃王殿下一出事兒,他們的小命也跟著玩完了。

    整個天牢似乎都被君紫璃感染,各處都籠罩著沉暗的氣息,死一般的靜。

    “秉大人,瓊華公主來探視王爺!”牢頭急匆匆的腳步聲走來,才打破了沉寂的氣氛。對著那位刑部大人躬身稟告。

    一聽瓊華公主,那位刑部大人一愣,轉頭立即看君紫璃。

    只見君紫璃似乎沒聽見一般,依然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王爺,瓊華公主來探望您,您……可見?”那位刑部的大人自然不敢做主讓瓊華公主進來,請示君紫璃。

    君紫璃依然一動不動,無聲無息。

    “王爺,瓊華公主來探望您,您……可見?”那位刑部的大人又說了一遍。君紫璃依然一如既往。一連說了三遍,君紫璃就如失了心的木偶人一般,連半絲反應也無。

    那位刑部的大人轉頭看鄭太醫,鄭太醫也莫可奈何的搖搖頭。皇上讓他在這裏照料,可是璃王殿下連藥都喝不進去,他如何能治好病人的病?而且病人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需新藥醫,他實在也莫可奈何。

    那位刑部的大人看著牢頭:“可是就公主自己來的?”

    “回大人,是!”

    “來人,進宮去請示皇上,就說瓊華公主要探視王爺,請問吾皇是否應允。”那位刑部大人又轉身看了一眼君紫璃,立即叫人吩咐道。

    本來刑部天牢是准人探視的,但是今日這裏關的是璃王殿下,而璃王殿下又是這般情形,而且來人是瓊華公主,這就另說了。自然要請示皇上決斷。

    立即有人應聲去了。

    “你去讓公主稍等片刻。”那刑部大人自然不能離開君紫璃,身家性命都記在璃王身上了。對著牢頭擺擺手。

    那牢頭立即出去了。

    天牢門口,瓊華馬車停在那裏,簾幕掀開,露出一張嬌美惑人的小臉。袖子薄薄的輕紗飛出車廂,讓鎮守天牢的士兵獄卒都齊齊被勾走了三魂七魄。人人眼神癡迷的移不開那張臉和輕紗下若隱若現的凝脂玉膚。

    牢頭走出來,一把年紀了依然有些承受不住,低著頭不敢看瓊華:“我家刑部的李大人請公主稍等片刻。已經去請示了。”

    瓊華卑倪不屑的斜睨了牢頭一眼,端的是高高在上,傲慢的點點頭:“反正今日天色還早,本公主多等等些到是無礙的。”

    那牢頭見瓊華應允,低著頭恭敬的轉身,對著那些癡迷的士兵和獄卒一瞪眼怒斥了一句,那些人齊齊驚醒,垂下頭,不敢再看瓊華公主。不過心思早已經跑到九霄雲外紅羅帳裏會美人去了。

    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出來,瓊華心中煩躁,想著莫不是君紫璃不同意見她?這樣一想,便再也等不住了,對著兩個嬤嬤道:“再去問問,怎麼還不讓我進去?”

    那兩個嬤嬤立即過去問牢頭,就在此時,被刑部那位大人差遣走的一個侍衛此時已經回來,稟告給那位大人,說皇上同樣瓊華公主探視璃王殿下。刑部大人囑咐了鄭太醫看好王爺,自己為了表示禮節親自迎了出來。

    “皇上同意公主進去探視璃王殿下,有請公主隨下官進來!”那位大人從牢房走出,當看到馬車內瓊華的穿著打扮一怔。立即錯開眼睛,垂下頭一禮。

    “有勞這位大人了!”瓊華心中的煩躁頓時煙消雲散。小臉上嬌美的笑頓時又豔了幾分,在兩個嬤嬤的攙扶下緩步下了車。

    借著清晨的霧色和清風,吹起玫瑰紅的輕紗,嬌美曼妙的身軀若隱若現。頓時只聽鎮守刑部天牢士兵齊齊的抽氣聲。有些人哈喇子幾乎都流出來了。

    那位大人立即頭前帶路,也聽到了自己的抽氣聲。這瓊華公主真是天生的一個尤物,不知道王爺哪根筋不對了放著這麼個美人不娶。

    邁進天牢,頓時一股濃郁的陰暗的味道迎面而來,直沖鼻息。

    瓊華嫌惡的用帕子捂住鼻子。要不是為了挽回君紫璃的心,這種地方她一輩子也不會來。對著身後兩個嬤嬤擺擺手:“你們就在這裏候著吧!”

    “是,公主!”那兩個嬤嬤立即停住了腳步。

    到了君紫璃所在的最裏面的牢房,那位大人停住腳步,對著身後的瓊華躬身一讓:“公主,就是這裏!”

    “璃……”瓊華從一進來就看到了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的君紫璃,頓時整顆心都被揪緊了。捂著嘴的帕子連忙拿開,急急上前走了兩步,絕美的小臉上焦急之色盡顯。

    “滾出去!”君紫璃聽到瓊華的聲音,神智一瞬間被拉回,躺著的身子猛的轉過頭看到立在牢門口的瓊華,一張瑩白孱弱的俊顏剎那間陰沉了下來,森冷的聲音響起。

    瓊華身子一顫,不敢置信的看著君紫璃:“璃,我是瓊華……”

    “滾出去!”君紫璃聲音更是陰森冰冷了幾分,語氣裏似乎還帶著極力掩飾的厭惡和殺氣。

    瓊華身子再次一顫,咬著唇看著君紫璃,一雙美眸盈盈含淚,心中有驚有怒有羞有惱,很懷疑她面前看到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君紫璃,而是她看錯了,君紫璃從來對她都是溫柔細語,輕柔小意的。從來都不會跟她說這麼冷的話讓她滾的。

    強忍著眼淚,瓊華對著一旁的那位刑部大人和裏面的鄭大夫道:“兩位大人可否借一步,讓我和璃王私話幾句?”

    那位刑部的大人剛要搖頭,對上瓊華盈盈含淚,柔弱可人的絕美小臉,頓時於心不忍。試問誰能拒絕一個絕頂大美女的微小要求?猶豫了一下,想著瓊華公主一介弱女子應該不會將王爺如何。

    而且看如此打扮,自然怕是來促成好事兒的。沒准這二人中有什麼誤會,萬一璃王重新的接納這位公主,將來這瓊華公主便是璃王妃,總是要見面的,也不好開罪。點點頭,對著鄭太醫一使眼色,走了出去。

    鄭太醫看了一眼璃王殿下沒出聲,似乎沒反對,也走了出去。但是二人都是身負身家性命,自然也不敢走遠。只是走離了背牆一側,豎著耳邊聽著這邊的動靜。

    “璃,你告訴我,瓊華哪里做錯了?你為何……”瓊華一見沒人打擾了,邁著蓮花步走了進來,小臉上掛著委屈嬌柔的神色,一雙眸子似乎要滴出水來。

    “哪里做錯了?你還有臉來問我?”君紫璃躺著的身子坐起,陰沉怒意的看著瓊華:“我問你,十年前是怎麼回事兒?”

    聽到君紫璃提十年前,瓊華心底頓時咯噔一下子。想著他過來是因為十年前之事。面色委屈神色不變,疑惑茫然的看著君紫璃:“璃,你說十年前怎麼了?”

    “怎麼了?十年前之事你不記得了?”君紫璃鳳目一寒,淩厲的看著瓊華。似乎並沒有看到她一身輕紗姣好曼妙的身子。通身上下尋不出一絲溫暖。

    瓊華心底一寒,強自鎮定的搖搖頭,嬌美的小臉勉強的掛出一絲笑意,柔聲嗔怪道:“那麼久遠的事兒,我那時還小,哪里記得清呢……”

    “好一個記不清!”君紫璃清楚的看到瓊華眼底的慌亂,再看這女人矯揉造作,他怎麼就被蒙蔽了心認不清這個虛偽的女人,怎麼就被蒙住了雙眼將那如雪蓮的女子一次次推離自己的身邊。心中被悔恨怒意填滿,猛的一揮袖子,帶起一陣厲風:“滾!”

    “啊……”隨著君紫璃話落,瓊華只感覺一陣厲風鋪面而來,身子一瞬間被掀了出去。痛呼一聲,撞倒了牢門鐵欄杆上。

    “滾!”君紫璃看也不看瓊華一眼,冰冷的聲音如地獄來的魔鬼,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就是這個女人期滿矇騙了他十年,他像是個傻子一般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將那真正的鳳凰拒之千里之外。他如今恨意恨不得殺了這個女人,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他死不足惜,但是不能再給皇兄、皇祖母和東璃江山帶來負擔了。

    瓊華幾乎被撞的昏過去,但是她知道她來的目的,一定不能昏過去。他已經知道十年前的事兒了,如今將自己交給他是最後的機會。她一定要緊緊的抓住,不能失去。尤其是這樣的有氣魄的君紫璃,更是讓她心頭小鹿幢幢,不能自拔。

    “璃,十年前什麼事兒我真的不知道,也記不得了。你告訴我,我哪里不好?我改好不好?”瓊華支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小臉滿是淚痕,向著君紫璃走進。因為剛才君紫璃那一掃,她步履虛浮,如今走來更是嬌嬌弱弱,手下不著痕跡的扯開了絲帶,頓時大片春光外泄。

    “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君紫璃強忍著不再出手。他已經清楚的知道,這個女人無論如何做,也再誘惑不到他了,決然道:“別再費心機了,告訴你,這輩子我永遠不會娶你,絕對不會!”

    瓊華身子猛的一震,險些一個不穩跌倒地上,看到君紫璃決然沒有一絲機會的俊顏,頓時心下一狠,幾步上前,撲到了君紫璃的身上:“璃,你騙我的對不對,我愛你,你不能這麼對我……”

    君紫璃側過臉極力的忍耐著,心中被恨怒糾纏填滿,不妨瓊華突然撲倒他的身上,本來他有重傷,再加上從昨日一直飲酒不曾進食,身子極其虛弱,瓊華又猛的撲過來,一個不穩,被瓊華撲倒在了床上。

    “滾開!”君紫璃頓時大怒,手去推瓊華。觸感處是一片柔嫩細緻的肌膚,他畢竟未曾接觸過女人,手不由得頓了一下,再看瓊華衣帶盡解,衣服薄如輕紗,惹火撩人,心中更是大怒,再用力去推。

    借君紫璃那一頓的空隙,瓊華死死的抱住君紫璃的身子,幾乎與他融為一體,哭聲帶著嬌媚惑人:“璃,我不走,我是愛你的,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你還記得我喜歡吃茶花糕,外面十年書信來往,你……”

    “滾開!別讓我再說一句!”君紫璃一雙眸子噴火,以往並沒有覺得瓊華這副嬌柔樣子有什麼不好,但是此時卻是厭惡和心中作嘔。他真是瞎了眼睛,十年時間,居然就心心念念這麼個女人。不,他心中的女人只有紅鸞。那一個小小的清冷孤寂的背影彈著那樣優美的高山流水。那一眼,從此就住進了他的心。

    可是不曾想,被這個女人占了十年。手都攥出了青筋,君紫璃心中恨意怒意糾葛,幾乎要將他淹沒。

    瓊華一看如此君紫璃都不為所動,心中含恨,沒想到鳳紅鸞那個賤女人在他的心裏如此深,頓時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心下含恨,猛的覆上君紫璃氣怒的薄唇。

    身上的輕紗同時滑下,小手一勾,猛的扯開了君紫璃的腰帶。

    君紫璃意識到瓊華的意圖,頭一轉,瓊華的唇親在了他臉上。心中大怒,厲喝一聲:“賤人,滾……”

    隨著厲喝,君紫璃手猛的用上了內力,將瓊華打了出去。

    “啊……”瓊華一聲痛呼,身子再次撞倒了鐵門上,頓時昏死了過去。身上輕紗寸縷,大片白玉好春光露出。

    與此同時,早就聽到聲音實在忍不住怕出事兒的刑部那位大人和鄭太醫急急趕了過來,正好看到瓊華被打出的這一幕,同時大驚失色。駭然的站在不遠處看著裏面的情形,只見璃王衣衫淩亂,瓊華公主只著寸縷的昏死在地。

    “王爺,這……這……”刑部那位大人臉色發白,看著瓊華,這莫不是王爺將瓊華公主打死了吧?

    “將她扔出去!”君紫璃面色鐵青,手背青筋迸出,伸手系上絲帶,看也不看瓊華一眼吩咐道。

    “王爺,這可是瓊華公主,萬萬不可……”那位刑部大人頓時驚呼。連忙轉頭看著一旁也傻了的鄭太醫立即道:“快,快看看……快看看公主還有氣息麼?”

    鄭太醫此時也驚醒,連忙上前伸手去探瓊華鼻息,那位刑部大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鄭太醫,生怕他一開口說瓊華公主死了,那他腦袋和他全家九族的腦袋都玩完了。

    “公主只是暫時昏死過去了……”鄭太醫探瓊華有氣息,連忙道。

    “還好,還好……”那位刑部大人頓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要是瓊華公主死在天牢,事兒可大了。兩國開戰在所難免,他有監督不得力之罪,輕則罷官,重則那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君紫璃自己用的力道自然知道瓊華死不了。他雖然心中恨極怒極,但是也還沒失了理智要她的命。冷聲吩咐道:“弄出去,或者讓玉痕滾來接人,這就是她西涼的公主,居然做此下賤之事來魅惑本王。”

    “這……”那位刑部大人再次一驚,看著君紫璃。王爺又有生機了,如此一看,還是那個深不可測,威嚴令人懼怕的王爺。但是讓玉太子來接人,這……

    “還不快去!”君紫璃見那位刑部大人不動,頓時怒喝。

    “是,下官這就去!”那位刑部大人立即從地上爬起來,疾步的走了出去。

    “公主,公主……”那跟隨著瓊華來的兩個嬤嬤在另一側偷聽了半響,此時聽到不對,連忙跑了過來,當一看到瓊華昏死在地上,頓時大變,齊齊上前,其中一個嬤嬤頓時大怒質問君紫璃:“璃王殿下,你將我家公主怎麼了?”

    “是啊,王爺,我家公主進來時候好好的,如今怎麼會……公主,公主……”另一個嬤嬤頓時抱起瓊華的身子去探他鼻息,這一看還有氣,也質問君紫璃。

    畢竟如果公主出事兒,她們是跟隨公主進來的人,也逃不了干係。一個不好,小命便搭進去了。心中恐懼。

    “你家公主下賤,還輪不到你們來質問本王!”君紫璃怒意充斥,聲音嚴厲,鳳目滿含厲色,周身煞氣籠罩。

    那兩個嬤嬤頓時身子一哆嗦,攝於君紫璃的威勢,立即住了嘴。其中一個嬤嬤連忙拿過瓊華散落的衣服要給她穿上。

    “住手,讓玉痕過來看看西涼國的公主,真是好風儀,好教養!居然誘惑本王行下賤之事,簡直就是青樓女子所不如。”君紫璃怒喝的阻止那個嬤嬤。

    那嬤嬤手頓時的頓住,慘白著老臉看著君紫璃。一聽君紫璃提到自家的太子,心中更是恐慌,這要是太子殿下來了看到,公主此舉,她們都心知肚明是來誘惑璃王的。而且公主如今樣子,如何能這般不著衣衫……

    迫於君紫璃的威勢,兩個嬤嬤也為了自己性命著想。對看一眼,猶豫了片刻,一個嬤嬤鬆手,將瓊華重新的放到地上,另一個嬤嬤立即將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兩個嬤嬤慘白的臉跪在瓊華身邊。公主這副樣子,又是女兒家,她們聽從公主吩咐沒有在場目睹,具體如何也不知道。等她們來到公主便如此了。等太子殿下來,她們便據實稟告,到底情形如何,只憑太子殿下論斷。

    君紫璃將兩個嬤嬤的神情看入眼底。俊顏陰沉如雨,鳳目積聚著風暴,玉痕和西涼國不是要交待麼?今日之事,看玉痕如何給他一個交待。

    鄭太醫規矩的立在一旁。牢頭也規矩的大氣也不敢喘立在不遠處。

    整個大牢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不過這回不同剛才,沉寂中多了君紫璃散發出的森冷煞氣。

    皇宮春風亭。

    君紫鈺和玉痕對坐。二人中間隔著一章玉石方桌,桌子上擺著各色的水果點心,端上來什麼樣依然是什麼樣,一動不動。二人的面前各放了一杯茶盞,茶水蒸蒸的冒著熱氣,整個春風亭彌散著淡淡茶香。

    已經對坐了半個時辰,從玉痕來到寒暄了幾句之後,二人便一直對坐,誰也不說話。李文、小蜻蜓,以及兩旁侍候的宮女太監都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更是一個個垂首屏息,規矩而立。恨不得連半聲喘息也不聞。

    君紫鈺一直薄唇緊緊抿著,如玉的手摸索著腰間的玉佩,一下輕一下淺的,一雙眸子不停的變換著顏色,顯然是心中翻雲倒海,難以論定。

    而玉痕則是靜然而坐,欺霜賽雪的容顏一派輕雲淺月,鳳目平靜,如一汪如海深潭,一眼望不到底,看不出心中情緒。如玉的手把玩著茶盞,上好的琉璃盞配合裏面清清雨露的茶水,隨著他漫不經心一圈圈有規律的晃動,更顯得流光溢彩,茶水也跟著晶瑩剔透了起來。

    許久,玉痕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淡淡一笑開口:“君帝若是無話,玉痕便告辭了!”話落,放下茶盞,就要起身。

    “玉太子且慢!”君紫鈺一驚,連忙開口阻止。還未商議,他如何就這麼讓玉痕走了?自然不行。緊抿了一下薄唇,剛要開口。

    大聲呼喊皇上不好了的聲音隨著一陣急匆匆腳步聲而來。頓時打斷了君紫鈺要開口的話。

    君紫鈺頓時住了口,向著聲音開來源看去。一見是掌管刑部的那位大人,面色微微一變。看急匆匆來的神色,怕是天牢出事兒了。那位大人還沒走進,君紫鈺威嚴聲音開口:“何事?”

    玉痕看到來人穿著刑部品級的官服,鳳目閃過一抹幽深。

    “秉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那位大人一來到便‘噗通’跪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開口:“皇上……天牢……”

    “天牢出了何事?快說!”君紫鈺頓時眉峰挑起,威嚴的聲音帶了一抹暗沉。剛才有人來請示瓊華公主探視天牢。他想著王弟正好趁此機會可以從瓊華公主口中探出十年前之事。也正好看看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便也准了。如今一見這位大人驚慌失措的神色,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秉皇上,瓊華公主……”刑部那位大人急忙驚慌而來沒注意玉痕,此時一抬頭,正對上玉痕幽深的鳳目,頓時一驚,話說了一半,卡在了嗓子裏。

    “說,如何了?”君紫鈺聽瓊華公主,面色一沉,想到難道是王弟大怒之下將瓊華給殺了?

    “瓊華公主非禮誘惑王爺,行……行不德之舉,被王爺打昏死了過去,如今就在王爺的牢房內……”那位大人聽到君紫鈺的呵斥,頓時身子一哆嗦,連忙道。

    聞言,君紫鈺心底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面色平靜沒有半絲變化的玉痕,沉聲開口:“居然有此事?可是屬實?”

    “回皇上,臣和鄭太醫親眼所見,的確屬實。如今公主依然衣衫不整昏迷在地……璃王殿下說請玉太子去領人……還請皇上論斷……”那位刑部大人立即道。

    君紫鈺心中忽然安穩了一分,看來此事有了轉機,轉頭看著玉痕:“玉太子,此事……”

    “本太子和君帝都在這裏也不知道具體情形如何,既然關係到瓊華聲譽,本太子便隨君帝一同前去東璃的天牢看看如何?”玉痕淡淡開口。

    “好!”君紫鈺點點頭,對著李文吩咐道:“擺駕!朕便同玉太子一起去天牢看看情形如何,再做論斷!”

    “是!”李文頓時高喊一聲:“擺駕天牢!”

    “玉太子請!”君紫鈺站起身,袖子輕輕一甩,算作一禮。

    “君帝請!”玉痕也緩緩站起身,同樣袖子輕輕一掃,也是一禮。

    君紫鈺當前,玉痕在後,不出片刻,二人的車攆便出了皇宮向著刑部天牢而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3:02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五章 有好戲看

    坐在禦攆內,君紫鈺一雙鳳目滿是思量,希望此舉屬實,確實如此,那麼王弟拒婚西涼,便有了轉機。這樣失得的女子,東璃自然不娶。所以王弟便也有了推拒的理由。到時候西涼也只能將此事作罷。

    不過見剛才玉痕面不改色,君紫鈺還是心中沒底,玉痕善於掌控所有事,否則也不會在西涼子女眾多,眾狼環嗣中依然穩坐太子寶座數年而安然無恙。他自然不會認為玉痕能在此時情況下脫離對瓊華的掌控,或者說本來此舉就是他授意?

    可是此舉不但于瓊華公主名聲受損,而且也與西涼國運受損,尤其是此時西涼國穩站上風的時候,出了此事,他想不明白玉痕能有何籌謀。想到的是若是此事確實的話,那麼東璃可以反咬一口,不明白玉痕的鎮定從何而來。還是他其實只是裝作平靜?畢竟玉痕太過深不可測。比之他見過的西涼國主可是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君紫鈺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只等著到了天牢看看情形屬實,再做論斷,若是真是屬實,斷然不允許再受西涼威脅。

    君紫鈺坐在車內打著思量的同時,玉痕也坐在車攆內尾隨其後,簾幕遮掩下給他如玉的俊顏踱上了一層暗影,看不出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的弧度。

    刑部那位大人抹著汗跟隨在君紫鈺和玉痕的車攆之後,想著今日不求別的,只求老天保佑,讓她安然無恙留下性命就好。他有些後悔,早知道是如此情形,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瓊華公主借一步說話的。不過如今此事錯在瓊華公主,他不是愚蠢之人,想必皇上應該是高興的吧?希望再勿要起變端才好。

    刑部天牢門口。君紫鈺禦攆停下,頓時鎮守天牢的一應士兵和獄卒齊齊跪地:“恭迎皇上!吾皇萬歲!”

    君紫鈺下了禦攆,沒有急著走進去,而是負身而立等玉痕下了車攆,微微叩首:“既然是兩國之事,朕請玉太子一同進去一探究竟!”

    “好!”玉痕鳳目掃了一眼停在那裏的瓊華的車攆和恭候在外的人,點頭道。

    二人又微微一禮讓。君紫鈺和玉痕同時走了進去。

    一入天牢內,沉暗的腐朽氣息鋪面而來,君紫鈺和玉痕都面不改色,緩步而走。那位刑部的大人立即悄聲跟上。

    在裏面早已經聽到君紫鈺駕到,此時鄭太醫一見君紫鈺和玉痕來到,立即跪地:“老臣恭迎吾皇,吾皇萬歲!拜見玉太子!”

    “奴婢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君帝!”跟隨著瓊華而來的兩個嬤嬤立即惶恐叩首,頭梆梆的磕到地面上,聲響很大。

    “臣弟拜見皇兄!”君紫璃沉怒的臉此時也跪地。

    君紫鈺在距離牢門幾步遠的距離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君紫璃,眸光轉向躺在地上的瓊華身上。一看薄紗的衣衫沒穿而是蓋在身上,看來說的情形屬實了。也可以猜到瓊華一定是知道王弟死拒不娶她,出此下策,誘惑手段,想行下作之事,讓王弟非她不娶。不過王弟是何人?真是不明白這個女人是聰明還是愚蠢,認識十年,王弟如何能是被女色迷惑之人?

    鳳目閃過一絲厭惡,一閃而逝,君紫鈺移開視線,沉聲開口:“這是怎麼回事兒?”

    玉痕也同時停住腳步,目光清涼的掃了跪在地上的君紫璃一眼,又淡淡的掠過瓊華薄薄的輕紗衣衫依然遮不住的曼妙身姿,眸底閃過一絲寒涼。靜站不語。

    君紫鈺話落,無人回答。鄭大夫自然不會搶口。那兩個嬤嬤沒聽到太子殿下問話,自然也不敢答。

    “王弟,這是出了何事?”君紫鈺問君紫璃。

    “回皇兄,瓊華公主進了這裏,對臣弟欲行下作之事。臣弟不允,她便強行,臣弟將她打昏在此。請皇兄論斷!”君紫璃聲音依然含著怒意。十年他居然就沒有看清這個女人的真實面目,尤其是被她鳩占鵲巢蒙蔽欺騙了十餘年,更是心中含恨。

    “哦?居然真有此事!真是……”君紫鈺想說真是豈有此理,似乎想起旁邊的玉痕,頓時住了口:“玉太子,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如今總算有他理直氣壯開始說話的時候了,君紫鈺一句話問的聲音頗大。有些一掃這一日夜胸腹悶氣之感。覺得還是占理心中暢快,就連說話也是底氣十足。

    “我皇妹如此狼狽擺在這裏,君帝如何只聽信璃王一面之詞?”玉痕淡淡開口,看著那兩個嬤嬤:“你們說,到底發生了何事?公主何以至此?”

    兩個嬤嬤一聽太子殿下問話,齊齊一哆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齊齊搖頭:“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玉痕挑眉,鳳目淩厲的看著二人:“你二人是隨公主而來,如今公主如此情形,你們居然說不知道?還不據實說來!”

    “回太子殿下,奴婢二人雖然是隨公主而來,但是公主讓奴婢二人等在外面,並沒有進來。奴婢二人自然不敢違背公主命令……”那兩個嬤嬤立即一邊叩頭一邊道。

    “那你們可曾聽見什麼?或者是就沒有看到什麼?”玉痕看著二人:“我是如何交代你們的,一定要看好公主,萬不可出現紕漏,如今公主如此,出了此事,你們是想死麼?”

    玉痕自始至終聲音都是一個音調。但是那倆嬤嬤一聽幾乎嚇的癱軟在地。立即磕頭:“太子殿下恕罪,奴婢只聽到公主一直求璃王殿下和好,璃王殿下卻一直對公主發火,讓公主滾,然後便聽到了兩聲公主的尖叫聲,奴婢二人跑來就看到公主昏死過去了,璃王也衣衫不整……”

    “奴婢就看到這些,都是據實所言,太子殿下恕罪……”那兩個嬤嬤頂著懼怕,將情形描述了一番。尤其將後面君紫璃和瓊華衣衫不整特意的強調了兩遍。

    “你可是看到公主強行非禮璃王?”玉痕目光從那兩個嬤嬤身上移開,看向一旁的鄭太醫。

    君紫鈺鳳目閃過一道厲色,也看向鄭太醫。

    “回皇上,臣和李大人一直陪著璃王殿下在此,後來公主進來了和李大人說借一步要和璃王殿下說些私話,讓老臣和李大人讓一步。於是老臣和李大人便躲了開去。”那鄭太醫低垂著頭感受兩道目光如冰刀一般的架在他的脖子上一般,強忍著壓力開口:“但是因為皇上交待要細心照料和看顧王爺,所以我二人未敢離開。而是躲在了那後面……”

    話落,鄭太醫伸手一直不遠處的藏身之處。又道:“我二人親眼目睹瓊華公主意圖非禮王爺,王爺讓瓊華公主離開,瓊華公主非但不離開,而是朝著王爺撲了過去,然後也解了自己衣服……”

    鄭太醫雖然一把年紀,但是這等事兒還是頭一回經歷,又因為屬於偷窺,不是太光彩,老臉說到此不免有些發紅。

    “李愛卿,可是如此?”君紫鈺轉眸看向那刑部的李大人。

    “回皇上,卻是如此,瓊華公主太過瘋狂,微沉和鄭大人一時嚇壞了,等跑過來阻止的時候,公主已經被王爺打了出去……”那刑部的李大人立即道。臉色也是紅白交加。

    “玉太子,令皇妹如此下作之舉,玉太子可有說法?”君紫鈺臉色沉了下來,看著玉痕沉聲開口。

    “這裏是東璃的天牢,我的人也未親眼所見。如今瓊華昏迷不醒,具體如何還有待探究。難道只是憑你東璃子民之言,便想要玉痕信服麼?君帝也太過武斷了!”玉痕看著君紫鈺,淡淡開口。

    君紫鈺立即失聲。除了瓊華公主外,的確沒有玉痕的人親眼所見,這事兒就如此定論,玉痕自然不會信服和認同。心中思量,抿唇不語。

    “你看看她穿著如此,不是來行下作之事還是為何?難道你說本王非禮了她不成?”君紫璃聞言頓時怒道。

    “東璃和西涼民風皆為開放,只憑穿著能說明什麼?”玉痕鳳眸一冷,看向自上躺在無聲無息的瓊華,又挑眉看著君紫璃:“皇妹昨日被你當殿退婚,受了如此大的刺激,今日降下顏面以求和好,而遭此重創,畢竟是女子,能如何占你便宜?璃王殿下此等說法未免說不過去。況且所見之人都是你東璃之人,如何能讓本太子相信皇妹不是被你非禮才至此。”

    “都親眼所見,她付諸實行,如何說不過去?難道本王還隨了她的心不成?”君紫璃頓時大怒,跪著身子從地上站起來,死死的看著玉痕。

    “此二人據說一直就陪同你身處此地,本太子實在難相信此事件是否你等預謀來污蔑我皇妹。畢竟我西涼的人可未曾親眼所見。”玉痕鳳目掃了一眼鄭太醫和刑部的李大人,不再看君紫璃,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君紫鈺,淡而涼的聲音開口:“今日之事君帝若不給個說法,玉痕便不能信服,前日退婚,今日侮辱之事。這兩筆賬合在一起,君帝思量吧!”

    最後一句話,玉痕的聲音壓沉。眸光是一望無盡的涼意。

    君紫鈺心底一震,原來玉痕的倚仗在這裏。沒有他的人親眼所見。他便如何也不會承認。薄唇緊緊抿起,君紫鈺淡淡開口:“玉太子何出此言,未曾你的人親眼所見,但是事實便是事實。如何能是虛言?瓊華公主如此失得,讓我東璃如何迎娶?”

    “是不是事實,還是虛言,玉痕和君帝二人不都未見不是麼?瓊華向來守禮,何至於此?若真如此,也有待探究。我皇妹在昨日之前可是一直秉持我西涼國風,萬不會如此輕浮。”玉痕挑眉,掃了一眼沉怒的君紫璃,淡淡開口:“君帝袒護璃王殿下,也要讓本太子信服才是!”

    君紫鈺心中震怒,但是也無話反駁玉痕,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看向瓊華:“玉太子似乎不關心令妹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呢?”

    玉痕也淡淡看向瓊華,緩緩開口:“女子名節大於天。未曾還皇妹清白之前,玉痕自然不能隨意挪動皇妹。君帝似乎不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關心。”

    君紫鈺頓時一噎,心中憋悶,好一個玉痕!今日算是徹底的領教了。袖中的手死死的攥了一下,開口:“如今便將瓊華公主救醒如何,看看公主是何情形。畢竟當事人在此。若是確實如王弟所言,那麼朕便要找玉太子討還一個公道了,若是兩國聯姻,也要找一個守德合宜的人來才是。如此失得之人,別說王弟不接受,朕也不會同意。”

    “皇妹的確是該救醒!君帝所言這些未免太早,倒是讓玉痕覺得有籌謀嫌疑。具體如何,端看我皇妹醒來如何說吧!”玉痕緩緩開口。

    一聽有籌謀嫌疑,君紫鈺頓時氣沖腦門,他被玉痕逼迫的一夜未睡想著對策,哪里有時間來籌謀今日情形。頓時怒道:“玉太子要謹言慎行,朕一國之君,不會做如此下作之事。”

    “倒在地上的可是我皇妹,我西涼寵在手心裏的公主。如此之事一過,女兒家名聲受損不說,還有損我西涼國風。”玉痕淡淡挑眉:“難道君帝不會,玉痕便會麼?”

    “既然如此,朕和玉太子在此爭奪也是枉然。具體如何,還是看瓊華公主醒來再說吧!”君紫鈺怒氣消退了一分。對著鄭太醫吩咐道:“給瓊華公主救醒!”

    “慢著!”一直沉著臉不語的君紫璃此時開口,看著玉痕:“她所作所為,醒來如何會承認?難道我要被平白冤屈不成?”

    “不錯!”君紫鈺頓時點點頭,轉眸看玉痕:“如果公主不據實所言,反過來誣陷我王弟,那該如何?難道我王弟和東璃要承受如此不白之冤?”

    玉痕淡淡挑眉,鳳目眸子閃過一抹暗沉:“照君帝說我皇妹便救醒不得了?”

    君紫鈺抿唇:“自然是要救的,可是萬一瓊華公主如王弟如此說反咬一口,又該如何?”

    “那君帝和璃王殿下可有何對策?”玉痕緩緩開口:“若是有對策可是要快,如果我皇妹在如此冰涼地面出了事端,誣害性命。父皇那裏不但玉痕難辭其咎,就是東璃,父皇愛女心切,怕是要還一個公道的。”

    君紫鈺心裏一震,看向地板上的瓊華,就見到那女人小臉潮紅,似有不對,思索了一下,緩緩開口:“朕知道雲少主可以使用靈力在一個人昏迷之時作法探出心中所想和事實。不如叫雲少主過來相救,雲少主既不是東璃之人,也不是西涼之人,兩邊必不相助。玉太子以為如何?”

    玉痕淡淡挑眉,緩緩開口:“如果雲少主樂意看到我西涼和東璃起紛爭戰端的話,怕是必然不會公正。玉痕不知道君帝從哪里對雲少主如此信服?”

    “那玉太子該認為如何?”君紫鈺想著雲錦對鳳紅鸞私心,為了讓王弟對紅鸞死心,萬一助了瓊華誣陷王弟,怕是真不會公正,點點頭反問玉痕。

    “據傳言除了雲少主,還有兩個人怕也是可以。”玉痕緩緩開口。

    “哦?玉太子不妨說說哪兩人?”君紫鈺抬眸看著玉痕。

    “其一便是智緣大師。智緣大師能力非比尋常,正義想必不用在下說,必然不會偏袒任何人。”玉痕淡淡道。說到智緣大師,聲音帶著一絲尊敬。

    “對,還有智緣大師,朕倒是給忘了!”君紫鈺點頭。智緣大師得道高僧,就因為正義,被天下推崇。所以,根本就不必懷疑智緣大師。頓了頓又道:“可是智緣大師雲遊四方,四海為家,如此時候該去哪里找智緣大師?”

    “智緣大師早在幾日前為了助清音寺天音大師出關,此前已經回到青山寺,這兩日正在青山寺講法。君帝和本太子同時派人去請,想必智緣大師可以來一趟小施援手。”玉痕緩緩開口。

    “那還有一人是何人?”君紫鈺揚眉。若是有智緣大師相助,那就可以換王弟清白了。只是不知道那一人是誰?想著東璃還有誰能和雲錦、智緣大師一樣有能力,恍然看著玉痕:“玉太子不會說的是自己吧?”

    “玉痕倒是也可以。但是君帝自然怕是不會放心玉痕!”玉痕搖搖頭,緩緩開口,鳳目眸底閃過一絲暖意道:“紅鸞公主才華冠蓋,在下若是沒猜錯的話,公主也是可以的。”

    “紅鸞?”君紫鈺一怔,隨即搖搖頭笑了:“朕倒是將禦妹忘了,禦妹大才,驚華灩灩,怕是可行!”

    君紫璃聽到鳳紅鸞的名字,身子頓時一僵。他自然不能讓她看到他此時如此狼狽,立即搖頭:“智緣大師一人就可了!”

    玉痕鳳目閃過一抹厲色,淡淡開口:“由智緣大師和紅鸞公主二人同時探測。得出結果若是一樣,才能令人信服!君帝以為如何?”

    “好!”君紫鈺看了一眼君紫璃,緩緩點點頭,看著玉痕:“不知如何去請這二人?”

    “青山寺路途稍遠一些,你我隱衛各去一人就可行了。我身邊流月可去,至於丞相府麼……我身邊小蜻蜓可以去!”玉痕道:“君帝覺得是否可行?”

    “好,青山寺我身邊淩青可去,丞相府就李文去吧!”君紫鈺也同時定了人。如此大事兒,自然兩邊都要去人,以防有絲毫疏漏。這可是關係到兩國大事。

    玉痕點點頭,吩咐道:“流月,你去青山寺,請智緣大師辛苦一趟。”

    “是,主子!”流月立即躬身。身影一閃,向著青山寺而去。

    “淩青,務必請得大師前來,要儘快!”君紫鈺也幾乎同時吩咐道。

    “是,皇上!”淩青頓時躬身。身影緊隨流月身後,話落,兩道身影快若閃電的向著青山寺而去。

    君紫鈺和玉痕又同時吩咐李文和小蜻蜓,二人也立即出了天牢,趕緊向著丞相府而去。

    天牢一時間沉寂了下來,各自沉默。

    “要來怕是有些時間,君帝可否借讓一步,我皇妹若是受了寒涼,濕邪侵入身體,到時候不但玉痕難以和我父皇交待,無論對錯,東璃也是要擔責任的。”玉痕掃了一眼地上瓊華潮紅的小臉,微微蹙了一下眉,淡淡開口。

    君紫鈺此時也看地上的瓊華,如今還未入深秋,更何況君紫璃這天牢都被照顧鋪陳了地毯,自然不會涼到哪里去,一看這女人似乎昏迷著還在做春夢的樣子。鳳目閃過一絲厭惡,點點頭:“玉太子所言極是!你們四個,便侍候瓊華公主著衣吧!其餘人被轉身去!”君紫鈺吩咐話落,他帶來的兩個宮女和瓊華跟隨來的兩個嬤嬤立即上前,給瓊華開始穿衣。

    不出片刻打點妥當,還是將瓊華放在了地板上,儘管穿了衣衫,但是都是薄紗衣衫,有若無一般。穿戴妥當,眾人都靜靜等著智緣和鳳紅鸞前來。

    丞相府清心閣。

    此時天已經大亮,薄霧褪去,但是天色並未放晴,而且上空雲霧厚重,一看既知不多久怕是會有一場大雨。

    鳳紅鸞從竹林回到清心閣就一直半躺在躺椅上,青藍、青葉站在鳳紅鸞身後,不敢打擾她,敏感的發現小姐今日似乎不對。小姐周身染著濃郁複雜的氣息,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是她們總感覺似乎是和雲公子有關係。

    “小姐,一會兒怕是有雨,奴婢二人擔心您身子畏寒,回屋吧!”已經一個多時辰,見鳳紅鸞還沒用動的意思,二人對看一眼,青藍輕聲開口。

    “嗯!”鳳紅鸞點點頭,但是閉著眼睛依然未曾睜開,身子也一動未動。

    青藍、青葉不敢再言語,靜靜候著。

    “鳳姐姐!”一聲清潤興奮的聲音夾雜著歡快的腳步聲走近了清心閣。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用看來人,就知道是藍澈。

    在藍澈進了院中的那一瞬間,鳳紅鸞周身那種迷蒙複雜的氣息瞬間褪去。只是閉著眼睛未曾睜開。

    青藍、青葉驚奇的看著小姐,雖然心中驚異,但是二人面色已經跟鳳紅鸞學了幾分淡定,並無異樣。

    “鳳姐姐,我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你要聽麼?”藍澈幾步就走到了鳳紅鸞的身邊,一張精緻俊美的臉都掛著掩飾不住的得意笑意,貼近鳳紅鸞,興奮的開口。

    鳳紅鸞面色清淡,似乎沒聽到一般。

    “告訴你哦,雲族那老頭子怒了。”藍澈笑容灩灩,似乎特意來告訴鳳紅鸞這個資訊,一邊觀察鳳紅鸞的臉色,一邊得意的道:“據說那老頭子聽到昨日的消息,便大發雷霆,驚動了雲族族裏掌刑堂四個老掉牙的老不死,下令召回雲錦,與那母夜完婚!哈,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鳳紅鸞面色不變,淡淡聽著,似乎漠不關己。

    “鳳姐姐,你知道雲族最厲害的其實不是雲族族主麼?而且雲族宗族那掌刑堂。只要凡事驚動了掌刑堂,那四個老不死的一旦出手,嘖嘖……”藍澈一雙眼睛晶亮,閃爍著幸災樂禍:“雲錦若是不娶錦瑟,輕則廢除靈力,逐出雲族,重則受天火焚身之苦,沉入萬年寒池,永世不得超生!”

    鳳紅鸞袖中的手忽然動了一下,但面色依然不變。閉著眼睛也未睜開。

    “哈,這豈不是有好戲看了!”藍澈沒看到鳳紅鸞臉上變化,心中歡喜笑著道:“鳳姐姐,你知道那假仙為什麼一直不殺了那母夜叉麼?不是因為他怕雲族族主,而是因為掌刑堂。那母夜叉一直以來都是雲族的寶貝,聽說掌刑堂也是將她寵上了天。一旦掌刑堂出手,別說一個雲錦,就是十個雲錦,他也得乖乖的就範、掌刑堂的厲害實在是……”

    藍澈說起掌刑堂,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

    青藍、青葉站在鳳紅鸞身後兩張小臉早白了。那雲公子豈不是和小姐沒有希望了?同時看向鳳紅鸞,見鳳紅鸞面色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想法。二人不免心中為雲錦擔心,是人都會被感動,這麼長時間雲公子對小姐的心二人可都是看在眼裏。想著小姐剛才的不對勁,難道小姐已經早一步的知道了?

    “鳳姐姐,昨日你贏了那母夜叉,雲族必不會幹休,一定會來找你麻煩,不過你若是成了我藍雪的太子妃,有我保護你,它雲族借個膽子也是不能輕易動手的。如何?”藍澈想著鳳姐姐如此一定是心裏沒有雲錦,否則哪個女人聽到此事兒不大急。心中喜不自禁。一瞬間覺得他機會大了很多。

    鳳紅鸞沉默不語。藍澈又道:“那假仙這麼些年籌謀,也就是只能和他老爹的勢力抗衡而已。如何能耐得過他老爹和掌刑堂的雙重夾擊。自身都難保,如何能保全你。鳳姐姐,我藍雪泱泱大國,雄兵百萬。國之富爍,定能保你安然無恙……”

    藍澈說的興奮激動,鳳紅鸞依然沉默,半絲動靜也無。

    說了半響,藍澈嘴角有些幹,看著鳳紅鸞淡然的樣子,心中嘀咕,看鳳姐姐這個樣子也快要成仙了,剛要再勸說,聽到有人走進了清心閣,便立即住了口,向外看去。

    只見杜海領著李文和小蜻蜓進了清心閣。藍澈鳳目閃過一絲精光。

    “小姐!藍太子!”杜海來到一看藍澈也在,同時躬身請禮。

    “奴才給公主請安!”李文和小蜻蜓幾乎同時對著鳳紅鸞一禮,又對藍澈道:“給藍太子請安!”

    “何事?”鳳紅鸞閉著眼睛依然不睜開,淡淡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李文看了藍澈一眼,覺得不可能讓藍澈離開,猶豫了一下道:“回公主,皇上和玉太子請公主去天牢一趟,公主務必要去,實在有重要之事。公主去了便知道了。”

    “好!”李文話落,鳳紅鸞起身站了起來,抬步向門外走去。

    李文一怔,沒想到紅鸞公主這麼痛快便答應了,他還想著多費一些唇舌呢!小蜻蜓想到只要是主子找紅鸞公主,公主是一定會去的。白了一眼傻愣的李文,小蜻蜓立即跟上鳳紅鸞。

    “正好本太子也閑來無事,正好去湊湊熱鬧!”藍澈也起身站了起來,幾步就追上了鳳紅鸞,走在了她的身邊。

    小蜻蜓腳步立即頓住,看著藍澈,不客氣的道:“藍太子,那裏可是天牢,不是你貴體可以去的,況且東璃君主和我家太子並沒有請您!”

    “他們都可以去,爺憑什麼不可以去?爺今日偏要不請自去,你個小書童還想攔住爺不成?”藍澈回頭撇了小蜻蜓一眼。

    小蜻蜓頓時住了嘴。他自然是攔不住的。李文此時也連忙跟上,這藍太子要去,的確不是他們可以攔住的。希望到時候皇上不要怪罪才好。

    青藍、青葉也連忙跟上鳳紅鸞身後,一行人很快的便出了清心閣,向著刑部天牢而去。

    馬車內,鳳紅鸞一直淡淡的臉色靠著車壁坐著,藍澈不停的尋了話和鳳紅鸞說,只是鳳紅鸞一直都不答話,最後藍澈一個人說的沒意思,便也住了嘴。想著反正無論如何都要她成為他的太子妃。如果君紫鈺不放人的話,他搶也在所不惜。

    馬車很快的便停在了刑部天牢門口。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六章 願意迎娶

    鳳紅鸞下了車,如水藍衣,一身清華,鎮守天牢的士兵都齊齊跪地,那女子就如踏著祥雲而來,讓他們心中生不出半分褻瀆,這一刻對於早先瓊華的猥瑣心思全部掩入塵埃,對鳳紅鸞只有恭敬和仰望。

    在李文的帶領下,鳳紅鸞和藍澈前後的邁步進了天牢。

    入了內部,鳳紅鸞打量著古代所謂的天牢,厚重的鐵門,牢房四壁全部是用拳頭粗的鐵柱支撐,一層層重兵把守,不亞于現代的監獄,猶如銅牆鐵壁。

    不過她要是來去的話,鳳紅鸞看著那龐大的鎖頭和鎮守的士兵,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陰暗的氣息鋪面而來,鳳紅鸞似乎聞所未聞。藍澈剛要用手捂鼻子,一見鳳紅鸞半絲動作也無,頓時住了手。

    進了裏面,一眼便看到玉痕、君紫鈺和君紫璃。儘管是在昏暗的天牢內,但是依然掩不住三人身上的光華,都是如此耀眼。玉痕雖然是一襲黑色錦袍,但是周身淡淡光華分毫不輸於君紫鈺明黃的錦袍和君紫璃的紫衣華服,相反令人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有些人無論仍在哪里,都是一樣讓人移不開眼睛的。

    鳳紅鸞目光淡淡的從三人身上移開,掃了一眼裏面的情形,目光在地上昏迷的瓊華身上頓了一瞬,漫不經心的移開,腳步不停走上前。

    看到鳳紅鸞來到,玉痕鳳目一絲暖意隴上,對著她點點頭。

    君紫璃看到那緩步隨意淡雅走來的女子,心頭更是痛不能自己。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君紫鈺先一步的迎了過來:“紅鸞,你可是會令人在昏迷的時候也能說出心中所想和某些事實?”話落,也看到了鳳紅鸞身後跟著的藍澈,頓時一怔:“藍太子也來了?”

    “我陪鳳姐姐過來的。”藍澈對著君紫鈺一笑,一口白牙露出。

    君紫鈺被藍澈雪白的牙晃了一下眼睛,心中雖不喜藍澈也來湊熱鬧,但是自然不能趕人家走。對著藍澈點點頭,轉眸期盼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點點頭:“可以一試!”

    “原來真的可以,那便太好了!”君紫鈺頓時一喜,伸手抓過鳳紅鸞的手走向牢房門口,伸手一指地上的瓊華公主,徵詢的問道:“你一會兒便給瓊華公主探視一下如何?”

    鳳紅鸞不著痕跡扥開君紫鈺的手,君紫鈺怔了一下。心底一暗,但也並未強求。

    鳳紅鸞隨著君紫鈺走到門口,眸光掃了一眼玉痕和失魂落魄的君紫璃,掠過地上瓊華躺著的身子和她身上薄如輕紗的粉紅衣衫上,事情猜出了十之八九,點點頭,淡淡開口:“好!”

    “那便開始吧!”君紫鈺立即道。

    “要等智緣大師前來,二人一起!”玉痕此時開口。

    鳳紅鸞點點頭,玉痕話音剛落,便見三道身影前後急急趕來。當前一人正是智緣大師。

    智緣大師一到,立即雙手合十,對著君紫鈺和玉痕、鳳紅鸞、君紫璃一禮:“阿彌陀佛,老衲見過君國主,見過玉太子,藍太子、璃王殿下、紅鸞公主!”

    智緣自然知道如今鳳紅鸞被封為公主,將鳳三小姐的稱呼改為了紅鸞公主。

    “大師別來無恙!”君紫鈺點頭還禮。

    “大師客氣了!”玉痕淡淡溫潤點頭。

    “大師風采一如往昔!”藍澈款款一笑。

    “本王清白,怕是要仰仗大師了!”君紫璃從鳳紅鸞身上移開視線,暗啞開口。

    四人都是舉足輕重人物,但是智緣大師德高望重,天下仰望,自然四人都不敢怠慢。

    鳳紅鸞沉默不語,則是對著智緣點點頭,算是一禮。

    “阿彌陀佛!”智緣大師也對著鳳紅鸞點點頭,又打了一句佛語,自然已經問明白了前因後果,對君紫璃道:“老衲一定盡本分給予公正!”

    “那大師和禦妹就開始吧!”君紫鈺轉頭看鳳紅鸞:“是禦妹先來,還是大師先請?”

    “大師先請吧!”鳳紅鸞道。

    “好!”智緣大師點點頭,走進瓊華公主面前盤膝而坐,閉上眼睛,雙手凝聚內力,一團罩氣將瓊華包裹其中,須臾,他中指點住瓊華眉心。

    眾人的目光都盯在智緣和瓊華身上,天牢內靜寂無聲。

    只見智緣手指剛放在瓊華眉心,瓊華便忽然開口說了起來。自然說的和鄭太醫和那刑部李大人說的別無二致,不過語句錯亂,前言不搭後語,一會兒轉到如何引得君紫璃的心,將自己交給她,君紫璃便回心轉意了,一會兒轉到雲錦身上,說這些年如何如何仰慕雲公子……

    君紫璃一直俊顏陰沉,君紫鈺嘴角露出笑意,玉痕依然面無表情,神色淡淡,鳳紅鸞同樣面無表情,淡漠清冷。藍澈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意味。

    瓊華的這一番心思,從昨日盛宴被錦瑟當場抓住之後,在場不知道的怕是幾乎沒有,所以無人覺得奇怪。不過越是聽,君紫璃臉色越是陰沉,袖中的手攥出了青筋。

    一刻鐘後,忽然瓊華話音一轉,說到了十年前。君紫璃頓時一僵,死死的盯著瓊華的嘴。君紫鈺和藍澈也支起耳朵。因為他們都聽到了鳳紅鸞的名字。玉痕鳳目閃過一抹幽深,鳳紅鸞微微蹙眉,但並未阻止。

    不過剛說了一句話,智緣突然撤回了手,瓊華也頓時住了嘴。

    “大師?為何不繼續了?”君紫鈺立即開口。

    “大師,繼續,快些繼續!”君紫璃身子都是輕顫的。十年前到底如何,他很想知道。

    “老衲前些時候修為受損,怕是只能探視這麼多,實在抱歉。不知道可否有君國主和玉太子所要的答案!”智緣大師全身已經大汗淋漓,撤回了手,歉意的看著君紫鈺和玉痕。

    “已經有了,勞累大師了!”君紫鈺看了一眼君紫璃,見君紫璃依然死死的盯著瓊華,心中歎息了一聲,緩緩開口道。

    玉痕也點點頭。看向鳳紅鸞:“紅鸞來吧!”

    鳳紅鸞走上前,智緣大師移到一旁休息。眾人的目光都定在鳳紅鸞的身上。只見她蹲下身子,什麼也不動,對著瓊華開始說話。

    風紅鸞的話音很輕柔,自然用的是催眠術。她的催眠術很高,不出片刻瓊華因為智緣大師升起的激動心情便平復了下去。開始說話。自然說的和智緣大師先前的探視所說的別無二致。而且調理很清晰,也沒有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題出現。

    眾人都驚異的看著鳳紅鸞。從來不知道她也可以這麼輕柔說話。藍澈眼睛一亮。

    而智緣大師也是驚異的看著鳳紅鸞,他是內力對瓊華公主進行催眠,催動她體內情緒溢滿反噬,令其承受不住,才不受控制的吐出真話。而鳳紅鸞如此簡單,便可以讓瓊華說話,心中驚異莫名,世間居然還有如此高的催眠術?

    眾人都聽著,君紫鈺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心想著這回這場王弟悔婚的危機便可化解了吧?如此失得,東璃如何娶?眸光掃見玉痕平靜的臉,心中打著思量。

    君紫璃依然死死的看著瓊華,心中迫切的等著後面十年前的原因。

    當說到十年前,鳳紅鸞忽然開口打斷:“夠了!”

    瓊華頓時住了口。

    “不夠,還不夠,讓她說完,我知道你可以,好不好?我求你了,讓她說完。”君紫璃忽然上前,一把抓住鳳紅鸞的胳膊,祈求的看著她,急聲道。

    鳳紅鸞淡淡的看著君紫璃,鳳目平靜,清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十年前是你對不對?你為什麼……為什麼……”君紫璃痛苦的看著鳳紅鸞,當觸到鳳紅鸞平靜淡漠沒有一絲感情的眸子,頹然松了手,苦澀的道:“你可知道我被她蒙蔽了十年,十年我錯愛非人……你為何……為何……”

    “皇兄,我可以走了麼?”鳳紅鸞一見君紫璃放開,轉頭問君紫鈺。

    君紫鈺雖然也想讓鳳紅鸞繼續下去,也想知道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何事兒,但見鳳紅鸞似乎不願意再繼續,點點頭,剛要開口同意,智緣大師疑惑的道:“不過老衲剛才探視瓊華公主似乎心智失常,不知道紅鸞公主可是也探出了?”

    君紫鈺頓時一怔。看向智緣。

    “老衲先看公主脈息淩亂,腦中混沌,似有瘋癲之症跡象。”智緣頓了頓又道:“不過似乎時日將短,似乎就在昨日,像是失心瘋症狀!”

    智緣話落,眾人大驚。君紫鈺更是面色一變。如果瓊華公主得了失心瘋的話,那麼今日所做所為便是不能歸結為正常人所為。這實在無異於一大霹靂。君紫鈺急聲開口:“大師可是確定?”

    “老衲不是十分確定,所以才問紅鸞公主可是也看出了!”智緣搖搖頭,又看向玉痕:“玉太子醫術精湛,不知是否看出了!”

    “此事關於皇妹,玉痕不便置寰,即便說了,也不能令君帝和璃王信服。大師醫術冠絕,紅鸞公主才華豔豔,如果都說是,那便是了!”玉痕淡淡開口。看向鳳紅鸞,聲音低潤:“不知道大師說的可對?”

    “紅鸞?大師說的……”君紫鈺期盼的看著鳳紅鸞。袖中的手緊攥,自然希望鳳紅鸞矢口否認說不是。那麼他便可理直氣壯的讓玉痕帶著瓊華回西涼,東璃這場危機便可化除了。

    藍澈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更有意思了!

    鳳紅鸞面色清淡的看向君紫鈺,眸光掃過玉痕和君紫璃,以及看好戲的藍澈,轉身定在瓊華公主身上,淡淡開口:“不錯!是失心瘋!”

    鳳紅鸞話落,君紫鈺身子頓時一震。

    君紫璃也是一驚,想起瓊華從進來時候的瘋狂,頓時臉色大變。

    鳳紅鸞轉身,出了天牢。藍澈好戲剛看了一半,自然不會走,他等好戲落幕再去尋鳳姐姐不遲。青藍、青葉愣了一下,齊齊不屑的瞥了地上躺著的瓊華一眼,連忙跟上。這樣的女人就是瘋了才好。也省去了天下一大禍害。

    “既然紅鸞公主也如此說,那就是老衲探視無誤。”智緣憐憫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瓊華。起身阿彌陀佛打了個佛語,緩緩開口:“失心瘋是因為受的刺激太大,承受不住,才有所得,藥石無救,只有好好調養也許有一日可好。玉太子精通醫理,老衲就不班門弄斧,多做置寰了。”

    “有勞大師辛苦一趟了!如果玉痕有所求,便再去尋大師,大師好走!”玉痕點點頭,緩緩開口:“流月,你送智緣大師。”

    “阿彌陀佛!玉太子不用客氣。只要有需要,老衲隨叫隨到!”智緣大師點點頭,看了君紫鈺、君紫璃、藍澈一眼,對著三人一禮:“老衲告辭了!”

    “大師好走!”君紫鈺沉聲開口。

    “大師好走!”藍澈同時開口,二人聲音形成鮮明對比,自然藍澈的要歡快許多。

    智緣大師又打了一句佛語,轉身緩步離開天牢。

    智緣離開後,天牢內一時間沉寂無聲,死一般的沉寂。

    “昨日璃王殿下拒婚,我皇妹深受刺激,因此得了失心瘋!今日之事也是失心之舉,瘋癲不能自己。我西涼好好一個公主前來,如今變成如此!此事玉痕也難以論斷,君帝等候我父皇的修書吧!”半響,玉痕親自上前,抱起瓊華,看著君紫鈺:“君帝如今准許本太子帶皇妹離開了吧?”

    有智緣大師和鳳紅鸞兩相作證瓊華從昨日得了失心瘋。如今怕是天下間最具說服力的二人。他還如何能質疑?聽到玉痕的話,君紫鈺頓時面色一變,讓開一側:“玉太子請便!”

    玉痕不再看君紫鈺一眼,抱著瓊華走出了天牢。

    藍澈沒想到這場好戲就這麼落幕了,總以為還有別的可看呢!早知道就和鳳姐姐一起走了。不過看君紫鈺和君紫璃難看的臉色,他扯了扯嘴角,覺得怕是好戲才剛剛開始,拍拍身上的塵土,也悠悠然的走出了天牢。

    鳳紅鸞、智緣、玉痕、藍澈幾人前後離開,擁擠的天牢霎時間空蕩了下來。

    君紫鈺和君紫璃都如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鄭太醫和刑部的那李大人連大氣也不敢出。沒想到瓊華公主得了失心瘋。這……玉太子剛才走時那句話可是一記重錘,要等著西涼國主來修書此事,事情怕是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整個天牢都感受到了沉重的氣氛,死一般沉寂。

    許久,君紫璃忽然跪地,萬分悔愧道:“此事都是因為臣弟一己私心招惹大禍,臣弟一死,可以平息西涼國主怒氣,化解東璃危急。臣弟不能做我東璃的千古罪人!請求皇兄賜臣弟一死!”

    聞言,鄭太醫和刑部李大人連呼吸都忘了。

    “你以為如今你一死便可一切都能解決麼?”君紫鈺看著跪在地上的君紫璃,頓時大怒:“瓊華公主好好而來,卻是得了失心瘋。西涼國主寵愛瓊華猶如至寶,你當殿悔婚之舉不但打了西涼國的臉面,還讓西涼國損失了一個最寵愛的女兒,西涼國主如何能會輕易善罷甘休?愚蠢!”

    君紫璃身子一震,面色大變。

    “滾起來!”君紫鈺從小到大從來未如此重的罵過君紫璃。此時看到君紫璃屢次求死,被折磨的丟了心智一般,還哪里有半分天下三公子的樣子?天下三公子不是自封的,是被世人所封。君紫璃能位列天下三公子之一,必有倚仗。如今再看君紫璃,哪里還有半絲紫衣灩華,風骨卓絕?心中沉痛怒斥。

    “皇兄教訓的是,臣弟……臣弟糊塗!”君紫璃渾身一震,如天雷轟頂一般,頓時怔在那裏。半響才慚愧道。

    “既然知道糊塗,還不給我滾起來想辦法補救!”君紫鈺沉著臉看了君紫璃一眼,抬步向外走去:“你也出來吧!如今再關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隨我一同去見皇祖母!”

    “是!”君紫璃起身,跟隨著君紫鈺走出了天牢。二人向著德馨園而去。

    皇宮德馨園。

    太皇太后也是一夜未曾睡好。早上起來眼皮一直跳,讓嬤嬤在眼皮上邊給貼了兩塊白紙,在寢殿內來回走著遛遛。好不容易熬到了君紫鈺下了朝,太皇太后便要急急趕去禦書房。剛出了門,便聽說君紫鈺接了玉太子進宮,邁出去的老腿又撤了回來,在宮中等著消息。

    希望西涼國別太刁難,但是昨日玉痕情形,她便覺得不會那麼容易。不停的派人去春風亭打探消息,傳回來話都是皇上和玉太子一直在春風亭品茶。後來便傳回來話說天牢出了事兒。皇上和玉太子都去了天牢。太皇太后更是憂心至極。心頭有不好的預感。

    派人去天牢打聽,去的人一直都未有回話。眼前已經一大早上過去,太皇太后剛要起身擺駕去天牢。外面一聲高喊:“皇上駕到!璃王殿下駕到!”

    太皇太后頓時一喜。璃兒也跟著回來了,是否說明事情已經解決了?連忙迎了出去,看到瘦了一大圈的君紫璃,頓時心疼。剛要開口,看到兩人沉重不好的臉色,頓時心頭涼了半截:“皇上,璃兒,可是……可是又出了事情?”

    君紫鈺和君紫璃前後走進了德馨園。看到白髮蒼蒼的太皇太后,頓時心中一陣愧疚,皇祖母年歲大了,居然還跟著子孫操心,實在不孝。尤其是君紫璃,頓時跪倒在地:“皇祖母,孫兒不孝,孫兒該死,一己私心,連累我東璃江山……”

    “璃兒,你……你先起來,可是又出了不好的事情?”太皇太后年輕也是有手段沉穩的女人,輔佐三代君王掌管東璃江山大事兒,只是如今老了,更圖安逸。只保得東璃江山平穩就好了。拄著拐杖的手輕輕顫著。

    “皇祖母,先進去說吧!”君紫鈺伸手扶過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君紫璃:“王弟也起吧!和皇祖母一起想想可還有何對策!”

    太皇太后被君紫鈺扶著起身,進了寢殿,回到了軟榻上,君紫璃也起身跟了進來。君紫鈺伸手揮退了侍候的宮女太監嬤嬤,便餘下太皇太后、君紫鈺、君紫璃三人。

    三人對坐,君紫鈺將天牢發生的事兒和太皇太后大致的說了一遍。最後又將玉痕抱著瓊華公主離開時所說的話說了一遍。

    太皇太后聽後老臉發白,看著二人:“你們說瓊華公主得了失心瘋?這……這怎麼會得了失心瘋?”

    “智緣大師和紅鸞都確定瓊華是從昨日便得了失心瘋。因王弟拒婚所起。”君紫鈺看了沉默不語的君紫璃一眼,歎道。頓了頓又道:“據說失心瘋只有受了強大的刺激,承受不住,才有所得,藥石無救,只有慢慢調養,或許有一日可好。而瓊華公主昨日之前還好好的。昨日大殿各國都親眼目睹王弟拒婚瓊華昏倒,實在是辨無可辨……”

    君紫鈺說到這,住了口。

    “有沒有可能是誤診?”太皇太后試探的問。失心瘋在這個時代可是極少的病。幾乎就是鮮有耳聞。璃兒當殿拒婚,瓊華那女人關於偽裝,心裏承受能力不可能如此弱才是?

    君紫鈺搖搖頭:“智緣大師和紅鸞都有所言。智緣大師受天下仰望,從來口出必是真言。而紅鸞的才華朕不說皇祖母想必也是知道。這二人如今證實,如何會錯?便是鐵一般的事實了。”

    “這可如何是好!”太皇太后頓時大急起來:“此事西涼國必不會善罷甘休!”

    “是啊!如今怕是兩國開戰,勢在必行了!”君紫鈺沉聲道。

    “我東璃剛剛修養過來生息,如何能開戰?”太皇太后頓時老臉又變了兩變。

    “我和王弟勢必保存東璃江山!”君紫鈺緊緊抿了一下唇,威嚴開口。

    太皇太后頓時看著君紫鈺,半響點點頭,似乎又老了:“實在沒有辦法,也只可如此了。只不過我東璃如今不占理,受盡天下指責,民心不向。這一戰如何好打?這……萬一我東璃江山百年基業……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君紫鈺沉默不語。

    “再想想還有什麼辦法沒有?”太皇太后看著二人:“也許還有什麼辦法也說不準……”

    “皇祖母,皇兄,臣弟……臣弟願意迎娶瓊華,兩國聯姻。”一直沉默的君紫璃忽然開口。

    “璃兒?”太皇太后一驚。

    “王弟要娶瓊華?”君紫鈺一怔。隨即搖頭:“你若是娶的話,又何至於發生如此事情?如今更是清楚十年前救你之人是紅鸞不是她,你不是……”

    “皇兄,此事是臣弟一時任性,兩國聯姻,此乃大事兒,臣弟如何能只顧自己感受,而置我東璃江山於不顧?”君紫璃沉聲開口。下了決心一般:“臣弟也想明白了,是臣弟一時糊塗。臣弟現在便去尋玉痕。請求聯姻。”

    “璃兒,可是那瓊華已經得了失心瘋啊……你還如何娶?”太皇太后看著君紫璃。失心瘋就是一個瘋子,以後如何能過日子?

    “瘋了也是可以娶的。不就是我璃王府的王妃之位而已。東璃江山若是不在了,還如何能有我小小的璃王府?皇祖母,孫兒此時心甘情願!”君紫璃跪地:“求皇祖母和皇兄准許!”

    太皇太后頓時住了口,心中痛心。天皇之家也不能隨心所欲所有事兒。這也是皇室的悲哀。要以東璃江山為上。

    君紫鈺抿唇不語。

    “臣弟請求皇兄准許!”君紫璃再次叩首懇求。讓皇兄為難,他不忠,讓皇祖母憂心,他不孝,讓東璃江山陷入危機,他便是千古罪人。那人兒已經是鏡中花,水中月,他錯過了,如今怕是窮盡一生也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若是還求的話,便是妄求,是奢求。若是因此毀了東璃江山,他有何顏面去面對列祖列宗。萬火焚身,灰飛煙滅也難贖其罪。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今你去求娶,怕是也未必可行。”君紫鈺看著君紫璃,半響歎道:“既然如此,你便去一試吧!果玉痕不應允,王弟便不准自取折辱。你是我東璃璃王。大不了便是一戰又如何?”

    “多謝皇兄!”君紫璃決然起身,對著太皇太后一揖,快步走了出去。很快便出了宮門,向著西涼使者行宮而去。

    君紫璃走後,太皇太后和君紫鈺久久不語。

    許久,太皇太后歎道:“苦了璃兒這孩子了……”

    “皇祖母也勿須憂心了。只求王弟真能娶瓊華公主,平息西涼怒火。”君紫鈺伸手拍拍太皇太后,起身站了起來,勸慰太皇太后道:“皇祖母一夜未曾睡好,便休息吧!朕去修書西涼國主,希望還有迴旋餘地!”

    “嗯!”太皇太后點點頭,也勉強忍住憂心囑咐君紫鈺了兩句,便去歇下了。

    君紫鈺出了德馨園,回到禦書房給西涼國主寫了一封修書派人送了出去,然後便神色疲倦的窩在軟榻上。希望此事還能有迴旋的餘地,否則東璃一場戰火怕是在所難免了。

    不過玉痕所求怕是不會如此簡單。君紫鈺鳳目閃過一抹厲色,袖中的手緊緊攥了起來。無論如何他不會讓東璃江山毀在他的手裏。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3:03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七章 只准想我

    出了天牢向著丞相府返回。鳳紅鸞面色清淡的坐在馬車內,青藍、青葉坐在一個角落看著她,二人實在忍不住,青葉小心開口:“小姐,雲公子……”

    鳳紅鸞淡淡抬眼,看著青葉,青葉頓時住了口。

    鳳紅鸞收回視線,閉上了眼睛。

    青葉不敢再言語,轉頭看著青藍,青藍緊咬了一下唇瓣,輕聲開口:“小姐,聽藍太子說的如此可怕,而雲公子對小姐的心意怕是不會就範,雲公子豈不是會不好……”

    “即便不好,你們能如何?我又能如何?”鳳紅鸞眉梢挑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嘲諷:“自保都難,還能求什麼?從今以後不准再說他的事兒了!”

    青藍頓時住了口。小姐說的對,即便是雲公子有難,如今小姐也是無能為力。自然救不出雲公子,她們更是無能為力。心底不免為小姐和雲公子不是滋味。總覺得小姐不像表面上對雲公子無動於衷,可是如今的確無能為力。

    車軲轆壓著地面,響聲有些沉重。車內一片沉寂。

    轉過了天牢,馬車駛入丞相府方向,忽然無數道淩厲的殺氣向著馬車而來,鋪天蓋地,幾乎在一瞬間便到了馬車上。

    鳳紅鸞閉著眼睛猛的睜開,鳳眸閃過淩厲之色,伸手一拉青藍、青葉,三人瞬間滾出了車廂。

    青藍、青葉正在為小姐和雲公子可惜,忽然察覺到強大的殺氣鋪天蓋地而來,剛要出手就被鳳紅鸞拉著滾出了車廂。

    隨著三人滾落,‘嗤嗤嗤’無數聲清響,馬車轉眼間便被羽箭戮了無數道窟窿。

    一擊不中,緊接著那密密麻麻的羽箭便向著鳳紅鸞滾落在地的身子射來。轉眼間三人便被包裹在了箭雨中。

    青藍、青葉隨著鳳紅鸞快速滾動的身形天旋地轉,連拔劍抵抗也不可能。

    鳳紅鸞手中的繡花針連拔出的空隙也沒有。只能掃見路邊兩排房頂上站立的兩排放箭的黑衣人,顯然是埋伏好一般,足足有百人。

    黑衣人全身黑衣包裹,只露一雙眼睛。如地獄來的勾魂使者,方圓十丈全被籠罩在一片冰寒的罩氣中。鋪天蓋地的殺氣,沒有一絲餘地,想將鳳紅鸞射殺!

    鳳紅鸞認識這種氣息,在昨日御花園,那被她所殺的雲族隱衛便是如此氣息。不過那是僅是十六個人,如今是百人。看來對方是下了全力要殺她!

    青藍、青葉兩人雖然被鳳紅鸞的拉著,但是念著小姐安危,二人幾乎心意相通的不過片刻時間便將鳳紅鸞用身子包裹起來。儘管小姐交待過她們,但是生死攸關之地,她們還是如此會用性命救小姐。

    被青藍、青葉保護住,鳳紅鸞抽出了手,繡花針飛了出去。

    八枚繡花針射中了最近的八人,但對方人數太多,少了八人並沒有減少襲來的箭雨。對方站的太高,似乎有準備她腰間的酬情,鳳紅鸞的酬情根本用不上。

    不出片刻,青藍、青葉便一人中了一箭。速度瞬間慢了下來。

    二人速度剛一慢,齊齊又中了一箭。鳳紅鸞手中的酬情揮出,將三人罩在了一個保護層中,擋開前來的箭雨。

    “小姐,您別管奴婢二人了,快走!奴婢知道您自己能走……”青藍立即道。她和青葉一人肩上中了一劍,腿上中了一劍,對著鳳紅鸞求道。

    鳳紅鸞手中的動作不停。似乎沒聽見一般,鳳眸冰寒。但畢竟是一人難敵百手,眼看瀕臨危險!很快的箭雨便穿透了防護,向著鳳紅鸞周身射來。

    一旦射中,三人瞬間便變成了箭靶子。

    千鈞一髮之際,四道劍光伴隨著黑影齊齊飄身而落,正是天地玄黃。

    天地玄黃一落地,齊齊出手,頓時減輕了鳳紅鸞三人的負擔。其中一人抱起鳳紅鸞飛身而起。另外三人同時護著撤退。青藍、青葉也忍著痛跟隨著天地玄黃護著鳳紅鸞撤退。

    一見羽箭失去了效用,黑衣人其中一個頭目頓時一揮手,百名黑衣人同時棄了羽箭,飛身而起。帶著森寒強大的殺氣撲面而來。

    天地玄黃面色齊齊一變。

    都是雲族人,功夫一脈相承,同出一源。儘管四人再高,但是也難以敵對百人。四人對看一眼,瞬間天地玄三人齊齊上前全力阻住百人,另一人抱著鳳紅鸞奇速離開。

    剛走了兩步,那黑衣人似乎早就有所查,緊隨其後突破了天地玄三人的防護,頓時阻住了帶著鳳紅鸞離開的腳步。

    “不用理他,走!”鳳紅鸞命令一聲,手腕的酬情頓時對著身後射出。

    那黑衣人頭目只見寒光閃閃迎面而來,毫不理會,身形不停,手中的劍帶著森寒的殺氣依然殺來。不顧性命也要將鳳紅鸞擊殺。

    鳳紅鸞自然明白此人是要用此拖延時機,好讓那百名隱衛突破天地玄三人的阻擋圍上來。但是也無法,面色頓時一寒,酬情勾住了黑衣人的劍,八把飛刀同時射了出去。

    黑衣人這時頓時棄了寶劍,飛身躲閃開去。雖然躲閃的快,但還是被鳳紅鸞的飛刀刺中,頓時八把飛刀有三把刺中周身三處大穴,黑衣人頭目的身子瞬間墜落在地。

    只是片刻空隙,那百名黑衣隱衛有一半已經衝破了天地玄三人的阻擋,圍了上來。再次困住了鳳紅鸞離開的腳步,照著鳳紅鸞和抱著他的黃周身各處死穴而來。

    殺氣凜凜,不留一絲餘地。

    酬情從那黑衣人身上抽回,再想撤出已然來不及,鳳紅鸞心底頓時一沉。

    “小姐……”青藍、青葉本來在和黑衣人廝殺,此時看到密麻麻的黑衣人和無數寒光閃閃的寶劍圍上鳳紅鸞,頓時瞳仁放大,淒厲大喊。

    天地玄黃同時揮出一掌,十成的掌力頓時逼退了圍困的黑衣人,但是再來救,已然晚了,同時心底一沉。主子交待一定要保護好她,但是沒想到掌刑堂出動百名隱衛,他們只有四人,根本就阻擋不了。

    時間似乎定格在這一刻。鳳紅鸞心中很想笑。百名隱衛,如此殺她後快,這讓她想起了她娘留給她的一句話,無所不用其極。如今百名隱衛只是為了殺一個沒有武功的她,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吧!

    難道她娘真的是雲族人?

    笑聲剛溢出嘴角,突然一道紅光劃開了眼前的天幕,直直劈下。頓時數把刺下來的寶劍剎然而止,如被定住了一般。

    鳳紅鸞抬眼,便見白衣如雪,雲紋水袖劃落,如一道白月光,瞬間將昏暗的天幕照亮了。正是那早上跟他說要離開的雲錦。

    鳳紅鸞一怔,蹙眉看著雲錦。

    天地玄黃一見雲錦出現,頓時松了一口氣。

    青藍、青葉見小姐安然無恙,身子齊齊軟倒在地。再也沒有一分力氣。

    雲錦飄身而落,手中紅光如一團天羅地網,將這方圓幾丈都籠罩在內。黑衣人被紅光包圍其中,一個個手執刀劍,一動不能動,那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頭目更是看著驚駭的看著雲錦:“少主,你……你不是回……”

    “我回雲山,你們便可以動手殺她了麼?誰給你們的膽子?”雲錦身形落地,向著鳳紅鸞瞟過來一眼,轉眸鳳目冰寒的看著那黑衣人頭目。冰寒透骨的聲音響起:“掌刑堂那四個老不死的麼?”

    聞言,那黑衣人頓時大驚,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少主,你……你竟敢對掌刑堂不敬,若是被四位長老知道的話,你……”

    “你以為你們還能回去麼?”雲錦鳳目漆黑,再看不到一絲別的顏色,手猛的一動,紅光一瞬間光芒大勝,黑衣人每個人脖頸上都被籠罩了一層紅光。紅的耀眼奪目。

    “少主……你……你敢殺我們……四位長老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黑衣人頭目驚恐的看著雲錦,頓時呼吸困難,不敢置信雲錦居然要將他們百人殺了。

    他們可是掌刑堂的人,從來無人敢挑戰掌刑堂的權威。

    “不會放過我麼?哼!”雲錦不屑的冷冷哼了一聲,黑衣頭目話音未落,他手腕一轉,瞬間將黑衣人頭目的身子照的紅如火。

    黑衣人頭目驚駭恐懼,一雙眸子千萬種不敢置信的顏色,想要開口已然不能,周身轉眼間便著起了火。

    鮮紅的火焰如吞噬的猛蛇,瞬間便將黑衣人吞噬在了大火中。映照著那男子驚駭恐慌的面容,整個身子就如乾柴一般,自焚了起來。

    ‘嗤嗤’烈火吞噬的聲響響徹在這條無人的背街。數百黑衣人都驚恐的眸子看著他們的頭目吞噬在火中,而他們身子被少主控制一動不能動。

    通天咒最高一重境界,便是烈火焚身。他們雖然身為雲族人,但是幾百年雲族無一人練成通天咒,這一任雲族族主雖然天賦奇高,但是也未練成,他們自然從來未曾親眼所見。如今親眼所見,心中駭然可想而知。

    烈火焚身,神魂俱毀。雲族人自古就是靈魂可以三代轉換不滅。如今卻是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可想而知這一刻百名掌刑堂隱衛對雲錦該是何等的懼怕和恐慌。

    不出片刻,黑衣人頭目便被焚為灰燼,一陣風一吹,骨灰便隨著風飄散了。

    雲錦轉眸,目光森冷的看著那百名掌刑堂隱衛,似乎在他的眼裏,眼前這百人已經是死人。百名掌刑堂隱衛接觸到雲錦的目光,連呼吸都停了。百雙眸子倒影著同一種懼怕的顏色。

    須臾,雲錦手腕一抖,就要將百名掌刑堂隱衛齊齊燃燒。

    “住手!”鳳紅鸞清冷的聲音開口阻止。

    雲錦手一頓,看著鳳紅鸞。鳳紅鸞眸光清涼的掃過那百名掌刑堂隱衛,掠過雲錦手心的赤紅色,淡淡開口:“放了他們!”

    “鸞兒,我可以殺了他們!”雲錦看到鳳紅鸞釘在他的手心,頓時意會,搖搖頭,手下不停。雖然殺了這百人會透支本源。但是也可以重創掌刑堂。只不過本源透支,他通天咒便大減,以後怕是再難升到最後一重罷了。

    不過剛才鸞兒險些被掌刑堂所殺,若不是他察覺不對急急趕回,此時他不敢相信他已經不能再見到她。心中含恨。手腕猛的一抖,頓時靠近鳳紅鸞的十人自發的燃燒了起來。

    “我說放了他們!”鳳紅鸞鳳目一冷,看著雲錦,語氣不容拒絕。

    轉眼間那十人便化為灰燼,雲錦手頓了一下,看向鳳紅鸞:“鸞兒……”

    “放了她們!”鳳紅鸞再次開口,清涼的聲音帶著一抹陰沉。

    “你們滾吧!”雲錦突然撤了手,紅光乍然消退回了體內,對著剩餘的掌刑堂隱衛寒聲開口。

    百名掌刑堂隱衛一經雲錦鬆手,身影齊齊一閃,瞬間如潮水一般退去,轉眼間便消失了身影。隨著他們離開,帶來鋪天蓋地的陰暗之氣也消失於無形。

    天地玄黃也悄聲的褪了下去。

    雲錦看著鳳紅鸞,一雙眸子湧動著無數種情緒,半響,沙啞開口:“鸞兒……”

    鳳紅鸞冷冷的瞥了雲錦一眼,轉身走向青藍、青葉。

    雲錦身子頓時一僵,被鳳紅鸞那一眼看的感覺血液都凝止了。

    青藍、青葉二人身中兩箭,又被傷了幾劍,但是幸好沒有傷及要害之處。可以保證性命無虞。鳳紅鸞走到近前,青藍、青葉小臉慘白,眸光寒著盈盈熱淚:“小姐,奴婢二人以為以後再也看不到你了……”

    鳳紅鸞心底一動,面色暖了一分:“閻王爺是不會收我的。”

    “幸好雲公子及時趕來,否則……否則……”青藍、青葉泣不成聲。同時看向雲錦,雲公子剛才焚燒了那些人,不但不會讓人覺得害怕,而是讓人覺得如臨神邸一般。雲公子對小姐真的是真心的。

    “麻煩是誰找來的?你們這麼快便忘了麼?”鳳紅鸞看著青藍、青葉感激雲錦的神色,抬眼見那被射成刺蝟的馬車,冷冷瞥了直梆梆站在那裏像是做錯事兒的孩子一般的雲錦,對著二人道:“傷口要及時處理,你們還能走回丞相府麼?”

    青藍、青葉點點頭,勉強支撐身子要站起來。

    “風影、霧影,你們死人麼?還不給爺出來,送兩位姑娘去處理傷口!”雲錦立即抓住機會開口。要攻克鸞兒的心,就要先從她身邊人下手,這是聽一位老媒婆說的。

    “是,少主!”風影、霧影隨雲錦急急趕來,看到剛才的情形魂都幾乎嚇沒了。幸好少主極是救下了紅鸞公主,否則他們不敢想像若是紅鸞公主被掌刑堂殺了,少主會如何。如今一聽雲錦的話,二人齊齊落地,一人一個抱起青藍、青葉片刻也不敢耽誤向著回春堂而去。

    雖然知道紅鸞公主也可以包紮傷口,但是還是去回春堂吧!看紅鸞公主冷著的臉色,他們心中就膽寒。好給少主空出時間和紅鸞公主在一起,少主若是不高興,他們做屬下的日子也不好過的。

    見青藍、青葉被風影、霧影帶走去回春堂的方向,鳳紅鸞抬步向著丞相府走去。

    “鸞兒……”鳳紅鸞剛走了幾步,手就被雲錦從後面趕來緊緊握住,聲音綿軟還帶著一絲後怕:“幸好我來的不是太晚……”

    鳳紅鸞腳步頓時一頓,去扥開他的手,被雲錦緊緊攥住,只聽他沙啞的聲音道:“鸞兒,都是因為我,你才屢次陷入危險中……你可是怪我?”話落,又立即補充道:“即便你怪我,我也不能放下你……”

    鳳紅鸞寒著臉不語。

    雲錦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句黏黏軟軟的話,見鳳紅鸞一直寒著臉色不好,吸了吸鼻子,住了口,只是緊緊攥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

    轉過了一趟街道,便見熙熙攘攘的人流來回穿梭,由於早先雲錦要入贅丞相府,鬧的天下間沸沸揚揚。後來雲公子出入丞相府次數多了,眾人便也私下裏接受習以為常了。所過之處,男女老少皆是羨慕的看著二人。

    看到眾人羨慕的眼光,雲錦心底歡喜。如果這樣和鸞兒攜手走一輩子的話,他願意傾盡所有,也在所不惜。

    距離丞相府還有一段路的時候,天忽然下起了雨,細細密密的雨絲飄下,淋在二人的青絲上,三千青絲染上細微的水珠,映照著藍衣如水,白衣清華,一藍一白兩道身影,風景如畫。

    大街上眾人都紛紛避雨,只有那二人依然隨意的走著。不快不慢,腳步一致。濛濛煙雨中,不知道是煙雨映襯了二人,還是二人映襯了煙雨。

    如詩似畫!

    背街暗處一角,玉痕一襲黑色錦緞長袍,頸身而立,目送著那兩道身影走遠,欺霜賽雪的容顏面色清淡,淡的連一絲雲煙劃過的痕跡也無。許久一動不動。細密的雨打在他的身上,隨著黑色錦緞華服滑落,留下一串串晶瑩的痕跡。

    秋雨帶著一絲寒涼之意,細密的雨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出片刻便將一頭青絲染上水霧,矗立在濃濃煙雨中,往日雅致風華的身影今日有著說不出的溫潤孤寒。

    流月站在玉痕身後,心疼的看著主子周身孤寒的氣息,明明主子和雲少主一起來到,他不明白主子為何不出手,如果主子出手的話,此時便不是雲少主和紅鸞公主一起走了。

    等了許久,見主子依然一動不動,流月擔心的看著主子的神色,輕聲開口:“主子……”

    “嗯!”玉痕淡淡的應了一聲,收回視線,眸光清涼的看了一眼那被射成刺蝟的馬車,緩緩抬步,淡淡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走吧!”

    話落,向著行宮方向而去。

    流月向著丞相府方向看了一眼,那兩個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抬步跟上玉痕。早先燃燒腐朽的氣息和鮮血的氣息早已經被這一場細雨洗涮乾淨。街道上只剩下泥土清新的氣息。走了片刻,流月看著前面的主子,實在忍不住開口:“主子,您為何不出手?”

    “她無事便好!雲族的事兒不宜插手!”玉痕淡淡開口,聲音淡如風,帶著一抹微微暗沉。

    流月頓時住口不語了。西涼有一大堆要主子性命的人,如果主子再在此時得罪雲族掌刑堂,的確不好。雲少主畢竟是雲族人,而且紅鸞公主的麻煩都是他找的,自然該他解決。可是紅鸞公主屢次被雲少主救,那她的心豈不是也會被雲少主俘獲?

    “主子,紅鸞公主對雲少主萬一……那您……”流月又輕聲開口。他從小跟隨在玉痕身邊,自然是合了主子的性子,是個不喜多言之人,可是這實在是關係到主子的終身幸福,他忍不住開口。主子再不出手,紅鸞公主要是被雲少主奪了心,那該如何是好。

    “雲族掌刑堂不會輕易相與的。”玉痕沉默了片刻,淡淡吐口:“父主的修書怕是要到了!”

    兩句不相干的話後,玉痕不再言語。流月看著主子淡然的背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不再開口詢問。不出片刻,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轉過了兩趟街,漸漸的大了起來,帶著絲絲沁涼的寒意,雲錦回頭向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剛才玉痕所在的方向,鳳目眸底閃過一絲深邃淩厲,攥著鳳紅鸞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鳳紅鸞微微蹙了一下眉,抬眼看雲錦。

    雲錦立即轉過頭,如玉的俊顏瞬間掛了一絲暖暖的笑意,聲音綿軟:“鸞兒,真想這樣牽著你的手走一輩子!”

    鳳紅鸞腳步一頓,抬眼看雲錦,只見到那一雙清如泉的眸子溢滿著濃濃的情意和暖意,眼中只倒影著她的顏色,心神頓時一晃。曾幾何時,也有那麼一個人告訴她,牽著她的手走一輩子,永遠也不分開,可是最後呢?還不是冰冷的手槍對準她的心臟……

    “呵……”鳳紅鸞想到此,忽然嘲諷一笑,面無表情的從雲錦的眸子移開視線,周身籠罩濃濃的灰暗和蒼涼。

    雲錦看著一瞬間轉變的鳳紅鸞,她的眸子剛才一瞬間是看向他,卻是又透過他看向別處,心底忽然一緊,如被貓抓的般生疼,攥著鳳紅鸞的手再次一緊,啞著嗓子道:“鸞兒,你可是還想著君紫璃?”

    話落,一雙眸子緊緊的看著鳳紅鸞,想透過鳳紅鸞淡漠蒼涼的眸子探出什麼。

    鳳紅鸞似乎沒聽見一般,嘴角嘲諷的弧度不變。

    “君紫璃有什麼好?不過是污濁了一雙眼而已,他何德何能值得你這樣!我不准你再這樣……”雲錦手腕一用力,將鳳紅鸞帶進懷裏,不滿霸道的道:“不准再出現這樣的神色,我不准你以後再想他,十年前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作數,從今以後,你只准想我……”

    “只准想你?”鳳紅鸞嘲諷的笑毫不掩飾,一雙眸子同樣嘲諷的看著雲錦:“你值得麼?”

    “自然值得!”雲錦毫不猶豫的開口。但看到鳳紅鸞嘲諷的笑,被那笑刺的眼睛生疼,頓時心中生惱,伸手猛的捂住了鳳紅鸞的眼睛,不但是眼睛,大掌連鳳紅鸞整張小臉都蓋住了,恨恨的道:“不准這樣看我,你這樣看誰都可以,就是不准這樣看我……”

    話落,尤不解恨的甕聲甕氣道:“我即便現在什麼都沒有,我不敢與你保證什麼,但是我心裏只有你,連我自己都丟了也只剩下你,你……你……”一連幾個你字過後,雲錦面上恨惱的神色漸漸褪去,小心翼翼的看著鳳紅鸞,柔聲道:“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與你這樣漫步到老……你可信我?”

    聞言,鳳紅鸞心底一顫,心口不受控制的緊縮了一下。抬眼看著雲錦。眼前只是漆黑的一片。心口瞬間湧上一抹寒涼。多麼動聽的話,可是她眼底看到的還是一片黑。她的光明,根本就不在抬眼處。

    猛的打開雲錦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沉著臉轉身向前走去。信麼?她誰也不會再信……

    “鸞兒……”雲錦被鳳紅鸞打開,手保持著捂著鳳紅鸞臉的姿勢,怔怔的看著那背影一步一步絕然的走遠,藍衣背影,清冷涼薄,冰寒無情。周身透著淡漠氣息,似乎隔絕世間萬事萬物。沒有半絲留戀。剛才雙手交纏在手心裏的溫暖,兩人雨中漫步,似乎被她扔到九天之外。

    低頭看自己手心,溫度還在,細膩,柔軟,還帶著絲絲冰寒,清涼涼的直入心肺,明明是如此清寒清涼,他的心卻是焦灼著生疼。幾乎不受控制的,全身都痛了起來。

    須臾,雲錦身影一閃,向著鳳紅鸞追去,身形不落,伸臂直接攬住鳳紅鸞的身子,抿著唇一言不發向著丞相府飛去。

    細密的雨隨著雲錦的速度,衣袂卷起疾風,清涼的風直直打在臉上,將往日一張清華秀雅瑰姿豔逸的容顏生生的劃出一道冷硬剛毅的弧度。

    鳳紅鸞忽然抬眼,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雲錦。僅是一眼,便收回視線,用手撥開雲錦擋在她臉上遮擋風雨的衣袖,任清涼淩厲如刀的風也直直的打在她的臉上。絕色清華的容顏一片清涼淡漠。

    雲錦低頭看了一眼鳳紅鸞,看到她淡漠清寒的小臉,心中一陣頹敗,須臾懊惱的加快速度,不出片刻間便回來了丞相府。

    身形不停,飄身進了清心閣,直接落在了房頂上。

    雲錦緊緊抿著薄唇,一雙眸子積聚著懊惱的神色,大手猛的胡亂的揉搓了兩下鳳紅鸞的頭髮,轉眼間將鳳紅鸞好好的頭髮揉搓成了一團雞窩,只聽他恨恨的道:“你這個女人,真是喂不家的白眼狼……”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八章 難分彼此

    感覺頭上大手胡亂用力的揉弄,鳳紅鸞小臉頓時一寒,剛要出手,雲錦的手已經收回,認真的看著鳳紅鸞:“鸞兒,我如今就回雲族去處理,你……”

    鳳紅鸞手猛的頓住,蹙眉看著雲錦認真的眸子。

    “你要小心,不過今日之事後,那些人短時間內必不敢再來。我多不過十日便回。你等我回來……”話落,雲錦頓了頓,緊抿了一下唇角,眸光清澈甘冽,聲音一轉加重:“不准你被別人奪了心去!”

    鳳紅鸞小臉一沉,瞥過了臉不看雲錦,轉身抽出酬情就要下了房頂。

    “我知道即便我不在,你也會沒事兒的。今日那尊玉佛……”雲錦猛的伸手拉住鳳紅鸞的胳膊,鉗固住她的身子圈在懷裏,似乎沒看到鳳紅鸞寒下來的小臉,緊咬了一下唇瓣,眉峰糾結,似有萬分不舍和擔心憂慮,但又心中懊惱無可奈何,半響,手臂緊緊一摟,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裏,恨恨道:“他不良居心,實在可恨!”

    鳳紅鸞身子被迫困住,聽到雲錦的話,看到他的樣子,頓時心中一怒:“到底誰有不良居心?永遠看到別人,看不到你自己才是那個……”

    話音未落,鳳紅鸞突然意識到兩個人貼成一團,中間一絲空隙也不留。對方滾熱的溫度由薄薄的衣衫處傳遞過來,兩個人都是渾身濕透,薄薄的衣衫包裹在身上,緊貼在一起,感覺肌膚貼在一起一般,本來是清涼的雨水,如今感覺中間如燒了一團火,滾燙起來。

    鳳紅鸞的話頓時吞了回去,前世今生如何有過這等風流陣仗?亞林是彬彬有禮都謙謙君子,哪里如雲錦一般如此混蛋無賴,而且以往和雲錦打吵都未曾如此貼近如一人,被雨水冰寒了的小臉染上惱羞的紅暈,又看到雲錦緊緊鎖住她的眸子裏帶著也意識到兩個人此時情景的愉悅笑意,頓時羞怒,斥道:“鬆開!”

    “不松!”雲錦搖搖頭,看到鳳紅鸞退卻了清冷清寒,染上羞怒潮紅的小臉和那隱含羞怒的眸子,從來沒見過鸞兒也可以如此,心底突然升起一抹歡喜,更是將鳳紅鸞身子緊緊困住,不讓她動分毫。似乎絲毫不覺得兩個人已經揉成一團,難分彼此,霸道的繼續重複道:“我就是對你不良居心,我早就看到自己的心了。所以不准你被他奪了心!”

    “除了我,誰也不准!”話落,又堅毅都重複道。聲音帶了一抹微微暗啞,白玉都容顏也染上了一抹初起風情的潮紅。在濃濃細密都雨簾中,美豔不可方物。

    “妖孽!”鳳紅鸞不受控制的被晃了一下眼睛,明明雨水如此清涼,明明她身體有寒毒清涼入骨,但是這一刻覺得熱的難受,撇開眼睛,不看雲錦妖孽的臉,惱道:“你再不鬆手……”

    “再不鬆手你還打我麼?打我也不鬆手!”雲錦頓時賴皮的接過話,眉眼間隱著一抹得意,腦袋枕在鳳紅鸞的肩頭,將全身都重量幾乎都倚在鳳紅鸞的身上,唇瓣噴灑出灼熱的氣息在鳳紅鸞纖細如雪的脖頸,只聽他軟軟道:“鸞兒,每一次你打我,我回去就想,總有一日會讓你對我下不去手的。”

    聽到雲錦的話,鳳紅鸞身子頓時一僵,那軟軟的聲音忽然讓她心頭湧上一抹酸意。要說的狠話頓時吞了回去。只感覺抱著他的身子是如此的精瘦,比初見似乎瘦了一圈。有一種咯人的疼。張開的唇瓣閉上,鳳紅鸞沉默不語。

    感覺懷裏僵硬的身子,和懷中人兒剛才那一瞬間的變化,雲錦敏感的心頭湧上一抹前所未有的顫動,鸞兒終於可以對他有一絲改變了嗎?哪怕僅是一絲,也讓他歡喜的不能自己。

    心頭暖意融融的可以滴出水,雲錦手臂又收緊了一分,軟噥噥都鼻音道:“鸞兒,我好捨不得,不敢離開,可是那四個老不死的,必是不甘……我不得不回去……我好捨不得……”

    “還有那尊玉佛,還有藍澈那死小子,惦記算計你的人比比皆是,我……你要我如何能放心……”雲錦吸了吸鼻子,只覺得心頭像是被壓了一顆大石般的沉重透不過氣來,悶聲悶語道:“鸞兒,你定不准讓他們奪了心去,定不准……”

    最後便是一直在定不准三個字來回重複,似乎千萬遍也不夠緩解他都不放心。

    鳳紅鸞被雲錦手緊摟的後背感覺到微微的痛意,他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鼻息清雅如蘭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風雨清晰之氣,男子基於魅惑和成熟之間,似乎瞬息之間可以千變,讓她摸不透,看不清哪一面才是他。

    聽到雲錦一直悶聲悶語重複,似乎也感染他心頭的糾葛纏繞和悶意,心頭一堵,鳳紅鸞也升起一股煩悶,伸手猛的一推他,不耐的道:“你還有完沒完?”

    雲錦本來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在鳳紅鸞的身上,此時被她一推,身子一晃,腳下瓦片被雨水沖洗發滑,一個不穩向後倒去,但手臂本來緊緊的抱著鳳紅鸞,也帶著她一起倒去。

    雖然眼見就要摔倒,雲錦依然緊緊抱著鳳紅鸞不鬆手,也沒有半分用內力的意思,只是眸光幽幽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本來推拒的手猛的撤回,又將他拽了回來。兩個人在房頂上晃了幾晃,才站穩了身子。不遠處便是房檐處,再慢一步,二人都會滾下去。鳳紅鸞低頭看了一眼,抬頭瞪著雲錦:“想死自己去死,別拉上我!”

    鳳紅鸞的聲音帶著一種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嗔惱之意,配合她微微懊惱潮紅的小臉,在雨簾如珠玉一般晶瑩錯落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雲錦頓時呆了一呆,一改剛才悶悶的神色,看到鳳紅鸞怒意的小臉和緊緊反摟上了他腰的手,這是從初見至今,唯一一次她主動的伸手拉住他,心頭忽然所有的糾葛都煙消雲散,直直都盯著鳳紅鸞,沙啞開口:“鸞兒……”

    鳳紅鸞抬眼,就看到雲錦呆呆的看著她,鳳目眸光瞬間染上了一種叫做意亂情迷的東西,感覺薄薄的衣料下身有一個硬硬的東西頂住自己,頓時身子一僵,感覺全身血液都僵硬了。

    “鸞兒,你……你真美……”雲錦溫柔專注的盯著鳳紅鸞的眸子,那眸子再不是以往的一汪黑色和冰寒,而是帶著他從未見過的羞惱,說不出的致命誘惑。讓他心柔的可以滴出水,只感覺全身血液都熱了起來。

    鳳紅鸞聽到雲錦的話,剛要一怒,抬眼就看到雲錦一雙欲色氤氳的眸子,感覺抱著他的人就像是一塊燙手的烙鐵,似乎要將她燒著了一般。心底一慌,猛的伸手去推他:“滾開……”

    不動還好,一動雲錦更是緊緊的抱著鳳紅鸞身子恨不得揉進自己都懷裏,啞聲道:“鸞兒,我……你別動,我好難受……”

    鳳紅鸞身子再次一僵,看著雲錦樣子,頓時心中升起羞怒,手下用力,推不開他,想出手想起兩個人如今都方位正好在房檐處,一定會掉下去,心中又惱又氣,死死的照著雲錦都腰擰了一下子。

    “唔……”雲錦頓時疼的悶哼一聲。迷亂都眸子瞬間驚醒了過來,俊顏騰的一下子紅似火,看著鳳紅鸞羞怒都小臉,生怕鳳紅鸞如那日他強吻她一樣大怒,慌忙小心的道:“鸞兒……我……我……”

    鳳紅鸞又羞又怒,見雲錦還不鬆手,聲音從牙縫擠出:“你還不鬆手!”

    雲錦手頓時一松,隨即又怕鳳紅鸞離開,連忙又將手臂收了回來,將鳳紅鸞都身子重新緊緊抱在懷裏:“鸞兒,我,我,你別怕,我,我剛才……”頓了頓,鳳目忽然閃過一抹亮光,一把推開鳳紅鸞都身子,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激動顫抖的道:“鸞兒,你沒意識到麼,你對我其實已經……”

    鳳紅鸞面色瞬間一變。

    雲錦頓時住了口,扶著鳳紅鸞都手依然帶著輕輕顫意,鳳目死死都盯著鳳紅鸞一瞬間大變的小臉,小心翼翼的道:“鸞兒,你對我……”

    鳳紅鸞頓時心底一震,看著雲錦的眸子,那裏面的神色溫柔醉人,怕是世間任何一個女人見了,都會沉淪深淵,不可自拔。面色一變,猛的鬆開了手,一把將他推開,怒道:“不可能!”

    雲錦心中激動驚喜一瞬間如一盆冷水潑下!

    看到鳳紅鸞一瞬間又變了摸樣,再也找不回一絲剛才的小女兒嬌嗔羞惱風情,轉眼間便如一只炸了毛都公雞,頓時怔怔的。仿似剛才一切都是他都幻覺。

    鳳紅鸞猛的背轉過身,冷聲道:“還不走?”

    雲錦看著鳳紅鸞雨水淋透的身子,是如此纖細瘦弱,他還記得她手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痕,心底一暗,想著君紫璃到底傷鸞兒該有多深,讓她不再相信愛,明明她剛才對他……頓時一雙美眸眸底湧上深深的心疼,啞聲開口:“鸞兒,世間沒有什麼事兒不可能的,你……”

    鳳紅鸞轉身,死死的瞪著雲錦,無視他眼中心疼和柔情,怒道:“即便世間所有都是可能的,但是有一件事兒在我這裏就是不可能的。”

    雲錦身子頓時一震,猛的後退了一步,隨即上前,惱怒的看著鳳紅鸞:“總有一日,我偏要你的不可能變成可能!”頓了頓又恨恨的道:“你這個女人,也就是你……也就是你敢這麼拿我的心不當回事兒,你……”

    雲錦指尖都是顫抖的,猛的伸手一搖鳳紅鸞的身子:“我倒是想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她是什麼做的。你這女人……你這女人……”

    雲錦心中恨極惱極,但手下都力道依然很輕,生怕一個控制不住傷了她。本來對剛才見到鳳紅鸞不一樣的風情心底驚喜不已,如今生生被她潑了一盆冷水。想撕破面前這個人兒的偽裝,想讓她都心露出來,他看的清楚一些。但是看到鳳紅鸞那淡的沒有幾分顏色的眸子,還是不忍,只恨道:“總有一日,我會讓你認清自己的心……”

    鳳紅鸞冷笑,不以為然,她還有心麼?不可能!有的只是一時都意亂情迷而已。

    “你……你不准再這樣給我笑!你這女人……”雲錦猛的又伸手捂住鳳紅鸞的嘴,恨惱怒意的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我告訴你!只要我活著一日,只要你活著一日。這一輩子,你我都註定糾纏在一起,其他人,你別想了!永遠不可能的!”

    說完一句話,雲錦猛的出手點住鳳紅鸞的穴道,又伸手揉搓了兩下鳳紅鸞本來成了雞窩的腦袋,毫不憐惜,似乎要發洩心中的惱意,半響恨恨的道:“你腦子被什麼東西汙了,好好的洗洗,讓你清醒清醒!”

    話落,不看鳳紅鸞惱怒的眸子,身子一閃,如一抹白月光,轉眼間便飄出了丞相府牆外。

    鳳紅鸞一雙眸子剎那火紅,充滿怒火的瞪著那抹白影輕如雲煙的飄遠。身子一動不能動。心中恨的要死。但也罵不出口。

    細雨如珠簾簇簇而落,隔著萬千雨線,雲錦似乎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嘴角扯動,綻開一抹傾國傾城的笑,如雨中玉蘭花開,奪人心魄,輕軟得意的聲音飄了回來:“鸞兒,你是喜歡我的……”

    鳳紅鸞小臉瞬間一寒。再看,那抹白影已經消失了蹤影。只留下清潤如風的聲音飄散在耳邊。

    周身一瞬間爆發森寒的怒意。但是身子一動不動。也莫可奈何。

    只覺得眼前都是那抹離去的白月光,亮的刺眼。那清潤如風的聲音來迴響徹在耳邊,更是刺耳至極。鳳紅鸞心中被怒意和惱火填滿,想揮散,卻是無論如何也揮散不去。

    雨忽然大了起來。細密的雨簾醋墜而落,大雨嘩嘩而下,澆在鳳紅鸞的腦袋上、臉上、身上,雨打到房頂上,瓦片被雨擊中,劈裏啪啦清響,連綿不絕。

    但是鳳紅鸞絲毫不覺得冷意,只是覺得心中像是有一團火燒。恨不得將那個混蛋抓回來一槍斃了。

    清心閣靜靜的,整個丞相府都靜靜的,無人知道只有一個人在大雨中淋著。

    丞相府牆外,雲錦同樣站大雨中淋著,目光心疼的看向牆內。

    半個時辰後,大雨漸漸小了。雲錦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足尖輕點,轉眼間便消失了蹤影。只是他所站的腳下,深深的踩下兩個腳印。隨著他離開,很快的就被雨水填滿和地面持平。

    鳳紅鸞的穴道此時也解了。剛一解開穴道,她頓時氣恨的伸手一把拔掉了頭上的發釵簪子扔了出去。發簪速度奇快的順著雲錦離開的方向飛了出去。

    無聲無息的飛出了牆外。

    雲錦感覺身後一陣厲風,回身,當看到飛來的是一隻發釵,頓時一怔,連忙出手夾住。發釵很熟悉,正是鳳紅鸞平時戴的那個。

    將發釵在手裏把玩一圈,嘴角蕩起一抹清雅絕倫都笑意。心情愉悅都將發釵上的水漬試掉,放進了懷裏,鳳目看向清心閣房頂,笑意綿綿柔軟的道:“鸞兒,你的定情信物我收了,我會記得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話落,身子一閃,這一次再不逗留,向著雲山的方向飛了去。

    鳳紅鸞扔出簪子的手頓時一僵。隨即看到從牆外飛身而起離開的那抹身影更是大怒。原來他還沒走?再次伸手去摸頭髮,只餘三尺青絲亂亂的黏貼在她後背,別無一物,心中氣惱怒意無處散發,頓時腳下一踹,屋頂的瓦片劈裏啪啦的向著牆外飛了出去。

    ‘啪啪啪’無數聲響響起,瓦片砸到地面上,砰起地面水坑的水聲。

    有些順著房檐滾了下去,砸到地面上,清脆淩亂的響聲響成一片。打破了清心閣寧靜的氣氛。

    轉眼間屋頂便漏出了一個洞。

    直到眼前的瓦片都被踢的一片不剩,鳳紅鸞才住了腳,目光清寒憤怒的看著雲錦離開的方向。身子一動再不動的立在屋頂,雨從那洞中飄進了屋裏。滴滴嗒嗒的滴在地板上,發出輕輕的響聲。不出片刻便滴出了一片水跡。

    鳳紅鸞整個身子也如從水裏漂洗過了一般,雨水順著臉頰滾落,一雙眸子無數種顏色不停的變幻交織。從來沒有如此被氣成內傷過。

    半響,鳳紅鸞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雲錦……”

    看了一眼房頂被她禍害出的大窟窿,鳳紅鸞伸手甩出腰間的酬情,酬情的鎖鏈勾住房檐,她順著鎖鏈飄身而下。腳落到地面,依然難言怒意。抬步向屋裏走去。隨著她抬步,身上吧嗒吧嗒的滴著水。

    想起雲錦說她好好洗洗腦子,更是怒意不打一處來。一腳將腳下的瓦片踢飛。

    “小姐……啊……”杜海急匆匆跑進清心閣。不防突然橫空飛來一物,頓時大驚,連忙躲閃。

    ‘啪’的一聲脆響,瓦片掉在了玉石地面上,一摔數瓣。杜海堪堪閃過,看到是一片瓦片,頓時一怔。連忙抬頭看著鳳紅鸞,當看見鳳紅鸞亂蓬蓬的頭髮和渾身濕透的樣子,又是一愣。

    一愣過後,杜海隨即想起什麼,有許久不曾見到如此狼狽的小姐了,可見今日是何等的兇險。本來發白的老臉更是慘白,急急走上前:“小姐,老奴聽到青藍、青葉所說,您遇到了雲族掌刑堂百名隱衛殺手,可是如此……”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臉色不好,抬步向屋裏走去。

    “這……這可如何是好……”一聽鳳紅鸞確定,杜海身子頓時一軟,跌倒在地,喃喃的道:“掌刑堂……是掌刑堂……完了……”

    鳳紅鸞剛走了兩步,聽到杜海的話,頓時轉過身看著他。只見他說到掌刑堂,身子輕顫,彰顯心中恐懼,這是人對某種事物懼怕的本能體現。如水的眸子眯起,冷聲開口:“掌刑堂如何?”

    聽到鳳紅鸞的話,杜海頓時身子一震。看向鳳紅鸞,當看到鳳紅鸞站在那裏,雖然一身狼狽,但是清華鎮定,她的身上似乎彙聚著使人安定的氣息,杜海慌亂恐懼心神忽然穩定了幾分。

    “老奴只是聽說據說雲族掌刑堂要殺的人,從來就沒有能逃脫的了。”半響,杜海緩緩開口:“如今掌刑堂找上了小姐,老奴怕……”

    “只是如此?”鳳紅鸞挑眉,打斷杜海的話,如水的眸子眯成一道直線,看著杜海恐懼慌亂的眼睛:“我問你,我娘可否與雲族有關係?”

    杜海頓時驚異的抬頭看著鳳紅鸞。

    “那四大護法是雲族掌刑堂的四大長老?”鳳紅鸞聲音沒有半絲溫度,看著杜海震驚慌亂的眸子,冷聲道:“是不是?”

    “小……小姐……”杜海身子頓時劇烈顫抖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看著杜海神色,冷冷一笑,猛的轉身,走進了屋內。

    “小姐……”杜海立即站起身,連忙的追了過來,見鳳紅鸞走進了房間,頓時跪倒在地,急聲道:“老奴不是有意要欺瞞小姐,只是夫人交待,不想小姐和雲族有任何牽連,老奴不得已,不能辜負夫人臨終所托……”

    “我知道了,找人將房頂給我補好!”鳳紅鸞走回了房間,淡淡的聲音飄了出來,一如既往。

    杜海的話頓時的吞回了口中。愣愣的看著緊閉的房門。似乎沒想到鳳紅鸞既然知道了,居然就如此一句話便完了。半響聽到房中傳來水聲,連忙驚醒,抬頭看了一眼漏了一個大窟窿的房頂,不明白如何房頂會突然出現一個大窟窿,愣了片刻,連忙應了一聲,疾步跑了出去。

    不出片刻,杜海已經找人重新搬了瓦片進了清心閣,將鳳紅鸞踢開的那個大窟窿補齊了。揮退了人,收拾妥當,便過來跪在門口。

    希望小姐不會怪他。他也是遵照夫人臨終遺言。而掌刑堂如此可怕,他私下也不想小姐捲進去。據夫人說那是一個只有魔鬼才能待的地方。

    鳳紅鸞沐浴出來,洗去了一身雨水沖洗的污垢,換了一身乾淨都衣衫,看了門口跪著的杜海一眼,直接站在了窗前。目光清涼的看著窗外。

    窗外的雨雖然還在下著,但是已經變成了早先的濛濛細雨。院中塵土被這一場大雨沖洗一新,那株桂樹在院中嬌俏而立。

    桂樹前些日子被君紫璃劈斷,鳳紅鸞讓杜海找人重新的嫁接好了,如今依然枝繁葉茂。開的鼎盛。在濛濛雨中,是清心閣獨一道風景。

    但是儘管嫁接的再好,已經不是原來的那顆,已經是事實!

    “杜伯,你現在去將那棵樹底下三尺深處的東西挖出來。”許久,鳳紅鸞緩緩開口,對著杜海吩咐道。

    “是,小姐!”杜海聽到鳳紅鸞喊杜伯,知道小姐並沒有因為他的隱瞞而生氣。立即一喜,連忙起身應聲去了。

    不出片刻,便在樹下挖出一個玉盒。心中驚異,不知道小姐何時藏了這個東西在這樹下。但他知道這玉痕正是夫人留給小姐的那個,那日小姐說想不起來了。其實小姐是想起來的……

    將玉盒拿過來給鳳紅鸞,杜海立在一旁。

    鳳紅鸞看著玉盒,一看便知是和裝千年血靈芝的那個盒子是一對,那個盒子畫著七彩金鳳,這個盒子雕刻著七彩金龍。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手指一按,‘啪’的一聲,盒子應聲而開。

    當看到裏面的東西,鳳紅鸞頓時一怔。

    只見盒子裏面躺著一隻碧綠的手鐲。手鐲熟悉無比,正是和她手腕上所帶著的翠羽煙雲一摸一樣。連忙低頭看手腕,翠羽煙雲還在她的手上帶著。

    “小姐,這……”杜海也驚異的看著錦盒裏的手鐲。再看鳳紅鸞的手。不明白怎麼又是一隻翠羽煙雲。雲族至寶不是只有一隻麼?如何還有一隻?

    鳳紅鸞也是疑惑,只不過沒有杜海顯眼罷了。她抬頭淡淡的看了杜海一眼。伸手拿起錦盒裏的手鐲,在手中撫摸。手鐲觸感溫潤,手感細膩,滑如凝脂,暖如溫泉之水,和翠羽煙雲給她的感覺一抹一樣,分毫不差。

    一見便知是世間罕有的玉之極品。

    將手鐲放在手腕上和翠羽煙雲相比較。兩枚手鐲連紋理脈絡都一摸一樣,同樣沒有人工雕刻的痕跡,似乎天然形成的。碧綠中一抹輕煙,如羽毛般輕盈柔軟,又似一批繡錦,海天青色中那一縷綿軟的白。

    似乎雙胞胎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分彼此。

    心中驚異,來回的用指尖撫摸,越是撫摸,感覺整個身子都跟著兩枚手鐲暖了起來。如沐浴在暖暖驕陽之中。把摸半響,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同之處。鳳紅鸞將那枚手鐲放下,看著錦盒,錦盒裏只有這一枚物事兒,再空無一物。

    伸手拿過錦盒,鳳紅鸞仔細的看著,須臾,她手指一按,只聽龍眼處‘啪’的一聲清響。從裏面彈出一小塊軟稠。彈出軟稠落在鳳紅鸞手裏,那處又自發的合上。

    “好精密!”鳳紅鸞不急於看那綢布,而是抱著盒子又研究了半響,比現代最精准的消息佈置都要高明數倍。讚歎道。

    “小姐,快看看那上面說了什麼。”杜海看著鳳紅鸞手中都綢布,最關心的是這個。

    鳳紅鸞點點頭,放下盒子,她記得杜海說她娘叮囑她拿到那株千年血靈芝後送給一個人。而那個人和地址就在給她的這個錦盒裏。

    將綢布打開。再次一怔。只見裏面只寫著兩句話。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3:08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九章 天下棋局

    “夫人不是說……不是說讓小姐送千年雪靈芝與那人麼……怎麼……”怎麼只是寫了這樣的兩句話?杜海疑惑的看著那兩句話,他看不懂。

    鳳紅鸞靜靜的看著那兩句話,如水的眸子現出飄渺的神色。

    杜海見鳳紅鸞神色飄渺,半響不動,輕聲道:“小姐?”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眸中的飄渺神色褪去。看著手腕的翠羽煙雲,又看向盒子裏躺著一摸一樣的物事兒。須臾,將那手中的軟稠重新的放了進去。

    ‘啪’的一聲清響,錦盒頓時合上。

    鳳紅鸞在軟榻下伸手一按。彈出一個暗格,將盒子塞了進去。暗格自動的彈上。

    “小姐?您不再看看?也許那盒子還有消息的。夫人怎麼可能只寫了這麼兩句話……”杜海見鳳紅鸞就這樣將錦盒放起來了。立即道。

    “這兩句話便夠了!”鳳紅鸞淡淡開口。對著杜海擺擺手:“我這裏沒事兒了。你下去吧!”

    “小姐……”杜海還想說什麼。但看到鳳紅鸞清淡的神色,頓時住了口。他如今老了。也不聰明。小姐必是自有主張。點點頭,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猛的想起掌刑堂,頓時轉身,看著鳳紅鸞:“小姐,那掌刑堂如今要殺小姐,小姐要不要告訴那掌刑堂四長老,小姐其實是……”

    “告訴什麼?”鳳紅鸞打斷杜海的話,看著他一說起掌刑堂就驚恐的神色,淡淡挑眉,聲音清冷:“你不是說我娘不想我被捲入那個是非之地麼?”

    “夫人是這樣說,可是如今不同啊,如今因為雲公子,掌刑堂要殺小姐,這如何能……”杜海立即搖頭,看著鳳紅鸞,臉色發白:“小姐,掌刑堂無所不用其極,想殺一個人從來就沒有殺不成的。老奴是怕小姐……什麼也沒有性命打緊,萬一雲公子保護不了小姐……”

    鳳紅鸞一聽雲錦,早先歇下的怒火又升了起來,想起雲錦說與她糾纏到底的話,頓時煩亂惱恨:“誰也殺不了我的,以後再不准提他了。”

    杜海立即住了嘴。看著鳳紅鸞惱怒的小臉。心中感歎,小姐可能沒有發現,只有面對雲少主的時候,小姐才會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心中想著雲公子對小姐之心實在認真。不知道雲公子是否知道小姐和雲族的淵源。依照雲公子聰明,他雖然愚笨,但是也覺得雲公子一定是知道的。目光定在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上。心中不解,雲族至寶是一隻,何以出來兩隻?他知道夫人的事兒很少。知道雲族的事兒更少。如今也幫不上小姐什麼忙。

    “小姐,您如今內力未曾恢復……”杜海老眼滿是擔憂。從小姐昨日贏了雲族的錦瑟小主。如今他雖然在這丞相府中。但也感受到了莫明的暗潮湧動。從今以後,怕是才是真正的不平靜了。

    “你不用擔心了!”鳳紅鸞強自壓下剛才升起的怒意。還從來沒人給她洗腦呢,可恨。對著杜海道:“你去看了青藍、青葉。她們如今情形如何了?”

    “回小姐,回春堂的大夫已經給包紮了。老奴給她們點了睡穴。就在房間內。”杜海立即道。當看到青藍、青葉渾身是血的樣子他腿都軟了。如今見小姐無恙,才放心了。

    “嗯,你去吧!”鳳紅鸞閉上眼睛,對著杜海擺擺手。

    杜海應了一聲,抬步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便見鳳丞相頂著雨進了清心閣,一見杜海,立即道:“紅鸞可是回來了?”

    “回相爺,小姐回來了!”杜海恭敬的道。

    “回來了就好!”鳳丞相腳步不停,直接走了進來。

    杜海猶豫了一下,想跟上,又撤回了腳。抬步走了出去。

    鳳丞相走進房間,一見窩在軟榻上閉著眼睛的鳳紅鸞,腳步放輕了一分,走了進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輕聲開口:“紅鸞!”

    “嗯!”鳳紅鸞不睜眼,應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你……”鳳丞相早就攢了一肚子話想問,如今看到鳳紅鸞清淡的小臉,卻是不知從何問起。這些年他對這個女兒關心太少了。要不是在盛宴上親眼所見那驚才豔豔,他怕是如今還一如所知。

    “爹爹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鳳紅鸞淡淡吐口。如今和鳳丞相說話聲音溫和。

    “紅鸞,你……你那些東西,可都是你娘所教?”鳳丞相看著鳳紅鸞半響。輕聲開口。

    鳳紅鸞睜開眼睛,看著鳳丞相,半響,不答反問道:“爹爹對我娘親的事兒知道多少?”

    鳳紅鸞的話讓鳳丞相一怔,半響,慚愧的搖搖頭:“你娘從來不說。為父知之不多。只知道你娘很有才華。”

    “那爹爹可知我娘其實是雲族人?”鳳紅鸞淡淡挑眉。

    鳳丞相搖搖頭又點點頭,緩緩道:“我也只是在你娘死後知道你娘與雲族有淵源。雖然不知道你娘在雲族其中關係,但是每當爹問起,你娘都是忌諱莫深。我自然不會強問惹她不快。”

    “哦?那爹爹如何娶的我娘?”鳳紅鸞來了兩分興趣。

    “當時你娘不知道為何中了春風散,我……我救了她……”鳳丞相小臉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紅,似乎難於在女兒面前啟齒:“後來你娘便嫁于我了……”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春風散自然是陰陽合歡類的藥物,而且還是極其霸道的藥物,只要一沾上,除非男女行事,否則便不出兩個小時七孔流血而死。怪不得她娘那樣的人會嫁給他這麼一個爹。不過想來這老頭年輕的時候也是儀錶堂堂的翩翩公子吧,否則她娘雖然中了春風散,但是估計死也不願意。

    “你可是愛我娘?”鳳紅鸞見鳳丞相老臉潮紅,似乎回想當年風流滋味。淡淡的道。

    鳳丞相似乎一怔,立即吐口:“自然是愛的。”如果不是因為太愛,他也不會受不了她死的打擊,將這個女兒遺忘這麼多年。

    “你既然愛我娘,為何丞相府又娶了這麼多女人?”鳳紅鸞鳳目閃過一絲清冷,看著鳳丞相。這就是男人所為的愛麼?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嬌妻美妾成群。這樣的愛,未免太廉價了。

    鳳丞相清楚看到鳳紅鸞眼中的嘲諷,老眼閃過痛苦的神色,半響道:“你娘心裏不愛我,他恨我。”

    “既然不愛,又會如何會恨?怕是你身在局中不知福吧!”鳳紅鸞看到鳳丞相猛的抬頭看著她,雲淡風輕的吐口:“別的我不管,我只想問你一句。我可是你的女兒?你和我娘的女兒?”

    鳳丞相本來是一怔,聽到鳳紅鸞的話頓時一怒,從來沒有過的怒意對著鳳紅鸞,怒道:“自然是的。本以為你知事,如何會問這種不著調的話?混賬!”

    鳳紅鸞不惱,看著鳳丞相,無視他的惱火:“你確定?你不是說我娘心裏有著別人麼?”

    “你娘心裏有人又如何?他跟著我的時候可是清清白白的。你是陰年陰月陰日生辰,便是你娘中了那春風散和我一起之日。如何能有錯?”

    聽到鳳丞相的話,鳳紅鸞心底忽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氣,但不知道所松的那口氣為何來。也不探究。看到鳳丞相氣的吹鬍子瞪眼的樣子,嘴角扯出一抹好笑。想著她娘怕是後來愛上這個老頭了吧?其實也挺可愛的。

    “我不過是問問而已。爹爹何須如此惱火?”鳳紅鸞嘴角笑意不變,聲音清淡中多了一抹軟意:“爹爹想要與我說什麼,便說吧!”

    鳳丞相本來聽到鳳紅鸞質疑他不是親爹。一肚子惱火,如今看到她溫軟的笑著,嘴裏說著不溫不火的話,吹鬍子瞪眼半響,想惱也惱不起來了。瞪了鳳紅鸞半響,怒氣一散,惱道:“你和你娘都有將我氣瘋的本事兒。”

    鳳紅鸞淺笑看著老頭子,不語。

    鳳丞相平復了一下心中不滿,看著鳳紅鸞,一改剛才惱火怒意,正色的道:“紅鸞,你跟爹說,你到底中意哪位公子?”

    鳳紅鸞淡淡挑眉,看著鳳丞相:“爹想說什麼,只管說就是。”

    一見套不出鳳紅鸞的心中所想,鳳丞相只得作罷。嚴肅憂心的道:“如今盛宴上發生的事兒,早已經天下皆知。你的聲名如今也傳揚出去了。雖然是好事兒,但也是壞事兒。這裏面水深火熱,想必你明白。爹是擔心你困在裏面啊!”

    鳳紅鸞淡笑不語。只是那笑多了一絲清涼。困住麼?她到拭目以待。

    鳳丞相見鳳紅鸞不以為然,更是憂慮,語重心長的道:“鸞兒,藍太子勢在必得。雲族怕是也不會善罷甘休,東璃和西涼如今又出了此等事兒,爹總覺得這似乎風雨要來,心裏不太踏實。”頓了頓又道:“爹如今老了,你娘早也去了十幾年了,這些年一直行屍走肉的活著,如今爹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我便心滿意足了。”

    鳳紅鸞心思一動,看著鳳丞相,溫聲道:“爹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兒的。”

    鳳丞相本來憂心,看到鳳紅鸞淡然鎮定似乎山雨侵襲也巋然不動的神色,心底忽然覺得這個女兒似乎不需要他憂心的。但是女兒家畢竟是女兒家。總是讓人不放心的。

    “紅鸞,你今年也十六了。正是適婚年齡,若不是出了璃王未嫁先休之事,你如今也是為人婦了。婚姻大事兒,自然不能耽擱。你如今不僅是丞相府的小姐,還是皇上封賜的公主。有些事要早做打算。只要你心中有所想。爹爹便拼卻老命,也要完成你的心念。”鳳丞相頓了頓又道:“萬不要到時候不能自主之時,你不隨心,又無法可想。便遺恨終身了。”

    鳳丞相話中有話!

    “女兒愚鈍,爹爹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或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鳳紅鸞看著鳳丞相,這話表面聽著沒什麼,但是其中的意思深啊!

    鳳丞相自然知道鳳紅鸞是通透的,點點頭,直說道:“為父倒是希望鸞兒嫁進藍雪。藍太子雖然年幼,但是藍雪富爍,藍雪宮闈較之西涼輕淺。而且藍雪誠意頗豐,又許以帝師之位。憑我兒才智,只要抓住藍太子之心,藍雪必會是長久之樂。”

    “西涼呢?”鳳紅鸞看著鳳丞相。笑著道。

    “西涼皇室實在是……怎一個亂字了得!風刀霜劍,皇室操戈,看不見的血腥和看得見的血腥比比皆是。如今西涼國主年老,玉太子一人被群狼環嗣。不久後幾可遇見一番血雨腥風。福禍難料。更加上玉太子雖然人中祥龍,但是其人性體涼寒,深不可測。”鳳丞相捋了捋鬍鬚,得出結論道:“西涼實在不可選。”

    “那東璃呢?”鳳紅鸞如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頗覺得有些意思的問道。

    鳳丞相似乎一怔,立即道:“東璃如今……哎,如今出了這等事兒,西涼瓊華公主此事兒必不會善罷甘休。再加上藍雪的壓力,皇上和璃王尚且自保都難。如何還能保住你?而且剛剛爹得來消息,據說璃王殿下從天牢出來了,去了西涼使者行宮要娶瓊華公主為妃。此事成與不成,還在定論,怕是十之八九,不會大成。”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閃了兩下。君紫璃又要娶瓊華了?

    “西涼和藍雪聯姻成與不成,都會有一番風雨。而藍太子不得手,必不輕易罷手。況且藍雪的確不失為這天下獨一處的安然之處。所以……”鳳丞相一番話落,看著鳳紅鸞:“紅鸞,你以為如何?”

    “爹似乎落下了雲族?”鳳紅鸞挑眉看著鳳丞相,清淡道。

    “難道鸞兒是真的喜歡雲少主?可是雲族……雲族水深,比之西涼絲毫不遜,不但不遜,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那錦瑟小主受盡雲族族主寵愛,再加上雲族還有個掌刑堂,況且你娘想起以前,沒有快樂,爹實在不願你去雲族。雲少主即便再有心,可也是雙掌難敵四手……”鳳丞相搖搖頭,歎息的道。

    “爹爹為何要咬住他們幾人?難道我便不能過尋常的日子了麼?或者是爹爹乾脆尋一處人家,將我輕鬆的嫁了。”鳳紅鸞對於鳳丞相的分析不置可否。笑的淡淡的。

    “我自然也願我兒平平淡淡的。需知平常是福啊!可是……”鳳丞相看著鳳紅鸞,這個女兒只是隨意的坐在這裏,便難言尊貴清華搖搖頭:“錦鯉如何是池中之物?鳳凰總是要展翅高飛的。”

    聞言,鳳紅鸞細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看著鳳丞相:“爹爹倒是將女兒算准了麼?”

    鳳丞相歎了口氣,搖搖頭:“爹不是將你算准了。而是如今情勢所迫,人生諸多不得意。我兒註定是鳳凰,又如何會墜入尋常百姓之家?棋局擺在這裏。天下公子只如此幾人。連玉太子也傾心于你。風雲變化,旦夕之間。爹只是怕一旦風雨來襲,措手不及。你有何心思,想飛入哪家做鳳凰,還是早做定論吧!畢竟是你終身大事兒。一旦定了,就是一輩子啊!”

    鳳丞相話落。鳳紅鸞收了笑意,沉默不語。

    鳳丞相不言語。則是看著她。半響見鳳紅鸞依然面色清淡,神色沒有分毫變化,一動不動。看不出心中想法,想著莫不是他白說了?紅鸞還不通透?又道:“紅鸞,過日子不是一個人的事兒。諸多事情擺在一起。爹認為藍雪最為合適……”

    “如果不是熟知爹的性情,我還以為藍澈給了爹什麼好處了呢!”鳳紅鸞忽然笑了,看著鳳丞相,輕飄飄的吐口:“既然爹覺得合適,那就嫁吧!”

    鳳丞相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嘴巴張大,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紅……紅鸞,你……你當真嫁入藍雪?”

    “爹爹做什麼這副被嚇到了的樣子?不是你說這天下諸土之地。也就藍雪好麼!既然好,就去吧!”鳳紅鸞漫不經心的吐口。

    “不,紅鸞,爹爹那只是意見,自然還是聽你的……”鳳丞相立即搖頭:“你喜歡誰,想嫁去哪家,自然要以你喜歡,爹那只是參考。畢竟關係你一生幸福……”

    “有爹爹這句話,即便前一十六年鳳紅鸞有多苦,如今也是幸福的。”鳳紅鸞看著鳳丞相的樣子,難得歎息一聲,眸子染上暖意,笑道:“爹爹現在談論這個怕是過早!世事多變,順其自然吧!”

    難得見到今日鳳紅鸞如此好說話。和她如此笑意柔和,似乎天下乾坤盡在,水深火熱,萬般泥潭也難不倒她。鳳丞相點點頭,又搖搖頭:“風雲變化,旦夕之間。爹只怕不早些準備,到時候你受委屈!”

    “如果我不願受的委屈,必然不會受。”鳳紅鸞斷然開口。忽然想起剛才早先在房頂雲錦那混蛋讓她洗腦,眉宇間頓時染上怒意。最好他別在出現。否則……

    鳳丞相自然沒注意鳳紅鸞一瞬間的神色變化,看著鳳紅鸞頗感欣慰。這是她的女兒啊,是他和傾雲的女兒,雖然當時是迫不得已下得到傾雲,但是他永遠不後悔當初的決定。這一生,最快樂的無非就是傾雲陪著他那幾年。

    “爹爹若沒事兒,下一局棋吧!”鳳紅鸞忽然開口。

    與女兒多相處,自然是樂意,鳳丞相剛要說好,外面杜海急匆匆走了進來,對著鳳丞相道:“相爺,皇上有旨,宣相爺即刻進宮!”

    鳳丞相頓時一驚,看了一眼天色:“這般時候了?皇上可是說何事兒?”

    “是李公公來的,並未說何事兒,似乎很急。讓相爺即刻進宮。”杜海立即道。

    鳳丞相立即站起身,連忙向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回頭看著鳳紅鸞,想起好不容易女兒開口邀他下棋,如今泡湯了。不舍的道:“紅鸞……”

    “爹爹去吧!棋可以改日再下。”鳳紅鸞淡淡開口。想著君紫鈺此時找鳳丞相進宮的目的,看了一眼天色,她從天牢回來如今也已經兩個時辰了。那麼也就是說君紫璃定從行宮得回訊息了。

    “好好,那爹進宮了。”鳳丞相連忙應了兩聲疾步走了出去。不出片刻便走出了清心閣。

    杜海一見鳳丞相離開,立即走進來,對著鳳紅鸞道:“小姐,老奴剛才探得消息,說是璃王殿下去西涼使者行宮求見瓊華公主,被拒之門外。玉太子和瓊華公主都未見璃王,說聽候西涼國主裁決!”

    果然如此!

    鳳紅鸞點點頭。杜海又悄聲道:“老奴從宮中得來消息,說是西涼國五十萬兵馬壓境!如今已經到了東璃邊界的鳳陽城關!怕是東璃和西涼要開戰了!”

    “這麼說玉痕已經離開東璃了?”鳳紅鸞一怔,鳳目閃過一道清厲之光。

    怪不得讓鳳丞相急急進宮。五十萬兵馬壓境。而且到了風陽城。又何止是一兩日之功。也就是說早有準備了。難道西涼早就料到君紫璃會悔婚?或者是即便君紫璃不悔婚,也一樣有五十萬兵馬壓境?

    “回小姐,西涼使者行宮四外緊閉,老奴得到消息就來稟告小姐了。不知道玉太子是否已經離開東璃!”杜海立即道。

    “消息可是確實?”鳳紅鸞點點頭,一番思量只不過是片刻之間。“確實,宮中那人當年得了夫人救命之恩。老奴這些年一直靠他打探消息。”杜海立即道。提起鳳紅鸞她娘,杜海每次都是老臉一黯。

    “嗯!我知道了。”鳳紅鸞點點頭。對著杜海擺擺手。

    杜海抬步走了下去。身影不出片刻便出了清心閣。

    杜海一離開,鳳紅鸞沉思片刻,便無所謂的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古代不就是如此麼?國與國之間旦夕就可風雲變幻。不用知道別的,看三國就知道了。

    剛翻了兩頁,一抹墨色的身影飄身落在了房中。正好落在了窗前,擋住了窗外雨後升起的陽光,在鳳紅鸞的身上陽灑下一抹暗影。

    雖然無聲無息。但是鳳紅鸞在來人剛落地便有所察覺,抬頭看向來人,微微一怔。

    來人正是玉痕。

    依然是一襲黑色錦緞華袍,欺霜賽雪的容顏淡淡溫潤,緋色的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微微抿著。整個人無聲無息站在那裏,修長秀雅,陽光傾灑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他映射了陽光還是陽光映射了他,有一種無人企及的極致風華。

    只是微怔了一下,鳳紅鸞面色清淡的看著玉痕。

    玉痕在看到榻上安靜看書的女子,她長髮披散著,配著纖細柔軟的身軀,周身退卻清冷淩厲,有一種淡淡的秀美柔和。那種柔和結合了清冷和溫暖,兩種矛盾,在她身上呈現,卻有一種令人移不開視線的極致誘惑。

    玉痕心神微微一晃,鳳目染上了一層熏光。

    房間內一時寂靜無聲。

    半響,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看著玉痕,眸光三分清冷,三分淩厲:“西涼五十萬兵馬壓境,玉太子此時前來我這裏。我好歹也是一個公主,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就不怕我將你捆綁送宮麼?”頓了頓又道:“還是玉太子以為我沒有這份能力,奈何不了你,才敢在此時堂而皇之入室?”

    玉痕淡淡一笑,鳳目熏光退卻,灑了一片溫軟。抿唇不語。

    這一笑的清華不經意,但是世間任何一個女子見了怕是會一見沉淪。當然是有例外的,鳳紅鸞清淡的看著玉痕。等著他的話。

    “以為身在閨閣,卻不想軟袖中自有乾坤。”玉痕笑看著鳳紅鸞清淡的面色,鳳目眸光忽然專注異常,輕輕吐口:“那日你說東璃膩了,便去西涼。如今時機已到,可還願意前往?”

    鳳紅鸞一怔,挑眉看著玉痕:“你是說?”

    玉痕抿唇不語。墨玉的眸子眸底流轉處湧動著淡淡的光華。

    鳳紅鸞眉峰微微擰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日在山谷中的話。長長的睫毛輕閃了一下,淡淡開口:“如果我不願意了呢!”

    玉痕面色不變,淡淡溫潤不改,依然不語,只是看著鳳紅鸞。

    “五十萬兵馬可是會殺來東璃,讓我家國易主?”鳳紅鸞情緒沒有半絲波動。挑眉看著玉痕。

    “不會!”沒有半分猶豫。玉痕道。

    “哦?”鳳紅鸞抬眼,似乎要看盡玉痕眼底。頭一次那眼中沒有深邃無垠,只剩下一片溫軟清澈,墨玉的眸子美如暖玉:“那你如此大費周章,這些所作所為豈不是浪費?今日東璃之水深火熱,怕不是一朝一夕佈置所得吧?”

    天下奉是有頭腦的人都能看清,此時是西涼攻打東璃的最好時機!

    西涼富國強兵,這一代國主更是睿智非比常人,子女眾多,各個人中龍鳳,兵多將廣,再加上有君紫璃退婚,玉瓊華失心瘋,藉口又是如此冠冕堂皇。而如今五十萬兵馬悄然壓境。玉痕這些年於東璃佈置的暗樁若是裏外聯合。那麼事半功倍!

    即便是君紫鈺和君紫璃有驚天才能,但是這些年東璃平復了各地藩王內亂,無暇東顧,必有各處照應不周,如今剛剛穩定,再加上不占理。自然不是西涼對手。這也是君紫鈺和君紫璃深知之事!

    而加上眼前這個男子的謀略,鳳紅鸞絲毫不懷疑,東璃頃刻間即可傾覆。

    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

    抬眼看玉痕,玉痕淡淡一笑,對上鳳紅鸞的眼睛:“因為西涼還不是我的。”

    鳳紅鸞忽然笑了,不錯,西涼的主人如今還不是他。太子雖然與皇帝一步之遙,但是五十步和百步其實並沒有多大區別。眉梢挑起,似笑非笑:“那你所做這些,為何?如果你告訴我是為了我,我是不是該高興?”

    玉痕有片刻的沉默,深深的看著鳳紅鸞,半響,雲淡風輕開口,眉眼間淡淡的涼,淡淡的暖:“為了一局棋,你我執手將這天下當做一局棋來下,如何?”

    鳳紅鸞頓時一怔,抬眼看著玉痕。

    玉痕也看著鳳紅鸞,眸中倒影著水天一色。

    這個條件是如此的誘惑!將天下當做一局棋來下,該是何等的令人心底砰動!

    鳳紅鸞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尖顫了幾顫。捧著書的手微微勾了一下。她似乎看到了兵戈暗戰,似乎看到了烽火硝煙,似乎看到了萬馬奔騰,似乎看到了俯攬乾坤,似乎看到了指點江山,似乎看到了……

    錦繡藏針,盡在兩雙手中!鋒芒下開創的該是怎樣的一幅江山如畫!

    鳳紅鸞忽然想看看。

    心底湧動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看著玉痕,眸中忽而霧靄沉沉,忽而輕雲淺月,半響,清淡吐口:“這一局棋,下的真大!”

    “是啊!”玉痕不置可否。

    沉默在兩人中間彌散開來。

    天地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似乎眼前就是一卷白紙,等待著這兩雙手去鋪陳墨蹟。

    鳳紅鸞手指一下一下的勾畫著書本,低垂的眉眼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緒。玉痕只是溫潤的看著鳳紅鸞,給她足夠的時間沉靜。

    半響,嘴角微勾,鳳紅鸞抬頭,對著玉痕揚起一抹輕軟的笑,輕飄飄吐口:“好!”

    玉痕忽然聽到自己心底塌陷了一塊,就在鳳紅鸞這一笑和一個好字裏。

    只見那女子清雅素華,藍衣如水,輕雲淺月的軟軟笑看著他。如水的眸子清澈如泉,倒影著全是他的影子。這一刻,忽然想時間就此凝固。

    “一旦棋局開始……”玉痕沉默片刻,溫軟開口,如雲如風。

    “不落下最後一子,絕無反悔!”鳳紅鸞接過玉痕的話,笑著開口:“自然答應,我自然會有始有終!”

    既然前路迷茫,她不知道該當何往,不知道所要何求,不如就下一局棋,看看最後,她的歸宿在哪里。至少,有事兒幹了!

    “好!”玉痕心海如波濤翻滾了一霎那,落于平靜,淺淺而笑,一錘定音。

    這一番對話,這一個約定,就在這一座小小的院落,小小的閨閣中。誰也不會知道,也不會猜到,就如那飛回雲族的卻將心丟下的雲錦,就如那坐山觀虎鬥等待好戲的藍澈,就如那被五十萬兵馬壓境心急如焚的君紫鈺,就如想要挽回也無可奈何的君紫璃……

    九天之外,冉冉星華,由這一刻開啟!

    為天下江山塗改了一筆絢麗繁華,改寫了每個人的命運!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章 各具心思

    “如今此時情形,你該如何?此時怕是你的使者行宮已經被包圍了。若是被找到,這一局棋可是下不成了。”鳳紅鸞似笑非笑的斜睨著玉痕,整個人忽然輕鬆起來。

    聞言,玉痕伸手揉揉額頭,狀似苦惱:“是啊,若是找到我的話,那刑部天牢就是給我準備的了!”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看著玉痕苦惱的樣子,緩緩開口:“天下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如此聰明,豈會不知?皇宮如何?可是比牢房好過千倍!”

    “你知,我知,難道君紫鈺和君紫璃便不知麼?”玉痕搖搖頭:“那是自投羅網!”

    “那就反其道而行之,你直接住天牢去!他們一定想不到堂堂玉太子會躲在天牢裏。”鳳紅鸞好笑的道。覺得自己這個提議不錯。

    “天牢麼?的確是找不到……”玉痕嘴角可疑的抽了抽,如玉的手指在眉心處揉了揉,看著鳳紅鸞道:“如果有朝一日被人知道我住進東璃牢房,實在是丟盡你我顏面。我實在不願意去,你說怎麼辦?”

    鳳紅鸞嘴角再次抽了一下,不明白他住牢房怎麼連她的臉也一塊丟了。也不探究,又建議道:“那便去青山寺吧!天音大師估計會收留落難之人。”

    鳳紅鸞特意將落難兩個字加重。

    “天音大人慈悲為懷,雖然有些交情,但他是東璃臣民,你認為他真的會收留我麼?”玉痕眉間雖然苦惱,但看不出半分真正苦惱的樣子。搖搖頭:“青山寺實在不是好去處!”

    “那請問尊貴的玉太子殿下,您去哪里合適啊?”這樣不行,那也不行。鳳紅鸞溫軟的聲音帶著一抹陰測測的意味。

    玉痕看著鳳紅鸞,心底好笑,嘴角綻開,如一抹雪蓮:“既然是你我下棋,自然是要在一起的。你就沒有想過要收留我這個落難之人麼?”

    “沒有!”鳳紅鸞毫不猶豫的開口。

    他是落難之人麼?就算全天下人都沒有去處,他玉痕也不會沒有去處的。

    “那你現在便考慮收留我吧!我實在沒有去處。”玉痕對著鳳紅鸞攤手,緩步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無奈的道。

    鳳紅鸞頓時不敢置信的看著玉痕:半響,揚眉開口:“你就不怕我出爾反爾,將你交出去?”

    “你若反悔,我一個人下棋也沒意思,便將我交出去也好!”玉痕拿過鳳紅鸞手中的書,翻到第一頁,看了起來。頭也不抬的道。

    鳳紅鸞看著玉痕,眼睛半天沒眨一下,忽然很想將他交出去,忍了忍,不甘的道:“一起下棋,我憑什麼要收留你?你自保都不能,憑什麼大言不慚要和我下棋。”

    “你都答應了,不覺得說這話晚了麼?”玉痕輕笑,依然頭也不抬的道。

    “你是玉太子?我怎麼看到了無賴?”鳳紅鸞難得的翻了個白眼。

    比雲錦和藍澈還要無賴的人,有麼?是不是她眼睛花了?怎麼這一刻發現玉痕這一副公子如玉的外表下是如此的無賴?

    天下三公子,翻雲覆雨的人物,果然都不能以常理來視之。

    玉痕笑而不語。

    鳳紅鸞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玉痕,似乎要將他心刨開看看是什麼什麼顏色的。半響,什麼也沒看出來,收回視線,沉沉的道:“要想我收留你也可以,你就住房頂吧!”

    “好!”玉痕笑著點頭。答都乾脆。

    鳳紅鸞低頭拿書繼續看,這才發現手中空空的,這才想起在玉痕手裏,瞥了玉痕一眼,重新的拿了一本,看了起來。

    除了不時有翻動書頁的輕輕響聲,清心閣一時間彌漫著淡淡靜謐的氣息。

    相較於清心閣的靜謐無聲,此時皇宮則是被濃濃沉重的氣息包裹。

    皇宮禦書房,君紫鈺陰沉著一張俊顏站在玉案前,他的面前放著一卷密報。密報半開啟著,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幾個墨蹟。

    “西涼五十萬兵馬來襲,如今兵臨鳳陽城。”

    短短幾個字,寫的潦草,也彰顯著寫密報之人的十萬火急。

    君紫鈺一雙鳳目焦在那幾個字上,一動不動。周身的暗沉陰冷氣息可以飄散出禦書房,將整個皇宮籠罩。

    君紫璃一動不動的站在下首第一個位置,一張俊顏也是陰沉如海。好一個西涼國,好一個玉痕!五十萬兵馬躲過東璃的密探,悄無聲息的一夜之間就到了鳳陽城下。這該是何等的籌謀?也許剛來西涼,或者是很早以前就為了今日此舉佈置了。

    他很懷疑,若是他不拒婚瓊華的話,是否也還是如今這般,玉痕總會尋得一個機會。傾覆他東璃江山!

    鳳丞相站在君紫璃身側半步距離,一張老臉滿是沉重凝重和駭然。想不到西涼居然如此動作迅速。他一直就覺得心裏不踏實,原來是這裏等著呢!偷眼看皇上和璃王,心裏暗歎。

    先皇晚年仁慈不忍殺伐,最後歸天留下諸多弊端,東璃不過是外表繁華,其實內裏早已經千瘡百孔。皇上登基,藩王蠢蠢欲動,朝綱不穩。幸好皇上聖主,又有璃王輔佐兄弟一心,三年來,皇上在內仁政頻頻,璃王殿下在外殺伐果敢威懾藩王。才有了如今東璃剛剛平穩的時局。

    若論起來,如今東璃正值休養生息階段,實在不是西涼對手。但東璃自然不能拱手讓人!這一仗,怕是要打定了!

    立在鳳丞相身後的是當朝的吳大將軍。吳大將軍武藝高強,雖然如今已近晚年,但風采不減當年。也不是沒有腦子只知道喊打喊殺的粗人。如今也是和鳳丞相想的一樣。這一仗怕是打定了!

    立在吳大將軍身後還有幾個朝中重臣。人人都面色沉重屏息。如今情形嚴峻。自然心都是等著皇上決斷的。

    半響——

    “五十萬兵馬,一夜之間就到鳳陽城!各地密探,不得耳聞,真是笑話!”君紫鈺面色依然陰沉,密卷執起‘啪’的一聲摔倒了地上:“你們說,如今該如何?”

    君紫鈺的聲音大的嚇人!

    還沒戰就先輸!這一戰如何能贏?君紫鈺怒意翻滾,氣怒攻心。

    “皇兄!臣弟即刻出兵前去鳳陽城,即便是身死骸骨滅!也要將我東璃江山守住!”君紫璃跪地,膝蓋與地面相碰,發出悶響。擲地有聲。

    君紫鈺沉默不語。

    “皇上,臣隨璃王一起,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守住東璃江山!”吳大將軍也立即跪地。同樣擲地有聲。

    “京城距離鳳陽城不下千里。最快寶馬尚且還要整整一日。你們到了,鳳陽城也早就攻克了。鳳陽城謂之我東璃天險,一旦攻克,便勢如破竹。如何能擋?”君紫鈺暗沉的聲音響徹大殿。

    “除卻鳳陽城,還有江雲城分水嶺,臣弟一定可以守住分水嶺!請皇兄下旨!”君紫璃堅毅開口。周身殺伐之氣凜冽。

    “江雲城分水嶺也八百里,你一日快馬前去尚且可行,但是兵將如何能到?”君紫鈺心思一動,隨即沉聲開口:“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擋五十萬兵馬?”

    “難道就不出兵麼?眼看著西涼吞併我東璃江山?皇兄,如今不能再等了!”君紫璃痛恨自己。如果不是這一陣子他不是被那些兒女之情奪了心思。根本就不會造成如今困局。如果東璃因此傾覆,他灰飛煙滅拋屍荒野也不足以贖其罪。

    “我東璃江山,自然不會拱手讓人!”君紫鈺斷然開口。看了君紫璃和吳大將軍一眼:“你們先起來,此事要好好決策!沒有良策制敵,即便前去也是送死。匹夫之勇斷然不可為。”

    君紫璃和吳大將軍立即起身。

    “太皇太后駕到!”二人剛起身,外面傳來一聲高喊。

    喊聲還未落,太皇太后老太太已經由兩個嬤嬤攙扶著疾步走了進來,一張老臉發白,看到君紫鈺立即道:“皇上,可是真有此事?”

    “臣等拜見太皇太后!”鳳丞相、吳大將軍等人一見太皇太后來到,連忙跪倒在地。

    “都什麼時候了,還跪什麼啊?快起來!”太皇太后擺擺手,看著君紫鈺和君紫璃陰暗晦澀的臉,感受到禦書房沉重的氣息。心底頓時涼了半截。

    “回皇祖母,那是密報!”君紫鈺伸手一指。李文立即撿起密報遞給太皇太后手中。

    太皇太后看到密報,頓時身子一顫,要不是有兩個嬤嬤扶著險些摔倒,她最擔心的事兒還是來了!看著君紫鈺,急聲道:“可有策略?這該如何是好?”

    “皇祖母先別急!剛收到密報。”君紫鈺立即道。

    太皇太后點點頭:“可是前往西涼使者行宮?玉太子和瓊華公主還在東璃,它西涼難道就不顧及這一子一女了?”

    “玉痕是何等人?西涼既然已經出兵,皇祖母以為玉痕能等著乖乖就範?西涼使者行宮必定已經無人。”君紫鈺沉著臉開口。

    “就算他要離開,也沒有那麼快逃出我東璃!臣弟如今就先去西涼使者行宮!即便他已經離開,布下天羅地網,就不信能讓他離開我東璃!”君紫璃此時立即開口。

    “不錯,璃兒說的對!為今之計先拿住玉痕!”太皇太后立即道。畢竟是歷經三朝的鐵血太后,如今真出了事情雖然心慌,到也可以拿出鐵血手腕來:“即便西涼子女眾多,但是西涼國主寵愛的這兩個可是都在這裏了!斷然不能讓其回去!”

    “皇祖母和王弟說的不錯!”君紫鈺點點頭,鳳目迸出厲色:“李文,吩咐下去。五城戒嚴!點兵五千御林軍包圍西涼使者行宮!”

    “是,皇上!”李文聞言片刻也不敢耽誤連忙跑了下去。

    “淩青你詔令皇室隱衛,各地暗線,全力緝拿玉痕!不准其出了東璃國!各個關口給我把死了,若是哪個敢放出人去,誅殺九族!”君紫鈺對著淩青吩咐。

    “是,皇上!”淩青立即下去了。

    君紫鈺一連兩道命令,之後看著眾人,目光定在鳳丞相身上:“接下來如何抵擋那五十萬兵馬,可有良策?鳳愛卿,你一直不語。可有良策?”

    鳳丞相聞言,立即對著君紫鈺一禮,沉重的道:“回皇上,如今藍雪太子就在,可否尋求藍雪相助?我東璃如今國危,東璃危對藍雪並沒有好處!唇亡齒寒,藍雪必定不會見死不救!”

    聞言,太皇太后立即眼睛一亮,介面道:“鳳愛卿說的對,西涼舉兵,唇亡齒寒,藍雪焉能坐視不理?璃兒,可去求助!”

    “皇祖母,如果藍雪要來分一杯羹呢?和西涼一起,左右夾擊。到時候兩國相爭,我們當做如何?”君紫鈺沉聲開口:“西涼有圖謀,難道藍雪就無圖謀?”

    太皇太后老臉頓時一白。立即道:“藍雪不是要娶紅鸞麼?如果兩國聯姻,那藍雪……”

    太皇太后話音未落,君紫鈺頓時沉下了臉,藍雪所求便是鳳紅鸞,如今若是尋求藍雪相助的話,那麼藍澈一定會借此時機要求聯姻。袖中的手頓時緊緊攥起。

    君紫璃面色一瞬間慘白。袖中的手同時緊緊攥起。

    看著二人,太皇太后頓時住了口。

    禦書房內有一瞬的沉寂。

    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眾人誰都不敢再言語。心中都澄透明鏡。西涼舉兵,如果藍雪也想分一杯羹的話,左右夾擊。東璃必滅。到時候這天下三國之爭便變成了天下兩國。南北而立。便不存在什麼唇亡齒寒之說了;如果藍雪不想分一杯羹的話,必有所求,那麼藍雪一定會以此要脅,下嫁紅鸞公主。誰人都能看出藍太子對紅鸞公主的勢在必得之勢。

    “皇上,東璃江山不可毀!”半響,太皇太后重聲歎道。

    君紫鈺身子一震,君紫璃袖中的手已經攥成了血痕。

    “紅鸞丫頭也是身為東璃子民,國之有難,大義當前。而藍太子又是人中之龍,也許紅鸞丫頭是樂意的。”太皇太后緩緩開口,看著鳳丞相:“鳳愛卿,你可知紅鸞丫頭想法?”

    “這……”鳳丞相搖搖頭,連忙又點點頭,幾次之後,吶吶道:“紅鸞想法,老臣不知。”見太皇太后不滿,鳳丞相想起今日和紅鸞所說的話,她說願意嫁去藍雪,又立即道:“不過國之大義當前,紅鸞……紅鸞應該會願意的……”

    這個女兒他看不透,自然不敢打保票。

    太皇太后聞言立即道:“皇上,鳳愛卿既然如此說,那何不去探探藍太子訊息?也許……”

    “皇祖母是想朕犧牲一個女人來挽救這東璃江山麼?那朕該是如何窩囊?”君紫鈺猛的打斷太皇太后的話,聲音拔高。

    “皇上,這不是送出去,而且藍雪早有意願,如今我們答應,也未嘗不可。”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想到皇上喜歡那丫頭,但如今也是莫可奈何之舉。立即道。

    “此事朕不准!皇祖母毋庸再說了!”君紫鈺立即搖頭。斷然開口。語氣不容拒絕。讓他將紅鸞送出去保護東璃江山,他做不到。

    太皇太后頓時住了口,老臉有些發白:“那你說,如今該如何是好?難道就眼看著西涼兵臨我東璃城下,舉國傾覆麼?”

    君紫鈺沉默不語。但是絲毫不吐口。

    禦書房陷入一片沉寂。

    “王弟,你可知如今能調多少兵馬前去鳳陽城?”君紫鈺沉默半響,開口道。

    “回皇兄,鳳陽城兩百里駐守十萬,江雲城分水嶺有十萬兵馬,僅此二十萬兵馬。其他遠水救不了近火。”君紫璃沉聲道。

    西涼這回算是打了東璃一個措手不及。本來二十萬兵馬維繫邊防足夠,可是西涼如神兵天降,而且躲過了東璃密探。也就是說密探之內有西涼奸細了,否則早有所查的話,救援來得及,不會如今來不及。

    “二十萬兵馬對五十萬!王弟,你有幾分把握?”君紫鈺看著君紫璃。

    “五成!”君紫璃吐口,頓了頓又沉聲道:“如果是玉痕……一成也沒有!”

    “皇上……”太皇太后聞言老臉煞白:“若是如此,璃兒前去不也是送死麼?”

    君紫鈺手死死攥緊。

    “秉皇上,西涼使者行宮安然無恙,只是不見玉太子……”李文急匆匆闖了進來,立即跪地道:“就連玉太子的隨身侍童也是在的。”

    君紫鈺鳳目眯起一道冷芒:“玉痕果然離開了!”

    “為今之計,皇兄,下旨吧!臣弟當先前去,誓死守住鳳陽城,吳大將軍隨後召集三十萬兵馬。定不讓西涼踏入我東璃疆土!”君紫璃再次跪地請纓。

    大殿內寂靜無聲。

    “我不准!璃兒前去就是送死!二十萬兵馬對五十萬,本來就是少,萬一玉痕已經回去,那麼就是璃兒去送死,如何能讓我白髮人松黑髮人?”太皇太后騰的一下子站起來,喝道。

    “皇祖母,璃兒身死不足惜,只要能保住我東璃江山,便死得其所!”君紫璃立即搖頭:“更可況孫兒可以等到吳大將軍援軍一到……”

    “西涼既然舉兵,如何讓你等來援軍?你一去還能如何回?這些年怕是等的就是你去送死!”太皇太后斷然開口。看向沉默不語的君紫鈺:“皇上,明明可以尋求藍雪相助,你如何忍心讓璃兒去赴死?況且藍雪以帝師之位相迎,而且藍雪太子妃身份是何等尊貴?將來便是一國之後。紅鸞丫頭便是藍雪人上之人……”

    “皇祖母不要再說了!朕自然不會讓王弟去送死!”君紫鈺擺擺手。如果若不是知道此時一去是送死的話,剛剛一聽到消息他便派王弟去了。也不至於如此等在這裏以待想出良策。可是如今似乎除了向藍雪救援外無法可想。

    難道真的讓他送紅鸞去藍雪和親?不行!

    君紫鈺再次否決。無論是他當帝王的驕傲,還是他對紅鸞非同一般的感情,他都不會去送紅鸞給藍澈。

    也許還有什麼辦法!對,雲族!

    “雲少主呢!去請雲少主前來!”君紫鈺立即想起雲錦,雲錦必然不會想紅鸞去藍雪聯姻。雲族若是插手,一定可以救東璃水火之中。

    聞言,太皇太后亦是眼睛一亮:“對,雲少主若是願施援手的話,東璃一定可以無恙!”

    “李文還不快去!”君紫鈺立即吩咐。

    “是!皇上!”李文立即急匆匆跑了去。

    太皇太后心底也頓時寬鬆了幾分。她自然是知道紅鸞那丫頭不喜歡藍太子的,若是逼迫去聯姻,她也不忍。如今若是雲少主出面的話,那麼西涼總會顧忌雲族,藍雪也不能趁人之危,所以,如今僅有雲族這一條道了。

    不出片刻,李文又急匆匆回來,跪地道:“皇上,雲少主昨日就啟程回雲山了……”

    君紫鈺面色頓時一沉。太皇太后老臉一變。君紫璃袖中的手緊緊攥起。鳳丞相和吳大將軍幾位朝臣心底均是一沉。

    “皇上,紅鸞才華蓋全,女兒實比無數男兒強之太多。也許有什麼良策說不準,不如就將那丫頭叫來,看看有何良策?”太皇太后心思一轉,對著君紫鈺建議道。想著自然也是探探鳳紅鸞口風。也許她願意聯姻也說不準。東璃江山一定不能傾覆。

    “對,朕倒是將禦妹忘了。禦妹也許真有良策也是說不準的。”君紫鈺聞言一怔,對著李文一揮手:“速去丞相府請公主進宮!”

    “是,皇上!”李文立即應聲,又急匆匆去了。

    鳳丞相心中憂慮,紅鸞能有如何良策。如今東璃水深火熱,雲少主回了雲山,無處尋其蹤跡,更遑論說救援了。只有求藍雪一條途徑。太皇太后此舉意欲就是說服紅鸞嫁進藍雪。如今藍太子也在東璃,和藍雪兩國之力退西涼。

    君紫鈺自然也是知道太皇太后心中所想,但是他決計不會同意。只是想紅鸞才華冠蓋,也許真有良策也說不準。

    君紫璃則是下定決心,如果她來了想不到辦法的話,即便皇兄不下旨,他也勢必要趕去阻擋五十萬大軍。即便是他身赴死,也不能讓她嫁去藍雪聯姻。

    一時間禦書房沉寂無聲,氣氛壓抑,各具心思。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和玉痕各坐一邊看著自己手中的書,小小的房間內氣氛彌散著寧靜的氣氛。

    杜海急匆匆跑進清心閣,身後跟著一身是汗的李文。匆匆的腳步聲打破了清心閣寧靜的氣氛。

    鳳紅鸞抬眼,向外看了一眼,當看到杜海身後跟著的李文,如水的眸子輕閃了一下,轉頭看著玉痕:“來抓你的!”

    “怕是來找你解圍的!”玉痕淡淡挑了一下眉梢。頭不抬的道。

    “小姐,皇上請您進……啊……”杜海急匆匆走到門口,話說了一半,當看到鳳紅鸞身邊坐著的玉痕,頓時睜大眼睛,長大嘴巴,剛才京城戒嚴,御林軍包圍了西涼使者行宮,全力追查玉太子下落。據說皇上下令了,若是窩藏或者放走玉太子,就株連九族,這……這……玉太子居然在小姐的閨閣裏?

    鳳紅鸞挑眉,看著玉痕無動於衷:“你不躲?”

    “為什麼要躲?”玉痕嘴角微勾,看著鳳紅鸞:“這裏不是你的地方麼?這裏再不安全的話,東璃便沒有地方安全了!”

    “你到看得起我!”鳳紅鸞冷哼一聲,看著杜海一副驚嚇住了的樣子,頓時不滿的蹙眉:“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不知道這裏是我的閨閣麼?怎麼隨便就帶人進來?出去!”

    最後兩個字加重了一分!

    杜海頓時一驚,瞬間驚醒。立即身子一歪,正好擋住了後面疾步險些闖進來拽人的李文:“小姐恕罪,老奴一時情急……”

    李文剛走到門口,聽到鳳紅鸞的話,頓時身子一顫,連忙住了腳後退回門外,不敢抬頭往裏看,請罪道:“公主恕罪,奴才奉皇上旨意來接公主進宮,實在是十萬火急,請公主隨奴才立即進宮!”

    果然如此!

    鳳紅鸞轉頭看玉痕,只見玉痕也正移開書本偏過頭看她,溫潤含笑,笑意淺淺,半響,輕聲道:“你知道該怎麼辦的,不是麼?”

    鳳紅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放下手中的書,抬步走了出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24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一章 靜觀其變

    鳳紅鸞出了房門,看著垂著頭規矩站立的李文,聲音清淡一如既往:“走吧!”

    “是,公主請!”李文自始自終不敢抬頭,聽到鳳紅鸞的話,連忙轉身頭前帶路走在前面。

    杜海一見鳳紅鸞和李文一離開,看向屋內,只見玉痕低著頭隨意的坐在軟榻上看書,頭連抬一下也不曾。心中驚異、震撼,半響,連忙伸手將房門帶上,也抬步走了出去。

    幾人先後離開清心閣,玉痕慢慢抬起頭看向外面,透過窗子,只看到鳳紅鸞一襲藍衣一角消失在牆角。似乎也將小院的光華一併帶走了。

    墨玉的眸子呈現一片暖意,須臾,重新的低下頭,頗有味道的繼續看起手中的書來。

    丞相府大門口,早有車攆停在那裏。鳳紅鸞坐上車,李文連忙快馬駕車,向著皇宮而去。

    剛走了不遠,從左側迎來一輛馬車,正好橫衝直撞擋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李文剛要怒喝,一見從車裏面探出的腦袋,頓時住了口。

    “車裏的可是鳳姐姐?”藍澈探出頭,看向緊閉的車簾。剛剛得到消息君紫鈺的大總管去了丞相府,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接鳳紅鸞進宮了。但還是確定一下。

    “公主,是藍太子!”李文回頭沖著馬車輕聲開口。話落,沒聽到車裏人說話,連忙轉頭對著前方馬車裏的藍澈道:“回藍太子,正是紅鸞公主!皇上急著見公主,派奴才接公主進宮!”

    李文生怕藍澈糾纏,連忙將君紫鈺和太皇太后急著見鳳紅鸞強調。意思是別耽擱太多時間。

    藍澈自然自動的將李文的話忽略,一聽確實是鳳紅鸞,眼睛一亮,簾子大大的挑開,輕輕一躍,下了馬車。

    “鳳姐姐!”剛一下馬車,便幾步走到鳳紅鸞車前,伸手挑開簾幕,當看到裏面閉著眼睛靠著車壁坐著的人立即歡喜的道。

    鳳紅鸞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藍澈欣喜的臉,自然清楚他欣喜所為何來。淡淡開口:“何事?”

    “鳳姐姐,你可否下車,我有幾句話要同你說!”藍澈伸手去拉鳳紅鸞,怕她不理會,強調道:“是很重要的話!”

    鳳紅鸞錯開藍澈的手:“在這裏說也是一樣!”

    “這裏如何能是好的地方!鳳姐姐,你便跟我下來吧!”藍澈手重新的伸出去,也沒了往日怕鳳紅鸞的顧忌。畢竟雲錦走了,如今西涼出兵,東璃有求於他,鳳姐姐下嫁他是自然的。總也是他的太子妃,提前行使權力而已。

    藍澈很霸道,鳳紅鸞鳳目一冷,閃過一道厲芒。目光定在她被藍澈強硬抓住的手腕上,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神色,沒有打開藍澈的手,而是隨他下了車。

    藍澈頓時心中一喜。更是確定如今東璃非他藍雪不可了。鳳姐姐總是他的了,他是不是還要感謝西涼,感謝玉痕。自然是不的。藍澈心中冷哼。玉痕不過是野心想要這天下而已。有他藍雪在,藍澈在,就休想。

    拉著鳳紅鸞向背靜處走去。

    “公主,皇上還等著……”李文一看公主就這麼隨著藍太子走了,可是皇上和太皇太后那邊還急著呢,頓時大急開口。

    “那就再等片刻!”鳳紅鸞跟著藍澈走過去,清淡的聲音傳過來。

    李文頓時住了口。他一個小奴才,自然不敢得罪藍太子搶人的,而且也搶不過。況且此時即便是皇上或者太皇太后面前,也是不敢得罪藍太子的。

    藍澈拉著鳳紅鸞到遠處背街一角,天剛下過雨,此時路上幾乎沒什麼人,這一趟街更是無人路過。站定身形,藍澈看著鳳紅鸞,一雙眸子湧動著興奮喜悅激動的光華。

    鳳紅鸞撤出被藍澈緊攥的手,淡淡的看著他眸中流動的東西。

    “鳳姐姐,你可知道君紫鈺要你進宮的目的?”藍澈被鳳紅鸞清淡的目光看著,心中激動興奮的情緒褪去了幾分,覺得自己是過於激動了,連忙掩飾的眨了兩下眼睛道。

    鳳紅鸞只是看著藍澈不語,靜聽下文。

    “鳳姐姐,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如今東璃的形式,西涼五十萬大軍壓境,而鳳陽城只有守軍十萬,距離鳳陽城二百里地的江雲城分水嶺守軍十萬。就算兩者合一也才二十萬。如何能敵得過西涼五十萬大軍?”藍澈知道鳳紅鸞聰明,不繞彎子,直接開口。

    “嗯!”鳳紅鸞淡淡開口。

    “就算君紫璃用兵如神,可是如今京城距離鳳陽城不下千里,他一人寶馬尚且需要一日趕去,又如何能調動大軍救援?”藍澈說起正事兒的時候不見半絲的嬉笑孩子氣,而是少年老成,一派一國太子風範,初現少年風華。

    “唇亡齒寒,我藍雪如今還不怕他西涼,或者趁此機會分一杯羹也未嘗不可。自此西涼和藍雪兩分天下。我藍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藍澈頓了頓,認真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挑眉。

    “如果我藍雪相助的話,西涼勢必不敢攻城。即便攻城,我藍雪兵力和東璃兵力合一,西涼焉能得勝?”藍澈重聲開口,聲音拔高:“君紫鈺如今已經無法,東璃可用調兵阻攔五十萬大軍之人只有君紫璃。但是二十萬對五十萬兵馬本來就以少勝多,若是其中玉痕調兵的話,君紫璃連一成把握也沒有。”

    藍澈一口氣說一大堆話,綠色的錦袍淡淡青綠光華,將這背街方圓之地都照亮了,有著令人不能忽視的尊貴非凡,話落,看著看著鳳紅鸞:“鳳姐姐,你想好了麼?”

    “想好什麼?”鳳紅鸞依然面色清淡,沒有半分變化。

    “我說了這麼多,難道鳳姐姐就沒有可想之事麼?”藍澈蹙眉,明眸晶亮異常:“鳳姐姐,如果不是你,我藍澈此時便舉兵。兩相夾擊下,東璃必滅!”

    “哦?”鳳紅鸞斜睨的看著雲錦。

    “因為有你,我藍雪自然不會舉兵,你若嫁給我,便是藍雪太子妃,藍雪帝師。我藍雪自會相助,保你家國。”藍澈說的鄭重,看著鳳紅鸞的表情,看了半響,也看不出情緒,不確定的道:“鳳姐姐,如今我說的夠明白了。你可有想法?”

    “我知道了!如今我可以走了麼?”鳳紅鸞點點頭。

    藍澈眉頭擰起,看著鳳紅鸞。還想再說,但想起如今雲族內亂,雲族族主和掌刑堂忙於讓雲錦和那個母夜叉結婚,怕是已經鬧翻了天無暇東顧,如何能救援東璃?東璃別無他法,自然要依靠他藍雪的。

    這樣一想,藍澈頓時心裏有底了幾分。想著鳳姐姐就是太過冷血孤傲,不過如今她的家國有難,君紫鈺和君紫璃一定會為了東璃的江山讓她和親,到時候如何能由得她?所以,即便她不嫁也是要嫁的。

    而且父皇常說女人不用慣著,就如父皇后宮裏的那些女人,父皇只有冷那麼一段時間,那些女人便受不住了。還不是巴巴的貼上來?雖然鳳姐姐不似別的女人,但是也是女人不是?所以……

    “既然鳳姐姐都知道了,怕是如今君紫鈺也等的急了,鳳姐姐快些去吧!要知道藍澈可是真的想娶鳳姐姐為太子妃的。至尊寵愛,無上榮耀。鳳姐姐,便不要再猶豫了。我會真心待鳳姐姐就是!”藍澈輕柔小意的看著鳳紅鸞,目光溫柔,精緻俊美的小臉初露男子風情,笑意迷人。

    鳳紅鸞無視藍澈輕柔笑意,淡淡的點點頭,轉身向馬車走去。

    藍澈見鳳紅鸞雖然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反駁,想必是在想。所以也是極為滿意的看著鳳紅鸞離開,看著她的背影,便掩飾不住心中歡喜。

    這樣的女子,才配是他的太子妃。也是母儀天下!

    轉過身,鳳紅鸞淡淡的面顏如同踱上了一層霜色,清華清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藍澈願意放棄和西涼分一杯羹而娶她,她是不是該高興?至尊寵愛,無上榮耀?還不是和三千女人爭寵?寵愛如何能是愛?

    腦中忽然閃過一張俊美絕倫人神共憤的臉笑意流轉的看著她說:“鸞兒,你是喜歡我的……”

    心底頓時升起一股煩悶和寒意。如何能會想他?小臉又是清冷了一分。

    李文一見鳳紅鸞過來,看著鳳紅鸞臉色不好,偷眼看了一眼遠處藍太子站在那裏笑意盈盈,心頭也明白了八九分。怕是藍太子讓紅鸞公主和親,紅鸞公主不願意。但是就如紅鸞公主被瓊華公主早些日子前奪去那匹十一婆的布時情形一樣。國之大義當前,公主還是念著家國大義的,所以怕是回去藍雪和親,挽救東璃。

    李文心中暗了一分,可是皇上喜歡公主,哎……這江山美人,自古果然不能十全十美!

    “公主……”李文小心翼翼的伸手撩開簾子,請鳳紅鸞上車。

    鳳紅鸞看也不看李文一眼,上了車。依然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

    李文一揮馬鞭,快馬向著皇宮而去。

    皇宮門口,早有人等在那裏翹首以盼,一見李文接鳳紅鸞來到,連忙向禦書房去奏秉。

    鳳紅鸞由李文領著,面色清淡的向著禦書房而去。一路嘴角微微勾起,這一局棋,才剛剛開始,便很有意思!她下定了!

    禦書房內君紫鈺一聽稟告說鳳紅鸞來了,連忙抬步迎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忽然便止住了腳步,這一刻,他有些不敢見鳳紅鸞。

    心中捫心自問,如果真是沒有辦法的話,他會不會將她送出去藍雪和親?

    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起。猶記得父皇臨去時言猶在耳。讓他和王弟二人守護好祖宗留下來的江山。他信誓旦旦保證,有他在一日,東璃的江山便永遠不會是別人的。

    可是如今,才短短三年,便讓他面臨抉擇!

    如何面對紅鸞,那樣驕傲的女子,他心底深處第一次為之動心的人。如今如何能讓他親手將她送去別人手裏?他做不到!

    一時間君紫鈺面色複雜躊躇的站在那裏看著禦書房門口。想出去,腳步一步也挪不動!

    聽到說鳳紅鸞來了,君紫璃身子一震。她該如何?他更是如何看著她去別人懷裏?他做不到!

    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和君紫璃,她這兩個孫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她也年輕過,自然知道愛上人的個中滋味,如今心底也不好受,不過是為了東璃江山,一個江山和一個女人比起來!孰輕孰重?自然要分得清楚的。

    只能心底歎息!

    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等幾個重臣都看著皇上、璃王和太皇太后神色。心中除了凝重也是歎息。鳳丞相倒是希望女兒嫁去藍雪,可是紅鸞如何想法他不知道,關鍵還是要女兒心願。而吳大將軍等幾人則是希望紅鸞公主真能以國家大義當前,嫁去藍雪,挽救東璃危機。畢竟一個女人和東璃千萬百姓安平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皇上,公主來了!”李文帶著鳳紅鸞走到禦書房門口,回頭看了鳳紅鸞清淡的臉色一眼,躬身道。

    君紫鈺立即驚醒,收了眼中複雜的神色,緊緊抿了一下唇角,沉聲開口:“請公主進來!”

    話落,人已經重新的站回了玉案前。

    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心底松了一口氣。皇上不愧是君氏子孫,顧念著這東璃江山的。

    君紫璃則是心底狠狠的一緊。

    “公主,皇上請您進去呢!”李文輕聲開口。

    鳳紅鸞眸光清淡的掃了一眼禦書房門口明黃的簾幕,李文挑開,她緩步走了進去。迎面而來是沉悶的使人透不過氣來的氣息。一眼過處,便將裏面每個人極其神色看入眼底。

    剛要彎身見禮,君紫鈺立即一擺手,儘管極力掩飾,臉色依然不好:“不用見禮了!”

    君紫鈺開口,鳳紅鸞自然不會再屈膝,淡淡的看著君紫鈺:“不知道皇兄來找我何事兒?”

    “紅鸞丫頭,來,過來坐!”太皇太后伸手拉過鳳紅鸞的手,讓她坐在她的身邊,自然知道以她的聰明是知道的。如今看了她清淡的臉色,倒是一時之間不忍開口。

    鳳紅鸞隨著太皇太后坐在她的身邊,依然清淡隨意,沒有絲毫不適和拘謹。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裂開了。

    君紫鈺袖中的手攥出深深的痕跡,感覺自己的心在一寸寸沉落穀底。沉默片刻,低沉的聲音開口:“西涼五十萬兵馬兵臨我東璃鳳陽城,想必皇妹得到訊息了。不知道有何良策?”

    “我一介小女子,如何能有何良策?皇兄太抬舉鳳紅鸞了!”鳳紅鸞淡淡開口。

    將小女子兩個字咬的很重。

    君紫鈺和君紫璃面色齊齊一變。太皇太后握著鳳紅鸞的手頓時一僵。吳大將軍等幾位重臣頓時覺得心中慚愧。東璃江山要靠一個女子來保住,實在令他們男兒難堪。

    “皇兄,臣弟誓死保護東璃!你便下旨吧!紅鸞說的對,她不過是一介小女子,如何能有良策?”良策不過就是犧牲自己,嫁去藍雪而已。君紫璃頓時跪地。今日已經是第三次跪地請纓了。

    君紫鈺緊攥著的手猛的鬆開,沉聲開口:“好!”

    一錘定音!

    “哀家不准!”太皇太后騰的站了起來。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僅僅是鳳紅鸞一句話,他這兩個孫兒便如此決定了這件大事兒。璃兒一旦去了鳳陽城,十之八九有去無回。東璃江山覆滅危在旦夕,她自然不准的。

    也許他低估了鳳紅鸞在她這兩個孫兒心中的地位!一個寧可赴死也不讓她去聯姻,一個寧可傾覆東璃江山,也不願強迫她。

    但是她還在,她要保住列祖列宗的江山!要保住東璃皇室的血脈,所以她自然不准!

    大皇太后的聲音很大,震得禦書房房梁地面都齊齊顫了幾顫,斷然的對著君紫鈺和君紫璃開口:“皇上,哀家不准,你身為一國之君,如何能拿我東璃江山開玩笑?對得起列祖列宗麼?”

    君紫鈺俊顏頓時一白,看著太皇太后,沉聲道:“皇祖母,孫兒誓死保住東璃江山!”

    “你拿什麼保?就是讓璃兒去送死麼?”太皇太后頓時大怒,一張老臉此時威嚴喝怒盡顯。

    “孫兒會和王弟一起前去鳳陽城阻擋西涼五十萬大軍!”君紫鈺看著太皇太后,一雙眸子因為堅定了心中想法,而褶褶生輝。

    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等幾名重臣頓時大驚:“皇上……”

    “皇兄……”君紫璃也是大驚。

    “什麼?”太皇太后一聽更是面色大變:“你……你也要去鳳陽城?”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輕閃了一下,面色依然清淡的看著,沒有任何變化。

    “皇祖母,朕和王弟一起前去!”君紫鈺立即道:“御駕親征,自古來並無不可!朕效仿先祖皇,和王弟並肩作戰,定可以保我東璃!”

    君紫鈺說的斬釘截鐵!

    “那這朝中呢?朝中由誰坐鎮?你和璃兒都去了,萬一有個好好歹歹,你們……你們讓我老婆子白髮人送黑髮人麼?”太皇太后整個身子都抖起來了:“這江山該如何交付?豈不更是拱手讓人?”

    “禦妹冠滿驚才,腹中才華無人能及。無論是治國安邦之策,還是七竅玲瓏之心。朕相信禦妹,一定可以有能力坐鎮朝中!”君紫鈺轉頭看著鳳紅鸞,似乎不嚇死人不償命。

    君紫璃聞言第一時間轉向鳳紅鸞。

    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等眾人更是駭然驚異。

    讓一個女人執掌坐鎮朝中?即便是東璃始祖皇帝最寵的禦妹,也未曾有女子執掌朝綱的。這……這是何等令人驚駭!

    “什麼?”太皇太后站著的身子不穩,猛的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鳳紅鸞伸手扶了她一把才勉強支柱身子,看著君紫鈺,不敢置信的喝道:“你……你說什麼?”

    君紫鈺看著眾人一副被嚇壞了的神色,眸光掃見鳳紅鸞清淡一如既往的面色,想著她的確不是一般女子,若是一般女子聽到這樣的話怕是早嚇的六神無主了。

    “皇祖母,朕和王弟一同前往,一定可以阻住西涼五十萬大軍。禦妹雖為女子,可是世上又有幾個男兒可敵得過她的驚華?”君紫鈺對上太皇太后一副被打擊倒了的老臉一字一句開口:“皇祖母,您要相信孫兒和王弟,相信禦妹!保住東璃江山,在此一舉!”

    “不行!我不准!”太皇太后怒喝,斷然開口,八十歲老太太淩厲質問的看著君紫鈺:“說的好聽,可是那裏是殺人不眨眼的戰場,我東璃皇室血脈只你二人,萬一,萬一這一舉回不來又該如何?用你的賭注換我東璃幾百年基業傾覆麼?胡鬧!”

    君紫鈺薄唇緊緊抿起:“皇祖母……”

    “不要再跟我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如果你敢去,你們要是敢去,我今日就一頭撞死在這禦書房!省得我老婆子等著給你們收屍了,你們就先給我收了屍再走!”太皇太后怒極氣急。

    君紫鈺頓時住了口。

    “皇上三思,萬萬不可!”鳳丞相和吳大將軍此時驚醒,一見太皇太后急了,對看一眼,連忙跪倒在地。另外幾名重臣也連忙跪倒在地。

    一國君主御駕親征本來就不是小事兒,再加上讓一個女人監國,這是何等令人心慌慌。更何況太皇太后說的對,萬一皇上和璃王都回不來了,又該如何?這東璃江山真會傾覆啊!

    此乃的確不是小事!

    “皇祖母勿氣,皇兄身系我東璃江山社稷,萬民仰息。如何能御駕親征。由孫兒一人前往就可,如果皇祖母不放心,孫兒可以立下軍令狀,一定保住我東璃江山!”君紫璃再次沉聲開口:“今日之事端本來就是我引起,萬死難贖其罪!如今孫兒死不足惜,如何能連累皇兄和皇祖母,以及我東璃江山萬民?”

    “求皇兄下旨!”君紫鈺重重叩頭。

    “都不准去,一個也不准去!”太皇太后大喝一聲,還想再說什麼,頓時一口氣上不來,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

    “皇祖母……”君紫鈺和君紫璃齊齊驚呼,幾乎同時奔了過來。

    “太皇太后……”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等重臣更是嚇的驚呼。

    “御醫!快喊御醫!”君紫鈺和君紫璃一人一邊扶住太皇太后,急的大喊。

    李文在門口早就嚇傻了,一見太皇太后昏過去了,連忙跑了下去。

    頓時禦書房亂作一團!

    鳳紅鸞坐著的身子站起來,緩步走到太皇太后面前,看了一眼,對著焦急的君紫鈺和君紫璃,淡淡開口:“太皇太后只是怒火攻心,心火重傷,暫時昏迷而已。無甚大礙的。”

    清淡的聲音,帶著一種聞之令人安心的味道。

    君紫鈺和君紫璃頓時抬頭看鳳紅鸞,只見她就站在面前,靜然而立,藍衣上點點璀璨光華將整個禦書房明黃的光芒都比了下去。猶如尊貴的女神臨世,令二人不由自主的仰望。

    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尊貴不輸帝王的王爺。用著仰望的眼光看著那女子,心中是何等的滋味?齊齊心神一晃,又同時垂下眼簾遮住眼中剛才那一瞬間洩露的神色。

    為何鳳紅鸞你是這樣的鳳紅鸞?

    也許只有這樣的人兒,才能讓他們一個愛了十年,一個一面之緣便自此放不下了吧!

    “朕倒是忘了紅鸞也是懂醫術的。”君紫鈺垂下眼睫,再抬眼,眼中依然焦急之色一覽無餘:“皇祖母年歲大了,如今真無礙麼?”

    “嗯!”鳳紅鸞淡淡的點點頭。

    君紫鈺看著昏過去的太皇太后,滿頭華髮,年老色衰,他一直覺得皇祖母是天下最高貴尊敬的女人,即便老了,也是風采不減當年的,可是如今看著皇祖母,只是年越古稀的老太太。心中愧疚,從父皇斃逝,他登基朝綱不穩,藩王作亂,好不容易平息,卻又如此讓東璃江山臨危,皇祖母該是操碎了心吧!才會如此短時間老到如此。

    “那便好!”君紫鈺沉沉的點點頭,對著外面喊道:“來人,送太皇太后回宮休息!”

    有兩個太皇太后近身的嬤嬤連忙走了進來,從君紫鈺和君紫璃手中托起太皇太后。“仔細照料著皇祖母,不容出半點兒差池,否則唯你們試問!”君紫鈺站起身,對著兩個嬤嬤沉聲吩咐。

    “是,皇上!”兩個嬤嬤立即應聲,抱著太皇太后下去了。

    太皇太后鳳攆離開,禦書房有片刻沉寂。

    君紫鈺看著鳳紅鸞,只見那人兒已經坐在了剛才被太皇太后拉著坐到的軟榻上,鳳目眸子一片糾葛複雜。君紫璃依然跪在地上未起,心中灰暗沉沉。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等幾位重臣均是垂著頭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整個禦書房沉重的氣息繚繞。

    李文帶著御醫急匆匆趕來,碎亂的腳步聲打破了禦書房的沉寂,君紫鈺對著李文和鄭太醫擺擺手:“去德馨園,好好給皇祖母調養!”

    鄭太醫立即躬身,連忙向著德馨園而去。

    李文也連忙退回了門外守著。

    “皇妹,你聰慧絕頂,如今當真無法了麼?”玉痕看著鳳紅鸞,皇祖母以死相逼,他如何能不孝不顧念她?如何讓東璃江山傾覆,對父皇和君氏列祖列宗愧對?但如今若是讓他將心愛的女兒拱手讓之於人,他又如何能做得到!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自古便是難兩全之事,從來不會想到他身為一個帝王也會有如此艱難之時。都言帝王榮華富貴,高高在上,是世間最尊貴之人,以前他也這麼想,可是從坐上了這個位置,他才知道,帝王要比尋常百姓多背負太多。

    鳳紅鸞看著君紫鈺,那鳳目眸子艱難掙扎之色一覽無餘。他的為難可想而知。但是在她心底卻是無論如何也激不起半絲波動。君紫鈺甘願死也不想交出她,應該是感動的吧!但是感動是什麼?她靜靜坐在這裏品了半天,也沒品出半絲感動來!

    如果坐在這裏的不是她,換成一個女人,或者換成吳雨思的話,是不是君紫鈺和君紫璃會毫不猶豫的推出去保他們的江山?

    答案是肯定!

    她也許該高興,在他們的心中她這個女人較別的女人來說是一個不一樣的存在。可是那又如何?如今是西涼大軍遠在千里之外,還沒有兵臨這東璃京城下,如果若是兵臨城下,他們還能如此在這裏糾結?

    男人,也許永遠將他們的江山放在第一位,女人永遠是第二位。

    如水的眸子遮住眼底的清涼,鳳紅鸞看著君紫鈺,平淡平靜的開口:“如今西涼五十萬大軍可有攻城?”

    君紫鈺一怔,搖搖頭:“還未攻城!”可是五十萬大軍兵臨鳳陽城,西涼攻城只是瞬息之間。

    “皇兄何不等著西涼國主修書,也許西涼有所求也說不定,西涼如今局內情形也不容樂觀,子女眾多,皇位爭逐。想要玉痕下臺的比比皆是。萬眾一心怕是很難。”鳳紅鸞淡淡開口,清泠如水的聲音響徹禦書房每一處角落,傳進每個人的耳裏:“如果藍雪趁機分一杯羹的話,那麼西涼如此費周章做了一切,豈不是替他人做嫁衣?天下白撿的午餐,藍雪焉能會不白撿?”

    君紫鈺眼睛一亮:“紅鸞是說?”

    君紫璃也猛的抬頭看著鳳紅鸞。

    “坐等!”鳳紅鸞輕飄飄吐出兩個字。應聲幾人疑惑的視線,淡淡開口:“就算此時出兵,也早已經晚矣,既然如此,何不將兵力全部齊集一處?靜觀其變!”

    鳳紅鸞靜觀其變幾個字響徹像是擴展的音符,響徹在每個人耳邊打了無數個迴旋。

    “如果西涼真要出兵,此時就攻克了鳳陽城呢?不派一兵一卒攔阻,那西涼五十萬大軍豈不是一馬平川,踏平我東璃江山?”君紫鈺和君紫璃未開口。鳳丞相和吳大將軍幾乎在鳳紅鸞話落同時開口。

    鳳紅鸞站起身,看著君紫鈺,依然清淡吐口:“最壞的打算,不也就是將我送去藍雪麼?”

    君紫鈺面色一變,君紫璃同樣面色慘白。

    “此去鳳陽城如杯水車薪,已然不及,與其送死,不如靜觀其變。最壞打算不過是我去聯姻,東璃千萬女人,獨我一人,我應該感到榮幸不是麼?一個女人和東璃江山比起來,的確微不足道不是麼?”鳳紅鸞抬步向禦書房外走去。最後一句話飄出身後:“皇兄睿智,想必能想明白的。我就不多說了。”

    話落,人已經走出了禦書房。

    “紅鸞……”君紫鈺急聲開口,想伸出手拉住鳳紅鸞,發現手半分力氣也提不起來。只能看著她走了出去。

    君紫璃跪著的身子如僵了一般,一動不動,似乎化成了雕像。

    鳳丞相心底重重歎了口氣。吳大將軍和幾位重臣對著那走出的背影肅然起敬。

    禦書房再次陷入沉寂,半響,君紫鈺頹然的擺擺手:“就照公主所說,朕坐等西涼國主修書。你們都退下吧!”

    自古真要開戰,戰前都會有戰書下達!就是正式為敵的意思。如果不下戰書,那麼西涼也許就是有所求。就如鳳紅鸞說的,西涼做這些,不可能任由藍雪什麼也不做就來分一杯羹的。

    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等幾位朝臣都起身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王弟也回府吧!不可輕易行事兒,就算你不顧念這東璃江山,也要顧念皇祖母的。”君紫鈺對著跪在地上不動的君紫璃擺擺手。他自然明白,王弟怕是比他還痛。

    君紫璃點點頭,緩緩站起身,抬步走了出去。背影說不出的黯然魂傷。

    人都走一空,君紫鈺頹然的躺到了軟榻上,閉上眼睛。

    德馨園內太皇太后蘇醒過來聽說君紫鈺和君紫璃沒離開,總算松了一口氣。

    鳳紅鸞出了禦書房,李文連忙跟上,不用君紫鈺吩咐,自然管接管送。

    出了宮門,就見宮門口停著藍澈的馬車。藍澈面色含笑,少年風流的等在宮門口,一見鳳紅鸞出來,立即迎上來,伸手牽住鳳紅鸞的手,對著身後跟著的李文擺擺手:“你回去吧!本太子送鳳姐姐回府!”

    話落,也不等鳳紅鸞反對,便強硬的拽著鳳紅鸞的手向他的馬車走去。

    鳳紅鸞微微蹙眉,扥開藍澈的手,藍澈剛要一怒,見鳳紅鸞當先上了他的馬車,頓時怒意一消,想著君紫鈺怕是逼迫了鳳姐姐嫁給他,鳳姐姐如今心情不好,有哪個人願意強迫的呢!所以,鳳姐姐如今有氣,他忍忍就是了。真要嫁給了他之後,想如何,還是他說了算的。

    這樣一想,藍澈也歡喜的跟著鳳紅鸞上了車。對著車前的藍翎一擺手:“去丞相府!”

    藍翎立即應了一聲,揮起馬鞭,馬車向著丞相府而去。

    李文見鳳紅鸞上了藍太子的馬車,但也不敢就這樣將公主交給藍太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趕著馬車跟在了藍澈馬車的後面。

    鳳紅鸞上了車,便靠著車壁閉上眼睛淡然的坐著。

    藍澈心中歡喜雀躍,看著鳳紅鸞神色更加確定她是答應嫁給他了。所以剛坐上車,便緊挨著鳳紅鸞身邊給她講藍雪國,比如風土人情,比如人文地理,比如他的父皇,他的母后,還有父皇的妃嬪,等等一切他想到的話,恨不得倒給鳳紅鸞。如今儼然已經將鳳紅鸞當成了他的太子妃。

    鳳紅鸞淡淡的聽著,也不表態。

    藍澈說的正興頭的時候,馬車到了丞相府。鳳紅鸞伸手挑開簾子,毫不猶豫的下了馬車。

    藍澈的話頓時停住,不滿的瞪著藍翎,怒道:“爺沒說停,誰要你停的?走這麼快趕著挨刀麼?”

    藍翎頓時委屈的不敢言語。他將馬車已經趕的很慢了啊!主子說的盡興,沒發覺馬車從皇宮回到丞相府僅僅用半個時辰的路,他生生給趕出了一個時辰。如今天都要黑了……

    藍澈怒斥完藍翎,轉頭看著鳳紅鸞的背影瞪了半天眼,也跟著下了馬車。心想等鳳紅鸞嫁給他,他便不用如此看她臉色了。女人出嫁都是以夫為天,只要她嫁給了他,他便是她的夫。到時候他一定要振夫綱。再如此剛硬的性情,也要給她調教過來,乖乖的聽他的。

    至於要如何懲罰,想了半天,覺得父皇對付女人都是將其打進冷宮。女人都是離不開男人的,冷一段時間就自動的貼上來了。所以,回去就將她關進冷宮冷一段時間,出來就跟他柔情蜜意了。

    這樣一想,便又歡喜了起來。藍澈幾步就追上了鳳紅鸞,繼續著剛才被打斷一半的話題。興致洋洋的說了起來。

    二人一路走進了清心閣。

    李文看著鳳紅鸞進了丞相府,才松了一口氣,調轉馬車返回皇宮而去。

    清心閣內,玉痕依然坐在軟榻上捧書而讀。聽到腳步聲和熟悉的說話聲進了清心閣。抬眼透過窗前的簾幕向外看去,一眼便看到當前緩步走進來面色清淡的鳳紅鸞和跟在鳳紅鸞身邊嘰嘰喳喳興奮的說著的藍澈。

    墨玉的眸子從鳳紅鸞的身上移到藍澈的身上,眸底閃過一絲清厲光芒。

    鳳紅鸞走到門口,停住腳步,見依然腳步不停打算跟進去的藍澈,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麼,斜睨的看著藍澈,清淡開口:“你想進來?”

    “自然,鳳姐姐很快就成為我的太子妃了。我自然讓鳳姐姐多瞭解瞭解我!”藍澈自認為說的這個理由很充分。雲錦走了,玉痕如今怕是早逃回西涼了。她就是他的了,而且很快就是他的太子妃,自然不用顧忌了。

    藍澈話落,似乎生怕鳳紅鸞反悔,當前的錯過鳳紅鸞的身子,抬步走了進去。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也隨後走進了屋。果然剛抬腳,就聽藍澈驚訝不敢置信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玉痕!你怎麼會在這裏?”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二章 深不可測

    透過珠簾,看到玉痕依然坐在軟榻上,手裏捧著書。藍澈站在門口,雖然背對著身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鳳紅鸞還是可以想像藍澈此時的驚異和不敢置信。

    伸手撩開珠簾,鳳紅鸞的身子倚在門口,清淡的看著裏面的二人。

    藍澈很快的便收了驚異的情緒,看著玉痕,眸光閃過一道冷芒:“如果我此時告訴君紫鈺,玉太子在這裏的話……”

    “既然來了,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出去告訴君紫鈺麼?藍太子未免太異想天開了!”玉痕淡淡開口,溫潤的聲音透著一絲寒涼之意。將異想天開幾個字咬的重了幾分。意思不言而喻。

    藍澈清楚的看到玉痕眼底的寒涼之意,面色一變,隨即不屑冷哼開口:“我想離開就離開,想出去就出去,你能將爺奈何?”

    話落,身形一閃,就向著門外飛去。

    “我不讓你走,你便走不了!”幾乎在藍澈剛飛起的瞬間,一條墨綢卷起一道清厲的涼風呼嘯而至,瞬間便阻住了藍澈的路。玉痕溫潤清涼的聲音響起。

    這話說的張狂,但是從玉痕口中吐出不高不低,但是讓人不會覺得他張狂,就如陳述一個事實一般。

    “爺今日就不信走不了!”藍澈頓時一怒,手腕猛的一轉,兩把軟劍已經拔了出來,帶著兩道陰沉的寒風,刺向墨綢。

    藍澈的清水鴛鴦劍是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也是天下至寶。自然不怕玉痕的墨綢。

    玉痕面色不變,墨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一轉,在藍澈劍將要刺到的瞬間便纏住了藍澈的脖頸,溫涼的聲音開口:“藍太子若是不想少年早殤,還是住手為好!”

    “玉痕,你敢殺我?”藍澈死死的看著玉痕,但是手中的劍還是頓了一瞬。

    “你可以試試!”玉痕眸光掠過藍澈手中的劍距離他的墨綢尺寸之距。淡淡開口。沒有半絲開玩笑:“你的劍,沒有我的手快!”

    藍澈心中駭然,果然不敢前進一寸,一雙漂亮的眸子森冷的看著玉痕:“玉痕,你如今可是狂妄了!別忘了,你敢動我的話,我父皇的鐵騎便與東璃一道,踏平你西涼河山!”

    “呵,是麼?那玉痕拭目以待!”玉痕不以為意,手指一彈,打掉了藍澈手中的劍,同時點住了他的穴道,看也不再看藍澈一眼,收回墨綢回到袖中,低沉吐口:“流月!”

    “主子!”流月身形在外面響起。

    “外面的人解決了麼?”玉痕聲音沒有半絲波瀾。

    “包括藍翎,一共二十一人。聽候主子指示!”流月立即道。

    藍澈頓時面色大變,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絲毫不懷疑玉痕對他也早有預謀,似乎就等著他前來跳井。雖然保持鎮定,但一雙眸子還是洩露了他的情緒。

    鳳紅鸞倚在門框,看著裏面的好戲,藍澈和玉痕相比,終究是太嫩了。不過她是提醒過他的。如今便怪不得她了。更可況藍雪,她實在不想去。而且既然是下棋,便下的有意思些也好。

    “鳳姐姐,東璃可是你的家國……”藍澈此時想起鳳紅鸞,見他站在門口,大喊道。

    “嗯!”鳳紅鸞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聲便沒聲了,自始至終依然沒有絲毫變化。

    “我是唯一救東璃的人,玉痕野心昭彰,鳳姐姐,你救我……”藍澈見鳳紅鸞沒有半絲出手的樣子,頓時大急。

    “你是無條件相助我麼?”鳳紅鸞挑眉,看著藍澈,嘴角冷笑:“野心昭彰的人似乎不止是他一人。藍太子也不例外吧?你是否想漁人得利,人財兩得?如意算盤打的未免太好了。”

    藍澈頓時精緻俊美的小臉一白。他的確想的是娶到鳳紅鸞,再從中撈些好處的。不可能輕易説明東璃的。他太得意,以至於少了設防。或者根本就沒想到玉痕會在這裏等著他。如今算是自入陷阱。

    藍澈一口氣憋在心口,半響怒道:“鳳姐姐,就算我想撈些好處又如何?誰不為自己打算!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太子妃的。你如今幫他,便不顧東璃死活了?”

    “這些就不勞藍太子費心了!”鳳紅鸞淡淡開口。

    “玉痕,你若敢動我,我父皇一定不會饒了你的。”藍澈悔的腸子都青了。心中恨極。他若是再忍耐一些,就待在藍雪行宮不出來。或者是不如此大意,多些人跟在身邊,玉痕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玉痕淡淡的瞟了藍澈氣急怒極的小臉一眼,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在下自然不會將藍太子如何,藍太子只管放心便好了!”

    話落,指尖一彈,頓時一枚白色的藥碗飛進了藍澈的嘴裏。

    藍澈想吐出來,但藥碗入口即化,頓時瞪著玉痕怒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噬魂丹!”玉痕緋色的薄唇開啟,對上藍澈一下子慘白的小臉,緩緩吐口:“將你和我的命拴在一起的藥!我死,你便死,我活,你便活!”

    玉痕話落,藍澈想說什麼,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將藍太子和他的親衛請去西涼太子府做客!不得有誤!”玉痕看了一眼地上昏倒的藍澈,對著流月吩咐道:“告訴父皇,他吃了噬魂丹!天下間只有我手裏有解藥。如果他不小心沒看好藍澈讓他死了的話……藍雪的鐵騎的確會踏平西涼河山的。”

    “是,主子!”流月答的乾脆。抱起藍澈的身子,身影一閃,消失了蹤影。

    流月帶著藍澈離開後,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

    鳳紅鸞自始至終倚在門口,看著玉痕,連自己都驚異這個人的心思縝密。

    將藍澈送回西涼做客,他那些兄弟怕是其中有不少人趁此機會殺了藍澈,搬到他,拉他下臺。皇上和太子之間自古以來便做不到真正的父子不生間隙,更遑論如今他在外,皇后也有自己的親兒子,妃嬪們也為自己兒子打算,怕是西涼國主身邊的枕邊風夜夜吹。

    吹的是什麼?自然是搬倒玉痕。而如今玉痕給他吃了天下間只有他才有解藥的噬魂丹,將自己和藍澈綁在一起,並且送回了西涼。一旦藍澈在西涼國出事,那麼藍雪國主便會發兵西涼。

    西涼國主為了自己的江山,自然要保護好藍澈。如此一來,自然就間接的被玉痕掣肘,不會輕易動搖他的太子之位。只要保住了太子之位。玉痕便保住了自己在西涼的決策權。

    換而言之,這天下三國,如今除了雲族外,玉痕成了主導。西涼國主如今也要聽他的意見。藍雪國主因為藍澈,自然不敢輕易出手。

    整個棋局,就此主動權就抓在了玉痕的手裏。

    鳳紅鸞看著那雅致極致的男子,不得不讚歎其城府深不可測,兩隻小手合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如水的聲音飄散在房間內,笑意不明的開口:“真是佩服!”

    玉痕微怔了一下,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低聲開口,猶似輕喃:“是麼……”

    這回到輪到鳳紅鸞怔了一下。不置可否的扯了一下嘴角。剛要說話,杜海進了清心閣,快步走到鳳紅鸞身邊,看了一眼裏面依然捧書坐在椅子上的玉痕,輕聲道:“小姐,相爺回來了。如今正向這裏來了!”

    “去告訴他,我累了,歇下了!”鳳紅鸞淡淡開口。

    杜海點頭應聲,連忙快步走了出去。

    鳳紅鸞回頭看著玉痕,玉痕也看著鳳紅鸞。四目相對,兩雙眸子倒影著一樣的顏色。

    須臾,鳳紅鸞移開視線,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微微蹙了一下眉,轉身向著青藍、青葉房間走去。她自然不可能真讓玉痕睡房頂的,只能將房間讓給他。

    玉痕見鳳紅鸞去了西廂房,他自然知道那裏是她兩個婢女的房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放下手中的書本,走向了床榻。

    鳳丞相走進清心閣門口,今日大殿紅鸞清淡的面色,和她的話,他就知道她是不願意聯姻藍雪的。可是這由得紅鸞做主麼?想再問問,但聽到杜海的話,知道紅鸞不願再見人。躊躇了半響,見清心閣已經熄了燈,轉身走回了去。

    第二日,早朝前一刻,君紫鈺便收到了來自西涼國的修書。

    西涼國主言:“東璃欺人太甚,朕之公主前來恭賀,如今拒婚受辱,又深受其害得失心瘋!東璃割地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郡縣城池,外加紅鸞公主送與西涼終身為質!否則,大軍頃刻攻城掠地,西涼鐵騎踏平東璃河山!”

    白紙黑字,簡單明瞭!

    君紫鈺收到修書,看了半響,手死死的攥著修書,指甲摳入手心,鮮血染紅了手裏的修書。鳳目死死的盯在修書上將紅鸞公主送與西涼終身為質幾個字上。一雙眸子幾乎變成了火紅。

    君紫璃亦是陰沉著俊顏如狂風暴雨,一雙鳳目亦是死死的盯著君紫鈺手中的修書。東璃拒婚打了西涼顏面,西涼國主要割地賠償。西涼毀了一個公主,也要東璃毀去一個公主。

    可是瓊華那個女人如何能和紅鸞相比?天下所有女人,都不可比。

    “皇兄,臣弟……”君紫璃開口,忽然想起太皇太后,頓時住了口。

    君紫鈺抬頭看著君紫璃,兩雙眸子相撞,同時看到對方眼裏的痛苦深如海。

    “太皇太后駕到!”外面李文一聲高喊,打破了禦書房彌漫的濃郁痛苦氣息。

    君紫鈺和君紫璃同時移開視線,看向禦書房門口。心底齊齊湧上一抹頹敗。有皇祖母在,他們連任性的機會都沒有。願意以身赴死,願意傾覆河山,那樣便對不起東璃列祖列宗,對不起皇祖母栽育栽培之恩。他們若是敢任性,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是何等罪名?他們擔待的起麼?

    “皇上,西涼國主的修書可是到了?”太皇太后拄著拐杖疾步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君紫鈺手中的修書,焦急的老臉在看到君紫鈺滿手鮮血頓時大變:“皇上……”

    君紫鈺順著太皇太后的視線,低頭看向自己鮮血斑斑的手,猛的松了緊攥著的修書,隨意的扯過娟帕將血跡抹了去,不在意的道:“皇祖母勿須擔心,不礙事兒的。”

    “還說不礙事兒的,你看你手都是血!”太皇太后看被君紫鈺擦拭到娟帕上的血跡,只覺得觸目驚心,連忙走過來,扯過君紫鈺的手仔細查看,心疼的嗔怪道:“你怎麼就這麼不注意,你可是皇上,我東璃江山的支柱,你如何能不愛惜自己?”

    “皇祖母,孫兒知道了!”君紫鈺看著太皇太后斑白的頭髮,心底頓時一酸,點點頭道。

    “抹了藥吧!免得傷口腐了。”太皇太后輕歎了一句,看向君紫璃。

    “皇祖母,孫兒沒事兒!”君紫璃早就在太皇太后發現君紫鈺手上的鮮血時將自己的手藏回了袖中。搖搖頭道。

    太皇太后目光掠過君紫璃藏在袖中的手和他紫衣袖口一點鮮紅上,但也未點破,收回視線,走上前拾起那修書。一看頓時老臉大變。

    君紫鈺自然無心包扎手上的傷口,緊緊抿著唇重新看向太皇太后手中的修書。

    君紫璃亦是薄唇緊緊抿起。眸中陰寒蝕骨。

    “皇上,這……這該如何做?”太皇太后手微顫。東璃的兩道天險分別是鳳陽城和江雲城分水嶺,如今修書所言說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縣郡,豈不是也包括了江雲城分水嶺,也就等於說將兩道天險都割讓給西涼國了。而且還要加上送紅鸞公主為永久人質。這……這賠償太重!

    重到如何能承受的起?

    如果真要割讓,那麼一旦東璃失了兩道天險,那豈不是西涼想要何時舉兵,便會大軍長驅直入,直達天庭。這賠償真是猶如要了東璃江山納入了西涼囊中之物了。

    “西涼欺人太甚!”太皇太后想到這,頓時氣怒大喝:“不過是璃兒拒婚而已。那瓊華小賤人也騙了璃兒十餘年,否則璃兒如何能拒婚?就算她失心瘋,但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璃兒間接而已。這種賠償,簡直是不可理喻!”

    君紫鈺和君紫璃陰沉著兩張俊顏。沉默不語。

    “皇上,璃兒,你們如何意思?尋求藍雪相助吧!藍雪至少是風光迎娶紅鸞那丫頭,而且過去就是藍雪太子妃。我東璃也保存了顏面,就算再給藍雪些好處,總也好過賠償這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郡縣吧!”太皇太后再次開口,重聲道:“別再猶豫了!藍雪太子妃,也是紅鸞那丫頭福氣……”

    “皇祖母,就算你如今和藍雪聯姻,藍雪難道真的會娶紅鸞麼?沒准藍雪安的是分一杯羹的心,我們若去,豈不是投鼠忌器!”君紫鈺薄唇抿成一抹堅毅的弧度,有一種不顧一切的嗜血瘋狂:“我東璃不怕他西涼,就算亡國,也力戰到底,讓他西涼損兵折將,賠上半個江山!”“胡說!”太皇太后立即斷喝:“那樣豈不是傾覆了我東璃祖宗基業?而且也給藍雪撿了便宜?東璃和西涼兩國對陣,藍雪豈不是坐收漁人之利?”

    “他西涼想要藍雪坐收漁人之利,我東璃又何足顧忌!要想滅國,大家一起滅!”君紫鈺稱帝三載,頭一次露出嗜殺的情緒來。

    “不行!”太皇太后立即搖頭,斷然開口。看著君紫鈺和君紫璃臉上的決心,頓時一改強硬,語重心長的道:“皇祖母是看著你二人長大的,你二人心中想什麼皇祖母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家國和東璃千萬百姓比起來,紅鸞雖然重要,但是實則微不足道。舍小家,顧大家,先天下,而後家!皇上,璃兒,難道你們真忍心看著我東璃列祖列宗基業受損麼?”

    “紅鸞去和親而已,我東璃渡過此次危機可以尋了個理由再將她接回來。還是你們寵在手心裏的人。如今為今之計,就是要保住東璃江山啊!想必紅鸞知曉國之大義當前,必然會同意的。”太皇太后一番話落,將君紫鈺和君紫璃依然不鬆口,軟聲求道:“你們就念在皇祖母年老體邁,再也不禁嚇的份上,讓我老婆子有些顏面去九泉之下見君氏的列祖列宗吧!”

    話落,太皇太后老臉淚水滾了下來。

    君紫鈺和君紫璃齊齊身子一震。看到太皇太后老臉上的淚水。堅固的心防齊齊轟然倒塌。

    他們從小到大,從來就沒見過皇祖母如這兩日這般聲詞喝厲,更沒見過今日這般老淚縱橫。皇祖母年逾八十,一輩子心心念念便是東璃江山,他們如何忍心讓她眼看著東璃江山覆滅。

    君紫鈺頹然的閉上了眼睛,點點頭:“皇祖母別說了,朕答應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25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三章 一念之差

    “鈺兒?”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

    “尋求藍雪相助,兩國聯姻!”君紫鈺似乎用很大的力氣從吐出這一句話,一句話吐出口,似乎整個人都被抽幹了血液一般。早先的俊美豐神,尊貴威嚴,早已經消失的煙消雲散。如被風雨侵襲的枯草,了無靈魂。

    太皇太后心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心疼的無以復加,看著君紫鈺:“鈺兒,皇祖母實在是為了我東璃幾百年基業啊……”

    “皇祖母不必再說了,孫兒知道!您……寬心吧!”君紫鈺閉著眼睛睜開,鳳目一片清明:“與其放在自己眼前鏡中花,手中月,不如放她遠去。眼不見……心便也靜了!”

    太皇太后無言的看著君紫鈺,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轉頭看君紫璃,只見君紫璃薄唇咬出了血絲,鮮血順著唇瓣滴下,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塗開一片紅花,紅的妖豔,比他身上的紫色曼陀羅還要豔無數。

    如果君紫鈺此時如枯草,那麼君紫璃便連枯草也不如。

    “璃兒……”老臉頓時一白,太皇太后連忙驚呼。

    “皇祖母……”君紫璃艱難吐口,一字一句,似乎割裂的心傷。沙啞開口:“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送到別人的手中……皇祖母,您讓孫兒死了吧……”

    太皇太后頓時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在地。

    君紫鈺無言的看著君紫璃。

    一時間禦書房彌漫著濃濃的入骨哀傷和淡淡的血腥之氣。

    許久,太皇太后看著她兩個孫兒,擺擺手,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蒼老的聲音傳來:“罷了,皇祖母也不阻你二人了。你二人願意如何便如何吧!”

    話音未落,人已經走了出去,蒼老的歎息聲隨著禦攆離開,依然傳進了禦書房,隨著禦書房死氣沉沉的氣息繚繞不去。

    君紫鈺和君紫璃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傷痛裏,沉默無言。半響,君紫鈺收了傷痛的神色,看了君紫璃一眼,對著外面吩咐:“擺駕,去藍雪行宮!”

    “是,皇上!”外面李文立即應了一聲。

    “王弟,你去一趟丞相府吧!”君紫鈺扔下一句話,走了出去。

    君紫璃一聽到丞相府三個字,身子一震,抬眼看君紫鈺,君紫鈺明黃的身影已經出了禦書房。

    不出片刻,禦攆向著藍雪行宮而去。

    君紫鈺離開後許久,君紫璃出了禦書房,向著丞相府而去。他並沒有坐車,也沒有騎馬,而是一步步,每一步就如腳下灌了千斤重一般。這一路走的漫長。

    君紫鈺的禦攆走的也是極慢,坐在禦攆內明黃的身子說不出的蒼蒼寂寥。帝王之路漫漫,以前從不敢奢想有一人會陪著他走,後來出現了,原來不過是奢想而已。

    藍雪行宮門口。君紫鈺禦攆停下,無人出來迎接。君紫鈺眸光沉寂的看著藍雪行宮淩亂一片,對著李文吩咐:“你進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李文立即應了一聲走了進去。不出片刻便臉色慘白的出來:“回皇上,藍太子失蹤了……”

    “什麼?”君紫鈺面色頓時一沉。

    “如今行宮內亂作一團,說是昨日太子殿下出去就未曾回來。”李文立即道。頓了頓又恍然道:“昨日老奴見皇上憂心,就沒與皇上說,藍太子送紅鸞公主回的府中,八成是落榻在了丞相府!”

    “哦?”君紫鈺眉峰皺了一下,目光看向丞相府,猶豫片刻,沉聲開口:“回宮!”

    李文立即應了一聲,禦攆起駕,返回皇宮而去。

    丞相府清心閣,鳳紅鸞住進了青藍、青葉房間。青藍、青葉傷勢雖然重,但是回春堂大夫妙手回春,再加上風影霧影手中有雲族上好的藥,半日休息,雖然不可短時間動武,但可以活動自如。二人得知玉痕住進了鳳紅鸞的房間,自然也知道外面皇上下了通牒,東璃舉國查殺玉太子下落。

    兩張小臉怪異的看著鳳紅鸞。

    本來這一日是極累,但是躺在床上,鳳紅鸞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又被青藍、青葉怪異的眼光看著不舒服,鳳紅鸞一推被子,坐起來,蹙眉看著青藍、青葉:“有什麼話就說!”

    青藍、青葉頓時一慌,連忙垂下頭,齊聲輕輕開口:“回小姐,沒事兒……”

    “沒事兒?”鳳紅鸞揚眉看著二人。

    “沒事兒……”青藍、青葉再次搖頭。不約而同的掃向窗外鳳紅鸞的房間。

    鳳紅鸞見二人不說,觀之神色也可以猜出八九分,瞟了二人一眼,重新躺下身子,淡淡的道:“既然沒事兒,就睡覺!”

    青藍、青葉點點頭,連忙躺下身,不敢言語。

    鳳紅鸞直至後半夜才睡著,青藍、青葉也等到後半夜鳳紅鸞睡了,也沒弄明白小姐的心思,也睡了過去。

    第二日鳳紅鸞起來,玉痕已經收拾妥當坐在軟榻上看書。

    青藍、青葉端了早飯,偷眼看小姐和玉太子對面而坐,小姐本來就是淡定的性子,玉太子更是淡定深不可測。房間內流動著靜謐的氣息。偶爾有兩句交談,也是淡淡的溫和氣息彌散。

    怎麼看二人都怎麼般配。

    可是小姐和雲公子在一起時,她們也是覺得很般配的。雲公子纏著小姐,很是熱鬧,她們覺得那樣的小姐喜怒哀樂多了些人氣,可是如今這樣和玉太子在一起淡淡溫馨,似乎不用過多的交談,兩個人便可以相互理解,她們也是覺得很好的。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無論是雲公子,還是玉太子,只要小姐喜歡哪個,只要小姐幸福,她們就支持小姐。希望能將小姐改變,別再是如今這樣……讓她們心疼的小姐。

    早飯剛吃了一半,杜海急匆匆進了清心閣,快要走到門口,連忙停了腳步,向著裏面看了一眼。輕聲道:“小姐,璃王殿下來了,要找小姐……”

    鳳紅鸞不以為意,淡淡開口:“不見!”

    “小姐,璃王殿下似乎很不好,那樣子……老奴攔不下……似乎直接奔著清心閣來了……”杜海為難的開口。老臉看向玉痕的神色,只見玉痕聽到璃王二字的時候只是抬眼若有似無的看了鳳紅鸞一眼。其餘並無變化。

    鳳紅鸞皺眉,抬眼向窗外看去,果然見君紫璃已經進了門口。

    看到君紫璃的樣子,鳳紅鸞頓時一怔。沒想到今日一夜之間,君紫璃竟然憔悴頹廢若此。整個人就像是抽去了靈魂的木偶,令人不忍見到,怕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敢相信,這就是東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貴非凡的璃王殿下。不見半絲紫衣灩華的風采,周身的曼陀羅似乎萎靡了一般。

    玉痕也轉頭看向窗外,當看到君紫璃,嘴角扯出一抹清涼的弧度。隨即對著鳳紅鸞淡淡一笑:“都言情關難度,你可否會心軟?”

    “沒有心軟的理由!”鳳紅鸞瞥了玉痕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抬步迎了出去。

    玉痕細細挑眉,嘴角彎起的弧度加深,對於鳳紅鸞的話不置可否。

    出了房門,鳳紅鸞腳步不停,直接向著門口走去。

    君紫璃剛走進門口幾步,見鳳紅鸞出來,猛的停住腳步,看著她,一雙琉璃的眸子湧動著無數種情緒,似乎千帆過盡,大浪淘沙,終於尋到了心中所屬意,奈何又丟失,那種心痛無以言說。

    走到君紫璃近前,鳳紅鸞看了他一眼,腳步不停:“有什麼話要說就跟我來吧!”

    話落,鳳紅鸞出了清心閣,向竹林走去。

    君紫璃點點頭,抬步跟在鳳紅鸞的身後,自始至終連看也未曾看鳳紅鸞的房間,若是往常,君紫璃位列天下三公子,尤其是對於對手的氣息,敏感異常。如今居然半絲也沒發覺。可見此時他的心思都在鳳紅鸞的身上,自然沒有發現有一雙眸子一直注視著他,那人從他進來到離開,連半分氣息都沒隱藏。

    鳳紅鸞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踏著清晨的霧色,走的清淡隨意。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的背影,跟著她一步一步走著。入骨的傷痛隨著他每走一步在腳下蔓開一地。二人誰也不言語,只聽到腳步簇簇而響。

    一路走到竹林,君紫璃依然沒開口。鳳紅鸞看著眼前的竹林,想著那日雲錦也是如今日這樣的清晨,用他的衣袖給她擦臉……解下她腰間的酬情掛在他的身上,笑著說:“鸞兒,你看著,這東西我也會玩的。”

    腦中不由得想起那日雲錦所說的那些話,眸光閃過一絲飄渺,又想起昨日被他扔在房頂淋雨。頓時升起一股沉怒。怎麼又想起了他?難道是從來到這個世界至今他三不五時的纏繞在她的身邊,她已經習慣了?

    心中升起一股惱怒煩悶。頓時連帶著明明很清淡隨意的心情也跟著糟了起來,不回頭,對著身後跟著一路走來沉默不語的君紫璃冷聲道:“有什麼事兒,你可以說了!”

    “十年前,可是你救了我?”君紫璃因為鳳紅鸞清冷的聲音拉回了一分神智。看著鳳紅鸞的背影,幾乎與十年前背對著她那小女孩的背影重疊。輕聲開口。

    “如今說這些還有意義麼?”鳳紅鸞回身淡淡的看著君紫璃。眸光清澈清涼。

    君紫璃身子一震,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步,緊緊抿了抿有些傷痕的薄唇,沙啞開口:“我想知道,十年前在皇宮桂樹林彈奏高山流水那個人,是不是你?”

    “我不記得了!”鳳紅鸞目光掠過君紫鈺唇瓣上被自殘咬傷的傷口。搜尋記憶,依然什麼也沒有。淡淡開口。

    “不記得?”君紫璃聞言頓時激動起來,猛的上前雙臂緊緊扶住鳳紅鸞兩側肩膀,一雙鳳目緊緊鎖住她的眼睛:“你怎麼會不記得?你如何能不記得?”

    鳳紅鸞被君紫璃手緊攥的手臂生疼,微微蹙眉看著他,見他雙眼充滿血絲,淡淡開口:“我的確不記得。”

    鳳紅鸞說的聲音認真,清淡的讓人不會懷疑。

    “不可能,一個人如何會不記得過去的記憶,更何況那個人是你,你是不是在騙我?”君紫璃身子再次一震,固執的猛的搖頭:“你是不是不想我糾纏你,你便如何找一個胡亂的理由來搪塞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錯愛了瓊華,其實我心裏愛的那個人一直都是……”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我還不需要用什麼理由來搪塞你,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鳳紅鸞打斷君紫璃的話,伸手推開他緊攥著她胳膊的手,淡淡開口:“即便是你說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她……已經死了!”

    鳳紅鸞將那個‘死’字要的很重。十年前即便真如君紫璃說的和他有一段過往,但是那個鳳紅鸞已經死了,被他親手逼死的。她腦中有一幕很深刻的記憶,就是鳳紅鸞穿著大紅嫁衣坐在那間小破院子裏翹首以盼等了君紫璃整整一日。

    可是最後等來的不是君紫璃的花轎,而是一封休書。

    這裏不是二十一世紀,鳳紅鸞即便再如何滿腹驚才,也不過是受著禮儀薰陶下的封建女人,在她的意識裏,有著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即便在丞相府如此困境,她也不會想到離開丞相府,獨自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嫁給君紫璃,出了王府,夫婿疼愛,便也知足了。

    可是最後一顆浮木並沒有抓住,她等來的是良人的休書。即便再是七竅玲瓏心的女子,也承受不住。萬念俱灰下,她跳了荷花池,走了一條生無可戀的不歸路。一條生命,就此隕落。

    她是替她悲哀的吧?也許是基於對鳳紅鸞和自己的同病相憐。

    她和鳳紅鸞這個身體合二為一。那些苦,那些罪,還有那些對君紫璃相思入骨的情,還有萬念俱灰的冷,鳳紅鸞那些事兒,都如她親身經歷一般……

    再加上她自己在組織所承受那些身心疲憊與累累傷痕,那些刀口舔血,將生命系於頃刻之間的黑暗日子。後來終於擺脫了組織,卻承受亞林在大婚之日背叛,她含恨而來,那些狠和厲也算是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短短墜入這個世界的日子,如今想來,卻是發生了如此多事兒……

    有那麼一瞬間,鳳紅鸞懷疑自己到底是為什麼來這個世界?可是看到君紫璃如風中殘葉飄零的樣子。也許是為了前世今生,給死去的鳳紅鸞和白淺淺同時一個交待。

    至少說明一件事兒,未嫁先休了鳳紅鸞,君紫璃過的不好。

    那麼是不是也就是說透過君紫璃,她可以想像在那個時空,亞林沒了她,一樣過的很不好?就如現在的君紫璃一般。是否悔恨無可奈何?

    眸光現出一絲飄渺雲煙。鳳紅鸞目光看向天空。似乎透過天空看向那個遙遠的世界。

    “你便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如何能是死了?”君紫璃一聽鳳紅鸞說‘死’字,聲音突地拔高,被鳳紅鸞推開的身子後退了一步,猛的又上前重新死死抓住鳳紅鸞的肩膀,大手指甲幾乎都摳進了鳳紅鸞的肉裏。

    鳳紅鸞感覺胳膊傳來鑽心的痛,才拉回飄遠的神智,眼前映入君紫璃瘋狂瀕臨極致的容顏。較之第一次見,一個是天神,一個便是魔鬼。

    前些日子從來到至今,她一直瘋狂的報復,是不是也如君紫璃一般,在別人的眼裏如魔鬼……

    可是別人不知道,白淺淺即便是生活在黑暗中十數年,暗無天日的訓練,她的日子充滿黑暗,但是她內心裏依然嚮往陽光的,她腰間可以放著無數把手槍,可以放著微型炸彈,可以全身裝備都是世界頂端的高科技殺人武器,即便全身上下都是黑暗,她依然走在大街上笑對每個人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世界徹底的陷入一片黑暗?從亞林拿槍對準她胸口的那一剎那,還是從鳳紅鸞披著大紅嫁衣手捧著休書萬念俱灰跳進荷花池的那一剎那?

    兩種遭遇,就是在那一刻便吞噬了她尋求陽光的心吧!

    腦中一一呈現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到現在。她不停的冰冷自己的心,讓所有人都活在她的腳下,對鳳紅鸞不好的人,或者對她不好的人,她都報復回來……

    這一刻,忽然覺得那些都幼稚而沒有意義。

    其實什麼也比不過活著最好。只有活著,一切都有可能。

    也許……也許有一日,她也可以過她想過的日子。真有那麼一個愛她勝過自己的人,而她也愛他勝過自己。他是她的陽光,可以給她一片依靠。無論是什麼樣的生活,天南地北,千山暮雪,寒暑四季,相依相偎的一起走過,看庭前花開花落,觀簾外雲卷雲舒。一起笑談風月,相夫教子,素手添香,洗手作羹湯……

    尋常女子會做的,她這些……其實都會的……

    拋卻那個萬念俱灰不為自己尋求生機而死去的鳳紅鸞,重新的坐回那個即便是在黑暗組織苦苦掙扎二十年依然嚮往陽光的白淺淺……

    也許,也許是可行的吧……

    嘴角微微勾起,她仰頭看天,此時東方正巧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紅日紅的耀眼,紅的奪目,一瞬間天際像是劈開了一道閘門,萬千光華普照大地。只覺得周身都被融入了暖意。融融的暖意將她包裹。

    君紫璃一直死死的看著鳳紅鸞,似乎就在一瞬間發現鳳紅鸞突然變了。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就像全身都會發光一樣。連帶著他也跟著被捲入那暖暖光華之中。

    “你……”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忘記了剛才瘋狂魔怔,一時間怔怔的。

    鳳紅鸞從那輪升起飄向天際的紅日上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君紫璃,嘴角沒收起的笑意如雪蓮花開,清雅而溫軟。

    “你……你是……”君紫璃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也許……我是該謝你的!”鳳紅鸞緩緩收了笑意,聲音雖然依然清泠,但是不失溫軟。

    她是該謝君紫璃的,是他剛剛讓她明白,天使和魔鬼,陽光和黑暗,善與惡,好與壞,不過都是一念之差。

    她一直都在做著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報復了別人自己真的快樂了麼?沒有!

    如今放下一切,重新來過。就將今天當做她的重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重生,以後活好每一個日出日落。

    “你……謝什麼……”君紫璃突然對於這樣的鳳紅鸞不適應。總覺得她在他的面前就如一道幻影一般,明明他觸手可摸,卻是如此的不真實。

    鳳紅鸞也不解釋,收了笑意搖搖頭。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和別人永遠也解釋不了。

    “紅……紅鸞?你可是紅鸞?”君紫璃看著鳳紅鸞。他一直就看著她,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相信她也可以像剛才那樣笑,就如兩個人一般。

    “自然!”鳳紅鸞雖然依然面色清淡,但熟悉的人還是能察覺這樣清淡透著一種溫軟隨意。

    這種暖意就如她一直以來散發的冷意一樣,都是由內心骨子裏散發而出的。似乎拋卻了什麼,又似乎留下沉澱了什麼。雖然是一個人,但是這樣的鳳紅鸞,配上這樣一張容顏,該是何等的令人心為她瘋狂而不受控制,不能自己。

    “你不是鳳紅鸞!”君紫璃肯定的開口,死死的看著鳳紅鸞的眼睛,手攸的掐住她的脖頸:“說,你是誰?”

    鳳紅鸞面色不變,看著君紫璃的眼睛,半響,淡淡開口:“不錯,我不是鳳紅鸞!”

    “你是誰?”君紫璃聞言手猛的一收緊。鳳紅鸞的脖頸瞬間出了一道紫紅的痕跡。

    “以前那個鳳紅鸞在被你未嫁先休便死了。如今不過換了另一個人靈魂的軀體而已。”鳳紅鸞面色依然淡淡的。似乎從她口中吐出的話,讓人連驚異都覺得枉然。

    君紫璃身子一震,緊掐著鳳紅鸞脖頸的手猛的僵住。

    四目相對,鳳紅鸞眼中沒有半分說笑的神色。

    “你說,你不是鳳紅鸞?”半響,君紫璃聲音僵硬的開口。

    鳳紅鸞淡淡點頭,如水的眸子看向天空,似乎透過雲層看向另一個時空。聲音清如水,心裏是徹底因為輕鬆而平靜如水:“我不過是借住了這副身體而已。這個身體的主人,早已經死了。”

    頓了頓,鳳紅鸞加重音調。強調道:“就是大婚那一日。所以,無論是十年前發生什麼,如今與我沒有半分關係。”

    也許這對君紫璃有些殘酷,畢竟他錯愛非人,一愛就十年,還親手將自己的愛人送上不歸路。但是現實就是現實。無可更改。君紫璃有權利知道事實,而她,也不必再背負鳳紅鸞的一切。

    “你……你說……”君紫璃聞言,手猛的抖了起來,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眸光平靜,清如水。沒有半絲波瀾,一絲玩笑的意思也看不到。

    “不可能!”君紫璃手下猛的用力,聲音大的嚇人:“你騙我的對不對?你為了讓我死心,所以編纂出這麼荒唐的謊言。我不信的。”

    鳳紅鸞不語,感覺被君紫璃掐住的脖頸火辣辣的痛。

    “你這個女人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你如此騙我,到底想做什麼?想讓我徹底死心,你去藍雪做你的太子妃?”

    君紫璃一雙眸子突然變得火紅,因為用力,指甲嵌入鳳紅鸞的肉裏。雪白的脖頸有鮮紅的血液流出,刺骨鑽心的疼痛一下子衝擊到心底。似乎再用力,她的脖頸便會被掐斷。

    而君紫璃依然在一寸寸收緊,沒有半分鬆手的意思。

    鳳紅鸞看著她面前的這個人和那雙瘋狂似乎要毀滅一切的眼睛,那雙眼底全是濃濃的黑暗。蹙眉,心底一涼,剛要出手。

    君紫璃忽然點住了她的穴道。

    鳳紅鸞身子猛的僵住,一動不能動。心神一醒:“君紫璃,你要做什麼?”

    君紫璃唇瓣血液凝固,冰寒幾乎成燃燒的火焰,如玉的俊顏盛滿瘋狂的神色,大手微微松了一分,細細的撫摸著鳳紅鸞的脖頸,似乎愛如珍寶,鮮紅的血跡將他的手染紅,聲音忽然一下子輕如情人的呢喃:“如果你死了,是不是就不會再離開我了……”

    鳳紅鸞心底頓時升起一股森寒之氣。

    “我會陪你一起死的。這樣你便是我的了。”話落,君紫璃手猛的收緊。

    鳳紅鸞似乎能聽到脖頸處脆骨斷裂的聲音。在那一瞬間靈魂似乎脫離了身體,飄了起來。

    死亡近在咫尺!

    鳳紅鸞忽然覺得可笑,剛才她的通透,她所想所為的一切忽然都變得如此可笑。做回白淺淺,只會讓她面臨又一次死亡。

    上一次是她自以為是的尋到了光明,脫離組織,想尋求自己的幸福和亞林雙宿雙棲,可是幸福不到一日,等來的是子彈穿透心臟。

    而這一次她剛要做回那個白淺淺,只不過轉眼之間,便還是有人想她死。

    鳳紅鸞忽然笑了起來,看著君紫璃火紅瘋狂不顧一切的眸子,只覺得自己太天真,太愚蠢。白淺淺的命運就是如此,已經領教了一次,難道還不夠麼?還要重蹈複撤。

    一瞬間,忽然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無力。

    “紅鸞,我會陪著你的,上窮碧落下黃泉……”君紫璃另一隻手腕突然襲向自己的脖頸。

    鳳紅鸞似乎再一次聽到了脆骨斷裂的聲音。下一刻,神智開始飄散。只覺眼前一片漆黑。

    “王弟,你在做什麼?住手!”君紫鈺趕來就見到這樣一副情形,頓時大喝,猛的衣袖一甩,雙雙出掌,推開了君紫璃緊攥著鳳紅鸞脖頸和自己脖頸的手。

    鳳紅鸞身子軟軟的向後倒去。君紫璃身子跌倒了幾米外的地上。

    “紅鸞……”君紫鈺臉色鐵青的看了君紫璃一眼,連忙的接住鳳紅鸞的身子。低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脖頸上鮮紅的血跡。焦急的開口。

    鳳紅鸞抬眼看了君紫鈺一眼,須臾轉頭,目光定在君紫璃的身上,如水的眸子一片冰寒。

    君紫鈺被鳳紅鸞眼中的神色冰凍的一僵,順著鳳紅鸞的目光看向君紫璃,只見君紫璃保持著被君紫鈺掀出去的姿勢,半躺在地上,脖頸清晰的印著一條紅紫的痕跡。一雙眸子頹然看著君紫鈺懷裏的鳳紅鸞。

    “紅鸞……你和王弟……”君紫鈺本來想呵斥君紫璃,看到他如今魔怔頹廢的樣子,頓時不忍,收回視線看著鳳紅鸞。

    “現在就滾,否則我不保證現在就殺了他!”鳳紅鸞收回視線,遮住眼中冰寒嗜血的神色,聲音冷入骨髓。

    君紫鈺抱著鳳紅鸞的手一顫,幾乎感覺一瞬間冰寒的氣息透過衣衫穿過心臟,透入骨髓。看向君紫璃,聲音一沉:“王弟,你先回府!”

    君紫璃似乎沒聽見,只是怔怔的看著鳳紅鸞,似乎三魂丟了七魄一般。

    君紫鈺一揮袖,一陣勁鳳襲向君紫璃,君紫璃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君紫鈺沉聲開口:“來人!送璃王回府!”

    鬼影飄身而落,對著君紫鈺跪地一禮,抱起了君紫璃,轉眼便消失了身影,向著璃王府而去。

    君紫璃離開,鳳紅鸞伸手推開君紫鈺,起身站了起來,不理會脖頸上鮮紅的血跡,對著君紫鈺開口:“你來做什麼?”

    君紫鈺不答鳳紅鸞的話,看著她雪白的脖頸觸目驚心的傷口:“紅鸞,你的傷……”頓了頓大聲道:“淩青,傳禦……”

    “不用!”君紫鈺話音未落,鳳紅鸞伸手一扯,‘嘶’的一聲清響,藍如水的衣袖被她扯了下來,手腕一轉,轉眼間便將脖頸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君紫鈺說了一半的話頓時的吞了回去。看著鳳紅鸞熟練的包紮手法,就像做過了千百次一樣,頓時想起她以前一直在丞相府受虐待。頓時心尖上似乎都痛了起來。

    包紮完了,鳳紅鸞看著君紫鈺,淡漠的開口:“你可是來找藍澈的?”

    君紫鈺一怔,頓時想起來丞相府的目的,對上鳳紅鸞的眼光,裏面萬千情緒奔騰其中,隱含著愧疚和無可奈何:“紅鸞,我……如果你不願意去藍雪聯姻,我是不會強迫你的。”

    “也就是說如果我同意去藍雪聯姻,你就會拿我和藍雪達成交易了。”鳳紅鸞不看君紫鈺,目光涼寒的看著東邊的天空。

    即便是太陽再火熱又如何?那不是照耀她的。她的世界註定就是黑暗的。

    聞言,君紫鈺站著的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臉色慘白:“紅鸞,為了你我可以毀卻東璃江山。但是……我不得不顧念皇祖母……不能對不起父皇臨終託付,不能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是,你為了你的忠孝仁義,便可以將一個女人推出去保你東璃江山!”鳳紅鸞揮手打斷君紫鈺的話。回身淡淡的看著他,目光沒有一分顏色:“看在你剛才救了我,我便告訴你,藍澈如今被送去西涼的路上!”

    “什麼?”君紫璃面色瞬間大變,錯前一步看著鳳紅鸞,猛的抓住了鳳紅鸞的雙肩。

    鳳紅鸞淡淡瞟了一眼自己被君紫鈺抓住的雙肩。剛剛君紫璃便是如此動作,果然是兄弟。

    “如今藍澈在被送往西涼的路上,如果你不儘快出手攔截的話,出了東璃,你便沒有機會了!”鳳紅鸞吐出口一句話。推開君紫鈺的手,抬步走出了竹林:“今日之後,我和你兩清。”

    君紫鈺猛的出手抓住鳳紅鸞的胳膊,已經顧不得鳳紅鸞那句兩清的話,急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很重要麼?”鳳紅鸞揚眉,淡淡的看著君紫鈺。

    君紫鈺緊盯著鳳紅鸞的眼睛,半響,身影一閃,不是出丞相府,而是向著鳳紅鸞的房間而去。

    果然是聰明人!

    鳳紅鸞看著君紫鈺的背影離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不知道是在諷刺那匆忙離去的身影還是諷刺自己。

    明黃色的身影進了清心閣,只是片刻,便飛身而起,向著皇宮方向急速的飛去。

    君紫鈺的身影剛離開,天空滑下了一道墨蓮,玉痕頸長的身形飄身落在了鳳紅鸞的身邊。鳳目第一時間定在鳳紅鸞的脖頸上,薄唇抿起一道弧度。與鳳紅鸞嘴角涼寒的弧度一摸一樣。

    “我將藍澈送去西涼的消息告訴他了!”鳳紅鸞回身,清淡的看著玉痕。聲音平靜。

    “嗯!”玉痕面色沒有絲毫變化,淡淡的應了一聲,如玉的手伸出去解開鳳紅鸞的脖頸,溫潤低沉的聲音開口:“你的傷口要好好包紮一下!”

    話落,手指挑開了鳳紅鸞脖頸纏繞的布料,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瓶,裏面白色接進透明的液體倒出,他輕輕的抹在鳳紅鸞的脖頸上。

    鳳紅鸞一動不動的站著,盯著玉痕的眼睛:“也許,你會損失很多!”

    “嗯!”玉痕再次淡淡的應了一聲。

    “也許藍澈根本就倒不了西涼,你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鳳紅鸞揚眉,看著玉痕。

    “嗯!”依然是沒有絲毫變化,一瓶藥液塗完,將手中的瓶子從新的塞回懷裏,用剛才那塊布在鳳紅鸞脖頸打了個蝴蝶結。

    “你是胸有成竹,還是早就料到我會告訴君紫鈺?”鳳紅鸞低頭看了一眼脖頸上的蝴蝶結,蝴蝶結很漂亮。雖然是一塊布料,但是挽成的花度不輸于一流巧娘的巧手。抬眼看玉痕,想像著世界上的事兒,還有什麼是這個人不會的麼?

    “一夜的功夫,你以為君紫鈺的人還能追上我的隱月星魂麼?”玉痕挑眉,聲音低潤。

    鳳紅鸞不置可否,看著玉痕:“接下來如何?你便將我送去西涼做人質麼?”

    聞言,玉痕鳳目眸底一片冰寒,溫潤的聲音鮮有的一抹冰寒:“那是他的主意,我不會的!”

    鳳紅鸞自然知道玉痕口中的他是西涼國主。淡淡一笑,剛要開口,一抹黑影帶著一陣血腥之氣飄身而落,剛落地便跌倒在了地上,是風影。

    “公主……我家少主被關進了……掌刑堂下……的千年寒池……少主他……”風影落地,勉強的撐著一口氣艱難的吐出一句話,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鳳紅鸞面色瞬間一變。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四章 有意無意

    聽到雲錦被關進掌刑堂下的千年寒池,鳳紅鸞面色瞬間一變,腳步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剛走了一步,便收住腳,看著渾身是血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風影,如水的眸子轉眼間變幻了無數種神色。

    也只是片刻之間,鳳紅鸞微變的臉色恢復正常,淡漠的看著風影。

    玉痕在風影出現的第一時間抬眼看鳳紅鸞,當看到她微變的臉色和不由自主抬腳走上前的腳步,墨玉的眸子閃過一絲昏暗,也只是一瞬間,歸於平靜。

    “他全身靈力盡失,內腹皆傷。如果不及時診治,有性命之危。”須臾,玉痕溫潤聲音開口。

    鳳紅鸞點點頭,她自然看到了風影傷的很重,周身血污一片。風影是雲錦的貼身隱衛,如今如此情形,也就是說明雲錦在雲族的情形一定不好了。

    但是即便他的情形不好又如何?又關她什麼事兒?

    淡漠的收回視線,鳳紅鸞看著玉痕:“你的醫術可能救他?”

    玉痕清楚看到鳳紅鸞眼中的淡漠,墨玉的眸子瞬間一暖,點點頭:“自然可以!”

    “那他便交給你了。”鳳紅鸞不再看風影,抬步向前走去。

    玉痕看著鳳紅鸞離開,如水的藍衣一身淡漠清涼。較之早先,她似乎又回到了初見,視天下萬事萬物熟視無睹。那一扇無聲中悄然開放了一角的心門再次關閉。

    玉痕薄唇緊緊抿起,如果他剛才在看到她的變化那一瞬間,提前阻止君紫璃對她出手,是不是如今所見的人兒便不會是這般整個人再次的沉浸到了黑暗裏。而是那個擁有著生命氣息嚮往陽光的人。

    可是那樣的鳳紅鸞,陽光灼傷了他的眼。而那陽光不是屬於他的。所以,他寧願讓她將那扇心門關閉。等待著有一日他去開啟。

    “他的傷極重,沒有半月之期,怕是不會醒!”玉痕見鳳紅鸞要走出竹林,輕輕的聲音飄了出去。

    掌刑堂的千年寒池,是雲族四大刑法之一。聞之色變。據聞進入掌刑堂之人,九死一生。千年寒池他也曾經去探過,冰寒入骨。常人不能近寒池百里之內。內功高手如他一般,也只能是在寒池停留片刻。

    所以,在雲族稱,一入千年寒池,便是猶如入了十八層地獄。即便活著,也是從此寒毒侵體,五臟皆損。受命不過三十。

    如今雲錦入了千年寒池,可想而知其中兇險。即便活著,自此也是廢人了。

    聽到玉痕的話,鳳紅鸞腳步頓了一瞬,繼續向前走去。

    “小姐……”鳳紅鸞剛走了兩步,青藍、青葉急匆匆走來,看到鳳紅鸞脖頸處包裹的布料上面透出的血跡,齊齊小臉一白:“小姐,你受傷了?”

    “沒事兒!”鳳紅鸞搖搖頭,看著二人神色:“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

    “小姐,奴婢二人剛剛聽到西涼國要送小姐過去做人質……”青藍、青葉立即開口。當看到竹林內不遠處站著的玉痕頓時住了口。偷眼看了一眼鳳紅鸞沒有不快的臉色,齊齊對著玉痕一福身:“玉太子!”

    玉痕在聽到送去西涼國做人質的時候微微蹙了一下眉。對著二人點點頭。

    “只是這件事兒?”鳳紅鸞不以為意。繼續向前走去。

    “小姐,太皇太后請您進宮!”青藍立即道。“將人回了,就說我身體不適!”

    “來人傳話,請小姐務必進宮。說是事關丞相府夫人身份,如果小姐想要瞭解。便立即進宮。”青葉連忙道。

    鳳紅鸞前走的腳步頓住,看著二人。

    二人連連點頭:“小姐,太皇太后宮裏來的人的確是這麼說的……”

    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冰封,鳳紅鸞本來要回清心閣的路一轉,抬步向丞相府大門口走去,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那便去吧!”

    青藍、青葉連忙抬步跟上。

    丞相府大門口,早有宮裏的馬車等在那裏。鳳丞相臉色不好的立在門口,一見鳳紅鸞出來,連忙迎上前,剛要說什麼,目光定在鳳紅鸞脖頸透出的血跡上:“紅鸞……你這是……”

    “沒事兒!”鳳紅鸞搖搖頭。腳步不停,向著停在那裏的那輛宮裏的馬車走去。

    “奴才給公主請安,公主萬安康泰!”太皇太后身邊侍候的一個小太監頓時跪地請安。

    鳳紅鸞淡淡的瞟了小太監一眼,淡淡的道:“走吧!”

    小太監連忙起身掀開車前的簾幕,鳳紅鸞剛要上車,鳳丞相立即過來伸手拉住鳳紅鸞的胳膊:“紅鸞,爹有幾句話要和你說。”話落,又對著那小太監道:“公公可否稍等一下。”

    “雜家可以等個一時半刻的,不過相爺萬不要耽擱太長時間。太皇太后還在等著呢!”小太監立即道。

    “好,只幾句話就好!”鳳丞相連忙拉著鳳紅鸞走到門內一角,停住身子,看著鳳紅鸞脖頸處透出的血跡:“紅鸞,你的傷……”

    “不過是皮肉之傷而已。”鳳紅鸞搖搖頭,對於鳳丞相的關係微微暖了一分:“爹要說什麼便說吧!我聽著。”

    鳳丞相一見鳳紅鸞除了脖子上透出的血跡的確無恙,神色微松,瞥了一眼那小太監看過來的神色,身子背轉,擋在鳳紅鸞的面前,悄聲道:“紅鸞,你可知道太皇太后找你何事?”

    鳳紅鸞不語,看著鳳丞相。

    “西涼國要東璃割捨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郡縣。外加送你去西涼永久為人質。”鳳丞相老臉一片沉重:“如今藍太子已經入了西涼國境。藍雪國主為了藍太子性命之憂,如今被西涼控制,萬不可能再出手救東璃了。紅鸞……你可有主意?”

    “原來已經入了西涼國境!”鳳紅鸞淡淡點頭。怪不得玉痕不擔心呢!一夜之間,隱暗星魂居然躲過了東璃的隱衛,的確常人難及。

    “你知道?”鳳丞相一怔,驚訝的看著鳳紅鸞,他剛剛得到消息便說與紅鸞,不成想這個女兒已經知道了。連忙道:“那可怎麼辦?難道真要你去西涼為人質?”

    “不為人質,爹爹還有更好的注意救東璃麼?”鳳紅鸞揚眉。

    鳳丞相老臉大變,頓時一噎,半響頹喪的搖搖頭,苦道:“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命令便是天地,爹老了,雖然貴為一國丞相,但總是一朝為臣。爹爹如今……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不就是為人質麼?爹爹自然是不用擔心的。”鳳紅鸞淡淡開口:“爹爹若是沒什麼事兒,我便進宮了!”

    “你如何能為人質?若是去西涼為人質,人質在別國便是下等人,雖然你在東璃身份尊貴,可是到了西涼便什麼也不是。甚至……甚至是連青樓女子也不如。那樣的話,你的一輩子便會毀了……”鳳丞相再次拉住鳳紅鸞急聲道。

    鳳紅鸞被迫停住腳步,看著鳳丞相:“那爹爹可有辦法可想?”

    “紅鸞,你聰明絕頂,可有自救之法?”鳳丞相期盼的看著鳳紅鸞:“爹爹就你這麼一個女兒,爹爹實在不願意你去那受那種苦,東璃若是割去了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郡縣的話,便是西涼的池中之物,到時候你這個人質便會任人魚肉。”

    “雖然玉太子對你甚好,可是如今西涼國主依然事理朝政,並無見半絲力不從心之感。一旦如此去了西涼國,你便與玉太子身份懸殊,便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西涼國主斷然不同意玉太子娶你,頂多便是太子府三千美人之中的一員。”鳳丞相頓了頓又道:“紅鸞,你可明白?”

    “嗯!”鳳紅鸞不以為意的點點頭。

    “你既然明白,今日太皇太后要你進宮,你……”

    鳳丞相看著鳳紅鸞不以為意的神色,心中焦急。一句話剛說了一半,那小太監的聲音焦急的傳來:“相爺,您完事兒了麼?再不快些太皇太后要等的急了……”

    “好好,馬上就好!”鳳丞相立即住了口,對著鳳紅鸞悄聲道:“紅鸞,爹爹都與你說了,你這一路上看看可有何辦法可想。若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話,也萬萬不能答應太皇太后。爹……爹爹便自私一回。群臣死薦,也不能讓你如此去西涼受辱。”

    話落,鳳丞相似乎下定決心一般,錯開攔住鳳紅鸞的身子,輕聲道:“你快些去吧!記住爹爹的話。”

    鳳紅鸞沉默不語。看著鳳丞相,見他鬢角白髮似乎較之她來時多了許多,整個人也蒼老許多,如今便真的如垂垂老矣的老頭。似乎她從組織培訓放出來第一次見到爺爺一般,那時候也就是如鳳丞相這樣,已經如此操心蒼老。

    心裏一片默然煩悶,點點頭,抬步向著車攆走去。小太監連忙哈著腰挑起簾子,鳳紅鸞上了車靠著車壁閉上眼睛。青藍、青葉連忙也上了車坐在鳳紅鸞一左一右。

    簾幕落下,馬車很快的便離開了丞相府向著皇宮而去。

    剛走了幾步,玉痕清潤的聲音飄進了鳳紅鸞耳邊:“皇宮,小心!”

    清潤的聲音透著淡淡的暖意縈繞在鳳紅鸞耳邊,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絕色的秀顏一片輕雲淺淡。

    那清潤的聲音話落再未傳來,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簇簇而響。

    快到宮門時候,青藍、青葉對看一眼,青藍輕聲開口:“小姐,雲少主……您……您真的不管麼?”

    鳳紅鸞抬起眼皮,看著青藍。

    青藍記起那日小姐說不準再提雲少主,頓時住了口,小心的看著鳳紅鸞的臉色。

    鳳紅鸞只是淡淡的看了青藍一眼,便再次閉上眼睛,嘴角揚起淡淡的嘲諷:“如何管?讓我去陪他一起送死麼?”

    青藍小臉一變,頓時住了口。

    青葉立即搖頭:“只是奴婢二人看到風影的樣子,想必雲公子很不好,才想小姐會不會去救雲公子,畢竟雲公子對小姐之心有目共睹,如今有難……”頓了頓立即搖頭道:“小姐封印未解,體內也有寒毒,也是無能為力的,自然不能讓小姐去送死,都是奴婢二人頭大無腦,只盼望雲公子能逃過一劫……”

    風紅鸞沉默不語。

    青藍、青葉看著鳳紅鸞,只見長長的睫毛在她眼簾處遮了一片暗影,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二人對看一眼,不敢再言語。

    皇宮門口,馬車停下來。有太皇太后宮中兩個嬤嬤等在那裏,對著馬車卑微躬身:“奴婢二人奉太皇太后之命接公主入德馨園。”

    青藍、青葉挑開簾子,鳳紅鸞下了車。兩個嬤嬤立即頭前帶路。

    進了宮門,穿過九曲回廊,一路無話。不出多長時間便來到了德馨園。

    德馨園內寂靜無聲,宮女太監嬤嬤較之那日來回穿梭少了很多。各處沉浸著清幽的氣息。  “公主請,太皇太后說公主來了請公主直接進去。”兩個嬤嬤在太皇太后寢殿門口停住腳步,輕聲道。

    鳳紅鸞點點頭,抬步走了進去。青藍、青葉連忙跟隨,兩個嬤嬤立即出手攔住:“太皇太后只請紅鸞公主一人前去。”

    “小姐……”青藍、青葉立即出聲。幾乎同時出手抓住了那兩個嬤嬤。憑著她們自小生活在黑暗中訓練的敏銳,察覺到這裏感覺不對。

    兩個嬤嬤沒有武功,被青藍、青葉出手點住穴道瞬間便不能喊不能動了。

    鳳紅鸞不回頭,淡淡道:“你們等在這裏!”話落,抬步走了進去。

    “小姐,這裏……”青藍、青葉鬆開那兩個嬤嬤,立即抬腳跟上。

    鳳紅鸞回頭看了二人一眼。青藍、青葉立即止住腳步,焦急擔憂的看著鳳紅鸞。

    進了寢殿,隔著珠簾翠慕,風鳳紅鸞一眼就看到太皇太后疲憊的躺在軟榻上,滿頭華髮,臉色蒼白遍佈褶皺。較之太皇太后盛宴之日的容光煥發,如今她就是一個垂垂老矣將入古墓的老太太。從這憔悴疲憊的容顏裏,看不到半點兒年輕時候關於這位一國之後的傳奇。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在太皇太后身上淡淡掃了一眼,便抬步走上近前。

    太皇太后閉著眼睛不睜開,疲憊的開口:“是紅鸞丫頭來了麼?”

    “太皇太后身體抱恙,要好好休息才是!”鳳紅鸞也不請禮,直接的走上來坐在太皇太后身邊,淡淡的道。

    “果然是紅鸞丫頭!”太皇太后閉著眼睛睜開,轉頭看著鳳紅鸞。見那女子淡然隨意的坐在她的身邊,雖然隻身著一身素雅的衣衫,沒有任何裝飾,也是說不出的雍容華貴。心神一晃,歎息道:“我要是不那麼說,你還不過來看我老婆子。”

    “太皇太后憂心國政,紅鸞哪里敢打擾。”鳳紅鸞淡淡開口。

    聞言,太皇太后老臉頓時佈滿憂心忡忡,伸手拉過風紅鸞的手:“哎,東璃先始祖皇帝披盔戰甲,戎馬一生,才打得了這東璃一壁江山。如今卻是發生了如此多事兒,導致東璃陷入困境,有亡國之危,我老婆子焉能不憂心?”

    鳳紅鸞沉默不語。

    “先皇晚年仁慈,逝去後留下諸多弊端,幸好鈺兒和璃兒兄弟同心,嘔心瀝血三年才穩住朝綱,讓我東璃迎來了太平盛世。可是不想轉眼之間便要面臨戰火連天。東璃江山毀到也罷了,但是畢竟這東璃江山不是我一家江山,而是東璃千萬子民江山。只有太平盛世,百姓們才能衣食富足。”

    太皇太后話落,見鳳紅鸞依然清淡不以為意的面色,看不出心中所想,頓了頓又道:“否則戰火一起,便是流離失所,難民流行,一片哀鴻遍野。天下蒼生受難啊……”

    鳳紅鸞依然沉默不語。太皇太后說了一半,看到鳳紅鸞脖頸上布料透出的血跡,一驚,連忙道:“咦?紅鸞丫頭,你的脖子上怎麼受傷了?”

    神色驚異,似乎真的不知道剛剛在丞相府發生的事兒一般。

    “不小心被貓撓了一下,沒事兒。”鳳紅鸞淡淡開口。

    “哎呦,那怎麼行?請御醫過來看一下!”太皇太后老臉一僵,只是一瞬間,立即緊張的開口:“來人,傳禦……”

    “已經包紮好了。無須傳御醫的。”鳳紅鸞打斷太皇太后的話。

    “我老婆子一時情急,倒是沒注意原來已經包紮好了。這樣的包紮手法似乎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難道是回春堂的妙手神醫?”太皇太后打量鳳紅鸞脖頸上的蝴蝶結。這樣打蝴蝶結的手法,即便是天下第一巧娘也遜色三分。

    “不過是個好看的玩意兒,太皇太后要是喜歡這蝴蝶結,我現在便可以給你系個。”鳳紅鸞低頭看了一眼脖頸上的蝴蝶結,淡淡開口。面色不變。

    “哦?紅鸞丫頭自己包紮的?”太皇太后一怔,不敢相信的看著鳳紅鸞脖頸上的蝴蝶結。

    鳳紅鸞伸手解開那包紮的蝴蝶結。慢慢的勾起手指,很快的便與剛才一模一樣的蝴蝶結一蹴而就。

    太皇太后眼中的懷疑頓時煙消雲散,連忙一拍腦袋,恍然道:“我老婆子倒是忘了,紅鸞丫頭是懂醫術的。別說是醫術,就是這天下才華沒有紅鸞丫頭不會的。”頓了頓又贊道:“和你娘一樣聰明手巧。”

    聽到終於提到她娘,鳳紅鸞看著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緩緩開口:“認識你娘的時候,正是二十年前,是我當年舊疾復發,先皇送我去雲族求救。你娘那年才十幾歲。”

    鳳紅鸞頓時抬眼,看著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見鳳紅鸞眼中沒有驚異的神色,又緩緩開口:“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你娘其實是雲族人。”頓了頓又道:“當時你娘未經世事,從來未曾出過雲族,後來隨我來了東璃給我老婆子治病。自此她的容顏被天下人仰望,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

    “你娘和當年的雲族族主……”太皇太后繼續開口。

    剛吐出一句話,外面李文的聲音傳來:“老奴拜見太皇太后,皇上得知公主進宮在太皇太后宮中。請公主去禦書房。”太皇太后要出口的話頓時吞了回去,老眼看向門口:“公主剛剛進宮,屁股還沒坐穩。皇上就這麼不放心我老婆子?”

    “太皇太后恕罪,皇上說是有要事相商,而且太皇太后身體抱恙,紅鸞公主久坐打擾太皇太后休息。太皇太后要保重鳳體,以免皇上憂心……”李文在外面立即躬身道。

    “罷了,罷了!”太皇太后開口打住李文的話,對著外面擺擺手:“你先等一會兒,我還有幾句話要和公主說,耽誤不了多少時候的。”

    “是!”李文立即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對你這丫頭可是上心的緊。”太皇太后收回視線,轉頭看著鳳紅鸞,猶豫了一下,認真的開口:“紅鸞,我老婆子問你一句不妥當的話,你對璃兒無意,對皇上可是有意?”

    鳳紅鸞淡淡開口:“無意!”

    “哎,你這孩子,總是這副冷淡的性質,不知道將來哪個是有福氣的。”太皇太后沒有絲毫意外,可惜的看著鳳紅鸞,歎道:“總歸不是我那兩個孫兒,哎,她們的娘都去的早,鈺兒和璃兒也算是我老婆子含辛茹苦將她們撫養大的。傷了哪個都不忍。更是哪個受傷我都疼在心尖上……”

    “你無意璃兒,也無意皇上,可是他們都對你……”太皇太后看著鳳紅鸞淡漠的神色,住了口,歎道:“罷了,我老婆子也不說了。終歸不是姻緣……說了半天,我老婆子都渴了,來人,呈上兩杯茶來。”

    “是,太皇太后!”外面立即有個宮女走了進來。

    “紅鸞丫頭,你也坐了半天了,喝一杯茶再去禦書房,到那裏鈺兒怕是一說起話來也想不起讓你喝口茶。”太皇太后端起一杯茶遞給鳳紅鸞。

    鳳紅鸞看著茶杯裏騰騰的熱茶,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清厲之色,一閃而逝,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神色,低頭隨意的抿了一口。

    太皇太后老眼余光掃見鳳紅鸞喝水的動作,頓時松了一口氣,自己也端起杯子,並沒有喝。

    一連喝了兩口,鳳紅鸞手中的杯子突然脫落,‘啪’的一聲脆響,茶杯一摔數瓣,杯中的茶水四濺到了地上。鳳紅鸞身子一軟滑到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26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五章 秘密交換

    鳳紅鸞滑落的很有技巧,身子軟軟的倒下,正好錯開了地上碎裂的杯子和濺到地上的茶水。

    太皇太后一見鳳紅鸞倒下,立即放下杯子,老眼緊張的看著鳳紅鸞,輕聲開口:“紅鸞丫頭?”

    鳳紅鸞昏迷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太皇太后站起身,依然有些不放心的蹲在地上,用手輕輕的推了推鳳紅鸞的身子,再次試探的開口:“紅鸞丫頭,你沒事兒吧?”

    鳳紅鸞依然無聲無息。

    一連試了幾次,太皇太后見鳳紅鸞一直一動不動才放下心來。緩緩站起身,輕輕拍手。

    隨著太皇太后掌聲響起。內側的一道暗門打開,裏面走出一個人。和太皇太后同樣滿頭華髮,眉眼間依稀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美人。這個人鳳紅鸞認識,正是那被君紫鈺下了聖旨遣回雲族的貴老太妃。

    感覺到出來人的氣息,鳳紅鸞自然知道是誰,心中一冷。

    “沒想到你還真的下的去手,就不怕你那兩個孫子找你麻煩?”貴老太妃一走出來,看到地上躺著昏迷的鳳紅鸞一眼,滿意的對著太皇太后點頭道。

    “為了東璃江山。”太皇太后看著貴老太妃,蒼老的聲音開口:“只要雲族肯答應出手救東璃。即便他們不滿意,我老婆子也算是豁出去了。”頓了頓又道:“我老婆子只希望雲族族主說話算數,保我東璃江山。”

    “我家族主答應出去的話從來就是說一不二。”貴老太妃立即開口。一揮手:“來人!”

    貴老太妃話落,立即有兩個人從剛才那道暗門走了出來。她伸手一指地上的鳳紅鸞,吩咐道:“將她帶走!”

    那兩個人立即抱起鳳紅鸞。

    剛要離開,太皇太后看著鳳紅鸞昏迷不醒人事的小臉,急聲開口:“慢著!”

    “怎麼?你反悔了?”貴老太妃看著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搖搖頭,老眼愧疚的看著鳳紅鸞,鳳紅鸞身子虛軟,腦袋軟軟垂下,整個人似乎沒了聲息一般,任人擺佈。她不忍再看,抬頭看著貴老太妃,歎道:“你我鬥了一生,到頭來也不過是虛無一場。如今你回雲族,我嘔心瀝血為了東璃江山。我們誰也過得不好。算起來,這一輩子,最懂你的人大概就是我,最瞭解我的人也就是你。”

    貴老太妃頭一次贊同的點點頭。這一句話算是說到了心坎上。她們鬥了一輩子,不過就是為了一個男人而已。而那個男人還死了也幾十年了。她們的確到頭來誰也過的不好。

    “你想說什麼?”貴老太妃看著太皇太后開口。

    “如今我們都是行將古墓之人了。所求不多。你所求不過是個安身養老之處,我所求不過是東璃江山永固。”太皇太后繼續開口,看了鳳紅鸞一眼,輕聲道:“今日之後,我們姐妹怕是入土也再不能見了。姐姐只求你不要為難這丫頭。”

    貴老太妃目光定在鳳紅鸞的臉上,這樣一張臉,即便她如今年入古稀,也依然嫉妒。不以為然開口:“你一輩子都心狠手辣,如今倒是仁慈起來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都老了。便給自己積點兒德吧!算我求你了。”太皇太后老臉現出求軟神色,歎道:“這丫頭的娘親想必你也知道。她如今也算是你的小輩。而且她娘救過不止我命,當年也救過你。”

    “再者這丫頭和我眼緣。我兩個孫兒都心儀與她,若不是萬不得已,威脅了東璃江山,我老婆子就算是豁出老命也不會將她交給雲族族主。”太皇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這孩子自小就沒了親娘,在丞相府受夠了苦痛,如今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卻以一個女子之身挽救東璃。總之是我東璃對不起她。”

    “我賣了老臉求你,萬不要為難與她。”話落,太皇太后見貴老太妃不言語,又軟聲求道。“果然是她的女兒,原來是當年她沒死,而是藏身在了東璃。”貴老太妃恍然道:“怪不得那日我就覺得她像一個人,原來是她的女兒……”

    太皇太后點點頭:“你知道就好。若是雲族族主見了她,說不定便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會再為難與她,這也是我將她給你的原因之一。”

    “那可不一定,她可不是她娘,族主怕是不會心軟的。”貴老太妃搖搖頭,看著鳳紅鸞:“不過她如今可是很重要,受些苦雖然怕是免不了,不過我敢保證斷然沒有性命之憂,你大可以放心。”

    對上太皇太后疑惑的視線,貴老太妃再次開口:“你一定很奇怪為何我敢向你保證吧?我告訴你,少主視她為至珍至寶。為了她不娶錦瑟小主,反抗族主和掌刑堂。自願跳下了千年寒池,接受雲族天雷地火懲罰,只是為了娶她。”

    太皇太后頓時一驚,不敢置信:“你說雲少主為了娶她跳下了千年寒池?”

    “不錯!”貴老太妃點頭,老眼欽佩羨慕的瞟了鳳紅鸞一眼,道:“少主要娶她,族主和掌刑堂自然不同意。兩方爭執不下,最後少主和掌刑堂翻臉,被逼進了掌刑堂下的千年寒池。”

    太皇太后頓時唏噓:“雲少主對紅鸞丫頭的心,我老婆子雖然身居宮廷,也是知之一二的。”

    貴老太妃繼續開口:“她好福氣,少主如此天縱英才,卻是為了她不惜毀去自己一身靈力修為,跳下千年寒池。你我二人窮盡一生也沒有找到一個真心所愛。比起她來,雖然榮華富貴,穿金戴銀,金鑲玉墜,但是我們片瓦塵土也不如。”

    “都為了一個不將我們放在心裏的男人賠進了自己一生。你如今還要為了他守天下,我卻是連容身之地也無。”貴老太妃經過那日被遣回雲族之事似乎一瞬間通透了許多,道:“族主即便是想殺她,也是要顧念少主的。少主下了寒池之時對族主所言,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少主九死一生回來便毀了雲族。”

    “雲少主常人難及!”太皇太后歎道。

    “的確是常人難及。不過掌刑堂的千年寒池,千百年來只有一人活著出來過,就是她娘。但是當年她娘有百年內力火焰果護體,出來也不奇怪。”話落,貴老太妃又道:“可是如今雲少主一直以來靈力數次受損,下寒池前又同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力拼靈力,體內靈力已經兵臨耗盡枯竭。而且受了很重的內傷,生還可能幾乎微乎其微。”太皇太后聞言老臉發白:“可惜了雲少主天縱英才!”

    “是啊,雲族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少主那樣涼薄不將世間一切放在心裏的人卻是獨獨對她做到如此地步。”貴老太妃蒼老的聲音意味不明的道:“也就是如此,族主和掌刑堂才不會再派人來直接殺她,而是將她帶去雲族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讓少主癡迷至此。”

    “我那兩個孫兒都是沒福氣的,我老婆子自然也是希望雲少主可以度過這一劫,紅鸞丫頭受的苦太多,有心結沒解開,心思又太冷。只希望以後雲族族主和掌刑堂能善待紅鸞丫頭,讓她和雲公子喜結連理吧!”

    “這我可說了不算。錦瑟小主在族主和掌刑堂面前可是掌上明珠。而錦瑟小主眼裏又揉不進沙子。我只能答應你在這一路上我不會為難於她,但是一入了雲族,見了族主和四大長老,接下來的事兒可就不歸我管了。”貴老太妃立即道。

    “也罷!你能答應我不為難她我就已經很知足了。”太皇太后點點頭,歎了口氣,剛要再說什麼。

    “太皇太后,您快些讓公主過去吧,皇上那邊都快等的急了。再等下去就要了老奴的命了。”外面李文催促的聲音傳來。

    不知不覺說了半響,此時被李文打斷,太皇太后才猛然驚醒。立即道:“這就好了,你再等一會兒!”

    “她吃的這種藥,不會有害吧?”太皇太后回頭看著鳳紅鸞人事不省道。

    “睡上三天三夜而已。對身體自然無礙的。”貴老太妃立即道。

    太皇太后擺擺手,不忍再看人事不省的鳳紅鸞:“那你帶她走吧!”

    “帶走!”貴老太妃一擺手。那二人立即抱起鳳紅鸞身影一閃進了暗道。

    貴老太妃也隨後走了進去,剛走了兩步,回頭看著太皇太后:“我雖然在這皇宮裏沒了容身之地。但是我發現你比我要悲慘的多。至少我得到了他的寵愛,你什麼也沒得到還要為他固守江山,不值!”

    話落,貴老太妃身影閃進了密道。

    隨著她身子進去,密道的門頓時無聲關上。

    太皇太后老臉一瞬間煞白,身子一軟,跌倒了地上。怔怔的看著貴老太妃帶著鳳紅鸞消失的地方,半響,老眼淚如泉湧。

    先太皇敬她畏她怕她,但是從來就吝嗇一絲半點柔情憐愛。她這一生就困守在東璃皇宮,今年八十歲,入宮至今只出了一次去雲族,還是蒙面來去。這一輩子,皇宮外面的天她從來就沒看過。她一心為了東璃,如今連東璃天下到底是圓是扁也未曾看過。輔佐三代君王,便為此耗盡了一生……

    值麼?不值麼?

    值與不值都在自己心念之間。

    無論如何,她如今也做到這一步了。她兩個孫兒即便是怪她將鳳紅鸞送給雲族秘密用來做雲族族主助東璃使得西涼退兵的交易,為了東璃江山,為了鈺兒和璃兒,她也在所不惜。哪怕是要她這條老命!

    “太皇太后?公主她……”李文又等了半響,還沒聽到裏面有人走出來的動靜,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再次催促道。

    “小姐?”青藍、青葉在外面也實在忍受不住了,齊齊上前,沖進寢殿。同樣剛走了兩步,只覺眼前一片黑霧飄來,二人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李文看著倒下的青藍、青葉,心頭頓時湧上不好的感覺。看著裏面,透過厚重的珠簾,看不到裏面的情形,只感覺裏面沉寂憋悶的氣氛,但也不敢沖進去,試探的開口:“太皇太后?”

    “你去將皇上叫來!”太皇太后開口吩咐。

    聽到太皇太后的聲音,李文總感覺較之往日不太對勁,小心的開口:“秉太皇太后,皇上想和公主單獨敘話,還請公主隨老奴先去禦書房……”

    “哀家說將皇上請來!還不快去!”太皇太后頓時打斷李文的話,厲喝道。

    李文身子頓時一哆嗦,連忙應了一聲,向著禦書房跑去。還沒出了德馨園門口,暗處出現一抹黑影對著李文伸手一點,李文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那黑影抱起李文,扔到了昏迷不醒的青藍、青葉身邊,對著寢殿內的太皇太后冷冷開口:“我家主上要的是萬無一失。從現在起,德馨園一隻螞蟻也不能出去。”

    太皇太后一直保持著剛才貴老太妃出去時候跌倒在地的姿勢,聞言向著外面看了一眼,老臉昏暗:“也罷!”

    那黑影身形一閃,隱了下去。

    “鈺兒,璃兒,希望你們別怪皇祖母,皇祖母也是為了我東璃江山,才萬不得已。”太皇太后閉上眼睛,自言自語的說一句話,身子一軟,躺在了地上。

    德馨園內外籠罩著一片沉寂死寂的氣氛。

    皇宮禦書房。

    君紫鈺負身而立站在窗前,一身明黃錦袍籠罩在簾幕暗影下,說不出的昏暗寂寥。

    看著外面雕樑畫棟,亭台水榭,無處不是金碧輝煌,華麗大氣。天下最至尊的地方,他以前為自己出生在東璃帝王之家而覺得尊貴非凡,幸運無比。如今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可笑。他有些恨自己是東璃的君主。

    如果坐在這個位置的不是他,如果他不需要顧及那麼多,他便不用將心愛之人迫不得已要送去西涼為人質。可是此時此刻,只有答應西涼,才是唯一的一條出路。

    只是保住了東璃江山,她的一生也便毀了。讓他如何痛心疾首。

    心情昏暗到了極致。君紫鈺忽然後悔,如果他早上不出手,就讓她那樣被王弟殺了,雙雙死去,她便從此再也不會離開東璃了。至少離他近些。

    整顆心被暗沉昏暗淹沒。足足站了半日,一動不動。

    “皇上,該午膳了!”外面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開口。才打破了禦書房沉寂的氣氛。

    君紫鈺收回神智,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太陽已經直直的射進了禦書房,陽光流瀉在他的身上,已經午時。沉聲開口:“李文還沒回來?”

    “回皇上,大總管得了皇上的吩咐去了德馨園請紅鸞公主,只是如今去了有些時候了……還沒回來。”那小太監立即道。

    君紫鈺頓時蹙眉,擺擺手,吩咐道:“你立即去德馨園,看看怎麼回事兒?”

    “是,皇上!”太太監立即應了一聲,連忙走了下去。

    君紫鈺重新的立在窗前,他可以想像的到皇祖母找紅鸞所為何事兒。無非就是想讓她答應去西涼為人質。在皇祖母的心裏,始終是東璃的江山第一。

    薄唇緊緊抿著,君紫鈺袖中的手血痕好了舊的又添了新的。他動了動身子想趕去德馨園,但想起早上鳳紅鸞的話和她清冷沒有一絲情緒的容顏,灼傷他的心和眼。便無論如何也邁不動腳步。

    時間一寸寸流逝,天偏響午,小太監同樣沒回來,君紫鈺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轉身疾步走出了禦書房,喝道:“來人,擺駕去德馨園!”

    外面侍候的人一見皇上好好的出來,都松了一口氣,連忙應聲擺駕。

    君紫鈺疾步向著德馨園走去,隨著每走一步,心底便慌的厲害。如今半日時間,皇祖母知道他派人去請,也不會耽擱半日,更何況派出去的李文和那小太監都沒回來……

    難道是德馨園出事兒了?

    這樣一想,便心下著急,也不乘車攆,施展輕功急急向著德馨園飛去。

    君紫鈺的一眾貼身隨侍連忙小跑的追在君紫鈺身後也向著德馨園趕去。

    剛一入德馨園,君紫鈺便感受到了德馨園與往常不同的氣氛。德馨園內外沒有宮女太監嬤嬤守候。太皇太后寢殿門口無聲無息的躺著幾人。正是鳳紅鸞的貼身婢女青藍、青葉,其中還有李文以及那個他派來的小太監。

    君紫鈺一看倒在地的青藍、青葉,心頭頓時涼了半截。涼氣從心裏涼遍周身,只感覺全身都是森森寒氣。剛停住身形,立即疾步沖進了太皇太后寢殿:“皇祖母,紅鸞……”

    沖進寢殿,君紫鈺並沒有看到鳳紅鸞的影子,而是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太皇太后,面色頓時大變,幾步沖了過來,扶起太皇太后:“皇祖母……”

    太皇太后身子軟軟的倒在君紫鈺的懷裏。老臉蒼白,一動不動。

    “皇祖母,您怎麼了?皇祖母……”君紫鈺頓時慌了,對著外面厲喝:“來人,快來人,傳御醫……”

    外面君紫鈺的隨行宮女太監剛氣喘吁吁的趕到門口,一聽傳御醫,有兩個人連忙返回,向著太醫院跑去。

    “皇祖母,皇祖母……”君紫鈺抱著太皇太后身子,看著太皇太后無聲無息,心慌的厲害,指尖在太皇太后鼻息探了幾次,都沒敢伸過去。

    一連喊了幾聲,太皇太后依然無知無覺,昏迷不醒。君紫鈺立即大喊:“來人!”

    “皇上……”跟隨君紫鈺而來的一眾人連忙走了進來。

    “去給朕看看,德馨園的奴才都哪兒去了?”君紫鈺怒聲開口。

    “是!”外面有人立即應聲。不出片刻,便將被點住穴道的李嬤嬤和杜嬤嬤抬了進來,稟告道:“皇上,只有這二人,其餘人都在東跨院昏迷不醒。”

    君紫鈺放下太皇太后身子,看著李嬤嬤和杜嬤嬤,伸手點了兩下,二人的穴道立即解開,不等二人開口,君紫鈺沉聲問:“快說,到底發生了何事兒?”

    李嬤嬤和杜嬤嬤看到君紫鈺陰沉的臉色和昏迷在地的太皇太后,頓時齊齊一顫,跪倒在地,請罪道:“皇上恕罪,奴婢二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兒……”

    “你們也不知道?”君紫鈺眉峰倒立:“來人,將她們拖出去砍了!”

    “皇上恕罪,老奴知道……”李嬤嬤和杜嬤嬤一聽君紫鈺要殺她們,頓時老臉慘白,慌慌張張求饒開口。

    “說!”君紫鈺陰沉吐出一個字。

    “太皇太后要接紅鸞公主進宮,派奴婢二人去宮門口接,奴婢二人接到公主回來,便謹遵太皇太后守在門外,公主一人進去的,奴婢二人被紅鸞公主的貼身婢女點了穴道……”

    “嗯?她們如今昏迷不醒,如何能點住你們穴道?”君紫鈺看了一眼外面昏倒的青藍、青葉。冷聲開口。

    “這個奴婢二人也不知道,太皇太后一直沒召見奴婢二人,李文大總管來了奴婢還聽到太皇太后和公主要喝茶後再去見皇上,後來她們要衝進來,便昏倒了,後來大總管也昏倒了,奴婢二人不敢欺瞞皇上,只是知道這些,皇上恕罪……”

    “那些人呢?怎麼德馨園侍候的都是死人麼?”君紫鈺面色一沉。

    李嬤嬤和杜嬤嬤剛要開口,外面鄭太醫和太醫院的一眾太醫氣喘吁吁的跑進了德馨園,跪倒在地:“臣等拜見皇上……”

    “還不快進來給太皇太后看診!”君紫鈺沉聲道。

    鄭太醫為首的一眾太醫慌慌張張的跑上前趕緊給太皇太后看診。

    “如何?”君紫鈺在鄭太醫剛按上太皇太后脈搏,一雙鳳目盯著鄭太醫的手,急急的開口。

    鄭太醫把了左手,又把右手,老臉疑惑,太皇太后明明脈象顯示無恙,可是為何會昏迷不醒?

    “朕問你如何?”君紫鈺拔高了音。

    “秉皇上,太皇太后身體虧血氣太重,如今不堪負荷,身體累乏不得修養……”鄭太醫被君紫鈺一喝,身子一哆嗦,立即開口。只將太皇太后本來的老症說了出來。

    “朕問你皇祖母可有危險?”君紫鈺臉色一沉。

    “太皇太后……如今只是暫時昏迷,當無大礙。”鄭太醫立即小心的道。

    “那就好!”君紫鈺頓時松了一口氣。問道:“太皇太后要何時才能醒?”

    “這個老臣也說不準,但是由脈搏看來,太皇太后不時便會醒來。”鄭太醫立即道。

    君紫鈺點點頭,抱著太皇太后的身子放在軟榻上,回身看向門外,伸手一指地上躺著的青藍、青葉李文等人:“你去看看,他們是怎麼回事兒?”

    “是!”鄭太醫立即走了出去。那些太醫也連忙跟了過去。

    先給青藍、青葉看,再給李文和那小太監看,一圈下來,鄭太醫眉頭越皺越緊,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滴落,老眼儘是疑惑不解。

    其他太醫院的一眾太醫也是如此神情。

    “如何?”君紫鈺給太皇太后掖好被角,走了出來,沉聲問。

    “回皇上,老臣……他們似乎是中了迷香,恕老臣才疏學淺,實在看不出來這是何種迷香。”鄭太醫立即請罪。

    “你們都看不出來?”君紫鈺臉色一陰。

    “……是”眾人立即應聲。

    “來人!去請回春堂的妙手神醫進宮!”君紫鈺吩咐道。

    “是!”立即有人匆忙走了下去。

    不出多時,回春堂的大夫被請了來,給君紫鈺見了禮之後,給青藍、青葉看診,老頭臉上佈滿驚異的神色。

    “如何?”君紫鈺看著回春堂的大夫問道。

    “秉皇上,她們是中了雲魂香。”回春堂的大夫緩緩道。

    “雲魂香?”君紫鈺鳳目眯起,看著回春堂的大夫:“你說是雲族秘藥雲魂香?”

    “不錯!確定無疑。這種藥無色無味,沾染之人三日三夜昏迷不醒。”回春堂的大夫立即道。

    “可有解藥?”君紫鈺再問。

    “此藥貴在無解!”

    君紫鈺陰沉著臉思慮半響,對著那回春堂的大夫擺擺手:“再去給太皇太后看看!”

    “是!”那回春堂的大夫立即走了進去。給太皇太后把了脈,連忙道:“老皇太后只是近日來不得休息……無甚大礙!”

    “你下去吧!”君紫鈺點點頭。

    那大夫立即行了個告退之禮走了下去。

    那回春堂的大夫走了下去之後,德馨園沉寂無聲。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人人垂首,將自己當做隱形人。

    君紫鈺靜靜站著,鳳目雲湧變幻。強烈的太陽光照到他的身上,依然感受不到半絲暖意,許久,他緩緩轉過身,看著裏面床上躺著的太皇太后,薄唇緊緊抿成一道弧度。

    “你們都下去吧!”半響,對著鄭太醫和一眾人擺擺手,又對躺在地上的青藍、青葉一指:“將她們也帶下去好生照料,不准有誤。”

    “是!”鄭太醫和眾人都退了下去。順便帶走了青藍、青葉。將寢殿的門關嚴。

    君紫鈺鳳目沉寂的看了太皇太后蒼白的老臉許久,一雙眸子湧動著千萬種情緒跳躍其中,最後歸於平靜。抬步走到太皇太后床前坐在,沙啞的聲音開口:“皇祖母,你既然無恙,便醒來吧!”

    君紫鈺話落,太皇太后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君紫鈺,贊道:“不愧是鈺兒,皇祖母就知道瞞你不過。”

    “皇祖母以前在雲族待過一段時日。雲魂香是雲族不傳秘藥,但是皇祖母手中有,這孫兒是知道的。”君紫鈺鳳目隱隱暗沉波光。唇瓣乾澀,吐出的聲音也是乾澀:“孫兒只想問皇祖母,為什麼?”

    “一句話,皇祖母自然是為了東璃江山!”太皇太后聲音也有些沙啞,沉聲道:“西涼得理不饒人,要我東璃割捨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郡縣給他,便是要了我東璃半壁江山。半壁江山一毀,我東璃便是西涼池中之物,再無翻身可能。”

    “自然不能割捨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郡縣,別說你和璃兒不同意,就是皇祖母也不同意。更可況還要賠上紅鸞丫頭。”太皇太后又道。

    “所以,為了保住東璃江山,皇祖母你便和雲族族主聯手,將她送給雲族族主,用來換取雲族族主幫助,保住我東璃江山。”君紫鈺接過話,聲音暗沉開口。心在滴血,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祖母也是不得已為之。”太皇太后老臉白無血色:“更何況皇祖母問了紅鸞丫頭,她說對你無意。既然無意,強行留在身邊也是徒增心傷。”

    “可是皇祖母知道不知道,雲族水深,重重困阻,一個雲錦瑟便會要了她的命,更何況那些人,皇祖母為了我東璃的江山,這是將她往火坑裏推。”君紫鈺痛心的道:“皇祖母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東璃江山,為了東璃子民,可是皇祖母難道就不知道她也是東璃的子民啊!”

    “紅鸞丫頭是東璃子民沒錯,但是犧牲一人,保住東璃千萬子民,這筆賬算下來,都明白在這寫著到底如何才是最合算。”太皇太后暗啞開口,老眼愧疚含淚。

    “如今藍太子被西涼軟禁,藍雪不敢再輕易動手。我東璃沒了藍雪這個助力。便任西涼魚肉。除了接受雲族的條件。否則就要面臨西涼鐵騎踏平我東璃國土。再則就是接受西涼條件,割捨鳳陽城半壁獎賞不說,難道你真要將紅鸞丫頭送去西涼做人質?”

    太皇太后又道:“鈺兒,你身為一個帝王,不能感情用事。東璃江山不能毀於一旦。”

    君紫鈺啞口無言。

    “鈺兒,有些人就是那鏡中花,水中月,該放手便放手吧!”太皇太后覆上君紫鈺的手,安慰道:“皇祖母知道你早也想到這方法了,但是一直不忍。你不忍,就讓皇祖母來做這個惡人,你要恨就恨皇祖母吧!”

    “如今已經半日已過。貴太妃帶著那丫頭持有我的手諭,此時怕是已經出了京城幾百里了。”太皇太后歎了一聲,又道:“就當皇祖母賣著老臉求你了……”

    君紫鈺頹然的閉上了眼睛,雙手將眼捂住,無聲而蒼涼。

    太皇太后疼在心裏,不忍看君紫鈺,想了想,開口道:“紅鸞丫頭吉人自有天相。她在雲族頂多受些苦。應該無恙的。畢竟她的身份……”

    頓了頓見君紫鈺依然如此,又道:“雲少主為了要娶紅鸞丫頭,不惜和雲族族主和掌刑堂鬧翻了。雲少主天縱英才,我老婆子斷然不相信雲少主沒有準備。也許雲少主可以保全紅鸞丫頭安然無恙……”

    “皇祖母別說了!如今說的再多,朕也無能為力,即便是想追回,什麼都晚了不是麼?”君紫鈺忽然站起身,抬步走了出去,沙啞昏暗的聲音飄回來進了太皇太后耳裏:“朕很後悔做這個皇帝!若有來生,便甘願托生貧困人家當牛做馬……”

    話音未落,身影一閃,人已經出了德馨園。

    太皇太后老眼閉上,再次淚流滿面。

    她做錯了麼?為了東璃江山,她是否做錯了?搖搖頭,她沒做錯,只不過造化弄人,讓她的兩個孫子都喜歡上了鳳紅鸞而已。

    君紫鈺剛出了德馨園,眼前一道紫色的身影一閃,君紫璃飄身而落。一見君紫鈺,立即伸手抓住君紫鈺的胳膊:“皇兄,她呢?她在哪里?”

    君紫鈺抬眼,就看到不修邊幅,一副狼狽邋遢的君紫璃。哪里還有早先的尊貴非凡,貴氣天成,紫衣灩華,凜然威儀?這時的君紫璃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險些癲狂的人。

    “皇兄,求求你告訴我,她在哪里?”君紫璃見君紫鈺不語。又急急道。已經魔怔。

    “她……”君紫鈺看著君紫璃,沙啞的開口,忽然出手,君紫璃絲毫沒有防備,身子一軟,被君紫鈺接住,繼續道:“就當我們從來就沒有見過她吧!”

    話落,君紫鈺將君紫璃推給身後的小太監,吩咐道:“送璃王回府,給他服用千日醉,沒有朕的吩咐,不准他醒來!”

    “是!”身後的人已經攙扶著昏迷不醒的君紫璃送去了璃王府。

    君紫鈺看著君紫璃被攙走。目光看向雲族雲山的方向。鳳目一片死寂沉沉。許久,他抬步,向著禦書房走去。

    禦書房內他的桌案上不知何時擺放了一張雲族族主的修書。

    修書說的自然是雲族和東璃達成協定。東璃送鳳紅鸞給雲族,作為交換條件,雲族助東璃逼退西涼五十萬大軍。協議由鳳紅鸞到達雲族那一刻生效。上面蓋有雲族族主印信。

    由東璃到西涼千里,最快之期要快馬加鞭三日時間。所以,這封修書不出意外的話也就是三日後生效。

    君紫鈺攥著修書的手緊緊攥起。須臾,似乎下定決心一般揚聲開口:“來人,傳吳戴!”

    “是!”立即有人下去傳旨。

    不出片刻,一直和滿朝文武一起等在外面覲見的吳大將軍被招了進來。對著君紫鈺跪地:“老臣拜見皇上!”

    “吳戴接旨!”君紫鈺看著吳大將軍,沉沉吐口,威嚴之勢盡顯。

    “臣在!”

    “朕命你為護國兵馬大將軍,點兵二十萬,即刻啟程去鳳陽城接應。途經江雲城分水嶺和李岩庭十萬兵馬匯合,在雲族派遣人力來接應前,全力阻住西涼五十萬兵馬。不准一兵一卒踏入了東璃寸土。”

    “臣接旨!”吳大將軍頓時跪地領命,鏗鏘有力。

    “你得勝還朝之日,便是朕迎娶吳府小姐之時。尊為我東璃皇后。”君紫鈺薄唇緊緊抿了一下,沉聲冷凝的道:“願國丈不要辜負朕之倚仗。”

    吳大將軍頓時一驚,隨即一喜,連忙鄭重宣誓:“臣定全力阻住西涼五十萬兵馬,不讓其踏入我東璃寸土。為國效力,萬死不辭!”

    “好!朕稍後給三軍將士踐行!去吧!”君紫鈺一揮手。吳大將軍退了下去。

    看著吳戴身影匆匆離開,虎步生風。君紫鈺袖中的手緊緊攥起,一雙鳳目暗沉翻滾。東璃若是度過一劫,他從今以後便要東璃站在一個任何人也威脅不了的高度。

    包括任何人也不能再威脅她!

    未時三刻,吳戴點兵二十萬,君紫鈺給三軍將士歃血送行,二十萬大軍浩浩湯湯駛出東璃京都城,急急行軍向著東璃與西涼邊境鳳陽城而去。

    丞相府清心閣。

    玉痕負身而立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天色。太陽已經偏到了西方天空。正是未時三刻。

    “秉主子!東璃君主突然下旨,吳戴為護國兵馬大將軍,西涼點兵二十萬,前往鳳陽城。”一道暗影一閃,無聲無息立在玉痕身後,稟告道。

    聞言,玉痕鳳目微微眯起,閃過一道冷芒。聲音淡淡清冷:“東璃出兵了?”

    “是!”暗衛叩首。

    “原因!”玉痕如玉的俊顏揚起涼薄之色,沉聲問。

    “雲族和東璃達成協定,東璃用紅鸞公主秘密送給雲族,作為雲族族主幫助東璃退兵的條件。”暗衛將得來的消息立即稟告。

    “何時之事?為何早不報來?”玉痕眉峰一冷。雲族和東璃達成協定?秘密將她送往雲族?

    暗衛頓時跪地:“主子恕罪,屬下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東璃太皇太后未曾經過東璃君主,私自和雲族族主達成協定,由東璃密道躲過了屬下等人視線,秘密帶走了紅鸞公主。如今怕是已經在三百里地之外了。”

    “她沒有反抗?”玉痕聲音清冽了幾分。

    “東璃太皇太后用了雲族秘藥雲魂香。紅鸞公主中了雲魂香,昏迷不醒。”暗衛立即道。

    “雲魂香還難不住她!”玉痕薄唇微抿,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鳳目清涼如冰,吩咐道:“立即傳書,五十萬兵馬即刻攻陷鳳陽城。”

    “是!”暗衛頓時叩首。

    “派人給藍雪國主傳書,如果還想要藍澈的命,就立即出兵東璃。攻陷東璃和藍雪邊境池峰城。”玉痕再次吩咐道。

    “是!”

    “召集隱暗星魂,在雲山百里之內,給我攔住雲族隱衛。不惜一切代價帶回她。”玉痕鳳目湧上暗沉,再次吩咐。

    “是!”

    一連下了三道命令,玉痕擺擺手:“去吧!”

    暗衛立即退了下去。

    清心閣陷入寂靜,玉痕如玉的俊顏隱在窗前簾幕的暗影下,一身黑衣加重了一層濃郁的昏暗氣息。鳳目定在雲族雲山的方向,一片黑暗。

    許久,玉痕身影一閃,輕如雲霧,向著雲山方向而去。轉眼間便消失了身影。

    距離東璃京城三百裏外,通往雲山的一條林蔭小道上。一輛馬車正在快馬加鞭前進。

    趕車的是一個頭戴斗笠全身包裹黑色看不到樣貌的黑衣人,車內坐著一個滿頭華髮的老太太,正是貴老太妃。

    貴老太妃對面躺著昏迷不醒的鳳紅鸞。

    在這輛馬車的四周,黑暗的氣息籠罩方圓十裏之地。足足有兩百人隨行在暗中護衛。將馬車維護的密不透風。

    可見雲族這一次同樣是下了很大的手筆。為了將鳳紅鸞萬無一失帶走。

    貴老太妃從上了車出了東璃京都城,便是老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昏迷不醒的鳳紅鸞。即便是昏迷著,那女子唇瓣也抿成涼薄的弧度,眉眼間凜然威儀令人不敢褻瀆半分。

    看了半日,貴老太妃似乎有些明白為何有那多人對這個女人如此癡迷了。

    這個女人骨子裏有一種天下所有女人都沒有的東西。這樣看著,什麼也不做,她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太太都移不開視線,更何況是男人。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貴老太妃畢竟是年歲大了。坐了半日,也著實累了。勉強的從鳳紅鸞身上移開視線,伸手挑開簾子看向車外。

    前方進入一片樹林,過了樹林便是青雲城。已經出了東璃三百里了。即便是君紫鈺發現反悔也追不上了。

    貴老太妃看著竹林,心底松了一口氣。族主答應她,如果她能完成這個任務,便將雲族的翠湖居送給她養老。翠湖居的水被靈力洗禮,可以延年益壽,她還不想死,自然是欣然的。

    “再快一些,天明十分我們便可以到雲山了!”貴老太妃放下車簾子,對著車夫吩咐道。

    貴老太妃話落,車夫一揮馬鞭,駿馬周身已經大汗淋漓,車夫沒有半分憐惜,依然不停的揮著鞭子。馬車沖進了樹林。

    剛進了樹林,便感覺一股強大的殺氣迎面而來。對準的正是鳳紅鸞所在的車廂。無數利劍向著車廂射來。

    貴老太妃頓時大驚,車夫面色大變,淩空拔起,用內力瞬間托起了馬車和車廂內的貴老太妃以及鳳紅鸞。

    一招沒得手,只聽一聲輕喝:“射,給我射死她!”

    聽到熟悉無比的聲音,鳳紅鸞閉著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貴老太妃頓時大驚,一把挑開車簾,不敢置信的看著擋在馬車前的雲錦瑟和她身後的百名黑衣隱衛:“小主?”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六章 玉石俱焚

    “你還知道我是小主?”雲錦瑟美眸圓瞪,狠厲的看著貴老太妃:“你居然想帶這個賤人回雲族?找死麼?”

    “小主,奴是受了族主命令,接鳳紅鸞去雲族,族主想見她。”貴老太妃看著雲錦瑟森寒的臉色,感覺心頭發涼。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錦瑟小主會在這裏截她。

    一聽是奉了族主的命令,頓時雲錦瑟身後的百名隱衛弓箭手立即停了下來。

    “我父主要見這個賤人做什麼?她都將雲哥哥害的掉下了千年寒池,難道還不夠麼?”雲錦瑟陰狠的看著車廂露出的一角藍衣身影,恨恨大聲道:“射,都站著幹什麼?給我射死她!”

    “小主,萬萬不可,這可是族主的命令!”貴老太妃立即阻止。

    “這個賤人也能踏入我雲族聖地?簡直就是做夢,癡心妄想!”雲錦瑟死死的盯著鳳紅鸞昏迷不醒的容顏,只覺得儘管是她昏迷著,但也是那樣周身光華美之極致。恨妒之火騰騰攀升,再加上盛宴之日失盡顏面的仇恨,再也掩蓋不住,對著身後怒道:“誰敢不出手,我的死咒今日就讓他魂飛魄散。”

    雲錦瑟話音剛落,無數利箭瞬間射向車廂。車夫托著車廂招架不住。貴老太妃心驚膽戰,恐懼可想而知:“小主,難道你要反了族主命令麼?”

    “父主如何有命令?本小主根本就不知道。”雲錦瑟不承認。以著父主對她的寵愛,即便她殺了鳳紅鸞,父主也不會將他如何。

    她今日是非殺了鳳紅鸞不可。天賜良機。雲哥哥墜入了千年寒池,如今身邊都是雲族的人,今日她到要看看鳳紅鸞這個女人還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逃出她的手心。

    “你們還不出來!族主可是要你們保護她的,她若死了,不但是我,你們都得死。”貴老太妃畢竟出生雲族,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一邊出掌擋開那些利箭,一邊對著隨行她保護的那兩百隱衛大聲道。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強大的暗沉壓力襲來。黑衣飄袂,保護鳳紅鸞馬車的兩百隱衛齊齊現身擋在了馬車前,頓時籠罩馬車的壓力瞬間被擋了回去。

    “你們膽敢對我出手?誰借給你們的膽子?”雲錦瑟一擺手,身後百名隱衛頓時止住了放射的劍,她秀眉豎立,看著擋在面前的兩百隱衛厲喝。

    “小主,族主是真的要見鳳紅鸞。到了雲族,小主如果爭得族主同意,要殺要剮,鳳紅鸞還不是任憑小主處置?”貴老太妃看著雲錦瑟,見她停手,但是心底提著依然不敢放鬆。

    錦瑟小主性情乖僻,認准的事情從來就不會輕易放手,更可況她對鳳紅鸞恨意嫉妒太深,再加上少主寧願跳下千年寒池受冰火加身之苦也不娶她而娶鳳紅鸞。她如今恨意絕對已經兵臨頂峰。

    貴老太妃是女人,自然深知女人的嫉妒和恨意爆發出來會有多可怕。

    “哼!我父主見這個賤女人做什麼?我若想殺的人,父主從來就不會反對!”貴老太妃話落,雲錦瑟死死的盯住貴老太妃,陰狠開口:“將她交給我,否則我便讓你嘗嘗死咒的滋味!”

    貴老太妃頓時身子一顫,恐懼的看著雲錦瑟,顫音開口:“小主……”

    “交還是不交?”雲錦瑟將手放在嘴邊,頓時嘴角吐出一口黑霧,襲上貴老太妃。

    “小主且慢,聽屬下一言。如今鳳紅鸞真不能殺。”貴老太妃自然知道雲錦瑟吐出的死咒,頓時老臉大變,慘白的開口:“鳳紅鸞活著小主可以控制她,如今她不止是和東璃皇室糾纏甚深,和玉太子以及藍雪太子都糾纏甚深。如果這些人知道小主殺了她,一定會對雲族對小主不利的。”

    “哼,這個賤女人本來就該死,難道我還怕了他們不成?父主也不會怕的。”雲錦瑟一團黑霧襲向貴老太妃,沒有半絲停止,轉眼間便到了貴老太妃的面前:“你現在就將她給我,否則你現在便去找閻王爺報到吧!”

    ‘吧’字吐口,黑霧瞬間將貴老太妃籠罩。

    貴老太妃慌忙躲閃抵抗,卻是身子一動不動,無論如何也動不了。頓時駭然大驚:“屬下聽小主的,將鳳紅鸞交給你……小……小主……你……”

    “哼!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雲錦瑟看著貴老太妃,吐出一句話。頓時撤回了手。看著車內昏迷的鳳紅鸞,命令道:“還不將她帶過來!”

    “是!”貴老太妃死裏逃生,對雲錦瑟恐懼到了極致。連忙伸手去抓鳳紅鸞的身子。即便鳳紅鸞死了,也不關她的事兒。少主和族主要找麻煩的話,也找不到她的身上。畢竟她阻止不住錦瑟小主。

    貴老太妃的手夠到了鳳紅鸞的胳膊,鳳紅鸞忽然睜開眼睛,一雙眸子清冷的看著貴老太妃。

    貴老太妃沒有想到鳳紅鸞突然醒來,頓時住了手,驚異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雲魂香無解,中了雲魂香之人昏迷三日三夜,如今才半日的功夫,鳳紅鸞居然醒來了。或者還是說她根本就沒中雲魂香?

    “你……”貴老太妃看著鳳紅鸞,觸及到鳳紅鸞清冷的眸子,只感覺全身都僵硬了,想逃開,卻是一動也動不了。

    “磨蹭什麼?還不把她給我弄過來!”簾幕擋住了雲錦瑟的視線,她看不到裏面的情形,只看到貴老太妃抓著鳳紅鸞胳膊的手一動也不動。頓時喝道。

    貴老太妃一驚,連忙出手去點鳳紅鸞的穴道。

    鳳紅鸞腰間的酬情已經快一步的頂在了貴老太妃的心口,一雙眸子射出利劍,眸中倒影著嗜殺的神色,唇瓣開口,無聲言道:“如果你再動一下,休怪我殺你後快!”

    貴老太妃頓時手僵住,一動也不敢動了。只是老臉慘白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出手點住了貴老太妃的穴道。清涼的眸子透過簾幕,看著外面。保護她押送去雲族的二百隱衛,外加上錦瑟帶來的百名隱衛。黑壓壓的一片,雲錦瑟立在中間,一身白衣,明明超凡之姿,卻是黑暗如地獄魔鬼。

    只是一眼,鳳紅鸞便收回視線,身子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你沒有聽見我的話麼?帶過來!”雲錦瑟見貴老太妃一動不動。再次大喝。

    貴老太妃唇瓣抖動,想告訴雲錦瑟,卻是一個字也發不出聲。“該死!我到要看看你在給我玩什麼把戲!”雲錦瑟抬步向著馬車走來。擋在馬車前的二百隱衛齊齊給雲錦瑟讓開一條道。人人垂首。

    在雲族等級觀念太強,屬於一級壓一級。雲錦瑟是雲族的神女,地位崇高僅次於雲族族主和雲少主。又得雲族族主和掌刑堂維護,所以,在雲族,即便是被雲錦廢了內力,絕對有橫行跋扈的資本。

    雲錦瑟走到車前,就看到貴老太妃抓著鳳紅鸞的胳膊僵著身子坐在車前,鳳紅鸞昏迷不醒的躺在車上。沒有注意貴老太妃不正常,只是一看到鳳紅鸞,雲錦瑟心中的恨意便將她淹沒,上前一步,腰間的劍向著鳳紅鸞身上刺去。

    她要殺了鳳紅鸞。只有殺了鳳紅鸞,雲哥哥才是他的。

    寶劍帶著濃濃的森寒之氣,轉眼間便到了鳳紅鸞的心口。

    咫尺之距,鳳紅鸞忽然睜開眼睛,一雙眸子冰冷的看著雲錦瑟,酬情旋轉而出,鎖鏈纏住了快到心口的劍,酬情的另一端牢牢的鎖住了雲錦瑟的脖頸。

    變故僅是在眨眼之間。雲錦瑟幾乎都沒來得及驚呼出聲。轉眼間便受了掣肘。

    “賤人,你居然沒中雲魂香?”雲錦瑟頓時大怒,美眸圓瞪,手中受到掣肘的寶劍用力的想掙脫鳳紅鸞的掣肘。只是咫尺之距就能殺了這個女人,她不甘心。

    可是咫尺之距,便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雲錦瑟的寶劍推進不了一寸。

    鳳紅鸞躺著的身子慢慢的坐了起來,目光清涼的看著雲錦瑟,如水的眸子滿是嘲諷不屑:“你們雲族拿的出手的便只有雲魂香麼?”

    鳳紅鸞話音未落,三百名隱衛也同時驚醒,齊齊的圍住了馬車,無數把寒光閃閃的寶劍出銷,對準鳳紅鸞。

    “誰敢動手,我便殺了她!”鳳紅鸞手中的酬情猛的收緊了一寸。

    “動手!殺了這個賤人!”雲錦瑟腦中只想殺了鳳紅鸞。恨到極致,就恨不得鳳紅鸞去死。只要殺死鳳紅鸞,不惜一切代價。

    雲族隱衛都躊躇的看著鳳紅鸞和錦瑟。

    “你倒是不怕死!”鳳紅鸞冷冷一笑,手腕再次猛的收緊,雲錦瑟脖頸瞬間出了一道血痕。挑眉看著黑壓壓圍在他馬車裏三層外三層的雲族隱衛:“如果今日這個女人死了,你們這些人怕是也跟著陪葬。我一人換雲族幾百人,這比賬還是值的。”鳳紅鸞話落,雲族隱衛都齊齊的後退了一步。“動手!我說動手,你們都聽見了沒有?”雲錦瑟見隱衛後退,頓時大怒:“誰不動手,我的死咒便給他用!”

    雲錦瑟話落,雲族隱衛齊齊面色大變,執劍上前。

    “你還能說得出話來,如果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的話,你是不是就知道此時的處境了?”鳳紅鸞眸光一冷,手腕一甩,一把飛刀飛向雲錦瑟的面門。

    雲錦瑟一雙眼睛瞪的幾乎要凸出來,同仁放大,裏面全是驚恐的神色。

    鳳紅鸞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手中的飛刀頓住,在雲錦瑟眼前畫圈,寒光閃閃,凜冽光芒,帶著濃濃殺氣,她轉頭鳳目清冷的看著三百隱衛,清寒吐口:“退後!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

    雲族隱衛手中的劍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躊躇的看著鳳紅鸞晃著寒光的飛刀。

    “不退是麼?那你們想看我一刀刀的切了她?”鳳紅鸞眉峰一冷,嗜殺之色閃過眼簾,沒有半分猶豫的在雲錦色雪白的脖頸劃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瞬間流了出來,染紅了雲錦瑟雪白的脖頸。

    雲錦瑟疼的小臉揪了起來。從小到大,她被雲族族主護著,為所欲為,根本就不會受傷,只有被鳳紅鸞接二連三的傷到。心中恨極:“鳳紅鸞,有種你就殺了我!”

    “你當我不敢麼?”鳳紅鸞美眸迸出厲色,手腕一轉,飛刀直直的刺入雲錦瑟的脖頸。手法快、狠、准,不留一絲餘地。

    雲錦瑟似乎根本就沒有想到鳳紅鸞會殺她,她盯著鳳紅鸞眸子,從裏面看不到一絲半毫開玩笑的神色,才徹底的慌了,心中恐懼無限擴張。

    三百名隱衛想救錦瑟也來不及,全部如雕像一般同仁加大定在那裏。飛刀已經割破了雲錦瑟的肉皮,鮮血流的更多了。再向裏面推進一寸,雲錦瑟必死無疑。

    鳳紅鸞鳳眸沉靜,沒有半絲住手的意思。

    “住手!”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光影飄身而落,溫軟的聲音帶著一抹淩厲。一團霧氣直直打向鳳紅鸞。

    落地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美麗婦人。

    “你最好收手,否則你沒有我快!”鳳紅鸞在那婦人落下的第一時間,看也不看打來的那團黑霧一眼,冷冷開口。

    那婦人一驚,沒有想到鳳紅鸞反應居然如此之快。立即撤了手,直直的看著鳳紅鸞。當看到鳳紅鸞的容顏,頓時一怔:“傾雲?”

    話落,對上鳳紅鸞抬眼看過來清冷不近人情的臉色,猛的搖頭:“不,你不是……”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看著那婦人。綾羅綢緞,金香銀玉,顯然在雲族是有著相當的地位。

    “芸娘,救我……”雲錦瑟一見落地的婦人,頓時像是遇到了救醒,小臉佈滿喜色,滿是淚痕開口。

    “小主……”叫芸娘的婦人一見雲錦瑟狼狽的樣子頓時心疼的向前走來。

    “再向前走一步,我便殺了她!”鳳紅鸞冷冷開口。儘管這個婦人似乎看起來很美很溫良,可是她不會忘記自己此時的處境。對雲族人,更是沒有半絲好印象。

    芸娘果然住了腳,一步也不敢前進,看著雲錦瑟淚痕斑斑,脖頸鮮血流竄的狼狽樣子,頓時心疼的道:“快放開她!”

    鳳紅鸞淡漠的看著芸娘,手下沒有半分鬆動。

    “屬下見過芸夫人!”三百隱衛此時驚醒,齊齊跪地。

    “你們是怎麼保護小主的?”芸娘看到齊刷刷跪地的三百隱衛,頓時大怒。三百雲隱安在,居然讓錦瑟被人控制,簡直是可笑:“一群無用的東西,我看你們都不想活了!”

    “夫人恕罪,屬下們該死!”三百隱衛有口難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芸娘不看隱衛,目光一寸不敢離的看著馬車上的雲錦瑟和鳳紅鸞:“你要怎麼才放開她。要知道她可是我雲族的神女。你殺了她可知道後果?”

    “我還不至於愚蠢的不知道自己要殺的人是誰!”鳳紅鸞冷淡開口。猜測這個女人在雲族的地位。據說雲族族主有一位愛妾芸夫人,極盡寵愛,看來就是她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娘的閨名就叫傾雲。而剛剛這個女人也叫了傾雲。顯然是認識她娘的。

    “你就是鳳紅鸞?”芸娘顯然是一怔。看著鳳紅鸞,越看越覺得她像一位故人,試探的開口:“你就是錦兒要娶的那名女子?”

    鳳紅鸞蹙眉不語。

    “看來是了!”芸娘見鳳紅鸞不語,等於默認。目光從上到下認真的打量了鳳紅鸞一遍,又在雲錦瑟身上轉了一圈,無論是鳳紅鸞的容貌還是氣勢,都遠勝雲錦瑟。面對三百雲族隱衛面不改色,視如無物。的確是世間少見的女子,這樣的女人怕是天下少有。

    怪不得錦兒會癡迷至此,今生非鳳紅鸞不娶。

    雲錦瑟聞言一瞬間像是炸了毛的公雞,大怒道:“她就是一個賤人,迷惑雲哥哥,芸娘,你快出手,給我殺了她。你沒看到剛剛她還要殺我麼?”

    芸娘轉頭看雲錦瑟瘋狂的樣子,哪里有半絲高貴的雲族神女的樣子。和鳳紅鸞並排在一起,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心裏升起一抹厭煩,怪不得錦兒不會娶她。這樣的不知分寸,不懂天高地厚。如何能入得了錦兒的眼?

    但畢竟錦瑟是雲族人,也是族主和掌刑堂捧在手心裏的人,芸娘心中厭煩也不過是片刻,便溫聲道:“小主,你太任性了!”

    “芸娘,我如何任性了?是這個賤女人迷惑雲哥哥……”雲錦瑟頓時不滿的大叫。

    “住口!”芸娘秀眉一凜,打斷雲錦瑟的話,對著鳳紅鸞這張像故人的臉,她無論如何也聽不慣錦瑟罵她賤人,怒道:“你違背族主命令,私自出來半路截殺鳳紅鸞,你等著回去像你父主交待吧!”

    雲錦瑟似乎頭一次見芸娘對她發怒,身子一顫,瞥見鳳紅鸞淡漠的臉,立即怒道:“父主疼我,是絕對不會怪我的。我就是要殺了這個賤人,勾引雲哥哥的女人都該死!”

    “如今錦兒被逼進了千年寒池,生死未蔔。還不知道能不能出來。你如今殺了她於事無補!”芸娘自然不是頭一次見識雲錦瑟的執迷不悟。惱道。

    “還不都是因為這個賤女人,若不是他,雲哥哥如何會被逼下了千年寒池?”雲錦瑟更是整張小臉都扭曲變形:“我今日就要殺了這個賤女人,芸娘,你快出手,只要你出手,這個賤女人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自身難保,還大言不慚!”鳳紅鸞冷冷開口,手中的刀柄遞進了一寸。

    雲錦瑟脖頸頓時穿透了一個血窟窿,鮮血比剛才更快的洶湧而出。

    “不要!”芸娘頓時面色大變,想要出手,但想起鳳紅鸞剛才說的話,頓時收了手,急急道:“你不要殺她。殺了她你也必死無疑。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或者你不想去雲族,我也可以放你離開。”

    “條件?”鳳紅鸞斜睨著芸娘:“你可以做主?”

    “芸娘在雲族雖然身份低微,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做主的。”芸娘一見鳳紅鸞有的商量,立即道。

    “那好,我要見雲錦。立即讓他來見我!”鳳紅鸞緩緩吐出一句話。

    “你個賤女人,你居然還想見雲哥哥……”雲錦瑟一聽,立即大怒。

    “你是真想死麼?我不介意真的成全你!”鳳紅鸞手腕一抬,手中的刀就要推進去。

    “住手!”芸娘臉色大變:“有話好說,你別殺她,你要見錦兒也不是不可,只是錦兒現在下了千年寒池,如何能出來見你?”

    “也就是說你不答應了?”鳳紅鸞挑眉,手下用力,雲錦瑟的血幾乎染紅了大半個車廂。

    “不,不是我不答應,而是……”芸娘立即搖頭,看著鳳紅鸞:“千年寒池歸掌刑堂管。只有掌刑堂的堂主同意才能放人出來。但是掌刑堂有一個條件,就是錦兒必須娶錦瑟小主,否則掌刑堂不會放他出來。但是錦兒非你不娶,所以……”

    “我不管你的理由,你只告訴我,能或者不能!”鳳紅鸞打斷芸娘的話,瞥了手中控制的雲錦瑟一眼:“我沒有耐心聽你緣由!”

    芸娘的話頓時一噎。

    鳳紅鸞手腕的刀向裏推進,吐口的話沒有一絲溫度:“你沒有時間,我現在便可以殺了她。也許你希望我殺了她?反正雲族可以再選一個神女。”

    芸娘面色一變,看著鳳紅鸞。

    “芸娘……我不准這個賤女人見雲哥哥,死也不准……”雲錦瑟立即發了瘋的大喊:“如果她搶走了雲哥哥,我寧願死……”

    “小主,你是雲族尊貴的神女。不要輕易言死。你能對得起你父主嘔心瀝血養你之恩麼?糊塗!”芸娘看著雲錦瑟,怒斥了一句,移開視線看著鳳紅鸞,沉默半響,下定了決心一般:“好,你等著,我現在就回去,將錦兒給你帶來,你不准殺她。”

    “如今未時三刻。戌時三刻。我要見到他。三個時辰,雲山離這裏不過是兩百里。足夠你走個來回。帶不來人的話,你便等著給她收屍吧!”鳳紅鸞清冷開口。

    芸娘點點頭,身影一閃,如來時一般,一陣雲霧,消失了身影。

    鳳紅鸞看也不看離去的芸娘,手中的飛刀猛的撤出,雲錦瑟脖頸的鮮血流的更洶了。她一雙眸子狠厲的看著鳳紅鸞:“你最好殺了我,否則……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鳳紅鸞冷冷瞥了雲錦瑟一眼,冰寒的吐口:“如果你不是有用,我現在便殺了你!”

    雲錦瑟一雙眸子噴火的看著鳳紅鸞,忽然眼中魔鬼的神色一閃,照著自己舌頭咬去。

    就算咬舌自盡,她也不讓鳳紅鸞帶走雲哥哥。她自然是聰明的,反正雲哥哥也不愛她,只要她一死,三百隱衛就會蜂擁而上,父主和掌刑堂自然不會便宜鳳紅鸞,一定會殺了她。

    她寧願玉石俱焚,也不能便宜鳳紅鸞和雲哥哥雙宿雙飛。

    雲錦瑟有意圖的第一瞬間,鳳紅鸞眸光閃過厲色,立即出手。但終究是晚了一步,雲錦瑟的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28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七章 血色殺戮

    看著雲錦瑟咬舌自盡。鳳紅鸞面色瞬間一寒,她還是低估了一個女人為了愛情的瘋狂。幾乎想的時間也沒有,身形一閃,快如閃電的沖入了樹林深處。

    隨著她身形拔起,卷起一道急勁的風。

    雲錦瑟一死,她自然會被三百隱衛圍攻。

    “小主?”三百隱衛自然看到雲錦瑟咬舌自盡。齊齊驚呼一聲圍了上來。當看到雲錦瑟真的死了。立即面色大變。

    也只是一瞬,三百隱衛齊齊飛身而起,無數身影卷起疾風,帶著一陣濃郁的殺氣向著鳳紅鸞追去。

    鳳紅鸞即便再身子輕巧,也抵不過三百隱衛的絕頂輕功。只不過片刻,便將鳳紅鸞團團圍住。無數把寒光閃閃凜凜森寒的刀劍齊齊刺向鳳紅鸞。

    鳳紅鸞手中的酬情瞬間飛出,轉眼間便與三百隱衛纏鬥在一起。

    與此同時,四道身影飄身而落,正是天地玄黃。

    天地玄黃一直跟在後面沒出手,如今一見鳳紅鸞有危險,才齊齊出動。

    天地玄黃出現,齊齊圍成一圈將鳳紅鸞護在裏面。

    一場血戰由此開始!

    但是五人對三百人,而且三百人都是雲族隱衛,實力太過懸殊。轉眼間天地玄黃便都接連受了好幾處傷。鳳紅鸞更是瀕臨危險。

    天地玄黃想護著鳳紅鸞殺出一條血道來,但在隱衛瘋狂的追殺下寸步難行。

    漫天的血腥味彌散在樹林內。只看到眼前刀劍夾雜著鮮血,這一片樹林很快的變成了修羅場。

    鳳紅鸞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喚。

    雲錦下了千年寒池,這一次真如錦瑟說的,沒有那麼幸運來救她了。

    她自認為天地不怕,可是一直忘了,這裏不是二十一世紀,她手中沒有手槍,沒有微型武器,沒有手榴彈,沒有炸彈。沒有內力,沒有輕功……

    所有對抗這個世界的東西都沒有。恍惚才驚醒,這裏已經不是前世,她沒有的東西太多。她自詡天才殺手,在這裏,不過能區區對付幾個人而已。三百人,還是雲族的隱衛,足夠她死上百次。

    “呵……”鳳紅鸞忽然住了手,笑自己的自以為是。原來一直以來,她能夠囂張的活到現在,全是因為別人所救。

    她自認為這裏才該是她這種黑暗的人生存的地方。可是到頭來發現不過是一個大舞臺眾人演繹鬧劇,她不小心被拉進來走過場而已。也許這裏有她的一部分戲,可是如果這戲不需要她了,便也散場了。

    現在便是不需要她的時候了吧?

    頭一次,鳳紅鸞感受到生命沒有什麼意義。一直以來的一切,仿佛都大夢一場,也許夢醒時分,她便又回到那個世界了。

    自嘲的一笑。鳳紅鸞麻木的看著眼前的血雨腥風。天地玄黃已經瀕臨難以支持,她沉靜的開口:“你們不用管我了,離開吧!”

    三百隱衛只是要殺了她而已。所以天地玄黃可以離開的。

    鳳紅鸞一句話吐口,天地玄黃就如沒聽到一般,依然拼死護在她的身前。

    “你們的主子不會怪你們的。”鳳紅鸞聲音帶著一抹暗啞。想起和雲錦相遇至今的每一個畫面。那人的笑,那人的惱,那人的瘋狂,那人的怒,還有無賴,孩子氣,凜冽,風流,清華,無情……

    每一方面,她都發現是如此鮮活。就如在她腦海中紮了根一般。

    袖中的手緊緊攥起。鳳紅鸞見天地玄黃依然不離開,命令道:“還不走!”

    天地玄黃齊齊搖頭,雖然受重傷,依然牢牢護住鳳紅鸞。他們給主子保證過,誓死保護她。

    鳳紅鸞眉峰幽冷。知道無論在如何說他們也不會離開。只能沉寂不語。

    轉眼間,三百隱衛的利劍穿透了天地玄黃的防護,齊齊刺向鳳紅鸞。

    “三小姐……”天地玄黃面色大變,無法營救,不理會身上的劍,齊齊拼力上前擋在鳳紅鸞的面前。

    “嗤嗤嗤嗤!”無數聲刀劍割破肉體的聲響。天地玄黃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護住鳳紅鸞,身子軟軟的倒在了血泊中。

    “三小姐,主子……主子他……你……不能死……”最後一個倒在血泊中的天勉強吐出一句不連貫的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鳳紅鸞身子一震。看著倒在她面前的天地玄黃。數次遇險,都是這四人拼死相救。如今就這麼倒在了她的面前。

    心中無力,憤怒,悲恨,轉眼間一股腦的湧入心口。

    她從來都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有些人偏偏不放過她。那麼,今日即便是死了,她也不會束手待斃。

    酬情瞬間飛出,再不留一絲餘地,‘嗤嗤嗤’數聲清響,最前面殺了天地玄黃的八個人轉眼間便倒在了血泊中。

    鳳紅鸞手下的酬情不停頓,手腕一轉,離她最近的八個人又同時倒地。端的是狠辣無情,轉眼間她的面前便空出了一小塊地。

    三百隱衛瞬間驚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三百人對付一個沒有內力的女子,自然是輕而易舉。看也不看一眼地上死去的夥伴,齊齊踏著天地玄黃和死去隱衛的屍體湧上鳳紅鸞。

    小主因她而死。他們必須殺了她,也許才能逃得過族主的懲罰留住一命。

    三百隱衛同樣是狠辣,一擊必殺。

    鳳紅鸞幾乎在一瞬間,便化身成了地獄而來的魔鬼。手中的酬情片刻不停的揮舞而出。在自己的面前築起了一道血牆。上前來的人,無一例外,一排排的倒下。她手中的酬情已經揮舞的淋漓盡致。

    身上也受了重傷。但鳳紅鸞似乎無知無覺一般。

    一身藍衣早已經染成紅色,地上血流成河。屍體堆積成山。

    雲族隱衛人人心中駭然。他們自小生活在暗無天日特殊的訓練中。早已經練就了非人的抗力。但是今日,他們真正的知道了什麼才是黑暗,什麼才是恐懼。

    一排排的倒下,一排排的沖上來,只是速度越來越慢。

    漫天的血腥味透過樹林濃密的枝葉直沖雲霄。方圓百里,都可以聞到血腥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有多長時間,殺了多少人,鳳紅鸞已經記不清了。只感覺眼前是一片鮮紅的大海。一望無盡的紅。只有手中的酬情不停的揮舞著。

    雲族隱衛僅剩百人。人人心中驚懼。看著那一身鮮紅的女子猶如魔鬼。

    “放箭!”不知道誰大喝一聲,剩餘的雲族隱衛不再靠近鳳紅鸞,而是齊齊退出數丈。

    隨著一聲大喝,雲族隱衛齊齊驚醒。拉弓搭箭,無數寒光凜凜的箭射向鳳紅鸞。

    鳳紅鸞放下手中已經攥得麻木的酬情,等待著萬箭穿心。

    也許她這樣的人,就不配得到幸福,她這樣的人,前世今生殺了無數人,便是罪孽。她就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贖罪。

    “住手!”千鈞一髮之際,伴隨著一聲蒼老的厲喝,四名灰袍鶴髮童顏的老者飄身而落。灰袍廣袖揮舞,齊齊打開了射向鳳紅鸞的羽箭。

    無數箭被擋了回去,在半空中化為灰燼。

    剩餘的百名同樣殺紅了眼,此時驚醒,一見出現的四名老者,齊齊跪地:“參見四長老!”

    前來的四人正是雲族的四大護法長老。

    “怎麼回事兒?”大長老淩厲的掃了一眼場中堆積如山的屍體,均是雲族一等一的雲隱暗衛。足足有兩百多人倒在血泊中。老臉一寒,怒道。

    百名隱衛齊齊不敢言語。

    “說!”大長老伸手一指最近的一個人。

    “秉大長老,屬下等人隨行護衛帶鳳紅鸞回雲山,小主突然出現要截殺鳳紅鸞……”一名隱衛頓時一哆嗦,連忙簡短的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最後說到芸娘走後,錦瑟小主咬舌自盡。

    “錦瑟丫頭呢?”大長老一聽錦瑟咬舌自盡,立即面色大變。

    “小主在那裏!”一名隱衛立即伸手一指安靜的躺在那裏的馬車。正見雲錦瑟躺在馬車上,貴老太妃雙眼驚懼的被點住穴道定在那裏。

    大長老立即沖了過去。其餘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一併疾步走向馬車。

    “錦瑟丫頭!”大長老走到近前,伸手扶起錦瑟,當看到她渾身失血的樣子,頓時大驚。連忙給她把脈。

    “錦瑟丫頭如何?”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齊齊開口。

    “幸好來的及時,還有救!”大長老頓時松了一口氣。若是換做別人自然是沒救的。但是雲族人自然就有救的。如果不是烈火焚身,靈魂不滅,便可以救回。當然只不過是逆天,要付出代價就是了。

    聞言,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齊齊松了一口氣。

    “大哥,那你快救錦瑟丫頭!”四長老看著錦瑟的樣子,心疼死了,立即道。

    “救錦瑟丫頭要回雲山的赤魂譚。”大長老緩緩開口,伸手點開了貴老太妃的穴道,將錦瑟推給貴老太妃:“你照顧她!”

    “是,長老!”貴老太妃一生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但是也沒有見過今日這等血腥的陣仗。在她的心裏早已經將鳳紅鸞列入魔鬼的行列。一個女子,沒有內力,沒有輕功,到底是憑藉什麼殺了雲族二百一等一隱衛?這若是傳揚出去,何人會信?

    但是這個人是鳳紅鸞,所以天下人都會信。

    從盛宴之後,鳳紅鸞才名冠絕天下,早已經被天下百姓譽為神女下凡。能贏了雲族小主的人,又讓天下諸公子心儀憐意的女子。在百姓中,早已經將她奉為神女膜拜。

    大長老站起身,目光轉處,認真的看著站在死人堆裏的鳳紅鸞。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同時看向鳳紅鸞。

    只見那女子全身上下如血染的一般。臉上都是鮮血,模糊一片,看不清樣貌。但是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那娉婷之姿,自有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風華。

    即便她殺了無數人,即便站在血流成河,白骨堆積成山中,依然不會玷污了她。只會更加的突出她的清華無雙。

    這個女子,就是錦兒誓死不惜和族主以及掌刑堂翻臉要娶的女人?

    這樣的女子,只是一眼,便可以看到她骨子裏的淡漠涼寒。不過她的靈魂太複雜,而且周身的陰暗之氣太濃。雖然被清華包裹,但她就如一個複合體一般,似乎在她的身上積聚著太多太混亂的東西。

    大長老微微蹙眉,他修行百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比之錦兒和西涼玉太子還有複雜幾分的女子。天下何其少見?

    雖然複雜混亂之氣濃郁,但在她的頭頂上方籠罩著一股清靈之氣,泛著淡淡清華。那是生命之氣。而且綿延不衰。就像是那日天生異變,他看到西北天空其中有一顆星芒的氣息相同……

    難道她就是……

    大長老想到什麼,老臉一連變了數變。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幾乎與大長老同時臉色微變。幾個人鶴髮童顏的容顏上變幻莫測。

    許久,大長老壓抑住心中的情緒,走向鳳紅鸞:“你就是那個鳳紅鸞?東璃丞相府的鳳三小姐?君紫鈺封賜的禦妹德華長公主?藍雪太子要娶你為太子妃之人?西涼要將你送去永久為人質?錦兒寧願跳下千年寒池也要娶的女人?”

    一連串的問話出來,大長老才發現他對鳳紅鸞知道的還真不少。

    幾乎從幾個月前,這樣女人的每一個事蹟傳回掌刑堂,他和其餘三長老都是耳熟能詳,耳不暇接了,幾乎每天都有她的驚人事蹟。拋開那些少主為她受傷的不滿,倒是也聽的津津有味。

    聞言,鳳紅鸞抬眼,看著大長老。一雙眸子清涼入骨。

    大長老被鳳紅鸞一雙清泉冰涼的眸子看的不由得心底升起一絲膽寒。心中驚異。他位列掌刑堂大長老,從來都是別人怕他,今日居然只是這女子一個眼神,他便心生寒意。實在是……

    忽略心底升起的寒意,大長老見鳳紅鸞不將他放在眼裏的神色,頓時大怒:“到底是也不是?你這個女人,可知道今日殺了我掌刑堂百名隱衛。意圖勾引雲族少主,妄圖迷惑,癡心妄想想攀附我雲族。真是好大的膽子!”

    鳳紅鸞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大長老,目光掃過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一樣的清涼入骨神色,似乎不是再看被天下間傳言的聞之色變的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而是看普通人一般,平靜無波。

    “小丫頭,說,誰借給你的膽子!”二長老也怒了。從來沒有人敢藐視掌刑堂的權威。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欺辱我雲族神女不說,還迷惑雲族少主。簡直就是妖女。這等女人,就該殺之後快!”三長老也怒了。他是四個人之中脾氣最爆的。也是最疼雲錦瑟的。

    “不錯,的確是妖女亂世,迷惑少主。該殺!”四長老最疼雲錦。在他的意識裏,少主是不能愛上任何人的。他的通天咒若想再提升,超越大成的境界,就應該絕情絕愛。只是不成想半路出來一個鳳紅鸞。

    四人話落,雖然都是怒氣,都是嘴上喊著說殺鳳紅鸞。但是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出手。

    鳳紅鸞淡漠的瞟了四人一眼。心中清楚,他們怕是真恨不得殺了她,不過是因為顧忌雲錦而已。因為她聽到貴老太妃和太皇太后的對話。雲錦跳下千年寒池說如果她敢傷到一根汗毛,他出來便毀了雲族……

    最瞭解雲錦的人,怕也就是這四個半仙之體了。不敢對她動手,也就說明雲錦可以從掌刑堂出來的。

    心底不知為何突然松了一口氣。既然他無事兒。她便也沒有必要去雲族了。

    她和雲錦,畢竟不是同路之人。雲錦的心有了光明,如果對她之心算是光明的話。而她如今沉暗在深淵。他們背道而馳。如果強行,如果相信,她便如前兩次被亞林殺死,險些被君紫鈺殺死一般,沉入萬丈深淵。

    她只會毀了他。或者是他毀了她。

    更何況雲族的水深火熱,她沒有興趣去摻和。當年鳳紅鸞的娘親之事,她也不想去探究。逝去的人已經逝去,塵土皆歸。那些無意義之事,她不屑去做。

    她的歸屬,也許就等著一場繁華落幕後。

    將心底那微微痛沉入心海深處。那瑰姿豔逸、含笑溫軟無賴的容顏拋卻腦後。

    目光向著西南天空看了一眼。也許,那裏才是自己的地方。有黑暗,有血腥,有征戰,有勾心鬥角,有爾虞我詐……

    鳳紅鸞一言不發,看也不看四長老一眼,抬步離開。

    “你去哪里?”大長老見鳳紅鸞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對他們簡直就是藐視。頓時怒道。

    鳳紅鸞腳步不停,染血的紅衣在清風吹過,獵獵而響。夕陽西下,晚霞踱在她的身上,將一身血衣照的鮮紅。紅的刺人眼球。

    “站住!你想走就走麼?”二長老頓時大怒,身形一閃,擋在鳳紅鸞的面前。

    “你當我們四長老是什麼人?豈能容你藐視,恣意來去!”三長老和四長老同時攔在鳳紅鸞的面前,同樣怒道。

    “雲族掌刑堂,四大護法,傳言無所不用其極,也不過如此而已。”鳳紅鸞清冷的吐出一句話,淡漠的看了一眼擋在她面前的四人,不屑開口:“如果你們若是殺我,便儘快。若是不殺,我沒工夫應付你們!”

    “大膽!”大長老頓時爆喝。鳳紅鸞這句話是赤果果的藐視他們。

    “不知道天高地厚!”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頓時怒喝:“你憑什麼認為我們不敢殺你?小丫頭,你的資本在哪里?竟然敢大言不慚?你就不怕死麼?”

    “怕死?”鳳紅鸞冷笑:“我憑什麼怕死?我別的沒有,有的只有不怕死!”

    話落,鳳紅鸞轉身,繞過四大長老,向前走去。

    “站住!”三長老頓時大喝一聲,對著鳳紅鸞後背瞬間出手:“你想走,我今日就偏不讓你走!”

    鳳紅鸞漫步向前走著,似乎不知道身後傳來的掌風。掌刑堂的四大護法長老,只憑她如此近的距離都探視不到他們的氣息。如果一個人真對她出手,她自然知道即便躲也沒用。

    “三弟住手!”大長老頓時一驚。連忙出手阻止三長老。這個丫頭不能殺!

    三長老想起雲錦的話,頓時驚醒,連忙手腕一轉,掌風擦著鳳紅鸞的身子偏斜出去。‘砰’的一聲重響,眼前十丈遠的樹林瞬間化為一片焦炭。

    鳳紅鸞冷冷的瞥了一眼,腳步不停。如果剛才打中她的話,是不是她此刻已經灰飛煙滅了?

    “你居然還走?豈有此理!”三長老收了手,一見鳳紅鸞還走,頓時怒喝一聲,身形一閃,再次攔在鳳紅鸞的面前。

    “那你要如何?殺了我?”鳳紅鸞挑眉。不屑的看著三長老。四大護法長老不敢殺她,也就說明雲錦在雲族的地位不僅僅是一個讓人任意處置的雲族少主那麼簡單。

    “我為何要殺你?你迷惑少主,傷了小主,藐視雲族,我就也讓你下去千年寒池,嘗嘗冰火焚身之苦,看看你這個小丫頭還敢囂張不可一世!”三長老頓時大怒。伸手去抓鳳紅鸞。

    讓她下千年寒池?鳳紅鸞眉峰瞬間一片冷凝冰封。

    這次大長老並沒有出手阻止。二長老和四長老也是正有此意。從來就沒有人敢藐視掌刑堂。而且這個女人又對少主如此重要。拿住了她在手中。便不怕少主不乖乖就範的娶了錦瑟丫頭。

    “這個主意甚好!”大長老想到此處,點頭。

    二長老和四長老也同時點頭:“不錯,就讓這個丫頭嘗嘗千年寒池的滋味!”

    一聽三人都同意,三長老再無所顧忌的去抓鳳紅鸞的胳膊。剛觸到鳳紅鸞的胳膊。只覺一道凜冽的殺氣突然襲來,刺向他的命門。

    三長老一驚,頓時身子一退數丈。

    “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為難一個弱女子,說出去不被天下人笑話麼?”伴隨著一聲清潤如風的聲音響起。半空中一匹黑色錦綢飄落。在血流成河中綻開一抹傾世墨蓮。

    來人正是玉痕。

    “玉痕?”掌刑堂四大長老看著突然出現的人,齊齊吐口。難掩驚異。玉痕何時來的,他們四人剛剛就沒有感受到氣息,難道這位西涼玉太子的內力已經瀕臨登峰造極?

    “你怎麼樣?”玉痕落地,不理會四大護法長老,而是目光轉向鳳紅鸞,輕聲詢問。墨玉的眸子在看到她一身血染顏色。眸光閃過一道冷厲。

    “沒事兒!”鳳紅鸞搖搖頭。她就知道玉痕會來,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

    “真的沒事兒?”玉痕從懷中掏出娟帕,剛要去擦拭鳳紅鸞臉上的血污,忽然想起什麼,頓時住了手。

    “沒事兒,不過你再不來的話,我就要被人請去千年寒池做客了。”鳳紅鸞聲音輕如風,說到千年寒池,語氣裏透著一絲寒意。

    “我來了,自然沒人敢請你去千年寒池做客的。”玉痕嘴角微勾,看著鳳紅鸞神色無異才放下心來。嘴角揚起一抹輕笑。伸手拉住鳳紅鸞的手,轉眸看著怔愣的四大護法長老:“她是在下的人,不知道四大護法是否可以給玉痕一分薄面,讓在下接人回去?”

    “我老頭子還不知道她何時成了玉太子的人了?”大長老目光定在玉痕拉著鳳紅鸞的手上,老眼銳利盡顯。

    “西涼玉太子納娶東璃紅鸞公主!”玉痕淡淡開口,看著大長老:“這麼說大長老可是明白?她已經是玉痕的太子妃。自然是在下的人。”

    話落,鳳紅鸞一怔,抬眼看玉痕。他的太子妃?不是人質?

    大長老頓時一驚。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同時一驚。

    鳳紅鸞要成為玉痕的太子妃?那麼少主呢?四人沒有意識到一聽到玉痕的話首先想到的是少主會如何?

    “若是四位沒有異議,那麼玉痕就告辭了!”玉痕拉著鳳紅鸞,抬步離開。

    鳳紅鸞遮住眼中剛才一瞬湧出的神色,沉默不語的任著玉痕拉著她離開。

    “站住!”大長老一見玉痕拉著鳳紅鸞要走。頓時攔住,看著玉痕:“玉太子就這樣將人劫走麼?”

    “那四位長老想要如何?”玉痕停住腳步,不慌不亂的看著四人,清潤開口:“雲小主還有兩個時辰,若是不加緊救治。魂飛天外,可是追悔莫及!”

    “何出此言?”大長老面色一變。

    “在下從師研製了一種藥,名曰‘噬魂’。噬魂被正常人服用,不服解藥便長睡不醒。但是若是被命在堪輿之人不小心吸入。兩個時辰若是不解毒的話,便會魂歸天外,即便雲族靈力有起死回生之能,也是枉然!”

    玉痕話落,大長老面色瞬間大變。疾步向著錦瑟沖去。一看錦瑟眉心一點紅痣,頓時老臉一寒。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齊齊心底一寒。

    噬魂他們自然知道。

    “玉太子對一個女人下手,不覺得不妥麼?”大長老滿臉怒意看著玉痕。

    “在下不過是學了一些掌刑堂無所不用其極的皮毛而已。”玉痕淡淡開口,聲音低暗:“可問四長老,在下可以離開了麼?”

    “離開可以,解藥!”大長老立即開口。心中驚異。不知道玉痕何時讓錦瑟丫頭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中了噬魂。他們自認若是論武功,玉痕萬萬不是他們的對手,休想帶人走。可是此刻,他們反過來不妨被玉痕掣肘,便又另說了。

    “只要四長老放在下離開,回到雲族,解藥自然會奉上。”玉痕道。

    “你小子狡詐,我如何能信你?放你離開,萬一你不給解藥,我們當如何?”二長老頓時一怒。除了少主外,從來沒有人敢挑戰掌刑堂的權威。不想今日一下子就遇到倆。

    鳳紅鸞是憑仗他們不敢殺她。玉痕居然用錦瑟威脅他們。今日簡直就是大怒大辱。他們從來就沒有這麼被人藐視,被人栽過。

    “在下這裏有一丸解藥,可以保證他的性命一日無虞。隨後自然會奉上解藥。”玉痕隨手甩出一個瓶子扔給大長老,淡淡吐口,威儀盡顯:“玉痕從來不會口出虛言。”

    大長老接住解藥,看著玉痕和鳳紅鸞。雖然鳳紅鸞一身血衣但不顯絲毫狼狽。站在玉痕身邊,光華半分不減。將玉痕換成少主,忽然覺得錦瑟實在不配少主,還是這個女子最配少主……

    但是即便配又如何?少主還是必須要娶錦瑟小主的。

    所以,讓鳳紅鸞走最好。沒准少主在寒池挺不住反悔的話,就可以娶錦瑟丫頭,全了他們的心願了。更何況看這鳳紅鸞沒有半分反駁的跟玉痕離開。少主若是知道的話。沒准也就死心了。所以,何樂而不為?

    今日的氣就暫且壓下。來日方長再尋了這二人算賬!

    “好!”大長老想到這,頓時吐口答應。

    玉痕嘴角勾起。拉著鳳紅鸞抬步離去。

    “不行,不能讓他們走了……”一直從玉痕出現就呆住了一般不語的三長老立即反對。攔在了玉痕和鳳紅鸞面前,死死的盯著鳳紅鸞的胳膊。剛才他似乎從她的體內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無比的氣流……

    鳳紅鸞見三長老盯著她的胳膊,頓時明白了什麼。掌刑堂四大護法是何人?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他剛才只憑那一下碰觸她的胳膊,怕是已經探出了她體內的寒毒。

    她身上的寒毒是從她娘體內傳來的,而她娘不出猜測怕是從掌刑堂那千年寒池帶出來的,所以,怕是再沒有何人能比掌刑堂的四大長老熟悉了。

    袖中的手微微勾了一下,鳳紅鸞面色不變,淡漠的迎上三長老的視線。

    玉痕是何等人,從三長老和鳳紅鸞的神色自然是猜出了幾分。伸手一拉鳳紅鸞的手,將半個身子擋在鳳紅鸞的面前,對著三長老淡淡開口:“三長老若是再耽擱下去,錦瑟小主不堪重負魂飛天外,怕是不好。”

    三長老最疼錦瑟,一聽,頓時童顏的老臉白了幾分,但是攔在玉痕面前分毫不讓,而是死死的盯著鳳紅鸞:“你是誰?”

    話落,猛的出手去拉鳳紅鸞的手。剛才不確定,這次他非要再試探一次不成。這個女子的身體怎麼會帶有雲族的寒毒?

    鳳紅鸞剛要撤手躲開三長老,一股暖流忽然從她的手心通便全身。轉眼間便傳遞到了被三長老抓住的脈搏處。

    鳳紅鸞立即明白了玉痕的意思。手一動不動任憑三長老探視。

    三長老碰到鳳紅鸞的手腕,並沒有感受到剛才冰寒入骨的熟悉氣流,而是一種複雜的溫暖氣流流淌其中。探了半響,疑惑的抬頭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淡漠的看著他。

    “三長老,念你年邁,行將骨枯,玉痕不介意你此番舉動。若是三長老再不鬆手,妄自輕薄本太子妃。休怪玉痕不客氣了。”玉痕暗沉的聲音帶著一抹冷厲。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輕閃了一下。

    三長老移眼看玉痕,緩緩鬆開了鳳紅鸞的手。

    “告辭!”玉痕拉著鳳紅鸞的手繞開三長老攔住的身子,抬步離開。

    這次再無人阻攔。

    “怎麼了?”大長老走過來,疑惑的看著三長老。二長老和四長老也察覺出三長老的古怪。圍了上來。

    三長老看著離去的二人,心頭疑惑,抬眼看同樣對他疑惑的三人,搖搖頭道:“也許是我弄錯了……”

    “你弄錯了什麼?”三人齊齊問。

    三長老搖搖頭,壓下心頭的疑惑,緩緩開口:“我剛才再一瞬間居然感受到了她體內和當年傾雲丫頭一樣的氣息。”

    “什麼?”大長老和二長老、四長老齊齊一驚。

    “不過後來又探不到,她的脈搏淩亂,較之傾雲丫頭不同。也許是我弄錯了。”三長老又道:“我們還是先救錦瑟丫頭吧。傾雲丫頭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如何還能是她?我老眼昏花了。”

    “你一直都毛毛躁躁,活了一百歲也是不長進!”二長老一聽,便真的認為是三長老弄錯了。對於他的話將他們驚的夠嗆頓時不滿呵斥。

    “哼!沒事兒一驚一乍的,平白嚇我。”四長老也不滿的冷哼了一句。

    大長老眉峰皺起,花白的眉毛擰成一條直線,看著三長老糾結的眉頭,老眼又看向隱沒在樹林深處的玉痕和鳳紅鸞二人,半響,揮揮手:“先帶小主回去。其餘的事兒以後再說!”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齊齊點頭。

    不出片刻,抱起雲錦瑟,向著雲山而去。那些隱衛和貴老太妃連忙收拾了地上的雲隱屍體,也隨後跟上。

    很快的一行人便走了個沒影。剛才出現在此地的血雨腥風轉眼間消散於無形。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八章 破除封印

    鳳紅鸞隨著玉痕出了樹林,便看到樹林外是一處碧湖。一匹通體青黑幽光雪亮的寶馬正安靜的站在湖邊草地上吃草。一見玉痕出來,駿馬抬頭看了玉痕一眼。見玉痕沒有指示,便繼續低頭吃了起來。

    “你先洗洗一身污垢吧!”玉痕轉眸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點點頭,上前走了兩步,看看清澈的湖水,的確可以洗清她身體的污垢,但是能洗清她心裏的污垢麼?

    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鳳紅鸞轉眼間便淹沒了身影。

    玉痕輕歎一聲,坐在湖邊的草地上,看著水裏的鳳紅鸞。

    隨著鳳紅鸞入水,湖面上很快的便被染成鮮紅一片。水流激來,沖散了那鮮紅的血水。

    整整半個時辰,鳳紅鸞泡在水裏不出來。

    玉痕也靜靜的坐在湖邊看了半個時辰。一雙墨玉的眸子滿是心疼。若是他早一步出手,是否就可以讓她不要面對一人殺了二百人的血雨腥風?可是既然帶她去西涼,他斷然不容許雲錦的人跟著。所以,借三百隱衛的手除去天地玄黃。她的身邊,必須要是他的人。

    這人兒聰明絕頂,也許是明白的吧?未來的一路太過困難,艱險重重,這一局棋既然開始。他就不容許出現半絲紕漏。

    水中再看不到一絲血跡,直到還原到剛才的清澈無比。鳳紅鸞才從水中探出頭來。

    一雙如水的眸子清澈如湖水。藍衣再沒有半絲血跡,一張容顏更是清如水,美如芙蓉。她一出來,使得天邊的晚霞都失去了幾分顏色。

    鳳紅鸞站在水中不出來,而是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玉痕:“你要娶我為太子妃?你確定?還是開玩笑而已?”

    “確定,不是開玩笑!”玉痕搖頭,嘴角噙了一抹溫軟的笑,淡淡挑眉:“你不同意?”

    “理由!”鳳紅鸞看盡玉痕眼底。

    “攜手並進,你如何能沒有一個站在我身邊的身份?”玉痕揚眉,溫潤聲音沾染一抹微暗:“我能給你的,也就是西涼太子妃的身份。這個身份不是給你帶來榮華富貴,而是一個陷阱,你還願意跳麼?”

    鳳紅鸞沉默不語。

    “這一世太過短暫,你我攜手,譜寫一場繁華,如何?”玉痕認真的看著鳳紅鸞的眸子,對著她伸手,見鳳紅鸞不伸手,他眉眼微暗:“還是你反悔了?”

    “一場繁華落幕,我該何去何從?”鳳紅鸞看見玉痕如玉的俊顏,霜雪顏色,微暗的眉眼,清淡開口。

    玉痕微怔,看盡鳳紅鸞眼底的黑暗,緩緩開口:“待到繁花落盡,且由天定,如何?”

    “好!”鳳紅鸞一個好字吐口,將手放進了玉痕手裏。憑藉著玉痕的拉力將她從水面拽出來。

    玉痕心底突然松了一口氣,從來不知道他居然也會如此的患得患失。清涼的小手落在他的手裏,柔弱無骨。真難以想像就是這樣的一雙手殺了兩百隱衛。更是難以想像這樣的一副柔弱無骨的身子裝載著怎樣博強的靈魂?

    “我們去哪里?”上了岸,鳳紅鸞不理會身上濕淋淋的衣服,對著玉痕開口。

    玉痕不語。手腕一轉,將內力緩緩注入鳳紅鸞的身體。只是片刻,她濕淋淋的衣物便幹了,一身乾鬆清爽。

    “我們離這裏兩百里的落環山。”玉痕迎上鳳紅鸞的視線,輕聲道:“智緣大師和天音大師早一步去了那裏。在那裏解除你的封印。你便可放開手腳了。”

    “好!”鳳紅鸞點頭:“那就走吧!”

    “你不需要休息一下麼?”畢竟殺了兩百雲族隱衛,體力透支可想而知。

    “不需要!”鳳紅鸞搖搖頭,走上前,伸手去摸那匹寶馬。寶馬抬頭看了鳳紅鸞一眼,親昵的用頭在她身上蹭了蹭。

    玉痕墨玉的眸子閃過一絲暖意,起身站起來,走進鳳紅鸞,輕聲溫潤道:“這匹馬名曰雨雪龍。自小就跟隨我,從來不讓人近身,你是第一個。”

    “那是我的榮幸了?”鳳紅鸞細挑眉梢,小手一勒馬鬃,輕盈一躍,便跨坐在了馬上,向下斜睨著玉痕:“你是用輕功?還是另找一匹,從今以後,它就是我的了。”

    “為什麼不是我們的?”玉痕好笑的看著鳳紅鸞,挑了挑眉問。

    鳳紅鸞不答話,雙腿一夾馬韁,寶馬四蹄揚起,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玉痕嘴角勾起,身形一閃,淩空如一匹墨蓮降落,穩穩的垮坐在鳳紅鸞身後。伸手接過馬韁,環住鳳紅鸞,溫聲道:“你也累了,不必勉強自己,睡吧!”

    鳳紅鸞不回頭,感受到身後人溫暖的溫度,低頭看了一眼放在她腰間的手,閉上眼睛。靠進了玉痕的懷裏。

    她的確是累了!

    玉痕用衣袖遮住鳳紅鸞打在臉上的風。墨玉的眸子溫柔的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身下的寶馬駝著兩人,向著落環山飛馳而去。

    兩百里,天黑十分,便到達了落環山。

    落環山是一處群山包裹的半山峰,成落雁環狀,所以名曰落環山。方圓幾十裏沒有人煙,落環山有一處唯一的建築就是普陀寺。

    普陀寺位於落環山半山腰處,和青山寺一般大小。但是比青山寺多了一絲自然古樸,古木蔥蔥的氣息。更像是獨立世外不染凡塵。

    在普陀寺門前,玉痕停下馬,鳳紅鸞此時也醒來了。抬眼看了一眼落環山情形,沙啞開口:“這裏就是落環山?”

    “嗯!”玉痕點點頭。

    “著實清靜!”鳳紅鸞吐出四個字評價。聽不出真是感情和想法。

    玉痕墨玉的眸子輕閃過一抹沉思,點點頭:“的確清靜。”

    伸手去叩響山門,不多時便走出一個小沙彌,‘吱呀’一聲山門打開,小沙彌探出一個腦袋一見是玉痕,立即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智緣師祖和天音大師已經在等候施主,施主裏面請!”

    玉痕點點頭,松了馬韁交給小沙彌,伸手拉起鳳紅鸞的手抬步邁進了山門。

    小沙彌很俐落的拴了馬,引著玉痕和鳳紅鸞向裏面走:“智緣師祖和天音大師正在主持房中。兩位施主請隨我來。”

    玉痕點點頭。鳳紅鸞隨著玉痕的腳步向裏面走去。鳳目四下打量著普陀寺。天下寺院都是一般情形,不同之處不會落差太大。看了兩眼,便清淡的收回視線。

    不多時小沙彌領著二人進了主院。

    “阿彌陀佛,玉太子和紅鸞公主比老衲想像的要早到了些時候。二位貴客一路可好?”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熟悉的聲音正是天音大師。

    隨著話落,天音大師從裏面率先迎了出來。隨後跟著的是智緣大師和普陀寺的主持忘無大師。

    三位大師並列一處。仙風道骨。

    鳳紅鸞看著三人,心底的污濁因了這三人仙風道骨的氣息忽然褪了幾分。

    “大師客氣了!”玉痕淡淡一笑,對著三人微微一禮:“三位大師既知來意,玉痕便也不多說了。接下來的事兒,有勞三位大師了!”

    “紅鸞公主天降貴裔,能讓吾輩施以援手,算是我等福氣!請!”忘無大師拱手一禮:“如果二位若是不累,此時便可開始,以防夜長夢多!”

    玉痕轉頭看鳳紅鸞,鳳紅鸞痛快點頭:“好!”

    一個‘好’字吐口。鳳紅鸞此時不知道。命運的齒輪就是從這一刻起旋轉。

    九州天下,風雲變幻,江山如畫,譜寫了那一場繁華!

    此刻,東璃皇宮禦書房。

    君紫鈺接到西涼國進攻鳳陽城的消息。面色大變。吳戴帶領的二十萬兵馬未時三刻出發,如今走了不過是半日時辰。最快行軍也就是才出了京城幾百里,距離鳳陽城還差大半日行程。如果若是西涼國用兵神速的話,那麼等待他帶領二十萬大軍到的時候西涼也攻陷了鳳陽城。

    即便西涼那是未曾攻陷鳳陽城,而吳戴帶領的大軍舟馬勞頓,也不是西涼精兵銳將的對手。所以,鳳陽城面臨陷城之危。

    如今只有等待雲族援助。

    君紫鈺看著密報,一雙鳳目深沉如海。他周身散出濃郁的低氣壓,將整個禦書房籠罩在一片濃郁的陰暗中。

    李文守在門口,被君紫鈺的氣息壓的喘不過氣來,但沒有皇上的指示,一動也不敢動。

    禦書房靜得連半絲聲息也不聞。

    忽然一陣疾風飄落,衣袂發出一聲輕響,一身黑影飄身而落,卷起濃郁的風塵氣息。是東璃皇室分散在外的精密隱衛。隱衛一落地,立即單膝跪地:“啟稟皇上,大事不好了!”

    還沒聽到緣由,只一句大事不好了,便讓君紫鈺心底一顫,但畢竟是皇上,自小千錘百煉,沉聲開口:“說!”

    “藍雪出兵三十萬,攻陷我東璃和藍雪邊境池峰城。”隱衛立即稟報。

    “什麼?”君紫鈺面色一變,聲音突地揚高。

    “藍雪出兵三十萬,進攻我東璃和藍雪邊境池峰城。”隱衛又重複一遍。

    君紫鈺身子一震,猛的向後倒退了一大步。眼看身子就要撞到桌腳,李文不知道哪兒來的速度,飛快的擋在了君紫鈺的身後做了肉墊。

    後背與桌腳著實的親吻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疼痛讓李文倒抽了一口冷氣。張了張口依然沒敢喊出聲。額頭很快的便溢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皇上,小心……”李文咬著牙突出一句話,伸手扶住君紫鈺的身子。

    “怎麼會如此?”君紫鈺被李文扶住身子,臉色陰沉:“藍雪國難道真想趁機分一杯羹?”

    隱衛和李文沉默不敢言語。

    君紫鈺袖中的手死死的攥著,薄唇咬出血絲,一雙鳳目陰沉如雨,半響,一揮手:“去璃王府,將璃王救醒,宣璃王速速進宮!”

    “是!”李文立即連忙跑了出去。一直都出了宮門口一手還捂著腰。

    李文離開,君紫鈺對著隱衛擺擺手:“命池峰城守城給我拼死守住!守不住的話提頭來見!”

    “是!”隱衛應了一聲,身影一閃,消失在了禦書房。同時也卷走了帶來的風塵僕僕氣息。

    轉眼間禦書房只剩下君紫鈺一人,他來回踱步走了兩步,背轉身子立在窗前。剛剛的震驚和措手不及慢慢消化。腦中思緒突轉。其實從藍澈被玉痕帶走困在了西涼,他就該想到今日之事。

    只不過是短短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才讓他接連之下措手不及,如今只能處於被動挨打。但即便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將東璃江山拱手讓人。

    為今之計,只有寄希望於雲族了。

    這一刻,他本來對於皇祖母將紅鸞送走的怨懟消退了一半。皇祖母說的對,都是為了東璃江山。如今被西涼藍雪兩處夾攻,他怕是此時也會求救雲族。雲族盯上的只有紅鸞而已。早晚都是這一條路。他應該感謝是皇祖母出手,而不是他。

    心底湧上沉暗,

    “皇兄!”君紫璃的聲音急急傳來,聽聲音人還在宮門口,轉眼間便進了禦書房。

    “王弟!西涼如今五十萬大軍進宮鳳陽城,鳳陽城臨危!”君紫鈺回身看著君紫璃,沉聲開口。

    “臣弟請旨,這就去鳳陽城!”君紫璃頓時跪地。

    “藍雪三十萬大軍,攻陷池峰城,池峰城同樣臨危!”君紫鈺再次開口。

    “什麼?”君紫璃猛的抬頭看著君紫鈺。

    “藍澈如今在西涼被困。怕是西涼和藍雪為了藍澈達成了什麼交易。所以如今藍雪助西涼進攻池峰城。”君紫鈺再次沉聲吐口:“朕已經派吳戴帶領二十萬兵馬去了鳳陽城,另外雲族說會協助我東璃對抗西涼。所以鳳陽城十有八九會保住,如今你速去池峰城營救吧!”

    “是!”君紫璃立即點頭。吳戴用兵一生,當可信得過。雖然不是玉痕對手,但若是雲族相助的話,自然可保鳳陽城安然無恙。

    相反如今只有池峰城。

    “朝中兵馬再無可用。如今全仗著王弟一路招攬兵馬。池峰城能否守住,全看王弟的了。”君紫鈺歎道。

    聞言,君紫璃立下軍令狀:“臣弟萬死不辭,一定保住池峰城!”

    “好!即刻啟程吧!”君紫鈺雙手扶起君紫璃,語重心長一歎:“兒女情長暫且拋諸腦後,沒有了東璃江山,你我便什麼也不是,保住了東璃江山,也算是保住了你我根本。至少能有一席之地,給予安塌。”

    “皇兄教訓的是!”君紫璃心中一陣絞痛。

    “無論如何,要給我安然回來!也許情況不是你我想像的那麼遭。”君紫鈺拍拍君紫璃的肩膀,對他擺擺手。

    君紫璃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片刻也不再耽擱,身形一閃,急速出了皇宮。

    不出片刻,便召集了王府隱衛,連夜披星戴月,向著東璃和藍雪邊界池峰城而去。

    君紫璃走後,君紫鈺一人獨自站在窗前。半響,聽得外面一聲太皇太后駕到的高喊,才緩步迎了出去,看到太皇太后焦急蒼白的老臉,連忙伸手從嬤嬤手中扶過太皇太后的身子:“皇祖母,如今夜涼了,您怎麼又折騰來了?”

    “我聽說藍雪也進攻池峰城了?”太皇太后立即道。

    “是!”君紫鈺點點頭,扶著太皇太后坐下:“朕已經派王弟前往池峰城了。藍雪雖有強兵,但無良將。就算藍雪護國大將軍出馬,也不是王弟對手。皇祖母可以放一萬個心。”

    太皇太后聞言依然難言憂心:“可是聽聞藍雪發動了三十萬大軍,璃兒僅僅王府隱衛,如何能勝過三十萬大軍?”

    “朕已經傳旨下去,一路上王弟收斂兵馬,再加上池峰城守軍十萬。總也能有十五萬兵馬。十五萬兵馬雖然差距懸殊。但是以王弟只能,以少勝多戰役不勝枚舉。皇祖母要相信王弟。”君紫鈺沉聲道。

    “是我老婆子過多憂心了。那西涼那邊可以轉機?”太皇太后點點頭。問道。

    一聽西涼方向,君紫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搖搖頭,緩緩吐口:“吳戴即便是五十萬兵馬,也不是西涼對手。更遑論如今僅僅二十萬兵馬,就斷加上江雲城分水嶺也只是三十萬兵馬。更兼之舟馬勞頓。如今就等著雲族救援了。”

    “希望雲族族主信守承諾。否則的話,我東璃江山,真要毀於一旦了!”太皇太后老臉頹然。

    君紫鈺沉默不再言語。

    “天色晚了,擔憂也無用,皇祖母早些去歇著吧!”沉默半響,君紫鈺轉頭看著太皇太后勸慰道。

    “如今這個情形,我如何能睡的下!我還是同你在這等著吧!”太皇太后擺擺手。

    “皇祖母,您年歲大了,如何能不愛惜身體?若是沒有您,我和王弟還拼死守住這東璃江山作甚?”君紫鈺強行拉起太皇太后,隨著外面兩個嬤嬤吩咐道:“來人,送太皇太后回宮安寢!”

    太皇太后還想再說什麼,但觸到君紫鈺不容拒絕的眸子,立即歎了口氣:“罷了,擔憂也無用,皇上也保重龍體!”

    君紫鈺點點頭,立即有太皇太后近身的李嬤嬤和杜嬤嬤走進來將太皇太后攙扶著走了出去。

    禦書房再次沉寂了下來。君紫鈺窩在禦書房的軟榻上,頭上的黃金冠閃閃金光,整個禦書房明黃的顏色,他卻從心底升起一種難以抵抗的清冷孤寂。

    “皇上,夜了,您要歇了麼?”李文心疼的看著君紫鈺。他雖然不是自小就跟隨皇上身邊侍候,但是忠君事主,他一直揣摩君紫鈺心思為生,覺得皇上這樣看著真是讓人心疼。

    “將燈都息了吧!”君紫鈺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午夜時分,擺擺手。

    李文連忙走上前。剛要止燈,一絲異樣的氣流帶著一抹濃濃的風塵之氣飄了進來。一身黑影周身包裹著陰暗之氣,剛一落地,便單膝跪地:“皇上,大事不好了!”

    君紫鈺此時早已經經受了無數打擊和措手不及。薄唇緊緊抿起,鳳目暗沉的看著落地的隱衛,半響冷冽沉聲吐口:“說!”

    “紅鸞公主在距離雲山二百里地的黑樹林被西涼玉太子帶走。雲族不再相助東璃。”隱衛沉聲道。

    “什麼?”君紫鈺聞言騰的一下子從軟榻上站起來,兩步走到隱衛面前:“你再說一遍。”

    “紅鸞公主在距離雲山二百里地的黑樹林被西涼玉太子帶走。雲族不再相助東璃。如今鳳陽城瀕臨枯竭,不過辰時,怕是鳳陽城就會淪陷。”隱衛垂首又重複了一遍道。

    君紫鈺身子一震。一張俊顏剎那白無血色。

    李文擔憂的輕喚:“皇上?”

    君紫鈺一動不動。周身籠罩濃濃凜冽的氣息,咬牙切齒:“又是玉痕!”

    半響,君紫鈺陰冷開口:“玉痕為何會帶走她?”

    “屬下不知!”隱衛立即道:“屬下只知道雲族的錦瑟小主要殺紅鸞公主。後來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出現,到底原因如何,屬下等人不敢靠近。後來玉太子出現,帶走了紅鸞公主。”

    君紫鈺俊顏板起,聲音冷凝:“他帶她去了哪里?”

    “玉太子坐騎是玉雪龍,屬下跟丟了!”隱衛僵硬的開口。

    君紫鈺俊顏如冰,東璃的隱衛自然尋不到玉痕的蹤跡。天下間何人能跟蹤的上玉痕?怕是也只有雲錦、王弟可以吧!若是隱衛能跟上的話,他才要懷疑了。

    難道如今便真的沒有回天餘地了麼?

    君紫鈺如玉的手心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半響,對著隱衛擺擺手,隱衛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他抬步走出禦書房,向著金鑾殿走去,衣袂如風,對著李文道:“宣旨,上朝!”

    “是,皇上!”李文立即應了一聲,連忙去鐘鳴殿敲敲鐘。

    不出片刻,滿朝文武慌慌張張的跑上了金鑾殿。有些人的衣服扣子都沒有系好。看到上座早已經等在那裏的皇上,頓時誠惶誠恐的都跪地山呼一片。

    君紫鈺將兩本密報同時扔了下去,威儀暗沉的聲音開口:“眾位愛卿都看看,可有良策?”

    鳳丞相位居第一,最先拾起密報,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傳給身後的一位老大臣。那位老大臣一看險些拿不穩將密報扔在地上,連忙哆嗦的將密報傳了下去。

    密報傳了一圈下來,滿朝文武人人臉色大變。更有甚者更是慌亂的六神無主。

    君紫鈺看到慌亂無主的群臣,鳳目慍怒。壓抑的冷冽開口:“如何?誰有良策?”

    滿朝文武無聲無息,人人垂首。

    “朕供養你們,榮華富貴可享,如今國之為難當頭卻是無良策可想?朕養你們一幫子廢物要來何用?”君紫鈺大怒。

    “皇上恕罪!”一眾大臣惶恐跪地。

    “鳳愛卿,你說!”君紫鈺目光落在鳳丞相身上,當年鳳丞相雖是文職,但得先皇信任,三軍監軍,隨著先皇也是數次征戰。

    “老臣……老臣也是無法,如今怕是只有向雲族求救!”鳳丞相聲音微顫。他倒是比那些大臣穿戴整齊,因為一直沒就寢。其實是從鳳紅鸞被太皇太后召進宮一直沒回來,他擔心了半夜實在忍不住要進宮來問,走了半路卻是聽到敲鐘,代表邊關有緊急軍情,上朝奏議。便連忙慌慌張張的趕了來。

    國無用兵,無準備之戰措手不及。如今只能求雲族救援。如果雲族肯出手,東璃便還有救。

    “向雲族救援……已不可再想。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君紫鈺想起被太皇太后送出的鳳紅鸞。玉痕是誰,機關算盡,他如何能讓雲族和東璃連在一起?

    他當初不應該攔住王弟,或許讓王弟追去便好了,有王弟攔著,玉痕便不可能帶走鳳紅鸞。即便要帶走,也不會那麼輕鬆,畢竟黑樹林還算是東璃地界。

    “皇上可派人問你雲族,若是答應雲族一些條件,或許可以說動雲族出兵救援。”鳳丞相試探的道。

    君紫鈺抬眼看了鳳丞相一眼,抿唇道:“朕已經派紅鸞公主前去雲族說和,不料想紅鸞公主半路被西涼玉痕所劫。如今雲族作壁上觀。更兼之雲族自古以來便不攙和外界之事。皇祖母盛宴上又是得罪了雲族,如此糾葛一起,雲族不會再出手。”

    君紫鈺雖然繞過了太皇太后,說的婉轉。將鳳紅鸞被送去交易說成是鳳紅鸞前去說和,雖然幾字之差,但還是天差地別。但鳳紅鸞精明狐狸了一輩子,如今一聽,立即明白了鳳紅鸞是被送去雲族交易了。頓時身子一個趔趄,幸好身後一位大臣扶住他,才避免了跌倒。

    “皇上,皇上說紅鸞去了……雲族?”鳳丞相連嘴唇都沒了血色。雲族水深火熱,又加上雲錦和紅鸞之間的糾纏,聽說雲少主被逼下了千年寒池。雲族從族長到掌刑堂怕是都對紅鸞存了必殺之心。紅鸞豈不是去了就等於送死?

    君紫鈺看著鳳丞相的樣子,鳳目眸底閃過一絲愧疚,緩緩開口:“禦妹吉人自有天相。朕一定不會置禦妹生死不管。鳳愛卿放心吧!”

    鳳丞相只能點頭。不放心又能如何?他如今不能指責皇上,就算他早先知道,也怕是無可奈何,相比于家國之大,紅鸞就是一個小女子,隨時可以為國犧牲。

    滿朝文武都憐憫的看著鳳丞相似乎一下子就蒼老的樣子。心中連唏噓也提不起力。只能心底敬佩,紅鸞公主通曉國之大義。尋常女子所不能爾。

    “眾位愛卿可還有何良策?難道便真的沒有了麼?”君紫鈺收起對鳳丞相的愧疚。所有人都跪地搖頭。

    “朕御駕前去鳳陽城!”君紫鈺環顧半響,沉穩吐出一句話。

    “皇上萬萬不可!”一眾老臣立即驚呼。

    “東璃危,百姓妻離子散。國不成國,家不成家。朕如何還能在這列祖列宗寶地安榻?”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暗沉氣息籠罩場中每一處。君紫鈺一擺手:“既然沒有良策,就照朕之決斷。”

    滿朝文武惶恐不做聲。

    “朕即刻啟程,從四品以上武將全部相隨。鳳丞相監國。散朝吧!”君紫鈺最後吐出一句話,抬步走出了金鑾殿。

    “皇上萬歲!”群臣只能跪地高呼。

    李文都嚇傻了,皇上要御駕去鳳陽城?這……連忙跟上君紫鈺前去收拾。

    太皇太后聽聞君紫鈺要前去鳳陽城的消息,急的從榻上起來,赤著腳走到門口,歎息一聲,老臉垂著淚走了回來。鈺兒既然下旨,斷然再無更改。

    東璃國破,山河不在,這東璃皇宮,列祖列宗便也就不在了。她還如何能阻止?

    君紫鈺點兵一萬御林軍。整裝待發之後,站在皇宮門口向著德馨園方向看了一眼,揚鞭一打身下坐騎,駿馬四蹄揚起,向著鳳陽城而去。

    身後是一眾武將和御林軍。皇室隱衛隱在暗處緊緊相隨。卷起一陣滾滾煙塵。

    與君紫鈺和君紫璃心急如焚、視死如歸分別帶人急急趕去東璃東西兩處邊境相比,翠環山則是一片清幽沉寂,鳥鳴山幽。

    夜幕的鐘聲一下下響著,給人心底助染了安靜平和清澈的氣息。

    普陀寺後山門一間寺院禁地暗室裏。玉痕、智緣、天音,還有普陀寺的主持忘無大師四人正在給鳳紅鸞解除封印。

    四人皆是當世內功高手。全然用內力引發鳳紅鸞體內的百年內力,兩相衝擊下,迫使封住她全身各處經脈的暗結衝開。

    雲族獨門封印內力的手法一直都不曾被外界窺視。如今當時四大高手也只是窺視皮毛,這中間則是擔著一定的風險。一個弄不好鳳紅鸞便在強大內力的夾擊下魂飛淹沒亦不為過。

    鳳紅鸞一直閉著眼睛,全身經脈如同散了架一般,各處都叫囂著有無數氣流想要破孔而出。

    玉痕、智緣、天音、忘無三人額頭都起了一層細密的汗,人人臉色不停的變化著,由朱紅變成蒼白,又由蒼白變成深紫,無數顏色的每個人臉上盤旋。

    鳳紅鸞亦是如幾個人一樣,一張小臉上呈現千百種顏色。

    子夜時分,四人的內力去了大半,便也只是衝開了一半穴位。

    鳳紅鸞已經感覺內腹有一股暖融融的氣流慢慢彙聚丹田。

    “玉太子,怕是不好!”智緣大師困難的開口。如果若是都解開封印,他們四人怕是會內力枯竭而亡。他們倒是無所顧忌,可是玉痕不同。玉痕是西涼太子。

    “紅鸞,通百匯,氣運丹田。倒行逆流,用內腹之力,自沖氣血。我們如今協助,你做主導。否則便功虧一簣了!”玉痕沉穩的聲音開口。

    “好!”鳳紅鸞即便周身疼入骨髓,依然鎮定清冷的吐出一個字。按著玉痕指引,用自己剛剛打開的一部分內力沖解體內緊緊剩餘的封印。

    智緣、天音、忘無三人同時配合玉痕在旁協助。一旦鳳紅鸞內力即將沖散,四人便齊齊迎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暗室煙霧繚繞。五個人如被蒸在了霧中。臉色雲霧變幻。

    一夜光陰猶如過了一年那麼漫長,天明十分。打通最後一處封印。四人同時撤手。鳳紅鸞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智緣大師執起雙手合十,困難的吐出一句話。連起身的力氣也提不起來。

    玉痕伸手扶住鳳紅鸞的身子,鳳目心疼的看著鳳紅鸞。如玉的俊顏滿是疲憊。

    “阿彌陀佛!雲族之技,天下百家難以望其項背!”天音大師同樣雙手合十。同樣困難開口。

    “阿彌陀佛!強行破開,留有後患,實在是不能兩全!”忘無大師也雙手合十,用衣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擔憂的道:“這位女施主以後日子每逢月圓之夜怕是要受苦了。”

    忘無大師話落,智緣大師和天音大師都目光憂沖的看著鳳紅鸞,智緣歎道:“天下之事,自古以來便概不能兩全。此封印我們能解開,便是有一部分機緣。若非玉太子是袖手樵隱親傳,習有玉轉乾坤挪移之術。我們便是窮其一生也是解不開雲族掌刑堂上古封印的。”

    “不錯!”天音和忘無同時點頭。說幾句話,眾人還微微喘息。人人眉宇困乏,顯然是疲憊至極。同樣是內力損耗過重。

    “勞苦三位大師了!三位大師去休息吧!玉痕在這裏照顧她就好!”玉痕緩緩開口。

    智緣看著玉痕只是眉宇間有些疲憊,並不見有多頹然困乏,心中驚異,難道玉太子修為已經賽過他們三人?不過向來看不出玉太子深淺。玉太子是袖手樵隱唯一親傳弟子,袖手樵隱將一生所為傾囊相授,若是超越他們三人,也不奇怪。

    “已經備有客房,有專人照顧,玉太子也去休息吧!這位女施主怕是要一日之後醒來。”忘無立即道。

    “也好!”玉痕點點頭。抱起鳳紅鸞的身子:“煩請大師引路。”

    忘無也緩緩起身,對著玉痕、智緣、天音一揮袍袖做了個請禮。帶領一行人走出了暗室。

    將鳳紅鸞安頓好。玉痕站在床前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似乎一夜之間便瘦了一大圈,下顎都尖了,但是眉宇間卓然清華之氣鼎盛,看來是內力作用。提升了她整個人的精氣。

    鳳目沉靜,溢滿溫柔之色。如玉的指尖輕輕摩挲過鳳紅鸞眉眼。儘管是昏迷著,棱形的唇瓣依然翹著,高傲和倔強不減分毫。骨子裏的強硬便是天生的,有些人哪怕死也不會丟失內裏本有的東西。鳳紅鸞便是在這種人。

    房間靜謐。玉痕看的目光專注。她就是需要這樣的一個女子,攜手一生,才能譜寫一世絢麗。

    “主子!”一絲沉暗的氣息流入院落,一身黑衣的流月飄身落在門口。

    玉痕收回視線,轉過身向著門口看了一眼,抬步走了出去:“如何?”

    “五十萬大軍已經照主子的指示攻陷鳳陽城。藍雪已經按照主子的修書,三十萬大軍直壓池峰城。東璃君帝派遣吳戴前往鳳陽城,沒有等到雲族援手,親自御駕前往,東璃璃王輕騎前往池峰城。”流月將得來的消息稟告給玉痕。

    “嗯!”玉痕點點頭。事態都是按著他預料前進,很好。回身看了昏迷的鳳紅鸞一眼,輕聲吩咐道:“父主可是接到了我的修書?有何言說?”

    流月看了床上躺著昏迷的鳳紅鸞一眼,猶豫的道:“國主言說主子要娶紅鸞公主為太子妃可以。只是指示先救好瓊華公主!否則國主不答應。”

    明明知道失心瘋無救,國主卻是給主子出了這麼一個難題,顯然是不想主子娶紅鸞公主。流月見玉痕沉默不語,又道:“國主還說……否則他只能答應紅鸞公主入西涼永久為質。”

    玉痕鳳目閃過一絲清厲光芒。流月不敢抬頭看主子神色。

    半響,玉痕淡淡開口:“你去告訴父主,我會救好瓊華。讓他按我說的準備迎娶太子妃的聘禮吧!”

    “是!”流月立即躬身。

    “傳消息出去,攻陷鳳陽城之後,大軍按兵不動。至於藍雪……修書藍雪國主,如果君紫璃到達,藍雪大軍撤退。按我說的做,藍澈自然會安然無恙。”玉痕再次吩咐一句,擺擺手:“去吧!”

    “是!”流月身影一閃,轉眼間便消失了蹤影。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29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十九章 風波亭之約

    流月走後,玉痕負手在窗前,直到天幕劈開一道紅光,萬千光華流瀉而下,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他才嘴角微彎,轉身看著床上小臉恢復了幾分瑩潤之色的鳳紅鸞。

    須臾,他轉身走到鳳紅鸞旁邊的軟榻上盤膝而坐。運功調息損耗的內力。

    鳳紅鸞一昏迷便是一日一夜。

    熟睡昏迷的她早已經不知道天下已經變天了。

    醒來已經是來普陀寺的第三日午後。睜開眼睛,鳳紅鸞如水的眸子打量著陌生的房間,有一瞬間的恍惚,但看到盤膝坐在房間另一張軟榻上的玉痕,才拉回了幾分神智。

    “醒了?”玉痕幾乎在鳳紅鸞醒來第一時間便睜開眼睛,緩緩收了功,從榻上下來,走到床邊,鳳目溫潤的看著鳳紅鸞。

    “嗯!”鳳紅鸞看屋內陳設就知道還在寺院。緩緩起身坐起來,看著玉痕:“如今什麼時候了?”

    “你睡了一日一夜。”玉痕見鳳紅鸞氣色很好,笑著開口。

    “一日一夜?”鳳紅鸞蹙眉,抬眼看外面天色,午後的陽光從遮掩的簾幕依稀透進來,她轉頭看了玉痕一眼:“你沒有離開?在這裏陪了我一日一夜?”

    玉痕點點頭。

    鳳紅鸞見玉痕眉眼間洋溢著愉悅之色,不見絲毫清寒濃郁,雖然貴氣天成,但隱去了高高在上。就如一個輕衣緩帶,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可見心情甚好。

    “這兩日發生了何事?”鳳紅鸞微微挑了一下眉,難得的見到如此玉痕。

    玉痕對於鳳紅鸞的通透絲毫不見怪,坐在床前,緩緩開口:“西涼攻陷了鳳陽城。君紫鈺人馬在鳳陽城下和西涼兵馬對陣已成僵局。藍雪駐軍攻陷池峰城,池峰城守將斃。君紫鈺到池峰城之後和藍雪欲交戰奪回池峰城,藍雪卻棄城退出。三十萬大軍駐紮池峰城外五十裏。”

    本來是血雨腥風,你爭我奪,硝煙彌漫的戰場殺戮,但是輕飄飄從玉痕嘴裏吐出來。卻是如此清淡平緩。就如今日吃什麼飯,喝什麼茶,去那裏遊玩一樣簡單輕巧。

    鳳紅鸞也只是靜靜聽著,面色絲毫未變。見玉痕話落,淡淡開口:“本來可以傾覆東璃江山,卻是如今平和出一局僵局。西涼國主怕是要氣瘋了。”

    玉痕嘴角微勾:“氣瘋的不止我父主,怕是君紫鈺和君紫璃才是。”

    鳳紅鸞不置可否。君紫鈺御駕而去,被人奪了城池,卻是想打西涼又不打。想奪回又奪不回,憋屈可想而知。而君紫璃辛苦決心趕去池峰城。卻是不得一戰,藍雪奪了城又撤退,偏偏大軍不遠不近的駐紮在三十裏外。君紫璃想動也不敢動,想離去也不敢離去。這筆怒火同樣不小。

    “將所有人都玩弄鼓掌之中。”鳳紅鸞沉默半響,吐出一句話。聽不出是褒是貶。

    玉痕頓時一僵。

    “不過這樣的棋局才有意思。”鳳紅鸞瞥了玉痕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味不明的道:“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去鳳陽城?”

    玉痕墨玉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心歎怕是放眼天下女子,只有這個人兒才最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若無身體不適。午飯後我們便啟程。”玉痕溫聲道。

    “好!”鳳紅鸞點點頭,推開被子,就要下榻。

    “你難道不想試試自己如今情況麼?”玉痕見鳳紅鸞下地,淡笑開口。

    “試試?”鳳紅鸞眉梢微挑,斜睨著玉痕,忽然對著他出手,只覺隨著她出手,丹田內一團火球沖了出來。

    玉痕處變不驚,反手躲過鳳紅鸞的掌勢,轉眼便飄出了房間。

    鳳紅鸞足尖輕點,身子尾隨而出。只覺自己似乎化成了一抹青煙,隨風飄去一般,只覺身子輕盈如雪。全身像是沖了一個熱氣球一般,只要她稍微運些體內的內力便飄起來。

    從來到這個世界,從來未升起絲毫歡喜的情緒。這一刻,鳳紅鸞是由衷歡喜的,發自內心的。有了內力,也就預示著,從今以後她被人控制傷害有了一個抵抗反擊的資本。

    寺院中參天古木高立,二人便站在古樹枝葉頂端對打起來。

    玉痕有意引導下,鳳紅鸞由開始的生疏不適應到漸漸的熟悉運用自如。

    只見一黑一藍兩道身影衣袂紛飛,光華閃閃。如墨青絲飛揚,隨著樹葉簌簌而落,風景如畫。

    智緣、天音、忘無大師站在遠處看著二人。三雙眸子齊齊驚歎。

    許久,天音抬眼看了一眼西北天空,感歎道:“從今天下,怕是真的不平靜了!”

    “姻緣造化,天命所歸。總要有定論歸屬。我們但看吧!”智緣藉口道。

    忘無點點頭:“不錯!”

    直到鳳紅鸞熟練引領了門路,玉痕才住了口。鳳紅鸞退卻了清冷淡漠,溫和向著智緣、天音、忘無道謝。三人欣然而受,齊齊道:“也算是給已逝的那位故人一個交待。”

    鳳紅鸞自然知道說的是她娘。

    “福禍全在自己一念之間,一念則蒼生受益,一念則生靈塗炭。一念之差可以鬥轉星雲,改天換地。一念之差也可以是魔是佛。”智緣大師看著鳳紅鸞,雙手合十:“紅鸞公主鳳星臨世,天命所歸,曆劫而來,應劫而生。總會尋到自己的歸屬,萬勿讓心魔困住性靈,以免徒走荊棘。”

    鳳紅鸞微態眸看著智緣。玉痕墨玉的眸子閃過一抹異樣光芒。

    “阿彌陀佛!貧僧言盡於此,玉太子,紅鸞公主,一路走好!”智緣大師話落,對著二人道。

    玉痕如玉的手抬起,對著三人拱手:“三位大師慈悲為懷。玉痕便不言謝了!”

    三人同時點點頭。

    客套一番。玉痕和鳳紅鸞在寺中吃過午飯。便啟程前往鳳陽城。出了山門,便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那裏。車前坐著流月。

    鳳紅鸞對著玉痕挑眉:“若是馬車的話,最快也要三日到達鳳陽城。你不怕鳳陽城有變?君紫鈺若是反過來奪回了鳳陽城,你這些部署,便功虧一簣了。”

    “攻人先攻心!三日之後,才好和君紫鈺談判。”玉痕上了車,伸手拉鳳紅鸞也上了車,笑道:“你以為我西涼五十大軍之外,便再沒有設防了?”

    “若論算計,天下你稱第二,無人敢言第一!”鳳紅鸞上了車,吐出一句評價。

    “若是我真第一的話,便不用擔心了!”玉痕不置可否。落下簾幕前,向著雲族的方向看了一眼。

    聲音雖輕,但是還被鳳紅鸞聽了個一清二楚。她也抬眼向著雲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水的眸子湧上一抹不明的神色,須臾,遮下眼簾,沉默不語。

    流月一揮馬鞭,馬車緩緩走了起來。不出片刻便離開了普陀寺,向著鳳陽城方向而去。

    大概是得了玉痕的吩咐,所以流月趕的馬車並不快。

    車廂很寬敞,車廂內錦繡被褥,一應用具應有盡有。華麗又不張揚,憑的流暢著一種令人安心舒服的氣息。

    鳳紅鸞上了馬車,便半靠著軟枕隨意的躺在那裏。一頭青絲柔順的斜披而下,遮住了半張清淡的小臉,眉眼不再是那種清清冷冷,而是濃意著安靜靜謐的氣息。

    玉痕坐在鳳紅鸞的對面,同鳳紅鸞一樣靠著軟枕隨意半躺著。青絲如墨,頭上的墨玉簪子散發著柔和的光熏。整個人也透著一種雍容柔和。

    馬車穩穩而走,車軲轆壓著地面有規律的清響。兩個人誰也再未言語。

    流月坐在車前豎著耳朵聽車內的動靜。聽了半響,也沒聽到車內再傳出聲音,想著主子也真是的。趁此機會還不趕快和紅鸞公主培養感情。若是事情有變的話,主子這麼些辛苦佈置,豈不都白費了。

    又聽了半響,還沒傳來聲音,流月心中抑鬱。主子就是太君子了。在他看來生米煮成熟飯最保險。不過也就是敢想想,他可不敢向主子提議生米煮成熟飯。憑藉主子之能。天下女子趨之若篤,還能打動不了紅鸞公主的芳心?

    出了鬱鬱蔥蔥的落環山。玉痕清潤開口:“何不趁此機會引導修習內力?你的招式適合近身打鬥,搏眾家之長,卻沒有一定之方圓。若是遇上雲族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還是會吃虧的。”

    鳳紅鸞抬眼看著玉痕:“如何修習?”這也正是她剛剛在琢磨的事兒。

    “早先天音大師不是送了你一本經書?何不拿出來看看。”玉痕淡淡一笑,緩緩開口。

    鳳紅鸞蹙眉,想起救了君紫鈺離開青山寺那日智緣大師和天音大師的確給了她一瓶大還丹和一本經書。挑眉斜睨著玉痕:“真懷疑天下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我知道不過是偶然而已。”玉痕墨玉的眸子輕閃了一下。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那日鳳紅鸞寒毒發作昏迷,他給她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看到的。

    鳳紅鸞懷疑的瞟了一眼玉痕,伸手入懷將那本經書取了出來。

    “據說幾百年前有三大武功秘笈稱霸天下。分別是錦繡乾坤、一指江山、鳳緣天下。”玉痕目光定在鳳紅鸞手中的本子上,緩緩開口:“而你手中的便是鳳緣天下。”

    鳳紅鸞一怔。她也知道這三大武功秘笈。據說這三大武功秘笈都失傳了。伸手抖了抖手中的很薄的冊子:“這就是鳳緣天下?”

    “嗯!我沒猜錯,應該是的。”玉痕點點頭。

    鳳紅鸞挑眉,什麼叫做沒猜錯?

    玉痕淡淡一笑,目光定在鳳紅鸞手中經書的側面上,緩緩開口:“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玉痕話音未落,鳳紅鸞早已經將裏面的經書打開。從內測夾層裏取出一塊薄薄的絹布。上次她打開一次,只是看了一眼,那裏面有一半的英語一半的梵語所寫,梵語她自然不懂,便將她放回去了。

    “你可識得梵語?”鳳紅鸞將手中的娟帕遞給玉痕。

    玉痕拿過娟帕一看,頓時一怔,看到和梵語夾在一起的英文字母蹙眉,如玉的指尖掃過那些字:“就算是我知道梵語,這些字跡你可認識?”

    原來留下這個絹布的人也是和她這般闖入異世的麼?看來那人是留了一手。鳳紅鸞嘴角微勾:“自然認識!”

    玉痕再次一怔,抬頭看著鳳紅鸞。見她不像是說笑。墨玉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麼,笑道:“怕是這天下間如今也就你能看得懂鳳女帝所留之書。這個東西和你有緣,怪不得智緣大師會交給你。”

    鳳紅鸞沉默不語。智緣那雙通透的眼怕是早就看出她不是這個世間的人。

    “我這便說與你聽。”玉痕拿著絹布傾身從對面坐到鳳紅鸞身邊,一絲清雅的氣息環繞在鳳紅鸞的周圍。如玉的指尖指著絹布上的梵語,溫潤悅耳的聲音解讀。

    鳳紅鸞隨著玉痕每念一個字與前面的英文串連起來。在腦中快速的吸收著。

    玉痕目光偶爾定在鳳紅鸞認真聽著的小臉上,眸中溫柔之色加深。直到將最後一個梵語念完,玉痕偏轉頭輕聲問:“可用再讀一遍?”

    “不用!”鳳紅鸞搖搖頭,無論是她還是這個身體的主人,都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

    對於鳳紅鸞不用再讀一遍玉痕沒有絲毫訝異。她本來就是聰明了。微微側轉了身子,玉痕挪離鳳紅鸞身邊:“三日的路到鳳陽城,這三日想來你夠用了!”

    原來他說三日是因為等著她?鳳紅鸞抬頭看了玉痕一眼,點點頭,淡淡開口:“如今這鳳緣天下在我手中。那麼另外的錦繡乾坤和一指江山呢?”

    聞言,玉痕眸底閃過一絲昏暗,很快退去,輕聲道:“一指江山偶然機遇被我所得。至於錦繡乾坤……若是猜的不錯,在雲錦那裏。”

    聽到雲錦的名字,鳳紅鸞心底微顫了一下,秀眉微蹙,聲音意味不明:“不知道若論起來,是你的一指江山厲害還是錦繡乾坤厲害?”

    “這到沒有試過,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試試。”玉痕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鳳紅鸞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從來沒試過?”

    玉痕搖搖頭:“沒有機會!”

    鳳紅鸞不再言語。長長的睫毛低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

    這個身體的主人只關心君紫璃,所以記憶中關於玉痕和雲錦的資料有限。來到這個世界利用早前那一段清靜日子,她埋頭在藏書閣幾乎將天下書籍都閱覽個遍。發現如此名揚天下的兩個人,在外傳出來可用的資料實在有限。

    只知道玉痕師從袖手樵隱,袖手樵隱是幾十年前成名冠絕天下的一代奇才。據說精通天下七大傾世絕技。而外界對於玉痕的評價只是一句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就是說玉痕之深,顯然莫測。

    而雲錦則是幾百年來雲族通天咒的唯一大成之人。通天咒到底有多強大,鳳紅鸞那日見雲錦一人便可控制君紫璃百名隱衛,而又見那日雲族兩百隱衛在雲錦手下一動不能動,更見有人生生在他靈力下烈火焚身。而他還是在靈力屢次受損的情形之下。顯然,雲錦深淺也未可知……

    如果這二人相較量的話,玉痕手中再加上一指江山,雲錦手中有錦繡乾坤,何等壯觀,實在難以想像。

    鳳紅鸞心底忽然升起一絲期待。僅是那麼一絲,便很快的退去,想到了什麼,溫熱的心攸然的冷了起來。

    不再看玉痕,鳳紅鸞看著手中的經書和娟帕。催動內力剛要毀去,忽然想起也許有朝一日如她一般的墜入異世之人,也有可用。將手中的經書拿起,小心的將那娟帕折起重新的放回書頁裏。揣進了懷裏。

    做好一切,鳳紅鸞盤膝而坐,閉上眼睛,雙掌調轉體內的內力氣流,流通四肢百骸。按照鳳緣天下功譜,一步步由入門一層層練起。

    因為有百年內力輔助,所以鳳紅鸞每入一層便事半功倍,一掠而過,不出一個時辰,便煉至到第六重。

    玉痕鳳目一眨不眨的看著鳳紅鸞,隨著她容顏忽幻忽滅,嘴角弧度一直微微彎著。從今以後她便真正的站在一個高度了。

    三日時間匆匆而過。

    鳳紅鸞在這三日徹底進入忘我的境界,即便玉痕和流月停車吃東西,鳳紅鸞無知無覺一般。不吃不喝。玉痕也不曾打擾。

    離鳳陽城十裏的時候,鳳紅鸞已經習到了鳳緣天下第九重。

    剩下的第十重最後一重,鳳紅鸞到也不急了。第十重她感到困難,不是一日兩日之功便可以領會貫通。

    閉著眼睛睜開。一雙如水的眸子如彙聚了星光。璀璨奪目。

    隨著她睜開眼睛,整個人似乎如一團玉在燃燒,將整個車廂都照亮了。

    “能在三日之間融匯鳳緣天下至九重。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玉痕親眼看著鳳紅鸞在這三日中脫胎換骨的變化。墨玉的眸子溫潤含笑。

    鳳紅鸞感覺整個人如置清水中洗禮過了一般,身子輕盈如雪,聽到玉痕的話,淡淡一笑:“如今什麼時辰了?可是到了鳳陽城?”

    “嗯!如今響午了。前面十裏便是鳳陽城!”玉痕點頭。

    玉痕話音剛落,便聽到遠處有‘踏踏踏’的馬蹄聲駛來。蹄聲整齊一致,顯然是訓練有素。而且可以聽到金盔戰甲的簌簌摩擦聲。不下千人,卻不見絲毫淩亂,可見是一隊騎兵。

    鳳紅鸞見玉痕神色不變。車外流月也未曾傳來絲毫動作,顯然是西涼軍隊。

    不出片刻,騎兵在馬車迎頭十丈遠處齊齊停住馬,只聽千人齊刷刷下馬,一人恭敬聲音傳來:“護兵統領李洛,恭迎太子殿下!”

    流月勒住馬韁,停住馬車。

    “嗯!”玉痕淡淡應了一聲,連車簾子也未曾掀開,吩咐道:“如今鳳陽城情況如何?”

    雖然玉痕沒露面,但是李洛更是恭敬不敢妄動:“回太子殿下,鳳陽城一切安好。”

    玉痕自然知道這一切安好代表著什麼意思。君紫鈺倒是挺得住。淡淡開口:“啟程!”

    “是!”李洛規矩的起身。對著身後一揮手,千人齊齊上馬,動作整齊俐落不拖泥帶水。齊齊一勒馬韁,騎兵開路,向著鳳陽城而去。

    流月一揮馬鞭,馬車緩緩走了起來。

    車內鳳紅鸞抬眼看玉痕,護軍統領可是個不小的職位,玉痕都視若無物。這說明了什麼?雖為太子殿下,雖然僅離皇位一步之差。但是在他沒登基之前,一切還尚在定論。西涼子息眾多,各成幫派。玉痕不是應該禮賢下士拉攏人心,親自下車以示慰問的麼?如今卻是高高在上。到是有意思。

    迎上鳳紅鸞疑惑的視線,玉痕淡淡一笑,開口道:“父皇要的就是如此,不親臣,不近臣。何不做給他看?”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無語。

    自古帝王即便睿智居多,但是更有帝王通病,就是多猜忌。即便那個人是他兒子,再如何驚豔才華,也有恐去奪他的位置。古有案例不勝枚舉,就拿大清朝來說。老八敗就敗在擁護者太多。太親近那些臣子。豈不是想要那個位置的野心昭然若揭?帝王自然不喜。而老四則是在康熙的眼皮子地下做出一副一心向佛的樣子,暗中卻是勾結一片。但反而深得康熙之心。

    玉痕是深喑此道。太子之位,一直以來二十年至今,怕是都如履薄冰。在西涼群狼環嗣中他能坐到至今,不得不令人佩服。

    馬車一路走進鳳陽城。鳳紅鸞坐在車中除了聽到馬蹄聲和車軲轆壓著地面有節奏的聲音外,外面一片沉寂。但是憑著她如今百年內力解封,可以清晰感知方圓十裏內外的一切情形。

    只覺十裏內外,遍地都是人的氣息。清清楚楚。

    “能探出什麼?”玉痕見鳳紅鸞神色。淡笑開口。

    “人!”鳳紅鸞吐出一個字。

    玉痕輕笑。半響,緩緩開口:“通六識,清明目。等到你第十重大成之時,便可以方圓百里所有物事兒都逃不出你的耳了。”鳳紅鸞嘴角微勾。揚起一抹愉悅。

    兩個人不再言語。又走了一段路,便再次聽到一陣踏踏的馬蹄聲從左側方向駛來。也是千人訓練有素,但是不同於剛才的那一隊騎兵,而是氣息清淺,卷來一陣暗沉的氣息。這種氣息鳳紅鸞熟悉,正是東璃國皇室隱衛。

    而最當前的一人,氣息更是令鳳紅鸞熟悉。龍檀香味隨風清淡縈繞進簾幕內。正是君紫鈺。

    鳳紅鸞沒有絲毫意外。君紫鈺等的就是玉痕。如今玉痕一出現,他自然很快便得到消息,自然是要來的。

    抬眼看玉痕,玉痕墨玉的眸子隨著君紫鈺出現,閃過一抹清光。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很快君紫鈺便打馬來到近前。護軍統領帶領的千人一見君紫鈺出現,立即拉開架勢護住玉痕馬車左右。轉眼間便將馬車圍了個裏三圈外三圈。

    君紫鈺勒住馬韁,看著被西涼騎兵護住的馬車。

    雖然如今東璃陷入僵局。被西涼奪了鳳陽城。但他這幾日時間早已經將早先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理順了個遍。本來就是聰明之人,立時明白了這就是一個局。是玉痕給東璃佈置的局。

    心底有些隱隱明白玉痕的目的。但是不願去想。

    不過這個局擺在這裏。他想不就範都不成。

    早先的怒和痛沉澱下來。君紫鈺一雙鳳目沉靜,端坐在馬上,黃袍玉帶,威儀不減:“馬車內可是玉太子!”

    雖然是問話。但是無比肯定。

    “原來是東璃君帝。正是玉痕!”玉痕聲音清淡如風飄出緊閉的車簾。身子一動未動。車簾也未掀起。

    “玉太子好謀略,還好棋局,好魄力!”君紫鈺如玉的俊顏隴上沉暗。鳳目死死盯著馬車緊閉的簾幕。聽不出是贊是貶。

    玉痕淡淡而笑:“君帝通透。玉痕不過是投機取巧而已。”

    真是謙虛!鳳紅鸞嗤之以鼻的掃了玉痕一眼。

    “不知道禦妹是否在玉太子馬車同來?”君紫鈺探了半響也沒試探出馬車內的氣息。絲毫不意外玉痕高深。可是紅鸞沒有武功,若是在車中自然瞞不過他才對。

    “自然在的。”玉痕瞟了鳳紅鸞一眼。淡淡道。

    “可否容見?”如今主導權在玉痕手中,君紫鈺袖中的手死死攥著。但也只能客氣詢問。

    “玉痕險險從雲族掌刑堂四長老手中救出人。但是紅鸞公主受了驚嚇。如今剛剛睡熟。君帝忍心打擾?”玉痕睜著眼睛說瞎話。

    鳳紅鸞假裝沒聽見。

    君紫鈺心底頓時一沉,鳳目染上焦慮擔憂:“她……她可好?”

    “君帝原來是擔心紅鸞公主的。可是君帝還是狠心將其送去雲族,難道君帝不知道雲族是何地方?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水深火熱,紅鸞公主如今有一命回來。君帝是不是該感到慶倖?”玉痕淡淡開口。

    身子猛的一震,玉痕的話戮到了君紫鈺的痛處,險些從馬車墜下。

    玉痕最擅長殺人於無形。話語比利劍有時候更甚。

    鳳紅鸞細挑眉梢,目光清淡的看著外面。對於東璃,她已經仁至義盡。只是為了死去的鳳紅鸞盡了一份心而已。畢竟東璃養育了這個身體的主人。她告訴了君紫鈺藍澈被玉痕帶走。雖然沒阻截成功,但那只能說明他東璃的防衛還是疏忽。如果若不是全了東璃之意,她斷然不會任由太皇太后一杯茶便任其所為送去雲族任由雲族族主處置。

    總之,她為東璃所做,已經做了該做的。沒有人生下來就是為別人永遠犧牲的。一次,兩次,便夠了。

    而對於死去的鳳紅鸞,她也已經多出數倍的交待。懲治丞相府那些欺負過鳳紅鸞的姨娘姐妹。屢次不依不饒的報復君紫璃。後來種種。她完成了鳳紅鸞沒完成的。

    所以,以後如何,她對於東璃,對於君紫鈺,不會再有絲毫愧疚。因為她畢竟是白淺淺,不是真正的鳳紅鸞。

    她從今以後的路。隨心所欲。高興便做,不高興便不做。任何人也休想再利用她,為難她。

    “玉太子何必拿這些話來傷人。究竟因果如何,君紫鈺有如此行為也實屬無奈,玉太子比誰都清楚不是麼?”君紫鈺半響才穩定心神,但眸中的痛苦掩蓋不住:“玉太子如此謀略,用局中局將東璃套住。不知道此時是否攤牌?讓朕知道你所為何求?”

    玉痕沉默不語。

    鳳紅鸞身子一仰,面無表情的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男人的心中,永遠是江山比女人重要。君紫鈺是如此,藍澈那小破孩的話裏話外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玉痕是否也如此?或者雲錦……

    雲錦……

    鳳紅鸞因為眼前突然幻化出笑的溫軟無賴的容顏而微微蹙眉。

    “玉太子,開門見山如何?”君紫鈺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

    “好!”玉痕緩緩吐口。清潤的聲音如珠玉落地,飄散出車外:“早先父主修書,鳳陽城二百里內三洲十郡縣割捨給西涼,並讓東璃紅鸞公主入西涼永遠為人質。不知道君帝可有異議?”

    “不可能!”君紫鈺頓時反駁。沉怒的道:“如果西涼還是如此條件,朕誓必與西涼血戰到底。”

    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郡縣正好還包括江雲城分水嶺。東璃靠西南的兩道屏障盡數歸了西涼。那麼以後西涼想舉兵吞併東璃就舉兵吞併東璃,東璃如何反抗?自然是不成的。而且要紅鸞永久為人質,君紫鈺自然不忍。他已經對不起紅鸞一次了。如何還能再毀了她?

    “既然君帝不同意。玉痕也無法,父主修書言盡於此。玉痕也不敢違背父主之命。”玉痕清雅吐口。依然潤如春風。

    好一個玉痕!君紫鈺心中咬牙含恨:“難道玉太子便不能再讓一步?要知道東璃如今雖然勢弱。但是若是真和西涼血戰的話,即便西涼吞併了我東璃,也是損失慘重。這裏面的代價西涼國主和玉太子應該明白才是。藍雪才是最大收益者。如果雲族也想出來分一杯羹的話,收益的可不是西涼一家。沒准既東璃之後,第二個便是西涼。”

    “玉痕倒是不知道原來君帝也會威脅人了?”玉痕挑眉,鳳目透過簾幕淩厲的看向車外君紫鈺的方向。

    “朕說的是事實。”君紫鈺沉聲道。

    “玉痕做不了主,不過玉痕會上報父主。君帝等父主的修書吧!”玉痕收回視線,對著外面吩咐:“啟程!”

    “玉太子且慢!”君紫鈺一見玉痕要走,再次攔住,雙目盯著馬車:“不知道西涼國主修書何日能到?玉太子不會是此時回去修書吧?憑藉玉太子之能之謀,又如何能料不到朕決計不會答應。”“呵,君帝倒是看透玉痕了!”玉痕嘴角勾起一抹涼寒輕笑。笑意不明:“不錯,玉痕的確已經給父主修書了。不過父主修書要明日才到。今日君帝便再耐心等候一日吧!”

    “明日午時,三十裏外風波亭,如何?”君紫鈺沉聲開口。

    “好!”玉痕淡淡吐口。玉痕話落,君紫鈺一勒馬韁,駿馬向左側行出十米,閃開了擋住的去路。

    隨著君紫鈺的動作,東璃千名皇室隱衛齊刷刷打馬緊隨君紫鈺身後閃開了攔住的道路。

    護軍統領一見太子殿下沒再指示,又見君紫鈺讓開了路。立即一揮手,千名騎兵開路,齊齊打馬護衛著玉痕的車輛向著鳳陽城而去。

    流月瞥眼看了君紫鈺一眼。一揚馬鞭,馬車穩穩的走了起來。

    馬車側身走過君紫鈺身邊,君紫鈺聞到了一絲清雅熟悉的桂花香,正是他經常聞到的鳳紅鸞身上的。他一顆剛才不信玉痕的話懸著的心才放下。

    只要她沒事兒就好。如今在玉痕手中知道她安然無恙,總好過在雲族不知道她情況來的要好。如今他只有坐等著西涼國主的修書了。看明日風波亭,等待他和東璃的到底是什麼。

    不過他有一種感覺。就是肯定和紅鸞脫不開關係。玉痕不會放棄紅鸞。

    直直目送玉痕的馬車在千名騎兵的護衛下進了鳳陽城,君紫鈺才調轉馬頭,揚鞭打馬回到了暫時駐紮的營地。千名隱衛緊隨其後。

    馬車內鳳紅鸞一直閉著眼睛假寐。玉痕也不言語。車內流淌著靜謐的氣息,二人呼吸清淺,幾不可聞。外面護衛的千名騎兵更是人人屏息,大氣也不敢喘。可見玉痕在西涼國的地位。

    進了鳳陽城,沒有感受到一個城池被侵佔該有的沉重透不過氣的訊息。依稀還可以聽到有人聲走動小聲的說話聲。感覺氣息粗重,普通人無疑。

    進了城走了一段路一直如此。

    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伸手挑開簾幕一角向外看去。只見城內門戶大多數門戶緊閉。只有少有的門戶依然開門營業,令人稀奇的是依然有不少人在街上行走往來。自然有士兵,也有東璃和西涼的普通人,大多數都是做商人打扮。

    沒有半絲擾民狀態,更不見小日本侵犯中國南京大屠殺情形。不得不佩服西涼治軍有方。轉頭看玉痕:“西涼真是想謀其大!”

    玉痕借著鳳紅鸞挑開的簾幕向外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都是定律。總有一日,總會打破這世間平衡,西涼不等著被滅,便只有籌謀變強。”

    “江山於你來說……很是在意?”鳳紅鸞斜挑眉梢。

    “生於皇室之人,沒有選擇餘地。位置擺在這裏,失了這些,便如將命送至他人之手。即便不在意,也是輸不起。”玉痕語意中夾雜著多種情緒,但是不細聽。依然還是那清清淡淡的。

    鳳紅鸞了然。

    身處玉痕這個位置,二十年來各種辛苦怕是只有自己知道。如果他是一個庸碌之人,早被他人食指裹覆。如果沒有才華,西涼國主斷然不會允許他坐太子高位二十多年。群狼環嗣中謀得一席之位,上又有西涼國主處處監視。都說什麼環境養育什麼人。玉痕能有今日如此精於算計,超常謀略,也可以理解。

    馬車在鳳陽城城主府邸緩緩停了下來。

    護軍統領翻身下馬,躬身走到車前:“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嗯!”玉痕伸手挑開簾幕,微探出頭看了一眼,緩步下了車。親自打著簾幕,對著鳳紅鸞溫軟潤聲道:“到了,可以下車了!”

    隨著玉痕的舉動,護軍統領大驚。眼珠子幾乎都快驚掉了。何時曾見過太子殿下親自打著簾子?而且這次見到的太子殿下雖然也是高高在上,但是他就感覺太子殿下不同了,周身都是溫暖的氣息流散。雖然一樣的看不透徹,但這樣的太子殿下還是少見。不,是幾乎從來就沒有見過。

    見到護軍統領驚的掉了下巴的樣子。流月撇撇嘴,主子從遇到紅鸞公主之後,驚人之事不勝枚舉。這是最輕最不當事兒的。以後入了西涼國,足夠所有人都驚掉眼珠子的了。

    鳳紅鸞倒是不以為意,習以為然。並沒有覺得哪里不對,男人本來就該紳士風度,玉痕更應該是個中翹楚才對。面色清淡的看了一眼護軍統領,將手交給了玉痕。

    握住柔荑,玉痕輕輕用力,將鳳紅鸞拉出了馬車,一手擋住車頂的篷木,柔聲道:“小心!”

    鳳紅鸞點點頭,抬眼看鳳陽城城守府邸,簡直比丞相府還氣派。

    這也就是西涼為什麼在短短一夜之間便攻陷了鳳陽城的主要原因。真是山高皇帝遠。端看這城守府邸的氣派。鎮守這鳳陽城的城主就該大卸八塊。

    “太子皇兄何時憐香惜玉了?原來有佳人陪伴,怪不得太子皇兄本來一日的路生生走了三日半。太子皇兄真是好福氣!”鳳紅鸞正在打量城主府的空擋,一個極其清潤好聽的聲音傳來。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章 達成協定

    順著聲音,鳳紅鸞轉過頭,便見從裏面走出兩個人,二人均是無比年輕,一身錦衣華服,端的是貴氣非凡。說話之人也就和玉痕差不多大。腰間一枚璞玉灼灼生輝。如一個清純公子,並看不出任何心計樣子。只是眉眼間隱著絲輕浮風流之色。看起來便長年沉浸在溫柔鄉。

    另一個人比之玉痕看起來要大一些。也較身邊之人看起來溫潤穩重。不過眉眼間隱著濃郁的嗜殺之氣。一見既知溫潤的外表下是一個很角色。不過那嗜殺之氣隱匿的極深,不是慣於偽裝之人是決計看不出來。

    只是一眼,鳳紅鸞在腦中便想著二人身份。

    西涼國主二十子,玉痕排名第七。也是先皇后嫡子。其中最大的大皇子早殤。二皇子如今年過三詢。自然不是這兩位。三皇子四皇子據說是一母同胞。年庚大玉痕五載。自然也不是。

    據聞五皇子善於用兵,動兵家之道。曾經上過戰場,大玉痕三載。如今看來這個年長隱有煞氣的就是西涼國五皇子了。

    而六皇子據說腿上有舊疾,一直都是弱榻久不出門。自然不會來這邊城之地。而這個男子喊玉痕為太子皇兄,玉痕排名第七。剩下成年皇子中邊也就剩下八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十四皇子、十六皇子了。

    而看著這男子。和玉痕年紀相仿,看來也就是八皇子或者九皇子了。至於十一皇子以下都才弱冠大之一兩歲,卻是不及這個男子微微成熟一些。

    短短時間,鳳紅鸞便將西涼皇室中諸位皇子過濾了一遍。目光清淡的看著二人。

    那二人落在鳳紅鸞身上的視線難以掩飾的驚豔。從來就沒有見過世上比瓊華還要美的女子。

    “如此佳人,倒是叫兄弟羨慕!太子皇兄可否介紹一下?”又是那年小的男子開口。盯著鳳紅鸞的臉上移不開視線。

    鳳紅鸞清清淡淡,任其打量,不閃不避。

    “原來父主命五皇兄和九皇弟前來這鳳陽城。怪不得我西涼用兵神速,一夜之間便奪下這鳳陽城了呢!若是五皇兄和九皇弟便也不奇怪了。”玉痕不答九皇子的話,笑著開口。

    一句話將二人抬到了天上,高高的飄了起來。

    果然二人眉眼間齊齊染上得意之色,五皇子喜色當即不可掩飾,九皇子雖然較五皇子要好一些的極力隱藏,還是喜色溢出,二人當即倨傲暢快的道:“區區鳳陽城,如何在話下。若不是父皇有旨不准再興兵。我們一鼓作氣便直搗黃龍,打進他東璃天聽。”

    一聽二人的話,見二人神色,鳳紅鸞當即就將二人打入牛馬等級。這樣的人也想和玉痕爭奪皇位?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真不知道父主是怎麼想的,區區大好機會放棄,實在不甘。”話落,五皇子又不滿的道。話一出口,頓時想起如何能當著玉痕的面編排父主?這要是傳到父主的耳裏去,那他就完了。

    頓時一白,看著玉痕,見玉痕眉眼任何異樣,心底拿不准的試探道:“太子皇弟,你可知父主到底是和意思?如今大好機會,正是我西涼吞併東璃之時。如何能放棄?我給父主修書兩次都被父主駁回……”

    “五皇兄說的對,太子皇兄,你可知道父皇打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好好機會就這麼放棄,真是讓人不甘!”九皇子勉強從鳳紅鸞臉上移開視線,贊同五皇子的話,有些忿忿的道。

    “想必父皇自有定論。父皇睿智,我們身為父皇兒臣子民,且聽命就是。”玉痕笑了一下,淡淡開口。

    見玉痕不以為意。五皇子松了一口氣。雖然心底不服玉痕表面對西涼國主謙恭,但是也不敢再言非分之語。

    “太子皇兄,難道你就不想奪得東璃。父主年老不明事理,你也……”九皇子立即開口。

    “住口!”玉痕玉顏一板,喝住九皇子,沉聲道:“九皇弟,這話可不是胡亂說的,我和五皇兄只當沒聽到就是了,以後這話萬不可再說了。”

    九皇子吐出口也後知後覺這話可是大逆不道。立即一哆嗦,不敢言語了:“太子皇兄教訓的是!”話落,又覺天高皇帝遠,到時候就算別人說他來個死不承認就是。父主也不會將他奈何。瞥眼見到玉痕身邊隨意娉婷而立的鳳紅鸞,話題再次轉了回來:“太子皇兄,兄弟剛才就問你,這位佳人是誰?”

    話落,九皇子忽然恍然道:“難道又是別人送與進你太子府的美妾?”

    玉痕蹙眉,還沒言語。九皇子湊近玉痕,輕聲討求道:“太子皇兄,你太子府可是有了美人三千了。個個都如花似玉。這個就讓給兄弟了吧!如何?”

    玉痕眸子閃過一絲清厲之色,猶如利劍冰封。九皇子忽然感覺通體像是被利劍穿透了一般,從頭涼到腳底。猛的抬眼看玉痕,並沒有看到玉痕異樣。但他就是感覺太子皇兄不高興了。立即訥訥的看著玉痕:“太子皇兄?”

    玉痕那清厲之芒不過是轉瞬即逝,轉眸看了鳳紅鸞清淡沒有絲毫異樣的神色一眼,淡淡開口:“她是東璃的紅鸞公主!”

    “什麼?”不止九皇子大驚。五皇子也是大驚,齊齊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驚訝開口:“她就是紅鸞公主?被君紫璃未嫁先休的鳳紅鸞?”

    聞言,鳳紅鸞心中冷笑。看來這一輩子她都要背著被君紫璃未嫁先休這個名頭了。

    玉痕俊顏一沉:“五皇兄,九皇弟,注意言辭!”

    五皇子和九皇子震驚,壓抑,打量,探尋……所有情緒絲毫不加掩飾的襲上眼簾。鳳紅鸞從這兩雙眸子中可謂是看到了世間百態。原來她鳳紅鸞在西涼國皇室子息裏是這樣的看法。他們就代表了西涼國的態度。

    本來還有些不確定,從這兩雙眸子中倒是確定了,她的確是要去西涼國攪一攪這場渾水的。

    嘴角微微勾起:“兩位皇子似乎很是意外這樣的鳳紅鸞。怎麼?與你們想像的不一樣麼?”

    “自然是不一樣的。”二人幾乎同時開口。話落又覺得鳳紅鸞如傳言一般,一身清華,冠蓋滿驚才,似乎就該這樣才是。又齊齊搖頭否認:“一樣的,是一樣的。”

    鳳紅鸞輕笑。笑意多了絲乍暖還寒。

    龍生九子各有不一。怕是西涼國這兩個是最沒有心機的了吧?眸光掃了玉痕一眼,只見玉痕面無表情的看著二人。

    “原來是紅鸞公主,紅鸞公主比皇妹還要美幾分。如此佳人,世間少有。”五皇子不吝讚美。他一直都毫無心機,最擅長的便是用兵之法。說白了就是武夫之能,匹夫之勇而已。如今見到鳳紅鸞如此美人,自然將心中所想毫不掩飾的說了出來。

    “何止是比瓊華皇姐美幾分,而是美太多,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為過。”九皇子立即道。

    九皇子若是說最擅長的,怕就是收攬美人了。他府中的美人可是不比玉痕府中的三千美人少多少。個個那也是如花似玉。若是在尋常人家,便也就是一個風流公子,二世祖。只是可憐了一張溫潤柔和的外表。

    鳳紅鸞微微蹙眉。真懷疑這兩個人也太單純過頭了。不過皇室真有這麼單純的人麼?若是如此單純,怕是早就死個千八百次了吧?

    “我和公主一路舟車勞頓。如今便去休息,明日和東璃君帝還有風波亭之約。五皇兄和九皇弟退安吧!”玉痕淡淡吐口。伸手拉起鳳紅鸞,抬步向裏面走去。

    “太子皇兄?你說什麼?”九皇子一怔。且想著鳳紅鸞如此美人,溫香軟玉,若是攬在懷裏的話,那該是如何的蝕骨銷魂。沒聽清玉痕的話。

    “雖然在外,但是禮數不可廢。五皇兄和九皇子似乎得意的忘了禮數。連退安也不明白了麼?”玉痕停住腳步,對著二人揚眉,聲音清淺中一抹暗沉清涼。

    聽到玉痕這樣的聲音,五皇子和九皇子齊齊驚醒,想起從玉痕出現二人是沒請安。玉痕身為太子,有足夠的資本壓他們這些皇子一頭。立即躬身:“請太子殿下安!”

    “五皇兄、九皇弟免禮,告退吧!”玉痕抬腳走進了府門。

    鳳紅鸞搖曳長裙,緩步跟著玉痕進了府門。

    五皇子和九皇子臉色發白的看著那一黑一藍兩個身影連袂走進府門。視線齊齊交織在鳳紅鸞嬌柔纖細的身子上,那隨意飄逸的身姿,越是多看一眼,越是心頭一團火熱蹭蹭上湧。直到玉痕和鳳紅鸞身影轉過了內側回廊。二人依然久久移不開視線。

    流月對著兩位皇子撇撇嘴。紅鸞公主是主子的,什麼人都可以肖想的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將馬韁交給護軍統領,流月絲毫不理會那二人,施施然進了門。他是太子殿下的替身隱衛。連皇上都無權動他,自然不用鳥這兩位皇子的。

    “五殿下,九殿下,您二人可是還去逛城?”跟隨二人前來西涼國主的近身太監見二人站在那裏許久不動。上前試探的道:“若是不逛城的話,奴才就準備午膳了。剛剛太子殿下交待了。他在房裏用膳。讓兩位殿下不必等了。”

    五皇子、九皇子這才驚醒,如今哪里還有逛城的興趣,擺擺手:“不去了!”

    話落,二人幾乎不約而同的抬步向著玉痕離去的方向走去。

    那太監立即追上急聲道:“太子殿下交待了,不准任何人去後院打擾。兩位殿下還是……”

    “滾開!”九皇子一腳踢開擋在面前的太監。疾步向前走去。

    五皇子猶豫了一下,但是佳人之芳容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想再堵芳顏。也抬步跟上。

    “哎呦,兩位殿下……”那太監被一腳踢了老遠跌倒在地上。想再阻止,那二人已經走的沒影了。他一個奴才自然攔不住兩位皇子殿下。但是起來去了不免會被太子殿下厭他辦事不利,不如就躺在地上算了。

    這個城主府氣派,分成了無數院落。後院整整一個大的院落早就被玉痕吩咐留了出來。

    五皇子和九皇子走到後跨院門口。流月橫劍攔在門口,面無表情的開口:“兩位皇子請留步!太子殿下有令,舟車勞頓,紅鸞公主和太子殿下要休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強行進入者,流月手中的劍可不留餘地。”

    五皇子和九皇子立即住了腳,臉色青白的看著流月,眸中隱隱怒意。剛才玉痕的那個樣子,精神的很,如何像是舟車勞頓。看他溫柔鄉才是。但是對上流月冰冷寒光的劍。都知道這是玉痕的一等近身隱衛。這些年只要有流月看護之地,即便父皇也是休想進去。

    九皇子眼波流轉,道:“剛才似乎聽太子皇兄說什麼明日要見東璃君帝。我等二人沒聽明白,要問問太子皇兄明日到底是何安排。”

    “太子殿下交待了,有何安排明日會通知兩位皇子,兩位皇子沒事兒便不要來打擾太子殿下了。”流月面無表情開口。

    九皇子頓時一噎。還要說理由。五皇子伸手一拉九皇子,向著裏院看了一眼,輕聲道:“既然太子皇弟累了,我們便明日再相商也不遲。”話落見九皇子不願意走,五皇子又貼近耳邊輕聲道:“父主可是說了,要她去西涼國永久為人質的,你還怕沒有機會一親芳澤?”

    九皇子聞言眼睛頓時一亮。陰暗沉鬱之氣一掃。隨著五皇子腳步歡快的離去。

    流月自然聽清楚了二人說的是什麼。不屑撇嘴。想肖想紅鸞公主,別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內院中,鳳紅鸞安頓在一間華麗的房間。玉痕安頓在鳳紅鸞房間旁邊。

    二人剛一來到,便有人擺上午膳。

    二人安靜飯後,鳳紅鸞看著玉痕:“你別告訴我你的兄弟都是如此人物?”

    “自然會有你見識一番的。”玉痕笑著搖搖頭。

    鳳紅鸞不置可否。西涼國主子息多人,自然不可能都是這兩個如此人物的。否則玉痕也不必汲汲營取了。

    飯後玉痕便出去了。

    晚膳時分,玉痕只是派人傳來話讓鳳紅鸞獨自用。

    鳳紅鸞想來玉痕自然是安排事宜了。他畢竟是太子殿下。就跟學生做功課似的,他也是有功課的,當然他的功課怕是每日聽取各地前來的消息,將天下掌控在內。連半絲鬆懈也不能。

    從流月嚴峻凝重的神色中,鳳紅鸞猜想怕是玉痕遇到棘手的事兒了。

    忽然便想到雲錦。不知道為何,鳳紅鸞總感覺流月看向屋內的神色讓她覺得每次一有關雲錦,流月才會露出這種目光看她。微微蹙眉。難道雲錦從千年寒池出來了?還是……

    玉痕一直未曾再露面。第二日早膳後。流月躬身站在門口:“秉公主,主子傳過來話。讓公主隨屬下前去風波亭。太子殿下便不回府了,直接前去會見東璃君帝。”

    “好!”鳳紅鸞應了一聲。抬步走出了門。

    隨著流月出了城主府門口,早已經備好了車輛。不是一輛,而是三輛。鳳紅鸞自然看到了立在馬車前的五皇子和九皇子。面色清淡的看了一眼,鳳紅鸞不理會二人,抬步上了馬車。

    五皇子和九皇子被佳人甩了個沒臉面。心中一怒。想著不過就是個被人未嫁先休的女人。雖然有些才華,但也是女人而已。怕是因為這張臉蛋被天下傳揚的神乎其神了。更何況如今玉痕不在。她不過是一個東璃拿來用交易的女人而已。居然給他們擺臉色。簡直是不知好歹。

    五皇子和九皇子立即上前。剛要發惱。流月立即躬身攔在鳳紅鸞車前。冷著臉色看著二人:“太子殿下還在風波亭等著,今日可是重要場合。兩位皇子若是耽擱了事兒,不止太子殿下那邊不好交代,皇上那裏也是不好交代的。”

    五皇子、九皇子頓時氣勢一降。其實他們不是真的想將鳳紅鸞如何,不過就是想讓她多看幾眼而已。齊齊煩悶的擺手:“本殿下還不知道麼?用你來提醒,啟程!”

    同樣是護軍統領帶領千名騎兵相護。五皇子、九皇子上了馬車,三輛馬車緩緩向著風波亭駛去。

    鳳紅鸞乘坐的是玉痕的馬車,自然是走在五皇子和九皇子前面。

    五皇子和九皇子雖然不滿,但是太子殿下的馬車,他們身為皇子,身份壓了一頭,他們自然沒有辦法逾越。不能走在前面或者並排。只是齊齊坐在車廂裏想著等到了西涼,那小妮子為人質,便隨便任他們為所欲為,壓在身下,自然不在話下。

    這樣想著,二人便很是心中得意。這樣的美人,償一回不知道是何滋味,一定很好。

    流月趕車坐在車前,頭上的斗笠遮住了他清冷的俊顏。馬車走了半響,沒有聽到車內傳來聲音,連清淺的呼吸聲也不聞。流月心中暗歎,從解除了封印之後,紅鸞公主便是高出他不知道多少境界了。越發的深不可測了,他根本就感知不出絲毫氣息。

    馬車很快就出了城門。

    從城門到風波亭沿途三十裏地都有兵將駐紮。

    鳳紅鸞透過車簾縫隙面色清淡的看著沿途西涼士兵。金盔鐵甲,手中的大刀長槍閃閃銀光。一眼望去,一派肅殺莊嚴之氣。馬車所過之處,西涼士兵齊齊跪地。可見玉痕在西涼國的地位。這是人人從心底的一種敬畏。

    一路平靜,很快便到了風波亭。

    風波亭更是圍滿了東璃西涼兩國兵將。雙方不下數萬人相護。這也是數十年來兩國第一次邊境交涉會晤。

    流月停下馬車。對著車內躬身:“公主,風波亭到了!”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一眼便看到四外密密麻麻的東璃和西涼的兵士,分別圍立在風波亭東西兩端。嚴整肅穆。

    目光定在不遠處風波亭上,風波亭就是半山嶺的一座給來往商賈旅客休憩打腳的涼亭,普通無比。被歲月侵蝕留下蒼老的痕跡。

    此時風波亭中君紫鈺已經等在那裏,一襲明黃錦袍的身影尤為顯眼。玉痕還沒到,君紫鈺背身背立站在涼亭一側,看不到他的臉面,只看到背身而立的身子說不出的沉重陰鬱。

    一人的肩膀擔負起東璃江山,君紫鈺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二而已。這要是在現代他還是一個不知愁苦滋味的大學生而已。

    似乎感知到了鳳紅鸞的視線,君紫鈺背著身子猛的轉過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馬車中挑著簾子看她的鳳紅鸞。

    對上鳳紅鸞較之以往更加清華無雙的容顏。君紫鈺頓時怔然。

    有一瞬間,他懷疑這不是鳳紅鸞。但是清楚的知道這就是她無疑。短短時間不見,她就如脫胎換骨了一般,整個人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覺得世間女子,都沒有她一半清華。

    君紫鈺一時間怔在那裏,只感覺天地失色,忘了反應。

    “太子皇兄怎麼還沒有到?”九皇子從馬車走了下來。抬眼看風波亭沒看到玉痕的身影,順著君紫鈺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馬車上露出的那張清如水,美如芙蓉顏色的容顏。頓時一癡。

    五皇子也早已經癡了。

    隨著三人目光射過來,鳳紅鸞‘啪’的一下子放下簾幕。

    隨著簾幕落下,遮住了三人落在她臉上的視線。

    君紫鈺見到鳳紅鸞安好,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紅鸞怕是怨恨他的吧?畢竟他將她送去了雲族那個大火坑。如今死裏逃生回來,他還有什麼資格再談讓她對他有心有意。只求她能體諒他為東璃江山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五皇子和九皇子還沒看夠。直到簾幕落下許久,還癡癡的看著馬車。

    “去將公主請過來!”君紫鈺遮住眼中一瞬間沉暗的顏色,維持一國君主風範,並沒有立即下去接鳳紅鸞,而是對著身後的淩青一擺手。

    淩青喏了一聲,立即下了風波亭走向馬車。

    流月持劍躬身立在馬車旁。自然知道淩青不會傷害鳳紅鸞,一動不動。

    淩青帶著一絲陰暗氣息從五皇子和九皇子面前而過,似乎沒有看到數萬人馬守護的馬車,直接走到車前:“皇上請公主上風波亭!”

    簾幕昏暗的光線掩蓋了鳳紅鸞清如水的容顏,晦暗不明。半響,恢復清淡顏色,伸手挑開簾子,緩步下了車。

    淩青一躬身,當前引路。鳳紅鸞緩緩抬步跟在身後,流月也立即舉步護在鳳紅鸞身後。路過五皇子和九皇子身邊誰也沒看一眼。

    五皇子和九皇子長這麼大還很少被人無視。頓時大怒,剛要開口,流月的聲音飄在二人耳邊:“今日可是非同一般場合,兩位殿下要注意分寸。”

    “本殿下還不用你一個奴才教訓!”五皇子和九皇子聞言頓時將想要大怒沖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但看到流月不屑走遠的身影,頓時又一股惱怒沖上腦門。不過就是太子的一個奴才而已,倒是趾高氣揚不將他們放在眼裏了。

    二人話落,流月忽然轉過頭來清冷的看了二人一眼,那一眼沒有一絲溫度,清寒如冰:“若是因為兩位殿下而誤了皇上的大事兒,兩位殿下可是吃罪的起?”

    五皇子和九皇子頓時身子一僵。

    流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

    五皇子和九皇子臉色微白。他們不知道父皇到底怎麼想的,明明可以一舉攻城掠地,如今非要談判。不過父皇一直以來就是高深莫測。怕是此舉定有因由。

    他們也不是傻子,一經流月如此說,頓時覺得父皇怕是有所籌謀。畢竟父皇的心思只有玉痕能瞭解參透幾分。而流月又是玉痕的貼身隱衛。所以他的話便是八九不離十。如果他們若是節外生枝,不小心辦砸了父皇的意思,後果可想而知。

    這樣一想。二人氣焰頓時減弱了兩分。連忙舉步,不再挑事兒,向著風波亭走去。

    君紫鈺看著鳳紅鸞一步一步走來,淡然隨意,衣袂如風,整個人如一朵輕盈的雲,不等鳳紅鸞走上亭子,君紫鈺的隱忍便再也控制不住了。幾步走下風波亭,走到近前,又有些情怯,試探開口,又不敢置信:“紅鸞?”

    “皇兄可是一切安好!”鳳紅鸞停住腳步。

    一聽還喊他皇兄,君紫鈺頓時一喜,伸手握住鳳紅鸞的手:“紅鸞,你……你可怪我?”

    是怪太皇太后將自己送去雲族用來交易麼?還是其他?鳳紅鸞淡淡開口:“自然不怪!”

    “你如何能不怪?皇祖母將你送走,我……我本來是可以追你回來的,只是……對不起……”君紫鈺見鳳紅鸞冷淡的臉色一如既往。心中鈍痛難受莫名。將心愛人送走去交易換得他的江山,這是自己怕是一生的心傷了。

    “既然你心中自有一杆天平。便不用愧疚。”鳳紅鸞打斷君紫鈺的話。不出意外,他還是會再將她送人一次。怕是也就是今日。在她和東璃江山面前,君紫鈺選擇了江山,有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一次和兩次並沒有什麼區別。

    君紫鈺身子一震:“紅鸞……”

    鳳紅鸞撤出被君紫鈺緊攥的手,淡淡看著他。

    君紫鈺心底一黯,剛要還在說什麼,便聽到九皇子的聲音插了進來:“君帝和紅鸞公主真是兄妹情深!”

    隨著話落,五皇子和九皇子走進了風波亭,自然看出君紫鈺看鳳紅鸞的眼神不是兄妹眼神,而是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眼神。

    君紫鈺轉過身,便看到錦衣華服對他持有不屑神色的五皇子和九皇子,鳳目劃過厲色,俊顏一沉:“今日風波亭之約可是玉太子和朕所定。閒雜人等居然也來此,朕稍後到要問問玉太子作何處理。”

    聽到君紫鈺的話,五皇子和九皇子大怒:“君帝,你別不知好歹,如今你東璃可是要仰我西涼鼻息。若不是父皇有旨,我的兵馬馬上就會踏平你東璃疆土。你東璃豈不是我西涼囊中之物?”

    “朕到不知道了,憑藉你二人也能踏入我東璃。癡心妄想!”君紫鈺眼底一寒。鳳目眯起一道冷芒。他東璃如今連兩個不成器的皇子都敢藐視了麼?

    “君帝,你別大言不慚。如今鳳陽城還不是被我等奪了過來,你東璃不過是豆腐渣一塊。別說踏平你東璃江山,就是踏平這天下土地我西涼也……”五皇子立即怒道。

    “五皇兄!”一聲低喝。玉痕突然出現,打斷了五皇子的話。清潤的聲音淡而冷。

    五皇子沒有料到玉痕突然出現,頓時住了口轉身。便看到玉痕一身太子正式錦袍,眉眼威儀,不由自主的讓同為皇子的他矮了一截。

    “玉太子和朕相約本來是大事兒。如今卻是放出兩隻山雀出來咬朕。西涼皇室的教養真是不敢恭維。”君紫鈺不客氣的開口。雖然如今被西涼奪了鳳陽城又如何?要打他也豁出去讓西涼陪葬。付出代價。他如今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

    一聽君紫鈺將他們比喻成山雀。五皇子和九皇子頓時大怒瞪著君紫鈺。

    “君帝何須動怒。”玉痕看了一眼君紫鈺身邊面無表情的鳳紅鸞,轉眸淡淡清涼威儀的看著五皇子和九皇子:“父主命本太子在這裏和東璃君帝交涉。五皇兄和九皇弟出現在這裏是否不太妥當?”

    五皇子和九皇子臉頓時一白,齊齊道:“鳳陽城可是我二人奪下的。父皇如何會……”

    “五皇兄和九皇弟是在質疑父皇決定麼?”玉痕揚眉。

    五皇子和九皇子頓時住了口,不敢吱聲。心底又不甘。等於他們拼死在這裏奪了鳳陽城。玉痕什麼也沒做便前來收取果實。收取果實便也罷了,還將他們排除在外。

    人都喜歡將自己的功勞誇大。二人奪得鳳陽城容易,如今便真覺得自己用兵如神了。所以如今讓他們功臣離開現場,心中這口氣如何能吞下?二人一動不動,不走。

    “五皇兄和九皇弟難道想取代本太子的位置?”玉痕墨玉的眸子眯起。五皇子和九皇子俊顏頓時一白,這個罪名可是擔不起。被父皇知道了那他們還如何能活。雖然有這個心,但是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九皇子較五皇子圓滑一些,立即惶恐道:“太子皇兄何出此言,我和五皇兄不過是想來助太子皇兄而已,既然太子皇兄不用,那我二人便回去等太子皇兄好消息。”

    話落,九皇子立即伸手一拉五皇子,二人連忙退了下去。

    鳳紅鸞看著二人離去。昨日玉痕故意將今日風波亭之約透露給這二人,這二人如何能坐得住?自然是要來看看玉痕會和君紫鈺談些什麼。而如今又在這樣的臨陣場合打壓了二人退出。也就是告訴他們,別以為奪了鳳陽城便有了功績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太子之位,不是任何人都想肖想的。

    鳳紅鸞不得不再次讚歎。在玉痕的身邊,他每隨意的吐出一句話,每隨意的一個動作,都內有乾坤。實在不讓她佩服都不成。

    君紫鈺對於玉痕的處置自然滿意。如果他一國君主跟兩個頭大無腦的皇子坐在一起談判,簡直就是侮辱他。雖然如今東璃處於弱勢,但也不能低人一等。否則以後東璃即便再強,這一筆他也塗抹不去。

    “既然玉太子來了,便將西涼國主的意思轉達吧!”君紫鈺伸手一拉鳳紅鸞坐在了她的身邊,看著玉痕開口。

    玉痕看了一眼君紫鈺拉著鳳紅鸞的手,緩緩落座,將手中的修書遞給君紫鈺:“這是父主修書,君帝可以看看。”

    君紫鈺拿過修書看了一眼,頓時反對,聲音激動:“不可能!”

    鳳紅鸞眸光轉到西涼國主的修書上,只見上面寫著東璃割捨鳳陽城一城,用來賠償瓊華公主失心瘋和西涼因為出兵東璃而折損兵將損失。另外紅鸞公主嫁進西涼太子府聯姻。

    看了一眼,鳳紅鸞抬眼看玉痕。玉痕面色溫和,沒有因為君紫鈺的激動有所異常。

    “不可能!”君紫鈺又說了一遍,‘啪’的一聲將修書仍在桌案上。憤怒的看著玉痕。

    “不可能什麼?是不可能割捨鳳陽城,還是不可能同意紅鸞公主嫁入太子府?”玉痕對於君紫鈺怒意視若無睹:“我西涼已經讓了一大步,舍了鳳陽城二百里三洲十郡縣,只留一個鳳陽城而已。而且不要紅鸞公主為人質,兩國聯姻修好嫁入我西涼。君帝還想如何?”

    君紫鈺緊抿著薄唇沉寂的看著玉痕:“原來你的目的在這裏?”

    玉痕迎上君紫鈺憤怒的視線,淡淡一笑:“既然君帝都明白,又何須再說?”

    “不可能,你不要妄想了。我是不會將他給你的。”君紫鈺斷然開口。

    “這麼說君帝是要打了?”玉痕揚眉,看著君紫鈺,墨玉的眸子清淡寒涼:“即便是我西涼真吞了你東璃,也不一定畏懼藍雪和雲族,君帝可是要想好了。我既然敢動手,就不怕你魚死網破。”

    君紫鈺頓時死死的看著玉痕。陰冷的吐出一個字:“那就打!”

    話音未落,玉痕袖中的墨綢飛出,幾乎一眨眼間便纏住了君紫鈺的脖頸。

    君紫鈺被玉痕的墨綢襲來,想躲避,卻發現玉痕的手法比他快出數倍,連給他反手的機會更沒可能。頓時俊顏一沉。

    淩青一見皇上被控制,頓時面色大變拔劍上前。

    與此同時,流月也瞬間拔劍攔住淩青。

    雙方兵將瞬間劍拔弩張之勢!

    “如果若是打的話,你如今死了,東璃轉眼間便傾入我腹中。即便有個君紫璃,但是遠在池峰城被牽住。你認為你東璃有還手的餘地麼?”伴隨著清潤聲音響起,玉痕不鹹不淡的開口。

    鳳紅鸞站在一旁,掂量著玉痕的速度。如果她在知道玉痕出手那一時間救君紫鈺是否可能從玉痕手中奪出來?發現不能!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手。到底玉痕有多深,她還是看不透。玉痕自然不會現在殺了君紫鈺。鳳紅鸞面色淡淡的。並沒有動作。

    君紫鈺蒼白的臉色不語。他和玉痕的差距讓他心底沉落深淵。王弟的武功他見識過,但清楚知道也達不到玉痕這種速度。玉痕說的不錯,此時他要殺他,輕而易舉。

    只是片刻,玉痕便撤回墨綢,放開了君紫鈺的身子:“本太子念在君帝剛剛沒考慮好的份上,便再給君帝一個機會。到底如何,君帝掂量吧!”

    君紫鈺沉寂不語。雖然玉痕已經放開手,但他依然覺得那墨綢緊緊的扼住咽喉,讓他喘不過氣來。

    玉痕不再看君紫鈺,慢慢坐回身子,如玉的手給鳳紅鸞斟了一杯茶,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鳳紅鸞不客氣的端起抿了一口。

    君紫鈺看著二人,兩人坐在一起,風波亭所有的光華似乎都彙聚在兩個人身上一般。但是他卻清楚的看到了他們背後相同的黑暗。

    一望無盡的黑暗。

    又看到自始至終鳳紅鸞連臉色都不變。端著玉痕給她倒的茶,自然隨意的喝著。兩個人就如一副畫兒一般。是如此的相配……

    君紫鈺忽然覺得以她的聰明絕頂,怕是早就知道今日這個局面了。就如剛才她對他說的話,心中自有一杆天平。他的天平,還是傾向于東璃江山。

    心中鈍痛,半響,君紫鈺陰沉開口:“玉太子可否回避片刻,我和禦妹有幾句話要說!”

    玉痕眉梢微挑,放下茶杯,轉身下了風波亭。

    流月立即相隨走了下去。淩青不用君紫鈺吩咐,便也躲了開去。

    亭中就剩下鳳紅鸞和君紫鈺二人。君紫鈺轉頭看著鳳紅鸞,眸光沉寂,深深凝視,許久不語。

    “皇兄有什麼話便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便一定去做。”鳳紅鸞依然執著茶杯,手腕微微旋轉,茶杯裏的茶水隨著她手腕輕輕晃動而晃動。

    “你可想嫁給玉痕?”君紫鈺沙啞開口。

    “如果我不想嫁,便可以不嫁麼?”鳳紅鸞抬眼看著君紫鈺。

    君紫鈺剛想說只要你不想嫁便不嫁,話剛要吐出嘴邊便吞了回去。黯然痛苦的看著鳳紅鸞:“玉痕繞了如此一個大圈子,擺了這樣一局棋。他對你……勢在必得!”

    “呵……”鳳紅鸞忽然輕輕笑了起來。笑意帶著一絲清涼的寒意:“這麼說我很值錢!”

    君紫鈺身子一顫。看著鳳紅鸞的笑。明明她沒有絲毫表現出嘲諷的神色,但他就偏偏感覺出了嘲諷,臉色一瞬間變得灰暗無比。

    “你既然不能捨棄你的江山。便不用再說了。我會嫁入西涼,也會說服西涼退還鳳陽城給東璃。不過你只需答應我一個條件。”鳳紅鸞清淡看著君紫鈺。

    君紫鈺抬眼看著鳳紅鸞,唇瓣發白:“紅鸞……”

    對上鳳紅鸞清淡的眸子,君紫鈺閉了閉眼睛,沙啞的道:“什麼條件,你……說吧!”

    鳳紅鸞嘴角一扯,淡淡道:“准我爹告老還鄉!以後無論東璃如何,不准再打擾他的生活。”

    “就是這個?”君紫鈺一怔。沒想到鳳紅鸞要的是這個。對上她的眼,隨即便明白了她這是要和他徹底斷了關係。臉色煞白。

    “我離開東璃,西涼撤兵,藍雪自然也會撤兵。讓三下三國恢復如初,也算是為你爭奪了平等機遇。以後,我便再與東璃了無干係。即便天下紛爭再如何,我不會再如這兩次一般,犧牲自己救東璃。”鳳紅鸞一字一句開口。

    君紫鈺只是看著鳳紅鸞,面色痛苦,想要搖頭,卻是僵硬的動不了。更是連一句反駁的言語也說不出來。

    “因為我不是鳳紅鸞。我只是我!對於東璃,我做不到永遠無私。”鳳紅鸞對上君紫鈺痛苦的眸子,沉沉開口:“如果你想明白,大可以去問君紫璃。也許他會告訴你。”

    君紫鈺一怔。

    話落,鳳紅鸞不再看君紫鈺,抬步走下了風波亭。直接走到玉痕身後:“西涼退還東璃鳳陽城,我嫁入你太子府。”

    玉痕緩緩回頭,眸光掃了一眼像是失了魂魄的君紫鈺,淡淡一笑:“好!”

    話落,玉痕抬步重新走向風波亭。

    鳳紅鸞一動不動站著,也不再看那二人言談如何。總之事情已經如此定了。她抬步向著君紫鈺馬車走去。若是不出所料,稍後君紫鈺便會帶她回東璃待嫁。

    所過之處,東璃士兵齊齊跪地垂首。

    太監李文一見鳳紅鸞過來,再看風波亭皇上和玉太子正在簽訂協議。心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隱憂擔心皇上。對著鳳紅鸞躬身挑開車前簾幕:“公主請!”

    鳳紅鸞上了馬車。剛一落座,一個小鳥忽然無聲快如閃電的飛了進來。鳳紅鸞剛要出手,便聞到了熟悉的玉蘭氣息,頓時住了手。

    任小鳥落在她的肩頭。

    小鳥站穩腳,對剛才鳳紅鸞那一瞬間散出的殺氣還心有餘悸。翅膀抖了抖,對鳳紅鸞指了指自己的腿。

    鳳紅鸞見小鳥的腿上綁著一個紙條。伸手取了下來打開。幾個鋼筋有力,入骨風流的字映在眼前。

    “女人,不准嫁玉痕,若是敢去西涼,你清楚後果!”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0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一章 風光大聘

    鳳紅鸞看著手中的紙條,一張清如水的容顏隱在簾幕暗影下陰雲變幻。如水的眸子焦灼在那風骨卓絕的幾個字上。指甲不由自主的摳進肉裏。

    半響只是看著那幾個字,一動不動。

    小鳥也一動不動的站在鳳紅鸞的肩膀上,歪著頭看著鳳紅鸞一張臉變來變去,覺得十分的有意思,一時間興致盈然。

    鳳紅鸞似乎無知無覺一般。與手中的紙條化為一體。都成了靜止不動的物事了。

    車內沉寂無聲。從鳳紅鸞身上散出的複雜變化氣息似乎感染了外面的李文。李文總覺得車內不對,試探的開口:“公主?”

    “沒事!”鳳紅鸞清冷的吐出兩個字。

    李文立即不敢言語了。想著公主心情一定不好。公主被太皇太后秘密送去雲族交易,如今九死一生回來。憑著他的感覺,這次公主怕是要去西涼了。

    李文心底歎息一聲,連忙退離遠處,不敢打擾鳳紅鸞。他覺得此時的公主一定不願意打擾的。

    鳳紅鸞從那字跡上移開視線,看向小鳥。

    小鳥被鳳紅鸞冰涼的視線凍的一哆嗦,明明剛才她不是這樣的神色看著主子的字跡,怎麼一轉到它的身上就立即翻臉了,小鳥無辜的眨著眼睛看著鳳紅鸞。眼神真摯,意思是它是送信的,兩國交涉,不傷來使,她是不能殺它的。

    鳳紅鸞不理會小鳥眼中的神色,眯著眼睛開口:“他出了千年寒池了?”

    鳳紅鸞用的自然是傳音入密。外面的人聽不到。

    小鳥剛想點頭否認,因為主子交待了它如果她問起是否出了千年寒池,讓它要點頭。但對上鳳紅鸞眯著眼睛冰冷的沒有溫度的視線,立即感覺整個小身子都凍住了。似乎能讀懂它的心思一般。立即搖頭。

    心中拜佛,希望主子回去別怪他說了實話,它實在是不敢得罪這個女人。它覺得要是一旦說了假話,這個女人就會將它大卸八塊。

    “沒有出來千年寒池就敢如此囂張!”鳳紅鸞冷冷的哼了一聲。伸手將小鳥從肩頭提溜下來扔了出去:“回去告訴她,我的事兒他從今以後少管。”

    隨著鳳紅鸞一個字落,小鳥的身子已經被扔出了十幾丈遠。無聲無息。連車簾子都紋絲未動。

    小鳥被扔到半空中,抖著翅膀怕怕的看了一眼鳳紅鸞的馬車。那邊玉痕和君紫鈺還在簽訂協議。它自然不敢耽擱,萬一被發現就完了。連忙抖著翅膀無聲無息的飛走了。

    一定要儘快趕回去告訴主子,這個女人真要嫁人了!主子還在寒池貓著的話,女人就該被人搶走了。

    雖然這個女人黑心,不過倒是長的真是好看。它自然是支持主子將這女人搶回來的。拴在腰帶上,看她還能哪兒去。

    很快的小鳥的小小身子便化成了一點,隱在了雲端。

    車內鳳紅鸞看著手中的紙條。身子靠在車廂上,那卓雅風流的字跡似乎化成了那個人無賴的笑臉,直在她眼前晃啊晃的。揮之不去,心底一惱,手指微動,就要將紙條化為灰燼。

    內力還沒到達手心,便攸的退了回去。

    鳳紅鸞蹙眉看著手中的字。目光定在你清楚後果那幾個字上。半響,抿了抿唇。煩悶的將紙條折了起來,胡亂的塞進了懷裏。

    紙條剛塞進懷裏。便聽到有熟悉的腳步向馬車走來。正是玉痕。

    鳳紅鸞靠著馬車坐著一動不動。面色幾乎在一瞬間便恢復了清淡的顏色。心情也由剛才的波動恢復平靜。

    “十日之後,便是吉日。我在這裏等你。”玉痕緩步走到車旁,長身玉立,低潤的聲音緩緩開口。補充道:“我的太子妃!”

    鳳紅鸞沉默不語。眸底攸然染上掙扎之色。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攥起。

    “不要擔心。一切有我。”玉痕似乎能感受到鳳紅鸞混亂掙扎的氣息,清潤的聲音帶著微微安撫意味:“不要怕!”

    “我會怕誰?笑話!”鳳紅鸞頓時一惱。脫口道。

    “呵,我知道你不怕的。”玉痕輕笑。透過車簾似乎看到鳳紅鸞惱意的小臉,輕聲道:“我將流月派給你隨身護衛。”

    “不用!”鳳紅鸞立即拒絕。

    “難道你要我給你做護衛?其實我很想的。”玉痕挑眉,笑的清淺柔暖:“你知道我不放心的。”

    “那就他吧!”鳳紅鸞臉色一寒。

    “好!”玉痕點點頭,墨玉的眸中笑意流轉,緩步走離了馬車。

    鳳紅鸞袖中的手忽然鬆開,是啊,她怕什麼?憑什麼要怕?不就是嫁入麼?她自己的事兒,與那個混蛋何干?他最好是在千年寒池一輩子別出來。

    君紫鈺和玉痕錯身而過,玉痕清淡開口:“我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

    君紫鈺默然瞥了玉痕一眼,不發一言,抬步走向馬車。

    李文一見皇上回來,立即迎了上來:“皇上,公主已經在車裏。”

    “嗯!”君紫鈺走到車前停住腳步看著緊閉的車簾,抿唇不語,鳳目滿是沉痛。半響,對著李文吩咐道:“再備一輛車來。即刻啟程回京!”

    “……是!”李文本來以為皇上會和公主一輛馬車呢,沒想到要再備一輛馬車。

    是了,皇上和公主根本就不是親兄妹。如今公主要嫁給西涼玉太子,皇上也是要避嫌的。連忙跑了下去吩咐人去準備馬車。

    “吳戴!你便繼續鎮守這裏。十日之後西涼退兵,你便接手鳳陽城。將鳳陽城主淩遲處死。”君紫鈺對著吳戴面無表情吩咐。

    “老臣遵旨!”吳戴立即跪地叩頭。

    “免禮!”君紫鈺一揮手,吳戴起身。

    不出片刻,李文便將備好的車趕了過來。君紫鈺回身看向風波亭,只見玉痕一個人坐在風波亭喝茶。數萬人中,那一道風景自然成畫。雍容優雅。

    只是一眼,君紫鈺回身上了馬車,沉聲吩咐道:“啟程!”

    “起!”李文高喊一聲。君紫鈺的馬車緩緩走了起來。

    隨著君紫鈺車攆起駕,鳳紅鸞所乘坐的馬車也緩緩緊隨其後走了起來。依然如君紫鈺來時一般。千名隱衛相護。後面緊緊相隨一萬御林軍。

    不出片刻馬車便上了官道,向著東璃京都而去。

    隨著君紫鈺和鳳紅鸞離開。吳戴帶領的兵將撤出了風波亭回到了鳳陽城五十裏外的營地。只等著紅鸞公主和親到此,西涼接到了人退出鳳陽城,他便帶兵立即接手。

    玉痕坐在風波亭內,目送著那兩輛車攆緩緩離開。嘴角微微勾起愉悅的弧度。

    須臾,他清淡開口:“流月!”

    “主子!”流月立即躬身上前。

    “帶領影月星魂保護紅鸞公主萬無一失。十日之後給我完好無虞的帶來這裏。否則你們都不用回來了。”玉痕淡淡吩咐。

    “一定完成主子交待,萬死不辭!”流月立即跪地。

    “去吧!”玉痕擺擺手。

    流月身影一閃,追隨鳳紅鸞車攆而去。

    玉痕品了最後一盞茶。如玉的手放下茶杯。緩步下了風波亭。

    馬車內,鳳紅鸞靠著車壁而坐。聽著外面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中間夾雜著馬蹄聲和御林軍的盔甲摩擦聲。心中一片沉寂。

    半響,她盤膝而坐,繼續修煉鳳緣天下第十重功法。

    君紫鈺坐在馬車內,如玉的俊顏從風波亭出來就一直籠著沉暗之色。整個人由痛到麻木。似乎整顆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終於保住了東璃。就如紅鸞說的。從此天下又恢復了原狀格局。東璃和西涼重新的站在了平等的地位。

    只是這一切都是用他心愛的女人換的。他親手簽了字。將他送給了玉痕。也許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刻,他的手都是在抖的。

    其實他對她的身份早就有所懷疑。鳳紅鸞一直在丞相府受欺辱十幾年。突然一朝便震驚天下。若說她是因為王弟未嫁先休性情大變說得過去。但是那只是一時。一個人再變,骨子裏的東西是永遠也不會變的。但是她確變了個徹底。如何能不讓他懷疑?

    所以,如今她對他說她不是鳳紅鸞。他沒有絲毫驚異。只是沒想到她會說。

    她便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保東璃江山捨棄她的吧!如此聰明的女子,如何能讓人不愛?如何能讓人忘記?如何能讓人不痛?

    從今以後,怕是她就會從他的生命中剔除了。東璃也不是她的家了。

    君紫鈺忽然閉上眼睛,一滴清淚滾落,滴灑在了明黃的錦袍上。心痛得再不能呼吸。

    一連三日,君紫鈺悶在馬車裏,不吃不喝,一句話也未曾說,只是站著一動不動。

    鳳紅鸞這三日同樣不吃不喝的修煉第十重功法。

    二人如此,外面可是急壞了李文。皇上不吃不喝,紅鸞公主也不吃不喝,這要是二人真出了個什麼好好歹歹的。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實在忍不住,李文從君紫鈺馬車走到鳳紅鸞馬車旁:“老奴求公主了!公主不吃不喝,皇上也不吃不喝。求公主用些膳吧!”

    鳳紅鸞緩緩收了功。三日時間,她依然沒有突破第十重功法,只是稍微得到點兒皮毛。聽到李文的話,微微蹙眉:“你說皇上三日不吃不喝?”

    外面趕車的流月聽到這話頓時嘴角抽了抽。何止是君帝三日不吃不喝。公主自己也是三日不吃不喝了好不好?不過他不敢多嘴調侃紅鸞公主。

    再過十日,就該改叫太子妃了。

    “是,皇上已經三日不曾進食了,公主,老奴求公主了,皇上心裏難受……”要不是馬車一直走著,李文就該跪地磕頭了。

    聞言,鳳紅鸞伸手挑開簾子向著車前看去。只見前面不遠處君紫鈺馬車緩緩走著。看了一眼,淡淡開口:“你告訴他。君子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身子垮了,便什麼也沒有了。”

    話落,鳳紅鸞落下簾子。

    李文立即一怔,不明白的開口:“公主?”

    “就這樣說!”鳳紅鸞吩咐道。

    “是,多謝公主!”李文立即趕快的跑去了君紫鈺馬車前。

    流月聽到鳳紅鸞的話,心中想著即便君紫鈺有所為也為不過自家主子。何足懼?輕聲道:“公主三日未曾進食,可要用膳?”

    “嗯!”鳳紅鸞點點頭。

    流月一揮手,立即有人很快的便將早先過驛站準備好的飯菜呈了上來端進了馬車裏。

    君紫鈺的馬車前,李文將鳳紅鸞的話傳達給君紫鈺。車內一直萎靡不振沉浸在痛苦陰鬱中的君紫鈺頓時心神一醒。隨即苦笑:“即便有所為又如何,還不是……”

    還不是什麼?君紫鈺苦澀的話並沒有吐出口邊。但李文侍候君紫鈺的時日也不短了。自然明白主子說的是什麼。

    還不是留不住心愛的女人不是?

    心底替皇上心痛。但是紅鸞公主高義,此舉保住了東璃江山,千萬子民免於戰火,免於妻離子散。他心底是敬佩的。

    “傳膳吧!”君紫鈺沙啞開口。

    “是,老奴這就傳,這就傳。”李文頓時大喜。皇上肯吃飯就好。

    李文跑了下去,不多時便將隨時準備的飯菜端了來,給君紫鈺的車廂內擺了滿滿一大桌子,回頭想給鳳紅鸞送去,見流月正給鳳紅鸞車內端飯菜,心底徹底的松了一口氣。

    飯後,君紫鈺對著李文吩咐:“去請公主到這輛馬車來!”

    李文應了一聲,剛走兩步,馬車裏又傳出君紫鈺的聲音:“算了,不用去了!”

    李文又立即停住腳步。

    “還有多久進城?”君紫鈺又問。

    “如今剛過了郾城驛站。距離京城還有不到百里。”李文立即道。

    君紫鈺伸手挑開簾子看了一眼,只見此時已經天色響午。放下簾子。李文一見主子憔悴的容顏,立即輕聲道:“主子,您三日三夜未曾休息,您這樣回去太皇太后該擔心了。如今正好趁此時間睡一會兒吧!”

    一聽到皇祖母擔心。君紫鈺歎了口氣。伸手扯過枕頭,閉上了眼睛。他的確是該休息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再無更改可能。他身為一國君主,又如何能頹廢不振?

    外面李文聽到車內的動作,連忙進來服侍君紫鈺躺下。又悄聲退了出去。

    鳳紅鸞用罷了飯,流月自動的吩咐人撤下,心中暗寒。紅鸞公主沒有帶兩個婢女,他堂堂太子殿下的近身隱衛如今做起這些雜活來了。但是也不敢有絲毫不滿,還得小心侍候好了。畢竟主子可是交待了,不完好無虞帶回去人,他們也不用回去了。

    飯後,鳳紅鸞也三日未曾休息,便靠著枕頭合上眼睛。本來是閉目眼神,卻是不知不覺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很快的便入了夢,夢中亂七八糟的人影閃過。各種各樣的情形,天花亂墜,都是圍繞這一個人的臉。偶爾是那無賴至極的容顏,偶爾是那大怒陰沉的容顏,偶爾是那恨惱又拿她無可奈何的容顏,偶爾又是秀雅風流而笑的容顏,偶爾又是那痛苦糾結對著她喃喃訴說的容顏……

    雜亂無章,耳邊嗡嗡而響。都是一個人的影子在她眼前晃動,揮之不去。

    鳳紅鸞被擾的困煩心神淩亂。煩悶的想打開,卻是怎麼也打不走。最後一怒,猛的劈出一掌。

    只聽‘砰’的一聲重響,緊接著便是稀裏嘩啦碎木落地的聲音。乒乓響成一片。鳳紅鸞乘坐的馬車散架。她此時也驚醒。在隨著碎裂散架的馬車落地的一瞬間淩空拔起,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變故僅僅是一瞬間。

    站住身子,鳳紅鸞看著眼前散了架的馬車,還有被自己打死的馬匹。轉頭掃見流月一張俊顏慘白的跌倒在不遠處看著她,從一雙眸子依然可以看出驚魂未定。

    心底一寒。鳳紅鸞臉上一瞬間變幻的顏色像是過了染料一般。無比好看。

    “公主,您……”流月不明白鳳紅鸞為什麼突然對他出手。難道公主反悔了不嫁主子了,想要殺他?

    “你沒事兒吧?”鳳紅鸞上前走了兩步,蹙眉看著地上慘白著臉色驚魂未定的流月:“可是傷到了?”

    “只是輕傷。”流月搖搖頭,看著鳳紅鸞:“公主您……夢魔了?”

    畢竟流月是從數萬隱衛中千挑萬選出來的。驚魂未定之後,輕聲開口。

    “嗯!”鳳紅鸞眉頭緊蹙了一下,點點頭。

    流月想著紅鸞公主夢魔當真可怕,他險些稀裏糊塗的一條命沒了。勉強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鳳紅鸞:“公主,車破了,屬下再去尋一輛車來?”

    鳳紅鸞還沒開口,君紫鈺已經下了車疾步走了過來,看著鳳紅鸞完好松了一口氣,急聲問:“出了何事兒?”

    鳳紅鸞還沒開口。流月立即想到君紫鈺怕是還不知道主子恢復內力之事。立即道:“是在下趕車不小心睡著夢魔了。險些傷了公主。”

    “夢魔?”君紫鈺頓時一冷,看著流月:“如此廢物,你家太子還能留你活到今日,可真是稀奇。”

    君紫鈺顯然不信。玉痕的第一隱衛趕車睡著,可能麼?

    不過看那車破碎成如此零碎形狀,便是絕頂內功高手所為。如今這隊伍裏只有流月和淩青的內力可以做到。他的內力也不可能達到這個效果。而又看到流月身上的泥土,這裏只有流月再無別人。到也有幾分相信。

    “也沒出事兒。算了!”鳳紅鸞看了一眼碎裂散了架的馬車,對著君紫鈺道:“我上皇兄馬車便好了。不過還有幾步路而已。”

    “好,好,我們坐一起!”君紫鈺一聽立即也不理會是什麼原因造成如此情形了,伸手一拉鳳紅鸞的手向他乘坐的那輛馬車走去。

    流月剛要阻止,但一看真如鳳紅鸞所說也就十裏地便進城了,便住了口。

    隨著君紫鈺上了馬車,鳳紅鸞一直沉著臉坐著。還在為剛才夢魔而心中煩悶。那混蛋真是陰魂不散。

    君紫鈺坐在鳳紅鸞身邊,幾次想開口,但又不知道說什麼,發現有些東西早就這一系列變端中遠去了。心底黯然傷魂。

    一時間車內流淌著沉悶的氣流。

    十裏地很快就走過。李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皇上,進城了!”

    君紫鈺才猛然驚醒,居然這麼快就進城了。他是有好多的話要和身邊的人說的。立即轉頭。當看到鳳紅鸞低垂著小臉陰沉變幻莫測的顏色,頓時將要說出的話吞了回去。

    感受君紫鈺的視線,鳳紅鸞抬眼看著君紫鈺。幾乎在抬眼的一瞬間,臉上的所有情緒都隱了去。

    君紫鈺發現紅鸞從被送走雲族回來就變了。至於變成了什麼樣子他說不清楚。只是覺得更讓他看不透了。可想而知在雲族那幾日的經歷,一定是使得她改變了什麼。

    “皇上,進城了!”李文沒聽到裏面的聲音,以為皇上睡著了,又說了一遍。

    “知道了,直接去丞相府。朕送公主回府。”君紫鈺收回視線,吩咐了一句。

    “是!”立即應聲。

    到了城門口,皇室的隱衛都無聲無息的隱了下去。御林軍開路,馬車進了城。

    剛一進城,鳳丞相帶著文武百官早已經恭候在城門口,一見皇上御駕回朝,立即跪地山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一片,極其恢弘。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城中百姓們都跪地。鳳陽城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天下,自然更是傳回了京中,百姓們都山呼:“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君紫鈺聽到山呼萬歲的聲音極其刺耳。又聽到百姓們自發的山呼公主千歲。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紅鸞犧牲她自己救了東璃。救了東璃千萬百姓。她的確該得到這樣的稱讚。只是他清楚的知道她一定不稀罕這種稱讚的。轉頭果然見鳳紅鸞面色淡淡的。

    “朕累了,先送公主回宮,眾位愛卿穩住朝綱辛苦,都散了吧!什麼事兒明日早朝再說。”君紫鈺有些疲憊的道。

    “是!”滿朝文武都起身錯開道路。

    禦攆進了城直接向著丞相府而去。

    丞相府門口。李文停下車攆。剛要開口。車簾掀起,鳳紅鸞身子探出來就要下車。

    君紫鈺立即出手抓住鳳紅鸞的胳膊,鳳紅鸞回頭看著君紫鈺。君紫鈺頹然的松了手,鳳紅鸞跳下車,隨著簾幕落下,遮住他痛苦的容顏:“回宮!”

    “是!”

    李文不敢再耽擱。立即趕了馬車向著皇宮而去。

    鳳紅鸞站在丞相府大門口,看著丞相府大門口高懸的燙金牌匾,心頭湧上莫名的滋味。再用不了幾日,隨著她出嫁西涼,鳳丞相退隱。這丞相府的輝煌便也過去了。

    不知道她做得對不對。她只是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

    她如今讓天下重新的恢復如初格局。隨著她出嫁,東璃站在了和西涼、藍雪、雲族一個平等的地位上。未來天下爭奪,就要各憑本事。

    她不希望有朝一日東璃危,鳳丞相成為君紫鈺和君紫璃威脅她的籌碼。

    這也算是最後,作為這個身體的父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一個安平的晚年。

    聽到身後熟悉的馬車聲和急匆匆下車的腳步。鳳紅鸞知道是鳳丞相回府了。緩緩轉過身,果然見鳳丞相一下車便急匆匆快步沖她走來,老臉是毫不掩飾的驚喜神色:“紅鸞……”

    “爹爹!”鳳紅鸞話語柔暖了幾分。說實話,不管以前對待鳳紅鸞如何,從她來到丞相府,這個爹爹對她是極好的。

    “紅鸞,爹爹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如今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鳳丞相走到鳳紅鸞近前,停住腳步,想抱她,伸了幾次手又忍住,只是老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老眼含著激動的淚。

    鳳紅鸞似乎看到了前世她從組織活著回來,爺爺也是如此對她說,神情幾乎一摸一樣。

    心裏一酸,永遠也見不到爺爺了。不知道他如今可好?

    鳳紅鸞對著鳳丞相點點頭:“我回來了,讓爹爹擔心了。”

    “委屈我兒了,爹爹不知道太皇太后居然如此將我兒送去雲族那個大火坑,實在是……”鳳丞相心中酸苦,他雖然貴為丞相,但是也是一朝為臣。做臣子的總是隨時準備為帝王拋頭顱灑熱血,隨時準備為國捐軀。他的女兒,也不例外。

    “我明白爹爹苦處。沒有怪爹爹,那日雖然是太皇太后主張,但是後來選擇是我自願的。”鳳紅鸞搖搖頭。如果她不願意的事兒,誰也強迫不了。

    鳳丞相動了動嘴角,想說什麼。只是黯然的歎了一聲。

    “爹爹要是無事兒,我們父女便坐在一起好好敘敘話吧!”鳳紅鸞抬步向院內走去。

    “好,好,爹爹也正有好多話要和你說。”鳳丞相點點頭,抬步跟在鳳紅鸞身後,他想問紅鸞的話有很多。他感覺離開這幾日,紅鸞似乎又變了。變成什麼樣說不清楚,只感覺紅鸞似乎已經化繭成蝶,隨時就會飛走一般。

    進了清心閣。清心閣一片靜寂,人生也無,鳳紅鸞蹙眉:“爹爹可知道青藍、青葉可好?杜伯哪里去了?”

    如果若是往日她一回府,最先迎接的便是這三人。

    “青藍、青葉如今在宮裏。那兩個丫頭醒來知道你被太黃天設計送去雲族了,就跑去德馨園刺殺太皇太后,皇上不在,太皇太后幸好無恙。將那二人關進了宗人府。”

    鳳紅鸞猛的停住腳步。

    “不過你別擔心,念在你的面子,太皇太后並沒有傷害她們,只是等著皇上和你回來處理。爹也交代了宗人府好好照料,無事兒的。”鳳丞相立即道。

    鳳紅鸞才算寬心的點點頭。她當時沒有來得及通知二人,但是以為她們的聰明自然可以想到是她願意的。不過她錯估這二人知道後居然回去刺殺太皇太后。

    “至於杜海,從知道你被送去雲族,他就消失了,到如今也再未回來,大概是去雲族找你了。”鳳丞相又道。

    去雲族找她?鳳紅鸞再次停住腳步。

    “想來是的,這個爹也說不準。總之是他聽到消息人就沒影了。哎,他將你看的比命還重,爹和他比起來真是慚愧。”鳳丞相想起杜海得知鳳紅鸞被送去雲族當時煞白的臉色,又愧疚道。

    “爹爹對我也是極好的。”鳳紅鸞抬步走進了屋。

    鳳丞相也抬步跟進了屋。

    雖然鳳紅鸞這些日子不再,但屋中窗明几淨,片瓦無塵。可見鳳丞相是日日派人打掃的。走到桌前斟了兩杯茶,一杯遞給鳳丞相,一杯給自己:“爹坐吧!”

    鳳丞相連連點頭坐下。他這一日等候皇上帶紅鸞回來,心急如焚,焦急難耐,連一杯熱茶自然也是沒心情喝的,如今才覺得口渴的厲害,也顧不得茶有些燙,便端起來大喝起來。

    在鳳丞相熱茶要入口的空擋,鳳紅鸞指尖微動,滾熱的茶水變成了溫水。鳳丞相絲毫不覺。

    一連喝了幾杯茶,鳳丞相才放下茶杯,見鳳紅鸞還站在那裏,立即道:“紅鸞,爹聽到傳回來消息,說是你……要嫁給玉太子?”

    就知道鳳丞相要問這個。鳳紅鸞見他不再喝水,縮回了手指,緩緩而坐,點點頭:“爹認為我有反抗的餘地麼?”

    鳳丞相頓時一黯。

    “我身為爹爹的女兒,也是東璃子民。為東璃所做這些,實屬應該不是麼?”鳳紅鸞面色淡淡的,清淺又道:“爹爹也無須太過糾葛,玉太子人中龍鳳,女兒不虧。”

    “話雖然這樣說,但西涼是什麼地方?那是個不差於雲族的深潭。我兒一個弱女子,群龍相爭中便是小小一個棋子而已。”鳳丞相立即激動的搖頭:“爹知道國家大義當前,不可徇私。可是爹還是私心想我兒能尋到自己的幸福。”

    “幸福……”鳳紅鸞喃喃吐口,品著這兩個字,以前她也想要尋求自己的幸福的,也想著自己會幸福的,可是到頭來又如何呢?

    “紅鸞,你對玉太子可是有……愛?”鳳丞相看著鳳紅鸞,感覺女兒一下子本來明亮變得濃濃幽暗傷感。擔心的問。

    “爹爹可是認為,我身為您的女兒,身為東璃子民,我如今對東璃所做,可是夠了?”鳳紅鸞從沉浸的傷中回味,不答鳳丞相的話,平靜的問。

    “自然夠了!”鳳丞相立即道:“人都有私心,家國大義說的容易,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不管我兒是基於什麼目的答應嫁給玉太子。就憑你救了東璃,便會讓東璃千萬子民愛戴於你。”

    鳳紅鸞嘴角微勾。她爹身為兩朝元老,位列丞相之位。自然不是吃乾飯的。

    鳳丞相看著鳳紅鸞愉悅的嘴角,歎道:“紅鸞,爹知道你藏有心結,爹也清楚你的性子,如果你不同意,沒有人可以強迫的了你,即便是太皇太后,即便是皇上,如今你同意嫁入西涼。東璃和西涼既然已經達成協定,爹也阻止不了什麼。”

    “但是爹只想知道,我兒要嫁給玉太子,那雲公子呢?”鳳丞相話落,又道。

    提到雲錦,鳳紅鸞手指不受控制的輕顫了一下。沉默不語。

    鳳丞相盯著鳳紅鸞神色,沒看出任何異樣,想著他這個女兒的心思太深,藏的也實在是太好。又歎道:“雲少主為你做的事兒,無論是親眼見的,還是聽說的,爹也知道不少。不知道的怕是還有很多。爹也不信你對雲少主沒有一絲一毫動心。”

    鳳紅鸞依然沉默不語。眼底浮動出多種情緒,如雨如霧。

    “雖然雲族水深火熱,雲少主還有錦瑟小主未婚妻,又有雲族族主和掌刑堂從中為難,困難重重。但爹覺得還是你的心意最重要。如果你真喜歡雲少主,雲少主也真心待你,便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鳳丞相頓了頓,又歎道:“本來爹對你和雲公子有些鬆動的,覺得我兒真和雲少主在一起,也許能好的。只是爹爹沒想到會發生這些事兒,讓你如今卻嫁入西涼。”話落,鳳丞相再次歎道:“這世間之事真是說不準。如今已經不可挽回。爹只希望玉太子真能好好待你。”

    鳳紅鸞依然沉默不語。看不出心中想法。

    “雲少主如今在千年寒池,若是出來知道你聯姻西涼,嫁給玉太子,怕是到時候雲少主必然不好相與。”鳳丞相眉眼染上濃濃隱憂:“爹擔心雲少主……”

    “算了,反正如今也是如此了。倒是爹爹多言了。”鳳丞相說到這頓時想起什麼。連忙打斷了話。見紅鸞神色,看著他心中難受。有些後悔不該說起雲少主。紅鸞心中怕是不好受的。

    “爹爹的心意我明白。多謝爹爹了。”鳳紅鸞忽然開口,抬眼看著鳳丞相,他是真的擔心她。緩緩開口:“我和皇上提了一個條件,我和親西涼,讓皇上准爹爹告老還鄉。爹爹可有意見?”

    鳳丞相頓時一怔,隨即明白了鳳紅鸞的意思。這天下風雲湧動,旦夕之間。紅鸞這是要他退出紛爭,安享晚年。老眼湧出淚花,鳳丞相用袖子抹去,點點頭:“爹數次向皇上請辭告老還鄉,都被皇上駁回來了。如今能有何意見?只是擔心你……”

    “爹爹不用擔心我的。”鳳紅鸞搖搖頭:“爹爹同意就好。明日還要早朝。便去休息吧!”

    “同意的。等你出嫁,爹爹便告老還鄉。”鳳丞相連連點頭,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黑了,發覺光陰過的如此之快:“你也累了幾日,早些休息吧!”

    鳳紅鸞點點頭,鳳丞相抬步走了出去。

    鳳丞相走後,清心閣靜了下來。鳳紅鸞也不點燈,身子窩在軟榻上,長髮流瀉而下,窗外朦朧的月光透過簾幕射進來,她的身影在月光淡淡光華中多了一絲孱弱。

    君紫鈺回了皇宮,便直接去了太皇太后寢宮。

    太皇太后早就得到了東璃和西涼達成協定的事情。從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簡直就是喜極而泣。東璃江山總算是保住了。心中有對鳳紅鸞的愧疚,但也掩飾不住喜悅。這下她有顏面去地下見列祖列宗了。

    從知道君紫鈺御駕今日回朝。太皇太后從早上起來便一直盼著。一盼就盼了一日。如今有人來報說皇上回宮了,立即喜的連忙拄著拐杖迎了出去。

    剛走到德馨園門口,便見到君紫鈺已經來到。太皇太后一看到君紫鈺如今樣子,頓時心裏咯噔一下子,拄著拐杖定在那裏。臉上的歡喜笑意也消失不見。

    君紫鈺走到近前,沙啞開口:“皇祖母!”

    “鈺兒,你……”太皇太后震駭的說不出話來。才離開短短幾日,皇上就瘦成了如此不成樣子,明黃的袍子穿在身上以前一直是合身的,如今卻是鬆鬆垮垮。而且整個人眉眼間神色萎靡,失了以往的精氣神,整個人就如風吹幹的人偶,讓人感覺痛到骨子裏。

    “朕累了,只是過來看看皇祖母,有什麼話皇祖母明日再說吧!”君紫鈺見太皇太后安好。沙啞的道。

    “好,好,你去休息吧!”太皇太后一肚子的話都吞了回去。皇上都這樣了,她還能說什麼?能保住東璃江山,她就滿足了。

    君紫鈺對著太皇太后一禮,反身向著自己的寢宮走了去。

    李文立即隨後跟上。

    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身影走遠。老眼心疼溢滿。鈺兒這樣,璃兒若是知道鳳紅鸞嫁去西涼又會如何也可想而知。君氏皇家自古以來都是癡情種。始祖黃帝是,太祖皇帝也是,先太皇是,先皇也是,到如今的鈺兒和璃兒又是。

    但是每一代都註定情殤。愛他們的人,他們不愛,不愛他們的人,偏偏一個個愛到死。

    有時候她就在想,君氏的男人,真是不適合坐擁江山,但是偏偏又執掌一國江山。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

    太皇太后歎息了一聲,拄著拐杖蹣跚的重新走回德馨園。等她什麼時候死了,閉上眼睛,便也不用為東璃的江山操心了。只要她睜著眼睛一天,她便受不了東璃江山毀於一旦。

    回到寢殿,李文要點燈,被君紫鈺制止了,一個人直挺挺的躺到了床上。明明是困及,累及,卻是了無睡意。直到深夜,才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李文直等到皇上睡了,他才去就榻。這些日子君紫鈺睡不好,自然也苦了身邊侍候的他。其實心裏倒是私心以為還是紅鸞公主早些嫁了的好,徹底斷了皇上的念想,皇上便也不不會這麼折騰自己了。

    夜半時分,一陣踏踏急促的馬蹄聲擾亂了整個東璃城沉寂沉睡的氛圍。

    馬蹄都是定了鐵掌的,一隊馬蹄踏起來,那聲音也是相當壯觀的。不少人都從睡夢中被驚醒。

    東西南北四門守門這些日子被緊張氣氛弄得草木皆兵,如今聽到狀況,立即東西南北城同時吹響了號角提醒。幾乎在片刻的功夫,便是整個東璃京都城全副武裝戒嚴。

    整個皇城就是這麼大。君紫鈺剛剛入睡就被號角喊醒,閉著眼睛睜開,眸如寒星,難道西涼反悔了?立即高喝:“出去探,發生了何事兒?”

    “是!”李文剛睡在榻上連忙迷糊的爬起來就往外面沖。

    急促踏踏的馬蹄聲不出片刻便來到了東城門。君紫璃一身紫衣華袍沾染著濃濃的塵土氣息,幾乎都看不出顏色了。端坐在馬上,如玉的俊顏滿布風霜。

    “開門,本王進城!”君紫璃威儀聲音卷起一陣濃濃肅殺。

    守城的人認了半天才認出是君紫璃,東城守備訝異開口:“璃王殿下?”

    璃王殿下不是在池峰城麼?如今回朝了?實在不敢相信這就是璃王殿下,短短幾日功夫,璃王殿下高貴非凡如今卻是如此破落。對,也就是用破落來形容覺得才為恰當。

    “開門!”君紫鈺再次低沉吐口。

    “殿下稍等!”守備不敢耽擱,璃王殿下不久前血染南城門的事兒還是歷歷在目。連忙一擺手,有幾個小兵上前趕緊將城門打開。

    城門剛一開,君紫鈺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沖進了城,向著皇宮而去。

    君紫璃身後的一眾王府護衛也緊隨其後,清一色的黑衣騎轉眼就沒入街巷。

    那速度猶如利箭,一陣風卷過,東城兵將直到君紫璃過去許久,還心底顫動唏噓。

    李文不多時便跑了回來,對著君紫鈺躬身道:“回皇上,是璃王回來了!”

    原來是王弟回來了!他並沒有傳旨,不過東璃和西涼解決了,王弟在池峰城的確也沒用了,更何況他的確是要回來的。

    “嗯,朕知道了!”君紫鈺點點頭,眉眼陰暗。王弟即便回來,也改變不了紅鸞還是要嫁去西涼的事實。西涼並沒有撤兵,而是等著將人送去,西涼才會退還鳳陽城撤兵。也就是說人一日不送到西涼,東璃的危機並不算是真正的解決。

    王弟的心中一定是很痛的吧?只比他多,不比他少。

    李文剛要退下去,便有宮門守門的侍衛來報:“秉皇上,璃王要進宮求見皇上!”

    “請他進來!”君紫鈺擺擺手。那侍衛立即喏了一聲下去了。李文連忙過來給君紫鈺更衣。

    衣服剛穿點妥當,君紫璃已經大踏步沖了進來,卷起一身風塵肅殺之氣,隨著他走進來,溫暖的寢宮頓時感覺寒涼之意。李文看著君紫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璃王這個樣子太可怕。不會傷到皇上吧?

    “你退下去吧!”君紫鈺坐在床邊不動,對著李文擺擺手。

    李文得了吩咐,雖然擔憂皇上,但畢竟這個人是璃王,深知璃王不會傷害皇上,悄聲的退了下去守在門外。

    “皇兄,你……你將他送給了玉痕?”君紫璃站到君紫鈺的面前,一張俊顏沉痛的看著君紫鈺。有萬千指責的話當一觸到君紫鈺臉上的神色,頓時吞了回去。

    “王弟,將她送給玉痕。我的痛並不比你少。”君紫鈺暗啞開口。這會是他永遠的痛。永遠有多遠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活著。就一定會痛。

    “真的便沒有辦法了麼?真的就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將她送人,為了別的男人披上大紅嫁衣,嫁給別人婉轉曲意,紅袖添香,皇兄,你告訴我……”君紫璃一瞬間似乎泄了所有煞氣,僅憑著一股勁的連夜趕了回來。可是如今對上君紫鈺,卻像是一股勁都打在棉花上,讓他痛,但是無力之感。

    “王弟,你認為如今有辦法麼?若是有辦法的話,我又何必任由皇祖母將她送去雲族,又何必和玉痕達成協定?”君紫鈺酸苦到麻木。

    “對了,雲族,雲錦不是想要她麼?如今雲錦放棄了?”君紫璃因為想到雲錦阻止,頓時眼睛一亮。

    “雲錦被掌刑堂關進了千年寒池下。雲小主據說如今有生命之危,掌刑堂和雲族都忙著救人。更何況就因為雲錦和錦瑟,所以雲族族主和掌刑堂怕是巴不得紅鸞嫁給玉痕,所以,雲族自然不會出手助東璃。”君紫鈺搖頭,又道:“更可況如今協議已簽,說什麼都晚了。”

    君紫璃高大的身子頹然的靠著床邊坐到了地上。

    君紫鈺看著廊柱上盤旋而上的騰龍,只覺得身處這個位置實在憋悶沉重。若是他不生在皇家。該是多好。

    一時間兄弟二人誰也不再言語。偌大的寢殿沉寂著無奈哀傷的氣息,處處窒悶,蔓延。

    君紫鈺坐在床邊,君紫璃坐在地上,兄弟二人一夜到天明。直到李文的輕聲喊皇兄早朝了的聲音傳來。君紫鈺才起身站了起來:“王弟數日勞頓,回府休息吧!不用上朝了。”

    話落,君紫鈺抬步走出寢殿向著金鑾殿而去。

    君紫璃在君紫鈺走後,抬步走出了寢殿。並沒有回璃王府,而是去了丞相府。

    走到宮門口,正好碰到文武百官上朝。鳳丞相走在百官前列,一眼就看到從皇宮出來的君紫璃,頓時停住腳步。老眼難掩驚異,璃王殿下短短時日,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本來璃王是紅鸞的夫君的。不成想未嫁先休。如今卻是這番情景,實在讓他心中感歎真是命運弄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臣等請璃王殿下安!”鳳丞相和眾位大臣都是歎息大同小異。見君紫璃走到近前,連忙上前請安。

    君紫璃停住腳步,目光定在鳳丞相身上:“她如今可在丞相府?”

    鳳丞相自然知道君紫璃問的是鳳紅鸞,頓時心提起來。生怕璃王殿下去丞相府再做出像前幾次那樣瘋狂的舉動來。一時間便轉道:“不知道王爺可是有事兒?老臣不時下朝給王爺轉達就好了。畢竟如今紅鸞可是身份不同了,要嫁去西涼,而且玉太子派了隨身近衛保護,為了紅鸞著想,王爺要避嫌才是。”

    君紫鈺看著鳳丞相嘴劈裏啪啦的動,半響不語。

    鳳丞相只感覺濃濃的低氣壓籠罩。

    周圍眾位大臣更是不敢吱聲。人人都明白心中是怎麼個情況,璃王殿下在未嫁先休之後又愛上了紅鸞公主。如今看著心愛的人遠嫁他人,自然心中承受不住的。

    “你放心,我不會再傷害她的。”君紫璃半響吐出一句話,抬步走出了宮門。

    “王爺……”鳳丞相轉身,就見君紫璃走遠。想追上去,便聽到上朝的鐘聲敲響。也無法,只希望璃王殿下真的不再傷害紅鸞。隨著眾位大人上了朝。早朝上。君紫鈺宣旨,命禮部即刻準備一應紅鸞公主出嫁的事宜。

    並吩咐,紅鸞公主的嫁妝一定要華麗豐盛,比按照超越歷代皇后之禮。風光大聘。

    君紫鈺吩咐完這些話,只覺得心口鈍痛如針紮,痛到麻木了。

    心愛的女人出嫁,他來準備嫁妝,這是何等的痛心揪肺。

    滿朝文武雖然心驚,但是無一人反對。畢竟紅鸞公主就該享受如此待遇。對東璃有功,挽救了萬千百姓生靈。就算是超越皇后之禮,風光大聘也不為過。都是她該得的。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二章 待嫁風波

    君紫鈺吩咐完一切該吩咐的,李文便扯著嗓子大喊:“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禮部侍郎當先的站了出來,對著君紫鈺跪地躬身:“秉皇上,時間有限,短短幾日,實在是準備不全紅鸞公主的嫁妝。”

    而且還是比照皇后之禮,更為繁瑣重雜。鋪陳便不是一日之功。歷來只皇上大婚,準備皇后之禮都要幾個月的時間,別說短短幾日,就是一兩個月也是準備不充分的。

    君紫鈺蹙眉,看著禮部侍郎:“準備不全也要準備。西涼玉太子十日之後等在鳳陽城,難道你讓紅鸞公主寒酸而去麼?”

    “微臣不敢!”禮部侍郎頓時噗通跪在了地上,連忙道:“微臣想到一法,懇請皇上,是否可以容微臣動用給皇上大婚準備的皇后之禮?皇后之禮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如今若是能用,微臣幾日之後,便可以保證公主風光大聘。”

    滿朝文武大驚。但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准!”君紫鈺低沉的吐口一個字。別說是將皇后之禮挪用,就是讓她將這座皇宮搬走,他也不惜。對於紅鸞,他只有如此,才能彌補一些。

    禮部侍郎連忙謝恩從地上爬起來。後背已經是一層冷汗。

    “眾位愛卿可還有本奏來!”君紫鈺目光定在鳳丞相身上:“鳳愛卿可有本?”

    “老臣無本!”鳳丞相出列,躬身搖頭。皇上對紅鸞的確已經做了最大的補償,不過女兒都送出去了。紅鸞也和皇上說了他告老還鄉了,他便也別無所求了。

    “既然無本,眾卿退朝吧!”君紫鈺起身站起來,一眾內侍簇擁走出了金鑾殿。

    出了金鑾殿,君紫鈺回頭看文武百官圍在鳳丞相身邊恭賀,轉過頭,俊顏昏暗的向著德馨園走去。

    昨日看皇祖母也瘦得成了皮包骨了一般,如今雖然未塵埃落定,但是大局已定。東璃江山算是保住了,皇祖母也該安享晚年了。

    李文跟在君紫鈺身後,快走到德馨園,輕聲開口:“皇上,老奴剛剛早朝前聽說紅鸞公主的兩名婢女因為刺殺太皇太后,如今正被關進了宗人府……”

    “什麼?”君紫鈺猛的回過身,看著李文。

    “奴才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還特意的去問了,的確是有此事兒。”李文立即小心的道。

    “她們如今還在那裏?”君紫鈺想到太皇太后無恙,自然是沒刺殺成功。怕是那二人知道了皇祖母將紅鸞秘密送去雲族。便去刺殺了。

    “如今還在宗人府大牢。”李文立即道。

    “將她們放出來,送回丞相府,你親自去。”君紫鈺吩咐道。

    “是!”李文立即轉道向著宗人府天牢而去。

    君紫鈺目光看向丞相府,想著以王弟的性子,自然不會回璃王府休息,如今怕是去了丞相府。心底一歎,去了又能如何呢?不是徒增一地心傷?

    收回視線,君紫鈺緩緩踱步,進了德馨園。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早上醒來便盤膝打坐,繼續修煉鳳緣天下第十重功法。恍惚間一大早上便匆匆而過。

    君紫璃無人攔阻,直接來到了清心閣。還沒到清心閣門口,鳳紅鸞便知道君紫璃來了,緩緩收功。面色清淡的看了一眼窗外。君紫璃再如以前那般想要殺她,不可能了。

    下了床榻,鳳紅鸞抬步走出了門。

    君紫璃見鳳紅鸞出來,停住了腳步,看著他。眸中的痛苦和深情隱的很深,滿滿的都溢出眼簾,沙啞開口:“紅鸞……”

    鳳紅鸞看到這樣的君紫璃,即便想冷下臉色也是很難,淡淡開口:“你還是來殺我的麼?”

    君紫璃身子一震,搖搖頭:“只是想和你待一會兒。”

    這一句話吐口,憑的心酸。

    鳳紅鸞沉默不語。半響,清淡開口:“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你當該明白,我不是你愛了十年那個人。”

    “那個不過是幻境而已。如今你還不明白麼?”君紫璃痛苦焦灼著鳳紅鸞的臉,笑中多了蒼涼:“君紫璃自認為聰明,卻其實是最愚笨之人。”

    鳳紅鸞蹙眉。

    “我愛的人不是瓊華,也不是她,而是……”君紫璃鈍痛開口。

    “小姐……”清心閣跑進兩個人影,正是青藍、青葉,二人的呼聲很大,淹沒了君紫璃下面的話。

    二人如一陣風,轉眼間便跑到了鳳紅鸞的面前撲倒她身上將她死死抱住,齊齊哽咽的道:“小姐,奴婢二人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鳳紅鸞心中一動,被二人氣氛感染,搖搖頭,伸手拍怕二人的背,聲音放柔了幾分:“我不是好好的麼?”

    “小姐……你不知道,奴婢二人醒來便聽說小姐被太皇太后秘密送去了雲族,奴婢二人保護小姐不周……”青藍啞著嗓子,眼淚撲簌撲簌掉落。

    “後來你們二人便去刺殺太皇太后?”鳳紅鸞道。

    “嗯!太皇太后給小姐下了雲魂香,雲少主又在千年寒池下,小姐一去雲族還不是死路一條?太皇太后真是當真可惡……”青葉哭著道。

    “好了!我既然沒事兒,這件事情便也過去了。”鳳紅鸞推開二人:“以後再有這種事兒,你們要清楚,無論如何,我會沒事兒就是了。”

    “以後奴婢二人會寸步不離小姐。定不會再讓小姐有事兒。”二人齊齊搖頭。推開身子才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君紫璃,立即像炸了毛的公雞似的將鳳紅鸞護在身後。

    “他早就在。你們去換洗一下吧!這裏不用理會。”鳳紅鸞道。

    一聽璃王早就在,青藍、青葉還是不放心。鳳紅鸞眉頭皺起,板下臉色:“還不快去!”

    這二人似乎太過緊張她了。不但是以後像刺殺太皇太后這種啥事兒不能做外,要不是太皇太后心中對她愧疚,怕是就殺了她們了。還有許多事兒她都要教導她們。否則她們如此能如何跟她去西涼?就算去了,在西涼那吃人的地方也會很快就沒命的。

    “是,小姐!”青藍、青葉也看出君紫璃不像是對小姐危險的樣子,躊躇了一下,看到小姐不高興,連忙下去收拾了。

    二人走後,鳳紅鸞看著君紫璃,半響道:“既然已經知道是一個錯誤,便結束了吧!”

    結束?他也是很想結束的。可是如何能由得他?

    “我言盡於此。”鳳紅鸞吐出一句話,轉身向屋內走去。剛走了兩步,只聽到幾聲腳步聲向著清心閣走來,其中一個腳步聲是鳳丞相,另外兩個腳步聲是兩個女人。

    男人的腳步聲和女人的腳步聲自然是不同的。女人腳步聲大多清淺,男人的則是發重。

    鳳紅鸞停住腳步向著門口看去。不出片刻,果然見鳳丞相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跟著兩個身著華麗綾羅綢緞的美婦人。婦人手中拿著尺子等裁剪衡量的用具。

    鳳紅鸞頓時明白了,這是來給她做衣服的。

    “王爺!”鳳丞相走進來見鳳紅鸞安然無恙松了一口氣,對著君紫璃一躬身。

    君紫璃點點頭,目光定在那兩個繡娘手裏的東西上,自然明白來意。鳳目再次鈍痛。

    “紅鸞!”鳳丞相轉頭看著鳳紅鸞,輕聲開口:“這是京城最好的繡娘,皇上命她們二人來給你做嫁衣。你便測量一下尺寸……”

    鳳丞相還沒話落,君紫璃忽然轉頭快步離去。

    鳳丞相頓時住了口,看著君紫璃離開。不出片刻君紫璃便走出了清心閣,沒了身影。回身看著鳳紅鸞:“紅鸞,璃王他……”

    鳳紅鸞目光定在兩名繡娘手中的尺寸上,搖搖頭:“上次玉太子給的那件衣服正好,我穿那件就可。不用再裁剪了。”

    “對了,玉太子給的那件衣服當屬最好。而且你如今嫁給玉太子,要穿那件也表了心意。爹將這馬事兒倒是給忘了。”鳳丞相頓時一拍手道。話剛吐口,忽然想起玉痕的那件衣服是藍色的,不是大紅嫁衣,立即道:“出嫁都要穿嫁衣,那件衣服再好也不是嫁衣。而且還是藍色的……”

    “那又有什麼關係?”鳳紅鸞搖頭,遮住眼中的神色,清淡的道:“只要好就成了。難道她們做出來的衣服能比得上那件衣服麼?”

    鳳丞相立即住了口,總感覺哪里不對,但說不出來。出嫁的女子,哪里不穿嫁衣的?

    “爹爹去吧!皇上也不會有異議的。”鳳紅鸞又道。

    “好吧!”鳳丞相點點頭,想著如今不穿嫁衣雖然不合禮數,但所穿的是玉太子送的衣服,那衣服華麗無比,敵得過世上所有嫁衣。到是也可行。

    “那這幾日你好好休息,遠去西涼這一路會舟車勞頓,多讓廚子燉些補品,否則你如何能吃得消?”鳳丞相又道。

    鳳紅鸞點點頭。

    鳳丞相一擺手,帶著兩個繡娘走出了清心閣。

    鳳丞相走後,鳳紅鸞轉身進了房間,直接走到那個大櫃子處,站在櫃子旁盯著櫃子看了半響,才緩緩伸手打開櫃蓋。

    隨著櫃蓋打開,天蠶絲錦、玉雪真絲、鳳菱繡三樣物事兒雖然安靜的放在盒子裏。但是好東西就是好東西,都是集結這靈氣的,光華還是順著微微縫隙流出。

    鳳紅鸞如玉的指尖先拂過裝著天蠶絲錦的盒子,手指一動,盒蓋打開。

    隨著盒蓋打開,頓時流光溢彩蓬勃而出,幾乎就在一瞬間將整個房間溢滿霞光,天蠶絲錦上的藍月珠散發著萬丈光華。

    凝視片刻,鳳紅鸞扣上盒蓋。天蠶絲錦是玉痕送的,這件是是要穿的。

    移開手指,撫上旁邊的一個盒子。隨著盒蓋打開。一道冉清華之光從錦盒流瀉出來,是君紫璃送的鳳菱繡。

    鳳紅鸞看著鳳菱繡,那日收了本來打算反過來對付玉瓊華的。不過她最終沒有動作。根本就沒用她動手。如今自然用不著了。

    “青藍!”鳳紅鸞合上盒蓋。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小姐,來了!”青藍立即跑了進來。

    “你和青葉將這個送去璃王府,還給君紫璃。”鳳紅鸞將手中的盒子遞給青藍。

    “嗯!”青藍點點頭,接過盒子,小心的看了鳳紅鸞臉色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鳳紅鸞轉過視線,目光定在那個一直沒打開的盒子上。靜靜凝視,許久,才慢慢移動指尖,將盒子打開。

    隨著盒子打開,不次於天蠶絲錦的光華流瀉出來。房間處處都似乎會閃光一樣。

    鳳紅鸞纖細的指尖一寸寸拂過錦緞,錦緞觸手溫軟柔滑,如雪一般輕盈,指尖掃過那天藍色流彩暗花,掠過鑲縷梅花紋理,細細的摸著那用真絲串編著的藍月珠……

    隨著手指的動作,目光漸漸飄遠。一幕幕過往糾纏浮現在眼前。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青藍、青葉腳步聲走回清心閣,鳳紅鸞才猛的驚醒,低頭看那匹錦緞靜靜的躺在那裏。心頭頓時一惱。她如今還老是想著他做什麼?

    ‘啪’的一下子伸手蓋上盒蓋。

    青藍、青葉此時也走進屋,青藍手中依然抱著盒子:“小姐,璃王殿下說既然送給小姐了,就是送給小姐了。就當大婚之禮。小姐不要送還了,不喜歡就扔了吧!”

    鳳紅鸞心頭正有惱意:“那就拿去扔了!”

    “小姐?”青藍、青葉頓時一驚。這可是鳳菱繡,天下僅此一匹的。雖然不及玉太子和雲少主送的,但也是極好的。

    “拿去扔了!”鳳紅鸞隨手將櫃子裏雲錦的那個盒子也仍給了青藍:“都拿去扔了!”

    “小姐?”青藍、青葉更是瞪大了眼睛。雲少主的這個也扔?這可是雨雪真絲啊,無價的。

    “扔了!你們何時不聽我的話了。”鳳紅鸞被心中怒意淹沒。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齊齊一哆嗦,連忙抱著盒子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放慢腳步,等著鳳紅鸞喊她們回去。

    但是直到走出門,走到清心閣門口,還沒聽到小姐喊回來。看來小姐要嫁給玉太子,為了避嫌,雲少主和璃王殿下的東西也不敢要的。想想也是為了小姐的幸福,萬一小姐留別的男人的東西,到時候惹了玉太子不高興那也是麻煩,畢竟小姐以後可是玉太子的太子妃。所以還是扔了的好,小姐明智。

    二人這樣一想,再不心疼,快步走了出去。

    剛走了兩步,聽到房間內傳出鳳紅鸞懊惱的低喝:“回來!”

    青藍、青葉頓時住了腳,對看一眼。小姐又反悔了?連忙抬步走了回去。

    “將它們扔進那裏吧!何必跟錢過不去!等有一日,賣了也是錢的。”鳳紅鸞有些惱,有些怒,還有些煩悶的道。

    青藍、青葉看著這樣的小姐,都心中驚異。忽然覺得這樣的小姐有七情六欲,很是可愛。可能二人眼中的神色表現的太過。鳳紅鸞立即板了臉斥道:“還不扔那裏。”

    “是!”青藍、青葉一縮脖子,連忙將兩個錦盒重新放進了櫃子最底部。蓋上櫃蓋,回身規矩的站著,等候鳳紅鸞差遣。

    鳳紅鸞感覺此時的心情糟透了。煩悶的對著二人擺擺手:“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不用管我!”

    二人對看一眼,想著她們能有什麼活幹呢?忽然想起小姐要出嫁,自然是要準備嫁妝和帶的東西的。不過據說皇上下了旨意,都給小姐準備好了。但小姐的貼身喜愛的事物兒也是可以帶去的。

    二人想到這齊齊應了一聲,連忙給鳳紅鸞收起起來。

    鳳紅鸞見二人收拾東西,轉身走出了房門,向著丞相府那片竹林走去。

    路過丞相府那片荷花池,鳳紅鸞想起她第一天來了要游泳順便洗個澡,被雲錦死死抱住不讓她洗,後來她一怒之下將他給打到了荷花池裏。

    走到竹林,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雲錦在竹林看她用酬情,笑著對她說他也會玩的。

    到處都是那人的影子。鳳紅鸞氣怒的一掌劈碎了最近的幾顆竹子,竹子嘩啦啦倒了一片,很快便從枝頭焦到底部,然後碎裂一地木屑。

    鳳紅鸞看著那焦了的竹子碎木,定定看了半響,轉身走到竹林的深處。盤膝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繼續修煉第十重功法。

    一日時間匆匆而過。

    第二日,鳳丞相來到清心閣,說宮裏太皇太后送來兩個嬤嬤,來教鳳紅鸞禮儀。

    鳳紅鸞淡淡的給擋了回去。她去西涼又不是給別人專司請安的。學什麼禮儀?更何況這個身體主人的禮儀不是說,怕是天下女子連太皇太后做了一輩子皇室中人都比不過她的規範。要不如此,她何至於在丞相府被欺負了這麼些年?還不是日日捧著那些女戒和忠孝禮儀?

    鳳丞相自然是勸了幾句,見鳳紅鸞決意不學,便將人打發了回去。

    太皇太后又派人來指導鳳紅鸞閨房之術什麼的。鳳紅鸞寒著臉給擋了回去。太皇太后依然不死心,好心派人來說什麼女子一定要懂得這個。鳳紅鸞一怒之下直接下了狠話:“這幾日誰再敢來打擾她,別怪她不嫁了!”

    這句話就是說給太皇太后聽的,自然對太皇太后極其管用。果然太皇太后不再派人來打擾。

    第二日之後,清心閣一連幾日,都是清靜無比。再無人來打擾鳳紅鸞。

    杜海自然也沒有回來。

    相比於清心閣的清靜,丞相府主院大廳可是熱鬧無比,一連幾日丞相府進進出出都是達官貴族,朝中大臣前來恭賀送禮。宮中的太監宮女嬤嬤也是不停的往丞相府跑來佈置幫忙。

    丞相府為了迎接鳳紅鸞出嫁那日,真是忙亂的火熱一片。

    到處都是喜慶的紅綢佈置。倒是沖淡不少前些日子因為面臨滅國的沉悶氣氛。遠遠看來,滿處皆是鮮紅奪目,華麗耀眼。

    鳳紅鸞這幾日將自己困在竹林內練功,對外面不聞不問。第十重功法這些天被她鸞練的小有所成,想著此去西涼這一路,等到了西涼,她一定就可以大成了。

    青藍、青葉也知道小姐恢復內力了,高興的同時又齊齊擔心,小姐如今解除封印,也就是說封不住寒毒了,每逢月圓之日就會寒毒發作。

    小姐出嫁的日子是初八,月圓之夜也就是七日之後,那時候已經去了西涼了。不過以後有玉太子在小姐身邊,她們倒是覺得安心一些。玉太子一定不會讓小姐有事兒的。

    幾日時間匆匆而過。這一日便來到了出嫁的前一日。

    丞相府已經佈置妥當。禮部給鳳紅鸞準備的嫁妝早已經打點妥當,在皇后的那些禮單上君紫鈺又從國庫撥出了許多價值連城的寶貝給鳳紅鸞。簡直就是兩個皇后的禮也不為過了。

    太皇太后幾次張口想阻止,最後都將話吞了回去。

    如果皇上覺得這樣能好過些,她老婆子還阻止什麼。鳳紅鸞能為她保住了東璃江山,這點兒禮又算什麼,和江山相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早上鳳紅鸞起來,一如既往的向著竹林而去。半絲也沒有待嫁新娘的感覺。

    剛進了竹林,青藍、青葉便小臉慘白的跑來,帶著哭聲:“小姐……”

    “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鳳紅鸞看著二人。

    “小姐,杜伯……杜伯他……”青藍、青葉哭著跑到近前,兩張小臉白無血色,唇瓣抖動,半天也沒說出來。

    “杜伯怎麼了?”鳳紅鸞心底一沉。

    “杜伯……杜伯死了……”青藍、青葉半天才吐出口:“屍體被扔在了咱們丞相府門口……”

    鳳紅鸞面色頓時一變。剛要抬步向大門口走去,便感覺一道森寒的殺氣無聲無息的向她刺來。那殺氣被隱的很深,而且明明鳳紅鸞察覺殺氣的時候還在很遠,幾乎在一瞬間就到了近前。

    鳳紅鸞面色頓時一寒,猛的推開青藍、青葉,身形淩空拔起。

    一飛沖天數丈,堪堪躲過了身後襲來的殺機。同時飛出一掌。憑藉剛才那一瞬間的氣息,她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之一四長老。

    掌刑堂四位長老雖然修習的是同一種內息。但是表現出來其實每個人的氣息是不同的。只不過是區別極其微乎其微。而鳳紅鸞是殺手,前世訓練的首先就是識別人的氣息。

    四長老根本就沒有想到鳳紅鸞居然有武功,而且居然還如此快的反應躲避和還手,而且出手便知道其內息不再自己百年內息之下,更何況出來的這一招極其厲害。不敢怠慢,連忙飛身躲避。

    心中訝異,明明那日她是沒有內力的。

    鳳紅鸞一招得手,頓時連發數掌。如果她還是以前的沒有內功的鳳紅鸞,她如今早死了。

    鳳緣天下本來就是絕世武功。上等功法結合鳳紅鸞前世今生對敵經驗。一時間打的四長老頻頻無還手之力。

    四長老自然認出鳳紅鸞使得是天下失傳了幾百年的鳳緣天下,心中驚駭可想而知。

    他自詡天下除了族主、少主、玉痕之外,無人能敵得過掌刑堂他們四人。如今看來這個小丫頭無論是內力還是武功都不在少主和玉痕之下多遠。

    一時間只見半空中人影閃動。‘砰砰’的震動爆炸聲響聲不絕。

    青藍、青葉憑藉二人修為居然都看不到小姐和那個老頭子的招式,幾乎眼前一片天花亂墜,只看到人影閃動,什麼也看不清。

    心中擔憂小姐,但自知她們二人武功不夠,要是上去的話還沒到近前就被波及不死即傷。不但幫不了小姐,還給小姐添麻煩分心。

    二人只能心中焦急,在下面不知如何是好。

    流月和隱月星魂一眾隱衛緊張的躲在暗處,準備隨時上去救鳳紅鸞。但看到鳳紅鸞根本沒有半絲用救的意思,而是越打越勇。相反那掌刑堂的四長老一時之間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流月頓時寬了心,但是依然緊張的盯著不敢掉以輕心。萬一紅鸞公主真出了事兒,他們便也不用回去見主子了。

    四長老對於鳳紅鸞鳳緣天下中夾雜著奇形怪狀的說不出來武功路數的打法一時間打的有些懵頭。但是他畢竟是掌刑堂享譽百年的長老。很快的便適應過來反手。

    頓時二人中間的氣場強盛,爆炸聲不絕於耳,激烈了起來。

    一見四長老很快反擊。流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也忍不住,對著身後一招手,十幾名隱暗星魂飛身而起去助鳳紅鸞。

    他不敢賭,如此情形一個不好紅鸞公主便不死即傷。他如何向主子交待。

    十幾人剛飛身而起,鳳紅鸞眸光一閃,清泠如水的聲音命令道:“都不准上來!”

    鳳緣天下修習了數日,那日和玉痕對招,那人每每都引導讓著她,打的不盡興,如今來了一個練手的,正好試試自己幾斤幾兩,也好將自己擺在一個什麼位置。

    流月的身形一頓,焦急的道:“主子交待,不能讓公主有事兒!”

    “我不會有事兒,你們且看著,不用上來!”鳳紅鸞的聲音不容拒絕:“你們若是要上來的話,便不用再跟著我了。”流月俊臉一白。聽了鳳紅鸞的話自然不敢上前,對著身後十幾隱衛一揮手,重新退回了原地。紅鸞公主一邊對招一邊還能分心知道他上來,可見是沒有多大問題。

    鳳紅鸞一開口,四長老那邊又驚又怒。他堂堂掌刑堂長老,活了百年,居然還贏不過一個黃毛丫頭?手下頓時再不留餘地,將生平絕招都用了出來。

    鳳紅鸞見招拆招。屢次都是險險而過。

    流月和隱暗星魂眾人的心臟也跟著七上八下的跳動。眼睛一眨不敢眨。

    直到將生平絕技都用了個遍。鳳紅鸞依然完好無損。四長老才徹底的驚了,明明鳳紅鸞早先不是多熟練,如今卻是越打越純熟。他大怒,此女斷然不可留。

    最後一招絕技過後,四長老雙掌蓬勃而出兩團濃濃霧氣,如黑雲壓山向著鳳紅鸞面門直直擊來。不留一絲餘地。

    鳳紅鸞心中冷笑,片刻也不驚慌的躲過四長老的一招,不理會襲來的霧氣。手腕突轉,一招和剛才四長老一模一樣的招式直直向著四長老打了去。

    四長老的絕技翻魂掌!百年來幾乎鮮有耳聞。但是知道的無不談之色變。如今被鳳紅鸞輕而易舉的使出來,四長老如何能不大驚失色?

    而且他觸動雲族上等的鎖魂術,鳳紅鸞居然安然無恙。如何能不變色?

    四長老大驚的功夫,險些被自己的翻魂掌擊中,連忙撤回手慌亂應付。一招翻魂掌使出,鳳紅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二連三便是四長老剛才一一使出的絕技鳳紅鸞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了他。

    流月和一眾隱暗星魂看的清楚,人人都幾乎驚掉了下巴。

    四長老更是又驚又怒。根本就想不到鳳紅鸞在短短的時間居然將自己的武功全部使出來。一時間忙了的手忙腳亂。更讓他憋屈的是就如自己和自己對打一般。而且自己還被自己打了個手忙腳亂。

    流月和一眾隱衛此時不能不驚歎。擔心早一掃而光,全身細胞感覺都跳躍,血脈膨脹,人人都興奮的看著鳳紅鸞就跟耍著四長老玩一般。將他密密麻麻的控制在自己的圈子裏。想走走不了,想打還無還手之力。

    一時間分外精彩。

    丞相府這一處半空中幾乎打紅了半邊天。直到將四長老剛才使出的所有武功過了一遍,鳳紅鸞只感覺全身內息似乎在短短時間就提升了一個高度。

    如果此時若是運用鳳緣天下第十重天羅地網的話……不知道能不能使出來?

    鳳紅鸞這樣想著,便身形一轉,雙手突然翻轉,剛要使出天羅地網。便覺一道森寒的殺氣從側面向她襲來。較之四長老的殺招又快了許多。

    鳳紅鸞大驚,連忙撤手,身形拔起,堪堪躲了過去。

    剛剛那一絲微博的氣息,她已經知道來人是誰。正是三長老。

    四長老一見三長老來助,頓時一改剛才的憋屈弱勢,趁著鳳紅鸞閃避三長老招式的空隙,對著她飛出一掌。

    鳳紅鸞面色一寒,她根本就躲不開兩個人的前後夾擊。掌刑堂之人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

    “四弟住手!”三長老大驚,頓時撤手,回手想阻止四長老,但是已經不可能,頓時老臉大變。

    流月和一眾隱暗星魂面色大變,齊齊飛身上前營救,可是四長老身法太快,他們根本營救不及。頓時流月只感覺眼前一黑。

    “四弟住手!”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灰袍的身影快若閃電而來。卷起一道強烈的風塵之氣,堪堪接住了四長老的掌風。正是大長老。

    ‘砰’的一生重響。大長老和四長老齊齊退了數丈。

    本來實在躲避不及的話,這一掌是鳳紅鸞自己接的。畢竟三長老臨時撤手,她便不懼四長老了!她身體的百年內力,對上四長老的內力,雖然不至於被他所殺,但必然會受重傷。

    鳳紅鸞到沒有想到大長老會趕來救了她。難道雲族知道了她的身份?

    鳳紅鸞想到了杜海身死,臉色暗沉冰寒的看著大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以及在大長老身後急急趕來的二長老。

    雲族掌刑堂倒是看的起她,這四個人都來了!

    流月和隱暗星魂齊齊立在鳳紅鸞身後。見鳳紅鸞無恙,才大松了一口氣。人人都驚了一身汗。流月更是目光冰寒的盯著四長老。

    “四弟!你太胡鬧!”大長老站穩身形,怒喝四長老。

    四長老老臉慘白,怒容毫不掩飾:“這個妖女不止迷惑少主,居然還偷學我武功秘辛,實在該殺!”

    “她偷學你武功?”大長老一驚,隨即不可置信搖頭:“掌刑堂武功自古便步外傳,她如何習得?四弟莫要胡說!”

    “大哥不信你且問問這個妖女,我的武功如今都被她習得。”四長老含恨的瞪著鳳紅鸞,活了百年也從沒像今日這麼憋屈過。

    “難道少主將武功傳給她了?”大長老見四長老說話不像作假。大驚道:“少主實在是胡鬧,我雲族武功如何外傳?”轉頭瞪著鳳紅鸞:“可是少主傳給你了我雲族武功秘辛?”

    鳳紅鸞冷笑:“你雲族的那點兒微薄技藝我還看不上眼。”

    這一句話撇開了雲錦。自然知道外傳本族秘辛的罪過有多大。

    大長老一怔。不是少主傳的?

    二長老和三長老、四長老頓時大怒:“妖女,你敢大言不慚!侮辱雲族?”

    鳳紅鸞不屑冷哼,看著四人,目光定在四長老的臉上:“你使出來用它殺我,我如何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輸給了我也是你沒本事兒。有本事你便將我早先使出給你的招數你使出來一遍給我?不行的話,就少說別的。”

    四長老老臉頓時青白交加。

    大長老和二長老、三長老一聽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兒?沒想到鳳紅鸞如此驚才,過目不忘。而僅在四長老用了一遍武功便給使的會了,看四長老的樣子怕是還輸在了自己的武功下。都心中震撼驚異可想而知。

    三長老剛剛親眼所見,比別人震駭更是大。從鳳紅鸞手中雲湧出的翻雲掌居然比四長老用的還好。這實在是太過震駭驚異。

    四位長老一時間臉上的顏色變得極其好看。

    流月心中雖然緊繃著一根弦,但依然驕傲,這就是主子的太子妃。雲族這回可是既東璃太皇太后盛宴雲族小主失了面子離去之後,掌刑堂又栽了一個大面子。

    雲族的秘辛武功都被紅鸞公主過一遍眼便使出來,雲族還有何張狂面子可言?再看雲族掌刑堂如何在世人面前囂張不可一世!

    “無論如何,你學本族武功便是有罪!”二長老半響怒道。

    “你們私闖別人的地盤行殺人之事。就沒罪麼?”鳳紅鸞不屑揚眉:“你雲族的武功,我還不屑於學。只是你們再在我面前來不依不饒的喊打喊殺的話,我不介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句話,四位長老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混賬話!我雲族當真還怕你一個黃毛丫頭不成?要不是少主護著你,你以為你可以在我們面前囂張?”三長老頓時怒道。

    “你們不怕,那就殺了我啊!不殺的話就滾出我的地方,沒人請你們!”鳳紅鸞的怒意也被挑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四人,不客氣的道。

    天下人聽到掌刑堂都談之色變。如今四人在鳳紅鸞眼中被看的一文不值。都齊齊大怒。

    幾乎在同一時間,除了大長老外,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都齊齊對著鳳紅鸞出手。

    “住手!”大長老頓時一驚,連忙阻止。

    “大哥,讓我殺了這個妖女!”四長老眼睛都紅了。大怒道:“即便少主毀了雲族,我也不准這個妖女迷亂少主!”

    四長老今日來本來就是要殺了鳳紅鸞的。自然因為他疼雲錦,只要鳳紅鸞一死。少主絕情棄愛,通天咒便再可以登上一層樓。登雲望月亦不為過。

    “不可!”大長老連忙出手。

    三股呼嘯的鳳夾雜著濃濃殺氣殺向鳳紅鸞。大長老一人自是難敵三手。整張臉都白了。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迸發出厲色,鳳緣天下第十重天羅地網則是遇強則強。將別人的內息可以反噬。雖說如果她啟動天羅地網一定會有所損傷,但是自然比被這三個老怪物殺了的好。

    雙手手腕一轉,調動全身內息。啟動天羅地網。只等著那三人入甕。

    在三長老出手的同時,流月和隱暗星魂齊齊出手阻擋。

    與此同時,天空忽然一道紫色的身影飄身而落,同時對著那三人出手,正是君紫璃。跟隨君紫璃身後的鬼影和一眾璃王府隨扈君紫璃而來的隱衛也齊齊出手。

    鳳紅鸞皺眉,如今倒是將她給空了出來。緩緩撤了手。

    “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各方的內力和雲族掌刑堂三位長老的內力相撞。整個丞相府後院的翠竹林全被毀於一旦。一片黑焦。

    沒用的著鳳紅鸞使上鳳緣天下。其實她倒是想真正見識見識第十重天羅地網使出來的威力的。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齊齊退了數丈。

    這邊大長老、流月和隱暗星魂,以及君紫璃和王府隱衛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退了數步。不過人多力量大,比那三位長老來說只是受了些內創,而三位長老都受了內傷。

    “二弟、三弟、四弟!”大長老連忙上前。

    “大哥,你居然幫著一個外人來對付我們親兄弟?”三長老和四長老頓時對大長老不滿吼道。

    “你們都忘了少主的話了麼?少主說她若是出了事兒,整個雲族就給她陪葬。你們真以為少主是開玩笑的?”大長老頓時怒喝。

    三長老和四長老頓時噤了聲。他們清楚少主的性情,少主說一不二。

    “還有你,誰准你來殺她的?”大長老怒瞪著四長老。

    “她是妖女,迷惑少主,有她在一日,少主的通天咒……”四長老頓時不服氣開口:“我是為了少主和雲族基業。”

    “你還敢如此說?”大長老更是怒不可抑制:“那你就讓少主毀了雲族?”

    “少主生於雲族,長於雲族,是不可能毀了雲族的……”四長老立即反駁:“只要沒有這個妖女迷惑少主,少主一心修煉,大成通天,指日可待。”

    “糊塗!”大長老氣的渾身顫:“還是你太不瞭解少主了!少主要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不成的。要不是我得了族主的命令前來接她去雲族,這時候你就鑄成大錯了!”

    四長老依然不服:“我就不信,少主為了一個女人,連雲族也毀……什麼?你說你得了族主的命令帶她去雲族?族主還讓她去雲族?”

    大長老挖了四長老一眼,不答她的話,轉頭看著鳳紅鸞,臉色不好的道:“你不能嫁去西涼!族主同意你和少主的婚事兒,命我老頭子帶你去雲族!”

    鳳紅鸞一直冷眼站著,此時像是沒聽到一般,一臉淡漠。

    “什麼?族主同意婚事兒?那……那錦瑟丫頭怎麼辦?”三長老最疼雲錦瑟,一聽立即反駁。

    “這是族主的意思!”大長老立即道。看著鳳紅鸞沒有絲毫欣喜,蹙眉:“族主知道你和少主兩心相悅,不再拆散良緣。所以准你入雲族。”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0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三章 大婚出嫁

    准她入雲族?真是高高在上的恩典!鳳紅鸞不屑一顧:“你說完了麼?說完了帶著你的人都滾!最好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雲族這四個不可一世的老東西。如果可以,她不介意為天下除害。

    “你……”大長老頓時一怒。但短短兩次接觸似乎深知道她的脾氣了,忍著怒道:“族主答應你嫁給少主,你還想如何?”

    “真是笑話!你們雲族族主同意?我就得嫁?”鳳紅鸞不屑冷冷開口:“告訴他,我對雲族沒興趣!還有你們,以後最好別再來打擾我了,否則的話,我看你們也活夠了,不介意幫助你們去死!”

    這話說的絲毫客氣沒有。

    對於這四個人,鳳紅鸞心生厭惡,半絲客氣也提不起來。若是猜得不錯,當年她娘身上的寒毒就跟這四個人有關。而讓她娘懼怕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說怕奪走她之類的。卻養成了這個身體明明驚才豔豔,卻不敢表露和反抗虐待,而委屈窩囊的活著。都是來源這四個人。

    “你……”三長老大怒:“族主答應你嫁少主,是你的福氣。你最多不過也就是個妾,少主夫人還是錦瑟丫頭,但是能嫁我雲族,你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別不識好歹……”三長老話音未落,鳳紅鸞已然一掌拍了出去。

    掌風帶著一道淩厲煞氣,直撲三長老面門。

    三長老話說了一半,立即大驚,飛身閃避。堪堪躲過了鳳紅鸞這一掌,但是衣袖被勁風刮下了半截。老臉發白的落地看著鳳紅鸞。再慢一步,就是他的一條胳膊。

    “滾!”鳳紅鸞寒著臉吐口。

    “你當真不嫁入雲族?”大長老又問。

    “我想幾位怕是弄錯了!紅鸞公主明日出嫁,便是我家太子的太子妃。雲族想要奪人,還要看看我家太子殿下答不答應。”一直沒開口的流月此時冷聲開口。

    太子殿下不再這裏,他的立場就代表太子殿下!

    大長老似乎這才發現流月,剛才一顆心思都在鳳紅鸞身上。如今看到了流月和一眾西涼玉太子的隱月星魂護在鳳紅鸞身後。轉眸又看到一身紫衣錦袍的君紫璃和一眾璃王府的隱衛。都護在一臉淡漠清寒的鳳紅鸞身邊。

    花白的眉毛蹙起。看來他今日怕是帶不走人了!

    今日震驚太大。沒有想到鳳紅鸞有內力。而且使用的是天下失傳幾百年的鳳緣天下。

    而且這內力氣息給他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熟悉又陌生。總覺得和傾雲丫頭很像,但是又不是。混合多種氣息,似乎太雜,到讓他一時間迷惑了。

    而且還有這張臉,那日鳳紅鸞滿臉鮮血,他沒看到,如今才看到卻是這樣一張傾國傾城顏色。不過這顏色依稀讓他覺得太像傾雲丫頭。

    而且她身上的氣息,越看越覺得和傾雲丫頭當年很像。

    老眼染上迷惑,總覺得哪里不對。開口道:“傾雲丫頭和你是……”

    “大哥,她既然不去雲族,你還跟她廢那麼多話做什麼?我們走!”三長老在大長老剛一開口,頓時道。

    大長老的話被卡在了殼裏,頓時皺眉,不悅的挖了一眼三長老。看著鳳紅鸞,將剛才要說的話吞了回去,轉道:“你當真不去雲族?”

    鳳紅鸞懶得再說,直接以冷臉色相對。

    “少主對你可是,罷了!”大長老想說什麼,又住了口。一擺手:“我們走!”

    四人剛要離開,鳳紅鸞頓時開口:“站住!”

    “怎麼?你要和我們去?”大長老立即停住腳步。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停住腳步,三長老立即道:“大哥,你說的這不是廢話麼?她不去喊住我們做什麼?能嫁入雲族是她的福氣!”

    鳳紅鸞眸光射出一道利劍,直直射向三長老。冷聲開口:“青藍、青葉,去將杜伯的屍體帶來!”

    “是,小姐!”青藍、青葉剛剛被一系列的變端已經嚇傻了。如今一聽小姐吩咐,知道小姐必是有緣由,想也不想,向著大門口飛奔而去。

    鳳紅鸞盯著四位長老,當聽到杜海名字時候,三長老眉毛顫了一下。“你要做什麼?”大長老疑惑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不答大長老的話,只是一雙眸子森冷的盯著三長老。

    三長老活了一大輩子,被鳳紅鸞的眼神看的卻心底發涼,只感覺全身都涼颼颼的如過寒風。

    不多時青藍、青葉便抱了杜海的屍體來到。兩個人再次哭成了淚人:“小姐,杜伯……”

    二人的哭聲很大。

    眾人順著青藍、青葉的哭聲便看到了青藍懷裏抱著杜海,周身沒什麼變化,嘴角凝固了大片血跡。卻是人已經斷了氣了。

    一眼所見,就是內力震斷心脈而亡!

    鳳紅鸞袖中的手在看到杜海死屍的一瞬間,緊緊的抓出了一道紅痕。

    半響,她從杜海屍體移開視線,冰寒的眸子抬起,看向三長老,猶如利劍,周身一瞬間暴漲森森戾氣,聲音寒冷入骨:“你殺的他?”

    三長老觸到鳳紅鸞如魔鬼的氣息。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

    “說!你殺的他?”鳳紅鸞向著三長老走近。隨著她周身煞氣暴漲,青絲飛揚起來也卷起濃濃冰寒肅殺,一字一句的道:“那你便為他償命吧!”

    話落,鳳紅鸞猛的出手,天羅地網直接蓋向三長老!

    三長老頓時大驚失色,只覺鋪天蓋地的殺氣向著他周身罩來。將他整個身子罩住。連忙躲閃,卻是似乎有吸力一般,根本就躲避不及。

    “住手!”大長老、二長老、四長老同時大驚。連忙營救三長老。對著鳳紅鸞齊齊出掌。

    從來到一直就站在鳳紅鸞旁邊一言不發的君紫璃此時忽然出手,用內力輔助鳳紅鸞的內力。王府隱衛一見主子出手,也齊齊出手。

    流月和一眾隱月星魂也幾乎在同時出手相助。

    ‘砰’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又是幾聲巨大的響動,距離這片竹林最近的幾間房子轟然倒塌!

    大長老、二長老、四長老三人同時臉色慘白的齊齊扶著三長老一退數丈。三長老當即噴了一口血,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三弟(三哥)!”大長老、二長老、四長老大驚失色。驚呼一聲。

    鳳紅鸞被君紫璃扶著同樣後退了數步吐了一口血。小臉寒如冰霜的看著昏死過去的三長老。還要再上前,君紫璃一把拉住她:“你不能再動用內力了!”

    鳳紅鸞死死的盯著三長老:“他殺了杜伯,我就讓他償命!”

    話落,猛的打開君紫璃的手,再次催動內力。

    “你不要命了?”君紫璃死死拉住鳳紅鸞道:“你剛才那一掌足夠去了他半條命!來日方長,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值麼?”

    鳳紅鸞住了腳,如水的眸子森寒的看著幾人:“滾!如果你們再敢出現在我面前。下一次,他便為杜伯償命!”

    “你如何確定他是三弟殺的?居然下如此狠手?”大長老大怒。手顫抖的撫上三長老的脈搏。心中震撼,三弟百年內力,居然心脈皆受了重創。這……這只有鳳緣天下第十重功法才可以做到。也就是說這小丫頭居然已經練到能動用鳳緣天下的第十重功法了?

    據說鳳緣天下千年來只有鳳女帝一人習得鳳緣天下第十重功法大成。而且要動用天羅地網,不下百年內力。也就是說這小丫頭居然體內有百年內力?

    這樣她不得不想到二十年前傾雲丫頭這個年歲的時候,因為機緣巧合也是有百年內力的。

    “你可以問問他,如果人不是他殺的。我這條命給你如何?”鳳紅鸞寒意鼎盛。她看人從來就不會錯。杜伯絕對是三長老殺的。

    大長老頓時失了言語。掌刑堂四位長老百年一起,一奶同胞,更是心意相通。剛剛三長老的變化和不反駁便是讓他們知道,人的確是三長老殺的。

    但是掌刑堂對天下情報組織一直嚴密關注。這杜海不過就是丞相府一個大總管而已。還不值得三長老動手。難道這中間有什麼事兒他們不知道的?

    “即便是殺了他又如何?我掌刑堂要殺誰就殺誰!”四長老大怒。

    “你掌刑堂是威風,但是在我這裏耍不開!”鳳紅鸞冷冷開口。小臉寒如寒冰的看著幾人:“若是你們不想離開,大可以不必離開,我這竹林,便可以埋葬了你們!”

    鳳紅鸞話落,大長老對著大怒的二長老和四長老沉聲吩咐道:“走!”

    “就這麼走了?她將三哥害的如此……”四長老身子一動不動。

    “難道你想你三哥變成死屍?那就不用走了!”大長老一甩袖子。從二長老懷裏接過三長老的身子,身影一閃,當先離去。

    二長老看了鳳紅鸞一眼。也跟隨著大長老身後連忙離去。

    四長老不甘的怒瞪了鳳紅鸞一眼,也飛身而起,追隨著離去。

    轉眼間幾個身影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整個燒焦殘毀一片的竹林瞬間靜寂了下來。各處都彌漫著血腥味和樹木花草燒焦的味道。不亞於烽煙彌漫的戰場。

    流月一見那四人走了,才徹底的松了一口氣。憋著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對著鳳紅鸞擔心的問“公主,您可是受傷?”

    “還好!你們退下自行療傷吧!”鳳紅鸞搖搖頭,吩咐道。

    流月一見鳳紅鸞無恙,說話面色也未見異常,似乎傷的不太重,懸著的心才放下,一揮手,帶著隱月星魂隱了去。

    君紫鈺看著玉痕的隱月星魂居然聽鳳紅鸞的,鳳目眸子一片沉暗複雜。對著身後擺擺手,鬼影帶著一眾王府隱衛瞬間退了下去。

    兩撥人轉眼間如潮水退了下去。如今只剩下鳳紅鸞、君紫璃、青藍、青葉還有死去多時的杜海。

    “你二人帶他去棲霞山葬了吧!他一定願意待在我娘身邊的。”鳳紅鸞看著杜海,走過去,伸手將他睜著的眼睛閉上。對著青藍、青葉輕聲吩咐道。

    “小姐,棲霞山離這裏太遠。明日你就要去西涼。奴婢二人還是跟你去西涼吧!杜伯心裏一直想著小姐安危最重要,奴婢二人不能離開小姐,找兩個人去葬了杜伯吧!”青藍立即哭著搖頭道。

    “別人我不放心,你二人親自去吧!葬了杜伯之後,便去西涼尋我。”鳳紅鸞搖搖頭。想著杜伯這一生為了她娘困在丞相府。如今能到她娘身邊,應該是快樂的吧!

    也許他知道三長老為什麼殺了杜伯,一定是三長老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過本來她就不會去雲族,知道了身份或者不知道身份結果都沒什麼不同。不過三長老不該殺杜伯。這比賬今日算了一半,另一半她總有一日要算回來。

    “小姐……”青藍、青葉低泣。

    “你們現在便啟程吧!”鳳紅鸞擺擺手,看著杜伯:“給他尋最好的棺木厚葬。”

    “是!”青藍、青葉抱著杜海的屍體哭著走了下去。

    君紫璃看著青藍、青葉抱著杜海離開,鳳目回轉,看著鳳紅鸞,半響,輕聲開口:“你一直便有武功?”

    “謝謝你今日相助!我累了,不送!”鳳紅鸞回身對著君紫璃說了一句話。看也不看一眼燒焦的竹林,抬步向著清心閣走回去。

    直到鳳紅鸞的背影走出了視線。君紫璃才收回視線,目光一一掃過竹林毀了的地方。如果他沒記錯,那就是傳說中的鳳緣天下。

    原來他一直都是不瞭解她的。她就是個迷一樣。總以為參透的時候,轉過來便又陷入迷霧。

    君紫璃一動不動的站著。許久,抬步出了竹林。

    丞相府的丫鬟僕人婆子在前院忙碌,聽到巨大的響聲雖然都好奇發生了何事兒,但知道那是紅鸞公主禁止往來的後院竹林。所有人儘管好奇,但是都不敢亂去湊熱鬧。

    一番腥風血雨沉落。似乎沒有在丞相府留下過多的痕跡。

    很快的隨著竹林血腥落幕,再無動靜傳來,丞相府前院再次熱熱鬧鬧了起來。

    君紫璃走在丞相府,入目處滿眼鮮紅,灼傷的不止是他的眼還有他的心。

    想著大婚那日,丞相府大概也是這麼喜慶吧!可是他沒有來迎娶。不過若是來迎娶的話,鳳紅鸞還是如今的鳳紅鸞麼?

    嘴角苦澀一笑。在一片丫鬟婆子僕人的請安中走出了丞相府。回到了清心閣,鳳紅鸞站在窗前立了許久。直到響午的陽光射到她的身上有些刺眼,她才轉過身走到床上盤膝療傷。

    按照鳳緣天下內功休息法門。不多時頭上便蒸蒸熱氣。

    兩個時辰後,鳳紅鸞的內傷去了大半。不得不感歎,在古代,有些東西的確是現代所不能及的。就比如內功,輕功,用內力療傷等等。

    剛收了手,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走進清心閣。不是杜海,不是青藍、青葉,鳳紅鸞忽然在一瞬間感受到了孤寂。如今她的身邊只剩下自己了。

    抬眼,只見杜海失蹤後,鳳丞相臨時調上來的一個丞相府大總管帶著李文走了進來。

    不多時二人便走到近前,那大總管似乎很怕鳳紅鸞,小心的開口:“公主,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求見!”

    “嗯,說吧!”鳳紅鸞身子坐著不動,面無表情的看著外面躬身垂首立著的二人。

    “老奴參見公主!皇上和太皇太后來請公主進宮,太皇太后和皇上要給公主設宴送嫁。”李文也小心的開口。

    “不必了!”鳳紅鸞吐出幾個字。

    “請公主務必要去,皇上和太皇太后……”李文按照太皇太后和君紫鈺的交待剛要再說。

    “我說不去了就不去了!”鳳紅鸞擺擺手,語氣不容拒絕:“你回去吧!”

    “公主……”李文再想開口,但感受到從房間彌散出的涼氣,不敢再言語。連忙躬身應聲:“是!”

    叩了個倒退禮,李文慢慢的退了出去。那丞相府總管也連忙退了出去。

    二人走後鳳紅鸞一直在床邊坐著。靜的幾乎和屋內的器具融合為一體。

    不多時,鳳丞相疾步匆匆的入了清心閣,走到門口看到鳳紅鸞安然無恙才頓時放鬆了心,大口的喘著粗氣:“紅鸞,你沒事兒吧?爹聽說杜海……”

    “杜海死了!”鳳紅鸞點點頭。

    “你也不要太過傷心。杜海一輩子困在丞相府,他一生除了你娘便是守護你,如今去了,爹倒是羨慕她尋了你娘享福去了。”鳳丞相喘息了片刻,走進來坐在床邊,安慰鳳紅鸞道。

    鳳紅鸞默然的點點頭。杜海對她的好,她會一輩子記著。

    “太皇太后和皇上在宮中設了晚宴,讓爹來請你,你若不去,皇上和太皇太后便會親自來請你了。紅鸞,去吧!”鳳丞相看著鳳紅鸞,輕聲道。

    “去做什麼?一頓飯而已。”鳳紅鸞搖搖頭。

    “皇上和太皇太后對你愧疚。大概是想和你多待會兒。況且明日你就出嫁了,這最後一頓飯,也有送嫁的意思。”鳳丞相又道。

    “似乎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家人一起吃過飯。今兒晚上,便在家裏用罷!我陪爹爹吃最後一頓飯。”鳳紅鸞看著鳳丞相,半響開口道。

    鳳丞相一怔,隨即老臉湧上淚花:“紅鸞,爹對不起你……”

    “爹沒有對不起我,不過對不起的那個人能知道爹如今對我很好,也會很歡喜的。”鳳紅鸞歎了一聲,輕聲道。

    鳳丞相以為鳳紅鸞說的是她娘,老眼的淚更湧了,啞聲道:“爹對不起你們……”

    “過去的事兒以後爹就不要再想了。明日我離開,爹便辭官還鄉安享晚年了。以後我不能在身邊盡孝。怕是以後再相見也不知何時了。那些個夫人,爹願意帶著就帶著,不過怕是也沒有幾個真心實意跟爹過粗茶淡飯日子的。留兩個知心的,其餘人免得以後給你戴綠帽子,都打發了吧!”

    鳳丞相聽到鳳紅鸞前面的話老眼淚如泉湧,傷感難過。一聽後面的話頓時大窘。吶吶應聲:“爹明白,當年實在是和你娘鬧脾氣,才娶了那麼多……”

    “當年的事兒爹就不用和我說了。畢竟我娘也去了那麼些年了。如果我是我娘,你一個女人也別想有。”鳳紅鸞無趣的打斷鳳丞相的話,緩緩道:“還有,被我安置在別院的望月樓的那十二朵金花,勞煩爹給重新送回望月樓。”

    鳳丞相一聽鳳紅鸞說一個女人也別想有,大窘之後老臉又是一白,心驚道:“紅鸞,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便是常事兒。無能男兒才是只得一妻而無妾。你嫁入西涼玉太子府,便是太子妃。太子府據說是三千美人。你萬不可犯了七出之妒。會惹玉太子生厭,也會為西涼王室所不容的。”

    “畢竟將來玉太子可是榮登大寶之人。你若是拴住了玉太子的心,便是將來西涼的皇后。皇上三千粉黛,關係子息繁衍。這可是大事兒。可不是你能所為便所為的。”

    鳳丞相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緊張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面色不變,清淡如水,也不與鳳丞相多做解釋糾葛,隨意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鳳丞相還是不放心,又囑咐了幾句。但見鳳紅鸞面色清淡不以為然,心中擔憂。也知道紅鸞性子倔強,怕是說了她也不會聽。她的女兒高傲,不願和別人分享丈夫,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西涼皇室可不是別的地方,弄不好會沒命的。

    “紅鸞,聽爹的話,畢竟玉太子龍姿鳳章,天下少有。如今貴為太子,將來又是西涼皇上,一國君主,如何能為你一人空設三千後宮?榮華富貴,你將來便是西涼最為尊貴的女人。只要玉太子對你好。你便別求太多了。”鳳丞相苦口婆心的又道。

    “嗯,我知道了!”鳳紅鸞點點頭:“那些太遠,說它做什麼。如今還有些時辰便黑天了。爹派人去宮中把話回了吧!就說我為了東璃這個大家已經做了該做的,如今在這丞相府這個小家裏吃頓飯總不為過吧!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不會為難的。”

    “好!爹這就去!”鳳丞相點點頭,見鳳紅鸞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她到西涼要步步為營,到時候一切都未可知。他說的再多也沒有用。便順其自然,看紅鸞的造化了。

    “爹看你臉色不好,那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吩咐人準備晚宴。”鳳丞相看著鳳紅鸞臉色不好,知道她必是為了杜海難受。而且明日要嫁入西涼,女兒家待嫁的心思他也知道幾分。

    “嗯!”鳳紅鸞點點頭。

    鳳丞相抬步走出了清心閣。吩咐丞相府設宴之後,便派人去了宮裏給回了。

    果然,宮裏太皇太后和君紫鈺聽到鳳紅鸞的話便也作罷。不再派人來丞相府了。只是太皇太后和君紫鈺對坐。君紫鈺臉色黯然毫不掩飾。

    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心疼:“鈺兒,你若想見她,便去丞相府吧!”

    君紫鈺搖搖頭:“她必是不想見我的,罷了,皇祖母休息吧!朕回宮了!”

    話落,君紫鈺出了德馨園。

    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走出去的背影,說不出的蕭索清涼。心中歎息。她為了東璃江山,沒有做錯,即便是鳳紅鸞不嫁去西涼,她也是不會喜歡鈺兒和璃兒的。他這兩個孫子,註定要是傷心人。

    鳳丞相走後,鳳紅鸞自然是睡不著的,不過是靠著床榻眯了一會兒。

    酉時三刻。便有人來請,站在門口躬身道:“相爺來請公主去前廳用膳!”

    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從塌上下床,走到桌前,鋪紙研磨。不多時便寫了一張紙,吹幹了墨,折好塞進了袖中,抬步走出了房門。

    鳳紅鸞到的時候,丞相府大廳已經擺滿了整整一大桌子美酒佳餚,也已經坐了一大桌子人。

    自然都是丞相府她那些姨娘姐妹。

    鳳丞相坐在上首,他的旁邊空出了一個座位。不用想也知道是給鳳紅鸞留的。

    看到鳳紅鸞出現在門口,一瞬間熱鬧交談吵嚷的眾人頓時都噤了聲向她看來。依然清晰的看到那些女人眼裏的羨慕和嫉妒還有恨意。

    “紅鸞,你來了?快過來!”鳳丞相一見鳳紅鸞來了,老臉含笑招手。同時瞪了一眼桌子上眾女人女兒。

    被鳳丞相瞪視,那些女人都連忙低下頭。

    鳳紅鸞毫不理會,徑直走了進去直接走到鳳丞相身邊落座。目光一一掃過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等一眾夫人……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等一眾小姐……

    真是一眼望去,百花齊放!人人衣著光鮮。

    如果鳳丞相不再是鳳丞相了,而是一個普通的人的話,這些一直以來便是貴夫人和貴小姐們從今以後的日子可會受得了?

    “明日紅鸞就要去西涼了!這也就是在這座府邸最後一頓團圓飯了。大家都吃得高興些。”鳳丞相開口,給鳳紅鸞夾了一個雞腿:“吃吧!”

    “嗯!爹也吃吧!各位姨娘、姐妹們以後也不用看到我了,心裏高興就多吃些。”鳳紅鸞吐出一句話,舉快慢慢吃了起來。

    她不過是完成這個身體主人一個願望而已。她的心底一直是想吃一頓家筵的。

    鳳紅鸞話落,那些女人都齊齊心頭一喜。是啊,以後就沒有人在丞相府作威作福了。他們的苦日子終於解放了。頓時人人都歡喜不再拘謹,高興的舉快吃了起來。不過偶爾看向鳳紅鸞的目光還是赤果果的嫉妒。

    這個女人雖然是被送出去和親,但可是嫁的玉太子。玉太子是誰?那是西涼的太子,這個女人一過去就是太子妃。簡直就是飛上了枝頭,麻雀便鳳凰了。

    雖然鳳紅鸞不是麻雀,但是在這些女人眼裏心裏她就是麻雀,甚至比麻雀還不如。

    鳳丞相歎了口氣。每當看到一堆女人和一群女兒在一起,他心頭也是煩悶的,覺得女人多了就如一堆山雀。看那些女人和女兒唧唧咋咋,再看身邊安靜吃飯端莊優雅的紅鸞,鳳丞相知道,那些女兒一輩子也比不上紅鸞的。

    晚宴吃了一半,只聽到一片沉緩的腳步聲向著大廳走來。

    鳳紅鸞聽到熟悉的腳步,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隨即,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若無其事的吃著飯菜。

    不多時,一襲明黃的身影出現在大廳門口。

    鳳丞相看到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口的君紫鈺,頓時大驚,連忙起身站起身跪倒在地:“不知皇上駕到!老臣有失遠迎,實在該死!”

    “參見皇上!”丞相府的那些女人連忙跪地。

    鳳紅鸞始終坐著,一動不動。

    君紫鈺停住腳步,目光定在鳳紅鸞的身上,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都免禮吧!”

    “謝皇上!”鳳丞相起身。丞相府那些女人同樣也連忙惶恐的起身。尤其是那些未出閣的小姐,人人的眼神想看君紫鈺又不敢看,雖然皇上有些憔悴,但是依然是俊美非凡。讓她們一顆心小鹿撞撞。

    “皇上請上座!”鳳丞相將自己的座位讓開。連忙請君紫鈺。

    “都不用拘禮!朕只是來看看公主,公主安好,朕便放心了。”君紫鈺目光焦在鳳紅鸞的身上移不開,啞聲道。

    鳳丞相一時間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皇上對紅鸞的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恐怕這朝中沒有人不知道了。但是為了東璃江山將紅鸞送了出去,皇上也是難過的。

    這也就是帝王的無奈啊!

    君紫鈺話落,鳳紅鸞放下了筷子,將袖中折著的紙拿出來遞給鳳丞相:“也許爹爹會用得著。”

    話落,便抬步向著大廳門口走去。

    鳳丞相拿過紙也顧不得君紫鈺連忙打開,當看到裏面的內容都是將丞相府那些小姐許配的人家。而且還都是周正之家。一時間心情難以言狀。

    紅鸞還是心地好,即便是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如今還是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他辭了官,這些女兒們的人家便不好許了。如今趁著他在朝。將這些事情辦了他便也算是寬了一大心。畢竟都是他的女兒。

    紅鸞這是為了他吧!以後他不再憂心憂慮,也可以安享晚年了。

    鳳丞相一時間心情激動又難受。

    走到門口,鳳紅鸞看了君紫鈺一眼,抬步走出了門:“如果你不走,便去院子中坐會兒吧!”

    君紫鈺立即點點頭,隨著鳳紅鸞走了出去。

    清涼的風拂過鳳紅鸞清華如水的面顏,霧色在她的臉上踱了一層清霜。隱在微薄月光下的藍衣淡淡光華。衣袂隨著她緩步走動,在腳下徐徐綻開一地雪蓮花。

    她就如那不小心墜入凡塵的仙子,搖曳多姿,染了凡塵,卻又脫離塵世之外。

    君紫鈺走在鳳紅鸞身後,僅僅是一個背影,他的愛和情便不受控制的溢滿而出。蓬勃流瀉,幾次手臂伸出想將她抱進懷裏訴說表達他那溢滿無處可泄的情和愛。可是他如今已經再沒有資格。

    痛苦的垂下手臂,君紫鈺滿心滿眼的情和愛都化作滿滿的痛苦和心傷。

    走到丞相府一處水榭涼亭裏。鳳紅鸞停住腳步,尋了一處長榻坐下,看了一眼隨後走來的君紫鈺:“坐吧!”

    君紫鈺眼中的痛苦絲毫不掩飾,默默的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

    這時候的君紫鈺,不是一個帝王,不是執掌一國江山的君主。或許一直在鳳紅鸞身邊就不是。

    鳳紅鸞閉上眼睛,享受在丞相府最後一夜的寧靜。她知道君紫鈺有話說,所以等著。

    “東璃皇室雖然比藍雪子息好些,但也是一直單薄。所以在西涼上演的兄弟相殘,從來就不會出現在東璃。我是皇后所生,所以出生便被封為太子,從出生那一刻起,理所當然要肩負起東璃江山的重任。”沉默半響,君紫鈺聲音清淺,徐徐開口。

    鳳紅鸞不打斷,平靜的聽著。

    “兩年後,陳貴妃產下麟兒,當時天降紫色祥雲,七彩霞光,父皇大喜,覺得是東璃繁榮昌盛之像。便給他取名為璃。以東璃國號命名。我也因為有了弟弟而歡喜。歷來妃子誕下麟兒,都是交由皇后撫養。所以王弟一出生,便被接到了母后處。母后和善,待王弟視如己出。這在皇室中女子如此,實在太過罕見。但母后卻是那樣溫和端莊一人,不過身子一直都不大好。”

    “沒兩年,母后病逝,我和王弟被接到了皇祖母處。王弟天資聰穎,勝過我許多。漸漸的朝中不少大臣便上奏父皇,廢長立幼。”君紫鈺說到這頓了頓,目光平靜。

    鳳紅鸞不置可否。歷來廢長立幼的事兒不少見,也不稀奇。

    “自出生便被壓上了這樣的一副重擔,我從來沒想過有卸去的一日。其實我也認為王弟比我聰穎有才華,事事都比我強,適合太子之位,將來一國君主。大臣都舉薦王弟。我心底居然有鬆動。便也求父皇,我願意卸去太子之位,放逐在外。當時王弟知道了此事,便跪倒父皇面前阻止。”君紫鈺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們兩個跪在父皇面前,你推我讓。”

    “父皇只說了一句話。無論是太子,還是王爺。都為東璃江山,又有何不同?只要你們兄弟齊心。東璃江山便可再繁榮昌盛百年。最後父皇駁回了我的請求。王弟依然一如既往為璃王。朝中大臣廢長立幼的升息漸漸平了下去。自此,我便知道,我這一生,都離不開這個位置了。”

    君紫鈺的聲音平靜,雖然短短一段話,便是蓋全了那個年幼歲月裏小小孩童肩膀上壓著的負擔之重。

    鳳紅鸞半絲不語。君紫鈺和君紫璃比起她的幼年來說,實在太過幸福。

    那個歲月,她還在踩著一個個人的鮮血艱難向前邁步。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訓練,殺戮,再訓練,再殺戮,只為了從萬千孩子中活著走出那道暗門。她的腳下踩著多少孩子的屍體,她早已經不知道了。

    “十年前,父皇壽宴,各國使節來賀,西涼國主帶著瓊華公主來了東璃,瓊華公主那時便在各國都傳出才華美名,更被天下譽為第一才女。第一次見,她和王弟站在一起,遠遠看來,金童玉女,如花一般。西涼國主便當即笑道,說這兩個孩子真像是天生一對。父皇當時一愣,不過一笑而過。”

    “後來王弟中毒,被瓊華公主相救。之後,王弟和瓊華互生情意。”君紫鈺說到這,轉頭看鳳紅鸞,見鳳紅鸞沒有絲毫表情,他心中一歎,他和王弟二人誰也沒進了他的心:“我也覺得王弟就該娶瓊華那樣的女子。”

    “不過王弟自小被父皇指了婚約。當時丞相府鳳三小姐實在是被傳的太過不堪。王弟私下去找父皇請旨退婚,我從來就沒有見過父皇發那麼大的脾氣。將王弟關在暗室裏緊閉三日……”君紫鈺一個一句說的平緩,但語氣裏依然難掩情緒。

    鳳紅鸞想到顯然當時這事情怕是很激烈。

    一個是心儀所屬意,萬千光環圍繞的一國公主,一個是臭名昭彰,污言穢語加身的丞相府不受寵小姐。相比下來,一個就是金玉,一個就是臭石頭。

    任誰也會選擇前者的吧!

    鳳紅鸞嘴角淡淡勾起。緩緩開口:“可是你們不知道,其實鳳紅鸞內有驚才。不過是被污濁髒汙了表面而已。”

    “是啊!丞相府的鳳三小姐真是濁了世人的眼。”君紫鈺一歎,緩緩道:“所以,當時你救了我之後,我掘地三尺找那個黑了心的女人,卻是獨獨想不到丞相府。”

    如果早一些找到她,事情會不會發展到如今有所不同?君紫鈺這樣一想,便作罷,怕是也不會不同。世界上也沒有那麼多如果。

    “我當時無意救你!”鳳紅鸞道。她討厭被捲入皇室,如果可能,她絕對不會救他。更何況那時候出來,對君紫璃的恨惱恨不得掀了他們皇家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如何還救他?

    “我知道你無意。你這女人,若不是淩青帶著我強硬的進去你車裏,你自然是不救的……”君紫鈺苦笑,似乎想起當日,半響喃喃道:“如今想來,我到希望就那麼死在你的車裏也好過今日。”

    鳳紅鸞蹙了一下眉。不語。

    君紫鈺也不再言語。

    沉默在這水榭涼亭蔓延開來,隨著拂過涼風,清涼帶著水霧之氣。兩個人的衣衫和青絲簌簌飛揚。

    許久,君紫鈺看著鳳紅鸞,眉眼深深凝視,似乎要將她記在心底,聲音似乎從唇瓣硬擠出:“西涼……不用我說,想必你都明白。從今以後……”

    “罷了,朕回宮了!”君紫鈺說到一半,接下來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他不想和鳳紅鸞就這樣說再見,或者以後再也不見。他還是希望有朝那麼一日,能再見的……

    “不送!”鳳紅鸞唇瓣開啟,吐出兩個字,隨著清風飄到君紫鈺耳裏。

    聲音不是那種涼,那種冷,而是微微帶著溫和的軟,君紫鈺走下涼亭回頭,就看到鳳紅鸞坐在那長椅上,衣袂裙帶紛飛間,她身在霧色中,周身淡淡的光華。

    終此一生,怕是都忘不了了。

    君紫鈺轉身,快步離去。所過之處,灑滿一地入骨心傷。

    君紫鈺走後,鳳紅鸞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涼亭中,任清涼的鳳刮過她周身每一處。

    鳳丞相在君紫鈺走後匆匆走來,但在距離遠處就止了步。看了鳳紅鸞許久,歎息一聲,轉身走了回去。

    鳳紅鸞回頭,正看到鳳丞相蹣跚而去的腳步。

    許久,她坐著的身子起來,抬步走回了清心閣。長長的影子拖灑了一地清輝。

    隨著入夜,一連折騰準備數日,一切準備妥當,只等著明日大婚送嫁。

    丞相府熄了燈,陷入安然平靜。只有兩處的燈一直亮著。鳳丞相的書房,鳳紅鸞的清心閣。

    子夜的鐘聲敲起。從城外十裏的青山寺傳過來,今日的鐘聲顯得比往日格外的空寂悠遠。

    鳳紅鸞窩在軟榻上,聽著一下下鐘聲響起,手指不由自主的回攏再回攏。直到白皙細膩的手心印上紅痕,她一動不動的坐著。

    鳳丞相心底一顫,紅鸞今日真的要嫁了!

    心底是歎,是喜,是不舍,還有擔憂,通通的隨著那鐘聲落去化為一聲歎息。鳳凰總要展翅高飛,丞相府圇圄小地,自然盛不下金鳳凰的。

    三更十分,丞相府剎那燈火通明。丫鬟、僕人、婆子、小廝,今日沒有懶人,都急急起來準備送嫁。

    大門口一聲高喝,李文帶著宮裏的宮女嬤嬤入內,直奔著清心閣。

    整個丞相府一片熱熱鬧鬧。

    鳳紅鸞依然坐在軟榻上,聽著前面主院傳來吵吵嚷嚷,熱熱鬧鬧的喜賀聲音,就如那沸騰的水,紛紛湧來。與記憶中幾個月前,鳳紅鸞身披大紅嫁衣坐在清冷破敗的小院子裏,整個丞相府是一片清冷安靜相比,如今真是天差地別。

    鳳紅鸞起身站起來,抬步走進了西暖閣。

    西暖閣內,巧兒躺在床上,小臉紅暈光澤,氣息平和,眉眼間有了人氣。顯然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了。也許就在這兩日,還是從來那一日見了這個小丫頭,如今她要醒來她要離開了。也許和她的緣分就在於此。

    “奴婢們參見公主!公主該著裝了!”外面一個年老的嬤嬤聲音從院中傳來,中規中矩,恭敬小心。

    鳳紅鸞看了巧兒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清心閣的院子裏已經站了滿滿一院子人。每個人手裏都捧著東西。金玉綾羅,古玉朱釵,珠花翡翠,各種用具和吉祥如意之物一眼望去一片燦燦金華,撩人眼球。

    每個人都衣著光鮮,每張臉上都喜氣洋洋,院中大紅綢鋪設,更是將每個人映照的都像今天出嫁的新娘子一般,一眼望去,紅粉鮮華一片。是新娘子的人,卻成了那個最不像新娘子的人。

    鳳紅鸞一眼掃過,點點頭,抬步走進了屋。後面幾個嬤嬤和宮女立即捧著東西跟在鳳紅鸞身後走了進去。

    沐浴、綰發、拈花、著裝……

    前前後後一大群人圍著侍候說著喜慶吉祥話。當那件天蠶絲錦流瀉而出,萬丈光華晃了所有人的眼睛不敢直視。手下的動作更為小心翼翼起來。

    鳳紅鸞的表情一直淡淡的。

    足足兩個時辰,管事兒的老嬤嬤才停下手,驚歎的看著眼前打扮一新的人,結巴了半天才道:“公主,您看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趁時間還來得及,奴婢好改正。”

    鳳紅鸞抬眼向著鏡子中看了一眼。

    雲鬢高高綰起,滿頭金玉發釵,閃閃金光,華燦一片。天蠶絲錦華美如天邊流瀉的霞雲,藍月珠淡淡光華繚繞,萬千華燦錦繡中,映襯著她一張容顏,雪膚花貌,玉顏瓊姿,妝顏不淡不濃,正好合宜。

    這樣的美,有一種驚人的魄。

    鳳紅鸞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的收回視線。點點頭:“就這樣吧!”

    見到公主滿意,侍候的宮女嬤嬤心底大松了一口氣。看著鳳紅鸞,想著天下間的所有女人都不會再敵得過紅鸞公主的美。想著玉太子那樣的人中龍鳳,也只有眼前的這個女子可配。

    鳳紅鸞話落,外面一陣匆匆腳步響起,身穿喜慶虎袍的鳳丞相快步走進了院子,催促的聲音傳來:“五更吉時到了,紅鸞好了沒有,璃王殿下送嫁的車已經等在門口了。”

    “回相爺,好了!”那嬤嬤立即應了一聲。

    “既然好了就快出來吧!”鳳丞相的聲音在聽著那聲好了的時候有一絲顫意。好了,就意味著紅鸞要離開了。

    嬤嬤連忙取過蓋頭給鳳紅鸞,鳳紅鸞搖搖頭:“不必了!”

    嬤嬤一怔。新嫁娘都是身穿大紅霞披,頭蓋鸞鳳蓋頭的。而紅鸞公主沒穿嫁衣,這蓋頭也不蓋了,若不是這滿院的紅綢喜慶,到真不像是出嫁的樣子。

    見鳳紅鸞堅持,嬤嬤自然也不敢強求。

    屋子裏圍滿的嬤嬤宮女連忙退了出去,只有兩個宮女陪著,攙扶著鳳紅鸞向外走去。過了門檻,嬤嬤連連說這吉祥話。

    鳳丞相一見鳳紅鸞出來,老眼強忍著淚上來從兩個宮女手中接過鳳紅鸞,啞聲道:“爹送你上車!”

    在古代一般都是兄長抱著或者弟弟背著上車,鳳丞相無子,親自上來相送倒也是可以的。

    “好!”鳳紅鸞點點頭。將手交到鳳丞相大掌裏。任鳳丞相拉著,抬步向外走去。

    地上鋪著的都是紅綢,一直延伸到丞相府大門口。

    一路上鳳丞相終於忍不住,老眼的淚劈裏啪啦往下掉。

    鳳紅鸞一步步走著,薄唇緊緊抿起,第一次覺得腳下的路有些沉。

    丞相府大門口,君紫璃騎在馬車。兩國聯姻此乃大事。東璃自然要有個重要人物送嫁。君紫璃貴為東璃璃王。公主出嫁,他送嫁最為合適。

    但是君紫鈺顧忌君紫璃承受不住。便另選了一位在外的異性王爺回朝送嫁。但是君紫璃向君紫鈺請旨,執意要送。君紫鈺歎息半響,便也准了。

    如今,人們看到璃王一身衣著光鮮騎在馬上等在門口。紫衣灩華,俊逸非凡,再看紅鸞公主,絕代佳人,風華無邊。想起紅鸞公主早先是璃王的未婚妻,二人中間那多重糾葛,還是未能終成連理。如今璃王殿下親自送紅鸞公主嫁去西涼。

    只覺得命運弄人,人們心底都齊齊唏噓。

    君紫鈺看著那一步步邁過紅綢走來的人。纖弱身影,華麗無邊。光燦包裹中金玉佳人,世間最美莫過如此。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他便是那個迎娶他的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心痛的似乎心跳都停住了呼吸。如果他沒有在不久前未嫁先休,如果他前來迎娶,是不是也如此,看著她一步步走來。迎入他的璃王府。

    可惜,他沒有,如今她嫁的人也不是他。

    還有什麼比他親自將她送給別人手中更痛?還有什麼比他親眼看著他送入別人的懷抱更痛?他要的便是這種痛,只有這種痛,他才能再離她近那麼幾日。他才能再見她幾日。以後,怕是連痛也沒有機會了。

    閉了閉眼,君紫璃遮住滿心滿眼的痛和苦,不讓自己承受不住的從馬上跌下來。

    鳳丞相只覺得這一路真短,他才走了幾步就沒了。在大門口停住腳步,鳳丞相老淚縱橫:“紅鸞,爹……”

    “爹什麼也不用說了!我省得。也許有朝一日……爹明白的。”鳳紅鸞用帕子試上鳳丞相的老臉,話說了一半,將那半句吞了回去,輕聲道。

    “爹明白,爹明白……”鳳丞相一把抓住鳳紅鸞的手,哭的不可抑制。

    鳳紅鸞看著鳳丞相哭,心微微被針紮了兩下。冰涼的心流瀉出一絲暖,一絲溫情,眼圈忽然有一瞬間的酸澀,輕聲道:“巧兒用不了幾日估計會醒了,爹將她尋了個好人家嫁了吧!”

    “好,你說什麼爹都答應你。”鳳丞相立即點頭。老眼淚控制不住。

    “爹也不用傷心,不就是嫁人麼?天高地遠,總還知道我有個去處不是?”鳳紅鸞想對著鳳丞相笑著勸慰一下,但發現這樣的場合實在笑不出來,她也不是會勸慰別人的人,只得道:“以後,爹辭了官,卸甲歸天,安享晚年,可以什麼事情也不用做,只坐在茶樓裏聽八卦就好。便知道女兒的消息了。”

    鳳丞相眼睛一亮:“這的確是個好法子,好,好,爹以後就照做。”

    鳳紅鸞嘴角勾起,從鳳丞相手中撤回手,鄭重的道:“我一定會好好的。爹知道我會一直好好的,便寬心吧!我這樣的性子,即便天下人都不好,我也是好的。”

    鳳丞相吸著鼻子,點點頭。紅鸞說的對,她這副性子,即便天下人都不好,她也會好好的。忍著淚:“爹信你,你好就好。別誤了時辰,上車吧!”

    鳳紅鸞點點頭,掃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丞相府那些夫人小姐,人人目光嫉妒豔羨,淡淡的收回視線。抬步向馬車走去。

    華麗的馬車,全部用華麗的紅綢輕紗包裹。馬車後跟隨在和送行的隊伍,清一色的御林軍和王府的黑衣騎,人人胸前都系了紅綢。

    馬車後面拉了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邊,一輛一輛的馬車車廂滿滿裝載著她的嫁妝。

    一眼望去,華麗鼎盛,古往今來,概莫能及。

    鳳紅鸞眸光清淡的略過長長望不到盡頭的隊伍。即便嫁妝豐盛又如何?也免不去她是被送去西涼的事實。她不過是贈品。

    不過是有些價值的贈品而已!

    腳步不停,走向馬車,馬車前有二十幾名宮女嬤嬤規矩的站立。

    “璃王殿下,拜託了,一路多加照顧小女。”鳳丞相看著君紫璃。心中歎息,明明是他的女婿的人,如今送女兒出嫁。這世間之事實在奇妙。璃王殿下比誰都苦吧!

    “相爺放心吧!本王定一路安全的將……將公主交到玉太子手中。”君紫鈺點點頭,端坐在馬上對著鳳丞相一拱手。

    “那就好。有璃王在,本相放心了。”鳳丞相連連點頭。

    “這些嬤嬤和宮婢是太皇太后和皇上親自選出的。一路侍候你飲食起居。等到了鳳陽城,你願意留她們就留下,不願意留下她們本王便帶回來。”君紫璃對著鳳紅鸞道。壓下心中的痛,聲音沙啞。

    “好!”鳳紅鸞掃了一眼車前站著二十多名嬤嬤和宮女。點點頭。

    有兩名宮女挑開簾子,鳳紅鸞輕身上了車。華麗燦華的身影被掩入紅綢遮蔓的車中。

    “起駕!”君紫璃輕喝一聲。當先調轉馬頭離開丞相府。

    後面鳳紅鸞乘坐的華麗的車攆緊緊跟隨。之後貼身侍候鳳紅鸞的嬤嬤宮女齊齊上了後面的車緊隨其後等候公主需要的時候以便及時伺候。

    剩下便是每四名御林軍護送著一輛裝載著滿滿的金銀嫁妝的車輛相隨。

    入眼處,只看到一輛輛的華麗的馬車和紅綢迎風招展。

    鳳丞相終於忍不住伏在地上痛哭。丞相府那些夫人小姐們終於送走了瘟神,相較于鳳丞相傷心不舍來說,她們顯然歡天喜地。

    馬車離開相府,君紫璃猶豫了一下,駿馬慢下來和鳳紅鸞馬車並齊,啞聲道:“皇上交待,不用進宮辭行了,直接出城門就好。”

    “好!”鳳紅鸞身子簇擁在一團軟軟的花團錦被中,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隊伍直接向著南城門而去。

    京都城早已經被百姓們圍觀的水泄不通。一聲高過一聲高呼恭賀聲響成一片,不絕於耳。大多數都是祝賀紅鸞公主長命百歲,多子多福的。自然是因為鳳紅鸞當成了菩薩,救了整個東璃。

    百姓們心中無以表達,人人手中都幾乎挎著一個大大的花籃,鳳紅鸞車攆所過之處,漫天的鮮花飛揚。

    整個東璃京都城紅綢渲染,鮮花幽香。

    這一幅勝景,自此在人們心中成為一副絕美的畫卷。紅鸞公主出嫁那日,永生難忘!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四章 劫婚交戰

    送嫁的隊伍在漫天鮮花和恭賀聲中一路向著南城門而去。

    君紫璃端坐在馬上,任鮮花扔到他的身上再順著華麗的錦袍滾落,馬蹄踐踏下,滾落到地上的鮮花在紅綢上盛開一地鮮豔。可是無人欣賞,所有人都追隨著鳳紅鸞的馬車。

    東璃百姓,這一日對著鳳紅鸞表達著無限熱情。

    鳳紅鸞坐在車中,面色清淡的聽著外面吵吵嚷嚷的恭賀祝福聲,聽著車廂上劈裏啪啦落下的鮮花聲。想著如果她不是聯姻西涼,不是在面臨國之為難中救了東璃,如果她是禍亂君王的禍水。怕是今日對她的,就不是這些,而是雞蛋石頭滿口髒汙的話吧?

    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清涼的笑。花團錦被中,她閉上了眼睛,一夜未睡,如今這吵吵鬧鬧中,倒是激起了她的困意。

    馬車一路出了南城門。

    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只聽到車軲轆壓著地面和踏踏整齊一致的馬蹄聲交響在一起。

    君紫璃一直薄唇緊緊抿著,端坐在馬上走在鳳紅鸞的馬車身邊。聽著車內那均勻清淺的呼吸聲,心底的痛,痛到麻木,似乎那車攆壓著,馬蹄踩著,卻無論如何也讓他鮮活不起來。

    他想著,怕是這一輩子,以後他的心都會隨著這一日死了,再也鮮活不起來了。

    才知道以往的痛都是虛無,今日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隊伍出了城十裏。前方送君亭。

    早已經有一襲明黃的身影立在那裏等候,目光望過來,定在君紫璃旁邊的華麗車攆上,同樣是溢滿不差於君紫璃的痛。

    君紫鈺身後跟著淩青。

    二人不遠處有一堆車攆人馬,人人身著西涼裝束。正是瓊華的車攆和西涼前來恭賀被玉痕留在別院的隊伍。如今自然是要隨著送嫁的隊伍回西涼。

    瓊華坐在馬車中,挑著簾子向外看去,一張嬌美的小臉有些微微蒼白,美眸定在緩緩駛來華麗的隊伍中,溢滿恨意和嫉妒。

    鳳紅鸞憑什麼風光的嫁給太子皇兄?而她憑什麼要被君紫璃退婚,這般什麼都失了的回到西涼?她根本就沒有得失心瘋,為什麼說她得了失心瘋?

    她是西涼最高貴的公主,只有她才能得到這樣鮮華的對待。不能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回西涼。

    她不甘!

    瓊華心中叫囂著,如果可能,她恨不得上去撕了那華麗的紅綢鋪設,鮮花蹙裹的車攆。撕了車中鳳紅鸞賤人的臉。

    小手緊緊的扣著,不自覺的已經摳進了車壁的簾幕裏,簾幕一角被她撓攥揉虐出稀爛一片,手心被撓抓出了血痕,而她似乎無知無覺一般死死的盯著馬車。

    心中被恨意填滿,根本就沒有看到走在馬車旁邊的君紫璃。

    隨著馬車走進,君紫璃自然看到瓊華那張臉,以前在他的心中她是最美的,從來就不會看到如此醜惡的一面。如今看著瓊華那被恨意嫉妒不甘填滿扭曲的臉,他幾乎不願意多看一眼。

    移開目光,君紫璃回頭對著車廂輕聲開口:“皇上在前方送君亭等著。”

    “嗯!”鳳紅鸞早已經感受到前方不遠處傳來的氣息。君紫鈺的,瓊華的,清晰無比。閉著眼睛淡淡的應了一聲。

    馬車走到送君亭,君紫璃一擺手,隊伍緩緩停下。

    君紫璃剛要下馬,君紫鈺一擺手:“不必下車了,朕對公主說一句話就好。”

    君紫璃點點頭,端坐在馬上。

    “璃……”瓊華這時候才看到君紫璃,一張嬌美的小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明白君紫璃是送親之人,恨意嫉妒不甘轉眼間如潮水褪去,一臉喜色。

    君紫璃恍若未聞,看也不看瓊華一眼。

    瓊華小臉一白:“璃,我……我沒有得失心瘋,我……”

    瓊華話落,對上君紫璃一瞬間寒意的俊顏,猛的住了口,一雙眸子微帶怕意的看著君紫璃:“璃……我真的……”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錯愛十年,以至於後來一錯再錯。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陷東璃於危難,如果不是她,紅鸞也不會無可奈何和親於西涼。

    都是這個女人!

    君紫璃一雙鳳目猶如利劍的看著瓊華,俊顏陰沉如海,眸中是陰雲翻滾。攏著馬韁繩的手骨節發白,手背有青筋攥出,哢吧作響。

    如果可以,他現在恨不得一劍殺了她。

    瓊華被君紫璃殺人的目光看著,一雙眸子染上驚恐的神色。身子不受控制的輕顫起來。小臉煞白,唇瓣哆嗦半響,也沒再吐出一個字。

    采苓坐在車廂一個角落處,感受到璃王殿下森冷肅殺的目光,再看向公主恐慌懼怕的樣子,低著頭,一動不動的坐著。

    那邊君紫鈺走到鳳紅鸞車前,鳳目毫不掩飾不舍和痛苦,沙啞開口:“紅鸞!”

    “嗯!”鳳紅鸞在車內淡淡的應了一聲,裹在花團錦被中的身子一動未動,閉著眼睛也未睜開。

    “我想再看你一眼。”君紫鈺苦澀開口,鳳目緊緊鎖住馬車,想看她一身衣著光鮮,想看她綰發修眉,想看她珠玉滿頭,燦燦金花新嫁娘的樣子。

    “何必呢?”鳳紅鸞清淡如風的聲音透過紅綢遮蔓傳出來。

    君紫鈺要掀簾子的手一顫。

    是啊!何必呢?看一眼又如何?只會讓自己更沉淪地獄。即便不看,只憑想像,他也可以想像她此時的樣子。

    君紫鈺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馬車,整個車廂都被紅綢包裹,刺眼的紅。

    心忽然痛的不能呼吸了!君紫鈺似乎再也呆不下去,深深痛苦依戀的看了一眼馬車,身形一閃,向著皇宮飛去。

    隨著君紫鈺離開,似乎受他的感染,紅綢遮蔓,十丈方圓都彌漫著濃濃的痛苦傷色。

    淩青連忙飛身跟上。

    君紫璃冰冷的看了一眼瓊華,收回視線看向馬車,馬車簾幕還是早先一般,半絲動靜也無。移開向著君紫鈺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招手,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冷:“起駕!”

    隨著君紫璃話落,馬車緩緩走了起來。

    很快就過了送君亭。君紫璃再未看瓊華一眼。

    瓊華身子不停的抖著,看著君紫璃走過她的馬車走遠,一雙美眸再也控制不住,劈裏啪啦的淚珠滾了下來。她想哭出聲,又拼命的壓抑著。

    采苓身子依然一動不動的坐在角落裏,冷眼看著瓊華嗡嗡哭泣。

    有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是這個女人打她罵她什麼東西只要能拿的順手的,都往她身上扔。等回到西涼,太子殿下做主,她便放回家中,再也不用侍候這個女人了。

    半響,瓊華低著的頭猛的抬起,鬆開了手,對著車夫怒道:“趕車!”

    車夫頓時身子一哆嗦,看向小蜻蜓。

    小蜻蜓是太子殿下的貼身侍從,從太子殿下失蹤,使者團中大小事務都交給了小蜻蜓。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是處事老道。任何人也不敢小看這位玉太子身邊的小侍從。

    而且太子殿下交待了,回程一應事務,都交由小蜻蜓主事。

    小蜻蜓一直坐在早先玉痕所坐的馬車中,一張小臉驚歎的看著送行隊伍。風光大嫁啊!紅鸞公主這嫁妝可是古往今來只此一份。

    真真是太華麗了!

    小蜻蜓心中為太子殿下興奮、高興、激動,所有情緒都染在一張秀氣的小臉上。直到那華麗的車攆走過許久,後面一輛輛裝載滿滿的車廂而過,小蜻蜓笑的合不攏嘴。

    主子迎娶紅鸞公主為太子妃,再生一個小主子,他可以陪著小主子玩耍,想想就美到不行。

    車夫見小蜻蜓只管傻笑不動,而公主這邊又怒喝,抖著膽子開口:“隨侍,是否可以啟程了?”

    “我讓你趕車,你問他做什麼?”瓊華公主頓時大怒。一個小東西難道比她堂堂公主還尊貴麼?不過是太子皇兄的狗而已。

    小蜻蜓的美夢此時才驚醒,被打斷有幾分不高興,臉子拉了下來瞪了那車夫一眼,車夫立即垂下頭。他看向瓊華公主哭的淚痕一般怒氣的臉,雖然梨花帶雨,小蜻蜓就覺得醜極了。

    慢悠悠的下了車,小蜻蜓走到瓊華公主車前,微微一禮,不看瓊華的臉,不卑不吭的道:“回公主,太子殿下吩咐了,我們的車隊要跟在嫁車隊伍之後回西涼。”

    瓊華聞言頓時一怒:“我是堂堂公主,理應先行,憑什麼要跟在她之後。起駕!”

    “回公主,紅鸞公主不是別人,是太子妃。”小蜻蜓直起身子,強調道。

    瓊華小臉頓時青白交加,如過了水的五花肉,一時間極為好看,瞪著小蜻蜓:“一日未曾和太子皇兄拜堂,一日便不是太子妃。她不過是個東璃和我西涼交易送回來的公主而已。哪門子太子妃?”

    小蜻蜓聞言臉立即的板了起來:“公主這話奴才會一字不露的稟告給太子殿下的。”

    一聽說稟告給玉痕,瓊華身子頓時一哆嗦,袖中的小手死死的攥著,瞪著小蜻蜓,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沒想到她真是落魄了,居然連一個奴才也敢欺負她了。

    心中恨極惱極,但是不敢再說一句怒話和不中聽的話。小蜻蜓是太子皇兄的近身侍童,而這是太子皇兄來恭賀的隊伍。裏面的人大部分都是太子皇兄的人,她不過是隨行而來的公主,如今是丟盡西涼國顏面的公主。哪里還有說話的地位?

    這些日子在行宮被東璃重兵囚禁,連那些丫鬟婆子都敢不好好侍候給她臉色。真當她是失心瘋一般。簡直就是可惡,她恨不得殺了行宮裏所有的人。

    不過等回了西涼,父皇疼她,母后做主。她還是她的公主。包括鳳紅鸞和這些人,她都要他們好看。

    想到這,瓊華壓下心中的火,軟了口氣,輕柔的對著小蜻蜓道:“不過是說笑而已。太子皇兄國事繁忙,你不要事事都告訴太子皇兄。”

    小蜻蜓低著頭不語。

    “不過就是等等嘛,既然是太子皇兄的吩咐,我們等等就是。”瓊華又道。

    “公主明白是太子殿下的指示就好。奴才剛才什麼也沒聽到。一路到西涼還早,恐有勞累,公主趁此休息片刻吧!”小蜻蜓立即改了口氣,不卑不吭恭敬的道。

    瓊華一聽小蜻蜓的話,心裏頓時松了口氣,點點頭,溫和的道:“怪不得太子皇兄喜歡你,真是個乖孩子,等回到西涼,我讓母后多多賞你。”

    “多謝公主!”小蜻蜓依然不卑不吭。

    瓊華不再說話,伸手放下簾幕,簾幕剛落下,她一張溫柔的臉變得極其難看。該死的鳳紅鸞,她只是一個被東璃抬起來的公主,根本就不是什麼金枝玉葉?憑什麼得到太子皇兄的眷顧?憑什麼走到她的前面?憑什麼她只能遠遠的跟在她的身後?

    等到了西涼,她會給她扒一層皮,讓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瓊華心中暗暗加滿恨意和陰狠,一張嬌美的小臉一再扭曲變形。

    采苓一直低著頭,對瓊華視而不見。這樣的女人,就是天下最醜的女人。沒有人愛的。

    長長的送親隊伍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最後一輛車攆和後面的皇家御林軍和璃王府的青衣騎押護著過去。小蜻蜓才一揮手:“啟程!”

    西涼的一小隊伍才緩緩走了起來。

    小蜻蜓舒服的乘坐著玉痕的車攆顯而然的走在前面,瓊華公主的車攆跟在後面,後面一眾使者和西涼隨行的護衛緊隨押後。

    長長的隊伍足足延伸了幾裏地那麼長,一眼望不到頭。

    瓊華幾次伸手挑開簾子想尋找君紫璃的影子,都是看到那一路飄著紅綢的嫁妝車。恨惱的放下簾幕。想著等回了西涼,父皇做主,一定給她討回公道。

    隊伍一路很是安靜。

    鳳紅鸞被裹擁在錦繡被褥中倒是沒了剛才的睡意。整個人懶懶的躺在車中,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車棚頂,入眼處除了紅還是紅。

    她怎麼看都怎麼覺得這紅刺眼。

    腦中不受控制的有一個影子在來回翻跳。眼前也總有一個影子在晃來晃去,腦中攪的如一團漿,眼前被晃的眼花繚亂。

    忽然恨惱的坐起身,一把掀開簾子。

    “怎麼了?”君紫璃被鳳紅鸞忽然掀開簾子刮過一陣風一驚,連忙轉頭問她。

    鳳紅鸞臉色極其不好,看了一直走在身邊的君紫璃一眼,入眼處他紫衣灩華,坐下是通體幽黑的寶馬,馬上系著紅綢,君紫璃的胸花也系了一小塊紅綢。

    “沒什麼,出來透透氣。”鳳紅鸞‘啪’的一下子重新放下簾子躺了回去。

    君紫璃直覺鳳紅鸞一定有事兒,而且剛剛映出來那張懊惱的小臉,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她的表情也可以如此。不是清冷,不是淺淡,不是無謂,而是懊惱,似乎還有氣悶,從來不知道她也是可以有多種表情的。

    心中再次落滿痛楚。

    鳳紅鸞直接閉上眼睛。翻了兩個身,依然揮之不去那影子。氣恨的要炸開了。該死的!伸手一掌照著車廂劈去。快要接觸那紅色,又恨惱的收回手。

    “你要是覺得悶,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君紫璃緩緩開口。

    鳳紅鸞蹙了一下眉:“多講幾個,我不介意你講這一道。”只要別再讓她眼前有那混蛋晃悠就成了。

    君紫璃怔了一下,點點頭:“好!”他如今能為她做的,怕也就是這些了。

    君紫璃緩緩講了起來。

    君紫璃講的故事實在枯燥乏味,都是軍事類的還有國家類的。偶爾夾雜著幾個冷笑話,也實在不好笑。鳳紅鸞眉頭一直皺著,但也只能勉強將就聽著。至少那個混蛋不在她腦子裏晃了。

    到了驛站,因為是送親嫁娘,所以鳳紅鸞自然不能隨意下車。一日三餐都是在車中用的。而且因為安排的時間緊,所以算是日夜兼程,根本就沒有歇腳的時間。

    夜間也是隊伍打著夜明珠,將整條道路照的亮如白晝,為了防止馬匹人困力乏,半夜子時和寅時這兩個時辰原地休息。

    不知不覺間,一日一夜而過。

    君紫璃除了吃飯休息時間,都不停的搜索給鳳紅鸞講故事,他聲音徐徐,不快不慢,漸漸的到讓鳳紅鸞聽著心平氣和了。

    故事畢竟太少,更何況是君紫璃這樣的人,自然不會平常抱著故事書研究的,茶樓說書自然也極少去聽。後面一個故事接下一個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掏空了。

    鳳紅鸞從車中探出頭來,難得對君紫璃嘴角勾起,笑道:“算了!”

    話落,鳳紅鸞落下簾幕,盤膝而坐,深吸一口氣,摒除心中亂七八糟的雜念,開始繼續修習鳳緣天下第十重功法。

    君紫璃被鳳紅鸞笑晃了一下眼睛,怔了半響,才沙啞的道:“好!”

    一路再無話。

    隊伍一連走了三日三夜,都安然無恙。

    鳳紅鸞也在車中修習鳳緣天下第十重漸漸入了忘我境界。

    兩日夜鳳紅鸞不吃不喝,君紫璃起先擔心,後來知道她在練功,便也不打擾了。

    當腦中一道金光劈過,鳳紅鸞一瞬間似乎感覺整個身子都輕盈的要飄起來,頓時一喜,閉著眼睛猛的睜開。

    鳳緣天下第十重功法終於算是突破了一個小階梯。

    也就是預示著她以後可以啟動鳳緣天下不會受傷了,但威力上自然還是差得遠。

    鳳緣天下第十重功法一共居然還分十層,每一層就如一個階梯。她如今才在第一層階梯而已。但這就足夠她欣喜的了。畢竟對她如今來說,突破這一小塊,便等於整個內力提升了一個階段。上升了一個層次。

    就在此時,馬車也緩緩停下。外面君紫璃聲音傳來:“紅鸞,到鳳陽城了!”

    “到了?”鳳紅鸞一怔,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

    只見前面果然就是鳳陽城。就在她車輛不遠處幾十米處,西涼大軍整齊休整嚴陣以待。將士每人的腰間都系了紅綢。腳下紅綢鋪地,一路延伸,一眼看不到盡頭。

    西涼國旗招展,玉痕一身大紅錦袍端坐在馬上。

    欺霜賽雪的容顏堪比明月珠,涼薄的嘴角此時含著柔暖的笑意,墨玉的眸子溫柔的專注的看著鳳紅鸞所在的馬車。秋風帶著絲絲沁涼拂過,吹起他三千青絲墨發飛揚,華美紅袍包裹中,他有著一種王侯無雙的驚人之美。

    雍容高貴、絕代風華亦不為過。

    鳳紅鸞看到如此玉痕,愣了一下。

    玉痕嘴角勾起,清潤的聲音飄出唇瓣:“一路辛苦了!”

    “還好!”鳳紅鸞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明的彆扭。這一刻看著玉痕,有些懷疑,他真的只是為了攜手她下一局棋麼?

    不容她細想,玉痕打馬走過來,一勒馬韁,如玉的容顏淺笑對著君紫璃道:“璃王殿下護送本太子妃一路辛苦,如今本太子迎了太子妃便即刻啟程返回西涼完婚。”

    君紫鈺看著玉痕,心頭痛不可抑制,眸底強自掩飾苦楚,沉聲開口:“玉太子請善待……禦妹!我東璃的女兒,嫁出去還是我東璃的人。有朝一日玉太子要是待其不好,吾皇和君紫璃勢必要找西涼還個公道,接回禦妹安養。”

    君紫璃的話說的擲地有聲!

    鳳紅鸞抬眼看了君紫璃一眼,有史以來第一次認真的看了一眼。隨即移開視線,看著玉痕。

    “自然!本太子不會讓君帝失望,也不會讓璃王殿下失望!”玉痕含笑,滴水不露。

    君紫璃心底一片暗沉,點點頭:“那就好!”不再看玉痕,回身看著鳳紅鸞,一指那些君紫鈺派給的嬤嬤和宮婢:“可是留下?”

    “不用!”鳳紅鸞搖搖頭,沒有半絲猶豫。

    君紫璃似乎早就料到,眸光掃了一眼玉痕,只見玉痕嘴角一直掛著笑意。薄唇緊緊抿起,似乎有萬語千言要說,到唇邊全部打了回去,只留一句:“照顧好自己!”

    “嗯!”鳳紅鸞點點頭。

    “走!”君紫璃深深凝視了一眼鳳紅鸞,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順著來路反了回去。

    御林軍和璃王府青衣騎幾乎同時一打馬鞭緊隨君紫璃其後。卷起一道煙塵滾滾。可憐那些嬤嬤和宮婢,駕著車追在後面。吃多少塵土,可想而知。“是需要休息,還是即刻啟程?”玉痕看著鳳紅鸞,溫軟相問。

    “啟程!”鳳紅鸞吐出兩個字,隨手放下簾子。

    玉痕點點頭,薄唇開口,吐出兩個字:“啟程!”

    馬車剛要離開,半空中忽然劃出一抹光亮,如一道白月光瞬間劃開天幕。白色的錦袍白衣如雪,飄灑而落,隨著他飄落,簌簌徐開了一地白蓮。

    正是雲錦。

    雲錦飄身而落,瑰姿豔逸的容顏一片陰沉如雨的看著玉痕,聲音冷如玉雪山冰雪,冰寒入骨:“我到不知道了,玉太子搶了我的女人,沒有問問我雲錦同不同意,就這麼走了麼?”

    聽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鳳紅鸞剛落下簾幕的手猛的挑起,一雙如水的眸子抬起看著突然出現的人。

    一連數日不見,那人似乎清瘦了許多,一襲白衣如雪如雲,站在那裏,白如月光,眉眼清華,瑰姿豔逸,滿目的鮮紅中,占盡滿堂紅色裏獨一道風流,自成一幅風景如畫。

    心忽然不受控制的突突跳了兩下,挑著簾幕的手緊了一分。

    鳳紅鸞一雙眸底瞬間湧上萬千顏色,輕眨了一下眼睛再睜開,見那人還在,一個側影便是如此俊逸卓然,被逼下千年寒池還能如此絲毫不見狼狽,想起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再加上那日將她仍在房頂,心中頓時升起懊惱怒意。

    不等玉痕開口,鳳紅鸞看著雲錦惱怒道:“你來做什麼?”

    鳳紅鸞突然開口,倒是讓玉痕一怔。轉頭便見她挑著簾幕瞪著雲錦。臉上是他極為少見的怒意。心底頓時一沉,面色不見絲毫異樣。

    “我來做什麼?鸞兒,你不知道麼?”雲錦猛的回頭,一雙鳳目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當看到鳳紅鸞挑著紅綢遮蔓包裹的簾幕向外探出的身子。頓時一怔。

    何曾見過這樣的鳳紅鸞?

    珠玉滿頭,金玉燦華,流光溢彩,花團錦簇中如一朵盛世西潘蓮,鮮華奪目,驚人心魄的美。他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輕顫了起來,頓時怔怔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觸到雲錦的目光,懊惱更甚,不知道為何,不願意讓他看到這樣的她。

    ‘啪’的一下子伸手落下簾幕。鳳紅鸞冷聲道:“你願意做什麼與我何干?別擋了我的路,啟程!”

    隨著簾幕落下,再不見那藍衣燦華的身影,入眼處鮮紅一片。頓時灼傷了雲錦的眼。

    他一惱,抬步上前,一把挑開簾子,瞪著裏面的鳳紅鸞,怒道:“與你無關?你再說一句!”

    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鳳紅鸞心底一顫,滿目的紅中突然劃進來一抹白,讓她與一瞬間的不適應,抬眼迎上雲錦惱怒的眸子,頓時蹙眉:“自然是無關的。”

    “鳳紅鸞!我的話你就該拿來當耳旁風麼?我的心意就該你拿來喂狗麼?”雲錦頓時大怒,聲音陰沉:“你這個沒有心沒有肺的女人!你這樣將我至於何地?你想讓我死在你面前是不是?”

    鳳紅鸞只覺的心底忽然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刺痛了一下,裂開了一道口子,袖中的手忽然緊緊攥緊,手心在一瞬間被只見劃破了兩道紅痕,移開視線,低下頭不看雲錦,冷淡的道:“我早已經說過,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你說過?你說過的話多了去了?你哪一句是真的?我忍你,讓你,憐你,愛你,敬你,你便如此對我,我就是任你作踐糟蹋的麼?”雲錦大怒,猛的出手去抓鳳紅鸞。

    突然伸過一隻手攔住他的手,玉痕淡淡的聲音透著冷意:“雲少主,別忘了,她已經是本太子的太子妃,由不得雲少主無禮。”

    “你的太子妃?”雲錦忽然轉頭,鳳目猶如利劍的看著玉痕。

    “自然!明媒正娶。”玉痕緩緩吐口,聲音清涼沉穩。

    “我到不知道了,脅以天下要脅,東璃將她不得已送出,這就是你的明媒正娶麼?”雲錦冷笑,薄薄的唇瓣也猶如利刃殘卷,吐出的話猶如冰霜:“玉太子真是好深的計謀!攪得我雲族不得安穩,藉以支開本人,卻是謀天下美人而後快,若論計謀,玉太子真是令雲錦刮目相看。”

    鳳紅鸞聞言心思一動,但是坐著一動不動,眼皮都沒眨一下。

    “論計謀論謀略,誰能清白?你雲少主便清清白白麼?”玉痕挑眉,看著雲錦,淡淡涼意如冰:“雲少主困於千年寒池,九死一生,如今都能安然無恙出來。玉痕謀大,又有何稀奇?”

    “真是好個玉太子!雲錦今日才識廬山真面目。這些年倒還是小看了你。”雲錦猛的出手,一道清寒透骨的鳳對準玉痕的面門。端的是無聲無息。

    玉痕幾乎在同一時間出手,同樣冰寒入骨的鳳席捲向雲錦。端的同樣是快若閃電,無聲無息。

    鳳紅鸞幾乎都沒有看到二人如何出手,轉眼間便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飄上了半空。

    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鳳紅鸞抬眼看著上空。

    二人的速度都是奇快無比,一閃而過。和雲族四長老交過手,但是鳳紅鸞此時才覺得這二人的武功當真可以用出神入化四個字來形容。

    她的鳳緣天下如今微薄的成績還是差的很遠。天地之別,亦不為過。

    看著雲錦那白衣飄袂,如雪如雲,清逸如風,所過之處只看到一道亮光如閃電劃過,似乎將整個天幕都照亮了。

    心中恨惱,這個混蛋屢次在她的面前負傷而去。這樣的武功,她那些頂多就算是三腳貓而已。虧他還陪她玩了那麼久。讓她想到了貓捉老鼠。

    鳳紅鸞心中頓時氣怒交加,如水眸子死死瞪著在半空中和玉痕打鬥的雲錦,手下一個用力,車壁的扶手在她的手下頓時碎了一片七零八落。

    ‘劈裏啪啦’的聲音響成一片。

    流月和隱暗星魂以及西涼所有兵將本來目光都看著半空來回晃動的身影,如今聽到聲音齊齊轉向鳳紅鸞。當看到車壁扶手被鳳紅鸞內力震碎,再看到她怒意冰寒的臉色,都感覺齊齊心頭一涼。

    順著鳳紅鸞的眸子,他們也看不出紅鸞公主的目光看向的是誰。

    但是紅鸞公主從來就不會對主子如何惱怒,想來是雲少主了。流月心中一喜。今日雲少主來破壞,而且剛剛又說了那一番話,紅鸞公主定是極為惱怒的。最好是紅鸞公主的脾氣再發的大一些。將雲少主趕走。那麼主子就可以順利迎娶紅鸞公主了。

    忽然半空‘砰’的一聲巨響炸開。

    流月和隱月星魂頓時一驚,連忙從鳳紅鸞身上移開視線抬眼看天空。

    只見那二人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心頓時提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擔心自家主子安危,半絲不敢懈怠,連大氣也不敢喘。隨時準備沖上去。

    鳳紅鸞看也不看落地的碎木,眸子眯成一條縫看著那纏鬥在一起的二人。眸光聚焦,漸漸的便看清楚了二人的武功和招式。

    星雲斬,斷魂殤,流雲梯、鎖魂手……

    天下絕技一一由那兩個如玉的身影使出,天花亂墜,亂花迷眼。

    如火如荼,天空似乎徐徐盛開了一片白蓮和一片墨蓮。將整個鳳陽城的上空籠罩。

    鳳紅鸞看了半響,也沒有看到所謂的一指江山和錦繡乾坤。

    兩人旗鼓相當,難分彼此。

    忽然,雲錦用出靈力,兩團紅光由手心化為一團烈烈火焰,擊向玉痕。

    “主子,小心!”流月和隱暗星魂齊齊面色大變,飛身而起對著雲錦出手。

    暗處突然卷起一道肅殺暗氣,數十黑影如一團煙快如雷電的攔住了隱暗星魂。是雲錦的雲隱暗衛。

    頓時隱月星魂和雲隱暗衛雙方打了起來。

    那兩團紅光轉眼間便逼近玉痕,極為速度。鳳紅鸞眸光一動,只見玉痕袖中突然奇速的甩出兩條墨綢。迎上那兩團紅光。

    ‘砰’的又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比剛才那一聲多出十數倍。

    鳳紅鸞感覺大地都顫了一顫。耳膜嗡嗡作響。駕車的馬匹更是驚恐不安的踢了踢蹄子。但是都經過訓練的馬匹,自然隊伍沒有亂了方寸。

    一招分開,兩人都齊齊從半空中滑下數丈。

    還沒立穩腳,雲錦再次飛身而起,玉痕也幾乎在一瞬間飛身而起。

    兩道身影沖天,轉眼間便又對了一掌。天空有七彩金星炸開。

    與此同時,踏踏踏一陣馬蹄聲順著東璃道路飛奔而來,轉眼間便到了近前,一道紫衣的身影沖天飛起,協助玉痕對著雲錦出手。

    這一變故僅是在一瞬間。

    玉痕的一掌再加上君紫璃的一掌,雲錦即便是再有通天之功,不死便是重傷殘廢!

    鳳紅鸞面色頓時一變。想也不想,身形一閃,華美的衣衫淩雲而起,快若閃電的沖向半空,隨著她身形從馬車飄出,所過之處揚起一道流光溢彩,金玉灩華。

    “都住手!”鳳紅鸞一聲清喝,鳳緣天下運勢而出,與雲錦的掌風合於一處。

    再次‘砰’的一聲撼天動地巨響響起。

    四人的身影齊齊的從半空滑下。

    玉痕和君紫璃一退數丈,鳳紅鸞和雲錦同樣一退數丈。

    落下身,鳳紅鸞當即轉眼看身旁的雲錦,只見他猛的噴了一口血,白衣渲染了一片血蓮花。臉色慘白,身子踉蹌不穩,似乎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鳳紅鸞腳步不由的向前走了一步,又猛的停住,轉頭看著君紫璃,連她也沒有意識到那一眼猶如利劍。

    君紫璃和玉痕幾乎同時噴出一口血。二人同樣臉色蒼白。玉痕大紅的錦袍前面染濕了一片。君紫璃紫衣的錦袍同樣一片鮮紅。

    “為什麼出手?”鳳紅鸞冰寒的目光看著君紫璃。

    被鳳紅鸞冰寒的目光灼傷,君紫璃踉蹌的後退了一步,對著鳳紅鸞搖搖頭,看著雲錦道:“當初雲族沒出手,此時也休想破壞。”

    鳳紅鸞皺眉,只聽君紫璃又道:“既然你嫁給玉太子,雲錦便不該留!他會破壞你的幸福。我斷然不允許他如此。東璃和西涼聯姻,自當聯手!”

    好一個自當聯手!她若不出手,那個混蛋今日便必死無疑麼?

    鳳紅鸞心底頓時一怒,冰寒著臉看著君紫璃:“西涼已經退兵,我與東璃再無關。我幸不幸福與東璃無關。璃王多此一舉了!”

    鳳紅鸞將多此一舉幾個字的聲音壓的很重。

    君紫璃臉色一瞬間如土灰。她居然說她多此一舉?難道她心裏的人其實是……

    君紫璃目光看向雲錦。見雲錦聽到這句話,鳳目一瞬間劃過一道瀲灩光澤,本來他此時孱弱如風中落葉,但是幾乎在一瞬間便冉冉光華。

    心底忽然沉暗跌入穀底。還以為天下誰了入不了她的心,還以為也許有朝一日,她可能回到東璃。也許……

    “我的確多此一舉了!”君紫璃苦澀一笑,忽然飛身而起,翻身上馬。踏踏的馬蹄聲卷起一道煙塵。王府的青衣騎頓時緊隨其後。不出片刻便消失了蹤影。

    鳳紅鸞緊緊抿著薄唇,不看君紫璃離開的方向,抬眼看玉痕,減他唇瓣和胸前的大片血跡,蹙眉:“你如何?”

    “別擔心,我沒事兒。”玉痕搖搖頭,不理會身上的血跡,看著鳳紅鸞,眸光一如既往的溫和溫潤。

    “既然沒事兒,便啟程吧!”鳳紅鸞丟下一句話,抬步向馬車走去。

    再也未看雲錦一眼。

    雲錦剛才一瞬間的光亮和希望瞬間化為斷玉殘骸。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離去,鸞兒剛才明明緊張擔心他的,為何如今短短功夫便不理會他的死活了?

    “鸞兒?”雲錦上前兩步,要攔住鳳紅鸞,剛走一步,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踉蹌一步。

    “少主!”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風影立即走到雲錦身邊扶住他。焦急的喊了一聲。

    鳳紅鸞腳步微頓了一下。依然若無其事的寒著臉走向馬車。還能說話,便是無事兒。真要有事兒,此時他躺在地上就是一個死人了。

    “鸞兒,你當真要嫁給他?”雲錦沙啞的開口。

    鳳紅鸞沒聽見一般,置若罔聞,很快的便走到了馬車上,流月立即上前掀開簾子,鳳紅鸞輕身上了車。簾幕‘啪’的一下子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景。

    雲錦的話,等於默認。

    “我便不信你就是要嫁給他!剛才你明明緊張擔心我的,你的心裏有的人是我!”雲錦死死的盯著馬車。

    “今日換做是誰我都會救的。你死了,雲族便找西涼算賬。我如何能讓我夫君的家國置於險境!”鳳紅鸞清涼的聲音透過簾幕傳出來。

    站在馬車前的流月秀顏立即一喜。剛剛她也以為紅鸞公主是愛雲少主的。原來是為了主子。這便寬心了。主子聽到這樣的話一定很高興的。

    流月抬眼看玉痕,見主子面色沒有半分變化喜意。微微疑惑。隨即釋然,主子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心思頗深。不表現太過正常了。

    不過還是替主子高興!

    雲錦蒼白的臉色瞬間一灰,她居然如此順口的就對玉痕說出夫君?頓時大怒,嚷道:“不可能!你胡說,你這個黑心女人嘴裏的話,我從來就不信。”

    雖然如此說,但是身子和聲音都是顫的。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是要推開他,但還是如此的恐慌和無措。

    “信與不信,我與你這個陌生人說作何。”鳳紅鸞身子倚在車壁上,手死死的攥著身下的錦繡被褥。好好的錦繡被褥攥出了劃痕,唇瓣一字一字吐口,聲音有一種壓抑的溫柔轉向玉痕:“太子殿下,啟程了!”

    “好!”玉痕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應聲。

    “鳳紅鸞!你果真會作踐我!”雲錦推開風影。抬步走向馬車:“我今日就要將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是黑成何種樣子,到讓你如此狠心置我如糞土?”

    風影被雲錦退的一個趔趄,但也不敢上前阻攔,連忙跟在身後保護。

    雲隱暗衛也齊齊湧在雲錦身後相護。

    玉痕墨玉的眸子一寒,上前一步,攔住雲錦:“雲少主,如果你今日還想活著出這鳳陽城的話,便立即離開。西涼也未必怕了你雲族。”

    這句話和剛才鳳紅鸞那句首尾相合。

    “玉痕,我若怕死的話,今日便不來了!你娶這個女人,我便誓死也不會同意。除非你將她給我,否則,雲族和西涼開戰便開戰又如何?即便天下烽火硝煙,死傷多少人,都與我雲錦無關,我要的只有這個女人!”雲錦猛的劈出一掌。

    玉痕鳳目閃過一道厲色,出手迎上一掌,聲音涼寒,擲地有聲:“她是我玉痕的太子妃,任何人休想肖想!”

    瞬間兩人內力相撞,拼在一起。

    兩方隱衛一見主子再次交手拼上內力,頓時劍拔弩張。

    “要不要我出手送你們一程。天下之大,我便只有兩個人可嫁麼?”鳳紅鸞寒透骨的聲音透過車廂傳了出來。

    這二人真當她是死人麼?拼盡內力而死,誰也不用活了!

    鳳紅鸞話音未落,雲錦和玉痕同時看向馬車。須臾轉頭又同時看向對方。

    四目相對,兩雙眸子皆是一望無盡的黑色。

    “放手!”鳳紅鸞清喝了一句。帶著森寒的怒意。證明鳳紅鸞著實火了:“也許,我可以嫁給藍澈!”

    二人臉色同時一沉,幾乎同時松了手。

    “該死的女人!你誰也別想!”雲錦剛一撤手,便對著鳳紅鸞所做的馬車怒目而視:“有我在一日,你休想嫁與他人。”

    話落,雲錦轉頭看著玉痕,忽然笑了。

    笑的風飄雪月,燦燦而華,薄唇開口,輕軟吐口:“那你就好好的守住你的太子妃。別最後只剩一個空殼子。本少主喜愛的,從來就不會輕易讓你。你既然想要,便要有承受的本事!”

    玉痕墨玉的眸子眯起,寒芒利劍射出:“拭目以待!”

    “女人,你就跟著他走吧,看我如何把你搶回來!你便良心狗肺,你便黑心瞎肺,也只能在我身邊。別人休想。”

    雲錦衣袖一甩,沒看到他如何動作,通往西涼那條路的紅綢忽然燃燒了起來。

    鮮紅的紅綢配上鮮紅的火焰,一路向西南,瞬間燒的冉冉火光。

    鳳紅鸞小臉一瞬間寒到底,她是貨物麼?

    玉痕欺霜賽雪的容顏瞬間清寒如冰,剔透如雪,全是冷意的看著雲錦,猶如利劍穿心。

    流月和隱月星魂心中大駭。看著主子。雲少主的靈力太過可怕。

    雲錦迎上玉痕冰寒的怒意,這尊玉佛終於怒了麼?更讓你怒的還在後面。秀雅風流的容顏笑的如蓮似蘭:“怎麼樣?如今可要放棄?”

    “憑什麼要放棄?你能燒多少裏紅綢?本太子別的沒有,通往西涼這一路,千萬錦紅任你燒如何?”玉痕臉上冰色的怒意忽然退了,嘴角勾起嘲諷不屑的笑:“放棄?不可能!”

    雲錦臉上笑顏瞬間變成寒意:“既然不放棄,那你便等著接招吧!玉痕,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留的住她。”

    話落,雲錦身影一閃,瞬間到了車前,一把扯開簾幕,惱怒的瞪著裏面的鳳紅鸞,當看到她小手緊緊攥著錦繡被褥,忽然笑了:“女人,最好你給我好好守著你的東西,否則,你便等著我狠狠的懲罰你……”

    這話說的輕,且傳音入密,只夠鳳紅鸞一人聽到。

    鳳紅鸞猛的抬頭,惱怒的瞪著雲錦。

    雲錦看著鳳紅鸞惱怒的小臉,沖著她綻開一抹傾世風華的笑,隨即,‘啪’的一下子放下簾幕,身影一閃,卷起一道清華月光,白衣如一抹白色飄遠的雲,轉眼間便消失了身影。

    雲隱暗衛一見少主離開,連忙飛身跟上。

    瞬間剛才的陰暗氣息泄了一半。只余通往西涼道路上那紅綢烈烈燃燒,上好的錦緞綢面發出嗤嗤的燒裂清響。

    一時間方圓幾裏,五十萬西涼軍隊,還有隱月星魂,人人屏息,整個場中,一片沉寂。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1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四章 糾纏深吻

    鳳紅鸞猛的伸手挑開簾幕,看向雲錦消失的方向,只餘那天邊一抹白點。收回視線,看到通往西涼的路上燒紅了半邊天,頓時罵道:“簡直就是混蛋!”

    鳳紅鸞恨惱和怒意絲毫不掩飾。聲音不大,但足夠場中五十萬人人人聽的清晰。

    頓時所有將士都贊同的點頭。雲少主就如土匪一般,燒殺搶掠,居然敢和他們玉太子搶女人,而且好好的十裏錦紅鋪陳,居然就這樣被燒了。簡直就是混蛋!

    ‘啪’的一下子放下簾子,鳳紅鸞胸脯微鼓,想起最後走時雲錦的話,眼前放大他的笑臉,如這些日子日夜在她眼前晃悠時候笑的一模一樣。頓時心中氣怒交加。她剛剛就不該出手去救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

    玉痕一直站在原地,看著雲錦離開的方向,墨玉的眸子冰冷一片。

    流月想著剛剛雲少主趴進車裏和紅鸞公主說的一定不是什麼好話。再看主子神色。想著今日是主子大喜之日,雲少主突然弄出這麼一場。主子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頓時罵了雲錦千八百遍。

    直到通向西涼那條路的紅綢燒盡,玉痕才從天邊收回視線,緩緩轉過身,對著流月淡淡吩咐道:“十裏錦紅,重新給我佈置,一直通到西涼太子府。少一寸地方也不成!”

    “是!”流月一驚,頓時躬身應聲。片刻也不敢耽擱,連忙去了。

    玉痕轉過身,目光落在馬車上,紅綢包裹中,入眼處一片鮮豔的紅。微微移開目光,便看到車壁少了一截,馬車下一片七零八落的木屑。

    墨玉的眸子閃過一絲昏暗,玉痕看著那些木屑,半響一動不動。

    許久,玉痕從那木屑移開視線,重新看向車廂,聲音清潤溫和一如既往:“你舟車勞頓,如今便在此地休息片刻。不時我們便啟程。”

    鳳紅鸞猶自寒著臉坐在車內,心中煩悶無處宣洩。此時聽到玉痕的話,那溫和的聲音如一道溫潤的璞玉,頓時讓她的惱和怒都化為了浮雲,微微蹙眉:“好!”

    聽到鳳紅鸞答應,玉痕便走離了車旁,目光掃過五十萬西涼將士,人人垂首做恭敬狀。大氣也不敢喘。

    不多時,流月帶領人回來,手中空空,跪地僵硬的請罪道:“秉主子,鳳陽城百里內外的紅綢都被人給買走了。無一家有貨。”

    預謀!流月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想到一定是雲少主將紅綢都買走了。而今又燒了十裏錦紅故意給太子殿下難堪。

    玉痕的俊顏果然一寒,涼薄的聲音吐口:“找!百裏外,兩百裏外,再沒有的話,回西涼去取!”

    流月頓時一哆嗦:“是!”

    跪著的身子立即站起,流月帶領眾人剛要離開,鳳紅鸞忽然伸手挑開簾子,向西南的路看了一眼,淡淡道:“不必了!”

    流月身子一頓,看向主子,見主子沒有指示,立即身影一閃帶著眾人如風一般離去。

    “距離鳳陽城三十裏處有西涼驛站,如今天色也晚了,便不趕路了。去驛站落宿,如何?”玉痕轉過身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蹙眉,不答玉痕的話:“十裏錦紅不過是形式而已。算了!何必勞師動眾?”

    “雖然是形式,但也不能就這麼委屈你一路入西涼。”玉痕走過來,看著鳳紅鸞,墨玉的眸子溫潤堅定,輕聲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有時候這種形式卻是必須的。如果沒有當初謀略,君紫鈺和君紫璃必然對你不放手,你當明白。所以我不得已讓你背負被送來的名聲。”

    “你知道我不在乎!”鳳紅鸞心思一動,無所謂的道。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玉痕搖搖頭,眸光溫柔的看著鳳紅鸞,輕軟道:“今日我十裏錦紅相迎,便是向父皇、母后、甚至天下證明娶你之心。即便西涼狼虎眾多,也不敢再輕視看薄於你,讓你受這份辱沒。”

    鳳紅鸞淡淡一笑,點點頭,不置可否:“也是,你們西涼可是龍潭虎穴!”

    “是我們西涼。”玉痕也輕笑,糾正道。

    鳳紅鸞抬眼斜睨著玉痕。玉痕低頭含笑的眸子落在鳳紅鸞笑意的臉上,溫軟輕意。

    鳳紅鸞移開視線,笑著點點頭,同意道:“不錯,是我們的西涼。”

    那句我們吐口,心底隱隱有什麼阻隔和糾纏著難以揮去。鳳紅鸞極力的摒除那種壓抑的煩悶,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果然日色西移:“那便啟程去驛站吧!反正到了西涼了,走的快和慢又有什麼關係?”

    “嗯!”玉痕點點頭,轉身吩咐道:“啟程!去三十裏外驛站!”

    “是!”護軍統領一招手,輕喝一聲。三軍立即準備啟程。

    侍從牽過玉痕的馬匹,玉痕飛身上馬,鳳紅鸞乘坐的馬車也緩緩行走起來。

    落下簾幕。遮住了外面的光線,寬大的車廂依然是入目的紅色,紅的憋悶,鳳紅鸞低下頭,只見錦繡被褥被她抓撓一片稀爛,微微蹙眉,將那錦被踢開,身子軟軟的倒在車廂裏。

    走了片刻,玉痕伸手遞進來一個香囊:“想必這幾日你也未曾睡覺,如今就睡片刻吧!”

    鳳紅鸞伸手接過香囊,只覺一陣極其好聞的淡淡花香飄入鼻息間,帶著一股安神的味道,稍微的驅散了些煩悶。點點頭:“很好聞!”

    “嗯!這是我特質的安神香。對睡眠煩躁有輔助。”玉痕清潤好聽的聲音道。

    鳳紅鸞不再言語,她已經聞出都有哪些香料了,不過她到想不到玉蘭香也是可以安神的。將香料放在躺枕旁邊,閉上了眼睛。

    聽著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玉痕騎著駿馬,清雅的氣息飄進車廂,混合著枕邊安神香料淡淡幽香的氣息,鳳紅鸞還真的片刻便感受到了困意,幽幽的睡了過去。

    隊伍後方,西涼的使者隊伍早已經停了半響。

    瓊華一張小臉激動看著鳳陽城,過了鳳陽城就是西涼的地界了。也就是說用不了幾日她就要到家了。

    欣喜激動過後,瓊華又想到不知道君紫璃會不會送鳳紅鸞那個賤人去西涼。如果若是去西涼的話,那麼他一定不能讓他再離開。

    剛想到這,便聽見踏踏踏的馬蹄聲從前方而來,似乎趕的很急,她一怔,意識到什麼,連忙向前方看去。

    果然見轉眼間前方露出一隊馬隊。當前一抹紫衣身影,正是君紫璃。

    難道他是就送到此地,不送去西涼等著鳳紅鸞和太子皇兄大婚再離開?那她還如何能留住他?

    瓊華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心中焦急。連忙嬌聲呼喚:“璃……”

    她的聲音太過嬌柔,淹沒在馬蹄聲中幾欲不聞。

    瓊華立即又加大聲喚了一聲,但當前人根本就沒有聽到一般,駿馬托著那人如穿堂風一般擦著她的馬車而過,連看也不曾看她一眼。

    瓊華小臉一白,剛要再出聲喊,眼前一個個黑衣騎兵的身影打馬飛馳而過,隨著馬蹄踏過,煙塵滾滾掀起,一陣塵土撲面向著車廂而來。

    瓊華張開的嘴頓時吃了滿頭滿臉煙塵。再要喊的話卡在嗓子裏。整個人轉眼間如過了風沙塵暴一般,華麗的衣衫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絕美的小臉轉眼間便灰頭土臉。

    一隊馬蹄終於過去後,瓊華捂著胸猛的咳嗽起來。

    采苓坐在車最裏面一角,自然沒被波及,看著瓊華的樣子,心中冷笑。

    “該死的……咳咳……君紫璃……”瓊華咳嗽半響,抬頭恨恨的看著君紫璃離開的方向:“你無情無意,別到時候後悔!”

    采苓不以為然,還真不知道人家璃王殿下有什麼後悔的。璃王殿下最後悔的怕就是錯愛這個女人,而錯過了紅鸞公主。不,該叫太子妃了。

    “你還坐在那裏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我擦試。”瓊華掏出帕子抹臉,眨眼睛小臉便抹成了無五花三道的。頓時一扔了帕子對著采苓大怒。

    采苓點點頭,磨磨蹭蹭過來。還沒靠到瓊華近前,便聽到半空中轟轟作響。連忙抬頭,當看到半空中打的激烈的一紅一白兩道身影頓時一愣。

    她認出那紅衣身影正是太子殿下,那白衣身影是雲少主。轉頭看瓊華。

    瓊華此時也抬頭,當看到那抹白影,頓時眼睛一亮,一張花了黑白道道的臉也不理會了,美眸興奮激動的看著雲錦,驚喜道:“是雲公子,是雲公子……”

    采苓撇撇嘴,的確是雲少主。但是雲少主此時此地出現,用腳趾頭想也是為了紅鸞公主,不知道這個蠢女人心裏有什麼可高興的。

    瓊華似乎不知不覺一般,眼裏只有雲錦,看到那抹白衣清華的身影,說不出的風流俊逸,一雙美眸頓時癡迷的移不開視線。

    不出片刻,便又聽到踏踏踏的馬蹄聲從剛才離去的方向返了回來。

    采苓一怔,連忙身子縮回了最裏面的角落。

    瓊華依然無知無覺癡迷的看著半空。

    再一次滾滾煙塵揚起,濃濃塵土撲向車廂,瓊華張著嘴角笑的看著雲錦正合不攏,再次吃了個滿頭滿臉滿嘴。

    被迫的收回視線,連忙用袖子擋住臉做烏龜狀。

    踏踏踏馬蹄聲遠去,瓊華再次土人上多加了一層土,一連兩次,整個人看不出模樣了。

    采苓心中大笑,埋著頭垂的低低的,很想大笑出聲,但是還沒脫離這個女人掌控,自然不敢大聲笑。但也足夠她有了報復的快感樂壞了。

    “又是君紫璃……”瓊華恨恨的看著又返回去的那隊人馬,灰不溜秋的小臉滿是恨意。

    須臾她抬頭,目光再次癡迷的看著半空中那抹白影。

    鳳紅鸞那個賤人嫁給了太子哥哥。君紫璃她才不屑了呢!雲公子風流俊美,也許她是有機會的。到時候她就是雲族少主夫人。天下間看誰還敢小看她。

    這樣一想,瓊華立即的得意興奮起來。看著雲錦的目光更為癡迷。

    忽然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也沖入半空中對著雲錦出手,瓊華頓時捂著嘴驚呼出聲。一雙美眸同仁放大。

    采苓小身子從車裏爬出外面,當看到君紫璃幫著她家太子對雲錦出手一怔。替雲少主捏了一把汗。她雖然是太子殿下的人,但雲少主如此俊美風華,若是真死了實在是讓人傷心。

    不過是轉眼間二人就看到一道流光溢彩飛身上去救下了雲錦。

    采苓頓時不敢置信,原來紅鸞公主也會武功,而且好美啊!

    瓊華立即恨恨的看著鳳紅鸞。她認識鳳紅鸞身上的衣服,那是天蠶絲錦。是天下僅此一匹的天蠶絲錦。心中嫉妒的要死,恨不得自己也懂得武功,也會輕功上去一掌將鳳紅鸞打死。

    不多時便見那四道身影死死落下,在她們這個位置再也看不到,瓊華一張小臉還是吃人的目光看著那個方向,銀牙咯嘣作響:“鳳紅鸞,賤人!賤人!”

    采苓驚醒,想必有紅鸞公主相救,雲公子大概無恙,身子縮回了裏面。

    “既然嫁了太子皇兄,居然還勾引雲公子,鳳紅鸞真是一個賤人!”瓊華氣怒交加,被嫉妒之火燃燒:“等我回去一定要告訴父皇母后,鳳紅鸞不貞不潔,根本就是賤人,不配太子皇兄,讓父皇給她關入冷宮,或者是送到軍營裏當軍妓。”

    采苓抬眼看了瓊華一眼,默不作聲,心裏冷哼。蠢女人,如果真敢如此做,太子殿下一定不會輕饒了你的。人都吃一塹長一智,這個女人怕是到死也張不了自己的記性,也學不乖。怕是做軍妓的指不定是誰呢!

    瓊華小手垂著扶手,越罵越難聽,不過聲音不大,距離前面的小蜻蜓自然是聽不到的。

    瓊華罵的正歡,不妨前面再次踏踏踏的馬蹄聲轉了回來,瓊華一驚,連忙捂住臉縮頭再次做烏龜狀。

    采苓冷眼看著看著那抱成一團的女人,說是蠢女人就是蠢女人,吃了兩次土都不知道將簾子落下。以為這樣就能擋得了土麼?真是可笑!

    轉眼間踏踏踏的馬蹄聲走近。君紫璃紫衣飄袂,墨發輕揚。卷起一陣煙塵滾滾擦著馬車第三次呼嘯而過。

    身後的一眾青衣騎也隨著他飛馳而過。

    瓊華松了口氣剛要鬆開抱著的腦袋,便聽到那踏踏踏的馬蹄聲又卷了回來。

    君紫璃走到瓊華的車攆前一勒馬韁,陰沉著臉看著那抱成團的女人,冷冷的聲音如利劍鋼刀:“如果在西涼你敢玩什麼彎彎繞欺負與她。你這條小命就記在我的賬裏。我會千里取你性命!”

    話落,君紫璃嫌惡的看了一眼瓊華,再次打馬離開。

    瓊華在聽到君紫璃那陰冷如冰的聲音就感覺一把刀在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般,陰嗖嗖的冷,直到馬蹄聲過去許久,再沒有動靜傳來,她才恨恨的抬起頭瞪著君紫璃離開的方向。

    “君紫璃……”咬牙切齒的聲音,恨不得將其食骨剖腹。

    她從來就沒有這麼狼狽過。一直都是被他捧在手心裏。從來就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如此對她。不止是當殿拒婚,還有天牢被辱,如今便是讓她一連氣吃了無數次塵土……

    瓊華恨恨的半響,頓時委屈的哭了起來。嗚嗚的聲音很是難聽,如哭喪一般。

    采苓從袖中掏出兩個棉花球塞進耳朵了,這些日子她早就練出來了。這個女人天天都發脾氣,發完脾氣便大罵這個大罵那個,然後便是這樣的哭。如果說這個女人沒得失心瘋,此時連她這個一直侍候她身邊的婢女也不信了。

    瓊華哭成了淚人,臉上的灰土和淚水混合在一起,真成了大花貓。

    半響前面的車攆走了起來。

    小蜻蜓走過來險些都認不出瓊華的樣子了。睜大眼睛看了半響,不明白好好的瓊華公主怎麼弄成了這副樣子,強自忍著樂,躬身道:“公主,起駕了!太子殿下著人吩咐,三十裏外驛站停頓修整。”

    “嗯!”瓊華哭的一抽一抽的應了一聲。她抬頭見小蜻蜓憋笑,剛要大怒,想起小蜻蜓是太子皇兄的人,只能瞪了他一眼,身子窩回了車裏。對著采苓怒道:“還在那幹什麼?你想死麼?還不過來給我收拾?”

    采苓磨磨蹭蹭過來開始幫助瓊華收拾。

    頓時馬車中邊接連的響起簌簌擦拭的聲音邊夾雜著瓊華不滿意的叫駡聲。響成一片,小小的車廂內熱鬧的很。

    小蜻蜓走遠還能聽到那車廂裏傳出的聲音,搖著頭扁扁嘴,這種女人和紅鸞公主簡直差遠了。

    天差之別。

    前面隊伍華麗的車攆裏。雖然有安神香,但鳳紅鸞依然睡的不是很熟。迷迷糊糊依然有那影子在她腦中亂躥。這些日子習慣了,她也懶得再揮去,更何況也揮之不去。

    到了驛站。馬車緩緩停下。玉痕下了馬,將馬韁交給侍從,走到車前挑開簾子,溫潤開口:“如何?可是睡熟了?”

    鳳紅鸞睜開眼睛,淡淡點點頭:“還好!”

    一看便是沒睡熟,玉痕笑著道:“等一會兒吃過飯你便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你臉色不是很好。這樣子要是折騰病了的話,到時候大婚之日可是提不起力了。”

    “嗯!”鳳紅鸞眉梢微動了一下,緩緩起身,借著玉痕挑開的簾子向外看了一眼,眼前的驛站還很大,也很壯觀,不次於鳳陽城那座城主府。

    只是看了一眼,便輕身跳下車。玉痕伸過手來拉住鳳紅鸞的手。

    有不少西涼官員過來給太子殿下請安,當看到鳳紅鸞絕色清華的容顏,人人驚豔的忘了移開眼睛。世上居然還有比瓊華公主還美的女子。紅鸞公主真乃世間絕色。

    鳳紅鸞目不斜視,清清淡淡。玉痕倒是也不怪罪,含笑的接受著官員們的恭賀。

    帶著鳳紅鸞去了早就準備好的落榻的院子中。

    一番沐浴梳洗,侍從們擺上豐盛的飯菜。鳳紅鸞沒有多少胃口,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玉痕溫柔相問:“可是西涼的飯菜不合胃口?要不請東璃的廚子來重做一桌?”

    鳳紅鸞搖搖頭:“很好吃,只不過是沒胃口而已。”

    “大概是你這幾日太過勞累,我讓人燉了清淡一些的補湯,你喝些,便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省得身子吃不消。”玉痕柔聲道。

    鳳紅鸞點點頭,喝了半碗補湯便躺回了床上,這幾日相比起來以前的十多年訓練根本就說不上勞累。只不過她卻真的覺得累。卻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什麼東西糾葛著,無論如何都感覺不舒服。

    玉痕似乎也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便落下筷子著人收拾了下去。

    他回身坐在軟榻上拿起一本書看了兩眼,便見鳳紅鸞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笑著道:“可是睡不著?”

    “嗯!”鳳紅鸞眼睛看著房頂點點頭。

    “這本書很有意思,我念與你聽吧!”玉痕抖了一下手中的書本,示意給鳳紅鸞。

    鳳紅鸞轉頭看了一眼,只見是外史雜談趣事之類的書。點點頭:“好啊!”

    玉痕拿著書本起身,向著床前走來。鳳紅鸞微微蹙了一下眉,見這屋子裏就一張床,也沒反對,身子向輕輕挪了一下,空出一塊地方。忽然想起雲錦走時說的話,小臉一下子寒了下來。

    “可是不喜?那我……”玉痕敏感的注意到鳳紅鸞一下子寒下來的小臉,剛要坐下來的身子頓住,輕聲開口。

    “沒事兒。上來吧!”鳳紅鸞搖搖頭,將那張臉從腦子裏剔除。

    玉痕見她再無異樣,身子上了床躺在鳳紅鸞剛躺的位置,伸手撤了個靠枕枕在背後,手中的書翻了一頁,語調輕緩溫潤的讀了起來。

    相較於君紫璃的生硬相比,玉痕的聲音自有一種溫潤安神的味道。如一塊璞玉,淡淡暖,淡淡的潤人心肺。

    故事自然很有意思,開始鳳紅鸞不太用心,漸漸的便排出了腦中亂七八糟的影子細心的聽了起來。偶爾發出愉悅的輕笑。

    人的愛好有時候從小到大都不會變。鳳紅鸞愛聽故事便是從小就是如此。很小的時候爺爺每天都抽時間給她講故事,後來進了組織,便一連十幾年沒聽到故事。如今聽著別人講故事,總能尋到她心中的那一抹溫暖。

    漸漸,鳳紅鸞有了睡意,不知不覺嘴角含著笑意睡了過去。

    玉痕卻是一直讀著,直到那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他才住了口。轉頭看著睡熟在他身邊的人兒,一雙墨玉的眸子溫柔似水。

    想起今日白天之事,長長的睫毛低垂著,遮住眼中劃過的那一抹濃暗。他還是沒控制住麼?以為那黑暗誰也不會裝進去。但他還是太自負了,讓她的心裏不小心住進了別人?

    不過從今以後她便是他的太子妃。日日夜夜,無數個日久天長,他會將那人從她心底摘出,換上自己的影子。

    “主子!”外面流月輕輕的聲音傳來。

    “嗯!”玉痕淡淡清淺的聲音應了一聲,伸手給鳳紅鸞掖了掖被角。下了床走了出去。

    外面流月見玉痕出來剛要開口,玉痕擺擺手:“別打擾到公主,你隨我來!”

    流月立即住了口,隨著玉痕身後,二人向著另外一處院子走去。

    玉痕走後,房間靜了下來。鳳紅鸞睡的純熟。

    可惜剛睡了沒到片刻,窗子無聲無息的打開。一抹白影飄了進來。只見那白影幾步就走到床前,一張俊美的臉盛滿惱意和怒意的瞪著床上的鳳紅鸞:“女人,你很喜歡聽故事麼?”

    鳳紅鸞睡的正熟,以為又是那混蛋的影子在作怪,想著她真是越來越放肆真實了。眉頭緊緊皺起,懊惱的伸手抓起了身上的被子蒙在腦袋上。

    雲錦看到鳳紅鸞的動作一怔,隨即更是怒火大增,揚手將鳳紅鸞身上的被子一掀,直接扔到了地上,怒火和壓抑的聲音強行的傳入鳳紅鸞耳裏:“女人,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麼?”

    鳳紅鸞只感覺身上一空,閉著眼睛猛的睜開。

    當看到雲錦一臉陰沉惱怒的站在床前,一雙眸子噴火的看著她。如水的眸子有一一瞬間恍惚,隨即看著那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臉,躺著的身子猛的坐了起來:“你又來幹什麼?”

    “幹什麼?”雲錦死死的盯著鳳紅鸞:“說,你是不是很喜歡聽故事?”

    “我喜歡什麼與你何干?你來做什麼?”鳳紅鸞此時徹底的清醒了,看著眼前的男人還有被她仍在地上的被子。想著她好不容易睡熟了,又被他破壞,頓時一惱:“從哪兒進來的給我從哪兒滾出去。”

    “滾?”雲錦挑眉,俊美的臉上陰沉暴雨來回翻滾,心中又是惱又是恨:“你這個女人,除了對我說滾你還會說什麼?要滾是麼?好,我今日就帶著你一起滾。”

    雲錦聲音咬牙切齒。手臂攸的伸出去抱鳳紅鸞。

    鳳紅鸞頓時出手。

    可是她的手根本就沒有雲錦快,不見雲錦有什麼動作,轉眼間鳳紅鸞就被點住了穴道,便落進了雲錦的懷裏。

    鳳紅鸞頓時一怒,早就知道武功與他差了天地之別,但此時還是忍不住氣急:“放開!”

    “你這句話說了很多次了,如今不管用了。”

    雲錦無視鳳紅鸞的怒意。覺得懷裏抱著的身子軟軟的,特屬於她的幽香,極其好聞,他才發現他該死的懷念這種味道。抱著鳳紅鸞的手臂不由得緊了緊,想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裏。

    鳳紅鸞感覺自己的身子幾乎要被他勒斷了,怒道:“還不鬆開我,等一會兒你便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到還真不知道了,不如你告訴我,我一會兒怎麼死?”雲錦氣急怒極惱極,看著鳳紅鸞因為氣怒染上潮紅的小臉,明明心中恨怒的要死,他卻該死的貪戀她的感覺。

    “這是西涼,不是你雲族!”鳳紅鸞瞪著雲錦。因為他用力太大,皺眉惱怒道。

    雲錦看鳳紅鸞皺在一起的眉頭,抱著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放鬆,剛一放鬆,心裏頓時一惱。這個女人她就不該憐惜她,又收緊,咬牙道:“西涼又如何?千年寒池都擋不住我,區區一個西涼就想擋住我麼?”

    鳳紅鸞頓時想起他被逼下千年寒池。雖然沒有去過雲族的千年寒池,但是一說千年寒池便讓人談之色變,再加上她身體從她娘身上傳下來的霸道寒毒,想來就是一個陰險之地。惱意不收,瞪著雲錦,故意道:“你能從千年寒池出來便了不得麼?看來那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地方。”

    聞言,雲錦氣怒,他從寒池就死一生出來,在這個女人的眼裏看不到半點兒擔心。還居然雲淡風輕的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枉他馬不停蹄一出來就趕來這裏。她居然還執意要嫁給玉痕。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雲錦氣急怒極惱極。半響恨的牙癢癢:“要不要我帶你去千年寒池嘗嘗滋味,你就知道爺的能力大小。”

    說完,雲錦抱著鳳紅鸞向窗前走去。

    “你不要命了!我如今是西涼太子妃!”鳳紅鸞一見這個混蛋真要帶她走。頓時怒聲開口。

    其實不用說她自然也知道千年寒池必然不是什麼好的陰險之地。管聽名字,就讓她想到極其陰寒,地下是千年寒冰,上滿是霧沼沼的寒氣。據說雲族的千年寒池可是百里冰凍一人。可怕可想而知。

    當年她娘入了千年寒池,便是活著出來自此落下了一身寒毒。如今……鳳紅鸞抬眼看雲錦。只看到一張沉怒的玉顏。在窗外淡淡月光映照下那玉顏透著一絲如冰的剔透清寒。

    鳳紅鸞心思電轉,想著他是不是如今也是和她一樣中了寒毒?

    “你再給我說一遍?你是誰的太子妃?”雲錦聞言頓時氣血翻滾,死死的瞪著鳳紅鸞,一雙眸子染上紅色。

    鳳紅鸞心底一顫,忽然不敢對視雲錦的眸子,移開視線,低下頭錯開話道:“你可是也中了寒毒?”

    “你這是在關心我麼?”聽到這話,雲錦看到鳳紅鸞低垂的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不過雖然氣怒,但也能感覺出她剛才那一瞬間的變化。惱怒道:“你這個女人沒心沒肺,還知道關心於我?”

    “本來我就不關心你,你愛死愛活與我何干!”鳳紅鸞忽然一惱。

    她憑什麼怕他?憑什麼不敢對視他的眼睛?低著的頭猛的抬起。當一觸到雲錦那雙黑如子夜的眸子,那眸中顏色倒是讓她愣了一下,從今日一見兩次她到沒有發現,那雙眸子也是蒙著淡淡的冰色。

    一怔,鳳紅鸞想也不想就要把上雲錦的脈。卻手臂一動也動不了,才想起她是被他點了穴了。

    “是,你不關心我,我愛死愛活與你無關。那麼好,我便讓你與我有關係。這一輩子,你休想擺脫我,今日我便帶著你滾,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雲錦咬牙切齒,抱著鳳紅鸞就要奪窗而出。

    “你就要帶著我這麼走?”鳳紅鸞忽然開口,聲音沒有了剛才的惱怒,平靜的聽不出來情緒。

    雲錦腳步一頓,低下頭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迎上雲錦的眼睛,那裏面平靜如湖。

    雲錦臉色難看之極,薄唇緊緊抿起,半響,他抬頭,看著就距離一步的窗子,腳步卻是無論如何也邁不出。不錯,她說的對。難道自己就這樣將她帶走麼?沒名沒分的跟著自己?

    不可能!他雲錦愛的女人,如何能委委屈屈?豈不是更給那尊玉佛有藉口天下大肆尋人?要帶她走也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走。要真正的從那尊玉佛手中搶出來。而不是如此偷偷摸摸。

    重新的低下頭,雲錦剛退去了幾分的惱恨頓時又升起,怒瞪著懷中的人兒:“你這女人,倒是看准我了麼?爺就給你看看,看看如何光明正大的把你從那尊玉佛手裏搶出來。”

    鳳紅鸞清幽的眸子斜睨了雲錦一眼,沉默不語。

    “你居然還不相信?你等著,爺就偏要你相信。”雲錦看著鳳紅鸞那神色,又氣又怒。

    半響,再也控制不住,低下頭,照著她唇瓣狠狠的啄了一下。

    鳳紅鸞只感覺唇瓣突然落下一片柔軟清涼,只覺那清涼明明清涼,卻是落在她唇上如燃了火一般,瞬間將她整個身子都燒了起來。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顫,隨即小臉一寒,大怒:“你是不是想死?”

    “是,我就是想死了。從見到你這個女人之後,我每一次都想死。可惜,你每次都不殺了我。”雲錦被剛才一瞬間接觸的美妙感覺讓他的身子瞬間便燒了起來。一雙眸子轉眼間變了顏色,盯著鳳紅鸞大怒的小臉,一字一句的道。

    鳳紅鸞被雲錦一雙眸子看著又是羞惱,又是沉怒,明明她的身子一直清涼,此時被他抱在懷裏卻是如同火燒,但偏偏又動不了,似乎只能任烈火焚身。頓時惱道:“解開我的穴道!”

    “我便不解,你又如何?”這句話說的無賴霸道至極。

    “你……混蛋!”鳳紅鸞很想攥拳,很想一拳砸過去,很想一掌拍過去。但身子一動不動,這些僅是限於想想。怒瞪著雲錦。

    雲錦看著懷中的人兒,清水雕飾,芙蓉顏色,因為羞惱染上熏紅,更是趁的她臉頰瑩然粉嫩,春雪初融,懷中抱著的是她柔軟纖柔的身子,幽幽清香撲鼻。只覺得下腹一緊,一股熱流流遍周身。

    “我偏就不鬆手,就不放手,就不解開你的穴道,便就這麼抱著你,你如何?”雲錦聲音不自覺啞了下來。

    鳳紅鸞氣急。

    “呵呵……”雲錦忽然笑了起來,早先沉怒的俊顏怒容和惱意盡褪,看著鳳紅鸞氣急羞怒的小臉,心頭歡喜不能自禁:“你也拿我無可奈何對不對?或者是你的心也拿我無可奈何對不對?”

    鳳紅鸞裝作塞住了耳朵當做沒聽見。她能跟無賴如何?

    “我就喜歡你的無可奈何……”雲錦一雙眸子忽然溢滿溫柔,裏面濃濃欲色直往外冒,盯著鳳紅鸞的唇瓣,只覺那唇瓣紅如水蜜桃,似乎要滴出水,讓他很想再品嘗剛才那美妙的滋味。

    不受控制的低下頭,覆上那唇瓣。

    鳳紅鸞心中頓時發慌:“滾開!”

    雲錦蹙了一下眉,似乎沒聽見一般,毫不猶豫的覆上了她的唇瓣。

    一吻比剛才深,比剛才重,舌尖霸道的撬開鳳紅鸞貝齒,探入裏面。唇齒綿柔,在那嬌軟的唇瓣間輾轉纏綿。

    鳳紅鸞一下子都不會呼吸了,頓時又羞又怒的瞪著雲錦忘了反應。只感覺唇瓣又痛又麻。

    由唇瓣間傳遞的異樣的暖流流過蹭的一下子流遍全身,大腦在那一瞬間忘了所有,只看到眼前一望無盡的純白之色,白如月光,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

    幾欲窒息,不由得喘了起來。

    雲錦聽到從唇瓣溢出顫抖的,輕輕的喘息聲,漂浮的心忽然尋到了歸屬,頓時一喜。

    這一刻,誰也體會不到他心中的感覺。

    許久前,他那一吻,不但是傷了她,也讓他傷自己入骨。再也不敢輕易走出這一步。如今他終於強行的進入了她的心麼?

    不再是厭惡,絕望,死寂。就如這般的反應。這般的……

    另他欣喜不能自己,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

    “唔……”鳳紅鸞難受的輕吟了一聲,連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嬌弱虛軟。

    雲錦頓時抱著她的手臂一顫。只覺這一聲讓他整個人瞬間熱的如一個大火爐,瀕臨極致要炸了。他如何能承受懷中人兒如此嬌媚。

    鳳紅鸞聽到自己的聲音忽然驚醒。意識到眼前的情況,一瞬間灼熱的身子通體寒了下來。

    雲錦抱著懷中人由極熱到極冰,也頓時敲醒了他的神智。

    深吻的唇猛的停住,低頭,四目相對。兩雙眸子同樣彌漫著千百種顏色。

    靜寂的房間,在這一瞬間只聽到怦怦的心跳聲。

    “放開我!”鳳紅鸞強自的壓制著喘息,瞥開視線,吐出口的聲音清冷如冰,但還是壓抑不住那一絲嬌軟暗啞。

    話吐口,鳳紅鸞頓時面色一寒。這是她麼?

    “不……”雲錦又見到這個女人重新的縮回了殼裏,本來心中歡喜頓時懊惱,沉怒,說不清的多種情緒湧上心頭,恨不得撕碎她的偽裝,他該死的喜歡極了剛才那種樣子的她。

    忽然閉上眼睛,雲錦不看鳳紅鸞,重新的唇瓣重重壓下。

    “你再不離開……我……”鳳紅鸞怒極。

    “你喊吧,我就是要他進來看看,看看你如何在我懷中歡喜的。”雲錦吐出一句話,又重新的覆上鳳紅鸞的唇瓣。

    鳳紅鸞剛才的冰忽然被重燃的火給淹沒了下去。

    唇齒間再不留一絲餘地。

    一吻帶著深深重重的纏綿味道,一再加深。直道將鳳紅鸞口中所有的空氣都吸幹,雲錦才粗喘著離開鳳紅鸞的唇瓣,一雙眸子幽深幽暗的看著她。

    鳳紅鸞身子軟軟的輕喘著,小臉不知是因為羞怒還是因為氣惱或者是因為別的,滿布潮紅。唇瓣被揉虐的微微紅腫,真成了熟透了的水蜜桃。鮮豔欲滴。

    雲錦看著鳳紅鸞,半響,忽然將頭低下埋入鳳紅鸞脖頸處。暗啞的道:“你這女人,我恨你,惱你,怨你,怒你,卻是如此的離不開你……”

    鳳紅鸞心底一顫。

    “我不准你嫁給那尊玉佛,死也不准……”雲錦又道,咬牙切齒:“你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鳳紅鸞喘息漸漸平靜,聽到這樣的話,惱意又襲了上來。她是貨物麼?搶?

    “解開我的穴道!”鳳紅鸞怒道。

    “不!”雲錦埋在鳳紅鸞頸間的頭用力的蹭了蹭,吸著她身體發絲清雅的味道,只覺得整顆心都軟的醉的難以自拔。就想一輩子抱著她如此。

    鳳紅鸞氣急,剛要大怒,忽然她被點住的穴道解了。想也不想,立即出手。

    雲錦似乎知道一般,手攸然的攥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別鬧,要想不再被我點住,就老實的待著。”

    真要老實便不是鳳紅鸞!鳳紅鸞另一隻手拍出。

    “你這女人,真不安分……”雲錦另一隻手抽出快速的抓住鳳紅鸞的手。

    手剛抓住,鳳紅鸞的雙腳騰起,對著他面門踢去。

    雲錦無奈,伸手對著鳳紅鸞穴道再次點去。

    就在此時,外面有腳步聲向著門口走來,聽熟悉的腳步聲清淺,幾乎無聲。一步一步踏的沉穩,是玉痕。

    二人幾乎同時住了手,四目相對。鳳紅鸞蹙眉,雲錦不以為然。

    “還不走?”鳳紅鸞用眼睛盯著雲錦。

    “為何要走?我就要他看看!”雲錦迎上鳳紅鸞的眸子,眉梢挑起。

    “你想死麼?”

    “那你殺啊!”二人眼神無聲交匯。鳳紅鸞眼中火花啪啪亂竄,雲錦挑眉看著她,就是不走,連半絲動的意思也沒。

    “那你到底想如何?”鳳紅鸞傳音入密。聽著那腳步聲走進,輕細的聲音傳入雲錦耳中。

    “說你心裏有我!”逮住機會如何能不用?雲錦眸中劃過一絲狡黠。

    “做夢!”鳳紅鸞吐出兩個字。他都不怕,她憑什麼怕玉痕?

    雲錦眸光一黯,不過見鳳紅鸞絲毫不緊張等著那腳步聲走進。他心頭又一喜,這也就是說明瞭幸好他從千年寒池爬出來還不是太晚,這個女人還沒被奪了心去。眸光不由得溫柔了幾分。

    鳳紅鸞突然閉上眼睛,恨恨的道:“一會兒你死了,休想拉上我。”

    “呵……”雲錦無聲而笑,看著鳳紅鸞閉著眼睛,唇瓣湊近她,擦著她耳邊滑落一吻,輕輕的道:“我偏不如你意,一定會拉上你。”

    鳳紅鸞今日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氣了幾次了。充耳不聞,裝作沒聽見。想著一會兒玉痕進來,最好將這個混蛋拖出去砍了。不是有弓箭手麼?西涼的地盤,焉能允許他胡來?

    兩人呼吸清淺,不,確切說只有鳳紅鸞一人的。

    聽著那腳步聲走近,鳳紅鸞忽然驚異的發現,雲錦的氣息除了剛才和她說話微微溢出些外,她距離的這麼近居然也探不到他的氣息。不由抬頭看雲錦。

    雲錦沖著鳳紅鸞挑挑眉,將她眼中的訝異收盡眼底,無聲道:“你說如果我殺了玉痕,你是不是就不用嫁入西涼了?”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殺的了麼?

    “試試如何?”雲錦話落,手忽然動了。一縷白煙,向著門口而去。

    鳳紅鸞沒想到他說出手就出手,頓時出手制止。

    雲錦挑眉看著鳳紅鸞攔住的小手,寒意湧出:“你捨不得?”

    “去死!”鳳紅鸞冷著臉吐出兩個字。

    雲錦面色暖了一分,低頭看著鳳紅鸞,雖然解開了穴道,但她依然在他的懷中,溫香軟玉,唇瓣被他吻的鮮紅未退,小臉潮紅仍在,頓時心神一蕩。

    “如果你說他進來看見你我若是這般……如何?”雲錦輕聲開口。不等鳳紅鸞說話,又喃喃道:“這般在一起……”

    話落,在那腳步聲來到門口,他突然低頭重新的吻住鳳紅鸞。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五章 我只謀你

    鳳紅鸞頓時一怒,剛想出手,但想起一出手便有動靜,頓時怒瞪著眼前放大的俊顏。混蛋!

    雲錦沒有半絲放手的意思,似乎那腳步聲根本不在,迷醉的加深這個吻。

    今日,他要將這些日子離開所有的都找回來。他要將這些日子被困在千年寒池下逼瘋了的所有都找回來,他要將對她的想和念,思之入骨都找回來。

    品嘗,除了品嘗還是品嘗。

    鳳紅鸞柔軟的唇瓣如世間最美的美味。

    鳳紅鸞只聽到那腳步頓在門口,手心攥起,被他吻的心慌意亂,心中惱恨抗拒,但是相反身子卻是軟的要化了,沒有力氣。

    只是片刻,門口那人忽然抬步離去了。

    鳳紅鸞一怔。玉痕走了?

    雲錦見他都如此,這個女人居然還不動情,居然還敢分心。頓時輕柔的吻霸道起來。

    唇瓣疼痛,鳳紅鸞拉回神智,再無所顧忌,惱怒的揮出一掌。這一掌淩厲,帶著十成掌風。

    雲錦一驚,連忙錯身躲閃,鳳紅鸞借此機會從他懷中跳出來,腳剛落地,由於身子太軟,一個不穩向地上滑去。

    雲錦一驚,連忙過來扶住她:“鸞兒……”

    “滾開!”鳳紅鸞惱恨的一揮手,打開雲錦的手。心中氣怒交加。

    她居然……她居然對這個混蛋……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她根本就不會再動心動情,她根本就是沒有陽光的……

    那個被沉寂了許久的畫面忽然竄入腦海,那把冰冷的手槍對著她,她潔白的婚紗胸口一大片血蓮花,此時此刻也忘不了。

    微微灼熱的心忽的冷了起來。

    雲錦本來迷醉,本來柔軟,本來情意涓湧,如今不過是轉眼之間,風雲突然就變了。灼熱的心也跟著一涼,隨即大怒:“你到底在氣什麼?你到底在怕什麼?我將我心交出來給你,讓你挖出來看看我對你如何?你究竟怕什麼?”

    雲錦的聲音,幾近低吼。

    鳳紅鸞似乎沒聽見一般,低垂著頭,一動不動。腦中只有那把手槍,和那張冷漠的看著她毫不猶豫開槍的動作。

    雲錦看著鳳紅鸞的樣子,心中又怒又痛:“你便就這樣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麼?”

    鳳紅鸞依然置若罔聞。

    “為何不承認自己的心?到底是哪個男人讓你受傷了?是那個世界麼?我便開天闢地,給你殺了他如何?”雲錦恨恨的看著鳳紅鸞的樣子,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道。

    鳳紅鸞猛的抬頭看著雲錦。

    “五馬分屍?攔腰斬斷?一劍刺穿?粉身碎骨?你喜歡他哪種死法?我便讓他死了如何?”雲錦對上鳳紅鸞的眸子,眸中殺氣凜凜。

    “你很奇怪我為何知道是麼?鳳星臨世,天下有幾個不知道的?”雲錦一雙眸子沉怒,死死盯著鳳紅鸞:“你如此作踐我,你便開心?”

    鳳紅鸞眸光剎那沉寂上黑色,袖中的手忽然攥了起來。死死的看著雲錦。

    半響,她低下頭,冷冷的道:“滾開!”

    “你好,你很好!”雲錦氣極怒極忽然騰的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剛走了兩步,猛的回身,一把抱起鳳紅鸞向床上倒去。隨著他倒下,簾幕落下,他恨恨的聲音傳出:“我今日便要了你,看你還想他!”

    一陣天旋地轉,鳳紅鸞的身子軟軟的躺在錦繡被褥上。

    雲錦轉眼間便隨著他的動作壓了下來。唇瓣幾乎在同時吻上鳳紅鸞的唇瓣。壓抑的怒火和憤怒如脫韁的野馬奔騰,雲錦幾乎要將自己滿滿的情愛都傳遞給身下這個人。

    鳳紅鸞心中頓時一慌,猛的驚醒出手。

    她的手剛抬起,便被雲錦死死扣住,雲錦滿滿的詮釋著自己的惱火和狂亂。吻淩亂而落,唇瓣、眉眼,所過之處,落下一片晶瑩如珠。

    鳳紅鸞被吻的幾欲窒息。身子不受控制的粗喘輕顫起來。

    明明身上的身子是如此火熱,但她感覺越來越涼,沙啞的艱難吐口:“雲錦……別……”

    雲錦身子頓時一僵。

    閉著眼睛睜開,便看到鳳紅鸞本來早先羞怒熏紅的小臉此時慌亂發白,青絲散亂,他身下的身子不停的輕顫著,說不出的柔弱嬌憐,如風一刮就倒了。

    卸去偽裝和強硬若便是讓她如此的話,他寧願她不卸這偽裝,寧願她永遠冷著一副臉色,也不願意看到此時如此讓人心疼的她。

    疼到骨子裏。

    眸中的怒火和狂亂瞬間如潮水般的退了去。心中頓時湧上後悔和自責。

    他早便說過,他今生再也不傷害她,如今他真是被她氣的瘋了頭了,居然還要再迫她。難道還想要那日情形重演麼?

    他不要!

    他好不容易讓她心裏強行將自己塞了進去,如何還能再讓她生生將自己踢出來?

    支著身子頹然倒下,軟軟的趴在鳳紅鸞的身上,悶悶的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即便是傷了我自己,我也不會傷你的……”

    這話說的沉沉的悶悶的,就如此時他的心,由雲端沉落穀底,又有穀底升上來,在半空中沉沉浮浮,總也落不到實處。

    房間靜寂無聲,只聽到兩個人清淺的喘息聲。

    鳳紅鸞漸漸恢復平靜,一雙眸子盯著房頂,半天不眨一下。

    她可以尋找光明麼?可以麼?真的可以麼?

    眼前淩亂的現出那把手槍和毫不留情的一槍,轉而便換成那日烈烈陽光下君紫璃緊攥向她脖頸的手,然後便是屢次被錦瑟下殺手,還有那日天地玄黃死在她的面前,杜伯的死……

    前世二十年的灰暗生活,今生從來到這個世界至今事件種種,都是灰暗的。她早已經適應這種陰暗,還如何再能做回前世五歲之前聽著故事笑的合不攏嘴的她?

    她的光明,早已經被黑暗磨沒。

    心中一片冰冷陰沉。

    雲錦似乎能感覺到鳳紅鸞心底的變化和感覺,埋著的頭抬起看著她,心中又是惱又是恨,但突然心底升起頹敗。這個女人,他能拿她如何?

    “你……”雲錦一拳頭垂在錦繡被褥上,身子一個翻滾,倒在了床的另一邊,心中氣惱。

    鳳紅鸞似乎對身上突然離開的動靜不覺不察,依然盯著房頂,眼底沉浸著濃濃的黑色。

    雲錦也盯著房頂,想著他如何才能讓這個黑心的女人不黑心。

    房間靜寂,蔓延著沉默。

    玉痕從離開,身影再未出現。

    半響,雲錦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去除這個女人的黑心,猛的轉過身,將鳳紅鸞的身子抱進懷裏,將她的腦袋強硬的按在他的胸前,悶悶的道:“睡覺!”

    鳳紅鸞眉頭皺了一下,身子想動,卻被他抱的死緊,一動也動不了。

    剛要出手推開他。雲錦悶悶的聲音道:“你不是喜歡聽故事麼?我講給你。以後再不准你聽別人的故事,要聽也是要聽我的。”

    鳳紅鸞要打開的手頓住。

    “從前有一個王員外,王員外有一個醜女兒,醜女兒長的奇醜無比……”雲錦輕輕的開口。

    雲錦聲音輕柔輕軟,帶著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鳳紅鸞的呼吸漸漸的平和了下來。

    雲錦的故事不同於君紫璃和玉痕的,不是照著書本念那種,而是聲情並茂。鳳紅鸞漸漸的便將心底湧上的灰暗沉寂了下去,靜靜聽著。

    雲錦的手一直按著鳳紅鸞的頭埋在他的心口,她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是如此的蓬勃有力。

    漸漸的聽著故事便心態平和,有了困意,不知道何時,鳳紅鸞幽幽的睡了過去。

    雲錦一直將那個故事講完,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兒,她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裏,頭埋在他的心口,小臉露出一半,不再是那種蒼白羸弱,也不是早先那種冰寒清冷不近人情,而是如今睡顏清淺,安靜平和。

    他多麼希望這一輩子,她都能如此在自己的懷裏睡去,再如此的在自己的懷裏醒來……

    總有那麼一日的。

    雲錦嘴角勾著一彎笑意閉上了眼睛,下顎貼著鳳紅鸞的臉,也睡了過去,兩道清淺的呼吸聲融於一處。

    這一夜,鳳紅鸞卻是睡的十分的沉。一夜無夢,往日總是在她眼前晃動的影子也再未來吵她。

    第二日,鳳紅鸞幽幽醒來。

    眼睛眯起一條縫,頓時刺眼的光亮透過她眼簾強烈的射進來,睜開的眼睛又閉上,再睜開,適應了兩次,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玉痕一襲大紅錦袍慵懶的靠坐在不遠處的軟榻上,手中捧著一本書,低垂著眉目細細品著,薄唇微抿,神態安然。

    屋中靜靜的。

    微怔了一秒,鳳紅鸞猛的低頭看自己,身邊空無一人。

    再次怔愣片刻,抬眼看玉痕。

    “醒了?”玉痕從書上移開視線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點點頭,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玉痕。昨日他來過,昨日的事情他可是知道?後來他為何到門口又離開?

    腦中一瞬間閃過無數情緒,面上絲毫不變。

    “今日可曾睡好?”玉痕放下書本走過來,坐在鳳紅鸞身邊,微微偏頭看著她,笑道:“氣色不錯!”

    “什麼時辰了?”鳳紅鸞抬眼向外面看一眼,外面陽光刺眼,她想著怕是已經午時了。

    “還有兩刻便午時了。你起來正好用膳。”玉痕笑著道。

    鳳紅鸞頓時蹙眉。她居然睡到這時候,看著玉痕穿戴整齊,大紅錦袍早已經換了一新,不是昨日染血那個,金冠玉帶,說不出的高貴灩華。坐起身問道:“何時啟程?”

    “你若是累就再歇一日,若是不累用過膳便啟程。”玉痕落在鳳紅鸞唇瓣處,停頓了一秒,移開視線,溫聲道。

    被玉痕的目光掠過,雖然是如若春風,鳳紅鸞突然便想起昨日,頭一低,伸手撩開被子跳下了床,聲音有一種壓抑的平靜:“那就啟程!”

    “好!”玉痕點頭,見鳳紅鸞下地,對著外面一拍手,清潤道:“進來!”

    外面杜嬤嬤推開門走了進來,對著鳳紅鸞一躬身:“老奴見過太子妃!”

    一見進來的人是那日她寒毒發作,進來的杜嬤嬤,鳳紅鸞頓時想起那不好的記憶,眉頭皺了一下,點點頭。

    “你進太子府,身邊要有人侍候,杜嬤嬤算是舊識,你若同意她從今以後便在你身邊照顧你。你若不同意,再換別人。如何?”玉痕聲音依然溫潤,淡淡商量。

    “就她吧!”鳳紅鸞看著杜嬤嬤。那日在東璃見這老嬤嬤,玉痕對她極為和氣,顯然是近身之人。而且玉痕將她派到她身邊,自然是好些的,而且她身邊的確需要人。

    “好!那就這麼定了!”玉痕笑著點點頭,對著杜嬤嬤道:“你再選幾個人跟著太子妃侍候。務必要仔細。”

    “是,太子殿下!”杜嬤嬤立即躬身。

    玉痕不再交待別的,重新的坐回軟榻上。

    杜嬤嬤上前,侍候著鳳紅鸞沐浴、換衣、綰發。收拾妥當,用罷飯,出了房門。

    玉痕走在前面,鳳紅鸞在出了房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屋內,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垂下眼簾,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驛站外面,早已經有官員躬身候在那裏等著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送行。街道兩邊都圍滿了西涼的百姓,人人欣喜興奮神色溢於言表。

    驛站門口通往西涼的街道上,早已經鋪滿了錦紅。

    紅綢鮮紅奪目,一眼望不到盡頭。

    鳳紅鸞看著那錦紅,一夜之間,不得不說玉痕的效率的確很快。腦中忽然想過一絲想法,那個混蛋會不會再燒一次?

    玉痕似乎看出了鳳紅鸞心中所想,平緩的聲音響在鳳紅鸞耳邊:“雲族靈力不能輕易動用。”

    是啊!本來就不能輕易動用。昨日燒紅了那半邊天足足有幾百里錦紅,損失靈力可想而知。

    鳳紅鸞遮住眼中的神色,點點頭,杜嬤嬤挑開簾子,她在一片恭賀聲中上了車攆。

    車攆也煥然一新。不是昨日那被她弄斷了扶手的車攆了。而是換了一輛更為寬大華麗的。裏面錦繡被褥也奢華無比。

    一切準備就緒。玉痕飛身上馬,一揮手,迎嫁的隊伍緩緩走了起來。

    極其華麗壯觀。

    鳳紅鸞靠著車壁坐著,整個人包裹在鮮紅顏色中,相較於昨日心情煩亂沉悶,今日卻是心中一片平靜。

    一路上百姓的高呼聲此起彼伏,彰顯著玉痕在西涼的地位和聲望。從那聲音中就可以聽出百姓們是從內心而發。

    路上依然有淡淡的燒焦味道。

    “女人,你就當那紅布都被燒了,你敢心動!”雲錦傳音入密似乎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帶著一絲懊惱和鬱悶道:“等我迎娶你的時候,我便將全天下各個街道都給你鋪滿了錦紅。讓你看個夠!”

    鳳紅鸞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聽不出那聲音在哪里。

    “若不是我還要留著靈力要那尊玉佛好看,我今日便就再燒它一遍。”雲錦又恨恨的道。

    鳳紅鸞撇撇嘴,閉上眼睛,不予理會。

    雲錦的聲音再未傳來。

    車軲轆壓著地面,馬蹄踏踏而響。鳳紅鸞半響盤膝而坐,開始練功。

    從昨日她徹底的認清了自己的武功簡直在這兩個人面前就是皮毛,如今更是用心。不出片刻便入了境。

    玉痕端坐在馬上,走在鳳紅鸞馬車旁邊,薄唇緊緊抿著。勒著馬韁繩的手偶爾轉頭看向馬車中,墨玉的眸子清幽一片。

    昨日,他明明知道他在房中,但還是沒有推開那扇門。

    以前他可以萬事肯定,他自負她一定會隨他去西涼,凡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從昨日她那般出來救了雲錦。看向君紫璃那一眼的厲色,卻不知道那一刻,他有多心慌。

    昨日,他便清楚那人在房中,他還是沒有進去。他知道雲錦等著他進去,等著他進去看到什麼。他一定不會放過那樣的機會。

    他又如何給他那機會讓她明目張膽的帶著她離開?

    不可能!

    所以,他沒有推開那扇門。如今便是對了。至少她坐在他的花轎中。他以後有無數的日子,可以將那身影從她心裏剔除。

    墨玉的眸子漸漸染上溫柔之色。

    半日恍惚而過,行了百里。天色黑下來的時候,來到了驛站。夜宿休整。

    鳳紅鸞下了車攆。這所驛站和早先那所驛站情況大同小異。一番官員恭賀之後,將玉痕和鳳紅鸞迎入驛站。

    用罷飯後,鳳紅鸞繼續練功。有當地官員拜見,玉痕便出去了。

    鳳紅鸞收了功,可能昨日睡多了,便沒有睡意。窩在軟榻上看書。剛看了幾頁,便聽到腳步聲走了回來。鳳紅鸞知道玉痕回來了。

    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已經入夜時分。鳳紅鸞目光轉回,華麗的房間只有一張大床。微微蹙眉,繼續低頭看書。

    “不准你再和他一張床,你是我的女人,自當為我守節!”熟悉的聲音忽然傳入耳邊,帶著滿滿的霸道和蠻橫。

    鳳紅鸞拿著書的手一顫,頓時一怒,傳音入密順著聲音傳了回去:“滾!”

    此時門推開,玉痕已經抬步走了進來,見鳳紅鸞沒睡,沒有絲毫意外,笑著溫潤的道:“難道白日裏睡的多了?”

    語氣裏多了一絲調侃,眉眼愉悅,顯然心情很好。

    鳳紅鸞怒意瞬間退了回去,看著玉痕臉色溫軟的笑意,比那個混蛋簡直君子,順眼多了。她憑什麼被那混蛋左右?

    心中氣惱,壓抑著憤怒,鳳紅鸞看著玉痕,淡淡道:“等著你回來給我讀故事再睡。”

    玉痕一怔,眉眼瞬間染上溫柔的笑意,抬步走過來,接過鳳紅鸞手中的書本:“好!”

    “女人,你敢!”耳邊傳來雲錦暴怒的聲音。

    鳳紅鸞沒聽見一般,絲毫不理會向床上走去。

    “好,你好,很好,你果然將我的話當耳旁風。你又作踐我。”那聲音似乎怒極,恨不得沖過來一般。

    鳳紅鸞走到窗前的腳步頓了一瞬。

    “怎麼了?不舒服麼?”玉痕聲音從身後傳來,如玉的指尖撫上她的額頭。

    鳳紅鸞那一瞬間的鬆動突然化為淡漠,如論如何,她不會再動情愛。她不想再把命交到別人的手上。搖搖頭:“沒事兒!”

    “沒事兒就好,看你臉色不好。”玉痕聲音清潤,雖然剛從外面進來,身子也是濃濃暖意:“還有三日便是十五。你身子若是有什麼不舒服也是正常,畢竟強行解除封印。除了每月十月月圓之日有寒毒入體,受冰寒入骨之苦,其他還是未知。自然要當心。”

    “嗯!”鳳紅鸞一怔,抬眼看外面天色,果然見那月亮要趨向圓形發展。真的要到十五了。

    “別擔心,我會陪在你身邊。這些日子就慢一些走。每日百里,三日之後可以到郾城。那裏我們可以休整三日。等到了西涼,這月的寒毒便過去了。”玉痕輕柔道。

    鳳紅鸞抬眼看玉痕:“無非就是寒毒之苦,我可以承受的,你不必為了我拖延回程之路。”

    鳳紅鸞自然知道大婚的日子都是選的吉日吉時安排好的。這樣一來便去了六日,郾城距離西涼國都還有五百里,最快也還要二日車程。這樣一來便要七八日時間。明明可以一半就到的。

    “你是我的太子妃。可以不承受的苦為何要承受?不用想其他,吉時定在十日後,到了西涼你還有兩日休息時間呢!”玉痕輕聲道。

    鳳紅鸞點點頭,既然玉痕這樣說,便不再理會:“好!”

    “躺下,我給你讀故事。”玉痕一笑。

    鳳紅鸞上了床躺在裏側,閉上眼睛,玉痕剛要上床,便聽到外面喊:“著火了!著火了!來人,快救火啊!”

    鳳紅鸞心思一動。

    玉痕頓時蹙眉:“流月,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是,主子!”外面流月頓時應了一聲,連忙而去。

    不出片刻,流月回來:“回主子,不好了,是知州府台的糧庫著了!而且火勢很旺。”

    玉痕墨玉的眸子瞬間閃過厲色,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清冷:“即刻著人去救!”

    “是!”流月連忙去了。

    這火未免也燒的太是時候!鳳紅鸞心中冷哼。他倒是會燒。

    玉痕不再理會,上床,靠著鳳紅鸞躺下,轉眸看著她,墨玉的眸光不見剛才的厲色,淡淡溫潤:“還聽麼?”

    “自然要聽。”鳳紅鸞點點頭。

    “好!”玉痕打開書頁,溫潤平緩的聲音漸漸響起。

    “主子,火勢太大,今日又是東風,無法靠近,已經牽連民房。屬下無能,請主子想辦法。否則知州府台一條街便有被燒毀之危。”不多時,流月的聲音在又響起。

    玉痕放下書本,薄唇緊緊抿起。

    鳳紅鸞心中惱怒,真是瘋了!

    “你先睡。如果睡不著便自己看吧!我去去就回。”玉痕轉頭對著鳳紅鸞道。

    “嗯!”鳳紅鸞臉色不好的應了一聲。

    “要不要杜嬤嬤過來賠你?”玉痕穿戴好,站在床前看著鳳紅鸞。

    “不用,你去吧!”鳳紅鸞搖搖頭。

    玉痕出了門口,足尖輕點,轉眼間便消失了身影。向著知州府台而去。

    流月立即跟在身後。

    玉痕剛一離開,窗外一抹白影飄了進來,一身白衣如雪帶著絲絲冰寒之色,俊美清逸的容顏一片陰沉,幾步走到床前,大怒的看著鳳紅鸞:“昨日我說的話你便都沒聽進去麼?”

    鳳紅鸞看著出現的雲錦。這麼快出現,讓她覺得他這一路都在跟隨,看他衣衫不染片絲塵土和風塵,或者是早一步就來到這驛站。

    無視他惱怒的眸子,鳳紅鸞冷聲開口:“你別白費心機了。我的心是永遠也不會再交出去的。”

    就這一句話,似乎昨日種種一併抹殺。

    那纏綿的吻,那微染情欲的小臉,那一聲不自覺的輕吟,還有在他懷中軟了的身子……

    昨日所有的暖味,動心,糾纏,一併都隨著這話抹殺了。

    雲錦站著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隨即他兩步就沖到床前,死死的看著床上的鳳紅鸞,幾乎用低吼:“那昨日你對我相救是什麼?昨日晚上我吻你是什麼?昨日晚上同床而眠你在我懷中安睡又是什麼?”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本能而已,還能如何?”鳳紅鸞低垂了眉眼,不以為然的淡漠的道。

    “你……好一個本能!”雲錦氣急,瞪著鳳紅鸞:“那我如今便再看看你的本能有多少?你便再本能一個給我看。”

    話音未落,身子俯下,帶著狂怒和霸道吻上鳳紅鸞的唇瓣。

    他想了整整一日,想著她在那大紅嫁車中若是嫁給他該多好,想著她和玉痕相處如何會不會被奪去了心,想著若不是那時候他一直待在丞相府她的身邊,若是早有籌謀,也不會沒有準備回雲族而遭了設計下了千年寒池,如果不是被困在千年寒池出不來也就不會被玉痕鑽了空子弄出這許多事兒,以至於她如今嫁入西涼。

    也不會他如今看著她坐在大紅的車攆中看著他嫁給別人……

    所有的都折磨著他的心,如刀片淩遲一般。最淩遲他的還是這個女人,明明對他有心,偏偏要封閉自己的心。

    強勢的撬開貝齒。吻淩亂瘋狂,比昨日瘋狂數倍。雲錦已經近乎失去理智。

    明明他不想傷害她,不想強迫她,可是這個女人就偏偏不明白。偏偏要遠離他,偏偏要將他排除在她的生命,跟別的男人溫軟含笑,溫情相處……他不准!

    “我忍你,讓你,愛你,憐你,敬你,你便如此傷我,那麼好,要下地獄,咱們倆一起下地獄。”雲錦聲音似乎從牙縫擠出,唇瓣離開,粗喘著貼著鳳紅鸞急促喘息的唇瓣,沙啞恨惱的道:“也只能我和你一起下地獄,別人休想。”

    話落,唇瓣再次吻了下來。

    隨著他唇瓣落下,如玉的手一扯,鳳紅鸞的腰帶猛的被扯開,華麗柔軟的錦緞隨著腰帶扯開,從身體滑落。

    衣衫脫離身體,柔軟的肌膚滑過一絲沁涼,鳳紅鸞大腦頓時嗡的一聲,心頭升起前所未有的慌亂,一雙美眸睜大,看著眼前瘋狂的俊顏,頓時忘了所有反應。

    任雲錦的唇瓣在她的唇上肆意橫行。

    幾欲窒息。

    手指觸到身下柔軟的肌膚,雲錦拉著腰帶的指尖猛的顫了一下,心底忽然竄起一股火,如玉的手在下一刻便撫摸上身下柔軟的身子。

    觸手溫軟,滑如凝脂。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唇下的吻更加瘋狂起來。手也不受控制的跟著自己的感覺在那柔軟的肌膚上揉搓流連。

    鳳紅鸞大腦一片空白,清涼的手指就如會點火一般,將她整個人都燒灼起來。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灰飛煙滅。

    心底的慌亂達到極致,鳳紅鸞喘息的空擋艱難吐口:“不……”

    聽到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軟和慌亂,還有她沒有察覺的孱弱和乞求。

    雲錦的身子猛的一僵。僵硬也只是一瞬,隨即自動的忽視她的孱弱和柔軟,這個女人就是不該他憐惜,不該他心疼。她最懂得的是怎麼傷自己。

    唇瓣細密而落,狂亂狂野,溫熱如火,似乎要將他身上滿滿的盛不下溢出來的愛和痛都要傳遞給身下的人。將自己揉進她的身體。

    一寸一寸,不留一絲餘地。

    忽然大手撫到她的背部,手指觸摸到和剛才不一樣的感覺,雲錦的身子再次一僵。猛的頓住。

    落在鳳紅鸞唇上的吻也同樣頓住。

    須臾,他慢慢的探索著撫摸,當摸到滑膩的肌膚中縱橫交錯的深深淺淺的痕跡,失去理智的大腦忽然想起什麼,猛的一翻手,將鳳紅鸞的身子反過來。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清楚的看到那纖瘦的後背縱橫交錯的傷痕。

    那傷痕已經很淺很淺,幾乎如印在肌膚的紋理一般,在那白玉的身子上形成一幅幅紋理如花,如梅花,如海棠,如玉蘭,如春桃……

    雲錦鳳目一緊,指尖忽然不受控制的輕顫起來。

    低頭看鳳紅鸞,只見那人兒一動不動的趴著,嬌軟的身子輕輕顫慄,眼睛不知道何時已經閉上。兩雙小手死死的拽著身下的被褥,小臉蒼白,青絲淩亂,只有唇瓣被他揉虐的紅腫似乎可以隨時滴出血來。

    心忽然在這一瞬間痛的不能呼吸。

    雲錦一雙眸子焦灼在鳳紅鸞的小臉上,半響,他忽然拉上鳳紅鸞的衣服,手指勾起,不見有所動作便將她的腰帶系好。頹下身,緊緊的將她輕顫的身子抱在懷裏,沙啞艱澀的開口:“你果然會折磨我……”

    鳳紅鸞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雲錦也不再開口,不再有所動作,只是抱著鳳紅鸞的手臂一緊再緊,似乎只有緊緊抱著她,才能讓他的心好受些。

    房間靜寂,許久,只聽他無奈暗啞喃喃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鳳紅鸞依然一動不動。腦中混沌一片,似乎所有的前世今生,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讓我連衝動都覺得可恥,我還能拿你怎麼辦……”雲錦忽然將腦袋埋進鳳紅鸞的脖頸。沙啞的聲音幾乎細若蚊蠅。

    鳳紅鸞突然感覺她脖頸有一滴水滾落,滑下,順著她的衣服滴入後背。

    後背被狠狠的灼了一下。一瞬間那種灼燒燙進她的心裏。忽然那千瘡百孔的心有一種痛入骨髓疼。如利劍一寸寸砍斷碾碎廝殺,將她那心淩遲數段。

    一直以來都是麻木的,她不知道她的心居然此時也可以這樣的痛。

    忽然在那一瞬間,她明白了什麼。但那心便疼的更加厲害了。緊抓著她的心臟,不能呼吸。

    “咳咳咳……”鳳紅鸞忽然捂著心口猛的咳嗽起來。

    “怎麼了?”雲錦頓時一驚,趴著的身子連忙起來,一雙眸子緊張的看著鳳紅鸞,見她捂著心口不停的咳嗽,俊顏一白,將她抱在懷裏:“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咳咳咳……”鳳紅鸞就覺得嗓子如從心口湧上一股煙一般,不受控制的乾咳。

    “我給你去倒水……”雲錦頓時慌了,連忙要下地。

    鳳紅鸞另一隻沒捂著心口的手忽然出手,緊緊的抓住他,在他的懷裏不停的咳著。

    雲錦一怔,看著緊緊抓著她的小手,似乎生怕他離開一般,小臉本來蒼白,此時咳的通紅,焦急的道:“鸞兒,我只是去給你倒水,我不走……”

    鳳紅鸞搖搖頭,捂著心口不停的咳著,但是抓著雲錦的胳膊很緊,幾乎扣死了一般不鬆開。

    雲錦看著鳳紅鸞忽然手足無措,只能任他抓著,另一隻手緊緊抱著她的身子。

    那嬌軟的身子因為劇烈的咳嗽不停的顫著,雲錦的手幾乎也隨著她一起顫抖。

    安靜的房間只能聽見連續不斷的劇烈咳嗽聲。

    雲錦的心被揪緊生疼。

    此時有急匆匆的腳步走近,那人幾乎是慌張快步的走到門口,想要推門進來,但又住了手,擔心的道:“公主,可要奴婢進來?”

    視杜嬤嬤聽到了鳳紅鸞的咳嗽聲。

    “不……用……”鳳紅鸞強制的壓抑著咳嗽,確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

    “公主,您讓奴婢進來,奴婢……”杜嬤嬤在門口焦急。主子交待她要好好的照顧公主,如今公主咳的如此厲害。她的心也慌了起來。聽到鳳紅鸞又劇烈的咳嗽聲,一咬牙,就要伸手推門。

    “我說不用就不用,滾開……”鳳紅鸞停頓的空擋怒喝了一聲。又接著咳嗽起來。

    那門剛被推的錯了一寸,杜嬤嬤一驚,頓時住了手,果然不敢再動。只焦急的站在門口。

    好半響,鳳紅鸞才漸漸的止了咳。

    那一股勁而下去,身上已經出了一層涼汗,額頭有汗珠滾落。

    “公主,您可好些了?”杜嬤嬤聽到裏面終於止了咳,小心的問道。

    “我沒事兒了,你去吧!”鳳紅鸞虛軟的應了一聲。杜嬤嬤還想再說什麼,想進來看看鳳紅鸞情況,但是公主不准,她也無法,躊躇了半響,還是漫步的離去了。從今以後紅鸞公主就是她的主子,這些剛開始,她自然不能惹主子不快。否則以後在公主身邊便難侍候了。

    腳步聲走遠,房間再次靜了下來。鳳紅鸞軟軟的趴在雲錦的懷裏,一動不動。

    雲錦的衣衫也早已經的被汗水浸濕,抱著鳳紅鸞的身子,手臂早已經的僵硬。

    兩個人貼的很緊,薄薄的衣衫隔著,可以清楚的感受彼此的體溫,心一下一下的跳動,漸漸的合拍在一起。

    許久,鳳紅鸞輕聲開口:“我父母在我出生後不久就一次意外飛機失事去了,我從小便和爺爺相依為命……”

    雲錦一怔,猛的低頭看鳳紅鸞。她在給他說她的故事麼?

    “爺爺無論多忙,每天都會抽出時間給我講故事,我每次都是聽著故事入睡。五歲之前,雖然不像別的小孩有父母疼愛,但是落在我身上的疼愛一點兒也不少於那些有父母的。我是白氏環球財團的掌上明珠,也是爺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我那時候覺得我是最幸運的,比世界上所有的小孩都幸運……”

    鳳紅鸞的聲音清淺,平靜,沒有太多的情緒。

    雲錦安靜的聽著,只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她的頭埋在他的懷裏,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可是我自認為的幸運沒有多久,五歲那年夏天,便有人生生的將我從爺爺身邊拉走了,從此天堂跌到地獄,我被關在一間黑暗的牢房裏,一關便是七日,沒有飯,沒有水,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

    雲錦手臂猛的收緊,忽然開口,打斷她的話:“別說了。”

    如果他知道她的故事,會勾起她一直沉埋的痛苦記憶,他寧願不聽,寧願永遠不知道。

    他可以想像,一個五歲的孩子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天牢裏七日會如何?能活下來,就是奇跡。

    “無論我怎麼哭,怎麼喊,怎麼鬧,哭破了嗓子,也沒有人出現……我以為我要死了,但是我還想聽爺爺的故事,所以我沒有見到爺爺,我不能死……”鳳紅鸞繼續開口。

    “後來我存著一口氣活了下來,終於有人出現了,將我帶到了另一個地方。那裏有幾百名孩子,有的孩子和我同歲,有的孩子比我大……”

    “那些人給每一個孩子手中一把刀子,幾百名孩子裏留一百名……然後便是一百名孩子裏留十名……最後十名孩子裏留下一名……”

    “後來我成功的活了下來,便開始有人給我訓練,各種各樣的訓練。每一段時間,便會進行一次考核,然後我又會見到幾百名孩子……”

    鳳紅鸞的聲音依然平靜。

    “鸞兒,別說了,你無論如何,我都愛你,別說了……”雲錦的手已經緊緊抱死,搖著頭啞聲阻止。他不能想像一個五歲的孩子,從幾百名孩子裏如何能活下來……

    懷中這個人兒經受了什麼?那裏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簡直是人間地獄……

    雲錦抱著鳳紅鸞的身子輕輕顫慄。誰也不能體會他此時的痛與疼。如果他若是在那樣的地方的話,他不能保證會如何。即便那時候他在雲族掌刑堂如人間地獄,但相比起懷中人說的,已經是天堂。

    他一直都想刨開她的心看看是什麼顏色,一直都想看看她心裏想的到底是什麼,可是此時他寧願不聽。不想將那絕望的,血淋淋的記憶生生給她扒開。

    這樣何其殘忍!

    他知道,一旦他真的聽完她的故事,她就會真正的離他遠去了。

    她是如此高傲的人,她只是被自己逼迫的不得已了。但如果讓他說完,今日之後,她的心結會紮的更深,深到他再也不能企及的地步,深到他再也無能為力去留住的地步……

    他不允許她離他遠去,不允許她從她的生命中將自己排除。

    “鸞兒,別在說了,我求你了……我……我願意等,哪怕天荒地老,哪怕你一輩子也不愛我……”雲錦痛苦的聲音被壓抑的沉沉的,閉上眼睛,埋在鳳紅鸞頸窩:“我只求你,別推開我……”

    “如果因為愛你有錯,如果因為被愛會被上天嫉妒懲罰的話,那也只會懲罰到我的身上,我寧願為了你,下十八層地獄,承受烈火焚身之苦,也在所不惜。”

    鳳紅鸞心底忽然震顫起來,埋著的頭抬起,看著雲錦。

    頭剛抬起,還沒看到他的臉,就被雲錦用大手壓下,將他的頭按在他的懷裏。

    雲錦不再開口。

    鳳紅鸞只能聽到他輕輕的心跳聲,一下下的敲擊著她的心臟。

    許久,鳳紅鸞開口:“天地玄黃死了!”

    雲錦抱著鳳紅鸞的手緊了緊,沙啞的道:“你沒事兒就好!”

    那日的事情他自然知道,是什麼樣的絕望讓她一人殺二百雲族隱衛?當時他在寒池下用靈力看到當時的情形時險些瘋了。

    再也沒有那一刻的後悔和頹敗、還有想毀了雲族的恨。

    本來以為將雲錦瑟武功廢了,趕回雲族,留天地玄黃在她身邊,她的危險便會降低。本來以為他多不過幾日就能處理完雲族的事回到她的身邊,不成想困在了千年寒池裏。以至於後來錯過了許多的事兒,以至於如今演變成如此她被送給玉痕聯姻。

    這中間有多少她的成分,他不想知道。只恨自己當時無能為力。

    “以後再也不會了……”雲錦堅定開口。如果父主、四大長老、錦瑟再對她出手的話,他會毀了他們,毀了雲族。

    他險些失去她。那樣的無能為力,那樣的怕,此生只此一次就夠了!

    鳳紅鸞腦中也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只覺得滿眼的血腥和無邊的黑暗圍繞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嫁給玉痕,我是自願的。”鳳紅鸞沉默半響,忽然道。

    雲錦身子一顫,苦澀的道:“我知道。”

    如果不是自願,她的性子根本就不會被人脅迫,哪怕是粉身碎骨,身死骸骨滅。她也不會被人威脅。她骨子裏有著天生的倔強,或許不是這樣的高傲和倔強,她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我……”鳳紅鸞再次開口,想說什麼。

    “別說,什麼也別說。”雲錦伸手捂住鳳紅鸞的唇,沙啞開口:“我不管你為了什麼要嫁給他,不管你們有什麼條件交涉,或者達成什麼協定,我都不管……我只求你別推開我,讓我放在一個公平的位置,別就這樣將我抹殺了……”

    鳳紅鸞頓時住了口。

    “你的心裏是有我的不是麼?雖然你不承認,但是你的心不能不承認對麼?”雲錦輕的聲音不能再輕。

    鳳紅鸞身子微微一震。

    若是以前還不明白,那麼經過這許多事兒,她如今再也不能那麼肯定的說不是。從那最早先屢次傷他惱他恨他,後來到無可奈何聽之任之,又到後來因為他廢了雲錦瑟武功那一夜渾身是血躺在他身邊而心底微微的軟。

    再到後來每次都是臨危至極他出現,又到那一日被他仍在房頂上淋雨,又到這些日子他的樣子日夜折磨著自己的心神……

    統統這些,歷歷在目。每一個畫面在她腦中都如刻印了一般。

    她想反駁都無從吐口。

    雲錦不再開口,只是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沉默半響,意味不明沉沉的道:“如果最後,我還不能給你什麼……”

    “如果最後你還不能給我什麼……”雲錦接過鳳紅鸞的話,艱澀道:“我認!”

    這兩個吐出口,幾乎將他所有的力氣都掏空了一般。

    鳳紅鸞不再言語。

    房間內沉默蔓延。

    “不過我相信,總有那麼一日你可以的,就如我以前相信總有那麼一日,你會對我下不去手的……就像如今,其實……我該滿足了不是麼?至少你對我和對別人不一樣的。”

    雲錦輕輕的蹭著鳳紅鸞的肩膀,軟軟道:“你看,我可以吻你,可以抱你,可以惱你,可以怒你,可以如此近你……也許我們有朝一日還可以再近……再近一些的……”

    最後幾個字落,雲錦白玉的俊顏漸漸染上紅潮,就像剛才,他險些便走進那一步了。

    但他心底清楚,他即便不是摸到她背上那些傷痕,他也不會走出那一步。

    他要真真正正的,心中歡喜的,光明正大的,明媒正娶的,讓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雲錦的女人的時候,他才會走出那一步。

    那樣的美好,他要留著。

    心中忽然歡喜不能自己,他似乎看到了那一日。整個人一瞬間就明亮了起來,連剛才因為暗了顏色慘白了的白衣此時也清華如雪,再配上窗前射進來的白月光,似乎將整個人都照亮了。

    鳳紅鸞本來心中被多種情緒糾葛著,心在大海裏沉沉浮浮,這時候聽著雲錦的話越來越不對味,蒼白的小臉漸漸染上紅霞,紅白輝映間想起剛才的情形,頓時羞惱,抬腳一踹,雲錦的身子一個不妨,便被鳳紅鸞踹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沉悶聲響起,雲錦著著實實屁股摔到了地上,他愣愣的看著床上的鳳紅鸞。

    鳳紅鸞羞惱的瞪著他:“你還不走?”

    雲錦看著鳳紅鸞小臉因為羞惱整個人顯得有生機了幾分。剛剛的沉悶頓時卸去了大半。坐在地上悶悶的道:“我不想走,怎麼辦?”

    語氣悶聲悶語,一張俊美的臉緊緊皺著,那樣坐在地上,就像討不到糖果的大孩子。

    “明日你又坐進那車裏,他還騎在馬上,我看了就生厭。”

    “那你可以不看。”鳳紅鸞微微蹙眉。雖然是下一局棋,當時她也沒有料到玉痕是讓她這個身份入西涼。當時聽到從他口中說太子妃的時候她也是一怔。後來那人說只為了給一個站在他身邊的位置而已。

    的確沒有什麼比太子妃更合適。

    不過她倒是無所謂,無論什麼身份,對她來說又有什麼不同?

    可是如今……

    鳳紅鸞看著雲錦,這樣的身份,他卻是如此的在意。而他的在意,已經影響到了她。不想承認,卻是不得不承認。

    微微抿唇,鳳紅鸞看著雲錦鬱悶的樣子,不由得開口道:“以天下為棋盤,下一局棋而已。”

    雲錦低著頭頓時抬起,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又道:“既然是下棋,總要攜手,不過是一個站在身邊的身份而已。沒有什麼不同,你別多想。”

    話落,鳳紅鸞頓時心頭一惱,她給他解釋什麼。以後的事兒哪里有定論。她對他是不一樣,但那便是愛麼?即便是愛,她真的會走出那一步麼?他真的可以讓自己拋卻過往,重新來過?

    真的可能麼?

    “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狡猾,居然想用如此招數困住你!”雲錦頓時明白了,恨恨的道:“要下棋,也不一定站在他身邊,該死的狡猾!不知道你這女人是聰明還是愚蠢!你便如此相信他?”

    鳳紅鸞看著雲錦的樣子,蹙眉:“這樣的招數困住我又如何?狡猾謀略,精於算計又如何?這樣的棋下的不是才有意思麼?”

    雲錦頓時啞口,看著鳳紅鸞,半響磨牙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就這樣的嫁給了他,你真要成了他的太子妃,這一輩子都會冠上他的姓氏,你……你對他又沒有心,你以後要如何?等下完了這局棋,你以後便不想麼?”

    “待到繁華落幕,我的歸屬在何地誰都不知道。想那些做什麼!”鳳紅鸞道。

    “你……”雲錦一惱,看著鳳紅鸞無謂的小臉,頓時氣道:“你這個女人真是有把我氣瘋了的本事。你便從來都沒有想過跟我,嫁給我是不是?”

    自然沒想過。鳳紅鸞不語,等於沉默。

    “我就知道你沒想過。”雲錦騰的一下子站起來,雖然明白,還是還是忍不住怒意,剛想發怒,但看到鳳紅鸞坐在床上清淡嫺靜的小臉看著他,怒火又忽地退了下去。

    她本來就是如此,只要她在意的,便是執著到死也不准別人改變。只要她不在意的,便是無論如何她也視如雲煙。她似乎很複雜,似乎又恨簡單,所要的不過就是那麼一局棋,一場繁華落幕後她尋到她的歸屬。

    看著這樣的她,雲錦頓時很挫敗。

    但他挫敗,那玉痕是不是更挫敗?

    畢竟是他是真要娶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心底似乎根本就沒有那個大婚的意識,真的只是為了他那句話,一個站在他身邊的位置,而不是他的女人。

    心中一直以來的氣悶頓時煙消雲散,一掃而空,轉眼間便飛到了九重天外。玉痕和他,此時不過也是半斤八兩而已。那他還苦什麼?惱什麼?恨什麼?怨什麼?

    雲錦看著鳳紅鸞,頓時樂了。

    瑰姿豔逸的容顏笑意風華,美眸流轉,儘是雪月飄花。整個狹小的房間當真一瞬間便是飄雪梅花香。

    笑的光燦奪目。

    鳳紅鸞被雲錦突然笑給弄懵了,蹙眉看著他:“你笑什麼?”

    雲錦看著鳳紅鸞,嘴角勾起,笑意彎彎,眉眼間因為這一笑滿顏春色,片刻,他笑意一收,清潤開口:“兩個人下棋有什麼意思,要下不如大家一起下。我到也想看看這一局棋最後到底是什麼樣子。”

    頓了頓,鳳眸目不轉睛的看著鳳紅鸞,笑意深深:“他謀什麼我不管,我只謀你!”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2 AM


第一卷 有鳳來儀 第二十六章 這就帶你走

    鳳紅鸞一怔,看著雲錦。一瞬間,被他的笑恍惚了心神。

    那樣的笑,風飄雪月,光燦風華,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初見。就在那個破敗的小院,他隨意的躺在牆頭上,是那樣的風流入骨。背對著陽光,就那樣對她笑著。

    那時候她初來這個世界,一身邋遢。

    他給她戴上了翠羽煙雲,他對她說:“陽光就在天上,誰也擋不住,只要你抬頭,就能看到。”

    她抬頭,真的看到了陽光。

    如今他這樣的笑著,對她說:“他謀什麼我不管,我只謀你!”

    雖然是黑夜,他的身上卻是占滿陽光,他整個人就如會發光一般。在這一瞬間,她幾乎將這黑夜當成了白日。滿眼都是金燦燦的陽光。

    心忽然不受控制的怦怦的跳了起來。

    “很感動對不對?”雲錦忽然笑著湊近鳳紅鸞,歪著頭看著她。對著她眨眨眼睛。

    猶如一盤冷水潑下,好好的氣氛轉眼便破壞了,鳳紅鸞怦怦跳動的心頓時停了,抬眼看雲錦,又看到那日夜擾得她不得安穩的臉,對她無賴的笑著,頓時一惱,想也不想,拿起手邊的枕頭照著那張笑著的臉跩了過去。

    她剛才在胡思亂想什麼,這個混蛋才有將她氣瘋了的本事。

    “呵呵……”雲錦接住枕頭,抱在懷裏,看著鳳紅鸞氣怒熏紅的小臉,低低笑了起來。笑意歡愉:“鸞兒,你不誠實,你剛才明明很感動對不對?”

    “你去死,鬼才感動!”鳳紅鸞又摸出一個枕頭,同樣扔了出去。

    雲錦偏頭,再次接住,在鳳紅鸞又要扔被子的時候,雲錦連忙上前,一把抱住她,軟軟道:“別再扔了,我知道你很感動。你不用承認,我知道就好了,乖!”

    鳳紅鸞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怒瞪著雲錦。

    雲錦低頭在鳳紅鸞唇瓣一吻,軟綿綿的道:“那尊玉佛估計也快回來了,我真恨不得打包將你綁走,可是該死的,偏偏不能!”

    軟綿綿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不過他也得意不了兩日。”雲錦恨恨的聲音一轉,眉眼生花,得意的道:“用不了兩日,我便讓他自動的滾離你的身邊。”

    鳳紅鸞蹙眉,抬眼看雲錦。

    “這兩天你要乖些,不能多跟他說話知道麼?也不准你再聽他故事了,你以後只能聽我的,更不能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來氣我。我一生氣,說不準將他整個東璃江山都燒了它。”雲錦本來溫柔綿軟的聲音,說出口偏偏強硬霸道。但是說不出的好聽。

    鳳紅鸞被雲錦抱在懷裏,聽著雲錦的話,眉頭更是皺緊,涼涼的道:“你還真本事了,能燒了人家整個江山?”

    “哼,就你這個女人看不上我,自然能的。”雲錦頓時眉毛一揚:“要不要我燒一個給你看看?”

    “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不走?”鳳紅鸞白了一眼。

    雲族的靈力她雖然不清楚多少,但是清楚的知道,天下萬物,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一透支便是一虧損。這兩日他如此燒了這一路錦紅,如今居然又燒人家知州府台的糧庫。靈力受損可想而知。居然還要燒人家江山,那他不用活了!

    “嘻嘻,鸞兒,你是緊張我的。”雲錦偏頭,又在鳳紅鸞唇瓣狠狠啄了一下,似乎覺得不夠,又想深吻。

    鳳紅鸞一惱,他還上癮了。蹬鼻子上臉!揮出一掌,一陣厲風打向他又落下的臉。

    雲錦立即抓住鳳紅鸞的手,嘟囔不滿的看著她羞怒的小臉:“鸞兒,你真不可愛……”

    鳳紅鸞小臉一沉,只聽他又笑著欠扁的道:“不過我喜歡……”

    話落,強行的將唇落下覆上鳳紅鸞的唇,狠狠的吻了一下,鬆開她的手,不見有何動作,人轉眼間便出了房間。整個白影幻化為白月光,隨著他離去,窗子無聲的關上,窗簾自始至終也未動分毫。

    他輕軟警告的聲音遠遠飄來:“記住我的話,不准再聽他講故事,更不准和他一張床……”

    一大堆不准隨著他遠去,但依然清晰的傳來。

    鳳紅鸞居然連那人離去的方向也摸不准。

    自動的忽視那傳來的話,恍若未聞。

    如水的眸子瞪著他離開的窗子,一張絕美的小臉一變再變,白裏透紅,紅上更紅,不知道是惱的,還是因為如何,轉眼間便幻化了數十種顏色。唇上只覺得燒火了一般,火辣辣的灼人。

    半響,她收回視線,地上扔著早先被他扔了的被子,枕頭堆在她身前,床上的褥子被揉虐的淩亂一片……

    看著這一切,剛才的一幕幕忽然如放電影一般的彈出了腦海。

    整個身子突然也不受控制的熱了起來。尤其是那讓她無力卻又癱軟的吻和瘋狂……

    鳳紅鸞突然沖下地,幾步走到窗前,‘啪’的一下子將窗子打開。頓時一股清涼的空氣沖了進來,頓時吹散了房間暖暖的氣息。也同時驅散了她身上的灼熱。

    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身體有寒毒,一直以來是最怕冷的。此時卻是半絲也感受不到往日的涼意。只覺得心底有一團火似的在燒,小臉也是燙的厲害。

    不用照鏡子,她便可以想像到自己的臉此時有多紅。

    心頭生惱,鳳紅鸞看著窗外的天空的月亮,覺得那月亮亮的太過刺眼,‘啪’的一下子重新將窗子關上,簾幕落下,房間頓時昏暗了下來。

    轉過身,彎身撿起地上的被子,走到窗前將床鋪重新的整理了一下,身子剛要上床,耳邊傳來軟軟熟悉的聲音:“鸞兒,你的唇腫了,脖頸上也有我的印記,如果你不想被人看到的話,明日最好帶上面紗,身子也裹的嚴實點兒……”

    雲錦好心提醒!

    “你滾!”鳳紅鸞聞言頓時一怒,傳音入密順著那聲音傳了回去。

    “呵呵,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嘛……”雲錦軟軟得意的笑了起來。

    “別再讓我看到你!”鳳紅鸞伸手摸上唇角,果然比平時高起來,又摸上脖頸,手指拂過有些地方微微的痛,想想一定是那些地方,頓時羞惱大怒。

    “唔,我……我情不自禁,你別氣,頂多下次我輕些就是了……”雲錦沒有半分認錯,語氣裏的得意毫不掩飾。

    還想下次?鳳紅鸞徹底怒了:“你去死吧!”

    “鸞兒,那傢伙回來了,你要不想被他看見,就趕快準備哦!”雲錦絲毫不理會鳳紅鸞的怒意,笑的歡快。似乎恨不得被看見。

    鳳紅鸞懶得再理會那混蛋,抬步走到窗前重新拉開簾子,又走到鏡子前,借著射進來的月光,鳳紅鸞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簡直不敢置信。

    小臉熏紅,如朝霞映日,一直連到阿根都是紅粉色,兩片唇瓣鮮紅,如熟透了個水蜜桃。脖頸上清楚的印著幾處吻痕,借著月光就已經如此奪目,那若是明日暴露在太陽下,又該如何?

    唇上倒是一夜之間便可消退,只是那吻痕如果用熱水敷的話,也要兩日才能退下。

    鳳紅鸞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又羞又惱。

    “鸞兒,忘了告訴你了,床頭我放了凝脂露。很有效的,你可以用用。”雲錦笑意軟軟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

    鳳紅鸞聽那聲音就知道他故意的。有偏偏不早說。就是故意讓她惱。

    惱著小臉不理他,走回床頭,果然見一個白色的瓶子安靜的躺在那裏。

    凝脂露是上等的修復膚理的好藥,若是有它,自然一夜之間便可消退。

    “雖然很想你留著,不過若是明日被人看到以為是那尊玉佛留下的,我才不願。”雲錦的聲音也有些惱意和悶意。

    鳳紅鸞眉頭皺了一下,不理他,拿起那瓶子,倒了藥液,抹上那些紅痕,只是抹著一處便想起那畫面,雖然心頭扔惱,但是小臉更紅了。

    將脖頸上的紅痕都塗抹了一遍,鳳紅鸞才放下瓶子,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已經午夜了,微微皺眉,拉上簾幕,回身躺回床上。

    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不多時,聽到腳步聲向著房間走來。聽腳步聲,是玉痕。

    鳳紅鸞眉頭動了動,便聽那腳步聲又頓在門口。緊接著便聽到又一聲急促的腳步聲走來,是杜嬤嬤。

    “主子,剛才不久前公主咳的厲害,但是沒讓奴婢進去……”杜嬤嬤一直等在遠處等著玉痕回來。她擔心紅鸞公主出事兒,不敢大意。

    “嗯?後來如何?”玉痕問。

    “後來公主不咳了,讓奴婢下去,奴婢一直沒敢離開。不過再沒聽到咳聲,想必公主睡了。不過奴婢擔心,剛才公主咳的實在是太過厲害……”杜嬤嬤立即道。

    “嗯!你下去休息吧!我知道了。”玉痕點點頭。

    “是!”杜嬤嬤退了下去。

    外面停頓了片刻,門推開,玉痕抬步走了進來。看見床上那抹纖細的身影,腳步不由自主的放輕。走到床前,緩緩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背著身子的鳳紅鸞。

    她似乎睡的很是沉穩純屬,呼吸清淺均勻。

    玉痕如玉的手伸出,將披散的青絲幫她柔順,掖了掖被角,便靜靜坐在床邊。靜坐了片刻,疲憊的揉了一下額頭,拿了一個靠枕,便躺在了鳳紅鸞旁邊。

    剛躺下,外面流月的聲音響起,很輕:“主子,皇宮傳來消息……”

    “說!”玉痕聲音微微一沉。

    “說皇上病體抱恙。”流月立即道。聲音壓低,似乎怕吵到鳳紅鸞。

    玉痕俊顏頓時一沉;“可是確實?”

    “是影月星魂傳回來的,今日皇上並沒有早朝。修養在乾儀殿。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看不出是何病症。”流月立即道。

    玉痕躺著的身子坐起:“隱月星魂可是探視了?”

    “隱月星魂也偷偷探視了,探不出是何病因。如今皇宮亂作一團。主子還請快做決定。”流月立即道。

    玉痕沉默不語。玉顏染上一層朦朦昏暗。

    “主子?”流月想著如今出了如此事情,太子殿下在外如何能行?必須立即趕回皇宮。若是出了變故,如何能好?諸位皇子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知道了,下去吧!”玉痕半響開口。

    “主子,您不回去,萬一……”流月一驚。

    “下去!”玉痕語氣不容反駁,聲音壓沉。

    “……是!”流月不敢再吱聲,連忙退了下去。不明白主子為何還能如此沉得住氣。如今非比尋常,皇上真要出事兒,如今主子在外,對主子最是不利。但是主子吩咐,他自然不敢再勸說。

    房間再次沉寂下來。

    鳳紅鸞自然是沒睡著,不過即便她不睡著,也可以做出熟睡的樣子,最先進的儀器也探不出來。此時聽到西涼國主病的消息,微微皺眉。

    西涼國主據說一直都身體健好,並沒有傳出什麼身體抱恙的傳言,如今突然抱病在床,而且西涼所有太醫都看不出是何症狀。不得不說這其中必有蹊蹺。

    讓她不由得便想到了雲錦剛剛離開時候說的話,他說用不了兩日他就讓玉痕滾離她身邊,難道是指這個?

    如果真是這個的話,他倒是找到了點子上!

    的確現在玉痕親自迎娶她,再沒有什麼事兒能讓他丟下她,除非是西涼國主抱恙。

    西涼國主抱恙,可算是大事兒。西涼本來就狼虎眾多,玉痕是太子一日,便也不是皇帝。古有臨時改換太子登基為帝的例子多不勝枚舉。所以,這個時候最是敏感時期。玉痕必須要回朝控制時局。

    連西涼國主都敢動,他膽子如今真是越來越大了。

    不過若不是他動的手腳,便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西涼國主真的突然重病,得了奇症。另一種就是那些皇子動的手腳。

    畢竟玉痕馬上就要回朝。那些人要是不抓住這個時機的話,等玉痕一回朝,他們想要奪位的機會便大大降低,也會難上加難。

    但是總之,玉痕怕是要回去的。太子此時不能在外。

    身後沒傳出任何動靜,玉痕似乎一直就坐在那裏,連呼吸聲也不聞。

    鳳紅鸞一番心思轉動,半響,緩緩轉過身看著玉痕。

    只見玉痕低垂著頭坐在她身後,青絲遮住了他半邊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從側面的弧度,可以看到他薄唇緊緊的抿著。

    “你不回去?”鳳紅鸞沉默的看了玉痕片刻,開口。

    玉痕低著的頭抬起,看向鳳紅鸞,眸底的一片濃濃昏暗退去,不答話,溫潤開口:“將你吵醒了?”

    “還好!”鳳紅鸞淡淡道。她一直就沒睡著,自然談不上吵不吵醒的:“如今你父主重病,你如何能不在朝中。我這裏你可以不用理會。”

    玉痕目光對上鳳紅鸞的眸子,雖然房間昏暗,但鳳紅鸞就看到他那雙眸子色澤清涼,他淡淡一笑:“此時不能回去。”

    鳳紅鸞挑眉看著他。

    “我如今迎娶你,如何能丟下你不理?”玉痕搖搖頭,清涼的眸光染上一絲溫潤:“再則父主剛剛病重,我在千里之外便得到消息趕回。無論父主是真病重,或者其他,我此時都不能回去。即便如今回去,快馬也要一日一夜趕到。若是真出了事兒,等我回去也早已經晚了。如果父主無病抱恙,我如此回去,到時候不好安置了。”

    鳳紅鸞一怔,隨即恍然。

    她只是想到了雲錦,想到了西涼國主突然得奇症,只是想到了那些皇子們搞的鬼。卻是最顯眼的這帝王心術沒有想到。

    他父皇剛一病,玉痕在千里之外便得到消息趕回,這若真是帝王心術的話,看不出病因也許就是沒病。這根源便就是借此來試探所有皇子之心。

    那麼玉痕趕回的話,也就是明擺著告訴西涼國主,他在他身邊遍佈眼線。雖然帝王私心也知道皇子們都會在他身邊有眼線,但知道和明擺出來便是兩回事兒。前者不過是知道而已,後者則是會厭惡甚至惱火。

    這是天大的不同!

    的確如玉痕所說,如今到西涼快馬也要一日一夜。若是真有什麼,趕回去也晚了。

    看來這兩日真是被那混蛋給左右了心神。這麼淺顯她居然都想不到。

    鳳紅鸞心中氣惱,果然有些東西是毒藥,沾染不得。

    “那如今便什麼也不動麼?”鳳紅鸞想明白,淡淡道。帝王在每個皇子身邊都會安插眼線,玉痕這個太子身邊又豈會沒有?玉痕此時的一舉一動,也都是在西涼國主的眼皮子地下的。

    “嗯!我如今的目的,只是迎娶你安然無恙入太子府。”玉痕點點頭道。

    鳳紅鸞嘴角動了動,她如今還是居中人,還沒弄明白西涼情況,所以自然不會多做置寰。只不過是聽聽而已。

    抬眼看玉痕,見玉痕墨玉的眸子看著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專注。鳳紅鸞心思一動,移開視線,轉移話題道:“火勢燒的很旺?”

    “是!知州府台半個糧庫營救不及被燒毀。”玉痕點點頭。不等鳳紅鸞問,玉痕又道:“火因和燒毀十裏錦紅一樣。”

    鳳紅鸞頓時抬眼看著玉痕。她沒有想到玉痕會說出來。

    “天色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早些睡吧!”玉痕似乎只是告訴鳳紅鸞事實,並沒有繼續往深糾結什麼,重新躺在鳳紅鸞身邊。感受到隨著他躺下身鳳紅鸞身子一僵,輕聲道:“雖然如今我們如此同塌而眠不合禮數。但是還有兩日便是月圓之日,我不放心你自己,便暫且睡在你旁邊,你若是不舒服,我便去睡軟榻,或者出去。”

    “不用!”鳳紅鸞搖搖頭。心中想著不過就是睡一張床上而已。她憑什麼要聽那個混蛋的。

    “那就睡吧!已經子夜了!”玉痕心底頓時松了一口氣,至少她不排斥他的。雖然她如今被亂了心,但如今她就要嫁給他,明媒正娶,以後日久天長,他有機會的。

    玉痕可能太累了,很快便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

    鳳紅鸞也漸漸的有了困意。剛要睡著,耳邊頓時傳來恨恨的聲音:“女人,你又將我的話當做耳邊風……”

    鳳紅鸞皺眉,不理會。

    “既然如此,那你就別睡了,反正我不允許你和他一道入夢。”雲錦惱火又霸道的聲音傳來。

    鳳紅鸞依然不理會,閉著眼睛,沒聽到一般。講故事也好,她睡的更快。

    “你好好聽著,不准睡啊……”雲錦強調一句,然後便沒聲了,似乎是在琢磨講什麼,在鳳紅鸞剛要又睡著,那聲音傳來,便真的講了起來。

    硬生生將鳳紅鸞困意拉回了一半。

    這回的故事和前次講的不同,居然是鬼故事,再配上他聲情並茂,鳳紅鸞的耳朵不自覺的豎起來,心也跟著故事被揪起。不出片刻,呼吸都重了。

    鳳紅鸞再如何與別的女人不同,但她畢竟還是女人。女人對鬼故事天生便是必要弱怕的。

    講到可怕之處,鳳紅鸞漸漸的感覺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小手緊緊的攥著被子,不由得將自己的全身都包裹住。將耳朵用被子堵上,但聲音如灌了鉛一般直直的透過被子傳到她耳朵又打入心裏。

    半響,鳳紅鸞再也受不了了,惱道:“別講了!”

    “鸞兒,你害怕了?”那邊傳來雲錦訝異興奮的聲音。似乎講的正起勁。

    “不准再講了!”鳳紅鸞怒道。這斯誠心不讓她睡。

    “可是我還想再講怎麼辦?”雲錦那邊似乎搖搖頭,糾結半響道:“要不我講我的,你別聽好啦,講不完我也睡不好覺的。”

    “你講完我不用睡了!”鳳紅鸞一聽頓時更惱,什麼人啊這是,居然還來勁了。

    “唔,你不睡豈不是更好?”雲錦一聽頓時又接著講了起來。

    “我說不準再講了就是不准再講了!”鳳紅鸞心頭都跟紮了草似的,感覺毛毛的,怒道:“你再講的話,以後再也別讓我見到你。”

    “好吧,好吧,那我不講了。”雲錦告饒。果然再沒聽到聲音傳來。那邊自己有沒有再繼續興奮的講,鳳紅鸞就不知道了。

    可是鳳紅鸞徹底的睡不著了。

    要不是身邊有玉痕,她怕是此時連躺在床上還躺不住了。

    翻來覆去,渾身難受,幾次之後,將玉痕吵醒了。玉痕睜開眼睛,看著鳳紅鸞:“是不是睡不著?”

    “嗯!”鳳紅鸞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我去隔壁房間,你好好睡。”玉痕起身要下床。

    “別,你就在這吧!”鳳紅鸞出手抓住玉痕的胳膊。

    借著外面淡淡透進來的月光,玉痕這才看清鳳紅鸞小臉發白,頓時緊張道:“難道是寒毒發作了?”

    話落,手把上鳳紅鸞的脈,沒有感受到冰寒的溫度,頓時蹙眉疑惑:“怎麼跳的這麼厲害?”

    鳳紅鸞心裏將那混蛋罵個臭死,只能搖搖頭:“我夢魔了!”上次她夢魔險些將流月打死之事玉痕估計知道。如今正好拿來用了。

    “原來是這樣,別怕,不過是夢而已。”玉痕伸手攬住鳳紅鸞的身子輕輕抱在懷裏,如玉的手安撫的拍著她的背:“來,睡吧!”

    鳳紅鸞在玉痕靠過來時候身子一僵,本能的想推開,但剛伸出去的手在玉痕的手輕輕的落在她後背的瞬間,便不自覺的頓住了。

    身子雖然僵硬,但也很安靜,一動不動。

    玉痕嘴角彎起一絲笑意,柔聲道:“若是還睡不著,我給你講個故事。”

    “不聽!”鳳紅鸞幾乎反射性的開口拒絕。

    “要不我陪你說會兒話?”玉痕微微疑惑鳳紅鸞的抵觸。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嗯!”鳳紅鸞的確睡不著。點頭。

    “那我便給你講講我父皇和皇后以及各位兄弟吧,你也好有個準備。”玉痕猶豫了一下,輕聲詢問。

    “好!”即便玉痕不說,這些到西涼,鳳紅鸞也是要想辦法知道的。自然是問杜嬤嬤。如今他親口告訴,倒是最好不過。畢竟到時候入了西涼,她便也成了被群狼環嗣的那一人。到時候有多熱鬧,可想而知。

    “我父皇,如今一後,一名貴妃,四賢妃。”玉痕緩緩開口:“當今的西涼皇后,是我母后的妹妹,都是護國將軍府嫡女,和我母后一母所生。”

    鳳紅鸞一怔,還真不知道這西涼皇后是玉痕的姨母,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兩姐妹侍一夫,古來比比皆是。更何況在那種帝王將相之家,為了鞏固地位,姐姐死了,妹妹再嫁,使得一門繼續聲望,也不稀奇。

    “皇后膝下一子一女,八皇子和瓊華是皇后所生。”玉痕又道。

    鳳紅鸞頓時通透,玉痕排名第七,八皇子只比玉痕小一歲。雖然是親姨母,但畢竟不是親母。最先考慮的還是自己的兒子。所以,這中間的事情,不用說也是明白的。

    鳳紅鸞點點頭:“我知道了。”

    “大皇兄早殤,二皇兄是宮婢所生。”玉痕又道。

    西涼國主自然不會讓一個宮婢所生的皇子繼位的。鳳紅鸞點點頭:“嗯!”

    “三皇兄和四皇兄是當朝劉貴妃所生。劉貴妃出身相府。地位在西涼皇宮僅僅次於皇后之下。但是深得父皇喜愛,所以,有時候劉貴妃的宮禮是和皇后齊平的。”玉痕又道。

    “嗯!”鳳紅鸞點頭。這也就是說三皇子和四皇子也算是個潛力股了。

    “三皇兄文采出眾,四皇兄武藝很好。三皇兄在禮部任職,四皇兄掌管京中禁衛軍。”玉痕又道。

    “嗯!”鳳紅鸞再次點頭。禮部有油水可撈,而京中禁衛軍可是個要職。足已看出西涼國主對劉貴妃的寵愛,自然也是寵愛這兩個兒子的。“五皇兄和九皇弟你也見了。五皇兄是四妃之一李賢妃所生。李賢妃是兵部侍郎之女。九皇弟和五皇兄是一母所生。”玉痕又道。

    鳳紅鸞點點頭。想起那兩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怪不得那副德行,原來是一母所生。不過真是映照了一母生九子,九子也是不同的。看五皇子粗狂,九皇子溫文。還真難以想像李賢妃是何等樣的人。

    “他們回朝了?”鳳紅鸞問。

    “嗯,如今撤兵,那二人自然是被父皇召回去了。”玉痕說到這二人,面上沒什麼表情。

    鳳紅鸞多看了玉痕兩眼。想著被西涼國主召回去這中間也是有玉痕的文章的。她可是記得那日他是惱了的。點點頭:“繼續!”

    “六皇兄是趙賢妃所生。趙賢妃曾經是當朝一品大員之女。不過其父兄獲罪,受了累計,幸得趙賢妃並未參與,所以父皇還是念著情分,並未曾獲罪。只有六皇兄一字。”

    “嗯!”鳳紅鸞點點頭。

    “十年前一次不幸落水,當時正值冬日,營救不及,等救上來時幸好保住了一條命。不過自此就落下了腿疾。”玉痕緩緩道。話落,又補充道:“當時我正辭別師傅回朝。太子束手無策至極,我救了六皇兄。”

    “嗯!”鳳紅鸞再次點頭。所以說六皇子是助力了。雖然腿疾,這更不可小看。也許別人會小看,但是鳳紅鸞不會小看。有時候人們歧視弱者,認為一事無成,殊不知有時候越是弱者,越是起著別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十皇弟和十一皇弟、十二皇子是馮美人所生。馮美人是既劉貴妃之後,父皇極其喜愛的一位美人。”玉痕又道。

    鳳紅鸞點頭,若是不喜歡,也不會接連生了三子。足可見這西涼國主對其寵愛。

    “馮美人是長公主府庶女。”玉痕又補充道。

    鳳紅鸞點頭。怪不得依照西涼國主寵愛只能晉級美人而不是四妃,原來是庶女。據聞西涼國主登基時清空了所有阻礙,兄弟更是死的死,傷的傷,發配蠻荒之地,這長公主和西涼國主一母同胞,也是一個有本事的女子,幫助西涼王登基。深得西涼王敬愛。

    “十四皇弟和十六皇弟都是宮中妃嬪所生。其他兄弟還不到弱冠。”玉痕話落,又緩緩道:“諸位公主中,父皇最喜愛瓊華,因為他琴風像父皇一位故人。那人是父皇心中所愛。”

    玉痕話落,目光定在鳳紅鸞臉上,墨玉的眸子閃過一絲清幽。

    “嗯!”鳳紅鸞點頭。原來這就是瓊華被喜愛的原因。

    “天快亮了,睡片刻吧!若是你還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杜嬤嬤。”此時天幕有微微亮光透過窗前遮擋的簾幕射進來,玉痕道。

    鳳紅鸞抬眼看了一眼天色,依然了無困意,搖搖頭:“反正我也睡不著,不如起吧!”

    玉痕看著鳳紅鸞眼窩有淡淡青黑,搖搖頭:“你多少睡片刻。看你臉色不好。”

    鳳紅鸞便想起都是那混蛋弄的。搖搖頭:“我可以在車上睡。”

    “也好!”玉痕點點頭坐起身。

    鳳紅鸞也坐起身。

    杜嬤嬤帶著人進來侍候二人打點梳洗、綰發著裝。鳳紅鸞趁著杜嬤嬤綰發的時候,向著鏡子中看了一眼,果然見脖頸上痕跡不見了。

    端上飯菜,用罷飯後,天色剛起晨曦。玉痕吩咐人備駕啟程。

    依然同昨日一樣,官員百姓送行。百姓門恭祝送福聲一片。

    鳳紅鸞上了車攆,玉痕騎馬走在旁邊。剛走了一段路,便聞到濃重的燒焦味,鳳紅鸞挑開簾幕向外看去。只見所過之處不遠有大半條街被燒毀,依稀那燒焦的門匾上寫著知州府台字樣。

    想著那混蛋真是越來越不知道節制了!這半條街的話,靈力損壞可想而知。

    再這樣下去,不知道哪天靈力透支而死!

    鳳紅鸞皺眉看了一眼,落下簾子。簾子剛落下,便聽那人軟軟的聲音傳來:“鸞兒,昨夜我再未打擾你,睡的可好?”

    鳳紅鸞聽到雲錦的聲音,小臉頓時寒了下來。想罵回去,動了動嘴,沒理會。

    “鸞兒,你別不理我啊,我也一夜沒睡呢!”雲錦軟軟聲音又道:“我講到一半,生生被卡主,心裏難受,直到現在也沒睡著,要不你繼續聽我講完吧!”

    “滾!”鳳紅鸞想著這混蛋簡直和鬼一樣陰魂不散。

    那邊人似乎被鳳紅鸞怒嚇的哆嗦了一下,輕聲試探道:“鸞兒,要不我講的溫柔些,你就不怕了!”

    鳳紅鸞小臉寒的要凍冰。

    “……那婦人生出來一看,便看到……”雲錦真的繼續講了起來。

    “你怎麼樣才能不講?”鳳紅鸞妥協了,心中惱恨。

    “鸞兒,你真不愛聽麼?可是你不是很愛聽故事的麼?”雲錦無辜的聲音傳來。

    鳳紅鸞沉著臉不語。

    “呵呵,看來鸞兒真不喜歡聽這樣的故事,那好吧!只要你答應我,以後再不准和他睡在一張床上,我以後就再也不在你面前講這些了。”雲錦說出他的條件。

    “好!”鳳紅鸞咬牙切齒的道。

    “呵呵,你早聽話不就結了?我都困死了,偏偏就等著你這句話呢!”雲錦那邊低低的笑了起來。他終於算是抓住了她的弱點。簡直讓他如此開心的恨不得抱著她多親幾下。

    鳳紅鸞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雲錦的聲音再未傳來,想來是真的睡了。鳳紅鸞氣悶的靠著馬車坐著,小臉極其難看。

    半響,鳳紅鸞也耐不住困意,便身子一軟,臥在了錦繡被褥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再未有什麼來打擾。鳳紅鸞睡的有些沉,直到不知何時,聽到前方有一陣踏踏踏的馬蹄聲迎面而來。她才被吵醒。

    蹙眉,睜開眼睛,透過簾幕的縫隙,發現已經日色偏西了。

    馬蹄上走到前方不遠處停下,鳳紅鸞借著簾幕縫隙看到前來個是一小隊騎兵,有十幾人。當前一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一行人下馬,對著玉痕跪拜:“屬下參見太子殿下!”

    鳳紅鸞看到他下方衣擺處掛著一塊腰牌,是西涼護國將軍府的家臣。

    鳳紅鸞記得玉痕的母后和當今皇后都出生在將軍府。

    “說!”玉痕看著出現的人。

    “秉太子殿下,皇上病重,屬下奉老將軍之命,來請太子殿下即刻回京。”那人立即道。

    玉痕蹙眉。

    鳳紅鸞眉梢挑起。

    將軍府來給玉痕傳信?這麼說將軍府是支持玉痕的了?若是支持八皇子的話,此時將軍府應該是不會派人來才對。恨不得秘密守著這個消息。也好以籌後謀。

    “老將軍還說什麼?”玉痕聲音有微微的低。

    “老將軍說了,務必請太子殿下回京。太醫院眾位太醫查不出皇上病症,太子殿下醫術高超,可以救皇上!”那人立即道。

    “嗯!”玉痕淡淡應了一聲,端坐在馬上看著底下跪著的人,並沒有任何動作。

    “太子殿下?”那人沒想到說完太子殿下居然不急著趕回京中。

    “流月!”玉痕緩緩開口。

    “主子!”流月立即躬身。

    “你將小蜻蜓喊過來。”玉痕命令道。

    “是!”流月立即去了。

    不多時小蜻蜓來到車前,對著玉痕請禮:“主子!”

    “你隨他們回去給父皇診治。”玉痕吩咐道。

    “太子殿下,老將軍說是讓您……”那人一怔。

    “小蜻蜓自小跟隨於我,在醫術上頗有天賦。如今不差於我幾分,老將軍也是知道的。”玉痕目光清淡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聲音不高,但自有一種威嚴:“你們便帶他回去給父皇診治。父皇一直都身體健好,自然轉危為安的。”

    “是!”那人不敢再說什麼立即起身:“那屬下告辭!”

    “嗯!”玉痕淡淡應了一聲。

    一行人翻身上馬,小蜻蜓看向玉痕,玉痕對著他點點頭,小蜻蜓也翻身上馬,不出片刻,一行人揚鞭打馬,踏踏的馬蹄聲走遠。向著西涼國都而去。

    “主子,您不回去?”流月看著那一行人走遠,輕聲問。老將軍都派人來了,主子還不動身麼?雖然迎娶紅鸞公主是大事兒。但是如果皇上病重,萬一不好的話。主子的位置可是要保的。

    “你派人跟在他們之後。保護小蜻蜓。”玉痕對著流月吩咐道。

    流月一怔,畢竟是玉痕身邊人,立即明白了,躬身:“是!”

    話落,便身影一閃,退了下去。

    玉痕一擺手,隊伍繼續走了起來。

    鳳紅鸞沉思了片刻,重新的閉上了眼睛。

    剛走了不遠,鳳紅鸞便感覺強大的殺氣撲面而來。閉著眼睛瞬間睜開,剛要出手,那殺氣被斜斜穿過來的一陣掌風擋了回去。

    頃刻間,便聽到外面對掌的聲音。

    鳳紅鸞伸手挑開簾子,只見玉痕和兩個人影已經在半空中打了起來。那二人是一男一女,滿頭華髮,武功招式狠辣,招招對準玉痕面門要害。

    一時間半空中砰砰響聲不絕。

    雖然那二人武功厲害,但鳳紅鸞看到那二人還是奈何玉痕不得,便挑著簾子看著不做理會。隨著那二人打鬥,招式便印在了鳳紅鸞腦海中。

    剛看了不久,鳳紅鸞便感覺自己後側方突然湧過來一絲無聲透骨的殺氣。想也不想,順著本能飛身而起。

    鳳紅鸞身法快如閃電,隨著轎簾掀開,流瀉下一片流光溢彩,轉眼間那人兒已經離開車攆數丈。堪堪躲過了一招殺機。

    那人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鳳紅鸞會武功。但也只是片刻,便更為淩厲的殺氣襲向鳳紅鸞面門。

    快若閃電!身法比鳳紅鸞快了幾倍,幾乎轉眼間就到了鳳紅鸞面前。

    鳳紅鸞沒想到這人居然如此快的身法,面色微變,想也不想,天羅地網運及真氣脫手而出。

    她知道,來人武功高過她太多。如果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根本便沒有求勝的機會。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鳳紅鸞後退數步。這才看清同樣是個年約花甲的老頭。

    那人退了一步。似乎有片刻的驚愕,想不到鳳紅鸞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內功。但也只是片刻,便再次飛身而起。強大的殺意再襲向鳳紅鸞。

    鳳紅鸞一驚,再提內力灌注全身。

    與此同時,暗處頓時出現十幾名黑影身影,齊齊襲向那老頭。正是玉痕的隱月星魂。

    再次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鳳紅鸞的掌風和隱月星魂的合於一處,將那老頭僅僅迫後兩步。

    鳳紅鸞眉頭蹙起,剛落掌,便不給那老頭喘息機會,飛身而起,再次出掌。

    “好個小丫頭!要買你命的人怎麼就沒告訴我老頭子你居然會武功?居然還是鳳緣天下!哈哈,我老頭子今日可算是撿到了。”那老頭立即怪叫一聲,再次出招。

    鳳紅鸞面色頓時一寒,原來是有人買她的命。看來她的命還挺值錢。心中冷笑,想要鳳緣天下,也要有本事翻譯出那英文字母。

    隱月星魂也立即飛身而起。對著那老頭形成包圍之勢。

    轉眼間便纏鬥在一起。

    鳳紅鸞和隱月星魂也只能和那老頭打個平手。

    玉痕看到這邊鳳紅鸞無恙,便放下心,玉顏清寒的看著對面二人:“我到不知道了,什麼時候天地雙老也動了凡塵之劫?也被請動來殺玉痕?”

    “玉小子,只要你交出一指江山。我老頭子和老婆子立馬回山。”一聲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為了一指江山!”玉痕揚眉,冷眼看著二人:“幾百年前有沒有的東西,你們拿出來找在下要,在下如何能拿的出?兩位莫不是被什麼人騙了。”

    那二人身法一動,隨即道:“玉小子,你少狡猾。一指江山明明就在你手中,那人可是說了。只要殺了你,一指江山便是我們的了。”

    “我的一身武功傳自師傅,我師傅的底細多少想必兩位知道。玉痕如何能有一指江山?”玉痕看著二人:“莫不是什麼人騙了兩位,要知道想殺玉痕的人太多,這空手套白狼在下還頭一次聽到。兩位莫不是太好騙了。”那天地雙老頓時一怔,住了手:“你當真沒一指江山?”

    “自然沒有的。我若有,還能被兩位如今掣肘?”玉痕道。

    “難道她真的騙我們?”那老婆子看著老頭子。

    “這小子狡猾,別信他。”那老頭子頓時也不太確定。

    “皇后給兩位的禮只是空口白話麼?”玉痕又道。

    “你怎麼知道是皇后?”那兩人頓時一驚。

    “兩位怕是真遭了利用。要知道我父皇如今病重,玉痕這個位置要想做的人比比皆是。兩位莫要被人拿了當槍使。皇后是我親姨母,連至親都殺的人,兩位以為她的話可信?”玉痕揚眉。

    那二人頓時覺得說的有理。臉色不好起來:“你真沒有?”

    “如果兩位不信,玉痕也沒有辦法。”玉痕聲音一如既往清潤。

    “就信你小子這一回。若是被我二人找到了……鳳緣天下?”那老頭子話說了一半,目光掃見那邊打的激烈的鳳紅鸞,一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轉頭惡狠狠的瞪著玉痕:“你小子居然敢偏我們?那丫頭用的是鳳緣天下,你如何能沒有一指江山?”

    玉痕面色頓時一沉。

    “老婆子,先殺了那丫頭,鳳緣天下也是好的。我們就先奪了鳳緣天下,再取這小子的一指江山。”話落,那老頭子已經飛身撲向鳳紅鸞。

    那老婆子怪叫了一聲好,也向著鳳紅鸞撲去。

    玉痕焉能讓他們走,雙手的墨綢同時襲出,端的是快、狠、准,以著不可思議的速度,只覺一道黑線從眼前而過,玉痕的墨綢轉眼間便纏住了那二人。

    “一指江山?”那兩人幾乎同時大呼出聲。

    那二人的大呼聲頓時引起了擊殺鳳紅鸞那個老頭子的吸引力,一聽到一指江山,那老頭子頓時眼睛一亮。

    玉痕墨玉的眸子一寒,手中墨綢灌注內力收緊。

    那二人頓時大驚失色,對著那襲擊鳳紅鸞的老頭子叫道:“怪老,救我們,一起奪了一指江山,否則他殺了我們便會殺你,一指江山和鳳緣天下誰也奪不走。”

    那怪老一聽,立即權衡利弊,的確,玉痕的武功他自己殺不了,而且此時他也殺不了鳳紅鸞,不如便救了他們二人,合三人之力殺了玉痕,之後從這兩個人手裏奪東西可要比從玉痕手中奪東西來的容易多了。

    那怪老立即放下鳳紅鸞向著玉痕飛去。一道寒光閃過,拍出最淩厲的一掌。

    鳳紅鸞小臉一寒,如何能讓他離開?

    猛的提注內力,攔住那怪老。剛要拍出一掌,可是她內力忽然泄了,整個身子頓時再也提不起一分內力,向著地下落去。

    那怪老也發現了鳳紅鸞不對勁,再看她向地下墜去,頓時大喜。也不去救那二人了,手腕一轉,對著玉痕飛出的那掌風打向鳳紅鸞。

    先殺了這個丫頭再說!

    隱月星魂頓時大驚失色。連忙救鳳紅鸞,可是如何能敵得過怪老這一掌,頓時圍在鳳紅鸞身邊的幾個人被打的飛了出去。那一掌直直照著鳳紅鸞打下。

    鳳紅鸞落下的身子如失了重一般,心一瞬間沉入穀底。

    她記起,今日是月圓之夜。

    玉痕看著鳳紅鸞墜下,頓時大驚失色,他也明白是她寒毒發作了。立即不再理會他手中要殺了的兩人,撤了墨綢,兩道墨綢快若閃電的飛出去救鳳紅鸞,他的身影也如離弦之箭向著鳳紅鸞飛去。

    可是他的速度再快,此時已經來不及。

    僅僅差了一寸。但這一寸就足夠那怪老要了鳳紅鸞的命。

    玉痕看著那對鳳紅鸞拍下盡在咫尺的掌風,如玉的俊顏剎那慘白。

    怪老看著鳳紅鸞怪笑一聲,殺機畢現。一掌淩厲狠辣,沒有絲毫顧忌猶豫。

    鳳紅鸞想抬手,發現連抬手拔出繡花針都無能為力。頓時心裏一寒,果然是有一利就有一弊。她如今有了內功,卻是今日連基本的防身之術都失了。

    她看到玉痕慘白的臉,看到了隱月星魂大驚失色。

    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鳳紅鸞蹙了一下眉,就這樣死了?

    千鈞一髮之際。

    天邊一道白月光劃過,似乎瞬間照亮了昏暗的天幕。一團紅光隨著那白月光出現,轉眼間便來到近前,直直打向怪老。

    那團紅光,快的幾乎看不見。

    鳳紅鸞偏頭,就看到了那人一身白衣如雪,如在天幕中綻開一池雪蓮花,那紅光就如搬了一座火焰山,能看到那團紅光燃燒的火光。

    鳳紅鸞明明冰寒的身子,此時忽然就那麼被照的暖了一分。

    怪老一顆心都在打死鳳紅鸞身上,此時看著直直向他撲過來的一團大火球,頓時大驚失色,連忙收手躲避。可是已經來不及。那火球轉眼間便直直的打在了他的身子。

    他‘啊’的一聲怪叫,整個身子被打中。

    那團火球瞬間將他周身包裹。幾乎在一瞬間便嗤嗤的燃燒起來。

    鳳紅鸞再一次見識到了雲錦生生燒活人!

    這一團火,頓時將本來昏暗下來的天幕直直照亮了方圓幾十丈。只聽到那怪老‘啊啊’的怪叫聲和嗤嗤的燃燒聲。

    雲錦身形隨後來到,看也不看一眼那燃燒的怪老,伸手將鳳紅鸞的身子穩穩抱住,飄身落下。剛落下,便看向懷裏的鳳紅鸞,長籲了一口氣:“鸞兒,幸好我來的及時……”

    隨著他話落,抱著鳳紅鸞的手都是微微輕顫的。

    鳳紅鸞看著上方雲錦的臉,感受到他輕顫的手,只覺得心忽然就塌陷了那麼一塊。

    “好冰!”雲錦隨即皺眉,看著鳳紅鸞的小臉,抱著她手緊了緊,嘟囔道:“我連一絲苦也不想你受,怎麼辦?我這就將你帶走!”

    話落,雲錦抱著鳳紅鸞忽然飛身而起,如一抹輕煙,轉眼間便向著東方飛去。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七章 情動交心

    “主子!”隱月星魂一見雲少主居然就這麼將公主帶走了。頓時大驚,看著從落下身便一動不動的玉痕。

    玉痕抬眼看著雲錦消失的方向,如玉的俊顏依然微微發白。在別人看不見的長袖裏輕輕的顫抖著。

    險些,險些她便就這樣生生的死在他的面前。即便不死,也會重傷。

    他從來沒有剛才那一刻這麼無力。

    一直以來,從來就沒有!

    這一刻,他才明白了,他對她,不止是想要相愛那麼簡單,而是他已經愛上了她。

    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墨綢並沒有收回來,飄蕩在半空中,配著他大紅衣衫,這一瞬間,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主子……”影月星魂等著主子指示好去追回公主,可是見主子一直不動,又焦急的開口。

    “不用去追。”玉痕清涼的聲音響起,從雲錦消失的方向收回視線,墨玉的眸子並不理會燃燒的那怪老,冰涼透骨的看著不遠處的天地雙老。

    天地雙老在看到那活活被燃燒的怪老,兩張老臉慘白,兩雙老眼全是驚恐,他們活了一輩子,第一次見到居然有人可以將人活活燒死。他們識得天下只有雲族的通天咒大成才可以使用的烈火焚身。

    心中的恐怕和懼意可想而知,早已經忘了來的目的。驚恐的看著怪老在那團紅光中化成灰燼。

    “你們該死!”玉痕看著天地雙老,手中的墨綢忽然轉了一個弧度,向著天地雙老飛去。

    是玉痕從來就不出手的一指江山第十重功力天地變色。

    天地雙老大驚,想要躲閃。可是已經晚了。

    兩條墨綢如漁網罩下,以著不可思議的弧度,轉眼間便將天地雙老雙雙纏住。一用力,天地雙老連驚呼都未出口,便雙雙氣絕。

    玉痕收回墨綢,頓時一口鮮血吐出。身子踉蹌後退了一步,俊顏霜白如紙。

    “主子!”流月此時回來,正看到玉痕動用了一指江山第十重功力,頓時面色大變,連忙奔過來扶住玉痕。

    主子這兩日正是功力大成的緊要關頭。所以不能動用一指江山。可是今日為何動用了?

    玉痕身子踉蹌的靠著流月的身子倒在他懷裏。

    “主子,你不是不能動用一指江山,為何……”

    玉痕搖搖頭,唇瓣沾染著血跡:“我後悔我剛剛便應該用……”

    如果不是雲錦來到,他也許便會永遠失去她了。即便的功力因此受損又如何?總也比失去她要好太多。

    “主子,您的身體……”流月擔憂焦急的看著玉痕。

    “我無礙。”玉痕搖搖頭,只覺得心紮痛的厲害,既知已經傷了內腹。

    “主子,公主……”流月看到馬車裏不見鳳紅鸞的影子,面色一變,連忙開口。

    “明日她便會回來。先去驛站。”玉痕看了一眼前方馬上就要到的驛站。墨玉的眸子冰寒的掃過地上天地雙老的屍體,吩咐道:“你著人將他們的屍體送去皇宮交給皇后。”

    “是!”流月立即應聲,一揮手,隱月星魂立即著人帶著天地雙老的屍體向著西涼皇宮而去。

    流月回頭,看著玉痕:“屬下先送主子去驛站。”

    玉痕點點頭,任流月將他扶上馬車。

    流月一揮手,迎嫁的隊伍立即走了起來。只是獨獨少了新娘子。

    車廂內,玉痕靠著車壁坐著,入眼處滿是紅綢包裹。玉痕所坐的位置正是鳳紅鸞每日坐的位置。如玉的俊顏染上一層昏暗朦朧的清霜。

    唇角一直染著血跡並沒有試掉,墨玉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紅色,許久,閉上眼睛。

    機關算盡,是否他獨獨算漏了自己的心?

    “主子,您所料不錯,的確有人追殺,將軍府派來的人全部死了,小蜻蜓被屬下先送回了驛站等候主子指示。”外面流月的聲音傳來。

    “嗯!”玉痕閉著眼睛淡淡應了一聲。

    流月聽出主子這一聲感覺不對,輕聲開口:“主子受傷可是太重,屬下此時便去吩咐人煎藥?”

    玉痕閉著眼睛不語。身上的傷再重也抵不過他此時的突然明白自己的心而措不及防。

    流月沒有聽到主子聲音,以為主子默認,立即一擺手,有暗處的隱衛連忙下去了。

    “主子,屬下帶人去將公主帶回來?”流月半響沒聽到玉痕說話,便知道關於紅鸞公主。

    不知道主子為何動用了一指江山,但他覺得一定同紅鸞公主有關。否則憑著主子的武功,那天地雙老根本就殺不了主子,主子根本就沒有必要為了殺那二人而動用一指江山。

    更何況再用不了幾日,主子一指江山便可大成。大成之後,便不會受今日這般的重傷了。

    “去驛站!”玉痕沉聲開口。帶著一絲暗沉。

    流月立即噤聲,不敢再言語。主子這樣的聲音,他自小跟隨在主子身邊,便知道主子心情不好。紅鸞公主被雲少主帶走,主子如今受了如此重的傷,自然心情會不好。

    只是皇后娘娘太過可惡,居然請了天地雙老來殺主子。看她的皇后之位是不想做了。這些年要不是主子念著她是姨母,早便將她殺了,她居然還癡心妄想八皇子奪了主子的位置。

    隊伍緩緩行入驛站。

    因為太子殿下受傷之事自然不能外傳,所以流月早上一步帶了玉痕直接入了準備的院落。只說太子殿下舟車勞頓,將迎接的官員都打發了回去。

    既然太子殿下發了話,那些官員們雖然心中疑惑沒看到太子殿下和紅鸞公主下車,但是也不敢探究,都退了下去。

    今日的驛站較之前兩日來的安靜。

    玉痕內腹受傷,提不起內力療傷,杜嬤嬤熬了藥服侍玉痕喝下。玉痕便在軟榻上坐下。往日都會看到那身影安靜的坐在那裏練功,今日床上空蕩蕩的。

    玉痕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比孤寂還要冷的東西。

    薄唇緊緊抿起,僅此一次。

    雲錦抱著鳳紅鸞,感覺懷中如抱著一塊大冰塊一般,心中溢滿疼惜和後怕。幸好他通天咒大成,否則今日換一種別的,他都不具備那個速度將她從怪老手下救下。

    手臂一寸寸收緊,他真的不能失去懷中這個人兒。

    “鸞兒,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雲錦幾乎不敢看懷裏的鳳紅鸞。

    鳳紅鸞青絲淩亂,小臉清白,往日紅潤飽滿的唇瓣都是青紫色,整個人渾身僵硬,似乎各處都能生冰一般。雲錦感覺抱著她的手指頭尖都絲絲的冒著寒氣。

    “嗯……”鳳紅鸞想點頭,只發出細微的哼聲。感覺渾身都被冰凍結了一般,從骨子裏透著寒意,那寒意一寸寸的侵蝕著她的骨血,疼,疼到每一寸骨頭裏。

    如千萬冰刀淩遲一般,痛入骨髓。

    她想提升內力相抗,卻是丹田也被凍結了一般,絲毫內力也提不起來。

    雲錦看著懷中的人,心都揪起來,感覺全身每一處都是疼的,恨不得自己能代她承受這種苦。身法運行到了極致,只恨不得一快再快。

    終於在半個時辰後,雲錦抱著鳳紅鸞來到了一處山頂。

    四面環山,此處是一處絕壁的頂峰。

    雲錦看著山頂處那濃濃冒著熱氣的溫泉,心情從未有過的激動。低頭看著懷中已經要冰凍的僵硬過去的人兒,沙啞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慄:“鸞兒,到了……”

    鳳紅鸞想嗯一聲,發現牙骨已經被冰凍鎖死了一般,聲音都發不出來。雲錦身形不停頓,抱著鳳紅鸞直接跳下了溫泉。

    一落下身,溫暖的水迅速的包裹住了二人的周身。

    雲錦還沒鬆口氣,轉眼間在二人周身的溫泉便奇速的結了一層冰。而且那冰奇速的向外擴散。很快的便冰凍了大半個溫泉。

    雲錦看著那急速向外凍結的冰,面色一變。

    那冰凍的速度絲毫沒有因為雲錦的變色而停止,依然一寸寸向外凍結。似乎有著要將這一片溫泉覆蓋冰凍之勢。

    低頭看懷裏,鳳紅鸞依然如冰人。

    這樣的冰尚且能將一片騰騰冒著熱氣的溫泉凍結,更何況放在人的身上?

    再這樣下去的話,這一片溫泉會變成第二個千年寒池,懷中這個人兒也會凍死。

    雲錦薄唇緊緊抿起堅毅的弧度,一雙鳳目染上堅定,隨即一手緊緊抱著鳳紅鸞的身子,一手手腕一轉,一團火光罩出,抵在鳳紅鸞的後背上。

    淵源靈力順著鳳紅鸞的後背渡進了她的體內。

    隨著靈力溢出,凍結的冰在雲錦和鳳紅鸞四周迅速融化,剛已融化轉眼間便被鳳紅鸞周身溢出的寒氣再凍結,然後再融化。

    周次反復,一直保持這溫泉水溫暖如春。

    “你不想活了……住手……”鳳紅鸞終於緩和了幾分,用力的去推雲錦的手。如此損耗靈力,他想死麼?

    “鸞兒,乖,別動,我沒事兒的。”雲錦搖搖頭,緊緊抱住鳳紅鸞要推開的身子,聲音沙啞。

    鳳紅鸞推拒不動,只能閉上眼睛,冰凍的心再次塌了一大塊。

    曾幾何時,有這麼一個人對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空出現魚白。

    本來抵在鳳紅鸞後背的大團紅光漸漸變小,鳳紅鸞冰凍的身子漸漸軟了起來。而雲錦俊顏蒼白,但依然咬牙堅持著,並不讓那團火球幻滅。

    那輪明月終於徹底的滑下天幕。

    第一時間,鳳紅鸞突然感覺丹田之內彙聚上氣流,內力一瞬間如泄了閘一般重新的從被凍結的四肢百骸復活了一般。

    幾乎在剛恢復內力,鳳紅鸞便猛的打掉雲錦的手:“住手!”

    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顫慄。一雙如水的眸子也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終於熬過去了……真好……”雲錦看著鳳紅鸞回身,靈力撤回體內,對著鳳紅鸞疲憊的笑了一下,身子一軟,抱著她手再也無力的鬆開,身子向著水中滑了下去。

    鳳紅鸞大驚,連忙出手扶住他要滑下的身子。

    雲錦身子軟軟的倒在鳳紅鸞懷裏,臉色瑩白如透明,唇瓣蒼白,閉著眼睛,這一刻就如易碎的水晶娃娃一般,安靜的躺在她的懷裏。一動不動。

    “雲錦!”鳳紅鸞本來因為過去了寒毒有些微微紅暈的小臉染上蒼白,抱著雲錦身子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雲錦!”鳳紅鸞喊了兩聲,雲錦都無聲無息,連呼吸也聽不到。

    鳳紅鸞心忽然慌了,輕顫著拉過他手腕,手指按在他的脈搏上,只覺得那脈搏微弱,隨著那脈搏深入,透不到底,體內似乎如一個深淵,空寂寂的什麼也探視不到。

    整整一夜的透支,可想而知損耗多少。

    鳳紅鸞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這樣的情,她如何能承受的起?

    如水的眸子湧上一層水光,整整一夜,她即便是一個冰人都被他融化了!或許心早就在那麼許多的堅持、執著、無賴、追尋下早就被化了。

    只是她還自欺欺人而已。

    這一刻,她忽然發現,前世那鐫刻在心底被她埋葬在心底深處不能企及的她自認為的愛情忽然變得無比的可笑。

    那樣不過是她一直以為抱住了一縷陽光而已,其實一直以來,那陽光都未曾真正的照亮她的黑暗。

    可是如今不同,她的陽光就在她的懷裏,就在她伸手能夠得到的地方。

    鳳紅鸞吸了吸鼻子,將頭低下,像每次雲錦將頭埋在她頸窩一樣,將頭也埋在他的頸窩處。聞著他清雅的玉蘭香,無論是心還是身子忽然暖暖的。

    也許,也許她真的可以擁有這樣的幸福的。

    “唔,鸞兒,你非禮我……”半響後,懷裏人忽然軟軟的嘟囔了一聲,細若蚊蠅。

    鳳紅鸞一驚,埋著的頭抬起。就見雲錦一雙眸子睜開,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你……你……”鳳紅鸞看著雲錦,一雙眸子溢滿驚喜,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是輕顫的,嘴角動了動,半響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沒事兒?”

    “鸞兒,你……是緊張我?”雲錦看著鳳紅鸞,不太確定的盯著她發紅的眸子,那樣溢滿驚喜,是因為他麼?心中忽然歡喜不能自己,小心的問。

    “你損耗了一夜靈力,你想死麼?”鳳紅鸞忽然大吼了起來,托著雲錦身子的手猛的甩開。

    ‘噗通’一聲,雲錦的身子被摔倒了溫泉裏。

    “唔……鸞……”雲錦悶哼一聲,想拉住鳳紅鸞,奈何身子沒力,軟軟的沉了下去。

    鳳紅鸞剛氣怒的走了兩步,猛的回頭,見雲錦身子沉了下去,小臉一變,連忙上前將他從水裏拽出來托住。

    “咳咳……”雲錦喝了一口水,猛的倚著鳳紅鸞的身子大咳起來。

    鳳紅鸞默不作聲的給他拍著背。這幾日他接連動用靈力,先是燒了十裏錦紅,後來燒了西涼知州府台的糧庫,如今又損耗了一夜。就算是一個人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麼折騰。

    半響,雲錦才止住了咳,軟軟的倚著鳳紅鸞的身子平息喘息。

    “你不知道你不能再動用靈力麼?你還如此耗用,你是想死麼?”鳳紅鸞暗沉的開口。

    “鸞兒,你真的是緊張我麼?”雲錦還是有些不大相信。這個人兒的心硬的跟石頭死的。但是剛剛他醒來的時候,明明感覺脖頸濕濕的,軟軟的埋在他頸窩。抬頭看鳳紅鸞,就看到一張板著的暗沉的小臉。再次試探的又開口:“鸞兒?”

    “以後再不准如此了,如果你也想要我跟著你一起早死的話。”鳳紅鸞僵硬的開口。

    “鸞兒,你……”雲錦一怔,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小心的看著鳳紅鸞:“鸞兒,你……你什麼意思?”

    鳳紅鸞蹙眉,還想讓她說的再明白麼?

    “鸞兒?”雲錦緊緊盯著鳳紅鸞的小臉,見她蹙眉,心也跟著提起來。

    鳳紅鸞眉頭更是皺緊,動了動嘴角,難道要她說我接受你了?她是怎麼也說不出的,但看著雲錦眼睛一眨不眨殷殷期待看著她的樣子,扯動嘴角:“我……”

    雲錦等著鳳紅鸞開口。

    鳳紅鸞對上雲錦晶亮璀璨的眸子,那眸子簇簇火花在燃燒,在他如此灼灼的目光下,小臉倒是不受控制的紅了。低下頭,想著要如何說的再明白些。

    “鸞兒?”雲錦聲音一次比一次小,緊張的看著鳳紅鸞,似乎生怕一大聲便打破了。

    半響,鳳紅鸞深吸一口氣。低著的頭抬起,認真的看著雲錦。明明別的女人可以一句很簡單的話,她卻是下了很大的力才吐出口:“我可以將我的心給你,但是不准你將它打碎了!”

    鳳紅鸞話音一落,雲錦整個身子都僵了,呆呆的,傻傻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看著雲錦,半響,那人只是看著她一動不動。眉頭再次皺起:“喂!你聽見……”

    “鸞兒,你……你接受我了對不對?你終於接受我了對不對?”雲錦忽然緊緊的抓住鳳紅鸞的手臂,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鳳紅鸞的眼睛。

    都說的這麼明白了還問?鳳紅鸞頓時心底一惱,窘迫熏紅的小臉染上惱意,一把推開雲錦,惱道:“不是!”

    話落,也不理會那人,就要出了溫泉。

    手臂忽然被死死抓住,本來那沒有了力氣孱弱的人此時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力氣,一個用力,鳳紅鸞身子向後一仰,便落到了雲錦的懷裏。

    鳳紅鸞剛要開口,雲錦的唇瓣壓了下來。

    吻的突然,讓鳳紅鸞措手不及。

    “唔……”鳳紅鸞剛要開口,唇瓣被堵住,那舌尖幾乎輕易的撬開了她的貝齒。靈舌長驅而入。細密而碎碎,甘冽而淩亂。

    雙臂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嬌軀。雲錦將自己心中滿滿的控制不住外溢的欣喜感動憐惜深愛多種情緒都毫無保留的傳遞給懷中的人。

    只覺得這一刻,再也沒有什麼能表達此時心中的激動。

    鳳紅鸞一動不動的任雲錦抱在懷裏,再也不是以往的被動,青澀的試著回應雲錦的吻。舌尖剛一探出,雲錦身子一震,全身如電流穿過一般,吻便瘋狂起來。

    鳳紅鸞幾欲窒息,只能軟軟的承受。

    這一刻,天地靜謐,溫泉的水溫暖如春。

    纏綿的吻如電流,兩個人身子都漸漸的灼熱起來。

    鳳紅鸞身子更是軟的支援不住,只能依附著雲錦的懷抱,小手緊緊的拽著雲錦的衣襟,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不能思考。只能靠著雲錦渡過來的氣息呼吸,覺得自己似乎要化在他的狂野和溫柔裏。

    似乎天地間只有他是她的依託。

    雲錦更是恨不得將鳳紅鸞揉進他的身體裏,輾轉允吸,直道將懷中人兒口中的甘甜都吸幹,依然不滿足的想深入,手不受控制的探進薄薄的衣服內,撫上她胸前的柔軟。

    “不……”鳳紅鸞一個激靈,軟軟的推拒,發出的聲音是不由自主的嬌媚呻一吟。

    雲錦一瞬間瘋狂的熱流在他腦中叫囂著,不夠,還想再要更多,想再品嘗更多。他懷中的人兒是那般的柔,那般的軟,將他的心揉弄的都可以化出水。

    而且這般兩相情意相融,不再是他一味的獨角戲,更是讓他欲罷不能。

    但是鳳紅鸞微微的掙扎拉回他一絲理智,勉強的離開鳳紅鸞的唇瓣,一雙眸子濃濃欲色的看著懷中人。就看到那紅粉嬌顏,滿面含羞,往日清涼如水的眸子眼波盈盈,隨著他唇瓣離開,她小手緊緊的抓著他衣襟軟軟的依附著他不停的嬌喘著……

    那唇瓣被他侵潤的鮮紅飽滿,這一瞬間的美,有一種奪人心魄的魅惑。

    雲錦再也控制不住,又低頭吻了下來。恨不得化為一體。

    鳳紅鸞的心一直怦怦的跳著,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只覺得那心跳的厲害,似乎要跳離體外。又有什麼東西強行的灌入她空蕩的心,將她的心填充的滿滿的,直到再也盛不下。

    直到將那唇瓣吻成了兩片鮮紅的櫻桃,雲錦才艱難的離開鳳紅鸞的唇瓣,大手猛的將鳳紅鸞的腦袋扳過按在他的懷裏。

    鳳紅鸞只覺眼前一暗,剛要動身子,雲錦急促喘息的聲音沙啞響起:“乖,別動!”

    這聲音帶著濃濃的低暗魅惑,還有強自壓抑著情動。

    鳳紅鸞果然一動不敢動,軟軟的依靠著雲錦的身子不停的嬌喘著。

    寂靜的山間,暖暖的溫泉水中,天地寂靜。只聽到交纏在一起急促的喘息聲。如優美的旋律,一急促,一輕淺,交疊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

    許久——

    平復了喘息,雲錦埋著頭,緊緊抱著鳳紅鸞不想放開,就想這樣抱到天荒地老。

    心底的欣喜將他溢滿,依然不能相信鸞兒真的接受他了,真的屬於他了,他終於等到可以得到她的允許親吻她,可以這樣愛著她了。

    沉浸在這種喜悅裏,不可自拔。

    鳳紅鸞平復喘息過後,安靜的埋在雲錦的懷裏,她能清晰的感受雲錦的心跳和愉悅,那種愉悅也傳染給了她,讓她整顆心都被溫暖包裹,亦是滿滿的愉悅。

    原來這樣就是愛一個人啊!

    那麼她以前對亞林根本就不是愛!她從來就沒有體會過這種心怦怦要跳出體內的感覺。

    這一刻,鳳紅鸞忽然釋然了,既然不是愛,還糾纏她做什麼。

    心底僅有的一絲猶豫煙消雲散,她清晰的感受到那濃濃沉澱在心底的東西無聲的流逝走了,然後有一團暖暖的東西埋在她心底。

    整個人一下子輕鬆起來,埋在雲錦懷裏的嘴角微微彎起。

    “鸞兒,我是不是在做夢?”雲錦微微暗啞的聲音傳來,說不出的低沉悅耳。

    鳳紅鸞嘴角勾扯的弧度加大,聲音輕軟:“你說呢?”

    “我感覺好像是在做夢!”雲錦肯定的道。若不是做夢的話,鸞兒根本就不會這般乖巧的在他的懷裏任他抱著,可以為所欲為。

    鳳紅鸞忽然伸出手,在雲錦的腰間擰了一下。

    “噝……”雲錦痛的倒抽一口冷氣,好看的眉頭皺起,不滿的嘟聲:“鸞兒,你幹嘛擰我?”

    “還是不是做夢?”鳳紅鸞好笑的聽著他的抽氣聲,不用看他的臉,也可以想像的到他此時的表情。

    雲錦頓時一喜,推開鳳紅鸞,驚喜的看著她:“這麼說我不是在做夢了?”

    鳳紅鸞好笑的看著他點頭。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啊……”雲錦頓時眉眼生花,雙臂用力,將鳳紅鸞的身子舉起來,舉到頭頂,緊接著便是開心的大笑傳來:“我不是做夢!我不是在做夢……”

    歡快愉悅的笑聲響徹在整個山間。群山將他的回音拉的長長的,此起彼伏的笑音連綿不絕的響起。

    似乎這一刻,他想要全天下都分享他的喜悅。

    鳳紅鸞被雲錦舉在頭頂,讓她想起大猩猩舉棒球,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不過聽著他歡快的笑聲,自己也覺得前所未有的愉快,嘴角一直彎著,輕輕的淺笑配合著男子張揚愉快的笑意飄蕩在山間。

    兩張絕美的笑顏,這一瞬間讓這山間的萬事萬物都失了顏色。

    好半響,鳳紅鸞被轉的眩暈的時候,雲錦才放下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如畫的眉眼溢滿笑意,一雙鳳目滿眼歡喜的看著鳳紅鸞,裏面波光瀲灩:“鸞兒,我不是在做夢,真好。”

    鳳紅鸞看著雲錦,忽然很感動,點點頭,笑道:“的確很好!”

    “呵呵,鸞兒,你終於是我的了……”雲錦低低的笑了起來,唇瓣湊近鳳紅鸞的唇瓣,在她的唇上啄一下,再啄一下。

    鳳紅鸞哪里承受過這種風流陣仗,嬌羞的躲開,卻是怎樣都被他啄住,小臉染上淡淡熏紅,眉梢眼角春色浸染。心再次跳的厲害,在他又湊近,便整個人埋進她的懷裏,軟軟道:“別鬧了!”

    這樣的鸞兒,何曾見過?

    雲錦不由的心猿意馬,低著頭看埋在他懷裏不出來的人兒,只覺世間所有,都抵不過此時他心中的歡快和幸福。

    心同樣怦怦跳的厲害,看著懷裏的人兒,只想將她徹底的據為己有……

    深吸了一口氣,雲錦抱住鳳紅鸞手臂緊了緊,悶悶的道:“鸞兒,你又折磨我……”

    鳳紅鸞何等通透,自然明白雲錦的意思,眉頭輕蹙了一下,唇瓣抿起,細細思量半響,猶豫的輕聲開口道:“要不,我可以給你……”

    “不要!”雲錦立即搖頭。幾乎是在鳳紅鸞話落就開口。

    鳳紅鸞有些窘迫,畢竟這種事兒由她開口遭到拒絕,總有那麼幾分臉薄抹不開面子,又羞又惱:“不要拉倒!”

    雲錦看著鳳紅鸞流露出小女兒家的羞惱臉薄樣子,鬱悶一掃而空,緊緊抱著鳳紅鸞的纖腰,軟軟道:“我只是想留著,留到我們最美的那一日那一刻。”

    鳳紅鸞頓時安靜了下來,沉默不語。

    “鸞兒?”雲錦半響沒聽到懷裏人兒說話,小心開口:“你生氣了?”

    “不是,我只是怕我們萬一……”鳳紅鸞聲音暗了許多。

    世間之事本來就難以預料,福禍旦夕,頃刻之間,更加上他們如今的各自身份還有背後千絲萬縷的糾纏,她怕……

    “沒有萬一!”雲錦斷然開口,推開鳳紅鸞的身子,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道:“鸞兒,相信我,沒有萬一。別怕!”

    鳳紅鸞低著頭,抿唇不語。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你只要相信我有一顆愛你之心,世間萬事萬物,萬千女人,我只獨獨愛你。”雲錦一雙眸子璀璨如星辰,一字一句的道:“雲錦只獨獨愛鳳紅鸞!”

    鳳紅鸞猛的抬眸看著雲錦,便望盡了一雙深情凝視著她的眼。那雙眼睛獨獨倒映著她的影子。

    世間萬事萬物,萬千女人,他的眼裏獨獨裝著她。

    許久,鳳紅鸞嘴角扯開,無聲的笑了:“好,不怕!”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2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八章 刺殺相救

    褪去了清清冷冷,卸去了萬千偽裝,鳳紅鸞發自內心的笑,純粹,不沾染任何雜質。美的奪目,清雅芬芳如一株百合花,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樣的笑,才是世間最美!

    雲錦頓時癡癡然,半響,霸道的將鳳紅鸞重新按到懷裏:“鸞兒,以後除了對我,再不准對別人如此笑。”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想翻白眼,最後點點頭:“嗯!”

    雲錦一下子就笑開了,這種被人依賴,將他的話都乖順聽從的感覺真好。扯著的嘴角半天合不上。這樣的鸞兒,真好!

    一時間再不說話,山間靜寂,兩個人兒靠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猶如一體。

    忽然東方天幕被劈開了一道光亮,雲錦和鳳紅鸞似乎有感應一般,幾乎同時抬起頭看向東方。

    一輪紅日由地平線拔起,冉冉滑向天際。

    萬千金光從東方的天下流瀉而下。轉眼間便將大地籠罩在萬千金光中。光華普照九萬里。沉寂的萬物似乎在這萬丈金光中活了一般。靜寂的山間轉眼間便溫暖如春。

    雲錦一身如雪白衣,鳳紅鸞一身素華藍衣,兩個人兒相互偎依在一起,齊齊被金光包裹。

    “鸞兒,看見了麼?”雲錦激動的開口。

    “嗯,看見了!”鳳紅鸞嘴角勾起,笑著點頭。

    雲錦緊緊抱著鳳紅鸞的纖腰,大手溫柔的揉弄她的頭,轉眼間將鳳紅鸞好好的綰著的頭髮弄成了一團雞窩,只聽他輕軟暢意的道:“乖!”

    鳳紅鸞頓時皺眉。

    雲錦又道:“你的頭髮從今以後只能為我綰。”

    鳳紅鸞抬眼,看著雲錦,望盡他一雙幽幽的鳳目。

    嘴角的笑意緩緩收起,鳳紅鸞低垂下眉眼,微微抿唇,半響抬頭,輕軟的道:“要不你此時帶我走吧!去哪里都好,天崖海角,雨雪天山,我便都隨你一起。”

    這一句話是如此從她口中輕軟的說出。平靜,輕軟,不帶半絲沉暗和清涼。

    是那種放下一切,甘願一心相隨。從此寒暑四季,千山暮雪,與君相伴。

    雲錦在聽到鳳紅鸞的話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想著鸞兒接受他,想著鸞兒像他愛她那樣愛他,想著鸞兒給他歡喜,讓他歡愉,想著他將他滿滿的愛都給她。但是從來沒有想過鸞兒真的願意放下一切隨他走。

    就這樣的一句話,平靜的說出,沒有矯揉造作,沒有華麗裝飾,什麼也沒有。但他這一刻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他是得到了鸞兒的心。

    從來就沒有這麼一刻如此確定。

    從來就沒有這麼一刻讓他感覺被幸福填充的滿滿的,勝過世間所有。

    “可以麼?”雲錦大手落下,輕柔的拂過鳳紅鸞的眉眼,指尖輕輕的描繪她的五官,如珍惜世間至寶。聲音輕的幾弱不聞。

    “自然可以!”鳳紅鸞點頭。伸手握住雲錦的手。

    她同意和玉痕下棋,不過是她一直覺得自己生存迷茫,不知道她來做什麼,只想找到自己的歸屬而已,如今她終於頓悟,原來歸屬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那麼她又何必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

    雲錦靜靜的凝視鳳紅鸞,半響,搖搖頭,輕輕將鳳紅鸞擁在懷裏,輕聲道:“我是真恨不得此時就帶著你走的。”

    “可是我不能讓你這般沒有名分的跟著我,背負被天下人指責的駡名。”頓了頓,雲錦又道。

    鳳紅鸞蹙眉:“我不在乎。”

    她的確不在乎。不曾入她心的東西,她從來就不會在乎。她就是那樣的一種人,涼薄也好,無情冷血也罷,她就是她,這種性情已經養成,已經鐫刻在骨子裏。便是想改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了的。

    背負天下駡名和跟所愛的人相比,她自然會選擇後者。

    “可是我在乎。”雲錦搖搖頭,低沉潤耳的聲音飄進鳳紅鸞耳裏,一字一句道:“我要光明正大迎娶你,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雲錦的女人,也只能是我雲錦的女人。”

    鳳紅鸞眉梢挑了挑:“這些都是虛的。”

    “即便是虛的,我也不允許你受到半絲侮辱和傷害。”雲錦倔強的道:“乖!聽我的好不好?”

    “好!”鳳紅鸞點頭。如果他堅持,她自然沒有意見。

    雲錦嘴角勾起,鬆開抱著鳳紅鸞的身子,不知道打哪里變出一個木梳,輕輕的給鳳紅鸞梳起頭來。三千青絲在他手中,寸寸柔軟。

    鳳紅鸞安靜的站著,看著東方那輪紅日冉冉高升,只是這片刻的功夫便劃上了天際。

    “以後,你的發,都由我綰。”雲錦再次強調道。收好梳子,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鳳紅鸞伸手摸摸綰好的發,比青藍、青葉的還有好,回轉身懷疑的看著雲錦得意的臉:“你以前時常給人綰發?”

    “什麼時常?就你!”雲錦對於鳳紅鸞的質疑不滿。

    鳳紅鸞挑眉。第一次就這麼好?

    在鳳紅鸞的目光下,雲錦的俊顏有微微的熏紅,吶吶了半響道:“前一陣子在千年寒池底下,我用自己的頭髮練的。”

    鳳紅鸞一怔,目光定向雲錦的頭,又動手摸摸她自己的頭,一個男人日日用自己的頭髮束著女子的髮髻來練習,他當時心境會是什麼樣子的?忽然這一刻感覺鼻子酸酸的。

    “我就想著等我出了千年寒池,一定將你娶回來,日日為你畫眉綰發。”雲錦輕聲道。似乎想到了在千年寒池底那時候的無能為力和絕望還有深深的後怕和孤寂。那樣的日子,讓他堅持下來的,只是她。

    鳳紅鸞伸出手臂,將雲錦輕輕抱住,柔聲道:“以後,我也為你束發,為你洗手作羹湯,為你素手添香,為你縫衣繡線,為你……鋪被疊床!”

    雲錦頓時激動的身子顫了起來,嘴角抖動半響才沙啞的開口:“好!”

    他能得到鸞兒的心,何其幸運?

    鳳紅鸞則是心中酸甜交織著,她能得到這個人如此用心的愛,又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許久,雲錦輕聲開口:“鸞兒,我送你回去!”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心境不一樣了,心底卻真的不想去了。

    “西涼水光山色,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天,那雪也是輕盈如雨。你也未曾去過,正好去看看。況且如今西涼正該是熱鬧時候,群虎相爭,你去了便是一個異數,又何妨去玩玩?”雲錦似乎看透了鳳紅鸞的心思,笑著道。

    鳳紅鸞眉眼間的神色微微亮了幾分,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那就去玩玩?”

    “嗯!”雲錦點點頭,看著鳳紅鸞小臉一瞬間又生機許多,警告道:“只要不准再對別人動心,便隨便你將那西涼的天玩塌下來也有我給你頂著。”

    鳳紅鸞撇撇嘴,隨即揚眉:“你真的頂得住?”

    “自然!”雲錦高貴的頭顱揚起,得意的道:“爺有的是資本揮霍!還是能頂得住你頭上的一片天的。”

    鳳紅鸞看著雲錦得意神色,怎麼看怎麼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板下臉,警告道:“再不准你隨意妄動靈力!”

    “嗯,以後鸞兒說不動,我便不動了!”雲錦立即環住鳳紅鸞的腰。笑意軟軟的道:“都聽你的。”

    鳳紅鸞嘴角滿意的勾起,隨即擔心的看著雲錦:“昨日你損耗太過……”

    “別擔心,養幾日便好了。不過是這幾日不能再動用靈力而已。”雲錦立即道。然後見鳳紅鸞還要再說,連忙捂住她嘴,軟軟道:“好啦,我們走吧!再不回去,那尊玉佛該發出通緝令了。”

    提到玉痕,鳳紅鸞微微蹙了蹙眉。

    “鸞兒,你對玉痕……”雲錦見鳳紅鸞蹙眉,心微微提起來。

    “胡想什麼?”鳳紅鸞瞥了雲錦一眼,伸手拉住他的手,抬步向山下走去:“他謀的太大,我不過渺小如雲泥,不過是有幸被他看中,成為其中一個棋子而已。”

    聞言,雲錦一怔,隨即嘴角勾起:“嗯,鸞兒說的對。”

    話語歡愉之色盡顯。

    鳳紅鸞回頭瞥了他一眼,腳步加快,剛下了半山腰,便看到上腳下停著的馬車,頓時一怔。那馬車很熟悉,正是玉痕的馬車。

    雲錦此時也看到了那馬車,撇撇嘴,嘟囔道:“還以為他坐得住!”頓了頓又得意的道:“即便來了又如何?不是他的,便永遠也不會是他的。”

    鳳紅鸞停住腳步,轉頭雲錦,目光定在他的眉眼處,那眉眼瑩白如透明,當真如玉一般剔透。微微蹙眉,輕聲喊道:“風影可在?”

    雲錦一怔。

    “風影在!”風影應聲而出,跪在鳳紅鸞和雲錦面前。

    他追隨著少主和紅鸞公主而來,一直留在暗處,這一夜之間,受煎熬的不止是雲錦和鳳紅鸞,還有他和雲錦的雲隱暗衛。都為少主的癡情打動,更是為了少主幾乎耗盡靈力心驚膽戰。

    不過幸好紅鸞公主接受少主了。他和雲隱暗衛都為少主高興。要知道這一路看著少主追隨著紅鸞公主腳步走來,他們心也跟著少主一路傷的慘重無比,如果紅鸞公主還不開竅的話,保不准他們先忍不住的搶人了。

    “帶他回去調養!三日之內不准讓他隨意走動。”鳳紅鸞直接對著風影吩咐道。

    “鸞兒?”雲錦大驚。三日不見她,他怎麼受的了?

    “是!”風影躬身。答的乾脆俐落。他知道少主一定不會好好調養。但是少主昨日損耗太大,三日還是少說的。如果紅鸞公主不下命令的話,少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愛惜自己的。

    吩咐完,鳳紅鸞再不理會雲錦,抬步向山下馬車走去。

    “鸞兒,不要……”雲錦立即拉住鳳紅鸞的胳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不見就是九秋。那不是要他的命麼?

    鳳紅鸞停住腳步,緩緩回身,挑眉看著雲錦,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你可以不聽。”

    “真的?”雲錦眼睛頓時一亮:“我就知道鸞兒最好了。”

    鳳紅鸞不語,只是笑看著他。

    在鳳紅鸞的眼光下,雲錦歡喜的臉一下下的垮了下來,半響,悶悶的道:“我聽就是了!”

    “你可聽到了?”鳳紅鸞轉頭看著風影。

    “聽到了,屬下在這三日一定好好監督少主。”風影立即道。

    雲錦頓時對風影橫眉。

    風影一縮脖子,但身子依然穩穩的跪著。如今他有撐腰的了,少主自然不敢將他怎麼地的。

    “嗯,三日之後,我給你繡個香囊吧!”鳳紅鸞想了一下,看著雲錦悶悶的臉道。

    “好!”雲錦頓時鬱悶一掃而空,歡喜的點頭。鸞兒還從來就沒有送過他東西呢!除了被他包起來的那些繡花針外。

    鳳紅鸞嘴角揚起一抹笑,抬步向著山下走去。

    雲錦笑的合不攏嘴,等恍惚過來的時候,見鳳紅鸞身影已經下了山老遠,想追上去,但看到從馬車裏走出的玉痕,頓時停住了腳步,撇撇嘴:“見了就讓人生厭的人,不如不見。”

    風影有同感。

    “這麼快就學會見風使舵了,你小子本事了?”雲錦回過身,對著風影踹了一腳,怒道:“還不滾起來,給爺回去反省去!”

    “是!”風影頓時苦下了臉。

    鳳紅鸞很快便來到山下,當看到站在車前的玉痕,腳步微頓了一瞬,抬步走上前。

    玉痕往日清雅雍容的身姿今日多了一抹孱弱,欺霜賽雪的容顏微微有一絲疲憊,負手立在車前,墨玉的眸子看著鳳紅鸞從山上一步步的走近。

    只是一眼,玉痕便看出一夜之間,這個人兒變的不同了!

    雖然依然是清冷淡漠,但是他便偏偏可以看出她骨子裏透出的那種暖。金色的陽光踱在她的身上,是那種入骨的暖,明明纖細的身子似是會發光一般,距離近了,那種暖似乎都感染到了他。

    心忽然被什麼東西緊緊的鑿了一下,墨玉的眸子第一次被那張清麗絕倫的容顏眉眼間的春色和柔情灼傷了雙眼。

    艱難的從鳳紅鸞身上移開視線,看向山頂那抹白衣如雪的身影。

    此時雲錦也正向山下看來。

    隔著巍巍山巒。兩人的目光相撞。

    玉痕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人的挑釁和得意,還有從骨子裏透出的佔有以及烈火柔情。那種執著和不惜一切代價似乎都能從那目光中透出來傳遞給他。

    薄唇緊緊抿起,心底被沉暗淹沒。

    雖然那纖柔的身影已經走的很近了,還有幾步就走到他的身邊,而雲錦還站在山巒上,可是他就是覺得,向著他走來的人兒似乎距離他才是最遠的那個人。

    袖中的手不由緊緊的攥了一下,一道血痕劃破手心。僅僅是昨日短短一夜。他便已經差了這麼遠麼?

    “你即便不來,我也是會回去的。”鳳紅鸞走到近前,雖然恢復以往清淡,但是眉眼間的春色卻是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當然不細看是分辨不出來的。也只有離她近的人才能感覺出來。

    眸底的沉暗褪去,玉痕淡漠的從雲錦身上移開視線,轉眸看著鳳紅鸞,眸光是一如既往的溫潤,清淺開口:“我知道,只是不放心!”

    雖然短短一句話,但是是包含了他一夜未眠。

    鳳紅鸞一怔,抬眼看玉痕,當看到他眉間的疲憊之色還有玉顏的孱弱瑩白,想起他昨日必是受傷了,而自己又是寒毒發作他想來擔心的,點點頭,對著他淺笑了一下:“我沒事兒,你可是受傷了?”

    還好!她的眼裏還能看到他受傷了,是不是說明他還是有機會的。至少她是會隨他回西涼的。

    玉痕臉上終於染上了一絲薄薄的笑意,溫聲道:“不過是一點兒小傷,無礙的。走吧!”

    “好!”鳳紅鸞想著能讓玉痕受傷,必不是小傷。不過他的醫術比她高明,所以自然不用自己插手的。點點頭,輕身上了車。

    玉痕也隨鳳紅鸞之後慢慢上了車。放下簾幕,對著車前的流月吩咐道:“啟程!”

    “是!”流月應了一聲,揮動馬鞭調轉馬頭向著驛站走去。一張俊顏眉眼疑惑。紅鸞公主和雲少主單獨待了一夜,從下山他就感覺紅鸞公主哪里不同了,但紅鸞公主還是那樣,又看著沒有什麼不同,但總感覺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想著一定和雲少主有關,不由得為主子擔心。

    不過又覺得擔心是多餘的,如今紅鸞公主就要嫁給主子了。雲少主再不放手,那也是不行的。只要紅鸞公主成了主子的太子妃,雲少主就休要肖想了。

    這樣一想,流月糾結的眉頭瞬間散了去。揮舞馬鞭的動作頓時也輕鬆起來。

    馬車穩穩的走離了山腳,上了官道。

    雲錦站在山上看著馬車走遠,那人兒居然也沒回頭再看他一眼,頓時覺得心底悶悶的。

    鳳紅鸞上了車便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說是被寒毒折磨了一夜,不如說是被雲錦給她損耗靈力而心裏折磨了一夜。醒來又和雲錦糾纏,如今倒是真有些疲憊了,但是卻心底精神的很。

    而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心口依然還怦怦的跳著,是那種沉寂了多年,終於復活了一般。那種由心底升上來的暖意和喜悅。

    雖然閉著眼睛,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彎起。

    忽然感受到一絲哀怨之氣環繞著她,鳳紅鸞蹙眉,閉著眼睛睜開,轉過身挑開簾幕向山巒看去。一眼就看到那人依然一身白衣如雪站在原地。正向下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

    隔著老遠,雖然只是那麼一抹白影,雖然立在群山之巔融為一體,但是卻讓她感覺他自有一種迎然立於天地間,脫離塵世的遺世獨立和清華風流。

    獨獨有這樣的一種人,這樣一種風流,是任何人也比不了的。

    鳳紅鸞看著那抹白影,如水的眸子微微恍惚,真的愛了啊!這就是她以後心所追逐的人。心底溢滿的喜悅是那樣的真實,真實的讓她也覺得這是在做夢了!

    隨著她挑開簾子,那怨氣忽然就消散了,一絲喜悅瞬間侵染了她。只聽那軟軟掩飾不住喜色的聲音傳來:“鸞兒,你我真是心有靈犀。”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好笑又好氣放下簾子。這人真是……

    玉痕從上了車,一雙鳳目便不離鳳紅鸞,每看一眼,都被她那嘴角的笑意灼傷。當看到她挑起簾幕向外看的神色,那滿心滿眼只有一人,心更是痛的揪起來,連呼吸都不會了一般。

    隨著鳳紅鸞放下簾子重新的閉上眼睛。玉痕也低垂下眉眼,遮住眼中的神色。

    還會有機會的。西涼無數個日久天長,便是他的機會。

    直到馬車消失了蹤影,雲錦依然笑看著。風影站在雲錦身後,嘴角不停的抽搐。看著少主這傻傻的笑著的樣子,他就不明白了,紅鸞公主都跟玉太子走了,少主還有什麼可笑的。要是他是少主,就帶上紅鸞公主直接走了多省心,省得這以後還要日日牽腸掛肚的。

    “少主,您怎麼就不答應公主?”風影終於忍不住,紅鸞公主都說了願意背負駡名,而少主也不是那為名利和世俗眼光所困住的人。帶著紅鸞公主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隱居,豈不是更好?

    雲錦收回視線,唇瓣的笑意不收,瞥了風影一眼:“你以為爺不想麼?”

    既然想幹嘛不同意啊!風影看著雲錦。

    雲錦目光看向天幕,湛藍的天空幾朵浮雲,是那般乾淨無塵,他緩緩開口:“雲總是要在天空的。”

    風影頓時不明白,也疑惑的看著天空。雲本來就該在天上的啊!

    “你以為能走到哪里?天下之大,難道我便要讓她如此委屈的與我窩藏一世麼?”雲錦薄唇勾起一抹清寒的弧度,神情一瞬間卑倪狂傲:“我雲錦不是那窩藏的烏龜,我雲錦的女人自然也不會如此委屈。我便要好好的將她帶在我的身邊,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是雲夫人!”話落,雲錦又強調了一句。

    風影聽著雲錦的話,看著少主,站在雲錦身後,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氣勢和絕然狂傲。一抹自豪油然而生。精瘦的身板也跟著立的筆直。

    少主說的對!為何要窩藏卑微如塵的活著?“三日啊,真是恨不得眨眼便過去……”就在風影敬仰他家少主自豪不已的時候,便看到他家少主收了卑倪狂傲,苦兮兮的揉著眉頭,哪里還有半絲剛剛的氣魄?

    風影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任命的低下頭,從少主遇到紅鸞公主,他就不能再用常理來論之了。

    馬車內,鳳紅鸞本來沒有困意,從挑開簾子看了一眼之後,便來了困意。本來就前日一夜被雲錦的鬼故事弄得沒有覺睡,後來又經受的那怪老的刺殺。再然後昨日一夜寒毒侵體又飽受心底的掙扎折磨。一直都未曾休息。這一夜太過疲憊,如今全身放鬆下來,不出片刻便睡著了。

    玉痕聽到那均勻的呼吸聲低垂著的頭抬起,就看到鳳紅鸞倚著車壁睡著了,腦袋沒有枕物事兒,隨著車壁的晃動左右的搖晃著。他伸出手想給她身子搬過來加個靠枕,手還沒到她近前,便見那人兒蹙了蹙眉,伸出去的手不由得僵住。

    車廂靜寂,可以清晰的聽到她清淺均勻的呼吸聲。

    玉痕看著鳳紅鸞,墨玉的眸子緊緊鎖著她嘴角的笑意,半響,緩緩將手撤回,也閉上了眼睛。

    一個時辰後,馬車回到了郾城驛站。

    流月停下馬車,輕喚:“主子,到了!”

    “嗯!”玉痕一直都沒睡著,閉著眼睛不睜開,身子不動,淡淡應了一聲。

    “主子,今日是繼續落宿此地,還是……”流月又輕聲問。

    “啟程!”玉痕吐出兩個字,此地,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可是主子……您的身體……”流月本來以為主子會停留此地再逗留兩日,本來就是有預算出這個時間給紅鸞公主抵抗過寒毒來修養的。如今主子又身受重傷,修養才對。可是居然主子吩咐啟程。而且從來沒有感覺主子的聲音會讓他覺得有一種雜亂煩悶的感覺。

    “照我的吩咐做。”玉痕沉聲開口。有一種壓抑著什麼的冷意。

    “是!”流月再不敢多話。立即吩咐了下去。

    玉痕當先下了車,猶豫了一下伸手要去抱鳳紅鸞,鳳紅鸞便先醒來了。玉痕若無其事的撤回手,溫聲道:“如今天色尚早,休整一番,我們繼續啟程。”鳳紅鸞點點頭,輕身下了車。

    杜嬤嬤過來侍候鳳紅鸞,當看到紅鸞公主眉眼間依稀由不近人情此時換上了輕軟溫意。又看主子雖然神色如常,但是眉眼間依稀染著沉鬱,也猜出了八九分。昨日雲少主救了紅鸞公主帶走,一定是發生了讓紅鸞公主改變的事兒。

    不過杜嬤嬤是過來人,沒有看到紅鸞公主眉眼間那一抹少女春情散開,心底算是寬鬆許多。也就是說明紅鸞公主謹守本分,並沒有和雲少主發生什麼事兒。只要沒發生什麼就好。憑藉主子如此優秀,一定可以奪回紅鸞公主的心。

    侍候鳳紅鸞沐浴著裝後,杜嬤嬤便要給鳳紅鸞綰發。

    鳳紅鸞看著鏡子中玲瓏的飛鳳髻,想著就是那雙如玉的手,那樣的一個人日日坐在千年寒池底下用自己的頭髮練習如何綰發,心中便被微微酸意和感動溢滿,對著杜嬤嬤搖搖頭:“以後這發都我自己綰!”

    “……是!”杜嬤嬤一怔。立即躬身。

    玉痕梳洗過後坐在桌椅前等著鳳紅鸞用膳,聽到這話抬眼向著鳳紅鸞的頭頂看了一眼,墨玉的眸子微微縮了一下。

    一席飯菜用的安靜。玉痕不開口,鳳紅鸞便也不開口。

    用罷飯後,二人由侍候的人簇擁著出了驛站。

    依然是紅綢包裹的車攆,依然是十裏錦紅,但是心境不一樣了,鳳紅鸞看這些便也跟著不一樣了。想著如今情形,不知道那人會如何也跟著走這一局棋。如何在她被天下皆知嫁入西涼後將她帶走。

    忽然心底有了一絲期待。她期待那一日。

    依然如前幾次一般,郾城的大小官員都人人面帶笑聲相送,郾城的百姓們也圍著迎嫁的隊伍大聲呼喊說著祝福吉祥話。隨著迎嫁的隊伍離開,歡呼囑咐的聲音久久不息。

    每當這個時候,鳳紅鸞坐在車中就想著玉痕的威望已經入了人心,深得百姓愛戴,又有著超非常人智慧謀略,這樣的太子殿下如何能不是將來西涼國的一國之主?

    迎嫁的隊伍穩穩前行。

    鳳紅鸞身子軟軟的躺在錦繡被褥上,不多久便又來了困意,便閉上眼睛繼續睡去。似乎要在今日將這些日子以來透支的精力都給補上一般。

    鳳紅鸞正睡的純熟,便依稀聽到外面傳來流月的說話聲:“主子,前面有兩條路回京。請主子指示。”

    “走鳳凰嶺!”玉痕清淡的聲音傳來。

    “主子,鳳凰嶺恐有埋伏。”流月輕聲開口。看著玉痕的臉色道:“本來主子說在郾城休息兩日,所以屬下還沒安排,如今……”

    “鳳凰嶺有埋伏綠楓林便沒有麼?”玉痕眸底一抹嗜血沉暗,清潤的聲音依然一如既往:“走鳳凰嶺!隱月星魂開路!凡是擋路者,一個不留,殺!”

    “是!”流月躬身。

    主子說的對,皇后和那些皇子殿下們既然要阻攔主子回京。自然是哪里都不放過的。只有鳳凰嶺和綠楓林兩條路,哪條路都有埋伏,但是鳳凰嶺的埋伏一定比綠楓林多。因為皇后和殿下們知道主子急於回京,所以一定走捷徑。

    流月帶著隱月星魂離開,鳳紅鸞在車內頓時感受了圍繞四周的沉暗一瞬間泄去了大半。自然不會理會,繼續懶散的入睡。

    又走了片刻,鳳紅鸞便聞到前面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想著鳳凰嶺今日埋葬的人不會少。

    如果她是玉痕,自然也會一個不留的殺。被威脅生命,欺負到頭的,哪里有不還手的道理?而且如今才只是走了一小半的路。從昨日出現皇后引誘派來的那三個老傢伙,這殺戮才剛剛開始。

    鳳紅鸞坐起身,伸手挑開簾子向前看了一眼,便看到前面幾裏處是一片狹窄的山谷,足有一裏地遠。兩側是高達幾十丈的山崖,兩旁峭壁陡峭,道路狹窄,也是僅容一輛馬車通過。

    只是看了一眼,鳳紅鸞收回視線,看向另一條沒走的道,緩緩開口:“那綠楓林的就放了?”

    玉痕騎馬走在車前,聽鳳紅鸞的話回過頭看她,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後面還有很多像這樣的地方。”

    意思不言而喻,該殺的人總會跑不了的。

    綠楓林等不到,還會轉移別處來阻隔的。總會前來送死的。

    鳳紅鸞放下簾子,重新窩了回去。

    雖然是玉痕被刺殺,但反過來又何嘗不是玉痕借此剷除皇后和他那些兄弟勢力的最好時機?畢竟此時他是防衛,可以無所顧忌的除去那些勢力。而皇后和他的兄弟們在暗處,吃虧也是不敢聲張的。

    雖然沒有準備,但也可以看出隱暗星魂的強大。半個時辰後,迎嫁隊伍來到鳳凰嶺。流月已經帶著人清空了鳳凰嶺所有埋伏的障礙。

    迎嫁的隊伍安然而過。

    鳳紅鸞窩在車裏再未探出頭,這一場血雨腥風和死多少人鳳紅鸞並沒有親眼所見,不過這味道可是聞了個十足十。

    鳳凰嶺埋葬的亡魂,不下幾百人。

    過了鳳凰嶺,又行了不遠,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前方已經來到驛站。

    “主子,可是落宿?”流月回來,依然殘留了剛才的肅殺之氣。

    “繼續行程!”雲錦轉眸看了一眼紅綢包裹的車廂,沉聲吩咐道。

    “可是您的身體……”流月躊躇的看著玉痕。主子受傷太重,又未曾休息,如今連夜兼程,如何能受得了?

    玉痕淡淡的瞥了流月一眼,流月不幹再言語,退了下去。

    鳳紅鸞在車內想著流月屢次勸慰,想來玉痕受傷一定很重了。只是為何會受傷?昨日那兩人武功自然不會傷到他的。但是看他的確是受了傷。難道昨日她被雲錦帶走後又來了厲害的殺手?

    剛想到這,便突然感覺一股強大的淩厲殺氣無聲而來。

    那殺氣較之昨日的那個怪老並不在其次。

    鳳紅鸞頓時一驚,身形幾乎在感受到殺意的一瞬間飛出車廂。與此同時,對著那殺氣來的方向飛出一掌,同時攬著玉痕瞬間飄出數丈。

    如果玉痕受傷如此重的話,根本就抵不過這一掌。

    這一掌端的是淩厲無比,鳳紅鸞幾乎用了十成功力。但沒有想到出手功力便只有一半,心底頓時一沉,記起她寒毒剛剛抵抗過,身體還在恢復期。

    一掌只是迫得來人微微頓了一下,來人似乎沒料到他如此隱身術和殺術居然都被人當先察覺了。但也只是一瞬,便對鳳紅鸞微薄的內力不屑一顧,掌風一轉,更為淩厲的掌風打來。還是對準玉痕,並沒有將鳳紅鸞當回事兒。

    他已經看出,玉痕受傷了!

    只要殺了玉痕,便可以奪得一指江山。

    玉痕墨玉的眸子一寒,看著來人。自知鳳紅鸞根本就無法抵抗這一掌。袖中的手剛要動,鳳紅鸞忽然手腕一轉,不但不躲,帶著他迎上來人而去,與此同時,腰間的酬情脫手飛了出去。

    八枚飛刀帶著閃閃寒厲的光芒襲向來人。反其道而行之,端的是奇快無比。

    來人頓時大驚,一心只想殺玉痕,沒將鳳紅鸞看在眼裏,如今後知後覺,可是已經晚了。

    只聽‘嗤’的一聲刀劍割破肉體的聲響,兩枚飛刀擊中,一枚正中眉心,一枚正中心口。

    那人身子軟軟倒下,周身圍著的煙霧破散了去。鳳紅鸞才看清又是一個年約花甲的老頭。骨瘦如柴,一雙四白眼凸出來,極其嚇人。似乎到死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死了。

    鳳紅鸞帶著玉痕飄身而落,在落地的同時鬆開了手站在一旁,身子也自發的便錯了開許。

    玉痕頓時感覺心底一空,轉眸看著鳳紅鸞。見她面色清淡,沒有絲毫異樣。再看到腰間被她抓出的褶皺,只覺得心底一痛。

    剛才殺氣他和她幾乎是同時發現的。也就是說她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思考餘地便出來救他。但是這種救,不包含任何情緒,只不過因為她知道他受傷了而已。

    變故僅是一瞬間,流月和隱暗星魂連出手都沒來得及。

    流月一張俊顏已經嚇的白了,幸好有紅鸞公主救了主子,否則的話今日主子受傷如此重,必是躲不過那人的刺殺。

    “屬下護住不利,求主子降罪!”流月頓時跪倒在地。

    “起吧!”玉痕擺擺手,轉頭看鳳紅鸞,剛要說什麼,便又感覺一道強大的殺氣襲來,面色瞬間一寒。

    來人的武功比剛才那老頭要高明許多。速度也比剛才那人速度奇快。

    鳳紅鸞心底同時一寒,攬著玉痕快速向後退去。酬情再次脫手而出。

    與此同時,流月和隱暗星魂齊齊對著來人出手。畢竟是剛剛經過了鳳凰嶺一場血戰,隱暗星魂包括流月都各有受傷,身手自然就受到了局限。

    而且來人似乎已經剛剛在暗處觀察了,鳳紅鸞的酬情雖然在那人來到的第一時間便脫手而出,但是那人已有防備,輕鬆的躲過,轉眼間便突破了隱暗星魂的防衛來到了玉痕和鳳紅鸞的面前。

    隱暗星魂大驚。

    那人陰森森的怪叫一聲,對著玉痕一掌拍出,是一擊必殺!

    玉痕如何能抵抗這一掌,鳳紅鸞如水的眸子一沉,當機立斷,迎上來人的掌風。

    比鳳紅鸞更快,玉痕已經先一步出掌。已經有一次生生讓她在自己的面前險些造成絕殤,這一次,他自然不再允許。

    鳳紅鸞頓時一驚,來人這一掌的淩厲非同小可,玉痕重傷根本就抵不過這一掌。後果可想而知,最起碼她身體裏還有五成功力。

    “主子不可!”流月更是大驚失色,大叫了一聲,身形一瞬間瀕臨人的極限飛了過來,堪堪擋在了玉痕的面前。

    ‘砰’的一聲重響,那一掌打在了流月的背部。

    玉痕的一掌並沒有收回,而是打在了那人胸前。

    幾乎在同一時間,鳳紅鸞手腕酬情再次飛出,八枚飛刀襲向來人。而在鳳紅鸞酬情飛出的同時,那人袖中忽然沖出一道寒光,森寒的光芒直逼玉痕眉心。

    真正的殺招在這裏!

    此時玉痕揮出一掌身子踉蹌的後退了一步抱住軟倒在他懷裏的流月,已經再沒有能力去躲開眉心這把利箭。

    鳳紅鸞心底一沉,如果她此時撤出酬情去接住飛刀完全可以,但是那樣便殺不了這個刺殺的人。殺不了,便還會有下次的刺殺,後患無窮。

    心念電轉不過一瞬間,鳳紅鸞手中的酬情不撤出,猛的伸出手臂擋在了玉痕的面前。

    ‘嗤嗤’的兩聲刀劍割破肉體的聲響,三把飛刀都齊齊中了那人要害,當場斃命。

    鳳紅鸞胳膊瞬間被染了一大片血蓮花。

    “紅鸞!”玉痕驚呼一聲,這一聲已經失去了以往的冷靜。他是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鳳紅鸞的手臂會擋在他的面前。抱著流月的身子俊顏慘白的看著鳳紅鸞手臂上的血涓湧如泉。

    這一瞬間,眼前只剩下那藍衣水袖染紅的大片鮮血。紅的刺眼。

    隱月星魂人人臉色慘白,齊齊對著鳳紅鸞跪倒在地。幸好太子妃救了主子。否則眉心的這一殺招他們誰也營救不及。

    鳳紅鸞皺了一下眉,緩緩撤回胳膊,伸手將胳膊上的劍拔掉。

    剛才一瞬間她便將體內僅有的內力聚到手臂,那利劍受到衝擊彈了一下,如今雖然流的血多,不過是傷的不深,不至於一條胳膊廢了。

    “沒事兒,只是輕傷。”鳳紅鸞看著玉痕慘白的臉,淡淡開口。

    這樣的傷對於她來說的確是輕傷,輕到和以前二十年比起來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玉痕嘴角動了動,看著鳳紅鸞,一個字也沒吐出。雖然她不在意,但是殊不知道她擋在他面前給他的衝擊有多大。

    “你可是還好?”鳳紅鸞見玉痕臉色不正常的白。從剛才他一掌沒有打死那人看來傷的一定重,否則不會有那人後來的殺招了。

    “還好!”玉痕點點頭,壓抑住心底的情緒,低頭看著懷裏的流月。

    鳳紅鸞也看向玉痕懷裏的流月,流月已經昏死了過去,胸前大片血跡,背後清晰的印著五個手印,那手印印出都是一片黑紫,可見剛才那人的掌風有毒。

    不過流月傷的不是太重,想來是玉痕剛才發出一掌及時撤去了那人一半的掌力,所以,只要能解了這毒,流月自然安然無恙。

    這毒雖然難解,但是她自然解的了,她解的了,玉痕也是可以解的。

    “主子!”小蜻蜓和杜嬤嬤一直跟在後面,剛都嚇傻了,此時慘白著臉跑了過來,看著玉痕:“主子,您的傷……”

    “給公主包紮傷口!”玉痕對著小蜻蜓吩咐道。

    “是!”小蜻蜓立即向鳳紅鸞走來。

    “不用,還是看你家主子吧!他受傷比我重。”鳳紅鸞搖搖頭,扯了一塊娟帕,用牙叼著,動作利索的轉眼間便將自己胳膊上的血窟窿包好了,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小蜻蜓和杜嬤嬤以及影月星魂目光看著鳳紅鸞,氣氛有一瞬間的沉寂。

    那樣利索簡單的包紮手法,就像是做過千百遍,如果不是時常包紮和受傷,根本就不可能,即便是隱月星魂也做不到如此完美。

    “主子您……”小蜻蜓轉過身,看著玉痕,小臉慘白。主子本來傷勢就重,要修養幾日。如今真是傷上加上,沒有十天半個月便是再也不能動用武功了。連忙過來扶住玉痕。

    “將流月帶上後面的馬車。”玉痕從鳳紅鸞手臂上收回視線,任小蜻蜓扶著,看了一眼地上那兩個死去的人,寒聲吩咐道:“頭留著,其他碎屍萬段,送去給皇后看看。”

    “是!”影月星魂立即領命。

    又是皇后,鳳紅鸞倒是對這位西涼國的皇后娘娘,瓊華的媽,玉痕的親姨母有些想見了。什麼樣的女人居然能請得動如此人來殺玉痕。而且還都是這種鮮於出世的古董級別的高手。

    看來西涼國這位皇后很不簡單!

    “前面進城!今日留宿驛站。”玉痕又吩咐道。

    “是!”有人應聲,立即吩咐去了。

    鳳紅鸞抬眼看了一眼前方不遠便是進城,想著玉痕本來要連夜兼程,如今自然是走不了。不過她倒是無所謂,抬步向馬車走去。

    “主子,您如今不能再騎馬了,坐車吧!”杜嬤嬤勸慰玉痕。

    “嗯!”玉痕應了一聲,看向鳳紅鸞走去的馬車。

    “奴才扶您上車!”小蜻蜓立即要扶著他跟在鳳紅鸞身後。

    “去後面那輛!”玉痕吩咐道。見小蜻蜓和杜嬤嬤一愣,又道:“流月的毒必須及時解除。”

    小蜻蜓和杜嬤嬤立即扶著玉痕走向後面的馬車。

    不出片刻,迎嫁的隊伍緩緩走了起來。

    鳳紅鸞坐在車內,看著手臂上的傷口,想著那人若是見了怕是臉色會很難看。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二十九章 以儆效尤

    一番風雨過去,除了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什麼也沒留下。

    玉痕給流月解了毒,早已經疲憊不堪,身子都已經汗濕衣襟,本來就受傷極重,後來又一夜未曾得到休息,如今又傷上加傷,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

    剛給流月解了毒,玉痕便支援不住的昏死了過去。

    這可是嚇壞了小蜻蜓和杜嬤嬤,小蜻蜓給玉痕把了脈,便整張小臉都白了。根本就沒有想到玉痕的傷勢比他想像的重太多。他不敢妄加施手,一時間沒了主張。這哪里是他想像的修養個十天半個月的,如今便是主子有功力被廢的危險。

    杜嬤嬤催促小蜻蜓:“還不快給主子看看!”

    小蜻蜓慘白著臉,顫抖嘴角半響,搖搖頭:“我不敢!”他其實只是跟主子學了皮毛而已。

    “廢物!白跟了主子這麼長時間了,主子交給你那些東西都喂了狗了麼?”杜嬤嬤頓時看著小蜻蜓罵道。

    “萬一下錯藥……主子的一身功力可就廢了……”小蜻蜓猛的搖頭。

    主子一身功力如何能廢?杜嬤嬤更是大急。這再上哪里去找人給主子診治……頓時靈機一動,也不再理會小蜻蜓連忙下了車,幾步跑到鳳紅鸞車攆:“公主,您快救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昏過去了。”

    鳳紅鸞坐在車內一怔。玉痕昏過去了?他不會給自己診治?

    “主子上了車就一直給流月解毒,沒顧上自己的身子,如今昏過去了,小蜻蜓不敢給主子看,若是一個不好,主子一身功力便廢了……”杜嬤嬤立即急聲道。

    這麼嚴重?鳳紅鸞伸手挑開簾子,便看到杜嬤嬤慘白的老臉,一見她出來,立即求道:“還求公主快去給主子看看……”

    “好!”鳳紅鸞點點頭,輕身下了車。

    上了後面的馬車,玉痕臉色蒼白的躺在車上,鳳紅鸞伸手把玉痕脈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心中震驚。玉痕何止是傷的重,簡直就是傷的太重,不明白今日一日他是如何無事人一般的騎在馬上行了一日路的。

    簡直就是自虐!鳳紅鸞只能想到這個詞。

    伸手入懷,將懷中智緣大師給的三顆大還丹取出,倒出一顆塞進玉痕的嘴裏。幸好她懷中有大還丹,否則,一身功力必廢無疑。

    小蜻蜓和杜嬤嬤看到鳳紅鸞拿出的居然是天下少有的大還丹。頓時心放下了一半。有了大還丹,主子的一身修為可以保住了。

    鳳紅鸞提起筆,開始開方子,小蜻蜓一眨不眨的盯著鳳紅鸞落筆的字,暗暗記在心裏。

    一張方子還沒寫完,便聽到一陣踏踏踏的馬蹄聲迎面而來,攔住了迎嫁的車攆。

    “皇后有旨!宣太子殿下即刻回朝!”隨著馬蹄聲停下,便聽到一聲尖著嗓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小蜻蜓和杜嬤嬤頓時面色一變。皇后的懿旨,可是太子殿下如今如何能即刻回朝?

    鳳紅鸞蹙眉,依然若無其事的繼續寫著手下的方子。

    “皇后有旨!宣太子殿下即刻回朝!”那聲音又高喊了一聲。

    “公主,怎麼辦?”杜嬤嬤見公主鎮定,心也隨著鳳紅鸞的鎮定而鎮定下來。如今太子殿下昏迷,公主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如今只能公主主事。

    “殺!”鳳紅鸞吐口一個字。

    杜嬤嬤頓時一驚:“公主?”這可是皇后派來的人啊!

    “難道你將你家太子拽起來去接旨回朝麼?”鳳紅鸞抬眼,挑眉看著杜嬤嬤。

    杜嬤嬤立即搖頭。主子這樣自然不能回朝。想來這車隊裏一定有安插著皇后娘娘的眼線。如今這麼快便知道太子殿下受傷了,幾次殺不了太子殿下,便改換了策略。

    可是殺了皇后派來傳旨的人……這……

    鳳紅鸞低下頭,不再理會。

    半響,杜嬤嬤探頭向外看了一眼,狠狠一咬牙,對著隱衛吩咐道:“殺!一個不留!”

    如今只能聽公主的。別無他法。太子殿下的安危大於天。

    隨著杜嬤嬤一聲命令吐口,隱藏在暗處的隱衛瞬間出動,轉眼間外面便是血染一片。

    皇后派來的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其中不乏高手。皇后打的算盤精湛,本來是想等著確認玉痕受傷,接旨回京途中借機再行刺殺,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料到會反過來被殺。

    所以,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當真是一個不留。

    即便是死了,那些人還不敢置信,他們是公然的帶著皇后的旨意來宣太子殿下回京的。太子殿下居然連皇后的人也敢殺,而且還殺的這麼公然、肆無忌憚。

    殺聲止了,外面有隱衛清掃戰場,過來報:“一共是四十二人,一個不留!”

    杜嬤嬤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最後一味藥也落筆,輕輕吹了一下紙張上的墨蹟,將手中的方子遞給杜嬤嬤,吩咐道:“你出去看看,隊伍中有異常的,殺!”

    “是!”杜嬤嬤接過藥方,立即明白了鳳紅鸞的意思。太子殿下昨日受傷,不過一日夜時間京中便知道了,顯然這隊伍裏有奸細。此時殺了皇后的人,正是抓住那奸細的最好時機。

    杜嬤嬤下了車,吩咐人去按著藥方抓藥,順便去清查隊伍。

    鳳紅鸞看著杜嬤嬤的身影下車,想著杜嬤嬤能在玉痕安危極重之時命令隱衛,可見在玉痕身邊的地位有著極盡的分量。

    不多時便聽見外面幾聲慘叫。雖然未見,鳳紅鸞想著看來是找出來了。挖出個奸細這點事兒對於杜嬤嬤來說算是小事。

    不多時,杜嬤嬤回來,對著鳳紅鸞極盡恭敬:“公主,一共三人。奴都殺了!”

    “嗯!”鳳紅鸞漫不經心的點點頭:“那就繼續啟程吧!”

    杜嬤嬤上了車,對著外面吩咐了一句,迎嫁的隊伍再次穩穩的走了起來。

    鳳紅鸞並沒有回到自己前面那輛馬車,總歸很快就會進城住進驛站,沒有必要再折騰。

    杜嬤嬤看著玉痕臉色好了很多,微弱的氣息也平穩了,心底才大松了一口氣。幸好有公主在,否則如今這個時候,她這個在主子身邊的老人都會亂了方寸。

    心中對鳳紅鸞佩服之極,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與主子相配。臨危不亂,且處變不驚。若是一般女子早就嚇的怕是哭了,而面前這個女人自始至終都坦然自若。如何能不讓她佩服?又想到這個女子本來就非同一般,否則主子也不會如此用心思的將她從東璃親自接回西涼。

    “奴謝謝公主救了我家主子!”杜嬤嬤誠摯開口。

    鳳紅鸞從進了車便隨意的靠著車壁坐在那裏,自始至終面色清淡,聞言抬眼看了杜嬤嬤一眼,淡淡道:“你不用謝我,如今我和你家主子是在一條船上。”

    杜嬤嬤一怔,看著鳳紅鸞。

    只見那女子面色清淺,看主子眸光並無異樣。目光定在鳳紅鸞受傷的手臂上,公主這是在告訴她,她對主子剛剛用身體相救,只是因為他和主子在一條船上?

    心底為主子一黯,公主這是明顯還沒愛上主子。剛剛看到她第一時間相救主子,她心中是為主子欣喜的,不過如今卻是這樣的結論。不免低頭看昏迷的主子。

    正好見到主子本來昏迷著,睫毛卻是輕顫了一下。

    杜嬤嬤一怔,主子醒了?那也就是說這話主子聽到了?抬眼重新看鳳紅鸞,見公主低頭盯著自己受傷的手臂似乎想著什麼沒注意到。

    杜嬤嬤剛想對著玉痕開口說主子醒了的話頓時吞了回去。她深深相信,主子要做一件事兒從來就沒有不成的。主子若是得到紅鸞公主的愛也沒有什麼不成的,只要主子願意。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如此,只要想做,就沒什麼不成的。從小看到大,她清楚的知道主子就是這種人。所以,她當屬下的,不用過多參與。

    杜嬤嬤住了口,不再開口。

    馬車一路寂靜進了城。

    玉痕依然閉著眼睛。心中的痛蓋過了身體的痛數倍。只是因為在一條船上麼?她救他只是因為如今在一條船上?原來她是這樣以為的。

    他是不是一直以來用錯了方式?

    明明她對他溫和,比別人都溫和,以為那種是對他的不同,原來發現不曾進駐進心底的人才會如此。就像他一直以來也是這樣溫和的對別人。可那是以前他不知道他已經對她……如今知道了,他卻心底已經住進了人,他又該如何?

    他所能做的,如今似乎只有用這條船拴住她,再將那個人從她心底剔除。

    他所慶倖的是自己知道的還不是太晚。幸好不晚。

    玉痕閉著眼睛一直未睜開,只是袖中的手指緊緊的攥緊。隨著迎嫁的隊伍進了此地的城池阜城,從郾城到此一路的血雨腥風被拋逐在後。

    阜城的百姓依然如走過的那些城池一樣,空前熱情的歡迎,大小官員都迎接,攔住進城的隊伍。

    為首的知州府台是一個方子臉,面相圓滑透著精明的四十多歲漢子,見迎嫁的車攆前來,眼珠子精明將隊伍打量了一眼,目光最後定在紅綢包裹的車廂和旁邊空騎無人坐的那匹寶馬上。

    只是一眼,劉隱便帶領大小官員恭敬的跪地,大聲高呼:“阜城知州府劉隱恭迎太子殿下!”

    這聲音洪亮,底氣雄渾,但獨獨沒有那種骨子裏的敬意。雖然聽聲音很是恭敬。

    鳳紅鸞正低著頭看著自己手臂傷口,想著到時候如何和那人好好解說免於看他難看臉色。此時聽到這聲音,微微蹙了蹙眉,低著頭抬起,抬起透過簾幕縫隙向外看了一眼,見到雖然此時天已經黑了,但外面依然人山人海,當前一人清晰的入了眼前。

    只是一眼,鳳紅鸞眉頭便皺緊。

    路過這許多城池,鳳紅鸞都感受到了各個城池城守對玉痕的恭敬,這樣恭迎的聲音自然聽了許多。獨獨這個,明明很恭敬很洪亮的聲音,但她便沒有聽出任何恭敬的成分。

    這個知州府台,還是頭一個!

    高呼的聲音響起,百姓的歡呼聲一下子靜了下來。

    隨著阜城知州府話落,車內並沒有傳來聲音。阜城的大小官員和百姓都沒有看到馬上端坐的太子殿下,頓時疑惑。按理來說,迎親隊伍,太子殿下應該是走在隊伍頭列的,或者是走在花轎之前的。可是如今怎麼沒人?

    一時間近千人寂靜無聲。

    杜嬤嬤透過簾幕縫隙向外看了一眼,當看到那知州府台,臉色不是太好,回身見主子依然閉著眼睛,也不吩咐,只能對著鳳紅鸞請示道:“請公主指示!”

    “他是誰的人?”鳳紅鸞開口。

    “是八皇子的人!”杜嬤嬤立即道。

    原來是八皇子的人,也就是說是皇后的人了?鳳紅鸞眉梢冷冷的挑了挑。這一路上昨日殺了那三老,今日又殺了二老,再加上鳳凰嶺埋葬的幾百人,如今還有皇后派來的宣旨之人。皇后的動作大,也就是說這八皇子勢力在西涼很大了。

    “太子殿下身體不適,一切從簡。”鳳紅鸞淡淡的吩咐了句。

    杜嬤嬤立即會意,對著外面開口:“太子殿下身體不適,吩咐一切從簡。”

    聞言,那知州府台頓時心裏一喜,也就是說太子殿下真的受傷了?連忙躬身:“是!臣已經準備好下榻之處,恭請太子殿下移駕!”

    說完當先帶路。

    隊伍緩緩走起來。百姓們本來少有機會目睹太子殿下真顏,如今沒有看到,自然不甘,便一路追隨著隊伍向驛站而去。

    驛站門口。那劉隱停住:“恭請太子殿下!”

    自始至終,連紅鸞公主的名字都沒提。這不可謂是一種藐視。

    總之一國公主來聯姻,又是嫁給太子殿下。如今東璃危機解除,便恢復以往,西涼撤兵,本來就走在了平等的位置上,所以此時的東璃再不怕西涼威脅。他對鳳紅鸞,應該有罪起碼的尊敬。

    而且以前幾個城池城守知州府台都會捎帶上鳳紅鸞,畢竟這些人都是在官場上混的,這裏面的味道自然也聞出了些。明明西涼可是傾覆東璃,卻是撤兵只迎娶一個女人回來。而且還是太子殿下十裏錦紅親自迎娶的女人。所以,對於鳳紅鸞,都不敢如此藐視。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在有些人的眼裏,不認為她是被玉痕娶回來當太子妃的女人,而是她被送給玉痕的女人而已。

    今日,她就給某些人敲一個警鐘!她有些人知道知道,她來西涼,是不是送來做玩具的。

    劉隱話落,車廂內一時無聲。

    “恭請太子殿下下車!”那劉隱又恭敬的道。自然還是剛才一如既往雖然恭敬但沒有半絲恭敬的意味。

    “來人!將他拿下!”鳳紅鸞忽然開口。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種涼寒飄出車廂。

    某人告訴她,說在西涼隨便玩。玩塌了天他頂著,她到要試試,是不是真的!

    “公主?”杜嬤嬤頓時一驚。公主要拿人?她自然明白鳳紅鸞說的拿下的意思。拿下就是殺。可這麼公然的殺一個朝廷命官?

    外面的阜城知州府台劉隱聽到這聲音頓時一怔。

    這樣寒涼透骨的聲音,不由得讓他身子一顫。聽說話的女人聲音不是從那前面迎嫁的紅綢車攆中傳來,而是從後面的車攆。

    這麼說她是和太子殿下在一個車廂?

    這一刻他確定,太子殿下一定是受了極重的傷。否則太子殿下不會不騎馬迎嫁而是坐車,而且這公主怕是擔心太子殿下,所以乘坐一輛車攆,而且他從進城至今一直沒聽到太子殿下出聲,怕是如今在昏迷。

    畢竟皇后娘娘派出的都是這世間頂尖高手,太子殿下即便武功再高,也難保安然無恙。

    一時間這個阜城的知州府台心中歡喜不已。想著一會兒就立即給八皇子和皇后娘娘稟告好消息,由於被鳳紅鸞涼寒的聲音和心中的欣喜震駭太過,倒是沒聽清鳳紅鸞說的話。

    而杜嬤嬤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這跟剛才在路上不一樣,在路上那些人宣皇后懿旨,回京後太子殿下可以推脫說沒看見。可是如今不同,如今當眾殺一個朝廷命官。這可是大事兒啊!

    “嗯?”鳳紅鸞揚眉看向杜嬤嬤。那眸光微冷。

    “公主,殺不得……”杜嬤嬤看了一眼依然安靜的閉目躺在車上的主子。主子從剛才那睫毛微動了一下再無異樣。他不確定主子是不是又昏迷了,還是此時根本就是置之不理任由紅鸞公主此時作為。杜嬤嬤拿不准。只能小心的看著鳳紅鸞。

    “殺不得?我偏要殺又如何?”鳳紅鸞面容一寒。

    “這……公主三思,這可是公然殺朝廷命官,皇上會降罪的……”杜嬤嬤輕聲道。雖然這知州府台是八皇子的人,殺了是好事兒,但公主如此公然殺朝廷命官,可是有麻煩的。

    怪罪?鳳紅鸞挑眉。如今西涼那皇帝老兒不管是試探,還是真病了。總之如今都算是一種撒手不管的狀態。她既然入了西涼。自然要做些什麼的。既然這壇水如此渾了,不如就攪得再渾些。

    殺雞儆猴。這一刀,就從今日開始!

    她,不怕怪罪!不是有人頂著麼?

    想到那人,鳳紅鸞嘴角微微勾起,不過只是一瞬。便冷冷的瞥了杜嬤嬤一眼:“本公主可是你家太子迎回來的。不是來西涼受人欺負的。”

    杜嬤嬤一怔。公主的確是太子殿下請來的。別人不知道,太子殿下近身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太子殿下在紅鸞公主身上費的心思早已經超乎尋常了。

    “知州府台藐視本公主!拿下!”鳳紅鸞不再看杜嬤嬤,清寒的聲音再次響起,微微用了絲內力,足夠這驛站外十裏八街都聽得到。

    不給杜嬤嬤一絲機會!

    也是告訴外面百姓,這個知州府台的死因,衝撞了紅鸞公主。

    杜嬤嬤一驚,看到鳳紅鸞臉上的清寒涼薄,如今公主出口了,她不遵循,便是不聽主子的話,可是遵循的話,這朝廷命官就這麼殺了?立即看玉痕,見主子依然閉著眼睛,但是睫毛微動了一下。

    杜嬤嬤頓時知道主子醒了,沒阻止,便是任由了!不敢再不從,對著外面喊道:“來人!知州府台藐視公主鳳駕!拿下!”

    隨著杜嬤嬤話落。那知州府臺本來剛才因為聽清了鳳紅鸞要拿下他的話一怔,還沒反過味來,就見突然沖出幾道人影,寒光閃閃的寶劍沖著他飛來。

    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飛身躲閃。這個知州府台也是有武功的。

    但是出來的人自然是玉痕的隱月星魂,知州府台即便是有些功夫,但如何又是隱月星魂的對手?不過是兩招,知州府台劉隱便是身中數劍,橫屍在地。

    直至到死,他也不明白,怎麼就這麼被殺了。

    他是八皇子的人,八皇子可是皇后的親生之子。這些年八皇子的勢力有皇后在朝中扶持,一直做大。而且他還是在迎嫁的驛站,如今可謂是死的不明不白。

    跟隨的那些官員們都嚇傻了,親眼看到平時仰仗著八皇子近身心腹之人作威作福的知州府台就這麼死了。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一時間近千人寂靜無聲。

    有近一大半的人對著車內寒涼發生的女人在心中產生了懼意。這就是傳言的紅鸞公主,太子殿下迎娶回來的太子妃?還沒看到人,便這般以藐視之罪殺了一個朝四品命官。如何能讓他們心中不懼怕?

    “國未敗,家未亡。本公主只是奉聖命和親而來。知州府台一個小小的四品官便敢藐視本公主。還是說這西涼都是如此不知禮儀?”鳳紅鸞清涼的聲音開口:“還有藐視本公主的麼?本公主不介意有些人下去陪他。”

    鳳紅鸞話落,那些大小官員頓時嚇的齊齊跪地。

    這樣沉靜寒涼不失威儀的聲音,讓他們心底不敢生不出半絲不敬。更何況車內還坐著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直沒出聲,他們更不敢造次此舉是不是太子殿下授意。

    “臣等不敢……恭迎……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公主!”有些圓滑的立即表態。

    緊接著便接連響起表態的聲音。

    杜嬤嬤透過車簾縫隙看到跪了一大片的人,那劉隱的屍體便橫陳在這些人面前,忽然覺得公主此舉雖然有害,但是利絕對是大於害的。

    因為除去的人是八皇子的人,這個阜城八皇子的羽翼,對主子的威脅實在太大。因為阜城距離京城太遠,阜城又接連郾城這個西涼第二大富裕城池,北山又接連鳳凰嶺和綠楓林兩道險地而且據隱衛查出八皇子在這裏屯兵。主子一直都在尋機會下手,只是她不曾想到紅鸞公主用這麼簡單便給解決了。有時候殺了,絕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不過只是這後患也不小。不過既然主子沒阻止,紅鸞公主既然敢殺,便想必有應對之策的。

    “將他的屍體扔去喂狗!其他人都散了吧!”鳳紅鸞淡淡開口。聲音平靜如一道清涼的風,殺一個朝廷命官,似乎對於她來說比喝一杯水都簡單。

    鳳紅鸞話落,隱暗星魂立即有人扛上那屍體去喂狗了!

    眾人更是大驚,但也不敢再逗留,驚駭太大,連忙離去。

    百姓們也不敢再圍觀,都撤了去。只有些膽子大的百姓還圍在遠處看著。想看看太子殿下真顏,自然也想看看傳說的紅鸞公主。

    杜嬤嬤穩了穩心神,連忙過來扶鳳紅鸞:“公主,請下車!”

    鳳紅鸞此時自然要端莊威儀,挑開簾子,在杜嬤嬤的扶持下緩步下了車。隨著她一下車,頓時流瀉了一片流光溢彩。

    傾國傾城的容顏,清淡如畫的眉眼,端莊優雅,高貴清華。頓時那些沒走的百姓們眼睛都睜的大大的,也忘了剛才的懼怕。

    這就是紅鸞公主?

    好美!

    鳳紅鸞下了車,侍候的人紛紛湧上前,有近身侍衛將玉痕抱下車,一行人向著準備好的房間走去。

    走到房間門口,杜嬤嬤頓時猶豫,太子殿下這一路都是和公主一個房間的。可是如今太子殿下受傷,若是再和公主一個房間,畢竟不方便,而太子殿下和公主還沒有完婚,一時間有些躊躇。

    但沒有聽到太子殿下指示,杜嬤嬤也只好安排一個房間,進了房間,將玉痕安置在床上。

    “再給我令備置一個房間!”鳳紅鸞想起那人的交待,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如今自然她不同了,不能再一個房間。

    “這一路來公主都是和太子殿下一個房間的……”杜嬤嬤立即道。

    “那是因為你家太子要照顧我的寒毒。”鳳紅鸞蹙眉。因為和玉痕一個房間一張床,那人卻是動用靈力燒了知州府衙的糧庫,而且後來還給他講了一夜的鬼故事。不滿可想而知。

    “如今太子殿下受傷如此重,公主懂得醫術,也防萬一,流月如今也重傷,不能近身保護太子殿下。更可況若是再有人對太子不利,也好照顧,奴才求公主還是如此一間吧!”杜嬤嬤不明白為何主子直到現在也不醒,但是知道主子一定是希望和公主一間的。

    聞言,鳳紅鸞頓時皺眉。

    的確,萬一再來今日這樣兩個絕頂殺手的話,即便是有隱暗星魂保護也是有危險。不過隱月星魂畢竟是隱月星魂,保護玉痕還是可以抵擋一時的。

    想到此,鳳紅鸞淡淡開口:“給我安排在這間房間的隔壁。另外派幾人過來守榻。你家太子無事兒的。”

    杜嬤嬤猶豫。剛要再勸說,便聽到玉痕聲音沙啞想起:“照公主吩咐的去做!”

    主子醒來了?杜嬤嬤回身,見玉痕果然已經睜開了眼睛,立即躬身:“是!”連忙走下去安排了。

    鳳紅鸞聽見聲音回頭看床上的玉痕,見他正鳳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眸底湧動著什麼,一時間讓她有些看不清。但自然也無心探究,淡淡開口:“醒了?感覺如何?”

    “還好!”玉痕看著鳳紅鸞,心中自然清楚她為何要堅持另住一房。因為清楚,所以心底才痛。不過他自然不會此時糾纏她,到西涼,有的是時間。

    “你在半個月內再不准動用內力。”鳳紅鸞看著玉痕道。

    “嗯!”玉痕點點頭。不以為意。只要她在他的身邊,他不介意做個被保護的弱者。

    “我殺了這裏的知州府台。”鳳紅鸞又道。

    玉痕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殺的好!”

    鳳紅鸞不置可否。看著玉痕:“你不怕麻煩?也許這會給你帶來許多麻煩。”

    “你怕麼?”玉痕微微揚眉。

    自然不怕的,她若是怕麻煩便不會同意來西涼了。若是怕麻煩的話,剛才就不會殺了那知州府台了。

    她也想看看這麻煩惹的多大,反正那人說了給她頂著的。

    想起那人,鳳紅鸞眉眼間便瞬間染上了一抹輕軟,嘴角不由得勾起,他怕是還在郾城呢!

    玉痕看到鳳紅鸞眉眼間一下子變得輕軟,還有唇角的笑意,頓時一雙墨玉的眸子似乎直直的透到鳳紅鸞的眼底。這樣的輕軟,他今日一日不知道已經見了幾次。

    太過傷人,不受控制的閉上眼睛,不想看。

    鳳紅鸞卻以為他是身體受不住了,如此重的傷,自然苦楚只有當事人知道。便不再說話,抬步走出了房門,進了隔壁的房間。

    玉痕睜開眼睛,便看著鳳紅鸞身影離開,薄唇緊緊抿起。

    隔壁房間已經收拾妥當,杜嬤嬤見公主這麼快就進來愣了一下,但立即迎上來:“公主,先淨面用膳吧!稍後奴才再為您沐浴。”

    “嗯!”鳳紅鸞點點頭。

    “公主,晚膳可是去太子殿下房間用?”侍候鳳紅鸞淨了面,杜嬤嬤試探的問道。

    “簡單兩菜一湯,就端到房裏吧!”玉痕剛才那一瞬間看她的神色讓她不太舒服。鳳紅鸞道。

    “是,奴才這就準備。”杜嬤嬤立即下了去。

    不多時便給鳳紅鸞將飯菜擺上。鳳紅鸞安靜的用了後,杜嬤嬤又著人將抬了溫水進來。給鳳紅鸞鋪好床被,看公主沒有要去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便無聲的關上門退了下去。

    杜嬤嬤退下去後,鳳紅鸞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如今早已經夜了。不過今日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將夜色照的澄明瓦亮。這一日血雨腥風在清冷的月光下洗禮了下去。

    不知道那人如何在做什麼呢?鳳紅鸞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的月光。

    那月光清白清白的,每次那人一身白衣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似乎看到了白月光。就如這天上此時的月光似乎是一模一樣的。

    盯著那月光看了許久,鳳紅鸞垂下頭,啞然失笑,放下手,抬步走進了屏風後。

    身子埋入水中,任溫熱的水流包裹自己。木桶上面撫著各種各樣的花瓣,都帶著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

    鳳紅鸞的手一下一下的把玩著水裏的花瓣,腦中卻是有些柔軟的心思不受控制的流動。

    這種柔軟心思是細膩的,陌生的,但是對於她來說此時也是新鮮的,不想強行從心裏驅除的。

    木桶的水已經有一絲溫涼,時間一點點流逝,鳳紅鸞似乎忘了從水中出來。依然一下一下數著花瓣,思緒早已經飄遠。

    忽然窗子無聲打開,一絲涼意飄了進來。

    鳳紅鸞一驚,剛要從木桶中起來,一抹白月光從窗子無聲無息的飄了進來,隨著他飄落,在狹小的室內綻開一室清華如白蓮花。

    鳳紅鸞看著突然出現的人,頓時蹙眉,不是告訴他了要三日不准隨意走動麼?

    雲錦飄身而落,隨著他身形站穩,窗子無聲無息關上,他抬眼便看到了正在沐浴的鳳紅鸞,頓時一怔。

    似乎沒有料到她在沐浴。

    隨即一雙鳳目便如焦住了一般,再也移不開。

    此時的鳳紅鸞絕美的小臉有淡淡熏紅,眉眼間透著淡淡的柔軟細膩,鎖骨勾勒出完美的曲線,埋在水中的雪頸纖細白膩,兩條手臂搭在木桶邊沿,手中正在把玩著一朵花。

    這樣的鸞兒,又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的。

    雲錦頓時看的呆了去,腳不由自主的抬步邁進,走進鳳紅鸞。

    “你怎麼……”鳳紅鸞沒想到這個混蛋竟然不聽她的話,頓時心中生惱。他不知道好好的調養麼?剛要發怒,便感覺如玉的手放在了她光滑的背部,頓時身子一顫,要出口的話頓時吞了回去。意識到自己此時在沐浴,全身赤一裸的,頓時大窘:“你……”

    “鸞兒,我想你,控制不住,便來了……”雲錦聲音軟軟的,雙手環上鳳紅鸞光裸的背,只覺得這樣看著她,便覺得身體有一團火在燒。

    鳳紅鸞只覺得明明溫涼的水一下子熱了起來,整個身子頓時紅透了。這種陣仗她畢竟受不了,身子隨著雲錦環住的手輕顫,發出的聲音也是顫的:“你……你先躲開,我穿上衣服……”

    “這樣很美!”雲錦不吝讚美,聲音軟到極致帶著深深的想念和魅惑。頭埋在鳳紅鸞的頸窩,蹭了蹭,口中嘟囔道:“好滑,也好軟,我喜歡……”

    話音未落,唇便落在了鳳紅鸞光滑的背上。

    鳳紅鸞更是大窘。只覺得身子隨著那後背落下的吻,更覺得燒了起來,想躲閃,卻被她環住,鳳紅鸞難得啞聲道:“別……讓我穿上衣服……”

    要知道她這種光裸的,而他衣冠楚楚,這樣不在同一個等級,他們如今還沒有親密到讓她在他面前可以一絲不怪不羞不囧的份上。只覺得恨不得將腦袋紮進水裏,可是那人偏偏抱著她很認真的吻著他的背。那清涼帶著絲柔軟的唇細細密密的問簇落在每一處。更讓她渾身顫慄。

    “乖,等等再穿……”雲錦輕輕誘哄。唇一寸寸吻過露在外面的肌膚,印上細碎的吻痕。

    鳳紅鸞嘴角動了動,強自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直到將鳳紅鸞後背所有露在空氣外面的部分吻遍,雲錦才抬起眸子,霧眼迷蒙的看著鳳紅鸞全身盡染的粉紅色和小臉隱忍的風情,只覺得美之極致。

    大手將她埋著的小臉板起,唇向著鳳紅鸞唇俯下。

    鳳紅鸞只覺得心怦怦跳的厲害。不躲,也不容她躲。一直以來這人都是瘋狂的,如今這般輕柔,這般綿軟,讓她也不受控制的沉醉。

    就在雲錦的吻剛要落在鳳紅鸞唇瓣,眸光瞥見鳳紅鸞手臂包紮的娟帕,娟帕上有鮮紅溢出,他面色一變,瞬間推開鳳紅鸞的身子,鳳目緊緊鎖住她的手臂。

    鳳紅鸞一驚,熏熏然也被雲錦突然離開驚醒,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手臂上的傷口,抬眼看雲錦,看到他沉下來的臉色,心底頓時哀呼一聲。

    “怎麼回事兒?”雲錦聲音沉的嚇人。

    鳳紅鸞蹙眉,想撤回手臂,卻被雲錦死死扣住,他轉頭,再不見剛才的欲色氤氳,一雙鳳目沉寂的看著她:“怎麼回事兒?你怎麼會受傷?”

    “輕點兒?你想將人都招來麼?”鳳紅鸞輕聲開口。雲錦出現她倒不怕,被人發現到無所謂。不過這般她全身光裸著被人闖進來總是不好。

    更何況她是救玉痕所傷,這事兒直覺不能和他說。便借此空隙,順帶想著怎麼說。

    雲錦只是看著鳳紅鸞,不語。

    “你先讓我出來,我再與你說。”鳳紅鸞就知道這個人臉色會很難看,但這如今可就不止難看了。看他的樣子似乎要去立馬殺了那傷她的人。

    雲錦不放手,身子如鐵一般,一動不動,鳳目定定的,沉沉的盯著鳳紅鸞。

    “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說完的,這樣涼下去,我會感冒的。”鳳紅鸞微微抿唇,施行柔軟攻勢。

    雲錦一聽果然放開了手,只是依然沉沉的看著她。

    “你……你這樣看著我,我怎麼出去?”鳳紅鸞頓時嗔惱。她如今光著身子,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她,讓她從水裏出來穿衣服那豈不是全都暴露出來了?她還沒那麼放得開。

    雲錦不動,更是不語,只是看著她。

    鳳紅鸞也微帶惱意的看著雲錦。

    四目瞪視半響,鳳紅鸞掙扎了半天還是放不開,只得低低的道:“你先背過身去,我穿上衣服……”

    “你是我的女人,怕什麼。”雲錦聲音依然很沉。

    “你這樣我沒法出去!”鳳紅鸞簡直低吼了。

    雲錦又死死盯了一眼那傷口,終於背過身去,低沉的聲音又道:“你最好給我從實說來你受傷的原因。若是差了一星半點兒,你便琢量著吧!”

    鳳紅鸞剛邁出木桶拿衣服的手一僵。嘴角抽了抽。連忙將衣服套在身上。迅速的穿戴妥當,這才從心裏呼了一口氣。

    雲錦回轉身,沉寂的看著她:“說!”

    “不就是一點兒小傷麼,不是什麼大事兒……”鳳紅鸞迂回戰術。

    “你再說一遍!”鳳紅鸞話音未落,雲錦死死的瞪著鳳紅鸞,沉沉開口:“小傷?什麼是大傷?腦袋掉了就大了麼?”

    隨著他聲音,一下子房間的氣壓都低到零下幾度了。

    鳳紅鸞皺眉,看著雲錦低沉的眉眼,微抿了一下唇,上前去拉他的手臂,軟聲道:“不過就是今天遇到了殺手,養幾日就好了,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如今心境不一樣了,和以前自然也不一樣了。她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多了一顆心,的確是要顧慮對方的感受。

    “你別讓我動用靈力透過天眼看當時的情形。”雲錦盯著鳳紅鸞。一字一句的道。

    他心中清楚明白,能讓她受傷,便知道當時情況會有多危險。他才僅僅一日不見,她便受了傷,看來這西涼他還真要考慮讓不讓她繼續待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3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章 如此深愛

    聽到雲錦的話,鳳紅鸞心中懊惱。頓時道:“你還動用靈力?你不是答應我不動用的麼?”

    “但也要看是什麼時候,我不會愚蠢的什麼都答應你!”雲錦的鳳目沉沉的,沉的可以說沒有一分顏色。聲音吐口似乎房間內的氣壓又沉了幾分。

    鳳紅鸞頓時一噎,皺眉道:“這本來就是小傷,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你再說!”雲錦蹭的上前一步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還敢和他說是小傷?不用解開那纏裹的絹布,只是一眼,他便可以看到手臂怕是給穿透了,沒有傷到筋骨如今她手臂還能用便是撿回來的。而且看那粗糙的包紮,也未曾用心。她真是不拿自己當回事兒。

    鳳紅鸞頓時住了口,剛要惱,觸到雲錦的目光便無論如何也惱不下去了。那雙鳳目沉寂的看著她,一眼望去,什麼也看不出來。但她就覺得心底慎涼。

    惱意瞬間煙消雲散,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不敢看雲錦的眼睛:“這樣的傷真的是小……”說了一半,便感覺那人一瞬間又降低的氣壓頓時吞了回去,頓時住了口。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氣場這麼大?

    房間靜靜的,呼吸聲也不聞,被低氣壓環繞,鳳紅鸞憋的有些受不住,覺得她又沒有什麼私心給玉痕,如何能不讓他知道?

    深吸了口氣,鳳紅鸞抬頭,坦蕩的迎上雲錦的眼睛:“你要答應我,說了你不准氣,只不過當時情形實在危險,我才會救他……”

    “他?玉痕?”雲錦沉寂的眸底剎那黑雲湧動。她的傷居然是救玉痕傷的?頓時眉梢染上暗沉:“他用你救?”

    “他受傷了,否則是不用的。”鳳紅鸞立即道。

    “哼!他昨日明明可以使用一指江山殺了那兩個人,卻是保留不用,險些讓你受傷,你今日居然還救他?”雲錦說起昨日,心底還傳來微微顫慄。他若是再晚一步,只晚一步,他便失去她了,一想到失去她,便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了。

    如今再聽到她這傷是因為救玉痕,更是冷靜不了。

    “如果能救我,自然是救的,不能動用那功力,必有難言之隱不是麼?可能他也沒有料到當時會那樣……”鳳紅鸞開口。

    “你為他說話?”雲錦眉梢立起來,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依然坦蕩的迎著雲錦的眼睛。就知道這人聽到她救玉痕一定不高興。輕軟開口:“他是我什麼人?為什麼非要救我?難道你要人人都與你一樣為了我性命不顧?”

    這一句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雲錦似乎沒想到鳳紅鸞如此說,沉怒的面色瞬間怔了一下,不錯,玉痕是她什麼人?非要救她?她只是他的。這樣一想,面色頓時緩和了幾分,但還是計較她受傷,板著臉道:“那你又是她什麼人?為什麼要救他?”

    “你先過來,我慢慢與你說。”鳳紅鸞自然不能讓倆人都杵在這說話,拉著雲錦的手出了屏風後,走回房間軟榻坐下。

    雲錦的身子僵硬的任由鳳紅鸞拉著。坐下見她不開口,警告道:“你別想糊弄我,少說一毫,看我怎麼收拾你!”

    聞言,鳳紅鸞頓時想到他所說的收拾是什麼意思,小臉不受控制的紅了,低下頭惱的道:“你不聽拉倒,我憑什麼非要和你解釋。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不過就是受了點兒傷而已……”

    “受了點兒傷而已?”雲錦挑眉,眸光幽幽的盯著鳳紅鸞。

    鳳紅鸞頓時感覺心裏顫了一下,抬眼瞪著雲錦,剛要頂沖回去,但看到他幽幽的眸子頓時又住了口。想著難道真是心境變了?以前便是如何無情冷臉傷他也不覺得,如今自然倒是連他這樣的眼神也承受不住了。還是說這人從千年寒池出來到如今再見就變了?

    反正這樣的目光下,她想惱也惱不起來,想怒也怒不起來,似乎只能說軟話一般。鳳紅鸞拉著雲錦的手臂晃了晃,低低解釋道:“你先聽我說,今日過鳳凰嶺,遇到埋伏,隱月星魂為了清除埋伏損失了心力,後來剛出了鳳凰嶺便遇到了……”

    鳳紅鸞聲音很低,儘量放柔,手也拉著雲錦的胳膊不鬆開,將今日的事情一字不差說了一遍。

    說的過程鳳紅鸞一直看著雲錦的眼睛。不錯過點滴。只是當說到她用胳膊擋在了刺傷玉痕眉心的那把短劍的時候,明顯的感覺他的氣息都變了。

    一下子變得死一般的沉寂。

    鳳紅鸞心裏一緊,又道:“你別氣,我救她不也是救了自己麼?如今我和她拴在一條船上,當時情況危急,那人殺了他也是會殺我的。從昨日那來的殺手便看得出,也是要殺我的……”

    雲錦一動一動,整個人沉寂異常,眼皮都不眨一下。

    “嗯……你想想,我就算想和東璃斷了關係,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我畢竟是東璃送來的公主不是?所以,如今我又是嫁給他……”

    不說嫁字還好,一說雲錦便猛的盯著鳳紅鸞的眼睛,眼底濃郁著黑色。

    鳳紅鸞頓時住了口,微微蹙了一下眉,這樣的雲錦她沒見過,如此死一般的沉寂,雖然一言不發,一聲不吭,甚至連眉毛都不眨一下,但是就讓她覺得,無論將這個人放在哪里,也是不容忽視的。

    “你是不是怪我救他?那我下次不救了……”這樣的雲錦,似乎更能抨擊自己的心,便覺得他的身上似乎在這一瞬間都能沾染魔力一般。

    鳳紅鸞發現,她其實是不瞭解雲錦的。

    雲錦在雲族一直生活如何?雲錦有什麼興趣愛好?有什麼喜愛物事兒?以及心裏所思所想,還有許多許多……她發現他對他都是不瞭解的。

    唯一知道的就是雲錦是雲族的少主,愛她可以不惜性命,屢次為了救她損耗靈力。可是其他的如今想來竟是一無所知。

    比不上她知道君紫鈺的底細,知道君紫璃的底細,甚至連玉痕的底細如今也算是知道了幾分。但是獨獨這個如今和她算是最親密的人,她發現她竟是霧裏看花一般,什麼也看不透。

    這一個認知在這一瞬間讓鳳紅鸞突然很不舒服。她覺得她應該是知道瞭解他的。她從出來到這個世界,見的第一個人便是他,後來便一直糾纏至今,在她身邊出現最多的也是他,可是偏偏這樣想來便只有她屢次傷他拒他,其他的什麼也是不知道的。

    小臉在恍惚間便變了無數種顏色,腦中有片刻混沌。只感覺自己也隨著他沉寂了一般。

    房間靜寂無聲。

    好半響,鳳紅鸞都沒聽到身邊傳來聲音,低著頭抬起,見這人依然沉寂的看著她,那樣沉寂的眸光和一動不動的動作,便讓她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如果你真的介意,我以後再也不救別人了……”鳳紅鸞輕聲開口。換剛說了一半,雲錦騰的站起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向外離去。

    鳳紅鸞手抓著雲錦,因為那人用了太猛而掙開,她手一空,頓時一怔,便見那背影頭也不回的走到窗前,就要飛身而去。

    坐著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隨著他站起來,手猛的重新抓住他的手:“我都說了,以後再也不救別人了,你還氣什麼?”

    鳳紅鸞聲音微有一絲輕顫,雖然這人一言不發,但是她就是感覺的出這樣的他是極為生氣的。

    雲錦猛的轉過頭:“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氣什麼?”

    鳳紅鸞微微蹙眉,搖搖頭:“我一字不差的都與你說了過程,也和你解釋了救玉痕的原因,我自然那時候不可能看著他死,就算我涼薄,但畢竟他救過我,也費力幫我解除過封印,即便無什麼情意,哪怕他一直只是想利用我,但是我……”

    鳳紅鸞話未說完,雲錦猛的甩開鳳紅鸞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角輕點,轉眼間便消失了身影。速度之快,讓鳳紅鸞連再伸手的機會都沒有。

    鳳紅鸞頓時怔怔的站在窗前。小臉一變再變。

    當然亞林那若是被她否定了不是愛的話,她沒有愛過人,從來也未曾費力的探透男人的心思,她的心思都是用來殺人和如何將人殺了上面。她真不知道她如今什麼都交待了,他還氣什麼。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這一瞬間感覺男人的心比大海還深。

    靜靜在窗前站了半響,窗外月光流瀉下來披灑在她纖弱清孤的身影上,隨著那人離開,鳳紅鸞只感覺如今陣陣涼意襲來,身子也隨著清涼起來。

    明明她是怕看他難看的臉色的,可是如今還是看了半響,最後居然更留給她一個難看的臉色走了。難道老天真的是看不慣她有情有愛?一次兩次再三次的生生奪去?

    苦笑了一下。鳳紅鸞轉身走離了窗前。

    窗前鋪了兩床很厚的被子,顯然是杜嬤嬤心細,知道他畏寒,所以多加了一床。上了床,將被子蓋好,鳳紅鸞眼睛盯著房頂,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時間一點點兒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那月光明明是斜射進來的,如今變成直射了,也就是月上中天了。

    即便沒有困意,鳳紅鸞也強迫著自己睡去。剛閉上眼睛,窗子再次無聲無息打開,那抹本來扔下她無聲無息走了的白影如今卻是又返了回來。

    鳳紅鸞一怔,閉著眼睛睜開,轉頭看著窗前,只見那身影從進了房間便站在窗前一動不動。背著月光,又有簾幕遮掩,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鳳紅鸞皺了皺眉,躺著的身子也一動不動。她著實心裏不明白,這人不是生氣麼?怎麼如今又回來了?不過看著他,他什麼也不動,她就感覺她冰寒的身子隨著他出現似乎暖了下來。

    鳳紅鸞心中再次苦笑。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他還有烤火的功能?或者是她如今也變成和那些女人一樣要死要活愛了男人便開始患得患失了?

    腦子正在胡思亂想的功夫,那人已經抬步走了過來,他腳步走的很輕,很慢。

    隨著他走近,鳳紅鸞倒是忘了胡思亂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便看到他如玉的俊顏板著,薄唇緊緊抿著,雖然再不見剛才的沉寂,但是眉眼依然掩飾不住的沉鬱。同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

    走到床前,挑開簾幕,雲錦眸光越發清幽沉寂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動了動嘴角想說什麼,但是這樣的眸光,讓她又無所適從,不知道說什麼。

    許久,雲錦伸手去摸鳳紅鸞的臉,動作輕柔,指尖落在她的臉上,還帶著沁涼的寒涼之意,薄唇吐口,聲音沙啞:“你這女人……”

    聽聲辯音,這聲音不知道是惱是恨是嗔還是怨,或者還是無奈,還是深愛苦悶。總之這幾個字,情緒太多。

    “怎麼就偏偏的……偏偏的愛上你這個女人……”雲錦又啞聲開口。撫著鳳紅鸞眉眼的手指下滑,落在她唇瓣處微微用力一壓。似乎這一壓,在發洩他心中的情緒。

    鳳紅鸞只感覺那清涼的指尖將她唇都燒起來了。看到他白衣染了一層霜色,可見這人一直在外面了。否則也不會這麼涼。

    但是看著他的樣子,鳳紅鸞就偏偏覺得身子真的暖了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

    嘴角想扯出一絲笑意,但被他手指壓住,鳳紅鸞只是眨了眨眼睛,那人忽然松了壓迫在她唇角的手指,身子轉眼間便上了床覆上她的身子,低頭將自己的唇覆了上來。

    一切動作快的只是眨眼之間。

    鳳紅鸞一驚,唇上落下一片清涼的柔軟,他的唇也和他指尖一樣涼。鳳紅鸞卻是如觸電一般,整個身子一瞬間燒了起來。不由得輕‘唔’了一聲。那舌尖已經探了進來,攻城掠地。

    纏綿細密淩亂瘋狂的一吻,雲錦似乎要發洩他心中囤積的情緒。

    鳳紅鸞身子軟的如化了一般,便極力的忍著不讓自己出聲。輕輕的迎合著他。

    一吻過後,雲錦如前兩次一樣,不再深入,喘息著將頭埋進鳳紅鸞脖頸。

    鳳紅鸞則是在雲錦身下輕輕的嬌喘著,小臉熏紅。

    房間只剩下喘息聲。許久,雲錦依然如早先一言不發。鳳紅鸞喘息平靜,總覺得要說些什麼,輕輕推了推雲錦的身子:“喂!”

    “我的名字不叫喂。”雲錦悶悶的啞聲道。偏偏這聲音好聽至極。

    鳳紅鸞一怔,心中悶笑了一下,看來是不氣了。心底由衷的松了一口氣,軟聲道:“雲錦!”

    “嗯!”雲錦哼了一聲,不高不低,聽不出情緒。

    “你不氣了麼?”鳳紅鸞咬了一下唇瓣,輕聲道。

    話落,便感覺身上人的氣息又低了一下。也只是一瞬間,雲錦微帶惱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你說呢?我如何不氣?”

    那你到底在氣什麼?鳳紅鸞剛要脫口而出,只覺受到剛才的教訓,覺得她如今問了估計他更生氣,只能不語。想著耗著吧,有一位偉人說過,沒有策略,便是最好的策略。忍,看誰能耗過誰。她總會知道的。

    鳳紅鸞不言語,雲錦也不再言語。一時間房間靜靜的。

    等了許久,鳳紅鸞感覺身上暖暖的,如今累了一日,困意便襲了來,耗不住了,就要幽幽睡過去。

    “爺還氣著呢!你居然敢給我睡?”雲錦本來逕自生氣,如今突然聞到漸漸均勻的呼吸聲,頓時從鳳紅鸞埋著頸窩的頭抬起,瞪著她閉著的眼睛真要睡著的樣子。

    “唔……”鳳紅鸞不滿的蹙了一下眉,哼了一聲,表示真的困了要睡。

    “你……”雲錦看著鳳紅鸞,氣急反笑。盯著她純然嬌美困意朦朧的小臉,半響,恨恨的道:“爺真是太縱容你了!”

    話落,便低頭狠狠的吻上鳳紅鸞的唇瓣。肆意揉虐。

    他就那麼沒有魅力沒有吸引力?他趴在她的身上她居然還能睡覺?更何況她不知道自己還氣著的?居然就這麼睡了?

    真是沒心沒肺的女人!唇上的吻不說,雲錦大手探進鳳紅鸞薄薄的睡袍內撫上她的豐盈,重重揉捏。覺得一瞬間血脈膨脹,這樣的嬌柔,卻是充斥著他的神經。

    鳳紅鸞的睡蟲一下子就被趕走了,閉著眼睛睜開,清水的眸子看著對他任意施為的人,只覺得身子剛退下的火又燒起來一般。

    一番折磨,不知道是誰折磨了誰。

    雲錦好不容易將自己僅僅剩餘的控制力拉了回來,趴在鳳紅鸞身上喘息,口中更是恨恨的道:“該死的,我真想……”

    真想什麼?鳳紅鸞自然是明白的。也早已經被他挑起了情欲,儂儂軟語不清的道:“我是可以的……”

    “胡想什麼!”雲錦照著鳳紅鸞的腦袋敲了一下,鄭重道:“爺要留著!”

    鳳紅鸞一下子被敲醒了,本來想嗔惱羞怒,但是一句話就將她打了回去,反而心裏感動,有濃濃愉悅和甜意充斥,軟軟的道:“好!”

    這聲音沙啞魅惑,軟軟噥噥,也是極其壓抑的。

    見鳳紅鸞的樣子和聽她的聲音,原來鸞兒也是極其難受的。雲錦這下心裏舒暢了,這個認知讓他嘴角勾起。但隨即想起她不愛惜自己無所謂的態度臉色頓時又沉了下來,埋著的頭抬起,手撐著鳳紅鸞身子,鳳眸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眼睛:“再不准不愛惜自己。”

    鳳紅鸞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

    “我不是氣你救他,只要你心裏有我,便救誰都無所謂。但是你不可以受傷,不可以用自己的性命當兒戲來挑戰我對你愛。”雲錦一字一句,聲音很輕,卻是無比暗沉鄭重:“你的小傷,放在我這裏,很疼。你想像不到,它會有多疼。”

    話音未落,雲錦拿著鳳紅鸞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處,似乎讓他感受他的痛。

    鳳紅鸞徹底的怔住了。原來是因為這個。手被雲錦抓著,貼近他心口,心不受控制顫了幾顫。

    “我討厭你對自己的不愛惜,討厭你的無所謂。看看你這包紮的?這也就是隨意的一裹吧?”雲錦再次開口,聲音啞的厲害:“你以前如何我不管,我想管也是不可能,那些發生的事情我沒有辦法讓他重來消除你那些不好的記憶……”

    鳳紅鸞身子顫了一下。

    雲錦又道:“即便我可以消除,也不會改變你以前什麼,我怕改了,如今你便不是你了。我要的是你以後,是這一輩子,下一輩子,更甚至是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既然你來了,我便不允許你走,更不允許你逃離我,也不允許誰將你從我手中搶走……”

    雲錦說著,便一隻手握著鳳紅鸞的手放在心口,一隻手撫著鳳紅鸞小臉來回摩挲:“只想告訴你,你如今不再是以前了,你有我知道不知道?你受傷,我比你更痛,我請你愛惜自己,為我,好不好?”

    鳳紅鸞怔怔的看著雲錦,只感覺心被抓住了一般。

    “你明明可以不受傷的不是麼?你放那個人走,當時你酬情撤回來擋住那劍,便可救了玉痕,也不會讓自己受傷。可是你偏偏用自己的胳膊去擋劍,也要殺了那人。鸞兒,你說我如何不氣?”雲錦啞聲道。

    鳳紅鸞唇瓣緊緊咬了起來。不錯,她當時是可以不受傷的。

    “你只想到殺了那人,卻沒想到自己受傷麼?或許以為你受傷不值錢,如吃飯喝水一樣平常。可是你知道我面對這樣的你,會有多疼?”雲錦又道。

    鳳紅鸞身子如定住了一般,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雲錦。

    “如果,你在這裏玩,改變了玩的初衷,那我為何還要將你放在這裏?不如就帶著你走,浪跡天涯,窩藏一世。也省得你哪時在我不注意下被丟了性命。即便是天下駡名又如何?即便是你我這一世永無一個長久的安生之處又如何?我便帶你走。”雲錦又道。

    “別……”鳳紅鸞吐出一個字,聲音都是啞的,手從雲錦心口拿開,雙臂緊緊的將他抱住:“我不知道……我以後一定改……”

    雲錦不語,只是任鳳紅鸞抱住,只覺得那柔軟的手臂如此緊。

    鳳紅鸞心底劇烈的顫抖著,她前世今生,光陰加起來,似乎有三分之二那麼多都是日日帶傷。對於她來說,組織訓練,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無疑就是一個目標,用最小的傷害獲得最大的利益。

    她也是一直如此,在危機關頭,最先比較的是利益得失。身體從來不在考慮之內,考慮的時候,都是犧牲的時候。像這樣的小傷,幾乎真的可以忽視的地步。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這些。她也真的一直不知道。

    這一刻,她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似乎只能緊緊抱住身上這個男人,才能平息那心底顫動。半響,啞聲道:“好!都聽你的,我以後愛惜自己。”

    為了身上的這個男人,她從今以後也要愛惜自己。怕是世間再沒有一個人如他一般,可以如此愛她了,心底不知道是慶倖,還是感動,或者是兩者都有。

    雲錦剎那溫柔如水。將臉埋在鳳紅鸞的頸窩,嘴角愉悅的勾起。

    兩個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心跳也合拍在一起。房間再次靜了下來。

    許久,雲錦翻了個身,從鳳紅鸞身上下來,將她嬌柔的身子一攬,緊緊的圈在懷裏。鳳紅鸞乖巧的窩在他的懷裏。

    房間靜寂,月光流瀉了一室靜謐。

    “鸞兒,要不我這便帶你走吧!”雲錦半響輕聲開口:“走馬揚鞭,泛舟碧波,天山暮雪,海角天涯。我們只要走,就沒有人可以找的到我們。”

    鳳紅鸞心思一動。

    其實她是想走的,從昨日渡過了寒毒,她瞭解了自己的心意,她便是想走的。但是如今細想下來,便是又一番心境了。她不怕承受駡名,願意追隨他一起。但是她又如何能不顧及他?

    就如他的堅持,不要她受天下駡名,想光明正大的迎娶她,這是屬於男人的驕傲。更何況男兒有志,昂首頂立於天,俯首無愧於地。總要作為一番什麼,才能不白來這世上一遭。

    雲錦被世人稱之為天下第一公子。必是有著他的才華無雙。她不想著他這樣的人陪著自己只為了滿足一安之隅而困守窩藏一世。那樣她又如何能配他?

    愛不是一個人的事兒,她清楚的知道以後的人生一輩子,不止是有愛就可以的。

    鳳紅鸞沉默,久久的沉默。

    “鸞兒?”雲錦等了半響沒聽到鳳紅鸞說話,輕聲開口。

    “別!既然開始了,我們便好好玩玩吧!”鳳紅鸞輕輕搖頭。

    “你還想玩?哪日我不注意,你便又……”雲錦秀眉頓時立了起來。

    “我不是向你保證了麼?我從今一定愛惜自己。你也愛惜自己,我們都愛惜自己。”鳳紅鸞立即伸手捂住雲錦的嘴,輕輕道:“玉痕那日說了,既然答應了,便不准反悔。如今我便這麼走了,也算是不講信用了對不對?”

    古人最是注重信用!

    聞言,雲錦果然皺眉:“你真是……我那日走時怎麼告訴你的?不是讓你不准被他迷惑麼?”

    鳳紅鸞頓時無辜的道:“你只告訴我別對他動心啊,我是沒動的。”

    “你……”雲錦頓時無語了,瞪著眼睛看著懷裏的女人。

    鳳紅鸞似乎沒有看到雲錦的瞪視,用手指在雲錦胸口畫圈圈,一個圈一個圈的,開始無意識的亂畫,如今便似乎尋到了意思一般,輕輕一個圈一個圈的描繪著。

    雲錦在那纖柔細膩的手指下,一陣心神蕩漾,有些氣悶便隨著那圈圈給圈沒了。半響才咂巴了一下嘴道:“鸞兒,我想帶你走。”

    “你不是要等著光明正大的迎娶我麼?”鳳紅鸞抬頭,迎上雲錦的眸子。

    雲錦本來幽幽的眸子頓時亮了幾分,隨即又微暗了下來,抱著鳳紅鸞的手臂緊了緊:“可是我忍不了了,那玉佛那麼狡猾。我怕你被搶走。”

    “呵……”鳳紅鸞輕笑,用手指使勁的在雲錦的心口戮了戮:“心在這裏,是搶走就能搶走的麼?”

    雲錦頓時笑顏逐開,低下頭,狠狠的在鳳紅鸞的唇瓣啄了一下,表揚道:“鸞兒真乖!”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但是笑意是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了的。

    “好!不走便不走!反正如今這麼熱鬧,我們便好好的在西涼玩玩。”雲錦剛才的黯然退下去,此時眉眼間染上張揚狂傲的神色。

    雲錦自然是極其聰明的,從剛才看鳳紅鸞眼底神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終於得到她的心了。這世間至寶,比什麼都幸運。他會時刻的記著這份幸運,好好的珍惜她。

    鳳紅鸞挑眉看著雲錦:“你也要在西涼待著?”

    “自然!從今以後鸞兒在哪里我便在哪里。”雲錦立即道:“我自然也是要看著你的,免得你再給我弄些傷回來……”

    鳳紅鸞撇了撇嘴剛要說話,雲錦騰的一下子坐起來,伸手拿過鳳紅鸞那只受傷的手臂,手心微動,就要用靈力給她療傷。

    “住手!”鳳紅鸞頓時伸手阻止,秀眉擰緊看著他:“我的話你也用來當耳旁風麼?”

    “鸞兒,這個耗損不了多少的……”剛才且顧著氣了,倒是忘了給她療傷。雲錦要拿開鳳紅鸞擋著的手。

    “日日耗用,大小都耗用,日積月累,便是虧損嚴重。你想早死?”鳳紅鸞瞪著雲錦。

    “鸞兒,這個沒有你想著那麼嚴重。我通天咒大成……”雲錦立即解釋,見鳳紅鸞美眸瞪著她,似乎再多說一句就將他踹下去的樣子,頓時住了口,用手摸了摸鼻子,吶吶的道:“我知道了,就這一次好不好?”

    “不行!”鳳紅鸞斷然搖頭:“從今以後,不到性命攸關大事兒,我不准你再用。”

    鳳紅鸞說的鄭重。天生萬物,有利有弊,從見到他開始他便經常耗損靈力。如此這樣下去,天長日久,日積月累,便是疲勞傷身。到時候悔之晚矣。

    雖然她不懂雲族之術,但是這道理是明白的。

    雲錦執拗不過,見鳳紅鸞認真無比的小臉和堅定的神色,心中感動,緊緊抱了她一下:“那我給你重新包紮好不好?”

    “好!”鳳紅鸞點點頭。

    於是雲錦連忙下地,走到地上端來清水給鳳紅鸞解開那簡易包紮的娟帕,清洗了傷口,又從懷中掏出幾種藥粉灑上,最後用藥膏在塗抹上,才給他細緻的包紮起來。

    鳳紅鸞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著那個男人認真的在她面前忙活。心中的暖幾乎可以柔出水來。這便是自己要託付一生的男人。也許前世今生,她要找尋的和等待的便是他。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一章 互許忠誠

    一切收拾妥當,雲錦才重新上床抱著鳳紅鸞躺下。

    “你不走了?”鳳紅鸞見霸佔自己床的人,儼然如主人一般,將她圈在懷裏。不由挑眉。看這架勢還要睡在這裏了。

    “不走!”雲錦斬釘截鐵。抱著鳳紅鸞的身子緊了緊。溫香軟玉在懷,暖暖清雅幽香環繞。傻子才走呢!回去睡冷床冷被,絕對是徹夜失眠,他不要。

    雖然在這裏估計被懷中這個女人折磨的也會徹夜失眠。但這種可是幸福的徹夜失眠,是不同的。所以,自然不走。

    “你不走我估計睡不著……”鳳紅鸞在雲錦懷裏動了動身子,被他這麼緊緊的抱著,她都喘不過氣來,還怎麼睡啊!

    “你不是剛剛睡的挺好的麼?都要睡著了。”雲錦涼颼颼的瞥了一眼懷裏晃動身子的小女人。她動一下,簡直就是在給他點火。

    “剛才是剛剛,那是不同的。”鳳紅鸞立即道。剛才那是因為她和他打定主意耗著了,所以才給自己耗困了,如今可是不一樣。

    鳳紅鸞身子繼續扭動,挨著這麼近,都擠成一團了,她不舒服。全身幾乎都是他的氣息了,心總是跳的,根本就睡不著。

    “別動!再動我真控制不住了。”雲錦啞聲道。聲音都有些發僵。

    鳳紅鸞立即明白了什麼,小臉紅透了。果然不敢再動了。雖然情動的時候說著給他,那也就是說說的。但畢竟她是從來對那方面帶著恐懼的。聽說很疼。

    曾經在組織有一個比較好的姐妹說她第一次都昏死過去了。那人身手不次她多少。所以,她想著估計比殺人還恐怕的。否則她怎麼會昏死過去?要知道她們都是從小就服用抵抗類藥物的。即便外面麻醉什麼的再刺激,她們腦子也是保持清醒的。昏過去的狀況幾乎沒有。

    見鳳紅鸞老實,雲錦手微微的松了松,讓她舒服一些,啞聲苦笑道:“我可真是自我找罪受……”鳳紅鸞剛要開口,他又說:“可是還甘之如飴。哎……”

    鳳紅鸞嘴角勾起。她不能體會,但是想來他是很辛苦的。

    這樣一想,便也不覺得在他懷裏睡著難受了,只是抱著他的人像是一個火烙鐵,隨時把她會燒起來一樣。閉上眼睛,嘴角微彎。

    雲錦半響才壓下欲望。見埋在自己懷裏小臉甜美的要睡去,如何能甘心?他可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鳳目眨了眨,輕聲道:“鸞兒,我給你講故事吧!”

    雲錦剛一說講故事,鳳紅鸞睡蟲頓時又被趕走了,汗毛立起來,幾乎在他話落就斷然道:“不要!”

    “不講那天的鬼故事。就講一個討喜的鬼的故事。”雲錦見鳳紅鸞一下子精神許多,難掩嘴角的笑意,狡詐的道。

    “那也不要!”鳳紅鸞再搖頭。她從今以後都不準備再聽故事了。誰說這愛好是天性不能改的?看,她如今就被改了。

    雲錦強忍住笑意:“鸞兒,這個討喜鬼的故事很好聽的哦!你不聽會後悔的。”

    這樣?鳳紅鸞動搖:“好吧!那你說吧,我聽聽。”

    “嗯,那個婦人生出來一看……”雲錦開口。

    鳳紅鸞先還有些回轉不過彎來,聽了兩句便知道他居然該死的又接著那天的鬼故事,頓時伸手去捂他嘴,寒聲寒氣的道:“不准再說了,你再說我給你踢出去。”

    “好,我不說了!”雲錦立即住了嘴,閉上眼睛:“那就睡覺吧!”

    話音落,那人果然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睡了過去。

    鳳紅鸞愣愣了半響,也閉上眼睛,可是腦中那天可怕的故事便被翻出來了一般,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身子往雲錦的懷裏一縮再縮。許久還是睡不著,可是身邊抱著她這個人該死的睡的香。

    他將她折磨的沒了睡意,而自己卻是抱著她睡的很香,天下有這樣的道理麼?

    自然是沒有的。

    鳳紅鸞看著雲錦熟睡的臉,幾乎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雲錦,我不准你睡!”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一動不動,睡的香甜,純然中透著魅惑,青絲枕在枕畔,眉眼如畫,薄唇因為剛剛親吻留下紅潤,嘴角還彎起好看的弧度,顯示心情愉悅,怎麼看怎麼好看極了。

    鳳紅鸞盯著雲錦的臉,看了半響,舔了舔唇瓣,心裏一發狠,將唇湊近,印了上去。

    軟軟的唇舌覆上那微微抿著的唇舌,開始是小心的,輕顫的試了一下,見那人居然還不動,便舌尖青澀的撬開貝齒,學著雲錦吻她的樣子也吻他。

    吻了兩下,見這人還睡著,鳳紅鸞的心卻不受控制的怦怦跳了起來。小臉火辣辣的,再不敢亂動,連忙要撤出來。

    唇瓣還沒離開,一直大手卻突然將她要撤離的頭強勢的板住,壓向那唇。瘋狂深入的吻席捲而來。細密淩亂,不留一絲餘地。

    “唔……”鳳紅鸞只能靠著他渡過來的呼吸輕喘著,免得被溺死其中。

    “鸞兒,你在玩火!別考驗我的耐力,我真的受不了的。”雲錦離開鳳紅鸞的唇瓣,啞著嗓子粗喘著道。

    鳳紅鸞也輕喘著,半響才窘迫的道:“你不是睡了麼?”

    “你是故意的。”雲錦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不是報復的也太快?他不讓她睡,她便也不讓他睡?得了,如今真的誰也睡不著了。

    鳳紅鸞小臉在昏暗簾幕掩著下,依然可以看出紅如煙霞:“你剛才也是故意的。”

    “好!我們扯平了!”雲錦將鳳紅鸞身子往懷裏摟了摟。將鬆散滑下身的被子給她掖了掖被角:“說吧,我們幹什麼?這回都別睡了!”

    鳳紅鸞吸了吸鼻子,小聲的道:“我還是睡的著的。”

    “甭想!”雲錦吐口兩個字。

    鳳紅鸞埋在他懷裏,翻了個白眼,不理會,閉上眼睛。她本來不困,可是如今看他睡不著,真的困了呢!

    雲錦看著懷裏的小女人真要睡去,本來不屑這種兩個人的小把戲,可是他忽然覺得從中找到了快樂,有點兒樂此不疲還想將她弄醒的蠢蠢蠕動。輕聲道:“鸞兒,你再睡我真的再講那個故事了哦!”

    鳳紅鸞激靈一下子,警告道:“你敢!”

    “你敢睡我就敢講。”雲錦笑的好不欠扁。

    “哼!那你講吧!我也照樣睡的著。”鳳紅鸞撇撇嘴,那故事雖然可怕,但她就不信她克服不了。屢次這麼再被他威脅下去,以後日子那麼長,她不用混了。

    糟了!不管用了。雲錦頓時心裏哀呼一聲。

    鳳紅鸞半天沒聽到聲音,嘴角扯了扯,無聲笑了。他要是真講的話,她還是睡不著的。不過不講就好了。要睡去。

    “鸞兒,我聽說你將人家知州府台給殺了?”雲錦想了半響,不止是講故事啊!他們也是可以聊天的。

    “嗯!”鳳紅鸞噥噥的應了一聲。看來真要睡了。

    “你可真膽子大啊!也太囂張了吧?才來就殺了人家一個朝廷四品命官。”雲錦嘖嘖道。

    “唔,你不是說天塌下來你給我頂著麼?”鳳紅鸞咕噥一句,睡意因為聊天在減半。

    雲錦頓時一呆,他的確說過這話。還是早上說的。可她這付諸行動也太快了吧?總也讓他適應適應啊!果然是他雲錦的女人啊!

    雲錦在心裏感歎一番,半響,點點頭:“殺的好!”

    鳳紅鸞嘴角勾起,頓時笑顏如花,很不謙虛的道:“我也這麼覺得。”

    雲錦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怎麼從來就沒發現鸞兒居然還這麼……這麼讓她愛死了這種可愛了呢!大手伸出,在她頭上揉了揉,比之更謙虛的道:“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這回輪到鳳紅鸞抽搐了:“哪里好了?你才來那天我都邋遢……”

    “那是外表包著頑石的金玉。爺是誰啊,一眼就看出來了。”雲錦頓時拽拽的得意道。

    “你真火眼金睛了。”鳳紅鸞這話不知是褒是貶。

    “火眼金睛?這詞新鮮。”雲錦自動的歸到褒義詞裏面了。好話他愛聽。

    鳳紅鸞打了個哈欠,將頭往雲錦的懷裏埋了埋,手臂放在他的腰上,軟軟的道:“不說了,真困了。”

    雲錦的心一霎那軟的滴出了水,點點頭,伸手將她又緊緊摟了摟,柔聲道:“好,不鬧了,睡覺!”

    “嗯!”鳳紅鸞噥噥的應了一聲。

    雲錦嘴角笑著也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幾乎同時進入了夢鄉,嘴角都是彎著的。窗外月娘嬌羞的探入室內,滿室白月光,憑的溫暖靜謐。

    一夜好睡。

    將近中午,鳳紅鸞終於幽幽醒來。睜開眼睛,身邊已經沒了人。

    伸手摸摸旁邊的被褥,一絲清涼涼的涼意襲上手心,看來是已經走了多時了,不由得心底溢出一絲空虛。隨即又想到本來這裏如今的情形也的確不適合他待。

    心底生出一絲後悔。事情之所以演變成這樣一大部分都是她本身的原因。

    以前覺得太子妃這個位置與她來說無所謂,就像是早先初來這個世界丞相府三小姐的身份一般,後來還有紅鸞公主的身份一般,她一直都覺得這些外在的按在她身上的身份都無所謂的。就如以前每出使一次任務,她都有個阿三阿四的代號一般,是隨時都可以扔的。

    她只是自己,從來不會在乎這些。可是如今,從來沒有這一刻才覺得,這些東西,不是她想扔就扔的了,如今這個紅鸞公主的身份和太子妃的身份就如套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明明是正大光明的愛,如今卻是變成這種見得光了!

    鳳紅鸞苦笑了一下,男人都是驕傲的,雲錦也有著自己的驕傲。卻是如今為了她,甘願這樣無聲來去。他從來不說,可是她如今卻是不舒服了。

    低著頭默默的看著雲錦睡在她身邊的地方。鳳紅鸞一下一下的用手指摸索著,半響,推開被子,起身下了床。

    似乎聽到裏面的聲音,外面杜嬤嬤小心謹慎的聲音傳來:“公主,您醒了麼?”

    “嗯!”鳳紅鸞淡淡的應了一聲,走到窗前,拉開簾幕,陽光流瀉進來。

    杜嬤嬤推開門進來。就見鳳紅鸞站在窗前,只是一眼,便覺得公主情形不對,似乎有心事兒。輕步走上前,杜嬤嬤小心的開口:“公主,奴侍候您!”

    “嗯!”鳳紅鸞回身。掩去臉上的表情。

    掬了清水淨面,杜嬤嬤遞上毛巾,鳳紅鸞坐在鏡子前,杜嬤嬤要給鳳紅鸞綰發,忽然記起公主說以後要自己綰,便規矩的站在鳳紅鸞身後。

    可是鳳紅鸞拿著梳子半響,手都未動一下,只是低著頭坐在那裏。

    杜嬤嬤幾次張了張口,想說什麼,都吞了回去。

    鳳紅鸞感覺出今日杜嬤嬤也不對勁,收了情緒,瞟了杜嬤嬤一眼,淡淡的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杜嬤嬤頓時一驚。公主看出來了?還是說公主本來就知道?

    剛要開口,只聽隔壁突然傳來一聲極其熟悉的大聲說話聲:“你不答應!我這便帶她走!”

    鳳紅鸞頓時一怔。雲錦沒走?在隔壁?

    坐著的身子幾乎聽到那聲音便站起來,抬步向外走去。幾步就出了門外。隔壁的門沒關著,透過簾幕一眼就看到屋內的兩個人。

    玉痕半靠著靠枕坐在床前,雲錦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二人都是怒目而視,一眼便感覺出屋內低沉的氣壓和煙火味道,而隱在暗處的兩方隱衛也是氣息緊張成一片,劍拔孥張。

    鳳紅鸞腳步頓了一下,停在門口,看著屋內的二人,顯然這二人是在做某種談判,而且時候已經不短了。

    屋內二人顯然並沒有發現他到來,只聽玉痕低沉的聲音同樣隱隱著怒氣盯著雲錦:“你以為你能帶得走麼?”

    “不過是一局棋而已。你將她攙和進來,謀的是什麼心機你我都明白。她退出,我陪你下。”雲錦聲音較之剛才小了許多,似乎怕吵醒鳳紅鸞一般,還向著隔壁的牆壁看了一眼,但是心思都用在這上面,到沒主意鳳紅鸞其實已經就站在了門外。

    “你陪我下?”玉痕揚眉:“你憑什麼?難道你想嫁給本太子為太子妃?在下可不記得雲族有這種將男人變成女人的妖術!”

    這句話可謂毒辣,是玉痕溫潤外表下一直都不會說出口的。他從來只做的多說的少。如今顯然是已經怒極。

    “呵……”雲錦卻是不怒反笑。但是笑意不達眼底,一雙眸子清冷如冰:“難道玉太子想變成女人?我雲族的……妖術還真是可以。”

    “如果玉太子真想要,我雲錦就為你開個先例!”話落,雲錦又補充了一句,同樣毒辣。

    鳳紅鸞站在門外,平靜的看著屋內的二人。從來不知道男人的嘴也是可以這麼毒的。甚至比女人還毒。這二人真是不遑多讓了。

    “雲少主的妖術還是自己留著吧!小心哪日違反天擇,閻王爺看不慣……”玉痕話說到一半,便看見了門口的鳳紅鸞,住了口,墨玉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本少主福大命大。就不勞玉太子費心了。你西涼狼虎眾多,怕是日日燒香讓你見見閻王爺,閻王爺耳邊可是不經念叨的。該小心的怕是玉太子才是。”雲錦背對著身子坐著,便沒有看到鳳紅鸞。毫不客氣的駁道。

    鳳紅鸞身子依然一動不動,平靜的小臉迎上玉痕看過來的眸子,清淡一如既往。心中也沒什麼想法,只是覺得這二人罵人的水準可真是高。

    她望塵莫及!

    “本太子真倒是小看了雲少主!”只是一眼,玉痕似乎沒看到一般,從鳳紅鸞身上無意的移開視線。對準雲錦,眸中怒意褪去,只剩黑色。意味不明。

    但是雲錦自然聽明白了,是因為他奪了鸞兒的心吧!

    “彼此彼此,本少主也小看了玉太子。這背後玩陰招的本事兒可是日漸爐火純青了。”雲錦意有所指。將他支出回了雲族,困在千年寒潭,卻是手中動作快的將他的女人給拐來了西涼。這計謀,他都要為他拍手稱快了!

    “雲少主死皮賴臉的本事也是爐火純青的。”玉痕絲毫不客氣。若不是他的纏功,日日跟隨在她的身邊,她如何會動心?他籌謀了人,他奪了心,這一局下來。看起來是不分彼此。但是其實還是他輸了一籌。

    畢竟,如今再想奪得那人兒的心便是難上加難了。

    “呵,那也要看纏誰。有些人本人可是不屑看一眼的。”雲錦不怒反笑。如果不是纏著鸞兒,所有的心思和勁都用上了,憑著那個小女人將心封的如此冷清緊閉,他溫溫吞吞的來的話,她怕是一萬年也得不到她的心。這一招,他不覺得用的有什麼不對。還有些洋洋得意。

    看到雲錦的笑,眸光掃見門口那女子清華如水的容顏也染上了淡淡笑意。玉痕心底一沉,涼涼開口:“雲少主還有雲族沒處理,還有一個錦瑟小主,掌刑堂更是如狼似虎。雲族不比西涼好多少。難道雲少主就忘了?”

    這話,說的是雲錦,自然給的是門外鳳紅鸞聽的。

    聞言,鳳紅鸞嘴角的笑意果然收起。

    的確,雲族,錦瑟,還有掌刑堂,她和雲錦之間橫陳著不止是如今她的身份被困在太子妃和西涼上,似乎很多。剛才醒來的心情微微又加了一分沉鬱。

    只是沉鬱剛染上,便看到屋內一瞬間沉寂上來昨日熟悉的低氣壓,忽然就將她那份沉鬱給沖走了。鳳紅鸞目光定在雲錦的身上,那白衣此時是如此的白,卻是給人的感覺如此沉暗。

    “爺的事情,爺自會處理。就不勞玉太子費心了。”提到雲族,雲錦面色一寒,看著玉痕。

    雲族、掌刑堂、錦瑟是他的心病,他一定會處理。不過從千年寒池出來就聽說鸞兒嫁來西涼,他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哪里有機會去處理他們。

    “雲族的事情都處理不好,雲少主倒是有閒心來管我西涼的事情了!我西涼自然也是不勞雲少主費心。”玉痕奪過來理道。墨玉的眸子瞥了一眼鳳紅鸞。意思不言而喻。

    “不勞?玉太子這話萬不要說的太早。”雲錦因為剛才玉痕的話,心情極為不好:“如今西涼可是熱鬧。玉太子自身難保,還憑什麼不答應?難道讓我的女人在你西涼沒了命麼?”

    “雲少主說話注意分寸。她是玉痕的女人才對。”玉痕直直開口:“紅鸞公主下嫁本太子,天下皆知。難道雲少主要讓她做那千古被恨罵嘲笑之人?”

    “我到不知道了,一局棋就成了你的女人了?”雲錦冷笑。心中怒火上升。

    就是這一局棋。該死的一局棋。讓他陷入困境。本來他是回雲族想處理雲族之事,順便沒了他在身邊,讓她冷卻幾日也清醒的知道她心中有他了,便回來娶她。不成想困在千年寒池下。如今這該死的一局棋,困住了她。才讓他如今每日都絞盡腦汁想著如何給她擺脫這一層身份,將此時的太子妃換成雲夫人。

    “明媒正娶,自然是我的女人。”玉痕不看鳳紅鸞,擲地有聲。

    鳳紅鸞聽到玉痕的話,看向他,微微蹙眉。

    這一刻終於明白雲錦的堅持。明媒正娶。在古代被譽為婚姻中至高無上的儀式和含義。不只代表著被天下人認可,也代表著這個女人一生便冠上了別人的姓氏。屬於一個男人。

    鳳紅鸞轉眸看雲錦。當看到他低暗沉寂的神色心裏一緊,就要抬步向屋內走去。

    “沒有大婚,沒有拜堂,沒有洞房。如何能是你的女人?”雲錦心中寒涼,眸如利劍的看著玉痕。

    “回到西涼不是都有了?玉痕沒有的,雲少主更沒有了。如今雲少主跑來和玉痕糾結她是誰的女人,不免有些可笑。”

    玉痕收看著雲錦,聲音意味深邃,頓了頓,鳳目看向鳳紅鸞,墨玉的眸子流動著認真:“玉痕也是有一顆愛她之心的。保不住她對雲少主不過是一時心軟。我相信有朝一日,玉痕誠心感天。她的心也是會向著玉痕的。”

    這一句話,也算是當著鳳紅鸞的面表明了心意。

    鳳紅鸞要走進來的腳步忽然頓住。

    杜嬤嬤追出來站在鳳紅鸞的身後,聽著裏面劍拔駑張之勢,心中震駭。她從來就沒有見過主子和誰如此聲辭厲色的言論。記憶裏主子一直都是溫潤如玉,性體寒涼,不喜言辭的。震撼空余,自然也聽到了玉痕這句話,想著主子終於說出來了。心裏松了一口氣。偷偷看鳳紅鸞臉色,側面看不到紅鸞公主什麼表情。

    雲錦面色微變,鳳目頓時利劍穿透骨髓的看著玉痕:“你休想!”

    “想不想也不是雲少主說了算的。”玉痕無視雲錦的怒意,嘴角掛了一絲笑意:“雲少主便真的能肯定她對你不是一時心軟麼?”

    雲錦身子震了一下。死死的看著玉痕。這話正是擊中他的軟肋!

    畢竟鸞兒是他死皮賴臉求來的,愛和心軟,如今在此等情形下問出,便是將他擊得體無完膚!

    “女人心,也許本來就千變萬化。紅鸞此時也未必就瞭解自己的心。或許她是心軟和情愛分不清楚。”玉痕繼續道。聲音飄向門外。

    鳳紅鸞頓時皺眉。心軟和情愛分不清麼?

    “她分不清不要緊,爺還是分得清的。”雲錦本來坐著的身子騰的站起來,死死的看著玉痕:“既然你不答應,那就算了!你西涼的渾水自己攪吧!我的女人我帶走,爺還不陪你玩了!”

    心中被那衝擊驚醒。就算背負天下駡名又如何?就算她和鸞兒蝸居一世又如何?未來有太多未知數。他雖然很是確定自己的心意,但是鸞兒的心意,他不確定鸞兒是不是因為心軟才對他……

    如果因為心軟才接受他,那麼……他不敢想像他會如何!

    如今他只想帶她走。什麼也比不過她和鸞兒在一起重要。鸞兒說的對,那些都是虛的。

    想到此,雲錦猛的轉身,剛要抬步,當看到門口站著的鳳紅鸞頓時一怔:“鸞兒?”

    鸞兒是何時來的?她可是都聽到了玉痕的話了?看她似乎站在那裏半天了,大概是聽到了。心頓時抽緊。本來慘白的俊顏更是一白。

    好一個玉痕!他怕是早就知道她在這了。如今卻是單單如此說。可見是給她聽的。

    雲錦看著鳳紅鸞,身子忽然像是灌了鉛一般,無論如何也挪不動了。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劃出一道血痕。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心臟因為得到向著失去劃破,他似乎聽到了命運在給他宣戰破滅。

    難道幸福,就如此短暫麼?

    鳳紅鸞站在門口一動一動,眉頭依然皺著。

    室內、室外,似乎在這一瞬間陷入了沉寂。時光也定格了一般。

    半響,鳳紅鸞抬眼看玉痕,玉痕墨玉的眸子一片清幽,眸光一如既往的暖意和溫潤,不躲不閃,和鳳紅鸞對視。

    雲錦見鳳紅鸞看玉痕,心提起來,頓時感覺到了撕裂的疼。鸞兒若是真因為對他心軟,如今她又知道了玉痕的心意,若是退回以前。叫他情何以堪?他知道,自己會受不了瘋狂的。

    動了動嘴角,想開口打破那二人的對視。他發現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他對鸞兒的愛,已經愛到卑微和懼怕。怕鸞兒真的是玉痕說的那樣,他怕她們再回到以前,甚至是連以前也回不到。

    鳳紅鸞忽然移開視線,轉頭看雲錦。只是一眼,便移開視線,轉身走了。

    雲錦的心一瞬間跌到了穀底。想追上去,卻是一動也動不了。

    玉痕看著鳳紅鸞一言不發離去,心並沒有因此而感覺暢快半分。

    房間沉寂。濃濃的暗沉之氣籠罩。兩個人的,兩種低暗氣息,在狹小的空間各成兩種乾坤。

    杜嬤嬤看公主走了。見公主面色沉靜,根本就看不出心中情緒,向著屋內看了一眼,見雲少主一副被打擊倒了的樣子。又看主子並不見半分愉悅,心裏也摸不准,只能跟上鳳紅鸞。

    “收拾!繼續啟程!”鳳紅鸞對著身後杜嬤嬤吩咐道。

    杜嬤嬤一怔,心中頓時一喜,這也就是說太子殿下說對了?公主對雲少主只是心軟?公主不跟著雲少主走,還是要跟著太子殿下回西涼的。立即難以掩飾的喜色,大聲道:“是,是,奴婢這就去吩咐啟程!”

    杜嬤嬤的聲音很大。房間的雲錦聽的清清楚楚。他再也控制不住,身影一閃,轉眼間便攔住了鳳紅鸞面前,直直的看著她,嘴角抖動半響:“鸞兒你……”

    鳳紅鸞抬眼看了雲錦一眼,那一眼沒什麼表情,繞過他向房間內走去。

    “鸞兒……”雲錦伸手抓住鳳紅鸞手臂。沙啞的喚了一聲。

    鳳紅鸞停住腳步,回頭眸光平靜的看著他,平靜的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裏面分毫想法從那雙平靜的眸子也透視不出來。只是靜,靜如兩汪深潭。

    雲錦在這裏的眸子注視下,不由得住了手。

    鳳紅鸞再不看雲錦一眼,抬步走進了房間。

    雲錦站在院中,看著鳳紅鸞走進去,如玉的手不受控制的捂上心口,那裏很痛。只覺得被什麼東西絞著一般。寸寸淩遲。

    鸞兒真的對她只是心軟麼?不,他不相信。在他面前的氣,在他面前的惱,在他面前的嬌羞,在他面前露出小女人的風情。還有昨日的情動,還有依賴的埋在自己的懷裏。如今他還能感受她的體溫,她身上肌膚柔軟的溫度,還能感受到吻著她時候她心口怦怦的跳動。

    這些,又如何能是一個心軟可以言說的?

    他不相信鸞兒那不是愛!

    雲錦身影一閃,向著房間追了去。

    房內鳳紅鸞平靜的坐在鏡子前梳著頭髮。一張小臉面無表情。

    雲錦一陣風的沖了進來,伸手奪過鳳紅鸞手裏的梳子,給她梳頭。見鳳紅鸞並沒有反對。懸著的心頓時沉澱了兩分底氣。鸞兒是愛他的。

    偷眼看鳳紅鸞神色,見鳳紅鸞臉色平靜,不喜不怒。但是雲錦就覺得鸞兒似乎是生氣了,極為生氣的那種。

    雲錦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口,幾次還是吞了回去。如玉的手攏著她三尺青絲,青絲柔軟如一匹布。柔滑順手。雲錦喜愛至極,輕輕揉捏著,愛不釋手。

    “快點兒!”鳳紅鸞聲音同樣面無表情。

    “好!”雲錦立即動手,很快的便在他的指尖下玲瓏的綰起一個髮髻。別上發釵,戴上珠花,又伸手入懷,將他包藏著的繡花針取出,給她別在發間。動作俐落。

    鳳紅鸞透過鏡子看雲錦包裹著的布一層層打開露出的繡花針,頓時一怔,平靜的小臉忽然暖了一分:“你什麼時候留的?”

    “還是第一次鸞兒用繡花針打我的時候,我就留著了。”雲錦慢慢的道。本來不想拿出來的,但是就覺得這個拿出來,鸞兒必是會引去幾分生氣。那麼就不會這樣給他臉色了。

    鳳紅鸞再沉默不語。

    “鸞兒,你……”雲錦從後面環住鳳紅鸞,想說什麼。但對上鏡子內鳳紅鸞又恢復平靜的小臉,話再次噎了回去。

    “你該走了!”鳳紅鸞推開雲錦的身子起身,對著外面守在門口的杜嬤嬤道:“準備好了?”

    “回公主,準備好了!不過公主還未曾用膳……”杜嬤嬤看著紅鸞公主平靜的讓雲少主梳頭。心裏摸不清底。不知道紅鸞公主到底是不是如主子說的一般,只是對雲少主心軟,或者還是別的。“不用了。啟程!”鳳紅鸞吩咐道。

    “公主?”杜嬤嬤聽鳳紅鸞不用膳了,那如何行?公主早上就沒用,如今已經午時了。但觸到鳳紅鸞眸子,立即道:“是!”

    轉身走進了玉痕的房間去收拾了。

    “鸞兒,你是不是氣我了?”雲錦抱住鳳紅鸞:“我要走也要帶走你!”

    “什麼是心軟,什麼是愛,我還是分得清的。”鳳紅鸞推開雲錦,沒好氣的道。

    雲錦一怔,隨即驚天的喜席捲而來,滿眼喜色似乎要溢出來了,雙眼緊緊盯著鳳紅鸞,雙手顫抖的緊緊扶著鳳紅鸞的肩膀:“鸞兒,你……你說……你愛我?”

    “還不走!”鳳紅鸞輕叱了一聲。

    “鸞兒!”雲錦重新的將鳳紅鸞鎖進懷裏,一時間有些激動的口不擇言:“鸞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我就知道……”

    雲錦一連說了好幾個知道,顯示著心中的激動。

    鳳紅鸞本來有些氣,便隨著他的驚喜和激動輕顫的聲音化於無形,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不是愛,我自然不會任由你如此近我的。我們之間,以後的路,不是只有愛就行的。還要有信任。我信你,你也要信我。”

    “互許忠誠!”鳳紅鸞頓了頓,吐出四個字。

    她是生氣的,當看到雲錦那受傷不確定的樣子,她便是生氣的。

    雲錦眉眼間的笑意一瞬間張揚如花,看著鳳紅鸞,點點頭:“鸞兒,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聽任那尊玉佛的挑撥,我應該信你。信你是愛我的。如果不是愛,如何會這麼近呢……”

    說著,雲錦在鳳紅鸞唇上狠狠啄了一下。隨著鳳紅鸞的話道:“互許忠誠!”

    鳳紅鸞因為這一吻,小臉染上紅暈,如水的眸子看著雲錦的眸子:“你剛才讓他答應什麼?”

    “將你送回東璃。協議作廢。”雲錦吐出幾個字。

    鳳紅鸞一怔。如果重回東璃,她不用嫁給玉痕,自然可以嫁給他了:“你用什麼交換,他不答應?”

    “我助他登基。如果將來一舉天下,我雲族願意助他奪天下。”雲錦沉沉的吐口。

    鳳紅鸞頓時一驚。這個條件可謂是開的很大。她清楚,如果雲錦要是助玉痕,和他聯手的話,這天下不說瞬息之間便可奪來,但也是暢通無阻的,一定可成的。

    “該死的,他居然不答應。他說只要你……鸞兒,他對你……你不准動心。”雲錦恨恨的說了一句,隨即緊張的道。見鳳紅鸞蹙眉,雲錦又意識到剛剛保證過,悶悶的道:“鸞兒,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他。我還是帶你走吧!”

    鳳紅鸞抬眼看著雲錦,他眸中有些擔憂和緊張還有恨惱。

    “我的心既然給了你,如果你守住了,不讓她再傷了。我自然永遠都是你的。無論如何變遷,物轉星移。都是你的。別人奪不去。難道你不信自己能一直守著我的心不讓她受傷麼?”鳳紅鸞揚眉。

    “自然不是。我捨不得讓她傷一分一毫。”雲錦立即道。

    “那不就好了。你還擔心什麼。”鳳紅鸞推開雲錦,輕聲道:“你想光明正大迎娶我,我也想光明正大的跟隨你,這天下之大,容身之地的確很多。但我們為何要蝸居而活?人活一世,便要隨心所欲不是?”

    “如果這樣悄聲而走,誰也攔不住我們是不錯。可是以後呢?以後千萬個日日夜夜。難道我們就要喬裝隱匿一輩子麼?要知道那時候不止是玉痕,還有雲族那些人,甚至這天下間怕都會紛紛找我們。我們又如何能安定一世?而你是男兒,我如何成為困頓你的囹圄?”

    “鸞兒,我明白,我甘願為你困頓囹圄。”雲錦立即道。

    “你願意,我不忍。”鳳紅鸞吐出幾個字,輕聲道。

    “那玉佛心機深沉,心思叵測……”雲錦搖頭。

    鳳紅鸞伸手捂住他的嘴,打斷他的話:“他有謀略,你便沒有謀略麼?你那日不是也說要跟著下這一局棋麼?那便下。就如你那日說的,他謀什麼你不管,你只謀我。為我們將來,在這天下間謀它十丈方圓來任你我所為,到時候誰也管不了,不好麼?”

    雲錦眼睛頓時一亮。

    鳳紅鸞鬆開雲錦的手,笑看著他。如水的眸子一汪清豔自信。

    “鸞兒說的對。只要鸞兒心向我,我又何須擔心?他謀什麼我們不管。我只謀鸞兒。為了我們的將來,在這天下間謀它十丈方圓來任你我所為!”雲錦眉眼間的張揚狂傲又回來了,整個人一瞬間灼灼其華。

    “我信你!”鳳紅鸞嘴角笑意加深。她心中清楚明白。這個男人只是太愛她了,愛的有些不自信了。如果排除了這份對她的愛外。就憑著這份執拗和狂傲不可一世。沒有什麼做不成的。

    即便他們如今困境,她如今被困囹圄。但是誰又敢說這不是黎明前的黑暗,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謝謝鸞兒信我,我也信鸞兒。”雲錦緊緊抱著鳳紅鸞,眉眼如花,笑意瀲灩。欣喜和自信,感動和愛包裹著他。只覺得愛上鸞兒,他何其有幸!

    “公主,都準備好了,太子殿下已經上車了,該啟程了!”杜嬤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看著裏面,只見那兩人抱在一起,聲音很小,她聽不清說什麼。只是看到雲少主笑的極為開心。知道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好了。那麼也就是說太子殿下剛剛的苦心白費了。心中不免焦急。但是語氣對鳳紅鸞也不敢半絲不敬。

    “知道了!”鳳紅鸞點點頭。推開雲錦,笑道:“如今你信了,別總是圍著我轉了。”

    雲錦本來笑顏如花的臉上頓時一收,有些悶悶的:“我想陪著鸞兒!”

    鳳紅鸞撇撇嘴:“瞧你那點兒出息!”

    “好,你敢笑話爺!看爺怎麼收拾你。”雲錦扳過鳳紅鸞的小臉,低頭俯下,吻上她的唇。

    “別鬧了……唔……”鳳紅鸞剛要躲開,卻被雲錦死死抱住,笑意也被吞噬纏綿細密的吻裏。片刻便嬌軟下來,輕輕回吻。

    一吻過後,雲錦粗喘著離開鳳紅鸞唇瓣,鼻尖抵著鳳紅鸞鼻尖,沙啞的道:“你等著!我要那尊玉佛好看。”

    話落,在鳳紅鸞額頭印上一吻,足尖輕點,轉眼間便消失了身影。

    鳳紅鸞看著雲錦離開,唇瓣微微嬌喘著。半響才平息下來。推開門走了出去,見杜嬤嬤垂首恭敬的站在不遠處,看了她一眼,抬步向門口走去。

    杜嬤嬤立即恭敬的抬步跟上。

    驛站門口。

    迎嫁的隊伍早已經準備好。大小官員垂首兩旁恭送,週邊是百姓。阜城的百姓少了迎嫁隊伍來時的歡呼和興奮。如今雖然都熱鬧的圍觀相送,祝福太子殿下。但是少了以前走的幾座城池依依惜別的熱烈氛圍。

    尤其是當鳳紅鸞一走出來,無論是大小官員,還是當地百姓,都立時鴉雀無聲。

    自然是昨日鳳紅鸞剛一來,便鐵血手腕殺了知州府台劉隱。無論是在大小官員心中,還是在阜城百姓心中,都是如長了一把劍一般,帶著怕意的。

    隨著鳳紅鸞走到車前,短短一路。只聽到她輕軟的腳步聲。數千人,連呼吸聲似乎也不聞。

    鳳紅鸞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她要的就是如此。如今怕是此地發生的事兒早已經被人快馬消息直達西涼京城了。不止如此,她殺了西涼朝廷四品官此時也已經傳遍了天下。

    這第一場風,算是刮起來了。之事不知道到時候去了西涼是大還是小了。她很期待。

    走到車前。杜嬤嬤上前挑開簾子。

    玉痕早已經坐在鳳紅鸞一直以來乘坐的紅綢包裹的車攆中,欺霜賽雪的容顏有些微白,但是風姿威儀絲毫不損,微抿著薄唇,自由一種雍容俊雅,風骨天成。

    鳳紅鸞看了玉痕一眼,由杜嬤嬤攙扶著上了車。

    隨著簾幕落下,杜嬤嬤輕聲請示:“太子殿下,可否啟程了!”

    “啟程!”玉痕墨玉的眸子掠過鳳紅鸞,這一眼,不是以往的溫潤如玉,而是帶著一絲清涼。聲音也是威儀中透著一絲涼意開口。

    “是!”杜嬤嬤一揮手。迎嫁的隊伍走了起來。

    官員們不少有大舒了一口氣。總算送走了。雖然沒得到太子殿下接見,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有不少官員因為是劉隱手下,則生怕太子殿下借著這個勢頭打壓,一併處置了。如今見太子殿下就這麼走了,也是大舒了一口氣。總算保住命了。

    百姓們本來還因為昨日鳳紅鸞殺那劉隱之事開始有些放不開。但隨著那迎嫁的車攆離開。便漸漸放開熱烈起來。畢竟那劉隱一直以來仗著是朝中皇后娘娘和八皇子的寵臣為所欲為,欺壓百姓,叫苦連天卻是無處說理。

    鳳紅鸞此舉當眾殺了那狗官,人人心底都是拍手稱快的。但是也是被鳳紅鸞嗜血威懾有了怕意。畢竟是升鬥小民,膽子就那麼大的。如今從昨日一下車,到今日一上車,看這紅鸞公主兩次都是端莊優雅,高貴清華。怕意早被癡迷和從殺了那狗官的快意給驅走了。

    一直到出了城,都是送福恭祝的喜慶聲音。倒是顯得比那些城池還過於熱鬧了。

    出了阜城,一路向前緩緩而行。

    鳳紅鸞坐在車中,靠著車壁和玉痕面對面坐著,從上了車,玉痕沒開口,鳳紅鸞自然也沒開口。不多時玉痕取了靠枕,在車廂躺下,閉上了眼睛。

    鳳紅鸞還以為玉痕今日和她乘坐一車會說些什麼,沒想到便這麼睡了。便盤膝開始練功。

    一直走了整整一日,再未遇到前幾日殺手和埋伏。

    一路無事。

    天色暗黑的時候,路過驛站,杜嬤嬤來請示是否落宿,玉痕言繼續趕路。於是隊伍打著夜明珠繼續前行。

    鳳紅鸞繼續練功,玉痕依然閉著眼睛,看不出是睡著了還是想著什麼。

    和君紫璃送鳳紅鸞到鳳陽城時候一樣,夜間會停下休息兩至三個時辰,白日一直行程。這樣一連走了五日,一路上都是無事,再未遇到殺手和埋伏。

    雲錦也一直再未出現。也沒有給鳳紅鸞傳音入密任何隻言片語。

    這一日,便來到了距離西涼京城還剩百里最近的臨安城。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4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二章 好大陣勢

    鳳紅鸞想著不可能一路如此相安無事。玉痕沒受傷時,殺手便頻頻出現。如今玉痕受傷了,卻是殺手不見了?皇后和西涼朝中那些皇子便是如此放過玉痕?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玉痕暗中另有安排,阻住了那殺手和埋伏。但隱月星魂一直跟隨保護迎嫁隊伍,玉痕又身受重傷,身心乏力,而且這五日來一直未見到他有任何動作,所以,鳳紅鸞認為微乎其微。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就是京城西涼國主病體痊癒了。將皇后和那些皇子看住制止了。另一種可能就是西涼國主病危了,皇后和皇子們自相殘殺著呢!無暇顧及他們。

    但是這兩種可能很快就被鳳紅鸞否定了。

    西涼國主病體痊癒,皇后和那些皇子怕是會更瘋狂阻殺玉痕回朝。如果西涼國主病危,如今玉痕怕是早坐不住了。他這些年的佈置和暗線可不是吃乾飯的。

    如果這兩種都不可能的話,鳳紅鸞倒是有些稀奇了。難道是有人暗中有人相助,提前一步清除了障礙?

    這樣一想著,鳳紅鸞頓時想到了雲錦。

    那人沒准真的在做這事兒呢!五日沒出現,鳳紅鸞自然不相信他沒事兒忍得住不見她。

    越發覺得可能,鳳紅鸞便有些擔心煩躁的收了功,抬眼見玉痕盤膝而坐,除了第一日躺在車內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往後便也打坐療傷。這五日他們一直都是沒有交談的。

    鳳紅鸞剛想開口,外面杜嬤嬤的聲音傳來:“主子!前面是臨安城!眾位皇子都在城門口迎嫁。”

    鳳紅鸞想要說的話頓時吞了回去。眾位皇子都來迎嫁?如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也就是說西涼國主病體痊癒了?

    “嗯!”玉痕此時也收了功,淡淡的應了一聲。

    杜嬤嬤再未開口,迎嫁的車攆一路前行。

    玉痕抬眼看鳳紅鸞,鳳紅鸞也正抬眼看他。

    如玉的俊顏早已經恢復一如既往淡淡的溫潤,玉痕薄唇開啟,清潤開口:“即便你心向著他,但是我們有著約定不是麼?”

    “不錯!這一局棋既然開始了,我會有始有終。”鳳紅鸞淡淡點頭。

    “那就好!”玉痕嘴角含了一絲笑意:“就算我的情意你不看在眼裏。但至少我們還是有著相識和約定之情的。至少在西涼,你該信我不會傷害你的。”

    “自然!”鳳紅鸞點頭。玉痕不會傷害她,她肯定,從最早在青山寺那三天的棋,後來寒毒復發他的診治,再後來破除封印。這個人於她來說,算是有恩義的。所以她當初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她下一局棋,來西涼。

    利用又如何?她隨著自己的心走。

    只是沒想到中途出了變數,就是雲錦。所以,才造成如今局面。她被這一局棋給困住了。

    “以後有何變數,你、我,他,都未可知。我們便來看這一局棋如何最終落幕吧!”玉痕墨玉的眸子閃過一抹清幽,溫潤的聲音莫名的情緒。

    說不出是惆悵,還是期待,或者是棋逢對手和命運弄人的感慨。

    “好!”鳳紅鸞點頭。的確,以後都未可知。但看繁華落盡是否如她期盼的那樣,有十丈方圓任她和那個人一直相守到老,任意而為。

    二人再未言語。算是對五日前之事做了個總結。馬車緩緩向前而走。

    隨著城門臨近,便聽到外面傳來一片恭迎聲,聲音各有高低,或粗狂,或溫潤,五花八色,但是很是整齊:“臣等奉父皇之命,前來恭迎太子殿下!”

    隨著聲音落,鳳紅鸞聽到有熟悉的聲音,是那五皇子和九皇子的。外面不下幾百人。看樣子不止是西涼的諸位皇子,還有朝中的文武百官。

    迎嫁的陣勢夠大!

    車攆緩緩停下,玉痕不理會外面,偏頭看向鳳紅鸞,嘴角含著一絲笑意:“準備好了麼?”

    “我還用準備麼?”鳳紅鸞挑眉,不以為意。這樣的大陣勢恭迎百里,如此熱鬧,才會好玩。

    玉痕淡笑不語,慢慢伸手挑開簾子,緩步下了車。

    隨著簾幕挑開,鳳紅鸞一眼所見外面黑壓壓一片人山人海。迎嫁的確是幾百人,但是圍觀的百姓們可是都將這臨安城的城門堵死了。一眼望去,都是腦袋。

    臉上的表情也是千奇百怪。有興奮的,有激動的,有期盼的,有麻木看戲的,還有驚豔的,有不屑的……百種千貌。當真是一眼看盡世間百態。

    當先一片錦衣華服男子依次而立,人人衣著光鮮,俊美各有千秋。想來就是雲錦口中常說的西涼群狼猛虎了。

    隨著玉痕下車,簾幕落下,隔住了外面的視線。

    鳳紅鸞自始至終坐在那裏面色清淡,一動不動。新娘子,是不需要下車的。

    只是依稀的一眼,外面的所有皇子們都驚豔于車攆那一瞬間所見的傾國傾城容貌。有不少皇子和大臣在那簾幕落下,如癡了一般。

    這世上居然有比之瓊華公主還要美的女人!

    人人收不回視線。尤其是五皇子和九皇子這見過鳳紅鸞的二人。

    玉痕下了車,負身而立,一身紅衣,不張揚,卻是偏偏獨顯內斂,雍容尊華。墨玉的眸子掃了一眼迎接的諸位皇子和文武百官,嘴角含笑,溫潤如玉。

    “一別數日,各位王兄、王弟們有禮了!諸位臣卿有禮!”

    一句話,溫潤如磨光了的璞玉,不含絲毫盛氣淩人,但是絕對不容忽視。瞬間便拉回了那些人看向紅綢車攆的眼睛。

    二皇子為首的一眾皇子和滿朝文武百官都心裏一驚,連忙收回視線,齊齊對著玉痕垂首一禮,各自掩飾失禮行為:“太子殿下有禮!”

    這回聲音不再整齊,有高有低。

    “讓各位王兄、王弟、諸位臣卿百里相迎,玉痕深感父皇隆恩!”玉痕對著京城方向微微一拜,低沉的聲音帶著恭敬:“不知父皇、母后可是一切安好?”

    一句話,皇子和大臣們各具心思。

    當前的二皇子剛要說話,九皇子立即道:“太子皇兄,難道你當真不知道?父皇一連大病數日,如何安好?”

    “哦?父皇大病數日?竟有這事兒?”玉痕頓時臉色微變,一改剛才溫潤,疾步上前兩步走到九皇子面前:“九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九皇子一怔。難道太子皇兄真不知道父皇大病?

    眾位皇子更是神色各異。

    大臣們人人憂心的垂下頭。

    玉痕將一眾人的神色在淡淡一瞥中便看入眼底,面色微沉的看著九皇子:“父皇怎麼會大病?半個月前和父皇書信往來,父皇可是言身體安好的。”

    九皇子看了一眼眾位王兄王弟,不明白玉痕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這位太子皇兄從來就是讓人不敢小看的,此時玉痕目光定在他頭上,他只能道:“就是半個月前,父皇染了寒疾,如今臥榻,時醒時昏迷。著實令人憂心。”

    “怎麼會這樣?”玉痕面色頓時現出焦急:“御醫可曾診治?”

    “太子皇兄當真是急的糊塗了,御醫能不診治麼?不過御醫也說不出是何病因。”九皇子立即道。看到玉痕眉眼著著實實的透著憂心,想著難道太子皇兄真不知道?

    眸光掃到馬上,又想到太子皇兄不知道的確也不奇怪。畢竟他如今可是娶了這紅鸞公主,日日溫柔鄉里。怕是早忘了朝中之事了。頓時疑惑大減。

    當他喜歡女人的溫柔鄉別人也是一樣喜歡的忘我似的。

    “那如今你們說是奉了父皇旨意。如今父皇可是大好了?”玉痕又道。

    “父皇還是如此,不過這兩日清醒的時候居多。昨日可以下床了,吩咐我等來接太子皇兄。”九皇子又立即道。

    心中不太滿,語氣便表現出來兩分。父皇就知道惦記著玉痕,他們日日侍候病榻,也抵不過玉痕一句話。本來可以傾覆東璃,卻是如今只娶一個女人回來。父皇居然也任由著,如今居然還讓他們百裏外迎接,這簡直就是讓他們心中不服。

    “那就即刻啟程!我進宮去給父皇診治。”玉痕立即道。往日溫潤如玉,巋然不動的神色有著明顯的焦急。

    大臣們見太子如此擔憂皇上,不少都深感欣慰。

    畢竟天家無親情,皇上真若傷逝,太子殿下名正言順接替皇位。但此時看太子殿下不是裝的,是真的焦急,太子殿下對皇上自小敬愛。更是福澤西涼萬民,實在是將來明君。

    因為這些日子玉痕不再朝中有不少人動搖想支持其他皇子的心思如今又靠近了回來。

    “太子皇兄當真不知道父皇病體抱恙?外祖父和母后可是都派人給太子皇兄傳了話讓太子皇兄即刻回朝的。”九皇子旁邊,一直未開口的八皇子道。

    同樣是極其好聽溫潤的聲音,只是聲音帶著絲鋒利。聽到這個聲音,鳳紅鸞坐在車內本來無所謂閉上的眼睛此時睜開,透過簾幕微稀的縫隙向外看去。便看到在九皇子旁邊站著一個男子。

    那男子年歲和玉痕相差無幾,一身錦繡華袍,身材頸長,面相和玉痕有幾分相似,但是誰也不會將他和玉痕看做是一人。玉痕一直溫潤如玉。而這個男子則是眉眼間毫不掩飾的狂傲和鋒利。

    站在一片錦衣華服光鮮儀錶的眾皇子中,這男子除卻玉痕外,無疑是最惹人醒目的一個。張揚、狂傲、鋒利、驕傲但不驕縱……等等一系列性格在這個男子身上混合著呈現。

    這就是西涼國的八皇子。也就是她在五日前阜城殺了他手下的一個四品官。

    鳳紅鸞第一次對了除了天下三公子和君紫鈺、藍澈外,對一個人多看了幾眼。

    本來以為八皇子是一個極其深沉之人。不成想原來是這般。看著八皇子,這人身上有一種居然和雲錦一樣的氣質,就是那種得天獨厚和狂傲。不過是他的更為張揚,而雲錦則是朦朧令人難以看透。

    總之,是不算讓鳳紅鸞第一眼所見便反感的人!估計是愛屋及烏有一半的成分。

    即便他是瓊華的哥哥。

    從八皇子身上移開視線,鳳紅鸞借此眸光一一掃過西涼國的眾位皇子,二皇子三十多歲,留著鬍鬚,算是個儀錶儒雅之人,不過看眉峰沒什麼爭鬥之心。此時對於八皇子質問玉痕也沒什麼想法,有些灰冷無所謂成分。

    三皇子和四皇子雖然長的一摸一樣,但是孑然兩種氣質。一個冰冷,一個溫潤,此時目光同樣看著玉痕。兩雙眸子冷眼看戲。

    五皇子就不用說了,依然如鳳陽城所見一般,有點兒神經大條。

    五皇子旁邊空了一個位置,大概是六皇子的。鳳紅鸞想起說是這位六皇子有腿疾。如今迎接百里之外,自然是不會來的。

    眸光微微停頓了片刻轉向九皇子旁邊的十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三人如綁在一根繩上似的,不愧是一母所生,連此時神色也是一摸一樣。都看著玉痕,眉眼間有著強忍著的鋒利。一眼看出此時和八皇子一樣心中想法。

    鳳紅鸞想著派去刺殺玉痕之人一定也有他們摻雜其中。只是不知道這三人中間的頭是誰了,不過看來確是最小的十二皇子倒是沉穩深沉一些。接下來便是十四皇子以下……

    鳳紅鸞只是略了一眼,都和前面幾位大同小異,小小年紀,便都是少年老成,一個個如成了精的小狐狸,或看戲,或觀望,或想著自己心思……

    那些大臣自然連讓鳳紅鸞逗留目光也覺得浪費,收回視線,鳳紅鸞重新的窩了回去閉上眼睛。

    就看這些西涼國主的兒子,她在西涼的日子也不會無聊。

    “八弟說外祖父和母后都曾派了人去迎我?”玉痕似乎沒看到八皇子眉眼的鋒利,頓時一怔:“那為何我未曾遇到?”

    “難道太子皇兄是在以為弟弟說假話不成?”八皇子挑眉。

    “本太子並沒有說八弟說假話。只是的確未曾遇到。不過路上可是遇到了一路殺手要取我性命。如今能安然回來,還是托了父皇洪福。”玉痕淡淡開口。四兩撥千斤,將八皇子的話轉到殺手身上。

    眾位皇子面色一瞬間各異。

    眾位大臣人人心驚。但又心中清楚這些皇子間的較量。皇上病重,朝中皇子們如今早已經暗地裏爭鬥成了白熱化狀態。遠在路途迎親的太子殿下自然更是人人恨不得將其誅,不能倖免。阻殺是不可避免的。

    這是公開的秘密!

    果然說到刺殺八皇子臉色不好,這次諸位皇子們幾乎都有動作,除了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外,其他皇子都派出了人,但是可謂損失慘重,最慘重的莫過於八皇子。

    沒想到如此層層殺手,居然還能讓玉痕安然無恙的回來。八皇子心中氣恨,更為氣恨的是居然玉痕就如此縱容東璃那個公主殺了阜城知州府台。那可是他安插在阜城的一顆重要棋子。

    或者本來就是玉痕授意。

    八皇子隱著心中怒意,揚眉看著玉痕:“太子皇兄如今安然無恙,看來那些也就是想發些橫財的山賊而已,自然不能奈何太子皇兄的。”

    “嗯!的確是些毛賊,倒是不足掛齒的。”玉痕點點頭。

    “太子皇兄不知道父皇重病,不知道外祖父和母后遞過去的消息。看來這一路當真是溫柔鄉啊,才導致耳目閉塞,可見這紅鸞公主魅力無邊。太子皇兄可為諸位王兄和臣弟們引見引見?也叫我們見識見識傳說中的佳人?”八皇子看向馬車。眉眼張揚灼灼。

    眾位皇子都想看看車內的佳人,那一眼芳華就讓他們想再見,但是新娘子,又是玉痕的太子妃,誰也不敢開口罷了。畢竟不合禮數。

    如今八皇子開口,那些皇子們樂見其成。

    而眾位大臣們便人人垂首,以免八皇子和太子殿下交鋒,他們被波及。這八皇子仗著皇上寵愛和皇后生母為難太子殿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這等事情冰刀霜劍早已經是稀鬆平常。人人都當耳目閉塞了。

    “公主還沒有見過父皇,此時下車見眾位兄弟實在不合禮法。”玉痕淡淡開口,駁回八皇子的無禮之舉。且說的滴水不漏。

    眾位皇子頓時一陣失望。

    大臣們心中作數。八皇子此等要求本來就是不合禮法的。難道八皇子還能居上西涼國主?

    “公主怕是見不到父皇了,五日前公主剛來我西涼就殺了阜城知州府台,那可是我西涼四品朝中命官。父皇因為此事可是大怒呢!到時候如何處置,能不能見天顏還是兩說。”八皇子眸光緊緊盯在紅綢的車攆內。

    從剛才落下簾幕那一眼,一直沒見到裏面的動靜。雖然被鳳紅鸞美貌所射,但是他自小見皇后和妹妹瓊華的貌美,對美人不過也就那麼回事兒,只是驚豔了一下,便是不以為意。自然認為鳳紅鸞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是玉痕授意的。

    “此事是知州府台衝撞藐視了公主,才有此下場。本太子稍後進宮會和父皇稟明。父皇英明睿智,不會不容人辯解,如何處置,這似乎八弟太早談論了。一切還有父皇不是?”玉痕挑眉,聲音微微一冷。

    “即便辯解又如何?東璃一直理虧我西涼。瓊華被辱,又得失心瘋,如今東璃戰敗,卻是送一個女人來,不知深淺殺我四品朝中命官。父皇自然不會輕饒的……”八皇子今日便是無論如何也準備不相讓了。不羞辱鳳紅鸞一番,他一路損兵折將,難出一口心中沉悶之氣。

    當然羞辱鳳紅鸞,便是羞辱玉痕了。畢竟鳳紅鸞是玉痕迎回來的太子妃。

    “八弟,如今此等都是小事兒,你我兄弟可稍後再敘。如今父皇病重,我懂醫術,當即還是馬上啟程回京,進宮看父皇方才是可行之舉!”玉痕打斷八皇子的話,玉顏微微一沉:“八弟難道就不關心父皇病體?”

    八皇子後面還想說的話頓時被玉痕噎了回去。心中自然清楚若是再攔下去羞辱要看鳳紅鸞的話,便是無視君父病體,謂之不孝。他雖然張狂自然有分寸。知道今日怕是羞辱不了玉痕了,那又如何,反正來日方長。“的確是兄弟不知禮儀了。不過是聽聞這紅鸞公主可是天下風雲人物。聽說當初藍雪的太子和雲族的少主都要求取呢!後來聽說那君紫璃為了她才反悔了皇妹瓊華的婚事兒。兄弟和諸位兄長弟弟都是想見識一番的。才有此要求,是兄弟唐突了。太子皇兄莫怪。”八皇子微微一禮,風水轉的很快。

    此一句話,便輕易的奪回了在大臣們心中的分量。畢竟這也是常人之舉,舉得八皇子有此要求也不過分了。人人都有好奇心,其實他們也想見識一下這紅鸞公主的。

    鳳紅鸞在車內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這個八皇子……當著面打人了臉,又當著面給人找回來。

    很有意思!

    “八弟嚴重了!”玉痕維持太子溫潤禮賢下士的左派,輕輕一揮袖,溫潤不失威儀的道:“啟程吧!”

    “是!”眾人一片附和聲。

    玉痕轉身向車內走來,十一皇子訝異的聲音響在身後:“咦?太子皇兄為何不騎馬?和新人一同坐車?”

    眾人都停住腳步。看著玉痕。這也算是不合禮法的。

    玉痕腳步一頓,回頭淡淡的道:“自然是騎馬的,不過是公主身體不適。關照一二。”

    “太子皇兄對公主真可謂情深一片。十裏錦紅鋪的可真是華麗啊!當年據說父皇大婚都沒有這個排場的。”九皇子開口,他一直眼睛不離鳳紅鸞承租的車攆,聲音怎麼聽起來怎麼有一種酸酸的味道。

    本來以為這個美人兒會來西涼充當人質,讓他好好玩玩的,卻是不成想被玉痕聘成太子妃。如今只能看看了。他還不敢動玉痕的女人。

    “是啊!當年父皇迎娶母后,也是沒有這個排場的。”八皇子此時又道。他一直對美人不以為然,但是這鳳紅鸞既然能讓玉痕如此大費周章,再加上有雲錦、藍澈、君紫璃等和她的傳言,還有那些按在她身上被天下人傳的神乎其神的事蹟,他還是有想探究一番的。

    “畢竟有所不同。兩國聯姻,父皇也重視不是麼?不廢一兵一卒,又何須要損兵折將?”玉痕淡淡一挑眉,言語含蓄,但是在場人都聽得明白。

    眾人頓時住了口。的確,皇后大婚和此等不同。兩國聯姻,排場自然不能次了的。

    玉痕再不理會,走到車攆旁,早有人解下在車攆上拴著的馬匹,他輕巧翻身上馬。墨玉的眸子掃了一眼眾人:“王兄、王弟、諸位臣卿上馬吧!”

    “太子殿下請!”眾人都齊齊上馬。

    玉痕雙腿一夾馬腹,寶馬不快不慢的當前走了起來。鳳紅鸞車攆跟在其後。二皇子和眾位皇子的車攆如今自然只能跟隨鳳紅鸞車攆身後。再隨後是一眾朝中大臣。然後便是迎嫁的隊伍。

    多加了數百人數,又將隊伍拉長了。

    車外一番沒有刀槍的硝煙算是揭了過去。

    鳳紅鸞依然保持著早先的姿勢靠著車壁坐著一動不動。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早被這臨安城內外熱熱鬧鬧你擁我擠的萬千人流淹沒,只聽到恭賀聲一片。

    玉痕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怕是如今的西涼國主也不可比。一國太子做到玉痕此種程度,不由得不令人感歎。

    過了臨安城,不休憩,一路向前。隊伍明顯比前幾日要快很多。

    照如此行程,如今不過百里路程,鳳紅鸞想著天黑前是一定可以到達西涼京城的。

    這幾日練功一直未睡。鳳紅鸞離開車壁,娶了一個靠枕,剛要躺下去,後方飛進來一個物事兒,直直向著她臉頰打來。

    這物事兒雖然輕盈,但是可見被內功高手運了力道,被他打中的話,想不毀容都難。

    鳳紅鸞鳳眸一冷,閃過一道厲芒,看到是一張折著的信紙,手指一夾,將那紙輕輕夾住,不急著打開那紙,而是順著紙張飛來的方向向外看去。車攆之後,隨著馬蹄和人息,鳳紅鸞可以判斷出走在後面每一排有四騎單騎,依次向後排列。自然是四位皇子。

    襲來的方位的第二排左側的位置。

    第二排左側的位置是誰?

    鳳紅鸞透過厚重的紅綢遮蔓,眸光微微眯起。如果按著西涼皇子從長到幼的順序從左側數,就是八皇子,從右側數的話就是十一皇子。

    鳳紅鸞盯了片刻,收回視線,伸手打開折著的紙條。

    入眼處看到一行龍飛鳳舞張揚狂傲的字。

    “兩蹙娥眉,一點美人紅,冰肌玉骨?春風狹斜,含笑待逢迎,檀郎幾人否?”

    短短一行字,字體很漂亮,語帶輕挑羞辱,嘲弄不屑絲毫不掩飾。

    看著這字,鳳紅鸞似乎看到了那鋒利絲毫不掩飾張揚狂傲至極的人。

    這裏面除了八皇子還有誰?

    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狂傲過了,咄咄逼人,便不可愛了。手腕一抖,手中的紙張無聲無息的向著那個方位飛了出去。

    這種無聊的把戲,她懶得理會,但也不能便宜了他!

    八皇子送紙進來用了三分力道,鳳紅鸞也還了三分力道。

    不過鳳紅鸞這三分力道有百年內力,自然和八皇子那三分力道不可同日言語。所以,紙張剛出去,便聽得八皇子壓抑的痛呼一聲:“啊……”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八皇兄怎麼了?”離得八皇子最近的九皇子聽到八皇子驚呼,連忙轉頭看著八皇子,當看到八皇子狼狽的捂著嘴,頓時一怔。

    隨著八皇子驚呼,九皇子問話,眾位皇子都轉頭看著八皇子。

    “沒事兒!”八皇子一雙俊眸怒火的看著前面的車攆。手裏緊緊的攥著那紙張捂著嘴角。聲音有點兒強忍磨牙的味道。

    “沒事捂著嘴做什麼?這裏又沒有你府裏的嬌娘過來送吻。”九皇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八皇子神色知道一定與鳳紅鸞的車攆有關。痞痞的調笑道。

    “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八皇子移開視線,淩厲的看著旁邊的九皇子。

    九皇子被八皇子一看,頓時噤聲,不敢言語了。

    眾位皇子自然也看到了八皇子捂著的嘴角,有的疑惑有的看向鳳紅鸞馬車閃過沉思。總的來說目光不離開八皇子的嘴。

    八皇子俊顏薄怒,瞪了眾人一眼:“不過是被蚊子咬了,有什麼可看的?你們沒被蚊子咬過?”

    眾人一怔,如今已是深秋,雖然西涼地處溫暖地帶,但是哪里還有蚊蟲?就明明就是說謊。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是自然誰也不會揭開他。都頓悟的點點頭,移開視線繼續走路。

    八皇子鬆開嘴角,掏出娟帕,在嘴角輕輕擦拭,潔白繡著印花的娟帕留下幾滴鮮紅的血跡。八皇子更怒,沒想到這女人居然還有武功。他敢肯定她的武功一定很高。

    九皇子眼尖的看到了,立即湊過來,無心的笑道:“八哥,這蚊子可真是厲害啊,居然將八哥的嘴角都咬出血來了呢!”

    眾人聞言雖然都沒回頭看各自走著,但也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兒。

    “呵呵……”八皇子將試了血的娟帕隨意的扔掉,隨著他娟帕扔掉,手中的那個紙張也用內力化為灰燼。順著他指縫悄無聲息的滑落。他目光定在鳳紅鸞的車攆上,溫潤聲音囂張狂傲的道:“可不是麼?這蚊子就是欠調教。等著爺慢慢的調教,她總會乖乖的知道自己的處境。”

    這句話,自然是對鳳紅鸞說的。

    眾人都三分明白七分不明白的尋思著這其中的貓膩。

    “不錯!蚊子還是要好好調教的。不過八哥可要琢磨著來,免得到時候調理不著蚊子還弄得滿嘴大包。可就不好了。”九皇子離著近,總也比別人多明白幾分,眸子順著八皇子的目光赤果果的盯著鳳紅鸞的車攆,又有意的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似乎對這裏一無所知的玉痕。

    “哼!走著瞧!”八皇子也從車攆移開視線看向前面的玉痕,冷哼一聲。

    車內鳳紅鸞不以為然的躺下身子閉上眼睛。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細若蚊蠅的怒意:“鸞兒,等我撕了他的嘴!”

    鳳紅鸞閉著的眼睛頓時睜開。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三章 給他留著

    一連幾日沒有音訊也沒有聲息,如今這人終於想起她了麼?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順著那聲音傳音入密跟了過去:“這幾日你去了哪里?”

    “鸞兒,你剛剛應該將他的嘴打爛了!”那聲音不滿的道。依然帶著怒意:“不過爺一定不會輕饒他的。”

    “無過是無聊的小兒科,你理他做什麼?我問你在哪里?”鳳紅鸞不以為意,她只想知道他這幾日做什麼去了。聽聲音極其的小,顯然距離她不是很遠就是他功力受限。總之傳音入密不如那幾次清晰。

    “哼,哪里是小兒科,我看這幫子狼虎就是對你有所圖謀。”雲錦不答鳳紅鸞的話,糾纏剛才的事情。

    既然能看見剛才的事兒,看來是距離隊伍不遠了,鳳紅鸞想伸手挑開簾子,但想起外面人山人海的人流跟隨著,頓時住了手,輕叱:“好好交代,這幾日你到底做了什麼?如今在哪里?”

    “我就在你車攆外面……嗯,這幾日沒做什麼……”雲錦聲音又小了一分似乎隱含著什麼,不想被鳳紅鸞知道。

    “你受傷了?”鳳紅鸞聲音壓抑著一抹嚴厲。

    “唔,沒有。”雲錦立即搖頭,聲音又小了幾分。

    “說實話!”鳳紅鸞截住他的話。

    “沒有,絕對沒有。”那聲音極其堅決的否認道。

    “你想我不理你麼?說!”鳳紅鸞聲音又厲了幾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幾日一定是他給清除了外面的障礙。他知道,如今玉痕重傷,她和玉痕拴在一起,必須自己出手,不讓自己受傷,所以他攬了這個活。

    “唔……鸞兒,我告訴你,你別不理我……”雲錦聲音頓時慌了,軟軟的道:“不過是小傷而已……”

    “你這幾日清除了前來刺殺的殺手?”鳳紅鸞聽說他受傷,頓時心裏一緊。此刻終於能體會他所說的她受傷他心疼了,聽他受傷,她也是心疼的。

    “嗯!”那聲音細若蚊蠅的應了一聲。

    “你傻子麼?玉痕有隱月星魂,用得著你出手?”鳳紅鸞大怒。

    “鸞兒,你別氣,別氣啊……”雲錦更是慌了:“真的是小傷,不信等晚上你到了京城,我給你看看好不好?”

    鳳紅鸞沉默,板著臉不語。他出手都既然受傷,想必後來來的殺手一定是不次於前幾日那幾個老古董殺手的,也許比之更甚更厲害,畢竟是玉痕馬上就接進京城,西涼的皇后和皇子又知道他受傷,所以更是變本加厲刺殺阻攔……

    想到此,心中又是心疼又是來氣,惱道:“誰讓你出手的?玉痕死不了,自然是有辦法的。”

    “那他再利用你受傷呢?我不敢賭。”雲錦立即道。隨即似乎能感受到鳳紅鸞此時的怒意,連忙軟軟綿綿的道:“鸞兒,真的是小傷……”鳳紅鸞冷著臉色不語,只聽他又道:“就算被那尊玉佛撿了個便宜吧!可是我的女人豈不是比便宜重要?鸞兒,唔,你別生氣了,你一生氣我的小傷也會變成大傷的……”

    鳳紅鸞一聽頓時皺眉,氣惱無奈的道:“好啦好啦,我不氣了,你小傷敢給我變成大傷!再有下次不顧惜自己,看我饒不了你!”

    “好!”雲錦的聲音答的痛快,聽他松了一口氣,語氣也是欣喜的。

    “剛才的事兒以後再算,這幾天不准你再出手。”鳳紅鸞警告道。

    那邊沒聲音傳來。

    “聽到了麼?”鳳紅鸞又警告的追問道。

    “聽到了……”雲錦不情不願的聲音傳來,恨恨的道:“那就等幾日爺再撕了他的嘴。”

    鳳紅鸞翻了個白眼,這個男人是在吃醋麼?真是個大醋缸!沒好氣的道:“你倒是有功夫理會無關緊要的人?還是顧著自己的傷吧!”

    “就算是無關緊要的人,也不能肖想我的女人。”雲錦立即道。堅決守著原則。

    鳳紅鸞又好氣又好笑,口氣軟了下來:“別說了,既然受傷,就別動用功力了。”

    “好!”雲錦軟軟的應了一聲。不再有聲音傳來。

    鳳紅鸞閉上眼睛,本來有些困意如今倒是都一掃而空。腦中想著剛才從玉痕和那些皇子對話中得來老皇帝如今還在重病,那肯定是短時間內不可能和玉痕大婚了。

    不過如今玉痕進宮,憑藉玉痕的醫術,天下又有何病是治不了的?

    不過他在阜城殺了一個西涼四品命官。老皇帝即便是病好了也不會善罷甘休答應她嫁給玉痕吧?那西涼國主本來定是不同意玉痕娶她的。

    即便是成婚,也不會痛快的。這中間總會有機會和時間改變什麼的。

    這樣一想,鳳紅鸞心底松了一口氣。

    隊伍一路前行。人山人海的人流漸漸少了去,吵鬧的恭賀聲也漸漸稀薄。後面從發生了剛才一件小事兒之後一直不開口的那些皇子們此時也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了起來。

    交談的都是些西涼京中的風流韻事兒,比如九皇子府裏又進了幾位美妾,比如五皇子又得了什麼好物事兒,再比如二皇子妃為了二皇子寵倖一個小妾鬧著要回娘家,再比如八皇子在什麼樓為了某某美人一擲千金……

    時而大笑聲此起彼伏,時而一幫子兄弟你冷嘲我,我熱諷你,時而一團和氣,時而夾槍帶輥。

    總之談論的話題不關政事,都是風月無邊。

    鳳紅鸞權當作是沒事兒聽來消遣了。不過那些皇子們的話題都說了個遍,而閉口不談太子府如何。這倒是讓鳳紅鸞知道,玉痕這個太子還是和其他皇子不同的。或者不敢當面談論的。

    夕陽西下,半日行程。迎嫁的隊伍終於來到了西涼國的都城祁陽。

    隨著玉痕進京,從東璃到西涼一路而來所有城池的熱鬧相較,西涼的京都城百姓雖然也是人山人海的圍觀,但是少了熱鬧的氣氛。大概是和西涼國主重病數日有關。

    整個京城雖然人山人海的熱鬧,但是總籠罩著壓抑的氣氛。

    車攆後面那些眾皇子們此時也早已經不再談論,人人面色肅穆起來。

    城門口,早已經有宮裏西涼國主身邊的大總管太監躬身迎接,一見走在隊伍當前玉痕,連忙跪地恭敬請安:“老奴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祥里安平!”

    “秦總管起吧!”玉痕不下馬,淡淡溫潤開口,端的是清華威儀。

    “謝太子殿下!”秦總管起身,對著玉痕哈著腰恭敬的道:“皇上剛剛醒來,命老奴來迎接太子殿下,說太子殿下一回來,就即刻進宮。”

    “嗯!即便父皇不吩咐,本太子也是要進宮的。”玉痕點點頭。

    “皇上還吩咐了,說給紅鸞公主準備了公主府,紅鸞公主由老奴安排入住公主府就可。”秦總管看了一眼那紅綢包裹的車攆對著玉痕恭敬又道。

    “公主一路遠來我西涼,為了避免不適應,就入住太子府吧!總歸不久後也是要入住太子府的。”玉痕墨玉的眸子閃過一抹清光,清潤微暗開口。

    “太子殿下,那怎麼行?皇上吩咐……”秦總管立即道。

    “稍後我會和父皇稟明此事。”玉痕一擺手,攔住秦總管的話,不容他在說,清潤喊道:“小蜻蜓!”

    “主子!”小蜻蜓立即疾步走來躬身站在玉痕面前。

    “迎公主入住太子府。公主住太子府東苑的落鳳居。”玉痕淡淡吩咐:“一應侍候,不准絲毫怠慢。”

    “是!”小蜻蜓立即應聲。

    聽到玉痕的吩咐,秦總管頓時一雙老眼閃過驚異,後面眾位皇子和大臣們都神色各異。

    東苑是屬於貴院,落鳳居更是當今皇上親自賜名。寓意給將來的太子大婚太子妃住。如今太子殿下讓這紅鸞公主入住太子府東苑的落鳳居,也就是說太子殿下是真心想要娶這紅鸞公主的。

    吩咐完,玉痕回身對著臉色異常看著鳳紅鸞車攆的秦總管道:“本太子這就進宮!”

    話落,一夾馬腹,駿馬向著皇宮而去。

    那些皇子們剛要跟上,秦總管立即攔住道:“皇上吩咐了,諸位皇子和諸位大人迎駕辛苦,就不必進宮了,可以回府休息。”

    眾位皇子們立即停住了腳步。看著玉痕向皇宮而去。

    見眾位皇子都不動,秦總管也連忙跟隨玉痕之後向著皇宮而去了。

    “太子皇兄真是心疼美人。看來是一顆佛心終於動了。東苑……呵,紅鸞公主能掠獲太子皇兄芳心,真是令人不敢小看啊!”八皇子打馬走到馬車前,面上雖笑,但是沒有一絲笑意的盯著馬車簾幕。

    車內鳳紅鸞沒聽見一般。

    “本皇子倒是要看看,紅鸞公主究竟是何等美人!”隨著話落,八皇子猛的出手去掀簾幕。

    其他皇子齊齊一怔,這樣張揚狂傲的舉動出現在八皇子作為裏實在不稀奇。這人平時肆無忌憚,是什麼事兒都做得出的。同樣也抱著想看看鳳紅鸞這個美人的心態。所以自然沒人去阻攔。“八皇子不可!”小蜻蜓頓時驚呼阻止。

    “你說不可,爺偏要看看!”八皇子手沒有絲毫停頓的抓住了簾子就要扯開。

    “八皇子請住手!公主如今未下車攆,八皇子此時要見,實在不和禮法。”杜嬤嬤立即出現,攔在了車攆前。

    “本皇子就是禮法。如今沒和太子皇兄拜堂,便還不是太子皇兄的太子妃。不過是東璃送來戰敗的一個公主而已。本皇子和眾位王兄王弟想見,是給她面子!”八皇子抓著簾幕的手就要扯開。

    杜嬤嬤再次阻攔:“請八皇子住手!太子殿下吩咐了,奴才……”

    “滾開!”八皇子衣袖一甩,一陣風刮過,要甩開攔在面前的杜嬤嬤。

    杜嬤嬤卻是像施了千斤墜一般,紋絲不動:“請八皇子住手!等公主見了皇上,以後來日方長,八皇子想見公主自然有的是時間。”

    “爺偏要此時見!”八皇子眉眼淩厲煞氣盡顯:“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攔著本皇子,給爺滾開!”

    “奴才是太子殿下分配給公主近身侍候之人!”杜嬤嬤道。

    “居然連太子府的奴才都敢欺負到爺的頭上了?真是不錯!”八皇子打量了杜嬤嬤一眼,對著後面一擺手:“來人,將她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是,八皇子!”八皇子的近身侍衛立即上前。

    “打狗還是要看主人的,八皇子如此作為,就不怕太子殿下找八皇子試問麼?畢竟奴才此舉是保護公主清譽,並沒有做錯。”杜嬤嬤巋然不動。對八皇子上前的人視而不見。

    “呵,爺還不知道太子皇兄會為了你一個奴才來找本皇子。難道打殺了本皇子不成?你一個奴才膽敢攔住主子,還說沒有做錯?”八皇子本來鮮少的殺機此時更是濃郁了幾分,輕喝一聲:“都站著幹什麼?將她給我拿下!”

    八皇子話落,頓時近身十幾名侍衛蜂擁上前。

    杜嬤嬤一招手,太子府的數名近身護衛也蜂擁上前站在了杜嬤嬤身邊。轉眼間城門口氣氛沉暗,雙方劍拔駑張之勢。

    “八皇子,奴才可是奉了我家太子之命侍候公主。您要拿奴才,也得經過了奴才的主子才行。”杜嬤嬤看著八皇子道。

    八皇子一瞬間臉色極其難看,冷笑道:“小小一個奴才居然也敢和本皇子作對了?”

    “奴才不敢!只是八皇子要見公主,此時實在不合禮數。”杜嬤嬤不卑不吭的道。嘴裏說著不敢,卻是分毫不讓。

    “拿下!聽到了沒有?”八皇子秀眉豎立。怒道。

    八皇子近身侍衛得了八皇子的指示都持劍上前。

    杜嬤嬤再次開口:“請八皇子住手!如今太子殿下可是進宮見了皇上,也許明日皇上就會召見公主。八皇子如此侍候失了禮法要強行見公主的話,殺了奴才們不要見,皇上怪罪下來,八皇子也是脫不了干係的。為了奴才觸犯天顏,八皇子也不值得不是。”

    “太子皇兄手下可真都是能人了,一個老奴才居然也教訓起本皇子了!”八皇子鳳目淩厲的鋒芒看著杜嬤嬤,對著身後的一眾皇子們道:“你們看看,還以為太子皇兄治下的太子府奴才守規矩,也不過如此!”

    “還不是仗著太子皇兄寵著,如今真是無法無天了!”九皇子立即附和道。

    他直直的盯著車攆,自然是恨不得上前也挑開簾幕見裏面的佳人的。那日所見那容顏,還有那身段,他如今對別的女人都感覺沒味了,幾乎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不錯!太子皇弟一直對奴才都是寵著的,如今太子府的奴才,將我們都不放在眼裏了。”五皇子也立即道。

    他自然和九皇子想法是一樣的。本來還以為這美人來西涼做人質有的玩的,沒想到玉痕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迎娶她為太子妃。而且還讓她住進太子府東苑。連父皇給賜的公主府都不住了。那他想要垂涎美人,再談何容易?

    還有那日和東璃玉帝談判之事,玉痕居然將他和九皇子趕走,心中本來就是憋著一口氣的。如今自然是一見八皇子發難,他也是借機攙和一腳的。

    其他皇子再無人言語,但也沒有人阻止,更沒有人離開,都是抱著看好戲觀戰的態度的。畢竟他們也是想見見裏面的那個美人的。

    杜嬤嬤一見眾位皇子無人助手,而太子殿下進宮了。八皇子不依不饒的糾纏,一張老臉一變再變,心中焦急,暗叫不好。但是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失了太子殿下的面子,只能硬著頭皮頂著:“諸位殿下恕罪!奴才奉主子之命……”

    “哼!好一個奉主子之命!”八皇子一揮手,他的近身侍衛都齊齊退下,他親自上前一步,再次伸手去強行的扯簾幕,道:“本皇子今日就非看不可了。倒是要看看,你一個小小的奴才還敢動了本皇子不成!”

    語氣極盡強硬狂妄囂張!

    杜嬤嬤頓時老臉一白。八皇子受皇上寵愛,又是皇后娘娘唯一子嗣。即便今日強行的看了公主,她如今也是不敢對八皇子動手的。而皇上本來因為瓊華公主而不喜公主,不贊成太子殿下娶公主,更何況還有五日前公然殺了阜城城守,所以,皇上必定不會怪罪八皇子。相反怕是更會厭惡公主魅惑太子殿下或眾位皇子了。

    這可如何是好?

    杜嬤嬤心中焦急,一直沒聽到裏面公主的聲音,也不知道該如何。

    小蜻蜓也是站在旁邊都急白了臉。

    而流月和一眾隱月星魂隱在暗處等著伺機而動,如果八皇子真要出手傷害公主的話。

    太子府一眾明面上的護衛他們也是不敢對八皇子出手的。更可況是如今城門口,大庭廣眾之下。都等著杜嬤嬤指示,如今僵持兩難。

    諸位皇子滿朝文武大臣以及那些各個皇子和大臣府邸的家奴都人人屏息靜聲,幾千人圍堵的城門口,此時包括圍觀的百姓都鴉雀無聲。

    八皇子冷冷一笑,狂妄的要扯開鳳紅鸞的車簾子。

    “你確定你要看?”清清冷冷的聲音此時從車內傳來。

    這是鳳紅鸞從入了臨安城見了這些皇子到如今進了西涼京城第一次開口。

    聲音不高不低,但是清泠如水,足夠方圓幾十丈都可以聽到,人人耳邊只覺得一陣清涼的風拂過一般的清爽。如聞仙音,音質清純,好聽至極。

    八皇子沒料到鳳紅鸞突然開口,而且這聲音極其的清涼悅耳,與所聽過所有女人嬌軟的聲音是如此的不同,頓時一愣。

    也只是一愣,八皇子抓著簾幕的手不松:“你當本皇子還說假不成?”

    “是麼?”鳳紅鸞依然清涼吐口,聲音清淡平靜:“如果本公主此時將你的手給剁了,眼睛挖了。你是不是便不看了?”

    明明是嗜血的話,但是從鳳紅鸞口中吐出來不見半分嗜血的味道。只是依然清冷。

    但是熟悉鳳紅鸞性情的人沒有人會懷疑她這句話。

    杜嬤嬤老臉頓時白了。她知道公主說到做到。但是這八皇子可不像是殺阜城城守那般說殺就能殺的。小蜻蜓小臉也白了,流月和隱月星魂的心都齊齊的提起來。紅鸞公主要是殺了八皇子的話,那麼太子殿下也是保不了的。

    所有皇子們都齊齊一驚。滿朝文武大臣們也驚異的看著馬車。

    “你說你將本皇子的手給剁了?眼睛挖了?”八皇子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女人敢對她如此說話,如此明目張膽,嗜血暴力?

    “你耳朵若是沒有問題的話就沒有聽錯。”鳳紅鸞清涼的聲音帶著一絲隨意慵懶。

    “呵……”八皇子忽然笑了,鳳目卻是沒有一絲笑意,死死盯著緊閉的紅綢簾幕:“這倒是奇了,本皇子還不知道紅鸞公主有和我皇妹一個病症?失心瘋麼?是不是你遇到人就殺?”

    杜嬤嬤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了。這八皇子如此惹怒公主,公主一定會殺了她的。

    “你可以問問我手中的劍。”鳳紅鸞清涼的聲音沒有一絲多餘變化。

    “哼,本皇子便不信了。今日偏要看!”八皇子話音未落,簾幕嘩的扯開。

    隨著他剛動手扯開,裏面一道森寒的鋒芒顯出,瞬間便距離他眼睛咫尺之距。

    “公主不要!”杜嬤嬤、小蜻蜓齊齊驚呼。暗處的流月也險些驚呼出聲。

    八皇子一動不動,連躲也不曾。或者他本來就是聰明的,知道從那張紙之後鳳紅鸞那功力自然在他之上,所以即便是躲也躲不過的,他只是篤定她不敢殺他。

    眾位皇子都睜大眼睛看著那森寒光芒,滿朝文武都大氣也不敢喘。

    酬情的劍距離八皇子一寸距離停住,只是轉眼間,便收回了車廂,鳳紅鸞清冷的聲音道:“我給他留著!”

    這一句話說的沒有頭尾,讓眾人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給他留著是什麼意思。都看著車廂,可惜剛才簾幕掀開的太快如今落下的太快,他們只顧得震駭,沒有看到裏面的佳人。

    八皇子一時間有些怔怔然。他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鳳紅鸞清華如水的容顏,尤其是那一雙璀璨如星辰的眸子。清清涼涼,似乎一下子就涼進了他的心底。

    身子似乎定住了一般,鳳目也焦住了一般。儘管簾幕落下,他似乎還在看著鳳紅鸞。

    “啟程!”鳳紅鸞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是!”杜嬤嬤和小蜻蜓、流月和隱月星魂,以及那些太子府的護衛都齊齊松了一口氣。幸好公主沒有殺八皇子。想來公主知道何人該殺何人不該殺。公主不是愚昧女人,是有分寸的。

    “八皇子,您……”杜嬤嬤見八皇子依然抓著簾幕,試探的開口。

    八皇子這回並未再堅持,緩緩松了手,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緊閉的簾幕,雙腿一夾馬腹,對著他身後的人沉聲喝道:“回府!”

    隨著他一聲話落,駿馬四蹄揚起,向著八皇子府飛馳而去。

    八皇子府的護衛齊齊愣了片刻。立即緊隨而後跟上。

    眾位皇子們似乎沒有想到八皇子就這麼走了。本來依照八皇子的性情,他想做的事兒,從來就是夠囂張狂妄糾纏到底的,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是不幹的。就算紅鸞公主真的出手,八皇子依照往日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是如今卻是這麼簡單而且一言不發的就走了?眾人都心思各異。彼此看了一眼,意思不明。

    杜嬤嬤也是一怔,隨即想到這位難纏的皇子走了就好。

    “既然父皇有旨我們不必進宮,王弟們都回府吧!”大皇子早殤,二皇子自然是為兄長,開口說了一句話,雙腿一夾馬腹,向著二皇子府而去。

    二皇子的近身護衛緊隨跟上。

    三皇子、四皇子對看一眼,一言不發的打馬也向著各自府邸而去。自然一應隨扈連忙緊隨。

    接下來便是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看了鳳紅鸞所在的馬車一眼,也打馬離去。緊接著其他十四皇子以下的小皇子也相繼離去。

    不出片刻,一眾皇子都走的就剩下五皇子和九皇子了。二人不甘的看著馬車,不過此時也不敢再多有什麼動作,掙扎了一會兒,彼此看了一眼,打馬離去。

    眾位皇子走了之後,朝中的大臣也一哄而散。

    杜嬤嬤才徹底的松了一口氣。主子不再,她只是個奴才,在這一幫子天皇貴裔面前卑微如塵埃。真怕出了事兒難以向主子交待。雖然不明白八皇子為何走了,但是只要走了就好。不過八皇子走時那神情太過怪異。此事自然還是要等主子回來稟告主子的。

    杜嬤嬤用袖子抹了抹汗,總算是虛驚一場。一揮手,隊伍向著太子府而去。

    走了大約兩盞茶的時間,馬車在太子府門前停下。

    杜嬤嬤當先下了車,當看到太子府門前的情形本來不好的老臉頓時一變,對著身旁的小蜻蜓悄聲呵斥:“你怎麼回事兒?那些人怎麼都來迎接?”

    小蜻蜓此時也看到了大門口黑壓壓跪著的人,當前花紅柳綠一片,頓時小臉也白了,連忙搖頭:“這哪里是我的事兒?我一直跟在你身邊了,如何知道?”

    杜嬤嬤一聽的確是,老臉慘白的快步走到門口。

    太子府的大總管賀章早已經帶領著太子府所有人恭敬迎接太子妃。左盼右盼了一日,總算是迎接來了。心中激動,見馬車停下,剛要上前請禮,便見杜嬤嬤臉色不好看著他的走來,頓時停住腳步,恭敬道:“嬤嬤有禮!”

    “有禮你個頭!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兒?”杜嬤嬤指著大門口跪著的那些花紅柳綠一片,怒喝道。

    賀章被杜嬤嬤怒喝嚇了一跳,不明白的看了一眼跪地的那些人,小心的道:“為了以示對公主的恭敬,所有太子府的人全部來此恭迎鳳駕。”

    “這是主子的命令還是你自作主張?”杜嬤嬤老眼圓瞪。今日公主才來太子府,哪個女人願意見太子府這些女人?這些女人今日來迎接,這不是打公主的臉麼?

    即便紅鸞公主現在還沒對主子動心,但是以主子只能,總有一日會對主子動心。那麼今日之事便會在公主心裏烙下個傷疤。女人心,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瞭解的。

    紅鸞公主也是女人,自然不例外!

    “是老奴主張的,以示……隆重!”賀章立即道。

    “糊塗!”杜嬤嬤老眼一番,罵道:“還不讓她們走?”

    “這……”賀章能做到太子府的大總管,自然也是精明狐狸的。如今經杜嬤嬤一番訓示,如今也醒過味來,臉色一白:“是,這就讓她們都退下!”

    話落,就沖著跪倒在地的那些人都擺手:“不用迎接了,你們立即都回去。”

    賀章話落,那些女子都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賀章。

    “還不快走!”賀章見車攆一動不動,心裏焦急,輕叱道。

    那些女子有聰明的大有人在,都垂下頭,一動不動。當前為首幾人不動,後面的自然不動。

    她們為何要走?即便不讓她們來迎接,她們也是要來迎接看看太子殿下親自娶回來的太子妃的。更何況如今還是讓來迎接,更不會走了。

    她們可不是任一個奴才就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賀章臉色更是白了,杜嬤嬤臉色頓時也寒了下來,剛要開口,車內鳳紅鸞淡淡的聲音傳來:“好隆重的場面!既然來了,便不用離開了。”

    慵懶隨意的聲音,清泠如水,淡淡飄出車廂,如一陣涼風一般,旋繞在每個人的耳邊。

    所有人只感覺這聲音飄來,淡淡的涼,淡淡的爽,說不出的舒服和隨意。

    賀章一怔,這就是太子殿下大費周章迎娶回來的太子妃?只聽聲音便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

    杜嬤嬤則是老臉一白。狠狠的瞪了賀章一眼,連忙走到車攆前,即對著車內躬身:“太子府到了,請公主下車!”

    話落,伸手撩開簾子。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躺著的身子坐了起來,借著杜嬤嬤撩開的簾子,抬眼向外看去。

    只見映入眼前的是太子府三個燙金大字的金字牌匾,即便此時早已經太陽落山,那牌匾依然是觸目耀眼,灼灼金光。

    門樓高聳,圍牆碧瓦雕鑄,門口兩旁是兩尊龐大的麒麟玉雕,栩栩如生,兩旁站有清一色的護衛,筆直素整。

    一眼望去,太子府氣勢恢宏、肅穆莊嚴,威儀不容人褻瀆之感。

    鳳紅鸞看著太子府,在這樣的地方住的久了,人又如何不深沉?

    收回視線,便看到太子府大門口黑壓壓跪了一群人,足足有千人。

    當前是花紅柳綠一片,看身量人人年歲都不大,綰著髮髻,低垂著頭,身著上等的綾羅綢緞衣衫。珠翠環繞,金鑲玉墜包裹,或環肥,或燕瘦,或瑰麗,或素雅,真是粉黛幽香一片,說不出的百花盛開,美好宜人。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輕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輕笑,這就是傳說中的玉痕太子府內的三千粉黛了吧!

    果然是三千粉黛!這香粉味此時都將太子府門前一條街快淹沒了。

    “公主……”看到鳳紅鸞嘴角的笑意,杜嬤嬤只感覺心裏沒底。公主不知道是生氣還是不在意。她這樣笑,實在太過清豔清淺。一瞬間便奪了太子府那些滿園國色天香,那些女人此時卑微如塵埃。

    “嗯!太子殿下豔福不淺!”鳳紅鸞笑著道了一句。目光從那些花紅柳綠身上掃過,雖然都低垂著頭看不到臉,但是她也不難想像這些女人怕是一個個都姿色非凡。

    而那些花紅柳綠之後,是齊齊一片清一色衣著的僕人或者婢女,另外還有嬤嬤。同樣是各有千秋。似乎這太子府便是一個小小的天下了。

    “她們都只是太子殿下的……”杜嬤嬤立即解釋。

    不管公主是不是在意,杜嬤嬤覺得還是有必要給主子解釋清楚的。畢竟這些女人都入不了主子的眼,不能因此影響主子得到公主的芳心。

    “不用說了!”鳳紅鸞一揮手,懶懶的打斷杜嬤嬤的話,輕身下了車,吩咐道:“帶路!”

    是玉痕的什麼人,她自然是清楚的。沒有道理天下都傳遍了的事兒她不清楚。至於有沒有什麼關係,或者最寵哪個女人,和哪個女人有關係,她管那些做什麼?

    只要沒人來招惹她,她便不會理會。

    “……是!”杜嬤嬤見公主無甚異樣,看不清心中所想,不敢再言語,連忙頭前帶路:“太子殿下吩咐公主入住東苑。公主隨老奴來!”

    “嗯!”鳳紅鸞隨意的邁步,跟上杜嬤嬤。

    路過那太子府大總管賀章身邊,鳳紅鸞腳步停住,淡淡的看著賀章:“你是太子府大總管?”

    “回……回公主,奴才是!”賀章還因為剛才的事兒沒辦好,生怕太子殿下責怒。此時聽鳳紅鸞問話,觸到她清涼的眸子,心裏一驚,不敢直視,連忙躬身。

    “下次不用這麼勞師動眾了!”鳳紅鸞淡淡扔下一句話,看也不看那些跪地的女人一眼,抬步進了太子府。

    賀章頓時摸不著是不是公主不高興了還是如何,連忙躬身:“是!”

    杜嬤嬤回頭又狠狠的挖了賀章一眼。隨即又想到早晚公主都是要見的,雖然此時才來就如此陣勢見太過害人,但是也沒法了。這事兒還是等著主子慢慢和公主解釋處理吧!

    杜嬤嬤帶著鳳紅鸞徑直向著東苑而去。身後有跟隨一路侍候的宮婢齊齊跟在身後。

    一行人遠去,賀章苦著臉頹廢的對著那些跪地的人擺擺手:“都散了吧!如今公主住進來,以後如何,端看太子殿下的,你們好自為之。”

    那些女子不少都看到鳳紅鸞清華樣貌,皆是自慚形穢。

    但是自然不乏有不屑的,嘲弄的。

    這紅鸞公主的事蹟和名聲之事她們可是聽了不少。被東璃的璃王未嫁先休,後來又招惹了雲族的雲少主和藍雪太子。如今又魅惑了太子殿下被太子殿下娶回來……在她們看來那一張臉雖然長的美,但是極其讓她們厭惡的。當前為首幾人慢慢起身,後面的一眾女人都起身,動著各自的心思,一散而去。

    人都走得乾淨了之後,賀章看向東苑,隨即一捂臉,他想撞牆。心中沒底,等著主子回來處置他了。

    小蜻蜓憐憫的看了賀章兩眼,立即吩咐人將迎嫁的隊伍卸車,公主的嫁妝直接的都搬進了公主所住的東苑庫房。

    太子府一時間各有順序的忙碌起來。

    杜嬤嬤領著鳳紅鸞一路向內。

    太子府不同于鳳紅鸞所在外看的輝煌華麗,而走在裏面,處處透著雅致,也沒有那些庸俗的黃白事物雕飾,而都是樸素令人眼目舒雅的景物和顏色。

    而每一種事物都如獨具匠心一般,處處透著隨意,但是不乏精緻。

    院落深深,廊橋亭台,一應山水景色,皆可入目成畫。

    鳳紅鸞看著,這的確符合玉痕那個人的風格,什麼都是極雅的。

    一路上杜嬤嬤隨著走過的路簡單的介紹,鳳紅鸞隨意的聽著。走了盞茶時間,便來到太子府所謂的東苑。東苑內僅有兩處大的華美精緻的院落。別無分院。

    杜嬤嬤帶著鳳紅鸞向裏側的院落走去,指著另一個院落恭敬的道:“那是太子殿下的養心居。”又指著裏面對著養心居不遠處的院落道:“那是公主住的落鳳居。”

    “嗯!”鳳紅鸞淡淡的瞟了一眼養心居。沒什麼表情。

    來到落鳳居,裏面一眼所見,除了清雅便是精緻。養心居門口早已經跪了一片侍女僕人,齊齊恭敬的道:“奴才(奴婢)參見公主!”

    人人垂著頭,聲音語氣極盡恭敬。

    鳳紅鸞停住腳步,一眼看有三十多人。沒開口,杜嬤嬤立即解釋道:“秉公主,這是在落鳳居當值的。公主以後若是不滿意哪個,可以換掉。”

    鳳紅鸞無所謂的點點頭。

    接下來杜嬤嬤便是引著鳳紅鸞直接走到了落鳳居的主院。裏面的寢殿珠簾翠幕,香爐裏的香煙嫋嫋,地面綿軟的地毯鋪陳,處處透著華麗精美,但是不會令人反感。

    顏色都是淺淡的藍色,一應佈置似乎有意的迎合她的喜好,但是不顯得太過顯眼和特意逢迎。這是用了心思的。

    杜嬤嬤悄悄的看鳳紅鸞臉色,看不出任何心理想法,滿意或者不滿意。只能恭敬的輕聲道:“這裏自從建好就一直空置的。在兩個月前太子殿下吩咐人才佈置修整的。太子殿下吩咐了,如果公主見了不喜歡,可以隨意改動。”

    原來兩個月前……那時候似乎第一次她寒毒發作……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微動了一下,自動摒除深想,點點頭,淡淡的道:“就這樣吧!很好!”

    杜嬤嬤一喜:“如今天色已晚,奴才侍候公主清洗風塵,用膳休息。太子殿下吩咐了,其他一應用事等公主休息夠了再另行安排。”

    鳳紅鸞點點頭。

    杜嬤嬤招手,侍候的奴僕進來,或打水,或掌燈,或侍候換衣,或佈置飯菜。各司其職,井然有序,不見絲毫紛亂,卻是將鳳紅鸞一應用事安排的妥妥當當。

    用過晚膳後,杜嬤嬤調試了燈盞,鋪好床被,恭敬的對站在窗前的鳳紅鸞道:“奴才就在外間給公主守夜,公主有什麼吩咐,隨時喊奴才一聲就可。”

    “我從來不用人守夜的,外間以後不用安置人。”鳳紅鸞搖搖頭,淡淡的道。

    “這……奴才怕公主起夜不便……”杜嬤嬤看著鳳紅鸞的背影,猶豫著道。

    鳳紅鸞回頭淡淡的瞥了杜嬤嬤一眼,轉過頭,繼續看著外面。

    “是!奴才謹遵公主吩咐。”杜嬤嬤被鳳紅鸞那一瞥只感覺通體發涼。連忙躬身:“公主若是沒有吩咐,奴才退下去了。”

    “嗯!”鳳紅鸞淡淡應了一聲。

    杜嬤嬤恭敬的退了下去。並順帶的給鳳紅鸞關上門。一張老臉不免憂心。看公主神情無喜無怒。似乎根本就不曾將這裏當做家的感覺。那麼太子殿下所做這許多豈不是……

    不過公主既然住進了太子府,她相信憑藉主子之能,來日方長,一定可以奪得公主心意的。

    隨著杜嬤嬤腳步聲走遠,房間靜下來,室內昏黃的燭光將鳳紅鸞站在窗前的身影拉的長長的。面色清淡嫺靜的看著窗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沒等到那人出現。鳳紅鸞面上的嫺靜之色褪去,漸漸染上憂色,眉眼糾結,越來越深。

    夜半時分。那人依然沒來。但是鳳紅鸞站在窗前依然一動未動。

    “公主,太子殿下派人傳來話,說今夜不回宮了。請公主安榻。”杜嬤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嗯!”鳳紅鸞淡淡應了一聲。

    “公主,您可是擇席睡不著?要不奴才進來陪公主說會兒話?”杜嬤嬤見都已經半夜,這裏面的燈一直亮著,試探的道。

    “不用,你去休息吧!”因為長久不說話,鳳紅鸞的聲音有一絲沙啞。

    “是!”杜嬤嬤擔憂的向著寢殿內看了一眼,轉身離去。想著怕是今日在府門口那些女人驚到公主了。但又只覺感覺公主不會為了此等事兒煩心之人。那麼公主是不熟悉環境還是如何?雖然她活了大半輩子,但是還是看不透這紅鸞公主。

    又等了一個時辰,已經將近三更,那人依然沒來,鳳紅鸞轉身,腳步僵硬的向著床上走去。

    剛走了兩步,關著的窗子無聲無息打開,一抹熟悉的玉蘭氣息隨著清涼的風飄了進來,緊接著鳳紅鸞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從後面抱住,噥噥暗啞思念入骨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鸞兒,我好想你!”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7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四章 轉送雲族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語氣,熟悉的懷抱,熟悉的特有綿軟黏黏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鳳紅鸞腳步僵住,所有的等待、焦慮、糾結、煩亂、焦躁、憂心……這一刻發覺都值了。所有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讓她該死的想念。

    雖然僅僅是五日不見。

    鳳紅鸞猛的回過頭,淬不及防的吻上雲錦的唇。

    兩片唇瓣覆上微微沾染清涼的唇瓣,鳳紅鸞手勾住雲錦的脖頸,啃噬著他口中的清雅甘甜。第一次對著他強烈的用這種方式表達她的情意和思念。

    雲錦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時間忘了反應,整個身子僵住了,呆呆傻傻的看著鳳紅鸞。

    鸞兒在吻他?

    一時間只感覺天旋地轉了,眼前只看到那張讓她思念入骨的小臉。

    鳳紅鸞根本不理會抱著的人此時呆呆傻傻的神情猶如一塊木頭,淩亂細碎的吻細密簇落。輕輕撬開他的貝齒,將兩人的氣息合於一處。

    這五日以來,一直思念,這一日以來到此刻的擔憂等待,盡數都在這情動的一吻裏。

    只是呆怔了片刻,雲錦心中頓時被歡喜覆蓋。這是鸞兒,是鸞兒沒錯的。鸞兒在吻他,也是沒錯的。

    雖然那日兩個人在一張床上她偷吻他,但是和今日是不同的。那日不過是惡作劇懲罰他不讓他睡覺的吻,而今日不同,他似乎可以感受到鸞兒對他的思念。

    眉眼溢上滿滿的笑意,都溢滿了流出來,嘴角不受控制的越扯越大。

    鳳紅鸞吻了半響,那人還跟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看他眼底毫不掩飾的笑意,鳳紅鸞頓時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騰的一下子羞紅了小臉,離開雲錦唇瓣,轉身退出了他的懷抱。

    雲錦哪里容她離開,在鳳紅鸞剛退出去,他便手臂一伸將她重新的抱回來,低頭看著鳳紅鸞熏紅佈滿煙霞的小臉,暗啞魅惑的聲音輕吐出口:“鸞兒,你吻夠了,該我了……”

    鳳紅鸞因了這句話小臉更是羞紅熟透了一般,身子騰的熱了起來。

    話落,雲錦的唇毫不猶豫的覆上鳳紅鸞的唇。

    狂野淩亂的吻接連而落,不留一絲喘息的餘地。似乎要將整整五日不見的思念都倒給他。

    鳳紅鸞一下子承受不住雲錦的吻,只能靠著他渡過來的氣息喘息。身子虛軟,只能任著他手臂緊緊的抱著,將全身的重量都交托給他。

    一吻過後,雲錦急促的喘息著,似乎不夠,剛離開片刻,便又深深的吻了下來。

    直到將鳳紅鸞吻的再沒有一絲力氣軟倒在他懷裏,身子柔軟如化開的水。雲錦才放開她被揉虐的紅腫的唇瓣,緊緊的抱著她。

    房間縈繞著兩個人交錯在一起的喘息聲。

    許久,雲錦沙啞開口:“鸞兒,我好想你,這幾日每日每日都在想你……”

    “嗯!”鳳紅鸞軟軟的應了一聲。她也在想他,也是每日每日都在想。從來不知道想一個人可以想到心疼。那以前的,便真不是愛的。

    “鸞兒,我……我好高興,你為我改變了……”雲錦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以前是冰做的,如今便是水做的。只是他的一池春水。

    鳳紅鸞不置可否。是啊!她也感覺自己變了。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但是一點兒也不反感這種改變。心終於不再是空寂死一般的沉寂,而是被裝的滿滿的。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只裝一個人便可以將她的心裝的滿滿的。

    嘴角扯出一抹柔軟的笑意,笑意剛溢出唇瓣,鳳紅鸞猛的想起什麼,一把推開雲錦:“你傷在哪里?”

    “只是小傷……”雲錦剛開口。

    鳳紅鸞手便把上他的手腕脈搏,雲錦頓時一縮,鳳紅鸞死死按住:“別動!”

    “鸞兒,真的是小傷……”雲錦輕輕開口。

    鳳紅鸞把著雲錦手腕,感覺那脈搏似乎比那日在山頂溫泉裏更虛浮了,裏面空寂寂的,把著這脈搏,讓她有一種心慌恐懼的感覺。只感覺這個身體裏面空了似的。

    熏紅的小臉臉色越來越不好,鳳紅鸞的指尖不受控制的輕輕顫了起來。

    憑藉她的醫術,她居然什麼也探不出。一個人的脈搏根本就不可能會如此。

    “鸞兒,你別擔心,雲族人的脈搏都是如此。異於普通人。”雲錦看著鳳紅鸞越來越不好的臉色輕輕解釋。只是一雙鳳目眸子閃過深深的哀涼和沉暗。

    “這樣?”鳳紅鸞抬眼,看著雲錦。

    “當然!你想想,我雲族本來就是這世間最特別的一個存在。脈搏異于常人很正常不是?”雲錦鳳目真誠,裏面沉浸著如海深情和暖意,再不見其他。

    鳳紅鸞看著雲錦的眼睛,可是並不覺得心裏輕鬆半分,點點頭:“那是我多心了!”

    “那是因為鸞兒愛我!”雲錦軟軟的笑了一下,伸臂將鳳紅鸞摟在懷裏,緊緊的。

    “是啊,我愛你。”鳳紅鸞點點頭,這三個字說出來此時是那樣的自然而然。原來真正愛一個人,這三個字便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禁言。從來不知道她還可以懂愛。

    雲錦頓時又呆了。鸞兒說愛他。如此直言不諱的說出,他心中今日的驚喜激動太過,到有些承受不住了。

    鳳紅鸞偎依在雲錦懷裏,手輕輕的環住雲錦的腰,聲音很輕:“因為我愛你,所以,你也要好好珍惜自己。千萬……千萬別讓我將這份愛收回……”

    “我怕……”鳳紅鸞輕輕吐口。從小到大,前世今生,第一次,有這種怕失去的感覺。

    雲錦抱著鳳紅鸞的手臂一顫。低頭看著鳳紅鸞的小臉,心裏頓時一緊,任疼痛蔓延,但嘴角卻是笑著,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手指在鳳紅鸞腦袋上重重的彈了一下,不滿的斥道:“不准怕,也不准胡思亂想。我們要天長地久的。”

    是要天長地久的。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軟笑。

    “爺為了你累了數日,來,侍候爺睡覺!”雲錦看著鳳紅鸞臉上重新換上笑意,整顆心也跟著軟了起來,柔的可以滴出水。推開她,眉眼笑意風流。

    鳳紅鸞看著雲錦眉眼間的張揚的笑意,氣韻風流,如水的眸子輕眨了一下:“怎麼侍候?”

    雲錦一呆,彎身將鳳紅鸞攔腰抱起,春風小意的道:“看你也不會侍候人,還是爺侍候你吧!”話音未落,鳳紅鸞就被他放在了床上。身上一沉,那人已經壓了下來。

    鳳紅鸞頓時心裏緊張起來,心怦怦動了兩下,閉上了眼睛。

    “鸞兒,你在等著什麼?”雲錦俯下身卻是一定不動的看著身下的人兒,鳳目一閃,有些惡趣味的開口。

    預料的吻沒有落下,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看到雲錦眼中的笑意,險些找個地縫鑽進去,一雙眸子更是羞惱的瞪著他:“我要睡覺!你沉死了,滾下去。”

    “呵呵……鸞兒,你的心跳的好快哦!”雲錦身子不動,笑意流轉,手還放在她的心口。軟聲軟語的道。

    鳳紅鸞更是羞惱,伸手去推身上壓著的人。手剛觸到他的身子,雲錦軟軟的唇瓣覆了上來,輕輕的啄了一口:“好香!”

    鳳紅鸞更是羞惱,剛要再推他,身上的人忽然滿足的歎了口氣,趴在他的身上:“鸞兒,明日之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你的身邊了。”

    鳳紅鸞推拒的手頓時一僵:“什麼意思?”

    難道明日她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這個想法一冒出就立即否定了。她才來,如今這個局勢,根本就不可能馬上離開。

    “不告訴你。”雲錦如往常一樣將頭埋在了鳳紅鸞的頸窩。清雅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噥噥軟軟的道。

    鳳紅鸞頓時皺眉:“告訴我!”

    “不!”雲錦搖頭,吸著鳳紅鸞體香,只覺得整個人都醉了,唇瓣落下,在她雪白的脖頸吸允著。

    鳳紅鸞被脖頸傳來軟軟的觸感弄的癢癢的,又覺得隨著那兩片軟軟的唇瓣傳來異樣的感覺流遍全身。頓時整個身子都酥了一般,麻麻的。聲音也變了樣:“你說……不說……”

    “不……說……”直到將雪白的脖頸吻出紅痕,雲錦才離開唇瓣換了一處吻著。

    這種的感覺著實令人難以招架和暖味,鳳紅鸞即便和他再親近數次接吻,也不曾受過這種陣仗,聲音軟而輕顫:“別鬧了,你不說我不理……你了……”

    酥軟斷續的聲音像是嬌羞,又如情人的呢喃。

    “唔,你這女人……就會用這招治我……”雲錦不滿的哼了一聲,在鳳紅鸞脖頸重重的吸了一下。

    鳳紅鸞脖頸一痛,那異樣感覺更強烈了。

    雲錦滿意她的表現,埋著的頭抬起,一雙眸子眸光霧靄朦朦的看著身下嬌羞的人兒,見她小嘴咬著唇瓣隱忍著他的所為,頓時心柔得滴出水,滿意至極,唇瓣落下,在她唇瓣狠狠的一吻:“你猜!”

    哪里猜得到?更何況他如此在她身上折磨著她的理智,她哪里能有心思猜?

    “你要不猜,那就等著明日見分曉吧!”雲錦得意的舔了舔嘴角,感覺還不滿足,又吻了下來。手也順著衣襟摸了進去。

    他實在是太喜歡這種摸她的感覺,雖然處處都折磨著他的理智和神經,但是這樣可以欣賞她在他面前展示著別人不曾見到的風情,只覺得世間所有,都不及這人兒一分一毫。

    衣帶扯開,衣衫淩亂而落,鳳紅鸞心跳加速。

    “鸞兒……”雲錦一邊吻著,一邊輕輕喚著。

    “嗯……”鳳紅鸞輕輕喘息,嬌弱應聲,隨著那耳畔不斷溢出的輕喚聲,心海如春潮,一波波的衝擊著她的神智,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

    “來,你也摸摸我……”雲錦執起鳳紅鸞的手,向他衣襟摸去。

    鳳紅鸞迷迷糊糊的任由雲錦抓著她的手探入他衣襟,剛一觸到那溫熱細膩溫滑的肌膚,鳳紅鸞手如燙了烙鐵一般縮了回來。

    雲錦哪里肯放她,抓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前的皮膚上。

    “唔……”鳳紅鸞手微微輕顫著,只覺得那肌膚的溫度燙的嚇人,而且由手心傳遞回來,將她整個人都燒著了。

    “摸摸……”雲錦輕輕誘哄。聲音好聽至極。一雙眸子縮著鳳紅鸞的小臉,眸中情欲翻滾。欲海煎熬翻騰。

    鳳紅鸞手不受控制的隨著這聲音聽話的摸去。

    如此好的皮膚,令鳳紅鸞讚歎。就如世間最完美的玉,未經雕琢,觸感是那種最原始的溫潤溫滑。胸前、腰間、後背……指尖一一遊過,愛不釋手。

    心口突然升起一團火,鳳紅鸞腦中忽然閃過一種想法,想要將他肌膚的每一寸都摸到。留下自己的痕跡。

    手下的力道微微重了起來。

    靜謐的房間可以聽到身上這人壓抑的喘息聲。

    小手流連,在腰間徘徊了一圈向下滑去。

    雲錦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沉醉猛的驚醒抓住鳳紅鸞似乎無知無覺摸上癮一般向下游走的小手,再向下可就是禁區了。

    鳳紅鸞不滿的皺眉,想要掙脫被抓住的手。

    雲錦死死的攥住不讓鳳紅鸞動,聲音啞的厲害:“鸞兒,你再動我真控制不住了,就摸到這吧……”

    鳳紅鸞依然沉浸在那美好的感覺裏,搖搖頭,迷醉的道:“不要,我還要摸……”

    嬌軟沉醉的聲音說完,便用力的要掙開摸去。

    “別摸了,別摸了,我錯了,我不該讓你摸……”雲錦要哭了,身子趴下,緊緊的壓住鳳紅鸞不讓她動,兩隻手臂也死死的按住,俊美的臉上滿是掙扎和壓抑:“鸞兒乖,聽話……”

    其實他該死的喜歡她摸,該死的想要她繼續摸,可是該死的不能。

    他要留著,留著的!

    鳳紅鸞被吻的紅腫的唇不滿的嘟起,無意識的風情和小兒女情態讓雲錦腦袋轟一下子猶如爆炸了一般,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翻滾起來,翻江倒海。

    “好,不摸就不摸!”鳳紅鸞乖乖不動了。

    雲錦松了一口氣,但又該死的想念剛才的感覺,掙扎了半響,沙啞的道:“要不你再摸摸,就一下!”

    “不摸!”鳳紅鸞神智回籠了幾分。再摸下去真留不住了。她也要給他留著!

    雲錦隱忍的難受,只感覺全身每一個細胞似乎都有火往外蹭蹭的躥。猛的鬆開壓著鳳紅鸞的手,扯開她腰間的絲帶,狠狠的道:“爺不留著了!”

    隨著鳳紅鸞衣帶扯開,眼前肌膚如雪如月,如流瀉出來春雪裏的白月光,在狹小輕紗如煙的簾帳內展現出最美的風景。

    雲錦只感覺整個人一瞬間燒著了一般再也控制不住,壓了下來。

    隨著他壓下,鳳紅鸞一張小臉一變再變,有掙扎,有隱忍,有豁出去了,還有慌亂緊張……多種情緒出現在她一直清淡沒什麼表情的小臉上。在那人壓下即將肌膚相貼的一瞬間,鳳紅鸞身子比大腦先行了一步,身影一閃,人已經飄到了地上。

    雲錦身子重重的壓下,身子和床板相碰,發出悶悶的響聲。

    本來摸著柔軟錦緞一般肌膚的手摸向軟軟的被褥,觸感不對。本來落下的唇應該觸到軟軟香甜的唇瓣,卻親吻了枕頭。腦袋昏昏沉沉了半天沒搞清楚狀況,手臂在床上來回摩挲,總也找不到想摸的人。

    鳳紅鸞站在地上看著那人傻傻的來回摸床的舉動。

    直到將床摸了一圈,雲錦才意識到不對,好看的眉頭皺起,眼裏的欲色劃開了一道清流,才才發現身下的人兒不見了。

    轉頭,就看到鳳紅鸞一張小臉紅如煙霞神色不明的站在地上看著他。

    “鸞兒?”雲錦看到鳳紅鸞,眸中欲火鼎盛,聲音啞的厲害。

    鳳紅鸞赤著腳,地面上傳來的涼意不能減退她身上的火熱,亦是口幹的厲害。

    “過來!”雲錦伸手,要抓回鳳紅鸞。

    鳳紅鸞搖搖頭,腳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過來!你讓爺下去抓你麼?”雲錦不滿的看著鳳紅鸞。那樣薄薄的衣衫,赤著腳站在那裏,又魅惑又人事不懂的看著他,他更受不了。今日要點燈籠。

    留不住就不留著,早晚都是他的,不如早先行使權力。

    鳳紅鸞小臉更紅了,看著雲錦,床上的人介於青澀和魅惑之間,同樣是該死的誘人。真是妖孽!讓她腳步不由自主的靠近一步,觸到他一雙紅了的眼睛又後退回來,搖搖頭。

    “乖!過來!”雲錦伸手誘哄。

    鳳紅鸞不自主的向前又走了一步,隨即又想起什麼退了兩步。觸到雲錦皺眉不滿的瞪著她的視線,吶吶的道:“你……你不是要留著麼?”

    雲錦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爺不想留著了!”

    鳳紅鸞看著雲錦的樣子,本來羞澀情欲掙扎忽然就那麼退了下去,嘴角扯動,撲哧笑了。這一笑,明明沒有月光的夜,似乎染上了白月光,芙蓉盛開,天香國豔。

    雲錦一下子看的呆了去。

    鳳紅鸞嘴角笑意不收,緩步走到床前,輕輕躺下,伸手安撫的拍了拍雲錦的背以作安撫,聲音退了沙啞,軟軟的道:“你不想留著,我給你留著。”

    雲錦欲火就在這軟語安撫中一下子如潮水般退去了不少。俊美的臉掙扎變成了哀怨,瞥過臉不理鳳紅鸞。

    “喂,你不是想要洞房花燭夜麼?”鳳紅鸞好笑的看著雲錦的樣子。男人的欲火當真可怕。

    “哼!”雲錦哼了一聲,不滿顯而易見。

    “到時候有合歡酒,有百子果,有千層被,有鴛鴦戲水,有鸞鳳和鳴……你不想留著?”鳳紅鸞輕輕吐口,吐氣如蘭的軟語響在雲錦的耳邊。

    欲火在這溫軟和嚮往的聲音都盡數退了去。但身體的火熱還是分毫不減,雲錦撇著臉不看鳳紅鸞,悶悶的道:“那要好久……”

    “也許不會太久的。”鳳紅鸞輕輕的道。

    悶悶的感覺因為這句話頓時退去了許多,雲錦轉過身,抱住鳳紅鸞,點點頭,肯定的道:“不會太久的,等太久爺可受不住。”

    鳳紅鸞想笑又不敢笑,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雲錦大手在鳳紅鸞腦袋用力的揉弄了一下,好好的三千青絲被揉弄的有一團亂麻,他輕吐了一口濁氣,聲音卸去了欲火,咬牙道:“你這女人,天生下來就是折磨我的。”

    “我的頭髮!”鳳紅鸞皺眉。明早又是難梳通了。

    “我給你梳。”雲錦看著亂蓬蓬的頭髮,白玉的手指輕輕滑進她發間,一下一下輕柔的將揉弄蓬亂通開。

    隨著那手指流動,纏繞,鳳紅鸞心中軟軟的,半響無聲,只聽到清淺的呼吸和細微指尖摩擦頭髮的細碎聲音。

    “還落鳳居,該死的落鳳,我真想現在毀了它!”半響,雲錦落下手,忽然咬牙切齒的道。

    鳳紅鸞眨眨眼睛,頓時明白了意思,無所謂的道:“不過就是一個住的地方。”

    “哼!反正不是你該住的。”雲錦緊摟著鳳紅鸞,霸道的將她往懷裏緊緊的圈了圈。

    “你說明日如何?”鳳紅鸞轉移話題。

    “明日……”雲錦果然恨恨被轉移走,瞥了懷裏人兒一眼,拽拽的道:“爺偏不告訴你!”

    鳳紅鸞翻了個白眼。閉上眼睛,反正明日也就知道了,到也不再問。

    雲錦還等著鳳紅鸞再軟軟的求他問他,等了半響居然見懷裏的女人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似乎睡了過去,頓時怔了怔,哭笑不得,剛想鬧醒她,便聽到外面三更鼓的響聲,便住了手,給她往上拉了拉被子。鳳目溫柔的看著懷中淺淺而眠的人兒。

    許久,嘴角勾起,在鳳紅鸞額頭輕輕印上一吻,一聲歎息輕輕溢出唇瓣。鸞兒……

    第二日,鳳紅鸞知道那人什麼時候離開的,睡不著了,但也不願意醒來。

    直到外面有熟悉的腳步聲走近落鳳居,丫鬟奴僕恭敬的請安聲:“奴才(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

    鳳紅鸞眉毛動了動,如今她是在人家的太子府了!

    “公主還在睡著?”玉痕低啞的聲音似乎有一絲疲憊。

    “回殿下,公主昨夜睡的晚,如今還沒醒。”杜嬤嬤立即道。沒有聽到房間內傳來聲音,想是公主並沒有醒。

    玉痕腳步頓了一下,抬步向著房間走來。

    關著的門隨著他腳步聲走近被推開,秀雅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外面的光亮也隨著打開的門縫流瀉進來。門又輕輕的關上。

    鳳紅鸞微蹙了一下眉,閉著眼睛依然不睜開。

    腳步輕緩的走到床前,玉痕低頭俯視著床上的人兒。墨玉的眸子滿是複雜。

    鳳紅鸞被那複雜的眸光盯著不舒服,她實在也不喜被人如此看著。閉著眼睛睜開,對上玉痕的眸子。微微一怔,那裏面是她從來就沒有見過的多種情緒,如萬馬奔騰,在那一雙墨玉的眸子裏翻滾流動。

    只是一眼,鳳紅鸞移開視線,落在玉痕的身上。還是昨日的衣服,華貴的錦袍有輕微的褶皺,眉眼間有著顯而易見的疲憊,神色也不是那種溫潤如玉,而不是太好。

    “你父皇的病情很重?”鳳紅鸞一夜未曾開口,聲音有著絲暗啞輕軟。

    玉痕不語,只是看著鳳紅鸞。眸中情緒絲毫不掩飾。

    鳳紅鸞皺眉,被玉痕這樣看著只覺得渾身不舒服,伸手拉了拉被子,坐起身。

    “你當真如此喜歡他?”玉痕看著鳳紅鸞半響,突然吐口一句話:“我們便沒有可能麼?”

    鳳紅鸞一怔。

    “喜歡到願意為他做盡一切麼?”玉痕墨玉的眸子緊緊盯著鳳紅鸞的臉。聲音很輕。

    “喜歡到如今見了我便生厭麼?”鳳紅鸞還沒開口,玉痕又道:“喜歡到後悔答應了我的約定,恨不得此時擺脫這個身份和他一起雙宿雙飛麼?”

    鳳紅鸞抬眼看玉痕。

    “喜歡到即便他做什麼都是好的,我做什麼都不會再入你的眼對麼?”身子微微俯下,玉痕看向鳳紅鸞,一句比一句輕。

    “喜歡到他即便有一個未婚妻,你也無所謂,即便他的身後有雲族族主和掌刑堂刁難,你也義無反顧麼?”玉痕伸手,拉住鳳紅鸞的手將她身子拉近他。

    鳳紅鸞皺眉,抬手要推開玉痕。這些問題太過尖銳。

    今日的玉痕極其反常,按理說那日之事就那樣心照不宣的接過,昨日他們達成了一致的協定,今日玉痕不會當面挑開才是。

    玉痕死死的扣住鳳紅鸞的手腕,一動不讓她動,指尖挑起她的下顎,迫使她看著他,聲音沙啞:“看著我,是不是?”

    鳳紅鸞的眸子對上玉痕心痛複雜萬千種顏色涓湧奔騰的眸子。

    這是第一次,或者玉痕從來就沒有流露出這種,反正鳳紅鸞是從來就沒有看到過。他一直都是雅致極致的。

    而且從來就沒有如此對她霸道過。

    既然挑開了,她也的確是如此想的,便也無所顧忌。事情之所以演變成這樣,也是她始料不及的。答應玉痕,是因為她那時候無愛。茫然。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到底做什麼。

    一直以來她從來就沒有深究這些,只是被前世今生記憶裏的恨意沖昏了頭腦。滿腦子的都是找君紫璃報仇,將所有人都當成是踏腳石,任她肆意揉踩。後來一步步的醒悟,那些都沒了意義。這時候玉痕提出下一局棋。

    於是她便應了。

    只是雲錦成為了這局棋盤的變數。如今玉痕突然表明心跡也成了變數。

    變數太大,讓她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看著玉痕,鳳紅鸞深吸了一口氣,開口:“當初……”

    玉痕忽然鬆開鳳紅鸞的手,打斷她的話,在鳳紅鸞床邊坐了下來。疲憊的揉揉額頭,暗啞的道:“別說了,我不想聽!”

    鳳紅鸞住了口。

    沉默在房間蔓延開來。

    許久,玉痕身子靠著床頭躺下,長髮流瀉而下,遮住了他半邊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鳳紅鸞坐在那裏。看著玉痕的背影,一時間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主子,宮裏的秦公公來了,請主子帶著紅鸞公主進宮!”外面杜嬤嬤聲音傳來。

    “嗯!”玉痕淡淡的應了一聲。聽不出任何情緒。

    杜嬤嬤身子悄聲的退了下去。

    鳳紅鸞沒有想到如此快就見西涼國主。她想著如今西涼國主病體抱恙,再加上她殺了阜城知州府台,再加上她是東璃送來的,以及西涼和東璃一番糾葛,以及她那被傳揚的天下皆知有好有壞的名聲,西涼國主怕是不願意她做玉痕的太子妃,所以,怎麼也是要涼她幾日的。

    玉痕剛躺下的身子坐起來,看著鳳紅鸞:“很意外?”

    “還好!”鳳紅鸞無所謂的搖頭。既然來了西涼,早晚都會見西涼國主。她倒是無所謂的。

    坐著的身子起來,玉痕深深的看了鳳紅鸞一眼,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他腳步頓住,不回頭,低暗的聲音傳來:“既然這一局棋下了,不到落幕,我是不會任由你離開的。”

    頓了頓,又道:“除了這一局棋,我也想要你知道。對於你,我不會放手的。”

    話落,玉痕推開門走了出去。

    鳳紅鸞皺眉,心底忽然湧上一抹沉暗。

    外面杜嬤嬤一見玉痕出來,連忙上前,恭敬的請禮:“主子!”

    “進去侍候吧!今日盛裝!”玉痕對著杜嬤嬤吩咐了一句,抬步向外走去。

    一眾宮女僕人連頭也不敢抬,人人垂首恭送。小蜻蜓連忙跟上玉痕。

    杜嬤嬤應了一聲,走了進去。進了房間,

    房間內鳳紅鸞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杜嬤嬤走進,見鳳紅鸞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眉頭緊皺的看著門口主子消失的方向,心中暗喜。主子總算是讓公主知道了他的心意。如果主子早一步和公主表明心意,公主的心和人此時都是主子的了。

    畢竟主子這樣的男人實在是世間少有。不會有女人在主子的心意下不動心的。

    “公主,奴才侍候您著裝!”杜嬤嬤躬身立在鳳紅鸞面前,輕聲開口。

    鳳紅鸞收回視線,臉上的神情退去換為清淡。當她將心交給另一個人的時候,別人便不會再有空餘裝下。玉痕再好,有了雲錦,她互許忠誠,這個太子妃的位置不是她的。

    推開被子,鳳紅鸞從床上下來。

    杜嬤嬤一招手,立即有婢女們魚貫而入。各司其職侍候打點。

    不出片刻,鳳紅鸞便穿戴一新。珠翠環繞,錦繡祥雲包裹。比之從丞相府上轎那日不遑多讓。

    在一眾婢女驚歎中,杜嬤嬤恭敬引路帶著鳳紅鸞出了落鳳居。

    太子府大門口。

    玉痕早已經換了一身衣衫,不再是昨日那大紅錦袍,而是一身正式的金冠玉帶的太子朝服。錦繡華麗。秀挺的身姿雍容威儀。眉眼間再不見剛才鳳紅鸞所見的那些陌生的神情,恢復溫潤如玉,墨玉的眸子一如既往清涼深邃。

    鳳紅鸞走近,玉痕目光落在鳳紅鸞的脖頸上,墨玉的眸子一痛,移開眼睛,轉身上了馬車,淡淡開口:“上車吧!”

    鳳紅鸞倒是沒注意玉痕剛才那一眼,只是想著雲錦昨日說但看今天。不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麼。

    杜嬤嬤挑開簾子,鳳紅鸞上了車。

    隨著簾幕落下,馬車緩緩的離開了太子府門口。

    車內靜寂,玉痕和鳳紅鸞各靠著車壁坐著。沉默半響,玉痕忽然開口:“我母后是被我姨母殺的。也就是當今皇后。”

    鳳紅鸞一怔,抬眼看著玉痕。隨即想到這也不奇怪。姐妹自相殘殺之事在古代高門望族多不勝枚舉。更何況為了爭奪皇后之位了。

    “那年我三歲!”玉痕淡淡道。

    三歲失去了母后,在西涼這個子嗣眾多的皇宮中步履維艱可想而知。能活下來,更是難以想像其中艱難。鳳紅鸞想到自己進組織的時候是五歲。似乎比他還晚兩歲。

    鳳紅鸞沉默。以為玉痕會再繼續說,可是他只說了這兩句,便不再開口。

    鳳紅鸞自然也是不開口的,只因為這兩句話,讓她想到了黑暗中生存的那十幾年。抬眼看玉痕,只見他明明一身金冠玉帶,但是整個人說不出的沉暗。

    再不說話,馬車快而穩的前行。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宮門口停下。小蜻蜓還沒開口,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太子皇兄自從有了佳人之後,便不騎馬了麼?”

    聽聲音是八皇子。語氣雖然依然如昨日一般鋒利狂傲,但是其中隱匿著一絲什麼情緒。

    玉痕聽到聲音微微蹙了一下眉,抬眼看了鳳紅鸞一眼,見鳳紅鸞面色清淡,沒有任何異樣,伸手挑開簾子,如玉的俊顏溫潤一如既往,目光定在騎著的馬的八皇子身上,淡淡道:“八弟這是進宮看望父皇麼?”

    借著玉痕挑開的簾子,鳳紅鸞看向西涼的皇宮和東璃皇宮沒有多少不同。同樣是金碧輝煌,威嚴氣派。宮門御林軍肅穆嚴整。巍峨宮闕,還沒進去,就感受到了皇權的凝重的壓抑。

    自然也看到了站在不遠處騎在馬上的八皇子。除了八皇子,還有十二皇子。

    二人同樣一身皇子朝服,錦衣華豔。八皇子似乎同樣沒睡好,眼袋處有淡淡的青色,十二皇子倒是俊美秀雅,端坐在馬上,沒有八皇子的狂傲,頗顯沉穩,一眼就看出是個頗具心思之人。

    淡淡的收回視線,鳳紅鸞不再看二人。想著西涼國主的基因倒是優良。從昨日所見那些皇子中除了六皇子沒見外,到還真是一個個龍章鳳姿。

    “臣弟奉了父皇旨意在此處接人的。”八皇子借著玉痕挑開的簾幕也看到了車內的鳳紅鸞,握著馬韁的手緊緊的攥了一下。

    “哦?”玉痕揚眉,看著八皇子:“誰人能勞動八弟相接?”

    “那個人麼……就算是太子皇兄親自迎接也不為過。”八皇子目光在玉痕的臉上掃了一圈,忽然一笑,神秘的道:“而且那人……太子皇兄是認識的。”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微動了一下。天下間能讓玉痕迎接也不為過的人沒有幾個。

    聞言,玉痕墨玉的眸子沉寂一抹黑色,一閃而逝,淡淡點頭:“既然父皇交待了,那八弟便好好的迎接吧!萬不可失了禮數。”

    話落,下了車攆,對著鳳紅鸞伸出如玉的手:“父皇傳了旨意有些時候了,我們快些去吧!”

    鳳紅鸞看著玉痕放到她面前的手,以前自然會無所謂毫不猶豫的放進去,如今她卻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手,剛要搖頭。只聽八皇子又道:“太子皇兄對公主可真是好,太子府那三千美人怕是如今要傷碎了一地芳心了。”

    玉痕墨玉的眸子閃過一絲厲色。淡淡的道:“八弟如今還有功夫理會這些閒雜事兒麼?”話落,對著鳳紅鸞道:“父皇還在等,下車吧!”

    鳳紅鸞點點頭,將手放進玉痕手裏。

    無論如何,她此時是為了玉痕而來西涼。當著他兄弟失他顏面的事情,她不會做。

    下了車,藍衣流瀉出一片流光溢彩,不刺眼,又顯端莊優雅。站在玉痕的身邊,絲毫不比他一身金冠玉帶遜色分毫。

    男女皆是俊美絕倫,陽光落在兩人的身上,風景如畫。

    八皇子頓時覺得很刺眼,瞥開視線,涼涼的道:“原來這些在太子皇兄眼裏是閒雜事兒!紅鸞公主怕是不這麼認為的。”

    “八弟似乎真的很閑!”玉痕淡淡的聲音透著一絲清寒。

    “呵呵,兄弟在等人,那人如今還沒來,我現在的確很閑。”八皇子張揚的一笑,無視玉痕眸光的寒意,鳳目轉向鳳紅鸞,意味深長的道:“聽說那人曾經揚言要為了紅鸞公主入贅丞相府。”

    此時算是間接的挑明瞭那人的身份!

    鳳紅鸞一怔。西涼國主派人在這個時候迎接雲錦?

    玉痕似乎沒有絲毫意外,淡淡的看了八皇子一眼:“回來還未曾去看母后,不知道母后這些日子睡眠可好?”

    聞言,八皇子想起玉痕給送回來那些大卸八塊的殺手,臉色一沉:“托太子皇兄的洪福,母后睡眠自然是好的很!”

    “待公主見過父皇回來,我便去給母后請安!”玉痕拉上微怔的鳳紅鸞向宮門口走去。

    “當初可是聽說那人和紅鸞公主兩廂情悅的。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實在想像不到公主居然嫁來西涼。如此佳人,太子皇兄可要看住了哦!那人如今來了,可別將美人給搶走了。否則太子皇兄這一番辛苦佈局,豈不是白費了心思。”八皇子囂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勞八弟費心了!”玉痕清潤的聲音涼意蔓延。

    “那可不見得。聽說父皇有意將佳人轉送雲族。太子皇兄可要做好準備。”八皇子閑閑的開口。目光定在鳳紅鸞和玉痕相攜的背影上。果然見玉痕和鳳紅鸞腳步同時一頓,他無聲的笑了。

    聽到八皇子的話,鳳紅鸞心思一動。停住腳步,西涼轉送雲族?

    玉痕腳步也頓住,也僅是一瞬,便緩緩轉身,鳳目沉暗的看著八皇子:“八弟還是要謹言慎行,有些話可不要隨便說!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八皇子第一次看到玉痕一雙溫涼的眸子染上沉暗,面色微變,隨即笑道:“太子皇兄何必不相信兄弟的話,是兄弟在父皇處看到了雲族族主給父皇的修書。似乎為了紅鸞公主,雲族可是開了很大的條件呢!”

    玉痕墨玉的眸子微微眯起,看著八皇子。

    “太子皇兄若是不信,到父皇那裏看不就知道了。對了,是剛剛到的修書,太子皇兄在父皇這裏一夜怕是沒看到吧!”八皇子又道:“那就是正巧我去的巧了。十二弟也是看到的。”

    一直不語的十二皇子看著玉痕,驚異於一直泰山崩於前便不改色的太子皇兄此時神情。那是他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的。此時八皇子提起,點點頭:“八哥說的不錯,弟弟也是看到了。”

    玉痕抬眼看了一眼十二皇子,眸光神色清涼。

    “太子皇兄似乎不著急帶著公主去見父皇,難道太子皇兄也有意帶著紅鸞公主迎接那人?”八皇子自然也發現了玉痕的變化。如今這樣沉暗的太子皇兄是他們從來就沒有看過的。眉眼間的鋒利對上玉痕清涼的眸子忽然覺得心也跟著涼了起來。

    “八弟慢慢的迎,可別迎出了事兒。”玉痕淡淡吐出一句話,拉著鳳紅鸞轉身走進宮門。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五章 二人聯手

    身後再沒傳來八皇子說話的聲音,只見他緊緊的鎖著玉痕和鳳紅鸞攜手的背影。薄唇緊緊抿起,沒有意識到握著馬韁繩的手已經僵硬。

    十二皇子也是一直目送著玉痕和鳳紅鸞身影消失在宮門,沉斂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麼,須臾,他轉頭看八皇子,當看到八皇子神色微微一怔。

    “八哥,今日可是奇了,你在幫太子皇兄?”十二皇子眸底閃過疑惑,看著八皇子。

    今日本來不必這麼早就出來迎人,而八哥卻是如此早就出來,顯然是為了在等太子皇兄。本來以為如昨日一般是為了羞辱紅鸞公主,但他卻是並沒有此舉,而是將雲族修書來信告訴了太子皇兄。

    太子皇兄費盡心思將紅鸞公主迎來西涼。如今若是雲族開出有利的條件,如果利益很大的話,那麼紅鸞公主轉送雲族,多不過利益為上,父皇不會為了一個女人開罪雲族。畢竟太子皇兄和紅鸞公主還沒大婚的。

    可是他就不明白八哥此舉了。如今豈不是讓太子皇兄有了準備?

    他可是看出太子皇兄對紅鸞公主的在意。太子皇兄從來就沒有如此在意一個女人。

    “幫?”八皇子從宮門口收回視線,眉眼間狂傲盡顯,扯出一抹嘲弄:“誰知道算不算幫呢!”

    十二皇子不明白的看著八皇子。八哥從昨日到今日也是很奇怪。

    八皇子不再言語,雙手一夾馬腹:“走,去迎那人。我倒是很期待我們的太子皇兄如何打發了那人。呵呵……”

    駿馬四蹄揚起,離開了皇宮向南行去。

    十二皇子怔愣了片刻,也雙腿一夾馬腹,尾隨而去。

    進了宮門,玉痕一直微沉著臉色。周身沉暗氣息將鳳紅鸞也卷了進來。

    鳳紅鸞感受到身邊玉痕沉暗的氣息,不由抬眼看他,只見那人如玉的俊顏又如早上一般神色,想撤出被玉痕緊攥的手。被玉痕緊緊握住,一動不動。

    微微蹙眉,鳳紅鸞剛要開口,玉痕停住腳步,轉眸看著鳳紅鸞,晦暗不明:“我不會將你送去雲族的。”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抬眼看著玉痕:“多不過一個送字不是麼?我廉價了一回,難道企盼著廉價第二回?”

    “不是廉價,是價值連城。”玉痕淡淡吐出口:“多少女人,想要送,都是沒有資格的。”

    話落,拉著鳳紅鸞向帝寢殿走去。

    鳳紅鸞微怔一下,對於玉痕,她自認為算是瞭解一二,如今發現也是陌生的。尤其是這雙拉著她的手,居然也可以如此霸道。

    既然不鬆開,鳳紅鸞便也不再強求,畢竟此時是西涼皇宮,他和玉痕如今在明面上,多少雙眼睛看著的。

    剛進了宮門走了不遠,迎面前來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趕來,見到玉痕頓時跪地行禮:“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

    玉痕腳步頓住,看著那小太監,淡淡吐口:“說!”

    “奴才受了皇后娘娘吩咐,說如今皇上剛剛睡下了,怕是得有些時候才能醒來,皇后娘娘派奴才前來請太子殿下和紅鸞公主去金鳳宮小坐。”那小太監立即道。

    “回去回稟了母后,本太子和公主先見過了父皇再去母后那裏小坐。”玉痕拉著鳳紅鸞繞過那小太監向前走去。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小太監還要說什麼,觸到鳳紅鸞回看過來的視線頓時身子一顫,住了嘴:“是,奴才這就回去稟告娘娘。”

    小太監起身,一溜煙的跑了。

    玉痕墨玉的眸子一片涼意。

    一路上來回穿梭的太監、美女宮娥見到玉痕都連忙跪地行禮。人人垂首,連眼睛也不敢抬。只不過當玉痕走過,會忍不住好奇悄悄的打量走在玉痕身邊的鳳紅鸞,人人掩飾不住的驚歎和羨慕。

    人人心中想著,能嫁給太子殿下,這個女人是何等的福氣?

    鳳紅鸞無視一路上的皆是羨慕的目光,隨意的看著西涼皇宮。

    西涼皇宮外觀和東璃皇宮相差無幾,但是裏面卻是不盡相同。尤其這內裏的景色佈置,假山石雕,一草一木,都是有著西涼國土的特色,偏暖色植物。

    這個季節東璃是深秋,入目可見青黃色。而西涼景致還是綠色,風也是偏著暖意。

    走過了幾座廊橋宮殿,眼前浮現出一座龐大的金碧輝煌的宮殿,鳳紅鸞可以清晰的看著殿前大大的牌匾處雕刻著帝寢殿三個字。

    殿前門口,秦公公早已經在恭候。一見玉痕和鳳紅鸞來到,連忙上前行禮:“奴才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公主!”

    “嗯!進去通秉吧!”玉痕點點頭。

    “這……”秦公公猶豫的回頭看了一眼寢殿,連忙道:“皇上剛剛歇下,此時已經睡了。”

    “進去通秉!”玉痕淡淡吐口幾個字。不容反駁。

    秦公公不敢不從,連忙躬著身子走了進去。

    鳳紅鸞看著帝寢殿。對於見西涼國主,心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好壞,喜惡,任何情緒沒有。不過是淡漠平靜。

    玉痕抓著鳳紅鸞的手不松,轉頭看著她。薄唇微抿著。墨玉的眸子一片沉靜如海。

    秦公公進去半刻,裏面依然沒有動靜。身後倒是有一片淩亂的腳步聲走來。其中有一個熟悉的腳步聲,鳳紅鸞不用回頭看也能知道是誰。瓊華。

    在瓊華身邊還走著一個極輕的腳步,腳步輕的幾乎聞不見。顯然是上等內功高手。

    鳳紅鸞微微蹙眉。此人的武功怕是還在她之上。如果不是有隨著腳步響起的環佩聲,鳳紅鸞幾乎都不能察覺她的腳步聲。

    十有八九,鳳紅鸞也猜出了來人是誰。

    當今皇后。也就是瓊華和八皇子的娘,也是玉痕的姨母。亦是這一路上派了無數高手殺玉痕和她的人。

    果然,門口的宮女太監頓時跪了一地:“叩見皇后娘娘!”

    玉痕回身,鳳紅鸞也跟著回身。看到一大群宮女太監嬤嬤簇擁著走進來的人。當前的女人大約三十多歲。大紅的錦繡軟袍,頭戴著皇后冠儀,黃金的朱釵玉墜,全身上下貴氣非凡,面貌姣好。一見就是保得宜。

    瓊華走在她的旁邊,與皇后有三分像,不像是母女,倒像是一對姐妹。

    鳳紅鸞淡淡的目光掃過皇后。一眼所見,這個女人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怪不得能派出那些厲害的殺手。

    “兒臣拜見母后!”玉痕緊攥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上前一步,對著皇上一禮。

    “真是你父皇的好兒子,回來連我這個母后早忘了吧!請你都請不到。”皇后走到近前,美眸看著玉痕。溫軟的聲音自有著高高在上的皇后威嚴。但是不見一絲慈愛,反而是帶著不易察覺的恨意。

    “兒臣不敢!父皇召見,準備見過父皇之後去給母后請安的。”玉痕淡淡開口。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本宮若是不來,見不見得到你怕是還兩說。”皇后冷哼一聲。連基本的母慈子孝也不見。

    玉痕面色不變的看著皇后:“母后氣色不錯。看來這些日子修養很好。”

    聞言,皇后臉色一沉:“托太子的福氣,這些日子還是真的修養的很好。”話落,猛的轉眸眯著眸子看玉痕身邊的鳳紅鸞。眸光如冰刀利劍:“你就是鳳紅鸞?”

    “是!”鳳紅鸞淡淡吐口。

    “大膽鳳紅鸞!居然敢藐視本宮!來人,掌嘴!”鳳紅鸞話音剛落,皇后忽然大喝一聲。

    玉痕鳳目一沉。

    鳳紅鸞眸光閃過一抹厲色。

    皇后一聲話落,她身邊兩個老嬤嬤立即上前對鳳紅鸞揚起了白胖滿是肥肉的兩隻手就要煽下。

    鳳紅鸞一動不動,看著眼前這兩隻手,她似乎聽到了酬情按奈不住寂寞的鳴吟聲。

    瓊華陰狠得意的站在皇后身邊看著鳳紅鸞,心中恨的要死。她在西涼吃過的虧,受過的辱,今日有了母后做主,一併都要從鳳紅鸞的身上討回來。

    “住手!”玉痕清淡的聲音透著一種威儀的暗沉,墨玉的眸子閃過一抹冰色。

    聲音不大,但是那兩個老嬤嬤身子頓時一哆嗦,手猛的頓住了,再不敢動。太子殿下開口,她們不敢不從。不止是她們,這宮裏沒有人敢觸動太子殿下的威儀。

    “本宮說掌嘴!你們聽到了沒有?”皇后厲喝一聲。兩個沒用的東西。

    兩個嬤嬤身子再次一哆嗦,她們是皇后的人,不能不聽主子的話,但是如今太子殿下就手牽著紅鸞公主,她們如何敢當著太子殿下的面煽下?但是皇后的陰狠她們清楚,只能再次揚起手,卻是遲遲不敢照著鳳紅鸞的臉煽下。

    “母后這是作何?”玉痕瞥了兩個嬤嬤一眼。對著皇后的聲音有一抹冷意。

    “作何?”皇后威嚴的面色滿是利刃寒霜:“藐視本宮,不該掌嘴麼?”

    “母后這話從何說來?兒臣可是一直就在身邊的,並沒有看到紅鸞藐視您。”玉痕淡淡吐口。

    “太子縱容,難道當本宮眼睛瞎麼?見到本宮居然不過來請禮,不是藐視是什麼?”皇后大怒。尤其是看到鳳紅鸞如此被玉痕拉著站在他身邊,此時居然連一絲怕意也沒有,全然不將她看在眼裏。

    “看來母后這些日子因為父皇重病憂慮,才導致想法也不靈光了。紅鸞公主在東璃身份尊貴,被御賜德華長公主,不次於母后的身份,是不需要請禮的。若是說要請禮,母后該對她禮讓,盡我西涼國風禮儀才是。”玉痕緩緩開口。

    “什麼?”皇后美眸瞪起,看著玉痕,聲音愈發的嚴厲:“你居然讓本宮給她請禮?”

    “按理說是該這樣的。父皇一直教導兒臣忠孝禮儀。我西涼國風尊禮重儀至上。母后是一國之母,更應該為之表率。”玉痕無視皇后的怒目和嚴厲,淡淡道。

    “東璃是東璃,這裏是我西涼。我西涼沒有什麼德華公主,有的只是一個戰敗被送來的女人而已。”皇后話語尖銳,鋒利無比。

    “兒臣請母后注意言辭,謹言慎行。”玉痕玉顏染上一層清雪霜色:“東璃和西涼兩國聯姻,修邊境之好。公主乃友誼而來。是兒臣奉了父皇之命十裏錦紅迎娶回來的太子妃。不是送。”

    “哼!不是送?”皇后冷笑,冰寒鐵青的臉色看著玉痕:“你真是我西涼的好太子,你父皇的好兒臣。明明可以傾覆東璃江山,我西涼鐵騎長驅直入直達東璃天聽。而你偏偏只弄回一個女人來。你這太子可真是榮耀我西涼列祖列宗的臉了!”

    皇后這句話聲音很大,很重,不自覺的灌入了內力,整個帝寢殿每一處怕是都可以聽的到。而且這個帽子扣的很大。這一句話便給玉痕背上了不忠不孝的名聲。

    似乎還要特意的宣揚的天下皆知。

    玉痕墨玉的眸子瞬間染上了黑色。看著皇后,聲音雖然一如既往,但是也微微灌注了內力,平緩但不是威儀和尊嚴:“母后這話也就是兒臣聽聽。若是傳揚出去,也不過是婦人之見。”

    “你敢說本宮婦人之見?我西涼的太子殿下被一個女人迷惑的連孝儀都不知道了麼?有這麼和你母后說話的!”皇后此時一團火,咄咄逼人。似乎不將玉痕燃燒化為灰燼不甘休。

    徹徹底底就是要在今日坐實了玉痕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名聲。

    那麼一旦這傳揚出去,玉痕的名聲就會大為受損。西涼百姓對他們一直以來愛戴的太子殿下就會失望。皇后陰狠毒辣之心可見一斑,今日就是要借著鳳紅鸞毀了玉痕。

    鳳紅鸞鳳目一寒。雖然她對玉痕無情,但是有相識和幾次相救的恩義。自然不能任皇后如此踐踏玉痕。而且還是因為她。

    鳳紅鸞剛要開口,玉痕手緊緊的攥了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對著皇后淡淡開口:“一旦興起戰火,受苦的便是天下百姓,生靈塗炭,哀鴻遍野。母后母儀天下,當要有一顆仁慈之心。”

    “舉國傾覆東璃,我西涼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如何會使我西涼的百姓生靈塗炭。玉痕,你為了一個女人,休要狡辯。”皇后怒斥。玉痕居然給她說仁愛之心?

    “兒臣試問母后,真的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麼?我西涼如今是時機興起兵亂戰火?母后比誰都清楚,父皇為了淮南水患可是徹夜難眠了數日。如今微有緩和,百姓之心將穩。再起兵亂。便要徵稅用兵。母后可不要婦人之見說的容易。”

    玉痕清淡的聲音平緩的穿透力,蓋過了皇后的聲音不止是傳遍了帝寢殿,就是整個皇宮,每一個角落也是可以清晰聽聞。

    人人頓時感念太子殿下仁慈。上位者從來不會在乎升鬥小民都多艱難。這皇宮中的宮女太監嬤嬤也有不少是淮南的家鄉,前一陣子淮南水患,他們的親人都來京城投奔。

    衣衫襤褸,他們可是跟著憂愁了一陣子,還是太子殿下想出了對策,治理了淮南水患。才讓他們的親人歸了家園。如今若是再興兵站的話,那麼淮南就更是生活艱難了。

    頓時剛才因為皇后的話而生出對太子的懷疑之心頓時消減,變成了對皇后的不滿。皇后面上端莊威儀,可是誰都知道心狠手辣。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我西涼兵多將廣,有良兵強將。淮南只是一地,我西涼國土遍延千里。大好物廣地博。又何妨不是時機?而且祖宗基業為上,我西涼此時機正是拓展疆土之時。到時候拿下東璃併入我西涼國土。便是千載功勳偉業。”

    皇后瞪著玉痕拉著鳳紅鸞的手,聲音不減反而高揚:“而你為了一個女人,卻放棄如此大好時機。怕不是被這個妖女給迷惑了吧?連你父皇和祖宗的基業也不顧了。”

    “母后只看到利益,卻是看不到害處。有時候將兔子逼得太急也會跳牆的。東璃並不是真的軟腳蝦,不過一時措手不及而已。若是我西涼真的興兵顛覆,東璃會殊死反擊。即便拿下東璃,也是兩敗俱傷。到時候藍雪和雲族趁虛而入,我西涼便危矣。那時候可便真的對不起列祖列宗的基業了。母后作何言說?”

    “當然,您是一介婦人,天下不會說你如何?會說的只是父皇,只是我西涼男兒沒有睿智。”玉痕聲音加重,這次未加注內力,只夠正寢殿人聽到。

    當然,皇后和太子殿下這番言辭就算是聽到的人也必須馬當時就忘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或者乾脆就閉耳不聽。

    “狡辯之言!”皇后被玉痕博得臉色青白交加。尤其是那一口一個您是一介婦人,更是讓她氣怒肝腸。

    “是不是狡辯。自有公論。玉痕行止端正。天下悠悠之口自有評說。”玉痕淡淡吐口,看著皇后,話音一轉,聲音加厲:“母后似乎忘了,後宮不得幹政!”

    皇后身子一震。想要怒斥,但的確是自古後宮不得幹政。一時無言,轉眼瞥見被涼在一邊的鳳紅鸞,頓時轉向的看著鳳紅鸞,言辭厲色:“好一個紅鸞公主!”

    鳳紅鸞淡淡而視的看著皇后。

    “真是好本事!”皇后眼如利劍,刀刀挖心:“被君紫璃未嫁先休,招惹了雲族少主,又勾引藍太子不成,如今禍亂了東璃又媚惑太子殿下,來我西涼禍亂了麼?”

    “引起事端的可是瓊華公主,本公主沒有做一絲一毫。”鳳紅鸞淡淡吐口。如水的眸子對上皇后利劍鑽心的眼睛,清淡如雲。

    “哼!沒有做一分一毫,說的好聽!試問這天下有誰不知道你狐媚子害人。勾引了當世幾名公子,而且本宮可還聽說了,當初雲少主揚言要入贅丞相府。人家未婚妻找上門,你是不是勾引雲少主不成計謀失敗都霸上了我家仁慈的太子殿下?”

    皇后盯著鳳紅鸞的眼睛,口如利劍。

    “母后,謹言慎行!這裏可是父皇的寢宮。”玉痕面色一寒。若不是如今還不能動她,他根本就不會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恣意妄為。

    “你父皇寢宮又如何?天下都傳遍了的事兒沒有道理你父皇不知道。”皇后刁鑽盡顯,一身華貴張揚的紅色錦袍也跟著渾身是刺,灼灼傷人:“據聞當初雲少主和藍太子可是不少時日都夜宿東璃丞相府。誰知道如今還是不是純潔之身。我東璃皇室可容不下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為太子妃。”

    “母后!”玉痕鳳眉豎起,聲音前所未有的淩厲。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看著皇后。腰間的酬情輕輕顫慄似乎只要主人一動,便利刃而出。  瓊華陰狠得意的看著鳳紅鸞。鳳紅鸞這個賤人就該是這樣的下場。最好是父皇一怒之下將她扔進軍營做軍妓。

    正寢殿陷入短暫的沉寂。

    “本少主剛剛來到就聽見有人說我的名字,實在是榮幸之至!”隨著熟悉的聲音傳來,雲錦一襲白色華貴錦袍步履施然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瑰麗的容顏是罕見的霜色。

    鳳紅鸞本來冰寒嗜血的心聽到

    雲錦的聲音,突然就那麼退去了,轉頭看向帝寢殿門口。

    只見雲錦當前走了進來,白衣如雪,錦緞如流雲,隨著他緩步而來,衣擺流動間似乎在他面前開了一地雪蓮。瑰姿豔逸的容顏,嘴角揚起冰寒霜色,整個人如冰雪裝裹的玉人,說不出的風華無雙。

    雲錦的身後,跟著八皇子和十二皇子。雖然兩人都是錦緞華麗,俊逸風雅,可是跟在雲錦身後,便有了天差地別。雲錦一人的清華,便將那兩人比了下去。

    玉痕聽到雲錦的聲音也同時轉眸看向帝寢殿門口。當看到緩步走來的人,墨玉的眸子暗沉又深了幾分。

    皇后本來還要再說侮辱難聽的話,當聽到雲錦的聲音,身子猛的一僵,轉頭,看到走來的雲錦。鐵青的臉色頓時一白。

    背後說人是非,被當事人聽到,大概也就是皇后這種表情。此時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心中暗恨,她居然沒有發現雲少主來。

    瓊華看到出現的雲錦,頓時得意陰狠的嘴臉一改,轉而驚喜的看著走來的雲錦。一雙美睜的大大的。身子激動的顫抖。

    “本少主從來還不知道西涼國的皇后居然如此有一國之母風範。這背後論人是非真是論的妙啊!”雲錦走到近前,眸光掃見鳳紅鸞和玉痕牽在一起的手腳步一頓,目光看向皇后,嘖嘖稱讚。

    鳳目似笑非笑,但是並沒有絲毫笑意。聲音也是帶著一絲寒意。

    鳳紅鸞看到雲錦掠過來的眼神,低頭發現和玉痕交握在一起的手,頓時從玉痕手裏撤出。但是玉痕卻猛的收緊,攥住鳳紅鸞的手。

    鳳紅鸞蹙眉,微微用上了內力,玉痕轉眸看著鳳紅鸞,鳳紅鸞態度堅決的看著他,玉痕微微松了手,鳳紅鸞若無其事的將手從玉痕手中撤了出來。

    雲錦瞥見,嘴角微微勾起。還是這樣順眼。聽見雲錦的話,皇后身子一僵,看著雲錦,強自一笑:“原來雲少主這麼早就到了!”

    “是啊!本少主再晚些到的話便聽不到皇后如此精彩的話了。本少主向來運氣不錯。趕的巧了!”雲錦勾起的嘴角看到皇后,頓時收回。不鹹不淡的話頓時又叫皇后白了臉。

    居然敢如此說鸞兒,這個女人真是活到頭了!

    “如今紅鸞公主可是要嫁給我家太子為太子妃。本宮還以為雲少主……”皇后將話題轉移到玉痕身上。沒有道理玉痕要袖手旁觀,更沒有道理讓鳳紅鸞今天不受點兒治。

    “皇后娘娘以為什麼?”雲錦不看玉痕,而是依然看著皇后:“難道皇后娘娘以為本少主對紅鸞公主還念念不忘麼?”

    皇后聽不出雲錦是是喜是怒,一時間拿不住便也不開口。

    “呵呵……”雲錦輕笑,鳳眸瞥向鳳紅鸞,笑意流轉,是真正的笑意和溫柔:“皇后說對了,本少主還真是對鸞兒念念不忘。這不追到西涼來了呢!”

    沒有想到雲錦如此一說,皇后頓時一怔。

    瓊華本來驚喜的小臉頓時煞白。隨即陰狠恨意的看著鳳紅鸞,都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迷惑了一個又一個,如今都要嫁給太子皇兄了,居然還迷惑雲少主。該死的女人,她一定要殺了她!

    “雲少主怕是說笑吧!”皇后看著雲錦,聲音有些僵硬。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喜歡雲錦的。

    “怎麼?皇后娘娘以為本少主是在說笑?”雲錦挑眉看著皇后,笑意一收,清潤的聲音不高不低:“那皇后娘娘也就太不瞭解雲錦了。雲錦的東西,從來不會讓給別人,女人,更不行。”

    就會一句話加重了音,擲地有聲。聽者沒有人會懷疑他話中的真實。

    鳳紅鸞嘴角微微勾起,跑到人家的地盤上如此囂張的說話的人,除了他,天下間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皇后一時間啞口。心中無數想法閃過。看雲錦看鳳紅鸞的神情,分明就是愛意。她是過來人,自然是清楚明白,而如今雲錦直言不諱的說出,便更是帶著志在必得之勢。

    而再看玉痕,只見玉痕雖然面色不變,但是眉眼間隱著暗沉之色。而玉痕一貫不將女人放在眼裏的表現,如今大費周章的迎娶回鳳紅鸞,分明也是在意鳳紅鸞的。

    她一路上派殺手都沒能殺了玉痕,如今玉痕回來,她更是難以再尋機會下手了。本來想著趁皇上請來雲少主,她聯絡雲少主許以條件幫助她除去玉痕。如今看來這樣的話,兩個人為了一個鳳紅鸞爭奪起來的話,那麼她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了。

    皇后這樣一想,頓時奸計上了心頭,臉上的青白之色退去,笑道:“雲少主真是性情中人。我家的太子殿下為了紅鸞公主可是好一番大費周章呢!怕是不會輕易將人相與雲少主。”

    “雲錦能不能奪得佳人,這似乎是在下的事兒,不關皇后的事兒吧?”雲錦淡淡看著皇后。

    皇后臉上的笑頓時一僵,隨即道:“這話如此說就錯了。本宮是皇后。亦是太子的母后。自然是可以管事兒的。如今太子迎娶紅鸞公主,便是我西涼的人了。雲少主這般說話,要奪得佳人。怕是時不與我。東璃和西涼可是有協議聯姻在前的。紅鸞公主也是要入住太子府的。”

    剛剛還不承認鳳紅鸞,如今便是風水一轉,鳳紅鸞成了西涼的人了。

    鳳紅鸞心中冷笑,皇后的心計她自然是明白的。

    玉痕一直沉默不語,墨玉的眸子一片沉靜。面無表情,背手負身而立,似乎只是一個旁觀者。

    “沒有大婚,一切還有變數,有些話未免說的太早。”雲錦話音一轉,清潤的聲音含了一抹暗沉:“而且如今不是雲錦一人之事了,我家父主修書來此,極其喜歡鸞兒,想接她入雲族。雲族和西涼協議相商此事。相信總有解決之法的。”

    “這樣?”皇后故作驚訝不知的轉頭看向玉痕:“太子可是知道此事?”

    “兒臣自然是不知的。母后耳目靈通,想必知道一二。畢竟您如今對國事兒可是上心的。”玉痕淡淡道。意有所指。

    一說國事,便說到後宮不得幹政,皇后臉色頓時不好,強自壓抑著怒氣:“這不過是你的終身大事兒,如何能是國事兒?”

    “兒臣的終身大事也不是私事。自然是國事的。”玉痕淡淡道。

    皇后一時間找不到言辭,只能道:“不過是這些日子你父皇一直病著……”

    “所以母后就趁著父皇病著幫助父皇理國了?”玉痕打斷皇后的話,聲音微暗:“國有丞相、大將軍、另外有各位王兄、王弟。母后這心操的未免有些早。”

    皇后臉色頓時不好看,剛要發怒,只聽雲錦笑道:“本少主還不知道原來西涼的皇后也如此精通愛好國政。真是令雲錦刮目相看!”

    即便是對付玉痕,他也不會饒了羞辱鸞兒的女人!

    “尤其是剛才那一番西涼要舉兵攻陷東璃的言論。皇后可真是辯言精論啊!雲錦佩服,自愧不如。”雲錦又笑道。話語說的是恭維,實則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沒有料到雲錦居然此時幫玉痕,她自然認為雲錦和玉痕的戰火應該為了鳳紅鸞燒起來的。那麼她可就等著看好戲了。不成想這二人聯手,如今拿起後宮不得幹政說她了。

    皇后臉色一變。剛要開口辯解。

    只聽到帝寢殿傳來一聲沉怒的聲音:“皇后妄論朝政,緊閉三個月!滾下去!”

    “皇上?”皇后頓時驚呼。

    這麼些年皇上從來就沒有重罰過她。她也是時常會參與些朝政的,但是皇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而且無論這些年她明地裏還是背地裏做的事兒,做得最過分的也不過就是訓斥兩句。除了皇上最寵的劉貴妃外,皇上可是從來都在後宮任她所為的。

    緊閉從來就沒有,更別說是三個月之久了。

    緊閉三個月對一個後宮的女人意味著什麼?那變數可就多了去了。

    “沒聽到朕的話麼?滾下去!”西涼國主沉怒的聲音又嚴厲了幾分。

    “皇上,臣妾……”皇后自然不會就這麼滾下去。

    一直來了就站在不遠處的八皇子此時立即上前拉住皇后:“母后,您還是先回宮吧!”

    皇后哪里肯讓,甩開八皇子:“皇上,您別信他們的,臣妾不過是……”

    八皇子頓時被甩到了一邊,他自然是極其聰明的,如今父皇正在氣頭上,她不遵從的話,吃虧的便是她。俊美狂傲的臉頓時一沉:“母后!”

    皇后哪里肯依,瞪了八皇子一眼:“你不幫母后求情就罷了,我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兒子!真是不孝,難道你讓你父皇關了我?”

    八皇子臉色難看的不再言語。

    一旁的瓊華立即驚呼道:“父皇,您不能關了母后,母后說的不錯,鳳紅鸞就是個狐媚子,迷惑太子皇兄,賤人……”

    她一直想的就是這個,滿腦子也是鳳紅鸞迷惑男人,自然說不出別的。

    聞言,雲錦鳳目眯起,眸中儘是寒芒的看向瓊華,瓊華身子一哆嗦,頓時住了嘴。

    “怪不得瓊華公主如此有教養呢!原來都是和皇后學來的。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本少主今日可算是長了見識了!”雲錦聲音不高不低的再次響起。

    雲錦話音剛落,西涼國主的聲音再次爆喝的傳來:“來人!將皇后打入冷宮!重兵把守,沒有朕的允許,不准出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38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六章 刀劍相爭

    “皇上?”聽到西涼國主的話,皇后大驚失色。抬步就要衝進寢殿內。

    這個女人算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此一時彼一時。本來她一個女人小議些國事倒是無傷大雅。但是如今情形可是不同。西涼國主大病,她借此論證攬權,可是帝王禁忌。

    更何況如今又當著雲錦的面,雲錦口口聲聲言西涼國的皇后政論精湛。看似褒義,實則貶義。後宮幹政,可是被傳為帝王無能。這也算是打西涼國主的臉了。

    當著兒子的面被打臉,到也還勉強說的過去。但是當著外人的面,而且這個人還是雲族少主的面被打臉。不但是男人的尊嚴,還是帝王的尊嚴,都是不容的。

    “如果母后想一輩子待在冷宮的話,就只管此時沖進去!”八皇子氣怒的開口。

    女人和女人怎麼差了這麼多?看看她的母后,再看看她的皇妹。如今再看鳳紅鸞。人家一直站在那裏。隨意不失端莊,清雅不失尊貴。可是這兩個女人明明衣著華麗,是西涼國最尊貴的兩個女人,可是如今卻是和那人相比天上地下。實在是令他都不想見。更遑論別人。

    皇后頓時住了腳。如今一經八皇子點撥,幡然醒悟。可是還是不甘,站在門口不動。

    帝寢殿外守著的御林軍蜂擁過來,對著皇后恭敬的叩首:“娘娘請!”

    皇后狠狠一咬牙,看了玉痕一眼,又看向鳳紅鸞,最後目光在雲錦身上掠過,轉身向帝寢殿外走去。環佩叮鐺,帶著怒氣和壓抑。

    御林軍隨後跟上。

    轉眼間一行人走出了帝寢殿。

    瓊華臉色發白的看著皇后被御林軍押走,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本來她以為母后是無所不能的,可以幫助她懲治甚至是打殺了鳳紅鸞的。如今皇后居然就這麼被父皇押去帝寢殿了,那還如何殺了鳳紅鸞?

    這樣一想,瓊華立即抬步向帝寢殿跑去:“父皇,您不能將母后關進冷宮……”

    “來人!將公主送回宮!”西涼國主又一聲壓抑著怒意的吩咐。

    “父皇……”瓊華仗著西涼國主寵愛,再加上此時一直想著母后出來給她報仇,滿腦子都是見到父皇,哪里會停步。

    八皇子陰沉著臉色看著跑進去的瓊華,一個沒腦子,兩個也沒腦子。

    “公主請止步!”秦公公從裏面出來,攔住瓊華公主,一使眼色,兩邊再次湧出來兩名侍衛。他對著瓊華道:“皇上吩咐,公主回宮!”

    “我要見父皇……”瓊華搖頭,繞開秦公公要進去。

    “公主若是也想去陪娘娘,老奴便放公主過去。”秦公公輕聲道。

    瓊華小臉立即煞白,腳步一動也不敢動了。咬著唇瓣轉身看向雲錦,當看到雲錦冷著的臉色看著她,頓時想起雲錦剛才那一眼,身子一哆嗦,委屈的淚水湧出。

    她心儀雲錦數年,被心儀之人用那種冰冷冷的眼光看著。更何況加上皇后被關進冷宮,一時間六神無主。而雖然是親兄妹,但是八哥自小就不喜歡她。又在東璃受了委屈回來,父皇還沒見她如今就將她趕走,一時間自然受不住,用帕子捂著嘴哭著跑了出去。隨著皇后和瓊華母女前後離開,帝寢殿頓時安靜了下來。

    “呵呵,玉叔叔果然是老當益壯。無怪乎父主一直稱讚玉叔叔,齊家治國有道。”雲錦輕輕一笑,打破了帝寢殿的寧靜。

    “雲小子幾年不見倒是會說話了!”裏面西涼國主威嚴的聲音傳來,一絲不見剛才的怒意。絕對是將帝王之術運營有道之人。頓了頓又道:“讓你見笑了!”

    “玉叔叔哪里話,今日是我運氣好!”雲錦身子不動,淡淡一笑。

    裏面西涼國主似乎也呵呵的笑了一下,聲音傳來:“雲小子進來吧!”

    “玉叔叔若是不方便,雲錦改日再來。”雲錦眸光看向鳳紅鸞。鳳目流轉,傳遞著某種資訊。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眨了眨。

    “有什麼不方便的,進來吧!”西涼國主緩緩開口,頓了頓又道:“痕兒也進來。”

    沒有提名鳳紅鸞,鳳紅鸞嘴角勾起一抹笑。今日發生了如此事兒,西涼國主必不會想見她的。不見也好,她也不想見。

    “既然玉叔叔沒有不方便,那我便進去了!”雲錦沖著鳳紅鸞一笑,不看玉痕一眼,如進來時候一般,施施然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紅鸞公主著人先送回太子府吧!改日再見。”西涼國主似乎在裏面思索了片刻,傳出聲道。自然是對玉痕說的。

    玉痕墨玉的眸子一沉,父皇既然發了話,自然不可能在此時讓西涼國主再見鳳紅鸞了。微微抿唇,看向鳳紅鸞。

    “我自己回去就可!”鳳紅鸞淡淡開口。

    “送公主回去,仔細照看,不得有誤。”玉痕對著小蜻蜓吩咐。

    “是!主子!”小蜻蜓立即躬身。

    鳳紅鸞抬步走了出去,小蜻蜓立即隨後跟上。

    玉痕直到鳳紅鸞身影消失在門口,才淡淡的看了一眼一直在旁邊的八皇子和十二皇子,抬步走進了帝寢殿。

    “禎兒、桓兒,你們也進來!”八皇子剛要離開,西涼國主聲音再次響起。

    八皇子腳步頓住,狂傲的秀眉微微皺起,目光看向門口。十二皇子從門口收回視線,看向八皇子,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走過來對著一直不動的八皇子道:“八哥,父皇喊我們進去!”

    八皇子收回視線,點點頭,和十二皇子一起抬步走了進去。

    出了帝寢殿,鳳紅鸞按著原路出宮。想著如今雲錦既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西涼,看來這些日子他從千年寒池出來至今,怕是一直籌備沒閑著。更不得不讓她懷疑,西涼國主的病,怕是真與他有關係。即便沒關係,看起來如今也是有關係的。

    而今日,她沒有見成西涼國主,雖然一大部分原因是西涼的皇后造成的,但是她隱隱約約也覺得與那人脫不開關係。尤其是他那句話,怕西涼國主不方便而改日再來。這個不方便和改日再來就有些學問了……

    鳳紅鸞想到此,啞然失笑。一直就知道,這個人若是籌謀,心思和手段一定是不輸於玉痕的。而且同樣做得是滴水不漏。

    不過幸好,他不同於玉痕,他謀的是她!

    嘴角的笑意剛笑開,眼前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熟悉的聲音傳來:“這不是紅鸞公主麼?本皇子在這裏遇到紅鸞公主,可真是巧的很!”

    明媚的陽光被遮住,鳳紅鸞嘴角的笑意猛的收起,微低著的頭抬起,就看到九皇子站在了她的面前。華貴的錦袍,打著摺扇,一副風流倜儻的翩翩佳公子模樣。

    雖然俊美,但是面容偏白,體質偏弱,氣色略顯虛浮,一看就是縱欲過度。

    巧麼?這裏可是通往帝寢殿的路,今日玉痕帶著她來覲見,算是大事兒吧!在皇宮裏雞毛蒜皮的事兒都會很快傳開,更何況是這事兒?鳳紅鸞淡淡的瞥了九皇子一眼,繞開他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不相干的人,她自然懶得理會。

    “怎麼?紅鸞公主不願意見到本皇子?”九皇子剛才被鳳紅鸞那一笑晃了心神,只覺得世間所有女人的笑都沒有這個女人美。可是如今見她居然不理他,頓時一惱,伸手攔住鳳紅鸞要離開的身子。

    “閃開!”鳳紅鸞腳步頓住,看著那攔住的手,面色一寒。這個九皇子的心思都從那雙眼睛表露出來,她自然看的明白。

    “本皇子偏不閃又如何?”九皇子看著鳳紅鸞,痞痞的笑,自認為風流俊雅,用扇子去挑鳳紅鸞的下顎:“本皇子倒是想知道你用了什麼狐媚子手段勾引到了我太子皇兄。就是這張臉和這個勾人魂的身段麼?”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看著九皇子。

    身後的小蜻蜓可嚇壞了,這九皇子居然在調戲紅鸞公主?傻了一下,連忙上前:“奴才見過九皇子,奴才是奉太子殿下之命送紅鸞公主回府的。還煩請九皇子讓路!”

    “你是個什麼東西?滾開!”九皇子一腳踹向小蜻蜓。

    小蜻蜓不敢躲閃,即便他是太子的貼身侍從,但也是奴才。著著實實的被九皇子踹了個正著。悶哼一聲,一下子被踹到了地上。

    九皇子看也不看小蜻蜓一眼,一隻手用扇子抬著鳳紅鸞下顎,另一隻手伸手去摸鳳紅鸞嬌美如凝脂的臉蛋:“這樣的臉蛋,這樣的美人,當真是世間少有,怪不得太子皇兄為了你動情,連東璃的江山也不要,偏偏弄了你回來……”

    “不知道太子皇兄償過了你的滋味沒有?太子妃麼?哼!太子皇兄想要一人獨佔美人,那也得問問兄弟們樂不樂意,本皇子偏要嘗嘗滋味……”九皇子說著,手就要落到鳳紅鸞的臉上。

    鳳紅鸞的眸子瞬間一片冰封淩厲,腰間的酬情在那手落下的第一時間飛了出去。

    有些人想要找死,那麼她便成全他!某人可是說了,天塌下來有他頂著。那麼殺了一個皇子和天塌下來相比還是相差很遠的,想必頂得住。

    九皇子只覺眼前一道白光帶著一道森寒的涼氣向著他咽喉襲來,他頓時大驚,想要躲閃,但這白光的速度太快,根本就躲不開。調笑的臉一下子就煞白如紙。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橫空飛來一個綠油油的物事兒,力道不大不小,剛剛好的打到了鳳紅鸞的射向九皇子的飛刀上。

    酬情的飛刀微微偏斜了一分,擦著九皇子的臉頰而過,順帶著劃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一縷青絲伴隨著九皇子臉頰的兩滴鮮血飄落。

    一枚碧玉的扳指滑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轉了兩個圈,居然沒碎。

    可見此人的內功造詣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鳳紅鸞不理會已經嚇的腿軟了倒在地上臉色慘白駭然的看著她的九皇子,轉眸向著扳指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不遠處輪椅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男子看年紀與玉痕不相上下,身穿一身淺色水紋錦繡長袍,容貌俊美,眉眼間也是與玉痕有幾分相似。但不是玉痕那種溫潤如玉中透著暗沉蒼涼。而是整個人就如一副淺色的水墨畫。一眼看去,秀目蘭眉,處處透著安寧,淺淡。尤其是一雙眸子,淡的沒有半分顏色。

    鳳紅鸞看著男子,男子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

    幾乎在看到男子的第一時間,鳳紅鸞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西涼國傳說有腿疾的六皇子。倒是從來沒有聽說六皇子有著絕世武功。

    在別人看來他可能只是隨意的脫手了一個扳指而已。但是鳳紅鸞清楚的知道,一枚小小的扳指居然在她有內力的情況下打開了她手中刺向九皇子的酬情,該是何等的內力、還有力道。又豈是一個普通武功可以言說的?

    “六哥……”九皇子此時也發現了六皇子,臉色慘白的指著鳳紅鸞開口:“六哥,殺了這個女人,她……她居然要殺我……”

    聞言,鳳紅鸞眉峰一冷。

    “九弟,你可知道她是誰?”六皇子從鳳紅鸞身上移開視線,看向地上的九皇子,聲音亦是清清淡淡的。

    “她……她是東璃的公主……”九皇子想起剛才死裏逃生,身子都是顫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接進了死亡。

    “她可不止是一個公主!她是東璃和我西涼聯姻的紅鸞公主。也是太子的太子妃。”六皇子鳳目清淡的沒有一分顏色:“你剛剛可是在非禮她?”

    九皇子立即搖頭,剛要開口辯解。

    六皇子再次開口:“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即便今日她殺了你,也是該殺。我不過剛好路過,才保了你一命。什麼人該動心思,什麼人不該動心思,你最好放明白些。”

    九皇子動了動嘴角,慘白著臉看著六皇子沒發出一個字。

    “太子皇兄總會知道的,你好自為之吧!”六皇子話落,輪椅轉動,轉了回去,要離開此地。

    九皇子臉色剎那灰了。他從在鳳陽城那日見了鳳紅鸞,又知道父皇是讓她來西涼作人質,便迷了心竅。一直沒有認清形勢。今日經鬼門關轉了一圈,又經六皇子這番話,頓時知道自己的確動了不該動的人。若是太子皇兄知道,一定會饒不了他的。

    太子皇兄向來不會允許別人做出出格的事兒在他的範圍之內。而且太子皇兄的手段,他一直都是懼怕的。

    九皇子一見六皇子要走遠,越想越怕,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上前疾走數步,攔在了六皇子的輪椅前:“六哥,我不過是和公主開玩笑的……”

    六皇子平淡的看著九皇子:“九弟這話等著和太子說吧!”

    “六哥,兄弟下次再也不敢了……太子皇兄若是知道,兄弟可就完了……你幫幫我……”六皇子立即求道。

    六皇子只是看著九皇子不語。

    “太子皇兄對你一直都很好,你幫幫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饒過兄弟這次,太子皇兄一定聽你的。”九皇子拉住六皇子的手,臉上的怕意極其明顯。

    “六哥……”九皇子見六皇子一直不語。急急求道。

    “你找我沒用。你非禮的人是紅鸞公主。如果公主說放過你,太子自然不會為難你的。”六皇子沉默半響,淡淡開口。

    這一句話,算是給九皇子指名了要找的人。其實還算是幫了九皇子。

    九皇子一怔,抬頭看鳳紅鸞。

    鳳紅鸞一直站在那裏,目光淡淡的定在六皇子的身上。

    九皇子臉色紅白交加,變換了好幾種表情之後,任命的抬步向鳳紅鸞走來,走到近前,剛要給鳳紅鸞躬身賠罪,便聽見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呵,今日是什麼日子?一直閉門不出的六哥都出來了,可真是奇了!”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從正寢殿的方向出來。八皇子老遠便看到沒離開的鳳紅鸞,鳳目閃過一絲什麼。似笑非笑的看向六皇子開口。

    “原來是八弟和十二弟。”六皇子睫毛微動了一下,如玉的手重新的轉過輪椅,看向八皇子和十二皇子,清淡聲音依舊:“有數日沒進宮看望父皇了,今日便來轉轉。”

    “那六哥今日趕的巧了,不止可以看望父皇,這皇宮內可是來了兩尊貴客,你也可以一併見了!”八皇子轉眼間便走到了近前,目光從鳳紅鸞和在鳳紅鸞面前的九皇子身上掠過,當看到九皇子面頰的血痕和地上的一縷青絲鳳目閃過一抹清光。

    “我消息倒是閉塞了。確還不知道這宮中是來了貴客的。”六皇子點點頭,笑了一下,即便笑也是淺淺淡淡的,目光看向鳳紅鸞:“的確是趕的巧了!”

    “不止是紅鸞公主呢!雲族的少主可是也來了。如今正在父皇寢宮,六哥若是去看望父皇,也是可以看到的。”八皇子目光定在九皇子身上,鳳目眯了一下:“九弟這又是在玩什麼花樣?可說來為兄聽聽?”

    九皇子臉色發白一直就未曾見轉,連忙掃了一眼鳳紅鸞面無表情的臉色,小心的道:“弟弟和公主開了個玩笑而已。打算向公主賠罪呢!”

    “哦?”八皇子揚眉,看著九皇子發白的臉色,綜合九皇子以往的作為,心中已經猜出了十之八九,眸光微染上一絲冷意:“可是奇了,九弟何時也給人賠罪了?看起來這個玩笑開的怕是大了吧?”

    “是有些大了,都是兄弟一時腦子發昏,開罪了公主。”九皇子心底一寒,連忙就此對著鳳紅鸞躬身:“給公主賠罪了。還請公主見諒!以後若有差遣,本皇子在所不辭。”

    九皇子當眾對著鳳紅鸞許下承諾。他雖然喜愛美色,但是總體來說不是愚蠢之人。當然,皇家之人即便再愚蠢也沒有幾個真正什麼事兒也不懂的。若是真什麼也不懂,九皇子便也不會活這麼大了。

    他清楚的知道,今日之事,如果不付出一定的代價,那麼鳳紅鸞不會善罷甘休,玉痕也不會讓他好過的。也許他會死的更慘。

    鳳紅鸞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九皇子,腰彎的很深,很見誠意。

    不管是給她看,還是給六皇子看,或者是給玉痕的貼身隨侍小蜻蜓看,再或者是給後來的旁觀者八皇子和十二皇子看,這都是誠意十足的。

    “九弟這可是下了大血本了呢!不過就是不知道公主稀罕不稀罕了!”八皇子目光從九皇子彎著的身子上移開,定在鳳紅鸞的臉上。

    鳳紅鸞絕美的臉色一片淡漠,沉默不語,她不認為她有什麼要差遣他的事兒。

    “紅鸞公主是大度之人,既然九弟賠罪,想必不會再計較的。”六皇子接過八皇子的話,目光也看向鳳紅鸞,淡淡的道。

    鳳紅鸞眼睛眯了一下,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依然如剛才出現一般,面色清淡的沒有一絲表情。

    想起那日在郾城驛站,玉痕曾給她講過西涼這些兄弟。六皇子是他救的。間接也就是告訴她,六皇子是他的人。如果真想要一個人死,那麼六皇子剛才就不會出手就九皇子。

    與剛才給九皇子指路,到如今大事化小。都是在保九皇子。或者是在告訴她初來乍到,殺了一個朝中四品命官,今日再殺一個皇子的話,那麼她就不用在西涼混了麼?

    “再大度之人也要看是什麼事兒?有些事兒可不是點頭哈腰就可以過去的。此事若是傳到父皇耳裏……”八皇子繼續接過六皇子的話,閑閑的開口。

    “八哥,您就饒了兄弟吧!兄弟今日可是真知道錯了……”九皇子本來聽到六皇子的話心裏一松,而如今聽八皇子的話,頓時又一緊,連忙苦著臉求饒。

    “呵呵,九哥這些年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想到今日也有了怕頭。真是罕見。”一直不言語的十二皇子看著九皇子的樣子好笑道。

    “十二弟,你就饒了哥哥吧!今日真是我昏了頭了,冒犯公主……”九皇子立即轉向十二皇子求饒。

    鳳紅鸞心中冷笑。皇家的人果然一個個都不是吃素的。今日這事兒她點頭,可是大利幾方啊!六皇子賣了個大人情給九皇子,八皇子和十二皇子賣了個小人情給九皇子。和著她成了這餐桌上的茶具了!

    鳳紅鸞冷笑了一聲。看也不看幾人一眼,繞過面前的九皇子,一言不發的抬步向前走去。

    幾人一見鳳紅鸞居然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同時一怔。

    小蜻蜓立即隨後跟上。

    “公主……”九皇子一見鳳紅鸞就這麼走了,到底是原諒不原諒他啊!心裏沒底,連忙追了上去,還沒走到近前,鳳紅鸞手中的酬情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九皇子只覺腳下一軟,勉強才能站住腳。

    鳳紅鸞冷冷的看了九皇子一眼,那一眼清寒如冰,撤回酬情,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九皇子身子站著一動不動,慘白的臉看著鳳紅鸞離開,卻是再也不敢跟上前了。他比誰都清楚那森寒的刀帶著的殺氣。儘管是在西涼皇宮,儘管他是尊貴的西涼九皇子,但是在這個女人面前什麼也不是。她真的會殺了他。

    小蜻蜓連忙跟上鳳紅鸞。

    六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目光一直追隨著鳳紅鸞身影離開,直到那道身影轉過了兩道廊橋,消失了身影。六皇子第一個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一眼知道那身影消失依然不收回視線的八皇子,目光掠過深思的十二皇子,又看了一眼灰白臉色的九皇子,如玉的手轉動車輪,轉身離開。

    “六哥……”九皇子立即回過神,連忙上前攔住六皇子。如今紅鸞公主沒有表態,他只能指望六皇子相救了。

    “她既然沒殺你!便是作罷了,等太子出來,你給太子請個罪,下不為例吧!”六皇子淡淡吐口一句話。轉動車輪,不是向著帝寢殿而去,而是向著出宮的路走去。

    九皇子心裏有些底。但是一想到去給玉痕請罪,總感覺通體發寒。

    “這紅鸞公主,果然真不一般!”十二皇子回轉視線,看向八皇子,鳳目劃過一抹莫名的光芒:“怪不得太子皇兄和雲少主……”

    “十二弟,有些人的心思,不是你能打的。”八皇子截住十二皇子的話,瞥了一眼他眼中的光芒,一拂衣袖,轉身沿著鳳紅鸞離開的方向而去。

    十二皇子話語頓時一哽,被憋回了嘴裏。看著八皇子離去,精緻俊美的臉忽紅忽白了一陣,回頭看九皇子,見九皇子灰敗的臉坐在了地上的玉石凳上,像是等著砍頭判刑的犯人。

    十二皇子淡漠的看了一眼九皇子,也轉身離去。有些人的心思,不是他能打的,但也不是八哥能打的。

    此時帝寢殿內。

    西涼國主半躺在明黃的床榻上,秦公公侍候著從背後倚了個靠枕,雖然年約半百,但是不見老態。只是臉色蒼白,大病數日磨去了幾分精神,但一雙眸子幽黑深邃,更顯睿智。雖然他躺著,但任何人也不敢小看這位西涼國的國主。

    玉痕和西涼國主有幾分相像。如果說玉痕是一塊經歷千錘百煉雕琢的美玉。那麼西涼國主就是歷經蒼蒼沉澱的玉之精髓。

    無論是天生的尊貴,還是長久來磨練的帝王氣勢,他的身上都有著不容任何人忽視的帝王威儀,那種帝王威儀,是幾乎與骨血融為一體的。雲錦從進來,就一直懶散的靠著後面的靠枕半躺在西涼國主床邊不遠處的軟榻上,像是在自己家一般,慵懶隨意。如玉的手端著茶盞,一口一口喝著,雲紋水袖,有一種張揚肆意的風流。

    玉痕從進來,則是坐在了遠處的桌椅前,一直未去看西涼國主放在枕邊的那封雲族族主的修書。面色清淡,秦公公奉上茶,他慢慢的品著。聽著西涼國主和雲錦一言不語的閒話家常,一言不發,看不出心中想法。

    秦公公奉完茶,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又閒話了幾句,西涼國主抬眼看了一眼玉痕,對著雲錦一轉話題笑道:“朕在這些日子可是沒少聽了關於你小子和那紅鸞公主的傳言。”

    雲錦挑眉,笑意風流:“玉叔叔耳目靈敏,不知道都聽了些什麼?”

    “聽的倒是不少。”西涼國主笑了笑,似是無心:“有些倒是比較有意思。”

    “比如?玉叔叔說來,也讓我有意思一番。”雲錦笑的頗有情趣。

    “傳言畢竟是傳言,不說也罷,說了你便說我如一個婦人一般的嚼舌頭根子了。”西涼國主瞟了玉痕依然清淡的臉色一眼,笑著搖搖頭。

    “玉叔叔真是會掉人胃口。”雲錦抿了一口茶,同樣也瞟了玉痕一眼,目光看向西涼國主枕邊的修書:“不知道玉叔叔考慮的如何了?父主那邊可是惦記著緊。”

    西涼國主拿起修書,又看了兩眼,笑道:“此事茲事體大,朕也在琢磨呢!”話落,伸手一招玉痕:“痕兒,你也過來看看,這是雲族族主的修書。你也拿個主張。”

    玉痕依言走了過來。伸手接過修書。

    “坐這看吧!”西涼國主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兒臣站著就好!”玉痕搖搖頭,慢慢的伸手打開修書。淡淡的看了兩眼,便遞還給西涼國主,轉身走了回去,重新坐下。面色自始至終沒有變化分毫。

    “你既然看了,可是有什麼想法?”西涼國主看著玉痕,心中感歎這個兒子的心思愈發的深了,居然連他也看不出來想法。

    “兒臣沒有想法。”玉痕緩緩開口。

    “哦?這話如何說?”西涼國主挑眉。如此事情,沒有想法?

    “兒臣認為此事根本就不存在談論的必要。自然是沒有想法的。”玉痕淡淡道。

    “哦?”西涼國主再次揚眉,眸光瞥了一眼雲錦,見雲錦依然笑著,神態還是一如既往懶散風流,同樣看不出心中想法,心中感歎,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果然是他老了。

    “父皇睿智,東璃和西涼達成協定,互不犯兵。紅鸞公主和親于兒臣。兒臣十裏錦紅相迎,便是兒臣的太子妃。如今還如何再相讓於人?那豈不是叫兒臣難做人?父皇難做人?我西涼的國威更是難做?”玉痕聲音不大不小。

    西涼國主一怔。

    “鸞兒和玉太子並未大婚。沒有大婚,沒有三拜天地父母高堂。鸞兒可還不算是玉太子的太子妃吧!玉太子此話說的未免太早。”雲錦接過話,揚眉道。

    “早麼?玉痕認為並不早。”玉痕同樣揚眉,看著雲錦:“大婚不過是早晚之事。紅鸞公主嫁給我,天下皆知。不是太子妃的話,雲少主認為本太子會十裏錦紅相迎,我西涼國的傳承至寶玉湖珠做聘禮麼?”

    “迎畢竟是迎,並不是娶,聘禮不作數之事天下間大如牛毛,多的數不過來。鸞兒早先還不是和君紫璃自小訂婚,但是大婚之日到了不也一樣不成?不是姻緣便不是姻緣,強求也是求不來的。”雲錦吐出最後一句話,便是鮮有的灩華光彩。因為他自己的自信或者是因為那人兒給了他底氣。說的半分不含糊。

    “到底是不是姻緣,似乎並不是誰說了算的。也不是五十步就知道百步的風景了。雲少主又如何肯定紅鸞與我不是姻緣?有些話未免說的太早。”玉痕眉眼中亦是灼灼光華,不退讓半分。

    “本少主認為並不早。鸞兒與我兩廂情悅。終身已定。如今不過是迫於形勢,被玉太子所困。父主前來修書,願意和西涼達成協定,這個協定對西涼可是半絲不虧。好處之多,想必玉太子明白。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和這些相比。玉太子是聰明人,當知道取捨。”

    雲錦看著玉痕的眼睛,將不愛你的女人幾個字說的很重。

    玉痕面色不變,看著雲錦,淡淡揚眉:“這些條件,和玉痕的尊嚴,和父主的尊嚴,以及我西涼國的尊嚴相比。雲少主認為很高麼?”

    話雖然對著雲錦的說的,但自然也到達了西涼國主的耳朵裏。

    西涼國主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老眼深邃,一直閉口不言。

    “這麼說玉太子是不放人了?”雲錦盯著玉痕,半響,忽然一笑,轉眸看向西涼國主,頗有深意的道:“玉叔叔,你家太子對你似乎太不上心!要知道這修書裏的條件可是對您百利而無一害的。”

    “雲小子,朕還沒糊塗到拿自己的命和江山開玩笑的地步。”西涼國主一笑,疲憊無奈的對著二人罵道:“你們要吵出去吵,自小就互相看不慣,如今大了連一絲長進也沒有。”

    西涼國主一句話,便將二人中間的刀劍相爭化為了無形。

    雲錦撇撇嘴,真是一隻老狐狸!

    玉痕不以為然。

    “雲小子就在西涼住下吧!此事茲事體大,需要給朕時間好好思量一番。”西涼國主擺擺手:“朕累了,你們都出去吧!”

    “那玉叔叔好好休息,我可有的是時間慢慢等著的。”雲錦當先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頓住腳步,回身看著西涼國主道:“太子府風景不錯。這西涼京城我還就看上太子府了。我住在太子府的話,玉叔叔不會反對吧?”

    玉痕鳳目一沉,西涼國主瞟了玉痕一眼,老眼閃過一絲深邃,一閃而逝,擺擺手,似乎不願與他多在糾纏,笑道:“我說不願意你小子怕是也住,隨便你!”雲錦聞言頓時一樂:“還是玉叔叔瞭解我!”

    說完,轉身,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七章 簡單的幸福

    雲錦離開,玉痕坐著的身子並沒有動。手中的茶盞慢慢的握在如玉的手裏搖晃著。一下一下,淡綠色的茶水被晃成一道道滾圓的圈圈,如一層層漩渦。

    西涼國主看著玉痕,老眼深邃。

    他這個兒子,自小就心思頗深,對什麼都是淡而無謂。就連這祖宗基業,江山皇位,他也如玩一般,萬事萬物都盡數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從來不會對哪個人特別上心,即便身為他父皇的他,也是一樣。更別說是哪個女人。

    這讓他作為父親,既驕傲,卻是又感歎。一個好的帝王,的確就該如此。本來以為他這個兒子一直到他退位身死,都該是如此的。沒想到如今到出了變數。

    鳳紅鸞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更甚至是聽了十多年關於那個東璃國第一草包廢物的言論。他訝異一個深閨的小女子居然弄得名聲天下皆知。更未曾想到有一天他最驕傲的兒子的名字會和那個女人聯繫在一起。

    當時他聽到那些傳言的時候,也是一笑。如今卻真是該感歎世事難料。

    尤其是不止他的兒子,雲族那個小子也是一副對那女子志在必得的樣子。這倒是讓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們也曾經為了一個女人爭奪的頭破血流。不過最後誰也沒贏,都輸了而已。

    西涼國主深邃的老眼漸漸籠罩上一層朦朧飄遠,似是懷念,似是歎息。

    帝寢殿靜靜的,父子二人誰也沒有言語。

    直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二人的平靜,秦公公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皇上!”

    西涼國主收回飄遠的思緒,威嚴的聲音開口:“何事兒!”

    “不久前紅鸞公主離開,在半路上遇到了九皇子,九皇子……”秦公公說到這頓了頓,老眼瞬間透過簾幕向裏面看向玉痕,似乎這才發現太子殿下還沒走,頓時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玉痕此時目光看過來,定在秦公公身上。

    “說!”西涼國主瞟了玉痕一眼,沉聲道。

    “是!”秦公公立即開口:“九皇子意圖非禮紅鸞公主,紅鸞公主險些殺了九皇子,是六皇子出現救了九皇子……”

    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來,話落,秦公公躬身立在門口不再言語。

    “竟有這事兒?”西涼國主老眼眯了起來。

    玉痕墨玉的眸子閃過一道寒芒。

    “老九如今在哪里?將他給朕叫來!”西涼國主眯了老眼片刻,沉聲吩咐道。

    “是!”秦公公立即轉身走了出去。

    西涼國主轉頭看著玉痕:“痕兒,你娶這太子妃也太過放肆張揚。剛來我西涼,便斬殺了一個四品朝廷命官。如今還要殺我西涼的皇子了,真是好大的膽子。”

    玉痕緩緩轉頭,看著西涼國主:“劉隱該不該殺,兒臣不說,父皇想必心裏也有數。至於九弟……”頓了頓,玉痕揚眉:“如果換做一個人非禮瓊華,不知道父皇會如何?要人家站在那裏不動任他非禮麼?”

    西涼國主頓時一噎。老眼瞪著玉痕:“你也是越來越放肆了!怎麼和父皇說話呢!”

    “兒臣說的,便是父皇聽的。”玉痕無視西涼國主瞪眼,淡淡的道。

    “難道皇后說的當真沒錯。你真被那紅鸞公主迷了心智?”西涼國主頓時一怒。他這個兒子以前雖然對他不近淡漠,但是也不至於如此無視於他。

    “父皇睿智。兒臣也不是那等愚昧之人。”玉痕聲音平緩,沒有半絲波動。

    “哼!我看你就是愚昧了!居然如此大費周章,將這天下當兒戲,憑著你的本事,明明可是奪了東璃的江山,卻只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如此甘休,當真是朕的好兒子。”西涼國主頓時想起被玉痕用藍澈威脅,心中來氣。

    “父皇這是又要教訓兒臣麼?想當年這樣的事情似乎父皇也做過吧!兒臣記得可是不止一件呢!五十萬大軍在鳳凰穀圍困一月,只是為了見那人一面。”玉痕淡淡吐口:“兒臣的確是父皇的兒子,端看你我如此像,父皇便不用疑心有他。”

    “你……”西涼國主氣怒,嘴角抖動半響,看著玉痕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玉痕依然淡淡的執著茶杯,神色未變,一動不動。

    西涼國主心中又氣又怒卻又是不得不承認也就只有這個兒子才能讓他啞口無言。頓時怒極反笑:“你真是我的好兒子……”

    連朕也不說了,變成我了。

    玉痕不置可否。

    “哼!朕倒是要看看,我的好兒子還能做出些什麼來。”西涼國主又道。

    “那父皇便拭目以待吧!”玉痕淡淡吐口。

    西涼國主深吸了一口氣,剛要再說什麼,外面有腳步聲走近,正是那秦公公帶著蔫頭耷拉了腦的九皇子回來,立即躬身:“秉皇上,奴才將九皇子帶來了!”

    “讓他滾進來!”西涼國主正有氣沒處發,怒喝一聲。火氣味實濃。

    九皇子聽到西涼國主的聲音頓時身子一哆嗦,腳頓時軟了。臉色煞白的不敢進去。

    秦公公側開身子,看著九皇子,心中歎息,皇上這麼多兒子,一個個都是骨氣硬著的,就這個九皇子,實在是不男子,但偏偏好色如命。見九皇子不動,立即道:“九皇子,皇上請您進去呢!”

    九皇子想挪動腳步,卻是無論如何也挪不動。尤其是借著簾幕看到太子皇兄坐在那裏,他不看玉痕,便感覺到一道涼涼的視線定在他的身上。只覺得腿更軟了。

    “還不給朕滾進來!你想讓朕出去拉你麼?”西涼國主看到門外軟了腳的兒子窩囊樣,又看了裏面泰山崩於前面色巋然不動的兒子。同樣是他的兒子,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九皇子一聽,片刻也不敢耽誤,趕緊滾了進去,一進去就腳軟的跪在了地上:“兒臣……兒臣求父皇饒命……”

    “饒命?你做了何事兒讓朕饒你?”西涼國主看著他,橫眉怒目。

    九皇子身子發顫:“兒臣……兒臣和紅鸞公主開了個玩笑……”

    “來玩笑?你倒是敢說!你知道她是誰?她是你太子皇兄的太子妃!是你隨便可以開玩笑的?混賬!”西涼國主將床上的枕頭照著九皇子扔了出去:“你怎麼沒被她殺了!殺了的話朕倒是省心了,免得有你這個不孝子被氣死!”

    九皇子一躲也不敢躲。任枕頭砸到了他的身上,只能跪地求饒:“父皇饒命,是兒臣糊塗,兒臣再也不敢了……”

    “滾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允許不准出來!”西涼國主怒喝。

    “是……是,兒臣這就滾……”九皇子連滾帶爬的要出去。

    “父皇如此,是否不覺得太輕了?”玉痕淡淡的飄出一句話。

    九皇子頓時僵住了身子,驚恐怕意的看著玉痕:“太子皇兄,弟弟再也不敢了……”

    “他是你兄弟,難道你真想朕殺了他?為了一個女人?”西涼國主皺眉,轉頭看著玉痕。

    九皇子一聽更是嚇的面色全非。

    “如此處置,兒臣自然是沒有異議的。不過兒臣請父皇還是祈盼他最好命大,否則有的人知道此事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玉痕起身站了起來,在西涼國主一愣的片刻,他緩步走出了門,淡淡的聲音飄進來:“父皇休息吧!兒臣告辭了!”

    隨著話音未落,玉痕已經走出了帝寢殿。

    西涼國主剛要張口,發現玉痕走了,頓時一口氣憋的心口,上不來下不去。老臉青白交加變換了一陣後,怒道:“來人!將這個混賬關進天牢!沒有朕的允許,不准放出來!”

    “父皇……”九皇子頓時驚呼。大駭出聲。

    “拖出去!”西涼國主又怒喝一聲。看也不看九皇子一眼,閉上了眼睛。

    外面秦公公也是一驚,非禮紅鸞公主按理來說不會治這麼大的罪。但隨即秦公公就明白了,他畢竟是跟隨西涼國主一輩子的老人,極其聰明的,否則也不能坐上這皇上身邊大總管的位置。剛才太子殿下說有的人不會善罷甘休,那人怕是雲少主。

    若是雲少主出手,那人可是不按常理出牌,九皇子下場還真不好說。

    宮廷的護衛早已經上前,將大叫求饒的九皇子拖了出去。

    不出片刻,帝寢殿徹底的靜了下來。秦公公小心的進來,將地上的枕頭撿起,放回床上,看著皇上臉色不好,也不敢多待,退了下去。

    “朕怎麼就有這麼一個兒子!”秦公公走到門口,聽到皇上的鮮有的帶著情緒的聲音從裏面傳來。秦公公自然知道皇上說的是誰。每當太子殿下做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國主便是這一句話,這樣的情緒。已經屢見不鮮了。

    “雲小子和痕兒……”西涼國主又說了一句什麼話。

    秦公公豎起耳朵也沒聽清。心底歎息,本來因為諸多皇子就熱鬧的西涼,如今雲少主也來湊熱鬧,再加上個是非頗多的紅鸞公主,怕是以後這熱鬧更加熱鬧了。

    鳳紅鸞遇到了九皇子事後,到是再沒遇到什麼人,一路順暢的出了皇宮。

    宮門口早有太子府的馬車等在那裏。杜嬤嬤坐在車前,一見公主出來,連忙挑開簾子。

    鳳紅鸞輕身上了車,身子靠著車壁坐下,馬車穩穩走了起來,向著太子府而去。

    一路無話,半個時辰便來到了太子府門前。

    杜嬤嬤停下馬車,鳳紅鸞還沒下車,便聽到一聲熟悉的埋怨聲傳來:“鸞兒,你也太慢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鳳紅鸞一怔,還沒伸手挑開簾子,簾子就被一隻如玉的手挑開,雲錦一張哀怨的晚娘臉放大在鳳紅鸞眼前,一雙眸子滿是控訴的指控著她。

    鳳紅鸞看到雲錦的神色,頓時好笑,如今這人可真是光明正大了。居然跑人家太子府門口來等她了。如此張揚無忌,也就是他能做得出來。

    鳳紅鸞還沒開口,眼前白影一閃,雲錦已經坐上了車,對著呆愣的杜嬤嬤吩咐道:“趕車,去醉傾齋。”

    鳳紅鸞一怔:“去那裏做什麼?”

    “爺想念醉傾齋的芙蓉燒鵝了!”雲錦見杜嬤嬤不動,皺眉輕叱道:“還愣著做什麼?沒聽到爺說的話麼?”

    鳳紅鸞翻了個白眼,真拿自己不當外人了!玉痕的人能聽他的麼?

    “雲……雲少主,公主還沒下車……”杜嬤嬤看著這雲少主就這麼坐上車了,而且還吩咐她趕車,一時間有些呆愣。

    “下什麼車?她也是要跟著爺一起去醉傾齋的。”雲錦不滿的看著呆愣的杜嬤嬤,皺眉道:“還不快趕車,磨蹭什麼?”

    “這……雲少主,您帶公主出去,怕是影響不好……”杜嬤嬤連忙道。公主是被太子殿下十裏錦紅迎回來的。也是要嫁給太子殿下的,也在東璃雲少主如何和紅鸞公主在一起那是男未婚,女未嫁,但此時可是不同了,而且這可是西涼,這樣可是有損太子殿下名聲的。

    “有什麼影響不好的?真是囉嗦!算了,爺不用你了,玉痕的人,果然是不好用。”雲錦不耐煩的擺擺手,伸手一拍馬屁股,吩咐道:“走,帶著爺去醉傾齋!”

    雲錦話落,就見那馬兒果然聽話的調轉馬頭,離開了太子府大門口。

    “雲少主您……”杜嬤嬤自然是不敢上前搶人的。但就這麼要雲少主帶走了公主也不行啊!對著一個侍衛一使眼色,那侍衛立即明白的向著皇宮而去。

    如今能攔住雲少主的也只有太子殿下了!

    簾幕落下,馬車剛走了兩步,雲錦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伸手挑開簾子,對著臉色不好的杜嬤嬤吩咐道:“爺未來一段時間要住在太子府,你將爺用的東西都備齊了!不用爺說你估計也知道爺的喜好吧?不知道你可以問你家的那尊玉佛,他知道!”

    話落,雲錦落下了車簾。

    杜嬤嬤頓時一驚,還沒開口,雲錦又挑開車簾補充道:“忘了跟你說了,爺住落鳳居。”

    話落,又落下了簾子。

    “雲少主……”杜嬤嬤臉色一變,落鳳居是公主住的,也就是給未來的太子妃住的。這……這雲少主居然要住?那豈不是要和紅鸞公主住在一起?

    “你要是不明白可以進宮問皇上,爺就相中落鳳居了!”雲錦似乎不驚死杜嬤嬤不甘心,隨著馬車離開太子府門口,聲音又傳來。

    杜嬤嬤臉色頓時白了白,看著馬車走遠。尤其是雲少主最後那一句話,也就是說雲少主要住進太子府皇上是准了的?可是皇上如何能准?雲少主可是要和紅鸞公主住在一起啊!

    小蜻蜓早已經傻了,看著那馬車眼看就要走沒影,急道:“嬤嬤,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等主子回來安排!”杜嬤嬤一跺腳,對著暗處道:“將人跟好了,不准出了事。要是出了事兒拿你們試問。”

    “是!”暗處的隱衛再不敢耽誤,連忙跟隨著馬車而去。

    馬車內,鳳紅鸞好笑的看著雲錦。在人家的地盤如此囂張。天下間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了。

    “怎麼樣?爺威風不?”雲錦落下簾子,伸手將鳳紅鸞拽進了懷裏,得意的看著她。

    “你如此囂張,就不怕那皇帝老兒和玉痕給你驅逐出去?”鳳紅鸞看著雲錦眉眼間張揚的神色,瀲灩風流,在如畫的眉目裏怎麼看怎麼該死的好看。

    “哼!爺可是他請來的。”雲錦不屑的撇撇嘴:“請佛容易送佛難,他們要驅趕爺也得掂量掂量!”

    “自大狂!”鳳紅鸞笑著吐出三個字。

    “這個詞也新鮮。爺就當你誇我了。”雲錦如玉的手指彈了鳳紅鸞腦門一下,一改剛才囂張的樣子,笑意風流:“等著我將這西涼的水攪的渾渾的給你摸魚吃。”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你別變成魚讓人家給你摸了。”

    “女人,可愛點兒,有人想要摸爺也要有本事的。”雲錦又彈了鳳紅鸞腦門一下,似乎感覺不錯,一連又彈了兩下:“手感不錯!”

    鳳紅鸞眉頭皺緊,一緊再緊,不滿的伸手也在雲錦的腦門彈了兩下,覺得似乎真的感覺不錯,也一連彈了兩下,認同的點點頭:“手感是不錯!”

    “呵……”雲錦笑的開心,將鳳紅鸞又往懷裏拽緊,抱住,低頭看著她嬌美凝脂的小臉,柔聲道:“還有更不錯的呢……”

    話落,唇瓣落下來,覆上了鳳紅鸞的唇瓣。

    鳳紅鸞笑著想躲開,卻被雲錦大手緊緊扣住。輕柔纏綿的吻細碎而落。如密密織就的網,將鳳紅鸞緊緊的鎖在裏面。讓她無論如何也逃不開。

    馬車的溫度攀升。

    直到鳳紅鸞被吻的嬌喘連連,雲錦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將她抱在懷裏,如每次一般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兩人平復喘息。

    “那皇帝老頭是真的病了?”鳳紅鸞開口,聲音還有一絲嬌媚暗啞。

    “說那老頭子做什麼,我們繼續……”雲錦埋著的頭抬起,嗔怪的瞪了鳳紅鸞一眼,低頭又覆上了她的唇瓣。

    “不要了……唔……”鳳紅鸞偏頭,是如此的虛軟無力。雲錦抱著她身子緊緊的圈在懷裏,讓她一動也不能動,只能任這個男人為所欲為。

    厚重的簾幕,遮住了車內的一切。

    馬車漸漸駛入鬧市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聲掩蓋住了馬車內嬌媚的喘息和低吟聲。

    穿插而過的人都驚異的看著無人駕駛的馬車居然規矩的走路,還會躲避人群。直到將鳳紅鸞口中的空氣都吸幹,雲錦才嗜足的舔了舔嘴角,再次埋在鳳紅鸞的脖頸聽著她的嬌喘聲,覺得是世界上最美的音符了。

    “那老頭子可不是真病了麼?要不你以為他會請我來西涼?他巴不得我一輩子不來呢!”半響,雲錦開口。

    “嗯?”鳳紅鸞秀眉動了動。還真是病了。昨日見玉痕如此疲憊了一夜,她就猜出來了:“這麼說那老皇帝的病很棘手?”

    “何止是棘手!”雲錦腦袋在鳳紅鸞脖頸蹭了蹭。

    鳳紅鸞抬眼看著雲錦,但只看到埋在她脖頸弄得她癢癢的頭,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皺眉:“玉痕也救不了?他是要你用靈力救?”

    後一句話鳳紅鸞聲音不由得加高。對於他動用靈力如今很敏感。

    “你就知道我有靈力,爺就不能會醫術了?不能再有別的他非用我不可的了?”雲錦埋著的頭抬起,看到鳳紅鸞明顯擔心的神情,心裏一暖,手臂抱緊她揚眉道。

    “你也會醫術?”鳳紅鸞一愣:“比玉痕還高?”

    這一句話問出口,鳳紅鸞發現她對他真是瞭解的太少。或者一直都沒用心去瞭解。

    “不准總是提那個男人。”雲錦手臂收緊,霸道不滿的道:“老頭找我來和醫術沒關係。他想要一件東西。而那件東西正好在我手裏。”

    鳳紅鸞默然的點點頭。天下第一公子,文武全才,否則如何能當得起這個第一?他會醫術自然沒什麼稀奇的。她不知道的,怕是還有很多。

    想起如今對他還是一知半解,鳳紅鸞心裏就不舒服。

    雲錦沒注意鳳紅鸞那一絲不舒服,眉眼間頓時染上得意的神色:“想知道是什麼東西麼?親我一下!”

    說完,就嘴角嘟起來,貼近鳳紅鸞。等著。

    鳳紅鸞就跟沒看見似的,這些個東西她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只要知道他手裏有一件東西是老皇帝想要的就好了,搖搖頭,還糾結著剛才的那絲不舒服道:“你的所有我以後都會知道。”

    雲錦一怔,看著鳳紅鸞,這才發現她神色不對。

    “一件不少。”鳳紅鸞有補充道。她以後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的來瞭解他。

    雲錦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來,極其開心,在鳳紅鸞唇瓣狠狠的啄了一下:“鸞兒說的對。我的所有,以後你都知道。”

    鳳紅鸞嘴角扯開。忽然記起以前錦瑟用那箭傷她,最後傷了他,可是她給他包紮的。皺眉:“那你那日還用我給你包紮?”還以為他不懂醫術的。而且救巧兒也是用靈力。

    這樣一說,鳳紅鸞又想起當初她還欠了他一個條件的。不過這人一直沒用。

    “哼!你這女人,我要不受那一箭你能心軟一分?”雲錦想起以前就悶悶的。這個小女人也太難搞定了,害的他真是傷身又傷心的。頓時意難平的抬起頭,再次俯下頭狠狠的吻上鳳紅鸞的唇瓣,以示懲罰。

    唇瓣被吻的麻麻的痛痛的,鳳紅鸞皺眉,伸手捏了雲錦腰一下。

    吻頓時輕柔起來,但也捨不得離開,直至將鳳紅鸞的兩片唇瓣揉虐的如熟透了的水蜜桃,雲錦才放開她,低著頭看著他的傑作。滿意的道:“這樣看著真順眼!”

    鳳紅鸞小臉紅如煙霞,嗔惱的看著他:“我還如何出去見人?”

    “誰敢看你,我就挖了他的眼睛。”雲錦霸道的道。

    鳳紅鸞眼皮向上翻了翻。這男人……

    “那個條件,你為何一直不用?”鳳紅鸞看著雲錦。

    “我要是用了的話,你如今還能在我懷裏?”雲錦白了鳳紅鸞一眼,用手點點她的鼻子:“就你我還不知道,不是你心甘情願,誰也不會拿你如何。”

    “你倒是清楚的很。”鳳紅鸞不置可否。還真是如此。

    “不過也不虧,至少如今鸞兒被我融化了……真好……可以這樣……這樣……”雲錦在鳳紅鸞唇瓣吻了吻,又在她臉上親了親,手探進她的衣襟,抹著她胸前的柔軟,聲音全是滿足和歎息。

    “別鬧了……”鳳紅鸞有些吃不消這樣的風流陣仗了。

    雲錦見她小臉紅紅,春雪初融的樣子,就覺得下腹熱的難受,喉嚨發緊,越發的歡喜難以控制,聲音暗啞起來:“就鬧你……”

    話落,低頭又吻了下來。而且隨著他手下游走的動作,鳳紅鸞穿戴好好的衣衫也被折磨的淩亂一片。

    “這裏是馬車……”而且還是大街上。鳳紅鸞身子軟的要化了。

    雲錦置若罔聞。

    狹小的空間內一片春意融融。

    直到鳳紅鸞被鬧的再也沒有一絲力氣,雲錦才捨不得的放開她急促的喘息,手也不敢再亂摸亂動。生怕一個控制不住在馬車內就要了她。

    如此數次的這樣的情形,鳳紅鸞早已經對男女之事通透了幾分,更是一動不敢動。等著他平息欲火。

    好半響,雲錦乾澀沙啞的聲音從鳳紅鸞耳邊悶悶的傳來:“你這個女人,真是磨人……”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不語。

    雲錦不再說話,兩個人誰也不再動,聽著車外人流湧動。

    大概又走了盞茶十分,馬車在停了下來。雲錦推開鳳紅鸞,給她整理衣服。鳳紅鸞一動不動,看著他手下的動作,是如此的自然。心中一片暖意融融。

    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愛你勝過性命,願意為你做那些細碎瑣事兒,願意想你所想,願意做你所做。那麼他是真的愛你。

    雲錦給鳳紅鸞整理好淩亂的衣服,又給她打理散亂的頭髮。做好一切低頭,才見鳳紅鸞目光溫柔似水的看著他。他心中頓時也柔的滴出水來,伸臂將鳳紅鸞重新的抱進懷裏,滿足的歎道:“鸞兒,我曾經就想著有這麼一日,這麼一日,你這樣的看著我……”

    鳳紅鸞伸臂也環住雲錦的腰,心底輕歎。她以前,的確是傷他太深。微啞的道:“我用一輩子來愛你……”

    “要生生世世!”雲錦立即否定道。

    “好!生生世世。”鳳紅鸞輕笑。生生世世有多遠多久她不知道。至少這一刻,她願意用一輩子來愛他的,甚至是生生世世也可以。

    雲錦頓時滿意,在鳳紅鸞唇瓣啄了一下,抬眼看著眼前的簾幕,輕聲開口:“從今日以後,你便與我一起站在人前了!前方無論是風是雨,我也不允許你退縮了。鸞兒,會怕麼?”

    鳳紅鸞也抬眼看著眼前的簾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要這簾幕挑開,她作為東璃的和親公主和雲錦一起出現。那麼意味著什麼?她清楚的明白。

    怕麼?自然是不怕的。

    早晚有一日,他們會這樣的站在人前面對。那又為何此時藏著掖著呢!反正這個人當初揚言要入贅丞相府弄得天下皆知。如今如此張揚的來西涼,在皇宮裏也揚言要帶走她,又住進太子妃落鳳居,那麼她還怕什麼?

    鳳紅鸞挑眉看著雲錦。

    雲錦輕輕一笑,伸手挑開簾子,當先下車,又伸手去拉鳳紅鸞。那一襲白衣如雪,錦緞如天邊流雲,豐姿傾世,難以言說。頓時醉傾齋門口來往的人流眼睛都看了過來,人人都讚歎的看著雲錦。居然還有比太子殿下還俊美豐神之人?

    鳳紅鸞手毫不猶豫的搭在雲錦的手上,緩步從車上下來。

    站在雲錦身邊,藍衣如水,掀起一片傾城灩華。如初雪雲霞,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頓時人人的目光又聚到了鳳紅鸞的身上。想著哪里來了這麼一個絕色佳人?

    二人站在一起,所有人都心中感歎,真是神仙眷侶,一對璧人。

    其中有人認識雲錦,頓時驚呼:“那不是雲公子麼?”

    “天下第一公子的雲公子?”

    “是雲公子!”

    “……”

    四面響起接連的聲音,更有不少女子都掩面驚呼,看著雲錦,小心肝怦怦跳動。天下第一公子的雲族少主雲錦。多少女人的春閨夢裏人。做夢哪怕是做他身邊一個丫鬟都願意。

    那樣的瑰姿豔逸,那樣的容顏傾世,那樣的雅致風流,那樣的行止如流雲,飄逸如風。都叫女人一顆心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心跳停止。男人自慚形愧。

    “雲公子身邊的女子是誰?”

    “好美啊!”

    “聽說雲少主有個很美的未婚妻!”

    “不是,雲少主未婚妻的畫像長的可不這樣……”

    “那這個女子是誰?”

    “……”

    話題從雲錦的身上又轉移到鳳紅鸞的身上。男人癡迷嫉妒,女人羨慕嫉妒恨,無論是癡迷還是嫉妒,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好般配。

    女子的清華隨意,男子的清逸風流。兩個人自然二人的拉著手走進醉傾齋,似乎世間萬事萬物都入不了他們的眼,他們的眼裏只有彼此面前的十丈方圓,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連窺視都覺得是奢侈。

    對於四周的聲音,雲錦和鳳紅鸞都視若不聞。這樣的目光和這樣的聲音,以後會多的是。

    隨著二人進了醉傾齋。二人身上的光華頓時襯得醉傾齋門面的牌匾似乎都跟著亮了起來。

    不少人也蜂擁的湧進醉傾齋。頓時醉傾齋人滿為患。

    掌櫃的一見進來的人,連忙上前,行為極盡恭敬:“三樓,天字一號煙雨閣,早已經備好了席。公子請!”

    雲錦點點頭,拉著鳳紅鸞的手上了三樓。

    鳳紅鸞瞥了一眼那恭敬的掌櫃,抬眼看了一眼雲錦,雲錦偏頭對鳳紅鸞眨眨眼睛,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三樓煙雨閣,走進去果然如置身江南煙雨中,美輪美奐中不失清雅。

    裏面早已經擺好了席面,精緻奢華。菜肴色味飄香,美酒縈繞鼻息之間也是幽香滿腹。剛一入內便引人食欲。

    鳳紅鸞目光定在桌面上一壇酒上,酒壇精緻,正面是用三個梅花篆雕刻的小字,風飄雪。

    鳳紅鸞看著風飄雪飄雪,眼睛頓時一亮。

    早就聽聞天下美酒莫過風飄雪。世間難尋。產自玉雪香山一酒鬼隱士。一年只產三壇,別說尋常人,就連天下三國皇室都求兒不得。聽說美酒飄香一旦開壇可達百里,聞到之人飄飄欲仙,所過之處牲畜皆是熏熏然。人喝一杯便可宿醉三日,不醉也美夢連連。

    鳳紅鸞鬆開雲錦的手,走上前。她倒是想嘗嘗,這風飄雪真能不能將她的神經灌醉了。一直就想徹底的醉一次的。

    “不知道你這女人居然喜歡酒……”雲錦看著鳳紅鸞,咕噥了一聲,此時那酒在她眼裏比他還有興趣。頓時不滿的抱住鳳紅鸞走上前的身子:“只准看,不准喝。”

    鳳紅鸞蹙眉,擺出來不就是叫人喝的?

    “只准喝一口。”雲錦妥協,真怕她醉倒了。

    鳳紅鸞笑著推開他,走上前,直接伸手打開了壇蓋。隨著酒壇打開,頓時一陣酒香撲面而來。醇洌甘甜,只聞著這味道,就勝過胭脂醉、梨花雪許多。

    拿起桌子的白玉杯,鳳紅鸞斟了一杯,眼看雲錦走過來要搶走,她一躲,一仰脖,一飲而盡。酒香入腹,頓時就如暖暖的水流流過,通遍全身。舒爽無比。

    鳳紅鸞砸吧砸吧嘴,聽到旁邊雲錦懊惱的聲音傳來:“你這女人,你若是大醉個三日三夜,我可不管你……”

    鳳紅鸞一笑,在雲錦懊惱的空擋,又斟滿了一杯,一飲而盡。

    “喂!”雲錦頓時豎眉,不滿的看著鳳紅鸞。

    抿了抿嘴角,鳳紅鸞又斟了一杯,剛要端起,雲錦頓時按住她的手:“不准再喝了,醉死過去爺可就得不償失了。早知道不將這東西拿出來。爺只是想你高興高興,可不想你醉死。”

    “我不會醉的。”鳳紅鸞搖搖頭。

    雲錦皺眉。

    “真的不會醉的。”鳳紅鸞安慰的看了雲錦一眼,伸手輕輕的撫開他的手,再次一飲而盡。

    一連三杯酒下肚。腦子依然清醒,鳳紅鸞不由得悲涼的笑了一下。看來刻印在靈魂的東西無論換了一個身體還是如何,都不會變。時間再推移,她那從小日日被麻醉劑各種藥物餵養的神經也不會變。

    雲錦看到鳳紅鸞嘴角的笑,是那樣的悲涼入骨,頓時心都疼的抽緊了,伸手緊緊的抱住她的身子:“如果這酒不是爺釀的,爺還以為灌了一壇涼水呢!以後再不准許你喝酒了,爺也不釀這破東西了。”

    鳳紅鸞一怔,看著雲錦:“你釀的?”抱著她的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那個酒鬼?

    “爺可不是那個酒鬼,頂多算是我替他將這東西傳承下去。”雲錦立即道。神情似乎和那酒鬼論為一談極為不願:“爺釀的水準比他高多了。”

    “真不謙虛!”鳳紅鸞心中的悲涼頓時一掃而空:“這麼好的東西,不流傳豈不是可惜?我不再喝就是了,你繼續釀。”

    “鸞兒,我會好好的愛你,將你愛的滿滿的。以前那些,就過去了,好不好?”雲錦抱著鳳紅鸞,輕聲的開口。

    “好!”鳳紅鸞點頭。靠在雲錦的懷裏。這個人就是她的陽光,會將她照亮。和此刻的幸福比起來,以前那些真的不算什麼,可以過去的。

    雲錦緊緊的抱了鳳紅鸞一下,鬆開她。將那壇蓋扣上,對著外面道:“將這破東西拿出去!”

    那個掌櫃立即走了進來,小心翼翼都將那酒壇捧了出去。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一眼雲錦,雲錦拉著她坐下。動手給她布菜,都是按著她的喜好佈置的,將魚刺細心的挑出來,魚肉放在她面前的碟子裏。鳳紅鸞看著雲錦的動作,頓時吸了吸鼻子,感覺鼻子有些發酸。

    “怎麼?這就感動了?”雲錦將鳳紅鸞面前的盤子裝的滿滿的之後,抬眼見鳳紅鸞居然紅了眼圈,揚眉一笑:“那等你嫁了我,我日日為你穿衣,為你綰發,為你畫眉,為你布菜食羹,你豈不是日日要感動的淚流滿面?”

    鳳紅鸞白了雲錦一眼,拿起筷子,看著面前一大桌子飯菜,想給雲錦布菜,卻是居然不知道哪一樣才是他喜歡的。心裏頓時一涼。她的愛和他的比起來,是何其少的可憐微薄。

    試了幾次,想起他早先說的芙蓉燒鵝。鳳紅鸞夾了一隻鵝腿放進雲錦面前的盤子裏,又夾了一塊魚肉,抿著唇,低著頭,認真的撥了起來。

    雲錦看著鳳紅鸞,就看到她嫺靜的坐在他的身邊,認真的給他撥著魚肉,那纖細的指尖,一根根的將魚刺撥出。那個第一次初見,一身肅殺清華的她,後來清冷不近人情的她,再到如今,如此溫柔嫺靜的坐在他的身邊給她撥著魚肉……

    煙雨閣寂靜無聲,兩個人誰也沉默不語。

    鳳紅鸞撥完魚刺,剛要抬頭,雲錦忽然扔了筷子一把抱住她,將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前,聲音沙啞的道:“鸞兒,你不用瞭解我,也不用知道我喜好如何,我只瞭解你就夠了,只知道你的喜好就夠了。你只知道我愛你就夠了。”

    鳳紅鸞嘴角艱澀的溢出一抹笑:“我們要有一輩子的。哪里有做人妻子不瞭解丈夫喜好的?”

    雲錦頓時歡喜溢滿胸腹之間,鬆開鳳紅鸞,笑面如花:“對,鸞兒將來是我的妻子,真好!”話落,便傻傻的笑了起來。

    鳳紅鸞心中的抑鬱也飄散。將他扔了的筷子遞給他,柔聲道:“吃吧!”

    雲錦點點頭。

    煙雨閣彌漫著溫馨的氣氛,兩人誰也不再說話,享受著這種簡單的幸福。

    “幾位殿下!天字一號房有人了,幾位殿下見諒,移去他處吧!”掌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哦?有人了?”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是八皇子。

    “回八殿下,的確是有人了。”掌櫃的立即道。

    “何人?”八皇子又問。

    “這……本店不能對外透露來客名姓,還請八殿下恕罪。”掌櫃的猶豫了一下道。

    “那算了,換天字二號房吧!”八皇子的聲音有一抹沉暗低迷。

    “好,幾位殿下隨小老兒上來。”掌櫃的沒想到今日八皇子如此好說話。

    “不行八哥,天字二號房哪里有一號房的煙雨閣有情調?”有一個聲音傳來,是十皇子:“你去將那人移走,給我們騰開地方。”

    “這,十殿下恕罪,小老兒做不到……”掌櫃的立即搖頭。

    “有什麼做不到的?他們花了多少錢,就說他們吃用爺都請了!”十皇子長期和八皇子在一起,倒是學會了八皇子幾分囂張。

    “這……”掌櫃的看向煙雨閣。

    “還不快去問問!”十皇子催促。

    “回十殿下,天字一號房今日的銀兩可是這個數的。”掌櫃的猶豫了一下,比了個手指頭。

    “不就是一千兩,爺今日高興,請了!”十皇子立即不屑的道。

    “不是一千兩,是一萬兩。”掌櫃搖搖頭。

    “什麼?”十皇子一驚:“一萬兩一頓飯?”

    掌櫃的點點頭:“一萬兩怕是還少的。”

    十皇子頓時看著掌櫃的:“你不會糊弄爺的吧?”

    “小老兒不敢!”掌櫃的立即躬身搖頭。

    “八哥,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手筆?”一萬兩他可不請。十皇子轉頭看著一直不語的八皇子。他就覺得今日八哥有些奇怪。不止是他覺得,前來的幾位皇子都覺得。當然十二皇子是明白些什麼的。

    “我剛才在外面看到太子皇兄的馬車了,難道是太子皇兄?”十一皇子道。

    “不錯,我也看到太子皇兄的馬車了。”十二皇子立即點頭。

    “太子?”五皇子的聲音。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八皇子抬步向上走去。

    “八哥,若是太子皇兄,這……我們還是天字二號吧!”十皇子一聽是玉痕,立即怯陣了。剛才的叫囂勁兒也沒了。

    “今日可是你的生日,將就怎麼行?若不是父皇在病不能慶生,太子皇兄也是要給你慶生的。”八皇子瞥了十皇子一眼。抬步上了樓。

    “八皇子留步,樓上的可不是太子殿下。”掌櫃的一聽立即攔住八皇子。

    “不是太子殿下?”八皇子停住腳步,看著掌櫃的,見他不像是說假,眉梢一挑,伸手揮開他:“那爺更要上去看看了,誰這麼大的手筆。”

    幾位皇子一聽不是玉痕,頓時好奇勁兒都上來了。倒也要看看天字一號房的是何人。

    一直未曾言語的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坐著輪椅的六皇子幾位年長的皇子也相繼跟上。

    三皇子、四皇子思索著是誰,六皇子被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相繼扶著上去,一直清淡的面色此時則是微微蹙著眉。

    “幾位殿下……”掌櫃的被八皇子袖子揮了一個趔趄,臉色發白的看著一行人上了樓。連忙爬起來追了上去。

    房間內雲錦和鳳紅鸞將外面一應對話聽的清楚。

    鳳紅鸞蹙眉。雲錦直接吩咐道:“守住門,不准讓任何人進來!”他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和鸞兒相處的。

    “是!”暗處風影霧影身影一閃,出現在了門口。

    八皇子等人上了樓,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風影和霧影。兩人一襲黑衣,清冷冰寒,連氣息也感覺不到,顯然是隱衛高手。

    八皇子鳳眸微微眯了一下看著風影霧影,這樣的隱衛高手,在西涼似乎只有太子殿下才有。而這樣的氣息,只有雲族人才有。

    六皇子看到二人的時候,鳳目劃過一絲了悟,似乎已經知道了這裏面人的身份。當先開口道:“算了,八弟,天字二號房吧!”

    “六哥,你可是百年不出來一次,如何能就這麼算了?”八皇子還沒開口,十皇子頓時上前,對著風影、霧影道:“給爺閃開!”

    話落,就對著風影、霧影出手。

    風影、霧影幾乎同時拔出了劍,噌啷一聲,架在了十皇子的脖子上:“我家主子吩咐了,有誰敢打擾,死!”

    十皇子連一招也躲不過,頓時一驚。臉色發白的看著二人攔在他脖子上的劍。隨即大怒,裏面人的身份高還高的過太子皇兄麼?居然敢如此放肆:“爺今天偏要進去,給爺滾來!”

    十皇子伸手去撥劍。

    風影、霧影幾乎同時一左一右的對他出手。

    “十弟不得無禮!”八皇子立即出手,險險的攔住風影、霧影的劍。

    “八哥,你今天怎麼回事兒?有人站了咱們的地方,這可不是你平日的作風啊!難道還真被那紅鸞公主迷了心竅。變得也太不像你了。”十皇子站穩身子,不滿的道。

    八皇子俊顏一沉,頓時輕叱:“十弟!”

    十皇子自認為沒有說錯話:“八哥,弟弟想看看裏面的人是誰,居然如此囂張!”

    “怎麼?本少主還不能在這裏用飯麼?”十皇子話落,面前緊關著的門突然打開了。雲錦一襲白色錦袍,出現在門口。

    清潤的聲音,帶著低沉的冷意。

    白衣如雪,清華如月。隨著門打開,如一道流瀉下來的白月光,灩灩光華,頓時將聚在門口的一眾皇子們比了下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45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八章 齊聚一堂

    看到出來的是雲錦,眾位皇子除了八皇子和十二皇子、以及六皇子外,人人都面色一怔。似乎沒有想到這裏面的人是雲錦。

    外面有一瞬間的沉寂。

    六皇子目光掠過雲錦,透過簾幕,依稀看到裏面坐在那裏慢慢吃著飯的鳳紅鸞,一直清淡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麼,一閃而逝。

    “原來……是雲少主!”十皇子觸到雲錦眸中的冷意,身子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雲錦不理會別人,目光定在八皇子的身上。

    八皇子被雲錦的眸光看著,只感覺通體發涼。但是身子一動沒動,狂傲的迎上雲錦的視線,眉間倔強。

    “你想打她的注意,還差的遠呢!最好將不該有的心思給本少主收回去。”雲錦只是看了八皇子一眼,扔下一句話,轉身走回房間。

    他剛轉身,只聽十皇子驚呼一聲:“紅鸞公主?”

    他的聲音很大,幾乎整個醉傾齋每一處角落都可以聽的到。頓時早先還紛紛猜測雲少主身邊的女子是誰的人都齊齊震驚。

    原來是紅鸞公主!

    可是紅鸞公主不是應該在太子府麼?為何會與雲少主在一起?而且他們可沒有忘了雲少主和紅鸞公主是一起下了馬車,手拉著手進來的。

    所有人都震驚震動,此時醉傾齋內外所有人的眸光都看向三樓的天字一號房門口。

    這一刻,整個醉傾齋靜的連呼吸聲也不聞。

    鳳紅鸞坐在裏面,依然慢慢的吃著雲錦給他夾的菜,即便是聽到了十皇子的驚呼聲,連頭也沒抬。

    雲錦似乎也沒聽見一般,連頭也沒回,繼續向裏面走去。隨著他進去,風影、霧影上前就要關上房門。

    “雲少主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紅鸞公主為何會和你在一起?”五皇子看到鳳紅鸞,一雙眼睛早已經焦在了鳳紅鸞的身上。

    他同母的弟弟九皇子就因為這個女人被關進了天牢。而這個女人居然背著太子跟雲錦在這裏私會。他豈能容許。而且也知道得不到鳳紅鸞這個女人了,但是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如今正是一個機會,要知道女子私通的罪過可是不小。父皇和太子知道的話,那麼雲錦和鳳紅鸞就死定了。

    五皇子腦袋一根筋,想不到別處,想到的是怎麼懲治鳳紅鸞。玩不到這個女人,也不能讓這個女人和別的男人舒服了,而且這個男人還不是太子。

    “你認為你有資格聽本少主跟你解釋麼?”雲錦回身,鳳目冰涼的看著五皇子。

    五皇子觸到雲錦的目光,頓時身子一僵,似乎被冰凍了一般,後退了一步,強自的忍住冰寒結巴的道:“本皇子沒有資格,但是父皇和太子可是有資格的。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這作何說法?”

    “作何說法?本少主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不相干的人來質問。”雲錦衣袖一甩,頓時一陣冰寒透骨的風飄向了五皇子。直沖著五皇子的眼睛而去。

    這個人看鸞兒的那種目光,就足夠他挖了他的眼睛。

    五皇子想躲發現根本就躲不開,頓時臉色大變,煞白的看著襲向他雙目的寒光。

    速度太快,眾位元皇子大驚。想要營救根本就來不及,更何況即便是來得及,他們怕是也不會出手。皇家的親情就那麼回事兒,死了一個便少了一個爭奪那把椅子的人。更何況五皇子和九皇子這種皇室殘渣,就算他們不爭奪那把椅子,留著也沒用。不如死了。

    但總有例外的,一個是八皇子,一個是六皇子。

    八皇子即便知道出手也救不下五皇子,但還是在雲錦幾乎抬起手的第一時間便出手了。

    六皇子幾乎與八皇子同時出手,只覺眼前一道光影閃過,五皇子已經被六皇子擋在了身後,自己對上雲錦襲來的冰寒之氣。

    “六哥!”八皇子驚呼一聲。

    雲錦冰寒的氣線在六皇子眸光處堪堪止住,他一雙眸子看著六皇子淡的沒有一分顏色的眸子。

    四目相對,六皇子清淡的眸光染上一絲什麼。

    只是一眼,雲錦便移開視線,衣袖一掃,那縷冰寒化於無形。他看向六皇子身後臉色慘白的五皇子,冷冷的開口:“別讓本少主再看到你用那種眼神肖想我的女人!否則,你那雙招子本少主就給你記著。今日先放過你。”

    話落,雲錦轉身向裏面走去。

    五皇子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險些他這雙眼睛被廢了。

    而那些皇子們都被雲錦那句我的女人給驚住了。看著雲錦走進去,人人都心頭震駭。即便他們聽了許多關於他和紅鸞公主的傳言。但是如此張揚無忌的將鳳紅鸞冠上他的女人,還是心驚。畢竟天下都知道,鳳紅鸞是要嫁給玉痕的。

    雲錦的聲音不小,醉傾齋內所有人都可以聽到。更是心驚。

    “雲少主這樣任性所為,難道便不顧及紅鸞公主的名聲麼?”一片寂靜中,六皇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足夠所有聽的清楚:“畢竟她是太子的太子妃。”

    “一日未嫁,便一日不是。這個道理還用本少主教給各位麼?”雲錦回過身,看向六皇子,清涼的眸光微冷。

    “兩國聯姻,協議已成,紅鸞公主是太子十裏錦紅迎娶回來的。大婚只是早晚之事。”六皇子無視雲錦微冷的眸光,清淡的道。

    “如果我雲族和西涼的協定達成了,她轉嫁我雲族,那也是早晚的事兒。”雲錦揚眉:“那樣的話,她便大婚與我。是我的女人有什麼稀奇。”

    六皇子一怔。

    眾位皇子聞言頓時神色各異。

    目光都看向裏面的鳳紅鸞。見那女子一直坐在那裏,至始至終連頭都沒抬。似乎這邊發生的事情和她無關一般。不再是那種高高在上清冷不近人情,嫺靜的吃著東西,眼裏似乎只有面前的飯菜,再無它物。

    一時間覺得這樣的女子和她低頭嫺靜專心吃著飯菜的樣子,實在是世間最美。

    雲錦轉身走了回去,後面再沒傳來說話聲。但是那些癡迷的視線還是讓他臉色掛了層寒霜,衣袖一掃,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這些人不是玉痕,連肖想他的女人都沒資格!

    隨著門關上,攔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六皇子當先回過神,淡淡的道:“天字二號房吧!”

    說完,轉動輪椅當先走了過去。

    八皇子抿唇看了一眼緊緊關閉的房門,這麼說她喜歡的是雲錦而不是太子皇兄了?否則如何會不知道避諱的和雲錦出現在這裏?臉色微黯,默然的跟上了六皇子向著天字二號房走去。

    六皇子和八皇子一離開。十二皇子看了一眼那緊關的門也跟在後面。眾皇子神情各異。也抬步跟上。五皇子腳軟的半天才邁動步子跟在最後。

    天字二號房內,一眾人默然落座。十四皇子看向六皇子和八皇子:“六哥,八哥,我們是否應該派人知會太子皇兄一聲。這紅鸞公主私自出來……”

    “你以為還用我們知會?別說這京城這麼巴掌大的小地方,就是這天下一日發生的事兒,你當他不知道?”八皇子挑眉,往日狂傲的神色,今日淡淡冷嘲。

    眾人默然。

    “太子皇兄既然知道,就任由這紅鸞公主和雲錦胡來?”十皇子有些忿忿的。雖然不敢惹雲錦,但是今日他的生日,平白弄了個不快,他嘔心:“難道太子皇兄真想要將她相讓給雲錦?”

    “相不相讓,也不是我們管的。十弟,今日可是你生辰,如今我們兄弟獨獨少了太子,你可有請了太子?”一直沒開口的二皇子問道。

    “自然是請了的。”十皇子立即道。

    “可是告訴了他在醉傾齋?”二皇子又問。

    “說了!太子皇兄說稍後就來!”十皇子點點頭。忽然眼睛一亮:“如果這樣的話,太子皇兄來了豈不是有好戲看了?”

    除了六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外,眾人都齊齊點頭。的確,他們也想看看,太子來了看見雲錦和紅鸞公主的話當是如何。

    “幾位殿下可是上菜?”掌櫃在門外試探的聲音傳來。

    “等著人來了一會兒爺再傳你!”十皇子想看好戲,頓時忘了剛才的不快,精神了起來。太子沒來,他們自然是不能先點菜的。這就是太子的權利和地位,即便同樣身為皇子,肖想那個位置,但是這明面上的規矩也不能逾越的。

    掌櫃的應了一聲,一招手夥計,只給眾人上了茶水。

    那些皇子們一邊品著茶水,似乎忘了剛才的不快,交談了起來。話題自然是圍繞著雲錦、鳳紅鸞、玉痕、更甚至偏遠了些又談到了君紫璃、君紫鈺上面。

    六皇子面色清淡的品著茶,不做任何交談。八皇子更是半絲言語也無。

    天字一號房內,雲錦清寒著臉色走了回去,坐在鳳紅鸞身邊,薄唇抿著,一言不發。

    鳳紅鸞抬眼看到雲錦寒著的臉,給他夾了一口菜沒有放到盤子而遞到他嘴邊,好笑的道:“剛才不是挺威風的麼?這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

    雲錦本來不好的臉看到遞到唇邊的菜,頓時心裏一暖,一口將菜含住,普通的青菜卻是世間最美味了。但依然有些耿耿於懷,惱道:“真想將他們的眼睛都挖了!”

    鳳紅鸞輕笑:“你將他們的眼睛都挖了,那我豈不是要將天下所有女人的眼睛都該挖了?”

    雲錦一愣,頓時笑了,拿筷子給鳳紅鸞夾了一口她喜歡的菜,笑的溫柔:“鸞兒,乖!”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明明已經飽了,但還是含住了菜吃下。看著雲錦,眼中波光流轉,雲錦眼中亦是情意綿綿。

    一時間眼中只有彼此,錯不開眼睛。

    煙雨閣再次恢復溫馨幸福的氣流,似乎剛才被打擾的那段小插曲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少主!玉太子來醉傾齋了!”這時候風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打破了裏面兩個人的對視。

    雲錦正享受鳳紅鸞美眸中的溫軟柔情,此時被風影打斷,頓時低吼了出去:“他來了怎麼了?給爺守著!敢再多嘴,爺封了你的嘴!”

    外面的風影聞言身子頓時一顫,少主的火氣好大。頓時噤聲,但是覺得委屈。玉太子來了,他自然是要告訴少主有所準備的啊!

    鳳紅鸞微微蹙眉,按理說以著玉痕的驕傲,自然不會此時出現來找不快。隨即想起剛才聽到外面八皇子說十皇子的生辰,剛才看那些皇子們都來了,玉痕自然也要來給十皇子慶生的。

    轉頭看了一眼雲錦滿是被打擾的不快,頓時笑道:“反正也吃完了,我們回去吧!”

    “嗯!”雲錦點點頭:“反正討厭的人來了,爺也不願意在這待了!”

    站起身,伸手拉上鳳紅鸞向外面走去

    知道這個時候出去一定會碰上玉痕,但是鳳紅鸞也沒有反對,任雲錦拉著出了房門。

    一出房門,風影偷偷看少主臉色,頓時脖子縮了回去,霧影憐憫的看了一眼風影,肯定是破壞了少主的好事兒,能得少主好臉色才怪。

    剛出得門口,二人便看到緩步走進來的玉痕。

    在醉傾齋人滿為患中,那人雖然未著太子蟒袍,未戴金冠,僅是一身隨意的黑色錦繡長袍,青絲玉帶,緩步走進來,容顏欺霜似雪,說不出的雍容雅致,王侯無雙。

    和雲錦的超凡脫俗,豔逸風流,被萬千人的目光追逐不同。似乎他天生下來,就該是站在高處,受人膜拜敬仰。連直視,都怕被他身上的高貴威儀灼傷了眼睛。所以玉痕剛一進來,大廳中談的熱鬧的眾人都扔了碗筷,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見到太子殿下,有不跪者,謂之不敬。

    太子玉痕在西涼國受萬民愛戴。百姓心目中的神。

    這樣的威儀和受萬民之心,不是西涼國哪一個皇子可以比的。

    鳳紅鸞看著玉痕,似乎看到了將來,不止是這醉傾齋小小一方之地,就是將來天下萬民都匍匐在他的腳下。有些人是天生的王者,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心底忽然被那日玉痕表白和今日早上那樣的玉痕有所煩悶糾葛的心情就那樣的隨風散了去。這樣的玉痕,她不必糾葛的。她可以陪著他走一路,但是清楚的知道,她不會是那個陪著他站在最高點的人。

    她不喜歡這種站在高處的繁華。

    她喜歡的是自己身邊這個人,可以陪著她站在高處,也可以陪著她掩入塵埃,可以隨波逐流,也可以登山高矚。無論她做什麼,都會有這人陪著。他就是為了她而生。而玉痕不是那個人。也成為不了那個人。

    鳳紅鸞忽然笑了一下。為自己心中這一刻的通透和堅定。

    交握的手心傳來痛意,雲錦不滿的看著鳳紅鸞,從出了門,她的眼睛就一直看著那個男人,眼裏根本就沒有他。這讓他心慌。他承認有些東西,他比不過玉痕。但是玉痕有些東西,也是比不過他的。最起碼就是他永遠不會有他愛鸞兒那麼愛。

    鳳紅鸞忍著痛意,轉頭,對著雲錦慌亂緊張惱意的俊臉柔軟的笑了一下,手同時輕柔的回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我還答應給你繡一個香囊呢!等回去之後我繡給你。”

    雲錦頓時所有的情緒一掃而空,鸞兒還是鸞兒的。點點頭,眸光笑意流轉,灩灩而華,輕聲道:“好!”

    話落,拉上鳳紅鸞向樓下走去。眉眼張揚流轉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給他整個人又增添了三分光華。

    玉痕自然也看到了樓上的二人。看到鳳紅鸞眉眼間柔軟嫺靜的笑意,雲錦臉上的笑意風流。他心底頓時一沉,墨玉的眸子湧上一片沉暗。不過一閃而逝。

    面上溫潤不變。雲錦停住腳步,看著下來的二人。

    下了樓,雲錦拉著鳳紅鸞停住腳步,剛要開口,玉痕已經溫潤的目光看著鳳紅鸞,淡淡開口:“玩夠了便回去吧!”

    鳳紅鸞一怔,看著玉痕。

    玉痕只說了這一句話,抬步向樓上走去。後面小蜻蜓立即跟上。想著太子殿下就這麼讓雲少主拉著紅鸞公主在一起。而且也不出手?實在是令他都有些懷疑了,是不是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喜歡紅鸞公主啊!

    雲錦皺眉看著玉痕上樓。

    上了第一層樓,玉痕不回頭,又溫潤的道:“我讓杜嬤嬤給你做了藥浴,回去記得泡。對你身體有好處。”

    話落,人已經上了三樓。對著掌櫃道:“殿下們在哪個房間?”

    “回太子殿下……殿下們都在天字二號房,正等著您呢!”掌櫃立即道。

    玉痕點點頭,向著天字二號房走去。轉眼間便隱沒了身影。

    雲錦臉色發黑。抿著唇,拉著鳳紅鸞出了醉傾齋。

    鳳紅鸞面色清淡,微微蹙了一下眉,隨著雲錦出了醉傾齋。玉痕這樣的態度,便是告訴她和雲錦,他根本就不會放手了。就如他早上說的一樣。

    這一招四兩拔千斤,不得不承認,玉痕用的好。這樣的態度不明,不喜不怒。明日這西涼京都城,根本就不會傳出任何關於她和雲錦的言論。

    因為無人膽敢。

    對於玉痕如此一句話,就輕易的結束了這樣本來所有人認為會硝煙彌漫的場景。三樓天字二號房早就得到玉痕來的消息的那幫皇子們來說都實在太過難以相信。

    總認為這二人今日要為了爭奪美人大打出手的,即便不出手,也不應該如此輕易讓雲錦和鳳紅鸞離開的。這不是他們的太子行事的風格。

    太子的東西,從來就不會輕易讓人。更何況是他費盡心機從東璃弄回來的女人。

    但偏偏又覺得這才是他們的太子行事的風格。一件大事他可以一句話變成小事。相反的一件小事,也可以一句話變成大事。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論計謀,誰也不是他的對手。

    眾位皇子們心思各異。十皇子忍不住小聲道:“難道我們猜測錯誤,太子皇兄根本就不喜歡鳳紅鸞?”

    聞言,有幾位皇子都認同的點點頭,如果喜歡,能如此任本來掛著他太子妃名頭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輕易就過去了?

    八皇子嘲弄的一笑,這麼些年,他最清楚太子,這樣的太子,才是最在乎那個女人的吧?如今根本不是大打出手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做那等不利己之事。

    “我看不見得。太子剛才那兩句話可不是一點兒也不在意那個女人的。”四皇子搖搖頭。頓時一眾皇子們紛紛猜測玉痕的舉動和心思。

    只有六皇子,面色一直不變,眉眼清淡的品著茶。

    玉痕走進天字二號房,便看到皇室中的一眾皇子除了犯了事兒被關進天牢的九皇子外,一眾皇子齊聚一堂。淡淡一笑:“本太子來的晚了,讓兄弟們久等,實在抱歉。”

    “給太子殿下見禮!”眾人都起身,按規矩請禮。

    “如今在外,一切隨意吧!今日可是十弟的生辰,若不是趕上父皇重病,總也是要去十弟府上慶生的。”玉痕淡淡含笑開口,對著後面的小蜻蜓擺擺手:“將給十殿下準備的賀禮呈上來。”

    “是,主子!”小蜻蜓立即拿出一個錦盒。雙手呈上遞給十皇子。

    十皇子頓時欣喜,太子皇兄給的東西從來都是市面上買不著的好東西。每年兄弟們的生辰都期盼能得到太子皇兄給的東西。而且還一定是喜歡的。玉痕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你無時無刻不恨著,但是無可奈何比之不過的人。

    玉痕落座,眾位皇子也落座。

    十皇子迫不及待的打開錦盒,當裏面一尊千手觀音散發著閃閃金光,十皇子頓時激動的大喜,看著玉痕:“是智緣大師開過光的?”

    “嗯!知道十弟喜歡。前陣子遇到智緣大師,便給求了。”玉痕淡淡而笑。

    “多謝太子皇兄!”十皇子這是真誠的謝意,來回喜愛的摸索了兩下,在一眾兄弟們羨慕的目光中將錦盒小心的蓋好。

    “太子給十弟的這禮物可真是比得過我們一眾兄弟加起來的禮物了。讓兄弟們都嫉妒了。”十四皇子眼酸的看著十皇子手裏的錦盒:“下個月可是八哥的生辰呢!如今月底了,也沒有幾日了,不知道太子皇兄給八哥準備了什麼?”

    “自然是八弟喜歡的。”玉痕一笑,看著十四皇子:“我也記得你八哥過了便是十四弟的生辰,到時候也是你喜歡的。”

    十四皇子頓時欣喜的不言語了。

    五皇子則是粗線條的道:“我記得八弟喜歡的可是醉鄉樓的如月姑娘。太子皇兄不會是給八弟將如月姑娘弄去八皇子府吧?”

    聞言,所有人都看向八皇子,又看向玉痕。

    玉痕淡淡一笑,墨玉的眸子看著八皇子:“八弟若是喜歡,如月姑娘下個月就去八弟府中。”

    一眾皇子們頓時羨慕的看向八皇子。尤其是五皇子,和九皇子那不愧是一母所生。好色的程度那也是不次幾分。如月貌美如花,賣藝不賣身。他們一眾皇子都心癢不已。當然除了冷冰冰的三皇子和淡淡的沒有一絲人間七情六欲的六皇子是例外。

    聞言,八皇子心底頓時一沉,面色不好:“那就多謝太子皇兄了!”

    “八弟喜歡就好!”玉痕含笑,墨玉的眸子清光的掃了一眼八皇子沉下的眼睫,對著掌櫃的一招手:“上菜吧!”

    掌櫃的立即拿來菜單。玉痕點完了傳給二皇子、依次是三皇子、四皇子……一眾皇子長幼有序的排列下去。點完了菜,掌櫃的退了下去。

    五皇子憋了半天,覺得還是不甘心,終於開口:“本來十弟的生辰,房間應該定在天字一號房的,可是不成想被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占了。”

    五皇子話落,一眾皇子都看向他。又看向玉痕。

    玉痕淡淡一笑,似乎不以為意:“天字二號房也是不錯的。多不過是個吃飯的地方。十弟今日是壽星,喜歡就好。”

    “被人占了地方,十弟哪里會喜歡?”五皇子立即道。

    “哦?這裏十弟覺得不好麼?那可以換天字一號房的。”玉痕看向十皇子,揚眉。

    “不,這裏挺好。”十皇子觸到玉痕的眸光,立即改口。

    “看來是五哥多事兒了,用膳吧!我們兄弟難得聚一起。”玉痕瞥了一眼五皇子,那一眼隨淡,但是五皇子卻是激靈一下子,不敢再言語了。

    開始氣氛有些放不開,但畢竟都是皇室眾人,這些皇子們私下肚子裏無論打著什麼心思,但是面上還是一團和樂融融的。所以很快的便入了氣氛。

    另一邊雲錦拉著鳳紅鸞上了車,臉色黑的可以。

    好一個玉痕,居然給他來這一招。那麼就拭目以待吧!看他如何將自己的女人帶走。

    鳳紅鸞被雲錦拉著上車,簾幕落下,遮住外面將要落山的日色。鳳紅鸞笑看著雲錦黑炭的臉色,伸手捅了捅他:“這就氣著了?以後這種過招可是多著呢,你要是次次被氣成這樣,還如何能將我帶走?”

    “哼!爺才沒氣到。看爺怎麼將你帶走。”雲錦抱住鳳紅鸞拖進懷裏。低頭,吻就落了下來。

    鳳紅鸞任他吻著,輕輕迎合,乖巧無比。

    一吻過後,雲錦滿足輕歎,緊緊抱著鳳紅鸞,氣悶一掃而光:“真是狡猾的一隻狐狸,不過爺到要看看他後面會如何。太過貪心,江山美人都要,世界上哪里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呵呵……”鳳紅鸞輕笑:“人家一旦江山爭逐,高坐金鑾,美人萬千,我算什麼。有你羨慕的。”

    “爺才不羨慕,有鸞兒一人就夠了!世間萬事萬物,除了我懷裏的這個女人,誰也入不了爺的眼。”雲錦頓時揚眉。

    鳳紅鸞挑眉,瞄了雲錦一眼,在他懷裏慵懶含笑的閉上了眼睛。笑意溫柔,美而嫺靜。

    雲錦不再言語,低頭看著鳳紅鸞,越看越美。心中比蜜還甜。從來不敢想會有這樣的一日,她就躺在他的懷裏。享受這樣給他寧靜而簡單的幸福。那時候只想著這樣抱抱她就好。如今卻是想要更多。

    想到風光迎娶,錦紅鋪陳,想要三拜天地,洞房花燭夜,想要日日綰發畫眉,想要……

    他們的將來,有許多許多。那都是他期待的。

    想著,雲錦嘴角的笑越發的深,低頭吻上鳳紅鸞的唇瓣。

    馬車回到太子府。車還沒停穩,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還不快去準備,小爺也要住落鳳居。”

    藍澈?鳳紅鸞一怔。這才想起來藍澈被玉痕弄來西涼了。如今東璃和西涼和好,藍澈自然也會被玉痕救醒放出來的。

    聽到藍澈的聲音,雲錦好好的臉色頓時一黑。該死的,怎麼忘了還有這個小子!

    “回藍太子,您不能住在落鳳居,落鳳居是公主住的。”杜嬤嬤聲音傳來,有些無奈,看來似乎糾葛了半天了。

    “小爺不管,小爺就住落鳳居。那尊玉佛就這麼算計了小爺,如何能這麼算了!”藍澈氣怒的聲音傳來。

    “這……太子殿下,這落鳳居沒地方了,您要住的話公主就得搬出去。”杜嬤嬤不敢十分得罪這個藍太子。主子不回來,她如今沒有主意。

    尤其是派人給主子傳話說雲少主要住進太子府,主子沒指示,卻是將藍太子救醒弄了來。這兩人都要住在落鳳居。這豈不是太不合禮數了。

    “怎麼就沒地方?爺就住落鳳居,你要是再沒地方,我就和鳳姐姐住一起。”藍澈怒斥:“再不聽爺的安排,爺就讓我父主攻打你西涼。哼!”

    杜嬤嬤立即苦著臉不知道怎麼辦了。對著隱衛使了個眼色,讓隱衛只能再去請示主子。剛要開口再勸說,便看到雲錦和鳳紅鸞乘坐離開的馬車回了太子府,立即撇下藍澈,迎上前:“公主,您回來了……”

    走到車前,杜嬤嬤還沒恭敬行禮。眼前綠影一閃,藍澈已經來到車前,伸手一把扯開簾幕,看著裏面的鳳紅鸞和雲錦,精緻的小臉滿面怒容的定在鳳紅鸞的臉上。

    鳳紅鸞依然懶散的躺在雲錦的懷裏,保持著從上車的姿勢,一動未動。此時簾幕掀開,睜開眼睛,便看到藍澈一張滿是怒容的臉。

    數日不見,藍澈似乎清瘦了許多,也長高了許多。眉眼依然精緻,少了幾分以前的稚嫩,多了一絲收斂和成熟。看來這些日子經受了的事兒,讓這個少年如豆芽子突然在一夜之間長開了。

    雲錦依然靠著車壁坐著,雙手環抱著鳳紅鸞的腰。亦是一動不動。

    “你們可真是好啊!”藍澈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話,頓時出手,拉住鳳紅鸞的手腕,要將她拽下車。

    雲錦手指一抬,便將藍澈的手彈開,警告道:“再亂碰她,爺剁了你的手!”

    功力和本事決定實力。藍澈儘管躲的再快,還是被雲錦傷到了手,頓時對著雲錦怒目而視:“你不是在千年寒池凍死了麼?怎麼還能活著出來?早幹嘛去了?”

    這句話倒是像指控。如果雲錦在的話,玉痕便不會輕易得手了。居然讓他還丟臉的被那尊玉佛算計來西涼。

    雲錦瞥了一眼藍澈,伸手拉著鳳紅鸞下了車:“爺沒死你該燒高香,死了的話你便是第二個。”

    “哼!你以為那尊玉佛敢殺爺?他也不掂量掂量。”藍澈不屑撇嘴冷哼。

    二人就這麼在人家的太子府門口一口一個玉佛。杜嬤嬤聽著臉都青了,但是這兩位爺她可得罪不起。想著最好主子早日想出辦法,打發了這兩位。迎娶了公主,一切便也省心了。

    “殺你不過是早晚,再不長進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雲錦拉著鳳紅鸞想府內走去。

    小毛孩子就是小毛孩子,當時他在千年寒池下聽到玉痕將藍澈帶走到西涼都氣的瘋了。本以為有幾分本事的,沒想到就是只小軟蝦,玉痕用些計謀他便著了道。沒用!藍澈頓時不服氣的跟上,伸手去拉鳳紅鸞另一邊的手:“小爺豈是那麼容易被殺的?小爺那是一時大意才著了道。哼!如今小爺出來了,那玉佛休想再算計小爺。還有你這假仙也是。”

    雲錦拍開藍澈的手,將鳳紅鸞轉眼間便繞了個圈帶到他一側,再次涼涼的警告道:“你再敢碰他,爺就真給你剁了。”

    “爺偏碰,你敢剁麼?”藍澈轉眼間便跟到另一邊,伸手又去抓鳳紅鸞的手。

    鳳紅鸞轉眼又被雲錦繞到了另一邊,停住腳步,一雙鳳目陰森森的看著藍澈:“你再伸手試試,看看爺敢不敢剁。”

    “等小爺神功大成的!”藍澈果然不敢再亂動,不甘的看著另一側一直平靜臉色任雲錦拽著的鳳紅鸞:“小爺要將她帶去藍雪。到時候想怎麼碰就怎麼碰。”

    “做夢!”雲錦森冷的吐出一句話,拉著鳳紅鸞繼續向前走去。

    “是不是做夢。到時候讓你知道知道。”藍澈抬步跟上二人。剛走了兩步,頓時感覺哪里不對,停住腳步,目光定在前面攜手而走的那兩個人身上,頓時一雙漂亮的眸子猛的睜大,一個高的蹦到雲錦和鳳紅鸞面前,攔住兩個人的路,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你……你們……”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以後不該做的夢就別做了。”雲錦頓時得意的看著藍澈的樣子,拉著鳳紅鸞的手緊了緊。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不可能!”藍澈頓時攔住二人,緊緊盯著鳳紅鸞:“鳳姐姐,你不是幫著那尊玉佛的麼?你不是喜歡他麼?要不為何你幫著他將我弄來這裏?”

    話落,雲錦腳步猛的停住,轉頭看著鳳紅鸞,不敢置信:“鸞兒,你……幫著玉痕?”

    “不是她幫著又是誰幫著?爺一直防範的很好。要不是去了丞相府清心閣見她,小爺能疏忽被那尊玉佛算計麼?”藍澈一提當時的情形就來火:“她,根本就夥同那尊玉佛將小爺算計來西涼。或者是那些事兒本來就是她也有份。為了玉痕出賣東璃。”

    藍澈的聲音很大。跟在後面的杜嬤嬤和一眾侍候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雲錦頓時皺眉,看著鳳紅鸞。

    對上雲錦的目光,鳳紅鸞心裏一緊,淡淡開口:“如果我說是呢!你是不是就另眼看我了?”

    “是與不是又如何?反正過去之事了,你現在的心是我的就好了。”雲錦想起在千年寒池下因為此事兒氣的耗費靈力融化了十丈的寒冰,只是不曾想到原來這也是鸞兒摻手的。那時候她是真不愛她,還是對玉痕其實動過心的。他不想理會。只是想著現在她的心是他的就好。

    鳳紅鸞聽到雲錦的話,心裏頓時一暖,對著雲錦扯動嘴角笑了一下。轉頭看著藍澈,淡淡道:“一切的事情,我不過一直以來都是看客而已。即便我出手,我便有能力阻止玉痕麼?藍太子,你太高看我了。”頓了頓又道:“況且那日之事,我警告過你,你卻執意要進去。又怪得誰來?”

    藍澈頓時啞口無言。

    雲錦緊緊的攥了鳳紅鸞的手一下,瞥了藍澈一眼:“君紫鈺和君紫璃的江山,兩個窩囊廢保護不了江山,卻用一個女人來換。你也沒腦子,自己沒本事。卻怪到女人頭上。以後休要再肖想爺的女人!”

    話落,拉著鳳紅鸞繼續向前走去,軟聲道:“鸞兒,你說要給我繡個香囊的。”

    鳳紅鸞一笑。柔聲道:“好!回去就給你繡。”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三十九章 更加熱鬧

    鳳紅鸞和雲錦一邊含笑說著,一邊向著落鳳居走去。

    藍澈站在那裏,小臉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的看著二人攜手的背影半響,才一咬牙不甘的追上了二人。走在鳳紅鸞身邊,看著鳳紅鸞神色,張了好幾回嘴,也沒敢再言語。

    杜嬤嬤和一眾侍候的人連忙跟在身後。這裏是太子府,多少雙眼睛看著的。看來紅鸞公主是真的不喜歡太子殿下,否則也不會這麼和雲少主無所顧忌,但是若太子殿下看到他們如此在一起,該有多麼心傷。

    杜嬤嬤想到這,快走了兩步,到鳳紅鸞身邊:“公主,太子殿下吩咐了,如果外人要入住落鳳居,公主就搬去養心殿。”

    鳳紅鸞腳步頓住。還沒開口,雲錦就立即反對:“不成!”

    他如何能讓鸞兒去玉痕的養心殿?

    “雲少主,您不顧及我家太子殿下的名聲,也是要顧及公主的名聲的。”杜嬤嬤立即提醒道。她畢竟是侍候玉痕身邊的老人。這個時候說服雲少主不住在落鳳居,只有從紅鸞公主身上下手。

    果然雲錦頓時蹙眉:“那就在落鳳居給爺另安排一間客房。”不和鸞兒住在一起不就成了。

    “回雲少主,這人嘴兩張皮,您可要為公主考慮些,畢竟是未婚女子。”杜嬤嬤立即道。

    雲錦眉頭皺的更緊。隨即想想也是,擺擺手,煩悶的道:“你隨便安置吧!就在落鳳居最近的地方,要是遠了爺可不住。”

    說完拉著鳳紅鸞向前走去。

    “是,奴婢這就去安置!”杜嬤嬤心底頓時松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藍澈。

    “爺和他住一起!”藍澈吩咐了一句,跟上雲錦。

    杜嬤嬤又松了一口氣,對著後面跟著的人一揮手:“著兩個人去將蘭苑收拾了,請雲少主和藍太子住。”

    “是!”兩個人得了吩咐連忙去了。

    杜嬤嬤回頭看了一眼太子府大門口,又看了一眼天色,想著主子最好快些回來。如今雲少主和藍太子都在太子府。可別出了什麼亂子。回到落鳳居,雲錦和鳳紅鸞前腳邁進了門,藍澈後腳也跟了進來。

    “該幹嘛幹嘛去!別打擾我們。”雲錦對著身後的藍澈沒好臉色。

    “行你進來就不行爺進來了?我才不出去。更何況鳳姐姐如今可不是你的。別忘了,這裏可是人家的太子府。就算你得了鳳姐姐的心,她一日未出嫁,一日就不是你的人。”藍澈根本就看不到雲錦的臉色一般,強行向屋子裏擠。

    這也算是戮到了雲錦的痛楚,雲錦回頭瞪著藍澈,咬牙道:“早晚是我的人。”

    “你也說是早晚了!至少不是現在。”藍澈挑眉。

    “信不信爺給你扔出去。”雲錦出手。

    “爺這些日子正好憋的緊呢!有本事你將我扔出去!”藍澈即便實力再差也不是真的軟腳蝦,自然也同時出手。

    轉眼間二人便在門口打了起來。

    鳳紅鸞看著二人兩句話便打在了一起,頓時皺眉,剛想出手攔住,看到雲錦招式雖然鋒利,但不過也留了幾分,而藍澈也沒見殺機,二雖然打的兇猛,但不過純粹是為了打而打。

    這些日子這麼多事兒。想來這二人都需要發洩的。雲錦一直不說,但她清楚他心中憋著氣呢!而藍澈再西涼被困了這麼些日子,也是憋著火呢!便不再理會,抬步進了屋。

    杜嬤嬤帶著人跟進了落鳳居,便看到院中衣袂紛飛打在一起的兩道身影。開始大驚失色想要叫人去稟告主子,但看到招式每每有驚無險,她清楚,若是雲少主真要處理藍太子的話,那也就是一招半招的,如今不過就是發洩過招。頓時打住了想法,向屋內走去。

    進了房間,鳳紅鸞對著後面跟來的杜嬤嬤道:“將繡線找來!”

    杜嬤嬤一怔,沒想到公主這樣的人居然也會繡活,但想到哪里有女子不會這些的,連忙應聲,走了下去。

    不多片刻,便將市面上出的最好的繡線和一套繡活所用都給鳳紅鸞找齊了。

    鳳紅鸞滿意的看了一眼,又吩咐道:“可能找來玉蘭花?”

    這個季節雖然東璃的花色一般都落了,但是西涼可還是正值花色鼎盛的時候。

    杜嬤嬤一聽玉蘭,老臉微變了一下,點點頭:“奴婢這就去找來。”

    不多片刻,杜嬤嬤便將鳳紅鸞要的玉蘭花找來了,而且不止玉蘭,還多了兩樣,一樣是梔子,一樣是白梅。

    此時鳳紅鸞已經坐在軟榻上,拿過繡花針穿插上繡線,開始縫製香囊。抬眼看了一眼杜嬤嬤多找出來的兩種,頓時蹙眉,抬眼看著杜嬤嬤。

    “回公主,太子殿下喜歡的是白梅,藍太子喜歡的是梔子。”杜嬤嬤被鳳紅鸞一眼看的只覺得通體冰涼,立即道。

    “你倒是上心!”鳳紅鸞盯著杜嬤嬤看了半響,清淡的吐出一句話。

    杜嬤嬤身子一顫,想要開口說什麼,鳳紅鸞擺擺手:“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用過來了!”

    “……是!奴婢告退!”杜嬤嬤將想要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裏,給鳳紅鸞掌上燈,躬身走了出去。她自然知道她是不為公主所喜的。只因為公主心中的人不是太子,而是雲少主。

    房間內靜了下來,鳳紅鸞認真的繡著手裏的香囊。

    外面打的火熱,不時夾雜著相互看不慣的聲音傳來,和屋內的寂靜形成鮮明的對比。

    玉痕剛邁腳走進落鳳居,便看到雲錦和藍澈打的熱鬧。絲毫不理會抬步向鳳紅鸞房間走去。那二人幾乎同時沖了過來對他齊齊出招。

    雲錦自然不會同藍澈打時一樣了,手腕一轉,便換了招式。

    轉眼間落鳳居院中兩條身影變成了三條身影。

    鳳紅鸞頭也不抬,似乎沒發現一般,繼續繡著手中的香囊。

    天色徹底的黑了下來的時候,鳳紅鸞手中一個繡著玉蘭花的香囊繡好了。她起身站起身,將那杜嬤嬤找的玉蘭花落在手心,轉眼間那花便在她手心幹了,她輕輕的將幹了的花瓣放了進去,又將口縫上。

    心型的香囊落在手中,白色的繡面上玉蘭花灩灩而開,精緻而不失清雅華貴。放在手心處,似乎便是她那顆交出去的心。

    鳳紅鸞盯著手中的香囊看了半響,抬頭,外面依然三條人影似乎有不眠不休之勢。尤其是那道白影,在暗黑的夜色下就如白月光,將這夜色都照亮了。

    走到門口,緊緊關上門。鳳紅鸞不再理會外面,熄了燈,躺回了床上。

    隨著她房間的燈息止,那三人幾乎同時住了手。雲錦懊惱沒親眼見鸞兒給他繡香囊,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抬步走了。

    藍澈經過這次三人過招,心中鬱悶,知道自己和這二人所差的距離有多遠。發狠一定要儘快修煉,神功大成,否則他根本就搶不回去鳳姐姐。也瞪了玉痕一眼,跟上雲錦走了。

    玉痕看著二人離開,負身站在夜色中目光看著鳳紅鸞的房間。墨玉的眸子一片沉靜。

    既然住進了落鳳居。她便不會讓她離開!

    一直到深夜,玉痕便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裏。身影似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清冷孤傲。

    鳳紅鸞知道玉痕在外面,心底卻是一片平靜。在她的心裏不愛便是不愛。不知何時,手心攥著那個繡好的香囊,睡了過去。

    五更十分,玉痕從落鳳居離開,回到養心殿直接換了衣服去上朝了。如今皇上依舊在病中,太子回來,自然是監國的。

    玉痕走後,雲錦亦是一夜未睡,頂著個黑眼圈進了鳳紅鸞的房間。

    走窗子他自然是輕車熟路的。

    鳳紅鸞睡的正安穩,暖暖的,便覺得一絲清涼的風透過簾幕吹了進來,聞到熟悉的氣息,便也不理會,繼續安然入睡。

    被子掀開,涼氣襲了進來,緊接著身子落盡了一個清涼掛著一絲霜色的懷抱。鳳紅鸞蹙了蹙眉,就知道這個人也是一夜沒睡。

    “那尊玉佛著實討厭,爺一定要儘快將你帶走。”雲錦悶悶的說了一句,將鳳紅鸞的身子板過他懷裏抱緊。

    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頭埋進他懷裏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雙手懷抱住他的腰,噥噥軟意的‘嗯’了一聲。

    “鸞兒,香囊呢!”雲錦惦記著。本來很困,如今懷抱著軟玉溫香,倒是沒了困意。

    “手裏!”鳳紅鸞閉著眼睛將手拿到前面,摸到雲錦的手,放進他手裏。

    雲錦頓時一喜,放在手裏把摸著,覺得形狀和他所見過的香囊不同,頓時蹙眉:“鸞兒,這是香囊麼?”

    “自然是的。”鳳紅鸞點點頭。

    “可是我怎麼摸著不對。”雲錦疑惑。香囊雖然他從來就沒有佩戴過,但也是知道的,哪里有這頭尖尖的。

    “明日白天再看,你就知道了,現在睡覺。”鳳紅鸞按住他亂摸的手。這個心形的香囊自然在古代是不同的。

    “好!”雲錦點點頭。不管是什麼,只要是鸞兒給他的,他就欣喜。在鳳紅鸞的嘴角啄了一下,彎著嘴角閉上了眼睛。

    剛閉上眼睛,藍澈便進了落鳳居。

    聽到腳步聲,雲錦閉著眼睛不睜開,臉色不好。他不想人來打擾,一縷氣線飄了出去。藍澈一個不防備,身子被定住。剛想開口,啞穴又被點。

    頓時藍澈一張精緻的小臉黑雲密佈的看著裏面。該死的,他睡醒就看到旁邊房間沒人,果然他跑到鳳姐姐這裏來了。

    看來他要儘快動作,一定要將鳳姐姐儘快帶走。只要回了國。那麼便是他的地盤了。在東璃的時候就是因為動作慢了,這回一定讓他萬無一失。

    藍澈被點住穴道,在暗處的藍翎立即出現,給藍澈解開穴道,但是試了幾次也解不開,臉色發白的看著藍澈:“太子,雲少主的是雲族獨門點穴手法,屬下解不開……”

    藍澈自然知道,用眼神示意藍翎帶著人去沖進去。

    “誰敢進來,別怪爺不客氣。除了不是你,殺一兩個人爺可是不在乎的。”雲錦警告的聲音傳來。

    藍澈頓時大怒,藍翎只能抱起藍澈回到了蘭苑。怎麼也不能讓太子殿下頂著寒氣站在院中。再像在東璃得了傷寒便不好了。

    院中人離去,雲錦抱著鳳紅鸞繼續入睡。

    就在此時,外面一襲黑影飄身而落,傳音入密:“主子!”

    不是風影和霧影,來人氣息幾乎不可聞。鳳紅鸞若不是有敏銳的只覺,也不能察覺院中突然多出一人。閉著眼睛睜開,雲錦輕輕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鳳紅鸞抬眼看向雲錦,他的人?

    “說!”雲錦點點頭,身子不動,唇瓣微動,吐出一個字。

    “錦瑟小主和掌刑堂四大長老來了西涼!”那人立即道。

    雲錦鳳目一寒:“什麼時候?怎麼才稟告?”

    “錦瑟小主和掌刑堂一直隱秘行蹤,屬下也是剛剛得消息。”那人又道。

    “目的!”雲錦再問。

    “一個月之後西涼國的百花節。小主受到了西涼國主的邀請,四大長老陪同前來。”那人再道。

    “何時進京?”雲錦鳳目眯起。

    “不出意外,辰時就可進京。”

    “辰時……”雲錦手攥起,碰到手心裏放著的香囊頓時怕給香囊弄壞了,連忙鬆手,吩咐道:“秘密監視!”

    “是!”那人身影一閃,無聲的退了出去。

    鳳紅鸞自然也是懂得唇語的,沒想到雲錦瑟和掌刑堂居然也來西涼湊熱鬧了。

    百花節,據說算是西涼的一個大節日,要比春節和元宵節還要隆重。百花盛開,屬意國運崢嶸。以前的百花節都是皇帝與西涼萬民同樂。但是最近百年下來,便漸漸的向外開放,會邀請其他各國人來參加,意欲自然也在繁榮昌盛之意。

    雖然知道這百花節,鳳紅鸞倒是早就忘了。對於這古代的節日,她向來不會趕興趣特意記住。

    沒有想到西涼國主雖然病著,但居然也會如期舉行百花節。但想想也是,這是寓意國運昌榮的節日,西涼國主即便是病著,也不會讓那一日消無聲息的過去。

    這也是帝王心知所向。

    但是老皇帝這邊將雲錦請來,那邊便將錦瑟和四大長老請來,而雲錦和藍澈又住進這太子府,再加上她半路殺了一個四品朝廷命官而老皇帝卻是沒有半絲動作,這其中一系列事情加在一起,倒是便讓人深思了。

    到底是西涼國主的意思,還是玉痕的意思?

    鳳紅鸞眉頭輕蹙,低頭沉思。如果邀請的話,那麼也就是說不久後君紫璃或者君紫鈺也會到了。那西涼不久後也就是說比東璃太皇太后盛宴怕是要更加熱鬧,而且熱鬧百倍。

    抬眼看雲錦,見雲錦臉色不好,鳳紅鸞也不開口,只是看著他。

    雲錦沉暗的鳳目落在鳳紅鸞眼中,漸漸化為溫柔似水,將鳳紅鸞緊緊摟在懷裏:“鸞兒,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為了我們謀那十丈方圓。”

    “無論多少人搶你,你都是我的。無論多難,請你信我。”雲錦一字一句的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嘴角扯動笑了一下:“我信你!”

    “別以為有個玉痕,那皇帝老頭子就想著以一利百了,他若是想謀大,爺不管,但若是想打你的主意,爺就將他西涼皇宮燒它。”雲錦沉沉的道。

    鳳紅鸞輕笑:“好!他若是打我的主意,那你就燒了它。”

    “鸞兒真好!”雲錦心中歡喜。他就喜歡這樣,無論做什麼,鸞兒都附和,無論鸞兒想做什麼,他也誓必支持。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她和他就如一個人一般,一顆心。離的如此之近。

    雲錦低頭,吻上鳳紅鸞的唇瓣。

    他越來越喜歡她的甜美,越來越迷戀這種氣息相纏,相互碰觸的感覺。如果能再近些,那就更好了。可是他該死的是要留著的。

    纏綿的一吻,如每次一樣,在最後理智下強自忍住。雲錦悶悶的抱住鳳紅鸞,不敢再動。

    鳳紅鸞埋在雲錦懷裏,輕輕喘息,心底卻是溫柔感動。多少男人能在這樣的情形下忍住不動她,不傷她?只為了有朝一日,洞房花燭夜,她真正的冠上他的姓氏。

    他們都心中清楚,未來有太多的變數。但經過這無數次,鳳紅鸞便真的能相信,雲錦這樣的人,就憑這這份堅毅,一定會為他們謀奪那十丈方圓為所欲為。

    她期待那一日,期待洞房花燭夜。

    夜色寂靜無聲,鳳紅鸞閉著眼睛再次睡去,感覺身邊人輕輕起來,她不舒服的動了動,便聽雲錦輕聲道:“乖,繼續睡吧!我去處理事情。”

    “好!”鳳紅鸞點點頭,身子離開他懷裏。雲錦瑟和掌刑堂來,他自然要去準備的。

    雲錦給鳳紅鸞掖了掖被角,起身下床,在她唇瓣輕輕落下一吻,身影一閃,出了房間。

    隨著那身影離開,鳳紅鸞卻覺得心似乎空了一塊,極其的不舒服,輾轉反側了半響,便似睡非睡的睡了過去。

    天色剛亮,熟悉的腳步聲走進落鳳居。自然是解了穴道的藍澈。

    藍澈寒著一張小臉,一腳就將門踹開了。直接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出去!”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輕叱了一句。

    藍澈走進來,看向簾帳內,沒看到雲錦的身影,只看到鳳紅鸞靜躺在那裏,絕美的容顏和披散的長髮,不是清冷不近人情,而是安靜純然美好,頓時呼吸一窒。呆呆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被子中的手一揮,一道寒風向著藍澈刮去。

    藍澈呆愣的神色頓時一驚,連忙躲閃,身子直直的飛了出去,堪堪躲過了鳳紅鸞一招,身子站在院中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鳳姐姐居然會武功?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他居然一直不知道,不,他以前把過她的脈,那時候並沒有武功的。

    隨著藍澈出去,門被那陣風‘砰’的一下子關上。

    “鳳姐姐……”藍澈愣了片刻,抬步再次向門口走來。

    “不准進來!”鳳紅鸞清冷的聲音響起。

    藍澈頓時停住了腳步。

    杜嬤嬤被驚醒,最快的速度出現在門口,一見藍澈,連忙上前:“藍太子,公主還沒醒,您有什麼事兒等公主醒來再談吧!”

    “本太子就在這裏等著。”藍澈鳳目死死盯著門口。如果鳳姐姐有武功的話,那麼他將她帶去藍雪便又要重新策劃了。只是不明白為何短短數日不見鳳姐姐居然有武功了?看來要好好的查查。

    杜嬤嬤一見藍澈不走,便知道她也勸不走。也侯在門口。

    鳳紅鸞自然是再睡不下去了的。起身坐了起來,披上衣服,下床。

    “公主,老奴侍候您起榻?”杜嬤嬤沒有得到鳳紅鸞的吩咐,自然是不敢進去。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

    杜嬤嬤一招手,侍候的人走進來。竟然有序的打理鳳紅鸞起床。

    藍澈見鳳紅鸞起來,便也抬步走進屋,站在當中看著鏡子中自己動手綰發的鳳紅鸞。三千青絲垂落,讓他幾次忍不住想去伸手摸那青絲的觸感,想著一定是很柔軟。

    精緻的小臉沉寂著莫名的顏色看著鳳紅鸞,薄唇緊緊抿著。鳳姐姐,一定是她的!

    鳳紅鸞坐在鏡中,看著藍澈眸中勢在必得的神色面色清淡。

    梳洗完畢,這時候太子府的大總管賀章快步匆匆的走了進來,到門口,恭敬的道:“公主,皇宮裏傳來旨意,皇上請公主即刻進宮。”

    鳳紅鸞蹙了蹙眉。按理說昨日之事過,今日西涼國主不會見她才是。總也是要晾著她幾日的。不開口,低頭沉思。

    “公主,皇宮裏傳來旨意,皇上請公主即刻進宮。”外面賀章見鳳紅鸞許久不答話,又說了一遍。

    “公主?”杜嬤嬤也輕聲開口。

    “太子殿下如何說?”鳳紅鸞清淡開口。

    “太子殿下並沒有傳回任何旨意。是宮中的秦公公親自來接公主的。”賀章立即道。

    “好!”鳳紅鸞點點頭,這時候也打理妥當,起身站了起來,抬步向外走去。

    “我也和你一起去!”藍澈也跟著鳳紅鸞抬步走出了門。

    鳳紅鸞自然不理會,直接走出了落鳳居,向著太子府門口走去。杜嬤嬤瞭解藍澈性情,阻止也不管用,便跟在後面。太子府門口,秦公公等在那裏。一見鳳紅鸞出來,立即恭敬上前:“老奴參見紅鸞公主!皇上請公主進宮!”

    “嗯,走吧!”鳳紅鸞點點頭,輕身上了車。

    藍澈緊隨鳳紅鸞之後也上了車。秦公公一愣,看著藍澈:“藍太子,皇上要見紅鸞公主,並沒有找見您!”

    “沒有召見本太子就不能進宮見皇上了麼?”藍澈半絲也不給秦公公面子,他是西涼請來的,請佛容易送佛難,不帶走鳳姐姐,他便不走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45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章 命在堪輿

    秦公公看著藍澈,這藍太子不給他臉到沒什麼。只是皇上要單獨見紅鸞公主的。

    看著藍澈坐在車上不動,秦公公恭敬的開口:“這……藍太子,這怕是不好吧!皇上說要單獨召見紅鸞公主……”

    單獨召見?那能有什麼好事兒?藍澈立即反駁:“廢什麼話,本太子就陪著鳳姐姐一起去。否則的話誰也不用去了,鳳姐姐陪我去郊外騎馬。”

    “這……藍太子……”秦公公還想再說。

    “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話本太子帶著鳳姐姐下去了。”藍澈頓時豎眉。

    “自然是走的。”秦公公根本就沒有想到藍澈也要跟著進宮,但看此時這藍太子不幹,非要進宮,他也無法,這藍太子和雲少主的無賴張揚比起來可真是不差多少。只能先進宮再說了。

    秦公公一揮手,馬車穩穩的走了起來向著皇宮而去。

    簾幕落下,藍澈回頭看著鳳紅鸞:“鳳姐姐,你真的喜歡雲錦?”

    提到雲錦,鳳紅鸞眉眼不由自主的現出一抹溫柔。

    看鳳紅鸞的神色,藍澈頓時嫉妒雲錦。湊近鳳紅鸞:“鳳姐姐,他有什麼好?雲族那個大泥潭,難道你真想去趟一水?”

    鳳紅鸞沉默不語,似乎並沒有聽到藍澈的話。

    “鳳姐姐,今日那個母夜叉和掌刑堂那四個老不死的可是要來西涼了。”藍澈就不信她不為所動。直直看著鳳紅鸞的眼睛:“他明明就不是你的良緣,鳳姐姐,你這是玩火自焚。”

    鳳紅鸞依然面色清淡,沒有絲毫表情。似聽未聽。

    “鳳姐姐,我藍澈願意迎娶你為太子妃。無上寵愛,將來你便是我藍雪最尊貴的女人。只要你願意跟我走,我此時便帶你回藍雪。我藍澈自有辦法不讓他們找來。”藍澈繼續道。

    “什麼辦法?”鳳紅鸞抬眼,看著藍澈。

    這樣一張年僅弱冠精緻容貌的小臉。一國高高在上的太子。若是沒有玉痕、雲錦,藍澈就憑這雙眸子中的執拗和野心,便是一號人物。可惜,天下間有那兩人橫在其中。

    而君紫鈺和君紫璃,他們永遠也不會有多大成就。因為太在乎失去東璃,更因為東璃有個就想守住自己江山固步自封的大皇太后,太在乎,便成了束手束腳的裹腳布。便也註定了將來東璃的傾覆。

    但是藍澈不同,藍澈不同於君紫璃和君紫鈺。他有著敢和雲錦、玉痕一爭之心。她不會小看藍澈,儘管他如今稚嫩,但若是給他假以時日磨練,他一定會成績斐然,成為僅次於雲錦和玉痕的一號人物。

    聽到鳳紅鸞終於問他,藍澈頓時一喜,漂亮的眸子晶亮:“鳳姐姐,你是否答應與我走了?辦法絕對是有的。只要你答應,我便可以帶你走。”

    “什麼時候?”鳳紅鸞又問。如果先去藍雪,隨著藍澈而走,那麼便可以離開此時的西涼,只要離開,想和雲錦在一起便容易了吧?

    “現在,如何?”藍澈立即緊追不捨。只要鳳姐姐答應,即便現在沒準備完全,他也要帶她走。免得夜長夢多。

    鳳紅鸞心底沉思,並未作答復。

    “鳳姐姐,你還在想什麼?本來我那日去東璃可就是為了你。”藍澈見鳳紅鸞猶豫,伸手拉住她的手:“從見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一定要是我藍澈的太子妃。”

    鳳紅鸞想起第一次見藍澈,因為她解了他那道題。為了酬情,解了那道題……

    如今她不是一個人,還有雲錦。自然不能輕易答應藍澈,至少在西涼,她摸清楚了些底,但是對於藍雪,一無所知。那裏的龍潭虎穴未必比這裏就少了。尤其是任她一名女子為帝師。

    鳳紅鸞淡然的抽出被藍澈抓住的手,瞥了他一眼:“不去!”

    “你……”藍澈本來以為有幾分希望。沒有想到鳳紅鸞就這麼幹乾脆脆的拒絕了,頓時一口氣憋在那,惱道:“我如此誠意,你別不識好歹!”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偏頭看著藍澈惱意的臉:“藍太子,我為何不識好歹?”

    藍澈沖口說出話就後悔了,連忙一改:“你為何就看到玉痕的好,隨他來西涼。又看到雲錦的好,將心給他,那你為何就看不到我的好?我也是誠心對你的。”

    “是麼?”鳳紅鸞看著藍澈,他不過就是一個弟弟而已,在她的眼裏,根本就將他當不成男人。清淡開口:“你為何要娶我?”

    “自然是喜歡!”藍澈想也不想的道。

    “那你為何喜歡?”鳳紅鸞揚眉,聲音依然淡淡的。

    “因為……”藍澈頓時一哽,說不出來了,憋了半響,小臉發紅:“因為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哪里還有為什麼?”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藍澈憋的通紅的小臉一眼:“我不喜歡你的喜歡。所以,自然不會去!”

    藍澈似乎有些理解不了鳳紅鸞這麼說話,愣了半響:“你為何不喜歡我的喜歡?”

    “這還有為什麼嗎?”鳳紅鸞細挑眉梢,看著藍澈:“喜歡就是喜歡,總也代表不了愛。不是愛,不是心之所屬,在哪里都一樣,我為何要去藍雪。”

    “愛?”藍澈不明白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閉上眼睛,不再言語。古人怕是大多都是不知道愛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是牆頭馬上,對上眼了,便可以相守一輩子了。連二十一世紀小學生都知道的東西,古代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根本就不懂。

    藍澈想要得到她,就是因為她看著比別的女人順眼而已。或者是因為那道題,藍雪對她有著切身的利益要得到她。那為何她要去藍雪,自投羅網?

    藍澈似乎陷入了無限的困惑和迷茫中。再未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只聽到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

    忽然一道淩厲的殺氣直沖著馬車而來。鳳紅鸞頓時一驚,見藍澈還沉浸在思索中,頓時蹙眉,攬著藍澈腰飛身而起。

    隨著二人身形離開馬車,一道寒芒瞬間‘叱’的一聲清響,割破了車廂緊閉的簾幕。緊接著一團黑影衝破了簾幕,森寒凜冽的寒芒再次刺向鳳紅鸞眉心。

    招式太快,快如閃電。

    鳳紅鸞一見沖著她來的,隨手甩開藍澈的身子,沖天而起。就在她甩開藍澈的第一時間,那冰森寒凜冽的寒芒忽然一轉,直直向著藍澈刺去。

    剛才刺向鳳紅鸞那一招原來是虛招,這個人要殺的人是藍澈!

    藍澈本來還迷迷糊糊的,此時被鳳紅鸞甩開,剛站穩摸清楚情況,便看到那殺機直直對著他心口而來,一擊必殺,沒有絲毫餘地。

    他此時根本就躲不過這招,一張精緻俊美的小臉剎那白了。

    這速度太快,暗處的藍翎和藍雪隱衛根本營救不及,齊齊驚變:“太子……”

    鳳紅鸞一看那殺機居然轉了,面色一寒。想也不想,手中的酬情甩出,身形淩空直下,鳳緣天下之天羅地網運勢而出。擋在了藍澈的面前。

    ‘砰’的一聲重響,鳳紅鸞身子倒退了數步。

    “鳳姐姐!”藍澈驚呼一聲,本來就認為必死無疑,沒想到鳳紅鸞居然擋在了他的面前。一張小臉慘白的伸手接住倒退的鳳紅鸞。

    鳳紅鸞身子靠在藍澈懷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那團光影被沖散,露出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那老頭被酬情的飛刀定在了胸前。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看了一眼那老頭死了,鳳紅鸞身子一軟,也閉上了眼睛昏死了過去。

    “鳳姐姐!”藍澈抱著鳳紅鸞,如水的藍衣全是鮮血盡染,頓時慌亂的大叫:“快請御醫!快叫御醫!”

    秦公公本來趕著馬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轉眼間就看到地上死了一個人,紅鸞公主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頓時傻了,但畢竟是侍候西涼國主的老人,此時連忙道:“快進宮,此時離皇宮不遠了,太子殿下在宮中,一定可以救了紅鸞公主!”

    藍澈一聽,便抱上鳳紅鸞向著皇宮奔去。

    藍翎和一眾藍雪隱衛連忙保護藍澈也向著皇宮飛去。

    一行人剛走了不多遠,一道森寒的殺機再次迎面襲來。轉眼便到了藍澈近前,直直的刺向昏迷的鳳紅鸞的心口。

    藍澈頓時大驚,有剛才前一次的經歷,此時敏感的抱著鳳紅鸞飛身而起。

    藍翎和一眾藍雪隱衛自然不可能此時再讓太子殿下和紅鸞公主陷入危機,蜂擁而上圍住了那殺手。

    但是來人武功太高。亦是不出世的頂尖高手。藍翎和藍雪隱衛根本就抵擋不住,那人轉眼間便到了藍澈面前,森寒的劍再次對準鳳紅鸞心口。

    藍澈武功根本就不是來人對手,小臉慘白,情急之下,將鳳紅鸞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前來的劍。

    剛才鳳姐姐若不是為了救他,根本就不會受傷。

    “太子!”藍翎和一眾藍雪隱衛看著那劍直直的刺向藍澈,眼前頓時一片空白,飛身撲來,奈何根本就快不過這殺手的劍。

    ‘叱’的一聲,刀劍割破肉體的聲音。藍澈綠色的錦袍頓時染紅了一大片血蓮花。

    刀劍速度之快,轉眼間便沒入藍澈身體三寸。

    “太子!”藍翎和一眾藍雪隱衛看到那劍沒入藍澈身體,一雙雙眸子現出驚恐的神色。功力提升到了極致,但依然阻止不了事情發生。

    藍澈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距離他如此之近。刀劍刺破身體,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大腦一片空白。他要死了麼?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兩道森寒的光芒襲來,速度快若閃電,齊齊的打在了那殺手的身上。

    只聽‘砰’的一聲重響,殺手手中的劍脫手飛出,一聲清響落到了地上。那人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死了過去。

    一襲黑衣如一團黑霧的幻影飄身而落,袖中的手一揮,接住了墜落的藍澈和鳳紅鸞。

    藍翎和藍雪隱衛齊齊湧上前:“太子!”

    藍澈胸前血窟窿如開了閘的水,涓湧流出。抱著他的黑衣如霧的身影立即出手在他胸前點了兩處,鮮血頓時慢了起來。

    “太子!”藍翎立即上前,伸手接過藍澈。此時也來不及看救了太子和紅鸞公主的是何人,無數雙眼睛都焦灼在藍澈傷口上。

    身後的一團霧影將藍澈交給了藍翎,見藍澈始終抱著鳳紅鸞沒有鬆手。她昏迷著,眉心蒙上黑色,顯然是中了毒,他猶豫了一下,抬眼看到不遠處輪椅上坐著的人,身形一閃,無聲無息的隱了下去。

    藍澈只感覺身後抱著他的人如一團棉花,並沒有碰觸到身體,隨著那人離開,那團棉花也無聲的散了去,他艱難的轉頭,身後哪里有人?

    轉過身的同時,看到了側面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人。西涼國的六皇子。

    雖然當時情勢危急,但他也是知道有兩人出手救了他。一個是剛才連樣貌也沒看清的人,一個就是這個西涼國的六皇子。

    “太子,您堅持住,屬下這就帶您和紅鸞公主去找玉太子。”藍翎指示一個隱衛抱起鳳紅鸞,自己抱起藍澈。

    “此時不宜去皇宮。不遠處就是我的府邸。先去我的府邸吧!我著人請太子立即去六皇子府。”六皇子目光一直看向剛才那團霧影隱去的方向,自始至終也未曾看清楚那人樣貌。清淡的眉眼閃過一抹深思,此時聽見藍翎的話,雙手推著輪椅走了過來。

    “不行,我家太子和公主必須快救醫。”藍翎立即搖頭。太子要出了事兒,他們所有人都不用活了。抱上藍澈就要向皇宮奔去。

    “今日父皇傳召紅鸞公主,卻在這裏出了事兒,你以為皇宮安全麼?”六皇子淡淡開口。

    藍翎頓時止住了腳步。不錯。這裏可不是他藍雪,而是西涼。如今太子殿下和紅鸞公主遇刺受傷。此時最是薄弱期,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來人!速速進宮去請太子前來六皇子府!就說藍太子和紅鸞公主遇刺,性命堪憂。”六皇子清淡的開口,吩咐了一句。

    “是,主子!”隨著六皇子吩咐,跟著他的人立即向著皇宮飛奔而去。

    此時秦公公也已經跑了追來,看到藍太子胸前的血窟窿,頓時老臉大變:“怎麼……怎麼會這樣……”

    “秦公公,你進宮去稟告父皇此事。藍太子和紅鸞公主不能進宮了,此地距離我府中近,先去我的府中。”六皇子看著秦公公吩咐道:“如果太子皇兄脫不開身,請太醫院所有御醫即刻來六皇子府!”

    “是,是,老奴這就回宮……”秦公公腿都軟了。這可是大事兒,必須趕快稟告皇上。連忙疾步向著皇宮跑去。

    “走吧!”六皇子轉過身,滾動輪椅引路。

    此時藍澈也已經支持不住昏迷了過去。藍翎猶豫的看著走在前面的六皇子。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如果一旦去了六皇子府,太子和紅鸞公主的性命便全都拴在了六皇子手裏。

    西涼所有皇子中,除了玉太子,便是這個六皇子,一直成迷。

    六皇子見後面人沒有跟上,回身對著藍翎道:“此時你沒的選擇,只能相信我!”

    話落,便再也不管後面的人,推著輪椅向前走去。

    藍澈一咬牙,一招手,隱衛帶著鳳紅鸞立即跟上。這個六皇子說的對,此時只能信他,如果他要傷害太子殿下或者紅鸞公主的話,就憑著他剛才出手那功力。他們也保護不住。

    一行人疾步向著六皇子府而去。

    剛走了兩步,抱著鳳紅鸞的隱衛頓時大叫:“不好,紅鸞公主的毒在蔓延!”

    藍翎停住腳步,六皇子頓時回頭。

    此時都看到了那隱衛懷裏的鳳紅鸞,只見她一張絕美的容顏剛剛還好好的,不過這片刻的功夫便染上了黑色,而且黑色在快速的蔓延,幾乎眨眼間便在了鎖骨,速度實在太快。

    “是半刻醉!”藍翎面色大變。抱著藍澈的手都是顫的。

    半刻醉謂之是世間最毒的毒藥。根本就沒有解藥。也就是半柱香的時間,等毒素蔓延全身,就會不治而亡。而且全身潰爛,死後其相恐怖,相當於死無完屍。

    藍翎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六皇子自然也是識得鳳紅鸞臉上的毒的,剛才並沒有注意,此時一看,的確是半刻醉無疑。連忙伸手入懷,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倒出一顆丹藥遞給那隱衛,吩咐道:“這是抑毒丹,立即給她服下。”

    那隱衛接過,迅速的塞進鳳紅鸞嘴裏。

    可是鳳紅鸞即便是昏迷著,但牙關咬死,抑毒丹根本就塞不進去。隱衛用力扣住鳳紅鸞下顎,但鳳紅鸞依然緊咬牙關,無論如何也不吃下那藥。那隱衛一急,藥在手中捏碎了。

    六皇子看著鳳紅鸞,眉頭緊皺,又取了一顆抑毒丹,扶著輪椅親自上前,手指用力,扣住鳳紅鸞下顎。但鳳紅鸞依然緊緊咬著唇瓣。試了幾次,也無果。

    那毒素此時已經將她整只手臂都蔓延了黑色,正在將指尖覆沒。

    六皇子從來不知道有人居然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如此堅毅。剛要再試,此時天空忽然一抹純白飄身而落,帶著急急趕來的風塵氣息,卷起一片清寒之氣。

    是雲錦。

    六皇子見雲錦出現,頓時抬頭看著他。

    藍翎和一眾藍雪隱衛頓時一喜。不知道喜從何來,心裏知道,有雲少主在,一定不會讓紅鸞公主出事兒。

    “鸞兒!”雲錦一見鳳紅鸞無聲無息的躺在隱衛懷裏,面色一變,上前將她抱過,當看到她整張黑了的小臉,鳳目頓時一寒:“半刻醉!”

    “的確是半刻醉!雲少主可能解?”六皇子立即出聲。

    雲錦沉默不語,伸手接過六皇子手中的抑毒丹,看著鳳紅鸞緊咬的牙關,將抑毒丹放在她嘴邊,輕柔開口:“鸞兒,是我,快吃下!”

    鳳紅鸞似乎知道來人是雲錦,僵硬的身子在他的懷裏忽然軟了下來,雲錦話落,她鬆開了緊咬的牙關,任那抑毒丹滑進了口中。

    六皇子清淡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麼。

    藍翎和一眾隱衛驚異的看著。他們無論如何也喂不進去,卻是雲少主的一句話,什麼也不做,紅鸞公主便自動的鬆開的牙關,這其中的信任和依賴,無以言說。

    氣氛一瞬間沉默。

    抑毒丹吞下,鳳紅鸞身上的毒素便慢了下來,但也只是慢下來而已,依然在延伸。雲錦緊緊抿著唇,抬頭看六皇子:“去你府中密室。”

    不像是商量,而只是告訴一聲而已。話落,雲錦身形一閃,當先向著六皇子府而去。

    隨著雲錦身影剛離開,一道黑影飄身而落,正是玉痕。

    玉痕一落地,首先看向雲錦抱著鳳紅鸞離開的方向,微微抿了一下唇,並沒有追過去,而是看向藍翎懷裏的藍澈。

    “玉太子,快救我家太子!”藍翎一見玉痕出現。連忙求救。

    玉痕看了藍澈一眼,點點頭,吩咐道:“去六皇子府,我救他!”

    話落,當先抬步向不遠處的六皇子府走去。

    六皇子轉動輪椅,走在後面。

    藍翎知道只要玉太子出現,他家太子就一定有救。連忙抬步跟上。

    剛走了沒多遠,一聲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玉太子請留步!”

    隨著話音剛落,頓時飄身而落幾個人,攔在了玉痕的面前。

    當前的正是身著灰袍滿頭華髮的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身後跟著一襲白衣,絕美的容貌,周身大朵大朵的玉蘭花,正是錦瑟。

    說話之人正是當前的大長老。

    四大長老看到藍澈渾身是血,似乎怔了一下。

    錦瑟則是一雙眸子找了一圈,沒有看到雲錦,立即看著玉痕道:“我雲哥哥在哪里?”

    玉痕不答錦瑟的話,停住腳步,看向幾人,溫潤開口:“原來是掌刑堂的四大長老和錦瑟小主貴臨蓽國。有失遠迎。”頓了頓又道:“父皇派了人前去迎接,怕是沒有接到。玉痕這便安排幾位安置。稍後稟明父皇,再行接待諸位。”

    話落,不等大長老開口,吩咐道:“六哥,你吩咐人將雲族來使安置在祥雲殿吧!”

    “嗯!”六皇子點點頭,看著大長老和錦瑟:“幾位請隨我來。”

    “玉痕還有急事,便不奉陪了!”玉痕示意藍翎抱著藍澈跟上,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四大長老也看出玉痕是要急於救藍澈,自然不好再攔著,側身讓開一旁。

    “我問你我雲哥哥在哪里?”錦瑟沒有得到玉痕的答復,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讓他走了。

    “玉痕如何能知道?雲少主在西涼可是自由的。”玉痕腳步不停。

    “你不說我也知道,他在你的太子府和那個賤人混在一起對不對?”錦瑟狠狠的瞪了玉痕一眼:“自己的女人看不住,勾引我雲哥哥,真是窩囊!”

    錦瑟話音剛落,一陣寒風襲面而來。錦瑟驚呼一聲,飛身躲閃,但玉痕的掌風太快。她根本就躲不過。

    “玉太子手下留情!”掌刑堂四位長老頓時出手。

    玉痕的掌風看看掃過錦瑟的臉頰,墨玉的衣袖一掃,化於無形,他清淡的瞥了一眼錦瑟發白的臉色,淡淡開口:“錦瑟小主遠來是客,但也要盡一個客人的本分。不該說的話,最好別說。免得丟了雲族的教養!”

    玉痕話一出口,掌刑堂四大長老面色頓時齊齊一白。

    “玉痕念在四位長老的面子上,此事便不予計較了。”玉痕再次開口。沒有想到錦瑟居然又恢復武功了?

    “你……”錦瑟剛要再開口。

    大長老頓時截住她的話,對著玉痕致歉的道:“多謝玉太子手下留情,玉太子有事兒便可先去處理。”

    “幾位請便!”玉痕扔下一句話,抬步向前走去。

    藍翎抱著藍澈立即跟上。現在什麼也沒有救他家太子重要。

    “幾位請隨我來!”六皇子再次開口:“祥雲殿就在不遠。”

    “我不去什麼祥雲殿,我要去太子府找雲哥哥。”錦瑟扔下一句話,身影一閃,就向著太子府而去。

    隨著她話落,轉眼間就消失了蹤影。

    “這個丫頭!真是無法無天了!”大長老氣怒的罵了一句,剛來西涼,就在玉痕面前丟了顏面。說雲族沒有教養,那不是當面罵他掌刑堂?但是居然也反駁不出一句,錦瑟那樣的話說出,根本就不再理,玉痕說的再難聽,他們也只能幹幹的聽著。

    “大哥,我去追她。你也別怪這丫頭,她還不是為了少主。”三長老最疼錦瑟。

    “好,你去吧!看著別讓她惹出什麼亂子。太子府可不是隨便玩的。”大長老點點頭。在玉痕的太子府若是出了什麼事兒,也不是輕易相與的。

    三長老點點頭,立即飛身跟上錦瑟。

    “大哥我也去!”四長老最疼的是雲錦,想見雲錦,據說在太子府,連忙也飛身跟了上去。

    轉眼間幾道身影便沒了蹤影。

    六皇子面色清淡的看著錦瑟離開。也就是說剛才的殺手根本就不是雲族派來的了?眸光微轉,看大長老擔憂的神色看著太子府,顯然不放心,六皇子清淡的邀請道:“要不在下先陪幾位去太子府?”

    “也好!那就麻煩六皇子了!”大長老正有此意。

    六皇子吩咐道:“來人,進宮稟告父皇,就說不用派人去城門迎接雲族來使了,掌刑堂四大長老和錦瑟小主已經到了。先去太子府見過雲少主。”

    “是!”有人立即向著皇宮稟告而去。

    “兩位長老請!”六皇子轉動輪椅引路。

    大長老和二長老連忙抬步跟上。幾人向著太子府而去。

    玉痕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六皇子府,六皇子府的管家立即跪地迎接:“奴才恭迎太子殿下!”

    “立即準備出一間客房!”玉痕吩咐道。

    “是,太子殿下請隨奴才來!”那管家起身,看了一眼藍翎懷裏的藍澈,立即引路。

    給藍太子落榻,自然是府中最好的客房。

    進了客房,安置好藍澈,玉痕開始給藍澈處理傷口。藍翎看著藍澈胸前那道血窟窿,心中後怕,那刀口離心脈還差一寸。若是那黑衣人和六皇子再晚一步,他家太子殿下便魂飛天外了。

    而且這樣的傷,除了玉太子,一般太醫怕是根本就難以保住主子的命。

    玉痕手法利索,很快就處理完了傷口,開了方子,管家立即派人去抓藥。藍澈依然昏迷著,藍翎守在床榻。

    玉痕洗了手,走出房間。直接向著六皇子府中的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沉聲開口:“流月!”

    流月飄身而落,卷起一片血氣,臉色發白,躬身道:“主子!”

    “查出來了麼?仔細說來!”玉痕欺霜似雪的容顏是罕見的清寒:“不是讓你保護人麼?為何會出現此事?”

    流月頓時跪地,牽動身上傷口,卻是眉頭也沒皺一下:“主子恕罪!屬下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說!”玉痕吐口一個字。流月自有分寸,他是知道的,若不是出了大事兒,受他的吩咐,根本就不會輕易離開鳳紅鸞身邊。

    “屬下本來是一直暗中保護公主的,今日皇上召見公主,秦公公帶著公主進宮。剛出了太子府屬下便看到皇后娘娘的身影向著將軍府而去……”流月立即道。

    “皇后?”玉痕鳳目一寒:“說!”

    “屬下想著皇后娘娘在冷宮,如今私自出宮,必有所謀,便命隱衛追出去探查,但是去的兩名隱衛沒回來,屬下想到怕是出事兒了,當時還有半柱香就到皇宮了……”

    “屬下想到公主不會有事兒,知道皇后娘娘武功厲害,別人去怕也是無功而返,藍太子在公主身邊,有藍雪隱衛,還有主子從天山調來的天影地影保護,還有紅鸞公主不會有事兒,所以屬下便追了去。”

    “剛追出去屬下便察覺不對,連忙返回,等再回去,便發現公主已經中了毒,藍太子也身中了數劍。當時屬下看到六皇子出現,便沒有出去,立即去稟告主子了。”流月立即道。

    “如今天影地影呢?”玉痕沉聲開口。

    “天影地影受了重傷。如今昏迷不醒。”流月立即道:“屬下已經查過了,今日出現的都是不出世的罕見高手。除了主子身邊出現的四人,還有雲少主身邊出現的四人。再就是天影地影被圍困的兩人之外,還有刺殺紅鸞公主和藍太子的四人。”

    “其中刺殺紅鸞公主和藍太子的四人,一人被紅鸞公主所殺,一人被六皇子和一名神秘人所殺。還有兩人被何人所殺不清,但是屬下猜測應該是雲少主保護紅鸞公主身邊的人。”

    流月頓了頓又道:“這麼多高手,一起出現,屬下猜測是早有籌謀,目的應該要殺的是紅鸞公主,藍太子不過是被牽連而已。否則,紅鸞公主這麼多防護,根本就不可能受傷,但是當時紅鸞公主身邊的人都被分散了出去。”

    玉痕沉默不語。墨玉的眸子一片暗沉。

    “不過據隱月星魂言,本來公主可以不必受傷,但是當時那劍是沖著公主去的,公主以為殺的是他,便放開了藍太子,但是那劍便沖著藍太子去了。公主為了救藍太子。才受了傷。”流月又道。

    話落,見主子不言語,也不再言語。依然跪在地上。想著有雲少主在,紅鸞公主的半刻醉毒一定可以無事吧!否則的話,他萬死難辭其咎。即便他武功也不甚大用。但是至少可以為公主擋了危害。

    抬眼看主子,見主子負身而立,周身一片沉暗之氣。

    書房沉寂無聲。流月猜不到主子此時心中的想法。

    不明白在如此防患下,為何西涼一下子突然出現這麼多不出世的高手。加上迎接公主這一路的刺殺到今日又出現這許多殺手。天下間所有的不出世高手怕是都在這了。

    就算皇后娘娘,她真的能有如此本事請得到這麼些高手麼?

    “你下去吧!”許久,玉痕擺擺手。

    流月看了主子一眼,主子周身滿是沉暗的氣息,身形一閃,退了下去。

    玉痕站在書房的窗前站了許久,墨玉的眸子一直看著窗外,沉寂著一片黑色。整個人就如被黑色包卷了一般。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外面有輪椅聲響起,書房門被推開,六皇子坐著輪椅進來,才打破了一室沉寂。

    玉痕依然站在窗前,六皇子看著玉痕,半響,淡淡開口:“今日之事,不是皇后所為。”

    “我知道!”玉痕點點頭,那個女人還沒有本事請得動天下間不出世的這麼多高手。

    “如此周密部署,世間十多名頂尖高手同時出現。纏住了你和雲錦,目的就是要你們來不及去救他,要殺鳳紅鸞。藍澈不過是被牽連而已。”六皇子清淡的道:“這天下間還有誰想要鳳紅鸞死,我實在想不出來。她死了,對誰有好處。”

    玉痕沉默不語。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遮住一道暗影。

    六皇子也不再言語。

    書房一時靜寂。

    半響,六皇子見玉痕不動,淡淡開口:“你不去看看麼?雲錦在救紅鸞公主。”

    “他救又有何不放心!他比我更怕她死。”玉痕身子依然站著一動不動。

    六皇子看著玉痕:“也許你知道是誰所為。”

    “知道又如何?”玉痕揚眉,淡淡嘲弄。知道他也不能現在去殺了他。

    “也許他只是在幫你。畢竟鳳紅鸞……”六皇子緩緩開口,往日清淡的聲音有一抹沉暗:“如果雲錦救鳳紅鸞的話,損耗靈力,那麼便不是你的對手了。”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一章 她必須死

    聽到六皇子的話,玉痕嘴角愈發的勾起冷嘲的弧度:“他是幫我麼?若是幫的話,也是在幫自己。”

    六皇子沉默不語。半響:“也許不是他!或者是雲族那人。”頓了頓又道:“畢竟雲族那人也是有理由出手的。”

    “也許藍雪那位也是可以出手的。”六皇子又道:“藍澈出現在她身邊是個意外。”

    玉痕沉默不語。

    六皇子也不再言語。當世請得動如此頂尖高手出手的人,天下不出三人。雲族族主,藍雪國主,然後是他們的父皇。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其他人。

    這三個人縱橫天下。如今紅鸞公主出現,一切都發生了變數。連太子和雲錦這樣的人都被誘惑心動,藍澈則是甘願用自己的身體給鳳紅鸞擋劍,這說明了什麼?

    再加上個君紫璃和君紫鈺對鳳紅鸞之心,有些人更會查知。

    換而言之,這天下目前,就是圍繞這一個女人在動在變。或者是因這個女人而變。這個女人就是鳳紅鸞。

    他們想要她死,也是說得過去的。

    書房靜寂無聲。兄弟二人誰也不再言語。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打破了書房的寧靜,六皇子府的管家匆匆而來:“秉太子殿下,皇上派人過來詢問紅鸞公主和藍太子的傷勢。”

    “就說無恙。”玉痕淡淡開口。

    “是!”那管家立即又快步離去了。

    書房再次陷入沉寂。

    大約半個時辰後,那管家再次匆匆而來:“秉太子殿下,皇上派了秦公公來傳旨,既然藍太子和紅鸞公主無恙,請您即刻進宮。”

    “告訴他,我今日不再進宮。”玉痕溫潤的聲音含著一抹冷意。

    “是!”管家沒想到太子殿下敢不進宮,但是也不敢反抗,連忙又去了。

    不多時管家帶著秦公公來重新的走了回來。走到距離書房不遠處,秦公公恭敬開口:“老奴參見太子殿下!皇上有旨,既然藍太子和紅鸞公主無恙,請太子殿下務必即刻進宮。”

    “滾!”玉痕吐出一個字。

    秦公公頓時一哆嗦,震駭的看向緊關著門的書房。他從來就沒有從太子殿下口中聽說過這個字。太子殿下一直都是溫潤寒涼,令人不敢侵犯的。

    “是,老奴這就滾……”秦公公不敢再繼續待,雖然皇上交待一定要太子殿下進宮,但是太子殿下如今不去,自然不是他一個奴才能請的動的。

    秦公公轉頭,顫顫巍巍疾步的出了六皇子府。

    書房再無人打擾。西涼國主也再未派人傳來話。

    天色近午時,管家過來想傳膳,但是走到門口,又退了出去。雲少主進了密室一直未曾出來。太子和殿下怕是不會想用膳。他知道,太子殿下和殿下是在等著雲少主救紅鸞公主。

    午時過去,天色漸漸西移,一日時間,玉痕一直站在窗前。六皇子則是坐在輪椅上。二人一直保持著早先的姿勢,一動未動。

    直道太陽落山。管家才疾步過來稟告:“秉太子殿下,殿下,雲少主帶著紅鸞公主出了密室。”

    “如何?”玉痕沉靜的聲音帶著一絲細微的暗啞。

    “紅鸞公主面色正常,雲少主臉色十分不好。”管家立即道。

    “如今在哪里?”隨著話音剛落,玉痕已經抬步走出了房門。

    “雲少主出了密室就帶著紅鸞公主安置在了以前雲少主曾經住過的雲雪閣。”管家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臉色,輕聲道。

    玉痕不再言語,抬步向雲雪閣走去。

    六皇子聽說雲錦帶著鳳紅鸞去了雲雪閣,扶著輪椅的手微微顫了一下,跟在玉痕後面。向著雲雪閣而去。

    到了雲雪閣,雲雪閣侍候的一眾僕人一見太子殿下和他們殿下出現,頓時跪地請安。

    玉痕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進了東暖閣。

    東暖閣內。鳳紅鸞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看情形像是在熟睡,臉上也不見了那種黑色。可見毒解了。

    雲錦半躺在靠近鳳紅鸞床榻旁邊的軟榻上,面色瑩潤透著不正常的清透之色,露在衣袖外的手也是晶瑩剔透。一眼看去,沒有半絲血色,真真正正如玉一般,晶瑩透明。就如真正的一個玉人。

    而且他此時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簾,在那如玉晶瑩的容顏上投下一抹暗影,連暗影都是淺淺的,可以在那如玉的俊顏上照出透明的色澤。

    整個人就如要化了一般,剔透晶瑩的不真實。

    玉痕進屋的腳步看到雲錦頓了一下。

    六皇子輪椅停在了門口,只看著雲錦,清淡的面色一瞬間變了幾變。

    玉痕抬步走到窗前,看著鳳紅鸞,相比雲錦,鳳紅鸞面色淡淡的紅暈,氣息平穩,呼吸均勻,看來不多時就會醒來。

    “她對你當真是如此重要,重要到你不惜生命!”六皇子開口。清淡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慄。俊顏這一刻似乎比雲錦還白。

    聞言,玉痕偏轉頭看了六皇子一眼。

    雲錦閉著眼睛睜開,看向屋內出現的玉痕和六皇子,眸光轉向鳳紅鸞,鳳目沉浸著溫柔:“是不是,你們不都看到了麼?”

    “你若沒命!還能拿什麼來和七弟爭。”六皇子第一次沒有稱呼玉痕為太子,而是七弟。清淡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

    “我的女人,我不會讓給任何人搶走她的機會。”雲錦淡淡一笑,在如畫的眉眼處那笑意真如雪蓮晶瑩之花:“放心,我的命很大,一定會將她安然無恙帶走的。”

    “你通天咒雖然大成,但未曾徹底突破最後一重。如今再次靈力耗盡。你拿什麼帶她走?”六皇子聲音揚高。

    “呵呵,要不你勸勸你家的好七弟放了我的女人,或者念在也算是同門之誼的情分,師兄就幫幫師弟如何?”雲錦笑看著六皇子。

    六皇子面色一寒:“我說過誰也不會幫!”

    話落,六皇子一轉輪椅,下面的輪子快速的轉動,轉眼間便出了雲雪閣。

    房間內只剩下昏迷的鳳紅鸞,還有站在床邊的玉痕和躺著的雲錦。

    “你要不要放手?”雲錦見六皇子走了出去,看向玉痕。

    “為何要放手?”玉痕挑眉,看著雲錦:“只因為你救了她,屢次消耗靈力麼?如果你不出現,我便救不回她?”

    “我的女人,自然要我救,輪不到你!”雲錦聲音一寒,吐口。

    “那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如今還是待嫁於我的東璃公主。不是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是錦瑟小主,如今來了。怕是就在太子府等著呢。”玉痕轉身抱起鳳紅鸞,抬步向外走去。

    雲錦面色一寒:“站住!”

    玉痕似乎沒聽到一般。

    “你就這麼將她帶走?”雲錦揚眉看著玉痕:“不問問本少主同不同意?”

    “如今你自顧不暇,還想她發生今日之事?”玉痕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雲錦:“雲錦瑟如今武功恢復了,掌刑堂四大長老都來了。你確定你如今還要留在她身邊?你能保護的了她?”

    雲錦鳳目剎那湧上沉寂:“你便保護的了她?那為何有今日之事?”

    “至少我此時強於你,你如今手無縛雞之力,還是想著怎麼應付你背後的爛攤子吧!看來雲錦瑟於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話落,玉痕轉身,抱著鳳紅鸞出了雲雪閣。

    “主子,屬下可否攔住玉太子!”一聲極細的聲音傳入雲錦耳邊。

    雲錦看著玉痕抱著鳳紅鸞身影消失在雲雪閣,閉上眼睛,吩咐道:“你們攔不住,還著黑霧暗中保護她。不准再出絲毫差錯。”

    “是!”那聲音應聲隱了去。玉痕帶著鳳紅鸞出了雲雪閣,雲雪閣門口,六皇子坐在輪椅上等在門口,見玉痕帶著鳳紅鸞出來,目光定在鳳紅鸞身上,聲音早已經恢復一如既往清淡:“太子不如將紅鸞公主放在我府中吧!出了今日之事,太子府也是不安全的。”

    玉痕腳步頓住:“六哥是準備參與其中了?”

    “即便不參與其中,我如今怕是也不能置之事外不是麼?”六皇子嘲弄一笑:“這些年不理會世事,也未曾安然了。”

    “六哥出手,是為誰呢?為了弟弟,還是為了師弟?”玉痕挑眉,看著六皇子。

    “誰也不為,只是覺得這個女子我可以保得了一時的。”六皇子淡淡開口:“畢竟如今他靈力耗盡。又有雲錦瑟和掌刑堂找來。應付之多,已經無力。而你要應付的不比他少。父皇和眾位兄弟那裏。而且另外還有一個月各國使節前來參加百花節。這些便夠你應付。”

    “況且幾日前你動用了一指江山,如今內傷未曾恢復。今日遇到殺手又妄動真力,如今受傷怕是也不比他輕多少。”六皇子繼續道。

    “呵呵……”玉痕盯著六皇子看了片刻,忽然一笑:“我一直都覺得,只要六哥涉足紅塵,這天下間毫無疑問,一定是有你一席之地的。”

    “可惜,我不眷戀。”六皇子淡淡開口。

    “是啊,幸好你不眷戀。”玉痕輕歎一聲,看了一眼懷中的鳳紅鸞,將她交給了六皇子:“明日我奏秉父皇,紅鸞公主養傷六皇子府。”

    話落,玉痕抬步走出了六皇子府。

    六皇子看著玉痕的背影離開,直到那身影走離了視線,他才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懷中的女子。

    女子眉頭緊蹙著,薄唇緊抿著,露在長袖外的手指捲縮著,即便是睡著,全身上下都有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可是他明明記得剛才在房間內她躺在床上時候睡的安然。

    那裏是因為她知道有他在身邊麼?

    薄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不知道是嘲弄自己,還是嘲弄懷裏的這個女人,亦或者是嘲弄離開的那個人,再或者是嘲弄雲雪閣靈力耗盡的那人……

    夜色清涼的風拂過,卷起六皇子垂落在耳畔的青絲。這一刻,他往日清淡近似於無的氣息被一種朦朧複雜的氣息所替代。如遠山雲霧,看不透。

    六皇子府的管家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家的殿下。自從五年前雲少主離開西涼時,他見過殿下出現過如此神情,之後這麼些年便一直再未曾見到。

    這樣的殿下,讓他覺得心疼。

    許久,六皇子周身的朦朧雲霧褪去,對著一旁恭敬立在那裏的管家道:“安置她住在玉月閣。”

    清淡的聲音,一如既往。似乎剛才那複雜朦朧的氣息都是虛幻,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聽到玉月閣,管家頓時一驚:“殿下?”

    “照著我的吩咐去做!”六皇子再次清淡吐口,抱著鳳紅鸞轉動輪椅,向著玉月閣而去。

    “是!”管家壓住心中的驚訝,不敢在耽誤,連忙頭前去準備了。

    玉月閣是殿下的清修軒的一處院落,比鄰殿下的寢殿,殿下從來就沒有讓女人進過清修軒,更遑論玉月閣。這紅鸞公主是第一個。

    玉痕剛出了六皇子府門口,迎面便遇到打馬而來的八皇子和十二皇子。

    二人一見玉痕,立即下馬,八皇子眉眼間難掩飾的焦急之色,看著玉痕,急聲道:“太子皇兄,弟弟聽說紅鸞公主……”

    “藍太子和紅鸞公主無恙。”玉痕清淡的看了一眼八皇子焦急的臉色,淡淡開口。

    “既然無恙就好。弟弟知道有皇兄在一定可以安然無恙的。”八皇子聽到玉痕的話,頓時松了一口氣。

    八皇子本來和十二皇子是去迎接雲族的錦瑟小主和掌刑堂四大長老等雲族來使。卻不想那五人並沒有走城門,而是消無聲息進了城,二人得到消息剛趕回來,便聽說了紅鸞公主進宮覲見父皇遇刺,命在堪輿,二人便急急的趕來了六皇子府。

    “雲族來客接待都是應該八弟的事兒,八弟沒接到人,而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京城,此事算是八弟失職。如今貴客安置在祥雲殿,八弟還是進宮聽候父皇吩咐吧!”玉痕扔下一句話,抬步上了門口小蜻蜓已經候在那裏的馬車。

    八皇子面色一變。這的確是他失職。

    “還有,為何在冷宮中的皇后娘娘今日出現在將軍府。八弟最好對父皇有個交代。”玉痕放下簾幕,對著小蜻蜓吩咐道:“回府!”

    “是,主子!”小蜻蜓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六皇子府門口。

    八皇子看著馬車離開,俊顏發白。

    “八哥,可還進去看紅鸞公主?”十二皇子收回視線,看著六皇子府,對著八皇子道。

    “進宮!”八皇子轉頭,向著六皇子府看了一眼,翻身上馬,一勒馬韁,向著皇宮而去。

    十二皇子也翻身上馬,打馬向皇宮而去。

    今日之事未曾接到雲族來使,便是失職。如果若是再加上皇后娘娘私自出了冷宮。那麼這兩下加一處,八哥在父皇面前便危了。

    馬車內,玉痕聽到兩匹馬離開六皇子府門口向著皇宮而去。嘴角勾起一抹涼寒的弧度。須臾,他解開衣袖,手臂處有一條深長的口子,鮮血早已經凝固。

    外面小蜻蜓敏感的聞到血腥,小臉發白:“主子,您受傷了?”

    話落,就要挑開簾幕。進來查看。

    “繼續趕車!”玉痕從車廂的盒子裏取出絹布和藥粉,自己利索的包紮,轉眼間便包紮好,自始至終面色不變,更是連眉頭都未曾動一下。

    小蜻蜓挑開簾幕的手頓住,雖然擔心,但乖乖趕車。

    玉痕包紮完畢,便將身子倚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如玉的手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一下一下。與車軲轆壓著地面有規律的節奏重疊。

    馬車臨近太子府門口,小蜻蜓便看到太子府門口等著的幾人,立即輕聲對著車內道:“主子,是雲族的那個錦瑟小主和掌刑堂四大長老。”

    “嗯!”玉痕淡淡的應了一聲。

    馬車停下,錦瑟早已經一張貌美如花的小臉等的焦急,面帶寒霜。一看玉痕回來,還沒見到雲哥哥,也不見鳳紅鸞那個賤人,立即上前:“玉痕,你將我雲哥哥和那個賤人藏到哪兒去了?”

    大長老沒想到這個丫頭上午在玉痕這裏沒討到好處居然還不長教訓,老臉一怒,拉住錦瑟要掀開簾幕的手:“放肆!如何同玉太子說話?”

    錦瑟被大長老喝的住了手,雖然有兩分忌憚,但是和找不到雲哥哥以及鳳紅鸞那個賤人相比,兩分忌憚轉眼間便跑了個沒影。甩開大長老的手:“我找雲哥哥又沒有錯!”

    “真是不知教訓!你若是再不聽話,此刻便立即給我回雲族!”大長老被甩開攔住的手,頓時寒了臉。掌刑堂權威即便是雲族族主也是要禮敬三分的。何況錦瑟僅僅還是一個未得天神殿驗身證明的小主。她還不是神女。不全力掌控掌刑堂的權威。

    錦瑟頓時臉色一白,住了口。只是委屈的看著大長老,不敢吱聲。

    三長老看到錦瑟委屈的樣子,頓時心疼上前,對著大長老道:“大哥,這丫頭也是心急想見少主。您就別怪她了。”

    “你就知道護著她,她之所以如此囂張,都是你護的。如今將我都不放在眼裏了。”大長老怒斥三長老,瞥了一眼雲錦瑟,警告道:“下不為例!否則我雲族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錦瑟低著頭,雖然心底不服,但也不敢再言語。

    “大哥,你也是護著的。”三長老被大長老訓斥的老臉一紅,看了一眼錦瑟低著頭委屈的樣子道:“好了!知道你心急少主,如今都來這裏了,還怕見不到少主麼?”

    “那都等了一天了,為何還見不到他。”錦瑟提起雲錦,便再次尖銳起來。

    掌刑堂四長老齊齊看著錦瑟歎息。平時也是個乖巧的孩子,但一旦遇到少主的事兒,這丫頭便如換了個人一般。真是讓他們頭疼。

    “玉太子!還請告知我家少主下落。”大長老見簾幕一直未掀起。但知道玉痕在裏面,口氣有著歉意的溫和道:“本來不想打擾玉太子,但是實在抱歉,這一日並未曾等到我家少主。”

    玉痕聽到外面吵鬧的聲音,一直閉著眼睛,此時聽到外面聲音止了,他才伸手挑開簾子。掃了一眼錦瑟,對著大長老道:“雲少主在我六弟府中。”

    錦瑟眼睛頓時一亮,在玉痕話落,早已經飛身而起,向著六皇子府飛去。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一見錦瑟離開,也連忙飛身而起,跟了去。

    “多謝玉太子!”大長老聽到六皇子府似乎怔了一下,道了個謝,也飛身而起。向著六皇子府而去。

    一行人轉眼間便消失了蹤影。

    玉痕看著一行人消失,清淡的收回視線,緩步下了馬車,走進了太子府。

    六皇子府,雲雪閣內。

    從玉痕帶著鳳紅鸞離開,雲錦便半躺在軟榻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落。一動不動。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一聲極細的傳音入密傳到雲錦耳畔:“主子!玉太子並沒有帶走紅鸞公主。而是交給了六皇子。”

    “嗯?”雲錦閉著眼睛睜開。玉痕會把人交給他?

    “六皇子安置紅鸞公主入住了清修軒的玉月閣。”那聲音又稟告道。

    玉月閣?雲錦垂落的手微微動了一下,須臾,薄唇勾起,淡淡一笑:“他還是……如此!也好!至少那裏怕是西涼最安全之處了。正適合她養傷。”

    那聲音再未傳來話。

    雲錦重新的閉上眼睛。在誰那都可以。只要不在玉痕身邊就好。

    半響過後,那聲音又傳音入密而來:“主子,錦瑟小主和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前來六皇子府了。此時正在外面,要闖進來。”

    雲錦玉顏一沉薄唇吐口。聲音清冽寒涼:“告訴他們!別來擾我,否則我不介意行使特殊手段讓他們滾回雲山。”

    他如今沒有功夫應付他們。尤其是那個女人。他要做的是揪出今日幕後的那個人。也許他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敢動他的女人,就要付出代價。

    “是!”那聲音應了一聲,窗外一絲異樣的風絲流過向著六皇子府門口而去。

    六皇子府門口。錦瑟看著攔在門口的管家和侍衛,不容稟告,便硬闖而入。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雖然覺得這樣失禮,但是急於見少主,便也沒阻止錦瑟,而是跟在了她的後面長驅直入。

    “幾位貴客,請稍等,奴才去稟告我家主子……”管家雖然不認識幾人,但是認識那腰間佩戴的雲族標誌的佩飾。天下間無人敢打造這樣的佩飾冒充雲族之人。而且他也聽聞皇上請了雲族的小主和掌刑堂的四大長老前來參加百花節,此時一見便知道來人的身份。

    但是六皇子府可不是任人能隨便闖的,即便是雲族的貴客也不成。當然除了兩個人是例外,一個自然是太子殿下,另一個就是雲少主。

    “等什麼?我又不是來見他。說,我雲哥哥在哪里?”錦瑟一邊往裏面闖,一邊聲音很大很急迫。

    她一定要儘快趕到雲哥哥身邊,這回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雲哥哥再趕她走。她要看住雲哥哥和那個賤人。雲哥哥只能是她的。

    “雲少主的確是在府中,但是……”管家沒有得到殿下的指示,自然不敢將人領去雲雪閣。對著一旁的一個僕人一使眼色,那僕人立即領會去稟告六皇子了。

    “我只是問你我雲哥哥在哪里?廢話那麼多做什麼?”錦瑟衣袖一甩,將管家甩了個趔趄:“不說可以,我自己去找!”

    話落,錦瑟便不理會管家和攔住的侍衛,向著裏面闖去。

    剛走了兩步,六皇子府的侍衛齊齊出現,幾十人攔在了錦瑟面前。

    “想攔住本小主,你們還差的遠。”錦瑟頓時惱了。她整整在太子府等了雲哥哥一日,如今好不容易知道雲哥哥在六皇子府,來了之後居然還有人敢攔著她。一日憋的氣需要一個發洩口,頓時出掌。

    “住手!”大長老隨後趕來,沒想到錦瑟居然如此無禮。處處囂張,真是令他氣怒。

    錦瑟手頓時頓住,看向大長老:“他們不讓我進去找雲哥哥!”

    “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是西涼,是六皇子府。”大長老寒著臉,瞪著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她不懂事兒,你們三人也跟著胡鬧?”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頓時無言以對。

    “勞煩去稟告,就說我等來見少主。”大長老對著躺在地上的管家道。

    管家起身,剛要抬步離去,一襲黑衣的霧影飄身而落,對著錦瑟和四大長老恭敬道:“少主說不見小主和四位長老。”

    “什麼?你說雲哥哥不見我?不可能!”錦瑟頓時瞪著圓眼珠子看著霧影:“雲哥哥人呢!我就要見他。”

    “少主說如果小主強行闖入,不介意行使特殊手段讓小主回雲山。”霧影面不改色的道。

    錦瑟身子一顫,臉色青白:“雲哥哥為何不見我?”

    霧影沉默。少主不想見小主還要原因麼?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是不是因為鳳紅鸞那個賤人?是不是那個賤人如今就和雲哥哥在一起?不行,我就要去見他。”錦瑟揮開霧影,向裏面闖去。

    “小主站住!”大長老喊住錦瑟:“剛才少主的話小主可是聽到?如今天色晚了,要不明日我們再來見少主吧!”

    雲錦向來說話就說一不二。即便他們是掌刑堂四大長老,也不敢挑戰少主這點。

    “不行,我今日就見到雲哥哥。”錦瑟不理會,徑直向裏面闖去。

    大長老皺眉,看著錦瑟的氣勢,知道攔不住,便站在門口不動。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一見大長老不動,也猶豫著要不要動。

    管家焦急的看向清修軒的方向,想著主子不知道得到信了沒有,如今怎麼還沒出來。

    錦瑟本來是去的雲雪閣的方向,一回頭看到管家看向清修軒的方向,身形一閃,轉道向著清修軒而去。

    霧影本想再攔住,但看到錦瑟小主去的是清修軒方向,便不再動了,身形一隱,退了下去。

    玉月閣內,六皇子安置好了鳳紅鸞,還沒走出門口,便聽到有人來稟告雲族的小主和四大長老硬闖六皇子府,頓時蹙眉,吩咐道:“不用理會!”

    那人立即應聲向門口跑去,剛離開,錦瑟便闖了進來,衣袂隨風而動,卷起一片急迫和煞氣。隨著她衣袖舞動,院落中的房間一間間打開。

    透過簾幕,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鳳紅鸞,儘管沒有看到鳳紅鸞的臉,但憑著她對鳳紅鸞的恨意,哪怕是一塊骨頭她也能認出鳳紅鸞。

    此時看到鳳紅鸞,想也不想便闖了進來,根本就忘了來找雲錦,似乎也沒有看到坐在床榻前沒離開的六皇子,恨意填滿她的眼簾,直接就照著床上拍出一掌:“賤人,你真的在這裏!”

    隨著話音剛落,十成十的掌風掀起森寒之氣。對準的是鳳紅鸞的心口。

    六皇子坐在榻前,看到進來的錦瑟,清淡的眉眼輕蹙,衣袖滾動,剛要出手。

    就在此時,床上的人忽然醒來,一雙如水的眸子璀璨如星辰,看到站在窗前對著她出掌的錦瑟,身子一滾,人已經轉眼間便下了床,與此同時,繡花針脫手飛出,數道寒芒對準錦瑟的周身輸處要害。

    錦瑟一掌落下,發現人已經不在,愣了一下,只感覺數道殺氣席捲席捲而來,頓時飛身躲閃。可是繡花針帶著的殺氣寒芒速度太快。她根本就躲閃不過,一張臉頓時慘白。

    六皇子也是怔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鳳紅鸞居然如此快醒來。照著剛才的狀態,她怎麼也要明日醒來。而雲錦用靈力只夠給她解去了半刻醉的毒,但是因為催動鳳緣天下未曾大成的內力受損,傷及經脈,這傷不是靈力便可以救治的,總也要半月之久。

    如今卻是不但醒來,而且能動用武功,這個女子實在是有著常人沒有的堅毅。

    這讓他想起今日給她喂抑毒丹時候的情形。

    六皇子眼看那繡花針刺中錦瑟死穴,衣袖揮出,堪堪的截住了鳳紅鸞打向錦瑟的繡花針。

    鳳紅鸞見六皇子出手,鳳目一寒,未曾在動。一雙眸子早在這瞬息變化間看清了此時身處的陌生環境。想起她最後有意識前是擋在藍澈面前揮出一掌,那人死去,她便也失去了意識。

    按理說她根本就不會昏倒,即便是催動鳳緣天下的第十重功力,頂多就是受傷太重而已,不會失去意識。也就是說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頓時想起當時對著那人接過一掌掌心一陣刺痛,緊接著便上了大腦一片眩暈。那是只有中毒才會出現的現象。

    低頭看自己手心,手心處並沒有絲毫異樣,身體除了心口的疼痛和內腹的不適,顯然是受了傷外,腦子清醒,其他並無異樣,也就是她的毒解了。

    微微蹙眉,鳳紅鸞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收了繡花針在袖中,迎上鳳紅鸞的視線,淡淡開口:“這裏是我的府中。”

    鳳紅鸞眉梢動了一下,不開口,向著床上掃了一眼,只是看著六皇子。她為何會出現在六皇子府?難道是他救了她?不對,她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感覺雲錦在她的身邊。那種感覺根本就不可能是旁人。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感覺。

    可是這房間並沒有雲錦。鳳紅鸞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是他用靈力救了她?

    清寒的臉色因為想起雲錦用靈力,一瞬間踱了一層清霜。很是不好。

    “鳳紅鸞!你個賤人,你將雲哥哥藏在了哪里?”錦瑟有驚無險的沒有被繡花針打中,這才發現屋中有個六皇子,看了一圈沒有找到雲錦,頓時沖著鳳紅鸞厲喝。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清厲,又是雲錦瑟。

    “你個賤人,你勾引雲哥哥,不要臉,我問你,你將雲哥哥藏在了哪里?”錦瑟走進鳳紅鸞。根本就不知道剛才的教訓,對著她再次揮出一掌。

    鳳紅鸞絕美的容顏一沉,手腕催動內力,頓時胸口一痛。提不起內力。

    六皇子衣袖一掃,一股強大的氣勁截住了錦瑟的掌風,將她的掌勢生生的打了回去。

    錦瑟頓時因為自己的內力反噬,身子猛的被生生打退了數步,後背撞在牆壁上,頓時一痛。抬起頭,臉色陰狠的看著六皇子:“你敢對我出手?”

    似乎早就忘了剛才是人家救了她的命,否則此時就是一具屍體。

    “錦瑟小主可是看清楚了,這裏不是雲族。”六皇子看著雲錦瑟,清淡開口。

    “不是我雲族又如何?我偏就要殺了這個賤人。你管得著麼?若不躲開,我將你一起殺!”錦瑟橫眉豎目,看著六皇子。話落,唇瓣吐口,濃濃黑色的死字字元飄向六皇子。

    天下人人懼怕的死咒!

    六皇子面色不變,看著那死字字元的咒語對著他而來,身子一動不動。

    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動了動,但見六皇子面色不變,她自然不動,冷著臉色看著雲錦瑟。

    “等我殺了你再殺了這個賤人!”錦瑟陰狠吐口,手腕一轉,一團黑氣伴隨著那個死字席捲上六皇子。

    可是那些死字字元在六皇子面前尺寸之距堪堪停住,再也不聽錦瑟的使喚前進分毫。

    錦瑟面色頓時一寒,這是不可能的。再次催動死咒,卻同樣是無功而返。花容扭曲,撤回死咒和靈力,看著六皇子:“你為何不懼死咒?”

    天下根本就沒有人不懼她的死咒。她一直這樣堅信的。但是鳳紅鸞破了例。如今居然又出現一個不怕死咒的。

    “來人!請錦瑟小主出去!”六皇子不答錦瑟的話,飄出一道氣線,瞬間讓錦瑟連躲閃的機會也無。點住了她的穴道,對著外面吩咐道。

    “是,主子!”外面立即有人進來。抱起恨恨瞪著鳳紅鸞恨不得吃了她的人,轉身出門。

    “站住!”鳳紅鸞手中的酬情瞬間脫手飛出,堪堪的截住了那要抱著錦瑟離開的人。放過第一次,再放過第二次,一而再,再而三。只會助長她的囂張。

    六皇子轉眸,看向鳳紅鸞。

    “今日,她必須死!”鳳紅鸞輕輕吐口,酬情的飛刀不留一絲餘地的刺向雲錦瑟心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48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二章 如何能不愛

    雲錦瑟看著襲來的飛刀,森寒凜冽的寒芒,強大的殺氣,而她被點住穴道,一動也動不了。美眸一瞬間瞪的大如銅鈴。

    抱著錦瑟的隱衛頓時一驚,酬情的速度之快,他想躲避都不及。

    “住手!”六皇子袖中忽然飛出一條銀白色的絲帶,天蠶絲雪,如一道閃閃銀光,堪堪在距離雲錦瑟心口一寸之處,截住了鳳紅鸞的酬情。

    鳳紅鸞轉眸看著六皇子,清冷的聲音開口:“你要阻攔?”

    “別處我不管,這裏是我的府邸。”六皇子也看著鳳紅鸞。驚異於她不用內力居然飛刀比之用了內力的手法不相上下。而且這種手法罕見,幾乎天下無人能及。

    “如果我非要殺了她不可呢?”鳳紅鸞揚眉。她不管這裏是哪里。只知道這個女人既然來了西涼,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她如今清楚的知道自己內力怕是半個月不能用。那豈不是任這個女人宰割?她不會任由著別人有殺她的機會而放過。

    “他在我這裏,救了你靈力耗盡。”六皇子淡淡開口。

    聞言,鳳紅鸞猛的撤回了酬情,自然知道那個他是誰,看著六皇子:“他在哪里?帶我去!”

    六皇子不答話,瞥了那隱衛一眼,隱衛帶著驚魂未定的雲錦瑟出了玉月閣,轉眼間便消失了蹤影,向著六皇子府門口而去。

    鳳紅鸞根本就不再理會走了的雲錦瑟,而是上前一步,緊盯著六皇子:“他在哪里?”六皇子不答話,而是轉頭看著鳳紅鸞:“你當真愛他?”

    “我們如何,容不得別人質疑。”鳳紅鸞看著六皇子。

    “呵……”六皇子嘴角扯動,似乎要笑,但笑意並沒有吐出唇瓣便收回,不再看鳳紅鸞,對著外面吩咐:“來人,帶紅鸞公主去雲雪閣。”

    “是,殿下!”外面立即有一個婢女走來,對著鳳紅鸞一躬身,頭前帶路。

    鳳紅鸞不再看六皇子一眼,抬步出了玉月閣,跟著那婢女身後,轉眼間便出了院落。

    六皇子坐在原地,看著鳳紅鸞藍衣的一角消失在門口,清淡的眸光久久不曾收回。

    此時六皇子府門口。

    掌刑堂四位長老等在門口。大長老面色憂心,二長老想著什麼沉思。三長老和四長老則是不停的向著錦瑟消失的方向張望。

    不多時,便看到一襲黑衣的人抱著被點住穴道的錦瑟出來。四位長老同時一驚,三長老連忙上前,從黑衣人手中接過雲錦瑟。

    “怎麼回事兒?”三長老問那黑衣人。

    “我家殿下吩咐,既然雲少主不見,請幾位速速離去。”那人扔下一句話,轉眼間便隱了去。

    三長老還想說話,人家已經不見了,低頭看錦瑟恨恨不甘的臉,出手解她穴道,居然解不開。頓時一怔。天下間還有他解不開的穴道。

    “怎麼了?”大長老走過來。

    “小主被點住了穴道,是獨門手法。”三長老立即道。頓了頓又補充道:“不是少主點的。”

    大長老點點頭,看了雲錦瑟恨恨扭曲的小臉蹙眉:“解不開也好!我們先回去吧!如今天色晚了,明日再說。”

    話落,大長老轉身走了出去。

    二長老和四長老看了一眼錦瑟,心底歎息一聲,也追隨大長老之後走了出去。

    三長老一見三人都走了,只能抱著雲錦瑟隨著三人之後離去。的確解不開也好,否則這個丫頭今夜便就在六皇子府門前鬧著怕是不回去了。

    一行人離去,六皇子府的管家才面無表情的過來吩咐關門。

    隨著門環落下,六皇子府才徹底的陷入了清靜。

    那名婢女帶著鳳紅鸞走進雲雪閣。雲雪閣一片昏暗,連半絲燈光也不見。走到房間門口,門開著,透過簾幕,鳳紅鸞還是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軟榻上的人。

    腳步頓住,鳳紅鸞就那樣站在外面看著裏面的人。

    雖然短短一日不見,她似乎就如過了幾萬年一般,隔著千層簾幕,雨雪天山,那人就在他的眼前,往日清豔瑰麗的容顏此時看起來是如此的清透如明鏡。那清透的光澤在黑暗中是如此的顯眼,更是刺傷了她的眼,是如此的撕心扯肺的痛。

    鳳紅鸞不自覺的伸手捂住心口。只覺得這時候呼吸都停了。

    毫無疑問,他又透支了靈力!

    雲錦似乎並沒有發現鳳紅鸞走來。而且淡淡清淺的呼吸聲傳出,清透的眉眼有著顯而易見的疲憊。秀眉緊蹙著,顯然睡的不是十分安穩。

    三千青絲流瀉而下,披散在他如雪的白衣上。黑白相間,如一副清淺筆墨的水墨畫。

    鳳紅鸞看著雲錦,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直到鳳紅鸞看的眼睛酸痛,才僵硬的抬腳,邁進了門檻。腳踢到門欄處,絲毫不覺得痛。

    走到雲錦身邊,鳳紅鸞看著他,如此近的距離,更覺得那玉顏剔透,整個人如變成了玉人一般,似乎要化為透明消散一般。心再次被揪扯的生疼,伸手,指尖輕顫的去撫摸那眉眼。

    眉眼如花,晶瑩如冰玉之花,但是她卻是極其討厭這種晶瑩的顏色,她喜歡那張有著紅暈血色的容顏,心中又痛又惱,忍不住手下用力。

    “唔……”雲錦不舒服的哼了一聲,睜開眼睛。

    當看到站在面前的鳳紅鸞,頓時一怔,驚喜的看著她:“鸞兒?”

    鳳紅鸞一動不動,只感覺眼前此時一片模糊,似乎是什麼也看不清了。

    “鸞兒?你……你怎麼哭了?”雲錦本來的睡意被驚醒,坐著的身子騰的一下子站起來,伸手去擦鳳紅鸞臉上的眼淚。

    哭了麼?鳳紅鸞此時才發現自己哭了。她有多久沒有哭過了?

    從進了組織在那暗室中被關了七天七夜出來,從殺了第一個孩子開始。她知道的只有活下來,便忘了哭。

    “乖,不哭!”雲錦看到那滿臉的淚水,頓時心疼極了。隨著如玉的手放上鳳紅鸞的臉,卻是越擦越多。用袖子直接抹上鳳紅鸞的臉,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鳳紅鸞眼淚轉眼間便將雲錦的衣袖浸濕了。

    “鸞兒,好鸞兒,不哭,別哭了,你再哭我心都碎了。”雲錦只覺得心疼的厲害。他發現他真是不能看到鸞兒的眼淚和鸞兒此時的樣子。別的女人梨花帶雨他只是覺得厭惡,可是她就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無聲流淚,他就心疼的不能呼吸了。

    鳳紅鸞想止住眼淚,卻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這個懷抱,淡淡的玉蘭香,是如此的貪戀和溫暖,讓她眼淚就如開了閘一般。

    “鸞兒,不哭,不哭……我不是好好的麼?不哭,乖!”雲錦手足無措,只覺得袖子如沾到了水盆子裏一般。又心疼心又慌,只是連聲說不哭。

    “混蛋!”鳳紅鸞忽然哽咽的罵了一句,拳頭落在雲錦的身上,卻在貼近他的身體又收了回去。以前她對他毫不猶豫的出手,如今卻是打一下也是如此的捨不得。

    這個人讓她如何能不愛?

    “好,好,我混蛋,我混蛋……”雲錦怕是鳳紅鸞現在說什麼都答應,一連罵了自己好幾句,哄道:“乖,鸞兒不哭……”

    “你別說話了!”聽到這樣緊張,心疼,慌亂輕哄的聲音,鳳紅鸞眼淚如何也止不住。這樣的聲音,讓她更想哭。從來不是矯情的人,卻是今日如此矯情。

    “好,鸞兒說如何就如何,我不說話。”雲錦立即住了嘴。擦不盡眼淚只能緊緊抱著鳳紅鸞。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裏。

    鳳紅鸞埋在雲錦懷裏,似乎要將前世今生,這些年沒流的淚水流盡。

    過了半響,雲錦感覺懷中人兒還在哭,實在忍不住不開口:“鸞兒,求你別哭了……”

    雲錦的聲音似乎都急的帶著哭腔。

    鳳紅鸞身子動了動,點點頭,啞聲道:“好,我不哭了!”

    不哭就好!雲錦松了一口氣。緊緊抱著鳳紅鸞不鬆開。

    “你的衣服……”許久,鳳紅鸞感覺埋著臉的地方,胸前一片濡濕,如過了水一般。想起這個人是如此愛潔淨。

    “這衣服能為鸞兒擦眼淚,是它的福氣。”雲錦立即道。不以為意。只要懷中的這個人兒不哭,如何都好。

    鳳紅鸞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雲雪閣靜靜無聲。

    又過了半響,鳳紅鸞推開雲錦,埋著的頭從他懷裏出來。幾乎剛一探頭,雲錦便心疼的用手抹著鳳紅鸞哭腫了的眼睛:“都紅了,以後再也不准哭了。”

    鳳紅鸞無聲的點點頭。貪戀的看著眼前的容顏,剛要開口。雲錦用袖子輕輕的將鳳紅鸞臉上掛著的淚水擦掉,低頭,雙手捧著鳳紅鸞的臉,吻了下來。

    鳳紅鸞想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輕柔的吻落下,細碎如春雨。沒有狂野和深吻,而是輕輕淺淺的,卻是如此的溫柔醉人。

    鳳紅鸞仰頭,就著雲錦的手,迎合著這個吻。

    鼻息相觸,氣息相融。兩顆心靠著如此之近。近到幾乎可以融和成一顆心。不纏綿,卻是如此心動。

    時間一點點兒流逝,許久,雲錦喘息的放開鳳紅鸞的唇瓣,如往日一般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裏,聽著房間內兩個人喘息聲和怦怦的心跳聲融和在一處。

    “告訴我,你不會扔下我不管對不對?”鳳紅鸞沙啞開口。

    “自然不會。”雲錦沒有半絲猶豫。

    “你的身體……”鳳紅鸞說這句話,聲音都是輕顫的。

    “鸞兒,不要擔心我的身體。我沒事兒,也不會有事兒。我不會捨得扔下你,將你送給任何人。”雲錦搖搖頭,板開鳳紅鸞的身子,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的道:“只要你信我就好。無論何時,我都是愛你的。”

    鳳紅鸞抬眼,便看到了雲錦一雙眸子中溢滿認真、愛意、堅定。

    被這樣的一雙眸子看著,鳳紅鸞覺得她便是他的全部。世間萬事萬物,他的眼中獨獨有她。心中被柔軟填滿。看了半響,鳳紅鸞扯動嘴角:“好,我信你!”

    雲錦看著鳳紅鸞,溫柔溢滿心懷,嘴角扯動,越扯越大,將她重新緊緊摟在懷裏,軟軟的道:“鸞兒真乖!”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手摟著雲錦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裏。

    房間靜寂,兩個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繚繞。

    “鸞兒,你還在我的懷裏,真好!”許久,雲錦輕歎滿足,還有一絲隱著的害怕和顫慄。

    如果今日,如果他若是晚去半刻,那麼他便再也看不到懷中的這個人兒了。一想到險些失去她,他便心痛的不能呼吸。如果這個人兒沒了,上泉碧落下黃泉。他也不會獨活。

    “是啊,真好!”鳳紅鸞點頭。

    同樣輕歎滿足的聞著專屬於他的氣息。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如此的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裏都是疼的。尤其是大腦眩暈陷入昏迷的一剎那,她想到的只有他。

    頓時想起她中的毒,按理說一般毒對於她來說即便中毒也不可能失去意識。伸手推開雲錦:“我中的是什麼毒?”

    雲錦被推開,還沒有抱夠,立即不滿的將鳳紅鸞按在懷裏:“鸞兒,再抱一會兒。”

    鳳紅鸞伸手推開他,從他的懷裏退出來,看他不滿的臉色,小臉羞赧:“都抱了半天了。先說正事。”

    “一輩子也抱不夠!”雲錦搖搖頭,抱著鳳紅鸞一個旋轉兩人便躺在了軟榻上。將鳳紅鸞抱在懷裏,手臂收緊,溫軟的聲音一改,帶著一抹寒意:“是半刻醉!”

    半刻醉?鳳紅鸞羞赧的小臉頓時一寒。

    怪不得她剛一中毒便沒了感覺。天下最霸道的毒藥,它的霸道不在於見血封喉致人死地。而是在於讓她全身潰爛,死無完屍。可謂是歹毒至斯。

    看來是有人真要她死,而且要她死無全屍。

    她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情形,那殺氣來時,當時他和藍澈在馬車裏挨的很近,所以她不清楚那殺氣是沖著誰來的,一發現之後,便帶著藍澈飛出了車外。但是那劍轉眼間便對著她去了。

    所以,她鬆開了藍澈。但是那劍便轉了方向對著藍澈去了。她若不救藍澈,藍澈當時情形必死無疑。才有了後來她情急之下用了鳳緣天下第十重救了藍澈。

    但如今想來,那人要殺的一直就是她,當時那人的目的不過是借藍澈令她在淬不及防之下受傷中毒。半刻醉,不過是轉眼間便毒發身亡。

    “是誰要殺我?”鳳紅鸞猜想著可能。忽然覺得天下想她死的人太多。

    “鸞兒,你是如何答應我的?那日你救玉痕受傷,今日又是藍澈。”雲錦聲音忽然一沉,想起見到她剛剛只是欣喜加心疼了,還有賬沒算,推開懷裏的鳳紅鸞,看著她的眼睛:“你便將我的話都不當回事兒麼?我若是再慢一步,再慢一步……你可有想到後果?”

    “我……”鳳紅鸞被推開,頓時無言。

    想著當時救藍澈的情形,似乎什麼也沒想,身體就沖過去了。如果想想的話,她一定不沖出去。她本來就是自私的人。藍澈又不像是玉痕,玉痕最起碼那日算是在一條船上拴著,而藍澈又跟她沒有關係。

    雲錦見鳳紅鸞不答話,臉色頓時陰沉。即便陰沉,但是那容顏依然清透。恨恨的道:“你就會折磨我,當時那麼危險,你可有想過我?你可有想過你傷了,或者是出了事兒,我該如何?”

    鳳紅鸞看著雲錦,剛要開口,雲錦頓時打斷她:“你都沒想過吧?就如那日你救玉痕一樣。你都沒有想過我會如何對不對?”

    一改剛才的溫柔小意,如今的雲錦聲音頗大,陰沉的嚇人。

    鳳紅鸞不敢看雲錦的眼睛,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剛碰到雲錦的胳膊,就被他甩開:“上次你說玉痕是在一條船上,因為一局棋,你救他。我可以接受。那如今是為了什麼?別告訴我你又和藍澈下了一局棋。”

    鳳紅鸞手被甩開,低頭想著原因。當時的確是什麼也沒有想。

    雲錦看著她低頭在想:“你給我說出一個讓我接受的原因來!”

    如同丈夫質問犯錯的妻子。

    鳳紅鸞想了半天,低著的頭抬起,看著雲錦陰沉的臉,吸了吸鼻子。剛要流淚,想著一流淚他怕是就心軟了。她是真不知道原因。自己也是悔死。

    若不是因為救藍澈,她根本就不可能受傷中毒。如果自己不受傷中毒,就連累不到他。如今他靈力盡失。她更是恨不得殺了自己。

    “你別哭,你如今哭也不管用的。你不說出為何來,休想我饒了你。”雲錦立即堵住了鳳紅鸞的伎倆。

    伎倆被戮穿,鳳紅鸞有些懊惱。出手又拉雲錦的衣袖。雲錦甩開,鳳紅鸞頓時雙臂伸出,緊緊的將他身子抱住:“我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就沖出去了。”

    “你……你居然不知道?”雲錦頓時一寒:“不知道就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你別氣。我覺得……”鳳紅鸞猶豫了一下,將當時的感覺說出來:“我似乎是出於身體的本能……”

    雲錦聞言,本來因為她柔軟的身子貼過來抱住他氣消了大半,可是如今一聽頓時一把推開她:“好啊!你居然告訴我本能。你……”

    藍澈那死孩子有何等何能承受這種本能!

    “是這個身體的本能,不是我。”鳳紅鸞在雲錦推開她之前,連忙開口。

    雲錦一怔,推卻鳳紅鸞的手猛的僵住:“你說……”

    “當時我什麼也沒想,就沖出去了。即便是救玉痕之時,也是有權衡利弊的。”鳳紅鸞輕聲道:“但那一刻,我是真的不想藍澈死。”

    “鸞兒,你身體可有什麼不適?”雲錦清透的容顏忽然又剔透了幾分。慌亂的看著鳳紅鸞。

    “沒有。”鳳紅鸞搖頭。除了那一刻不符合她的思維,真沒有什麼不適。

    他們自然都是清楚的,她不過是一抹來自異世的魂魄入了這個身體。如果被身體支配的話,那麼也就是說她魂魄會離開這具身體,或者消散。

    但是鳳紅鸞感覺不出這個體內除了她還有任何魂魄在支配。她繼承了這個身體的記憶和一切,就如自始至終就長在這個身體裏一般。似乎她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沒有半絲不適。

    除了今日救藍澈的時候,似乎真是一種本能。不屬於哪個靈魂,而是這個身體的本能。

    雲錦蹙眉,一雙眸子陷入沉思。

    鳳紅鸞不再言語,也陷入沉思。

    “這次就原諒你了。再不准有下一次。”半響,雲錦抬頭,硬邦邦的道。

    “嗯!”鳳紅鸞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乖巧的點點頭。埋在雲錦的懷裏。感覺他僵硬的身子軟了下來,才松了一口氣。

    雲錦目光落在鳳紅鸞埋在他懷裏的頭上,抱著她的手緊了緊。鸞兒只是她的。不管是誰,都休想搶走。玉痕不可能,藍澈更不可能。

    兩兩相擁,一時間再次陷入寂靜。

    鳳紅鸞用手在雲錦的心口畫著圈圈,一圈兩圈,雲錦被撓的心癢難耐,沙啞的道:“鸞兒,別動。”

    鳳紅鸞點點頭,果然不動,撤出手,將他抱住,無意碰到腰間的香囊,頓時一怔。伸手摸索著那香囊。

    “鸞兒,這個桃子我很喜歡。”雲錦伸手抓住鳳紅鸞的手,和她一起摸著。昨日摸起來尖尖的很奇怪,白日才看到知道原來是個桃子。

    “桃子?”鳳紅鸞嘴角頓時抽了抽,半響,似乎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誰說是個桃子?”

    “難道不是麼?”雲錦一怔。

    “不是!”鳳紅鸞咬牙切齒了。明明是顆心,如何在他眼裏會變成桃子了?

    “你摸摸,鼓鼓的,尖尖的,這個形狀……明明是個桃子……”雲錦又認真的摸了摸。疑惑的看鳳紅鸞。

    鳳紅鸞伸手去摸了一遍。的確很像。心中憋氣,但是根本就不是桃子,是顆心好不好?她一把推開雲錦,起身走到桌前,將燈點燃。頓時室內亮了起來。

    雲錦坐在軟榻上,無辜的看著鳳紅鸞,明明就是個桃子,不知道鸞兒在氣什麼。

    “你再好好看看。除了像……像桃子之外,還像什麼?”鳳紅鸞看著雲錦手裏的香囊。

    “還像什麼?唔,我看看……”雲錦低頭,研究,借著燈光,把玩著腰間的香囊,這種手藝繡功,而且是雙面繡。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來,雲水坊的十一婆手藝也是有所不及。

    至於像什麼?雲錦覺得除了像桃子外,還真看不出來像什麼。試探的開口:“蘋果?可是有尖尖的蘋果麼?”

    鳳紅鸞臉一黑。

    雲錦頓時覺得猜錯了,又道:“梨?梨有尖尖的麼?”

    鳳紅鸞小臉更黑了。

    “那……”雲錦又想。“再看不出來,你就別帶了,還我!”鳳紅鸞黑著臉打斷他猜側。就知道吃。

    這可嚴重了!雲錦頓時一驚,霸道的護住香囊:“不准收回去。”

    鳳紅鸞翻了個白眼,惱道:“看不出來就收回去。”

    雲錦頓時懊惱,低頭繼續看,可是看什麼也不像。要抓耳撓腮了,又看了半響,將鳳紅鸞一把拉到懷裏:“好鸞兒,你告訴我,這像什麼?”

    鳳紅鸞黑著臉不語。

    “唔,鸞兒,我的頭好疼,你知道我今日損耗了那麼多靈力,如今……”雲錦伸手去捂住頭,但是另一隻手卻緊緊的攥著香囊。

    好不容易鸞兒給了他一個東西,當然不能讓她收回去。

    鳳紅鸞頓時小臉一變,連忙扶住他,急聲道:“你怎麼樣?對,你靈力損耗那麼多……身子一定受不住的……怎麼辦?”

    “你不是懂醫術麼?對,我懷裏還有一顆大還丹,管用麼?”鳳紅鸞伸手入懷,手去掏那個瓶子都是輕顫的。

    雲錦頓時抓住了她的手,看著鸞兒焦急擔心,本來的裝可憐立即止住,無奈的道:“鸞兒,我頭不疼了,只要你告訴我這個是什麼,我頭就不疼了。”

    鳳紅鸞手頓時頓住,小臉發白的看著雲錦。

    “鸞兒,哎……”雲錦輕歎,將她攬進懷裏:“你如何能讓我不愛你!”

    鳳紅鸞身子僵硬。如今他的身體,對她來說就是隨時等著爆發的火山,她怕。尤其是這種清透的顏色,讓她覺得他不是一個人。而是抱著一塊玉,真的要化成玉了一般。

    “鸞兒,不是說了麼?我不會有事兒。你如何才能信。”雲錦歎息,他大概真是將她給嚇壞了。心中後悔。不應該讓鸞兒看到現在的他。

    “你這樣子,讓我如何相信?”鳳紅鸞聲音艱澀沙啞。即便得到他無數次保證,她還是不能除去那心裏的害怕失去。

    “雖然世間萬物,有利必然有弊。但是在雲族,只要通天咒大成。便可以啟動萬物生靈為之所用。萬物博大,生生不息,又如何會耗盡?鸞兒,你真的多慮了!”雲錦緩緩道。

    “你休要騙我。當我真是傻子麼?如果真是你通天咒大成,為何會如此?”鳳紅鸞搖頭。

    “那是因為我沒突破最後一重。但是……也會很快就突破的。”雲錦頓了頓,繼續道:“所以,別擔心好麼?”

    鳳紅鸞點點頭,不再言語。她如今能做的,只能是相信他。除了相信他外。就是保證自己以後再不能成為他的拖累,更不能讓自己再受傷。

    “這回你該告訴我,這個是什麼了吧?鸞兒……”雲錦聲音放柔。

    “心!你沒看出來是一顆心麼?”鳳紅鸞哼了一聲,不滿的道。

    “原來是一顆心啊!心……”雲錦恍然,尖尖的,這個形狀可不就是一顆心麼?念了一遍,頓時心中被激動填滿:“鸞兒,你……”

    想說什麼,卻是萬千語言溢滿心頭,只剩下激動和歡喜。低頭,狠狠的吻住鳳紅鸞的唇瓣。

    鳳紅鸞嘴角扯開,氣惱鬱悶消散,心中甜蜜,迎合他的吻。

    一吻過後,雲錦喘息暗啞的道:“鸞兒,我會好好的珍惜這顆心。”

    “嗯!”鳳紅鸞點頭。剛要開口說什麼。

    外面有腳步聲走近雲雪閣。鳳紅鸞將話吞了回去。

    “雲少主,我家殿下請紅鸞公主回玉月閣。”來人是六皇子府的管家。

    雲錦頓時皺眉:“告訴他,鸞兒不去那裏,就和我在這裏。”

    “回雲少主,我家殿下說了,如果雲少主不同意,我家殿下便將紅鸞公主送去太子府。”那管家立即道。

    “該死的,他故意不讓爺舒服是不是。”雲錦頓時一惱,恨聲道:“不去!他敢送去太子府,爺跟他沒完。”

    “雲少主,我家殿下說了,如果您執意如此,那麼殿下便不管了。”管家緩緩道:“不過殿下讓奴才告知雲少主。今日雲族的錦瑟小主和掌刑堂四大護法來此了。不久前錦瑟小主就闖進了玉月閣,意圖對紅鸞公主不利。”

    “你說什麼?”雲錦面色一寒。該死的女人,她真的想死麼?若不是為了鸞兒,他早便殺了她了。

    “此事紅鸞公主最清楚不過。”管家又道:“我家殿下說了。如今雲少主要處理雲族事兒外,還要處理今日殺手之事,如今您身體又如此狀況,當真能保護的了紅鸞公主麼?”

    雲錦沉默不語。這是事實。本來玉痕帶走之時,他也是如此想法。鸞兒在他身邊,此時他靈力盡失,的確顧不上她。但是如今見到鸞兒,他便捨不得與她不見。恨不得日日在一起。

    “我家殿下說太子殿下明日會奏秉皇上,紅鸞公主養傷六皇子府。直至康復。”管家又道:“我家殿下說了,六皇子府,只要不想外人進來,便一個也進不來。”

    這也就是告訴他,只要六皇子想,即便是掌刑堂那四個老頭還是雲錦瑟。一個也進不來。

    “算他有本事!”雲錦雖然惱,但也清楚事實,不舍的緊緊抱了鳳紅鸞一下,推開她的身子,苦著臉無奈的道:“鸞兒,你就住在玉月閣吧!”

    鳳紅鸞點頭,沒有半絲猶豫:“好!”

    的確,她如今再不能成為他的拖累。而且她內傷如此重,必須要養傷,也要趁此機會修習鳳緣天下。她有強烈的預感。一個月後的百花節。照如此紛亂的形式看來。到時候便總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震動。她必須要有能力自保。

    今日便是一個教訓。這種情況,以後再不能出現。

    “既然雲少主答應,就請紅鸞公主隨老奴走吧!”管家聽到雲錦同意,立即道。

    鳳紅鸞要站起身,雲錦緊緊摟住她,低頭在她唇瓣狠狠親了一口,才鬆開手。苦笑道:“今日又是個不眠夜了。”

    鳳紅鸞好笑的看著雲錦苦悶的神色,輕柔道:“等我們離開,便日日在一起。”

    雲錦眼睛一亮,萎靡的神色一震:“好!”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三章 原來是一人

    鳳紅鸞起身,雲錦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散亂的衣衫,鳳紅鸞抬步走了出去。

    “公主請!”外面六皇子府的管家一見鳳紅鸞出來,連忙頭前帶路。

    鳳紅鸞跟在他身後,走出了雲雪閣。天色雖然沒有月亮,但是管家手裏提著一盞照明燈。將路照的很清晰。鳳紅鸞這才發現,雲雪閣種植了一院子的蘭花。

    各種品種的蘭花,讓她想起了她東璃丞相府清心閣早先沒被君紫璃破壞時候的情形。滿院蘭花芬芳吐蕊。都是極其罕見名貴的品種。

    腳步停頓了片刻,鳳紅鸞狀似無心的開口:“這一院子的蘭花很漂亮。”

    “這是十年前雲少主來此種植的。”管家走在前面,恭敬的道。

    雲錦種植的?十年前?鳳紅鸞一怔:“他曾經在這裏住過?”

    “是,當年是殿下出事兒的時候,雲少主曾經在這裏住過一陣子。”管家道。頓了頓又道:“每日殿下都會定點過來打理。這裏的蘭花從來就不假他人之手。”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輕閃了一下。不再言語。

    十年前六皇子出事兒,自此染上腿疾。當時玉痕提到六皇子的時候一帶而過。本來她以為不過就是同那些皇子一樣的一個皇子而已。可是如今見了六皇子,才知道六皇子是不同的。

    可見十年前,絕對發生了什麼,否則以六皇子的武功。如何會如此?不過這不是她所關心的。除了雲錦,別人她沒興趣。

    二人很快就出了雲雪閣。

    雲錦悶悶的坐在軟榻上看著鳳紅鸞隨著六皇子府管家離開。心頭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直到鳳紅鸞身影消失在雲雪閣,他才收回視線,對著外面寒聲命令道:“給爺去查!爺倒是要看看是哪個不想活了!”

    “是!”外面有人立即應了一聲。

    雲雪閣靜了下來。

    回到了玉月閣,剛走進院中,鳳紅鸞便聞到了與雲雪閣一樣熟悉的玉蘭香。極其清淡好聞,目光認真的打量了一眼這個院子。早先因為雲錦瑟出現,後來因為知道雲錦透支靈力,她急於去雲雪閣,倒是沒發現,這裏原來也是滿院的蘭花。

    鳳紅鸞看著那些蘭花,腳步頓了一下:“這裏也是他種植的?”

    “回公主,這裏不是雲少主種植的,是我家殿下種植的。”管家立即道。

    鳳紅鸞點點頭。蹙眉輕蹙了一下,抬步走了進去。

    一眼便看到六皇子依然在她剛剛離開的那個房間的窗前坐著,並沒有離去。借著房中依稀的燈光,清淡的眉眼看著院中的蘭花。身姿說不出的落寞。

    對,是落寞。

    她見過六皇子兩次,第一次是在皇宮,那日她被九皇子調戲,他出現,從她刀下救了九皇子。後來是被雲錦拉去醉傾齋,再見他是給十皇子慶生。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淡淡的。似乎世間萬事萬物,在他的眼裏都如雲煙。

    這種清淡,不是表像,而是真正的透入到了骨子裏。

    “殿下!紅鸞公主回來了!”管家停住腳步,對著裏面躬身。

    “嗯!”六皇子淡淡應了一聲。

    管家側身對著鳳紅鸞一躬身,鳳紅鸞抬步走進去,他便悄聲的退了下去。

    進了房間,六皇子落寞早已經隱匿於無形,轉眸鳳目清淡的看了鳳紅鸞一眼,淡淡的道:“既然回來了!用過飯後早些休息吧!”

    話落,輪椅轉動,向外走去。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直到他推著輪椅消失在門口才收回視線,回身,見桌子上早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飯菜冒著熱氣,似乎是剛剛端上來的。

    鳳紅鸞走到桌前,並沒有什麼胃口。隨便的吃了幾口,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鋪好被褥的床榻,也沒有睡意,便起身站在窗前,剛才六皇子站的位置看向窗外。

    院中的蘭花爭相竟開,芬芳吐蕊。淡淡的蘭花香從開著的窗子飄進屋中,不出片刻,身上便也染上了一層蘭花香。

    鳳紅鸞微抿著薄唇,目光一寸寸的掠過那些蘭花。

    許久,她關上窗子,落下簾幕,回身半躺在軟榻上,如早先在雲雪閣,雲錦那樣躺著的姿勢一樣,閉上了眼睛。

    鳳紅鸞似乎是睡著了,又似乎沒睡著。

    一夜恍惚而過。

    直到聽到外面有輪椅轉動的聲音,雖然很輕,鳳紅鸞還是醒來了。

    閉著的眼睛不睜開,便聽到刀剪碎碎的聲音,有人在修剪院中的蘭花。腦中想起昨日六皇子府管家的話,鳳紅鸞坐著的身子起來,伸手拉開簾幕,果然看到那身著華貴錦袍秀挺身姿的人坐在輪椅上修剪花草。

    他修剪的很專心,很細緻,鳳紅鸞拉開窗簾發出響聲,他也並未偏頭看一眼。似乎世間所有的事兒都沒有此時他做的事情重要。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迎著晨曦的微光,那人在滿院蘭花中風景如畫。

    這樣的男人,是不輸於玉痕和雲錦一般的男子。

    鳳紅鸞目光落在他的腿上。看了半響,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清厲,忽然開口:“明明沒有腿疾,卻是要裝作有腿疾,日日坐輪椅,困守在這一方天地。為何?”

    鳳紅鸞話落,六皇子修剪蘭花的手明顯一僵。

    但也僅是一僵,便繼續細緻修剪,俊美的面色絲毫微變,不見絲毫慌亂驚駭。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看著六皇子修剪的動作,與早先別無二至。

    一時間院中再次陷入靜寂,只能聽到細碎的修剪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將滿院最後一株蘭花修剪罷,六皇子才收手,凝神靜靜的看著蘭花。鳳目清淡中透著蒼涼。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袖中的手指緊緊的縮了縮,剛要轉身走離窗前,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進了小院。熟悉的腳步聲是六皇子府管家。

    “殿下!雲族的錦瑟小主和掌刑堂的四長老如今又在府外。要見雲少主。”管家躬身稟告道。

    “去雲雪閣稟告雲少主,見與不見,他自己做主。”六皇子從蘭花上收回視線,吩咐道。

    “是!”管家立即轉身離去。

    管家離開,六皇子回身看向站在窗前的鳳紅鸞。清淡的眸光染了一抹複雜。

    鳳紅鸞也看著六皇子。察覺那鳳目是看著她,似乎又是透過她看向別的。那樣的眸光,是那樣的複雜朦朧。憑的讓她不喜,甚至反感。

    半響,六皇子收回視線,忽然啞然失笑:“我終於明白,他為何會愛上你了。”

    話落,六皇子推動輪椅,向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六皇子府的管家再次出現,他的身後還跟著杜嬤嬤和兩個在太子府落鳳居侍候的婢女。

    “殿下,太子殿下派了人過來侍候紅鸞公主!”管家躬身道。

    “奴婢拜見六殿下。”杜嬤嬤和兩個婢女立即對著六皇子跪拜。

    “嗯!”六皇子看了一眼杜嬤嬤,點點頭。

    杜嬤嬤起身,帶著兩名婢女走進了院子。

    “秉殿下,瓊華公主前來探望紅鸞公主。”那管家向著房間看了一眼,又躬身道。

    六皇子淡淡吐口:“就說紅鸞公主養傷,誰也不見!”

    “這……殿下,瓊華公主是奉了皇上旨意的……”管家猶豫了一下道。

    六皇子回頭看了一眼,見窗前已經不見鳳紅鸞的影子,回身淡淡吩咐道:“就如此說。”

    “是!”管家連忙退了下去。

    六皇子又停頓了片刻,也轉動輪椅離開了小院。

    杜嬤嬤進了房間,還如往常一樣,侍候鳳紅鸞的梳洗打理,行為謹慎,不見半絲不敬。

    一切打理完畢,擺上飯菜,杜嬤嬤侍候在側給鳳紅鸞布菜,看著鳳紅鸞清淡的臉色,想著有些事情太子不說,也是應該讓公主知道的。否則太子殿下為了公主做了那麼多事兒,公主確是只知道雲少主的好。

    “公主,昨日皇上召見您,遇到刺客,其實太子殿下也遇到了刺客。”杜嬤嬤想了一番,試探的開口,見鳳紅鸞神色並沒有什麼異樣,也沒有阻止,繼續道:“昨日太子殿下在皇宮遇到了四名殺手,那四名都是不次於昨日刺殺您的頂尖高手。”

    鳳紅鸞心思一動。她記得玉痕那日受傷並沒有恢復。四名殺手,驚險可想而知。

    “太子殿下處理了那四名殺手之後,就趕去救公主,走到半路,便接到了六皇子派去的人,說公主中了半刻醉,主子身上並沒有解藥,便立即回府取了。等再回來,公主被雲少主帶走了……”杜嬤嬤輕聲道。

    “半刻醉有解藥?”鳳紅鸞筷子頓住,看向杜嬤嬤。

    杜嬤嬤搖搖頭,連忙道:“半刻醉並沒有解藥的。但是主子有一株千年的天山雪蓮。可以解世間百毒。”

    鳳紅鸞收回視線,繼續用飯。

    “主子昨日一直等在六皇子府,直到確定公主無恙,才離開的。今日早朝,主子請示了皇上,下令徹查此事……”杜嬤嬤將玉痕那邊的情況幾乎是事無巨細的稟告給鳳紅鸞聽。

    鳳紅鸞面色清淡的聽著,看不出任何情緒,她放下筷子,杜嬤嬤也適時的住了口。

    將東西撤下去。杜嬤嬤端來熬好的藥,恭敬的道:“這是太子殿下開的方子,說對公主溢補虧損有好處。”

    鳳紅鸞皺眉看著那一碗苦藥湯子,杜嬤嬤又輕聲道:“主子吩咐在湯藥裏放了蜜汁,公主放心,不苦的。”

    鳳紅鸞端起來,喝了一口,的確不苦,一氣喝盡。

    她必須要儘快的恢復身體。被困在這裏,什麼也做不成。

    杜嬤嬤端著空碗走了出去。

    鳳紅鸞盤膝而坐,開始練功。

    開始十分困難,內腹疼痛,但隨著凝聚內力試探的遊走四肢百骸,漸漸通暢。一日無事而過。

    第二日,如第一日一樣,除了六皇子前來修剪蘭花外之外,這座小院再無人來過。

    第三日,也許是玉痕的藥的作用,或者是雲錦給她用靈力解毒的作用,她發現體內的重傷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恢復了,本來以為會半個月的。

    而且體質居然漸漸有了變化,本來鳳緣天下很難再提升一層,但是她發現,以前的堵塞居然很快就打開,體內就如一張大網一般,可以網羅更多。

    鳳紅鸞再也顧不得許多,按著鳳緣天下第十重第一階梯開始向上修習。很快的便進入了忘我境地。

    杜嬤嬤從第三日之後,便守在鳳紅鸞門外,再不敢過來打擾。一日一日看著鳳紅鸞變化,心中驚異。紅鸞公主真是天賦武學奇才,居然才短短十日,便已經比之第一日似乎一躍了數個臺階。

    小院除了每日六皇子來修剪蘭花之外,便真成了與世隔絕。

    相比較於這所小院的靜寂,六皇子府外這些日子卻是熱火朝天。

    首先是玉痕大肆徹查這次關於紅鸞公主和藍太子的刺殺,並且將這次的刺殺堂而皇之的與迎嫁這一路上的刺殺尋到了機會一併的翻了出來,聯繫在了一起。

    頓時西涼京城內外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迎嫁途中參與刺殺的皇子,更是如驚弓之鳥。本來以為從玉痕回來找不到藉口和證據,此事便不了了之,不成想玉痕借助此案,一併的翻了出來。

    眾皇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西涼江山志記載,此次大的徹查被稱之為‘京中之變’

    一連數日的徹查,玉痕以著鐵血手腕,將西涼京都城轉眼間便翻了一番雲雨。

    除了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以及因為調戲鳳紅鸞關在天牢裏的九皇子外,三皇子、四皇子、十皇子以下至十六皇子都參與了這場刺殺。證據確鑿,奏秉西涼國主,齊齊被打入了刑部天牢,聽候發落。

    從查出證據,到關進天牢,短短半個月時間。

    這也讓上到西涼國主,下到西涼百姓,甚至天下人,都徹底的見識到了玉太子的雷霆之勢和手腕手段。眾位皇子多年在朝中的勢力,一併連根拔起。一網打盡,再無翻身可能。

    這一番血雨腥風,並沒有讓人說玉痕對待兄弟殘忍,而且一時間更讓他名聲大振。

    天下一時間傳揚玉太子為了紅鸞公主,沖冠一怒為紅顏!

    當然,這些閉關一直向上提升武功的鳳紅鸞並不知道。杜嬤嬤想說也是不得機會。

    相較於玉痕的動作之大,雲錦這半個月以來卻不見任何動作。只是每日往皇宮跑那麼一趟,悠哉悠哉的進西涼國主的帝寢殿坐那麼一時半會兒,然後再悠哉悠哉的出來。

    除了進去的時候笑意不加掩飾,出來的時候笑意更顯張揚外,並沒有任何不正常。瑩潤清透的面色漸漸消失,臉色恢復以往的瑰麗俊美。

    他似乎成了整個西涼京都城最悠閒之人。

    但是一次也並沒有出現在鳳紅鸞所住的院子。

    相較於雲錦的悠哉來說,雲錦瑟則是急的險些發了瘋。她從來到西涼,一直都沒有見到雲哥哥。六皇子府外擺設了陣,不但是她破不了,就是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也破不了。只是急的大發脾氣,但也無可奈何。

    後來她便得到了雲錦每日去皇宮的消息,她追去皇宮,但是等到了皇宮,雲錦早已經離開。最後乾脆日日堵在六皇子府門外,可是一次也堵不到。雲錦照樣出現在皇宮。一連幾日之後,她便乾脆站在了西涼國主的帝寢殿,但是雲錦卻從她去堵的那日再未去皇宮。

    這樣半個月下來。雲錦瑟本來明豔嬌美的小臉,被陰沉覆蓋,脾氣越發狂躁。

    掌刑堂四大長老也一直沒見到雲錦,對於雲錦瑟也無可奈何。

    西涼國主本來大病憔悴,這樣下來,僅僅是半個月便又瘦了一圈。老臉臉色極其不好,眉眼沉鬱之氣一日重似一日。

    秦公公日日守在帝寢殿外歎氣。太子雷霆手腕徹查一眾皇子,帝寢殿外日日有娘娘們來哭訴。而帝寢殿內雲少主好不容易不來了,又來了錦瑟小主。皇上鬱結於心,沒病也變成真有病了。

    半個月以後,西涼京城迎來了鳳紅鸞到來後的第一場瓢潑大雨。

    這一番腥風血雨在一場瓢潑大雨中將那血腥味消散於無形。

    當然鳳紅鸞依然在自我封閉練功忘我的階段。連大雨下了一夜也並不知道。

    一夜大雨過後,西涼京城陷入了一夜沉寂之後再次的熱鬧了起來。並沒有因為早先的血雨腥風受到絲毫影響,在皇上更加病重不能理事朝政,太子玉痕監國下,西涼國上層政權經受了一番洗禮之後,沒有死氣沉沉,相反更加的錚錚向榮起來。

    半個月之後,東璃皇上和璃王前來西涼參加百花節。

    玉痕派出八皇子相迎。

    八皇子算是沒被刺殺牽連之人。不但本身無恙,門下一眾門客也未絲毫受損,依然如往昔一般,該有的權利,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本著東璃和西涼因為聯姻友誼之邦,八皇子帶領著人迎出三百里之外。以示禮儀重視。

    又過去了幾日,鳳紅鸞依然沒有收功的跡象,杜嬤嬤自然不敢打擾。

    六皇子依然日日修剪花草,每次都在修剪完最後一株,會出神複雜的看向鳳紅鸞的房間片刻。然後轉動輪椅離開。

    無論外面有多少腥風血雨,這裏變成了世外桃源,與世隔絕。

    鳳紅鸞更是將自己隔離了塵世一切喧囂,似乎脫離了紅塵之外。

    第二十傍晚,鳳紅鸞忽然撤了功睜開了眼睛。

    隨著她眼睛睜開,一雙眸子仿若明珠一般,冉冉光華,頓時將昏暗的房間似乎也染上了光華。整個人因為退卻了周身的雲霧,房間內頓時披散了一室清華之氣。

    將房間打量了一遍,鳳紅鸞從床榻下地,站在了窗前。

    小院內蘭花依舊。

    外面杜嬤嬤和兩個婢女聽到屋內的聲音,連忙推開門進來,當看到站在窗前的鳳紅鸞,即便杜嬤嬤活了一輩子,在玉痕身邊經歷了諸多風雨,此時也是忍不住心中驚異。

    短短二十日,紅鸞公主就如脫胎換骨了一般。

    比之解除了封印之後,如今與初見,換了一個人一樣。更是相差甚遠。往日的淡漠,清冷,不近人情,如今卻是給人一種真正的清華,說不出來的感覺。總之,令人不敢逼視。

    而且,明明站在房間,她探視不到紅鸞公主絲毫內息。似乎讓她感覺就如在太子殿下和雲少主面前一樣。一樣的深不可測。

    “公主!”杜嬤嬤一怔過後,對著鳳紅鸞躬身,甚是恭敬。

    “嗯!”鳳紅鸞看著窗外,淡淡的聲音如水:“今日多少日子了?”

    “回公主,今日距離公主閉關練功已經二十日了。”杜嬤嬤立即回道。又補充道:“再有幾日就是百花節!”

    二十日?原來她練功一晃就二十日了麼?不知道那個人的靈力可是恢復了?鳳紅鸞點點頭,看著窗外的蘭花:“將這些日子外面發生的事兒一一說來!”

    她必須先瞭解如今外面情形。

    二十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定會發生些什麼的。尤其是對於她和藍澈被刺殺的西涼來說,不發生些什麼,就不正常。

    如果預料不錯的話,外面怕是此時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杜嬤嬤躬身應聲。對著其中一個婢女一使眼色,那婢女立即領會。出了小院,向著太子府稟告去。

    太子殿下吩咐了,一旦公主醒來,便立即通知他。

    鳳紅鸞看著那婢女離開,面色清淡。

    “公主和藍太子被刺殺,太子殿下對皇上請旨徹查此事……”杜嬤嬤慢慢的,條理清晰的,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一併說與鳳紅鸞聽。

    鳳紅鸞一直看著窗外,淡淡的聽著。

    這樣鐵血手腕,雷厲風行,一下子便除去了十多名皇子。這的確是玉痕的作風。要麼不出手,要出手,便不會拖泥帶水,留有後患。

    這一場刺殺,用藍澈和她的危機作為導火索,玉痕排除異己,清除皇子們的勢力,穩坐太子寶座,無疑是最大的贏家。

    刺殺派人最多的皇后和八皇子居然相安無事。這倒是讓鳳紅鸞有些奇怪。但是隨即一想,便覺得沒有什麼奇怪的了。八皇子的勢力也許太大,大到玉痕並沒有掌控,也許對付八皇子,是時機不到。或者就是他留了八皇子,也許另有謀略。

    總之,玉痕不會無緣無故的做不利自己的事兒。這就是玉痕!

    杜嬤嬤將這些事兒一併說完。又簡略的道:“雲少主在五日前便出了六皇子府,似乎是回了雲族。”

    鳳紅鸞一怔,回頭看著杜嬤嬤。

    杜嬤嬤心中發悶,她說了太子殿下這麼多,但紅鸞公主都面無表情,一說到雲少主,紅鸞公主就不一樣了。心中為玉痕所苦,但也恭敬的道:“至於原因,老奴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雲族秘辛,奴婢打探不出來。”

    鳳紅鸞收回視線。淡淡點頭。一定是有著不得不回去之事,否則他不會離開西涼的。不過他應該是留了話給她的,一會兒怕是便知道,到也不急。

    “藍太子在昏迷了幾日傷好之後吵著要見公主,但是在這所院子週邊都被六皇子布了陣,藍太子破解不了,在外面守了幾日,今日早上聽聞藍雪國主明日進京,便隨著八皇子出外迎接了。”杜嬤嬤又道。

    藍雪國主也參加百花節?鳳紅鸞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清光。

    “如今東璃的君帝和璃王在三日前便來了西涼,如今入住在東璃使者的行宮。君帝和璃王兩日前曾經來過六皇子府看望公主,不過六皇子言公主傷勢未曾大好,不便相見。君帝和璃王說等公主傷勢養好了再見。”杜嬤嬤又道。

    鳳紅鸞點點頭。大概那二人怕是以為她不想見他們吧!

    她從東璃出嫁到西涼,沒想到如今轉眼間便一個月過去了。

    杜嬤嬤將該說的剛說完,便有一個熟悉的腳步聲向著小院而來。鳳紅鸞在那二人距離數十丈遠外便聽出了來人。正是太子府的管家。

    不多時太子府的管家賀章便來到,在小院門口對著裏面躬身:“奴才拜見公主!奴才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前來接公主回太子府。”

    鳳紅鸞剛要開口,便聽到院子西側的們忽然打開,裏面六皇子推著輪椅出現,對著賀章淡淡開口:“去回稟了太子,就說今日晚了,紅鸞公主剛剛醒轉。明日早上,我親自送去太子府。”

    “這……”賀章立即猶豫的看著六皇子。

    “你如此稟告就是了!”六皇子對著賀章淡淡的道:“太子不會怪你的。”

    “是,那奴才明日早上再來接公主。”賀章見鳳紅鸞並沒有反對。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賀章走後,六皇子推著輪椅進了房間。對著杜嬤嬤一揮手,杜嬤嬤看了一眼鳳紅鸞,躬身退了出去。

    “看來你鳳緣天下已經到了第十重最後一重了。”六皇子淡淡開口。

    鳳紅鸞從窗前回身,看著六皇子,知道他既然開口將她留下,自然是要說些什麼的。並不言語,只是等著。

    “他回雲山了,讓我告訴你,百花節之前,一定會回來。只不過是回去取一樣東西,所以你不用過多擔心。”六皇子緩緩道。

    鳳紅鸞點點頭。她就知道他不會悄無聲息離開不給她留話的。

    “你不好奇我與他的關係麼?”六皇子看著鳳紅鸞的臉,忽然道。

    鳳紅鸞淡淡挑眉,一雙如水清華的眸子直視六皇子的眼睛:“有必要麼?就因為這滿院的蘭花,或者就因為有某些看起來很不正常的事情,我就非要猜測質疑?”

    也許她在雲雪閣看到那些蘭花和這個小院看到這些蘭花,會有那麼一瞬間的猜測。雲錦與這個六皇子有著某種不一樣的關係。但是後來她便否定了。他並沒有在六皇子眼中看到和雲錦瑟、瓊華看雲錦時候一樣的神色。

    六皇子一怔,隨即啞然失笑:“看來真是她離去的時間太長了,讓我都不記得這些年自己在做什麼了。”

    鳳紅鸞皺眉。他?還是她?

    六皇子低垂著頭,本來的啞然失笑過後,清淡的眉眼染上了一抹落寞和蒼涼。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將他一應神色看入眼底。“也許你說的對,我明明沒有腿疾,卻是要日日困守在這一丈方圓,卻是為何?為何……也許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希望她有朝一日,她還會來吧!”六皇子後面的聲音變成了喃喃自語,隨即嘴角扯開,化為一抹嘲笑:“我如何能不知道,她不會再來了……”

    鳳紅鸞眉頭微擰,看著六皇子。

    “不會再來看看這滿院的蘭花……”六皇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難以自拔。

    鳳紅鸞只是目光沉靜的看著六皇子。她不相信,這滿院的蘭花和丞相府清心閣那些蘭花一模一樣的只是巧合。

    許久,直到天色漸漸黑下來,六皇子才抬頭,用一種近乎迷戀的目光看著鳳紅鸞。

    被這樣的目光看著,鳳紅鸞蹙眉,衣袖一揮,卷起一陣清涼的風。風絲清涼入骨,拂過六皇子,他頓時身子一寒,猛的驚醒。

    癡迷的目光漸漸的褪去,恢復早先的清淡無物,六皇子俊顏發白的看著鳳紅鸞:“對不起,我失禮了!”

    “你的確失禮了!若是再沒有別的事兒,告辭了!”鳳紅鸞冷冷的說了一句,抬步向外走去。

    “慢著!”六皇子出聲。輪椅轉動,攔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鳳紅鸞挑眉看著六皇子。

    “我不會將你如何。只是有一樣東西,受人之托,交給你。”六皇子看著鳳紅鸞開口。

    鳳紅鸞沉默不語,等著。

    六皇子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物事兒,放在手裏看著,眸光漸漸有淡淡傷色籠罩。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手中的東西,是一塊令符。令符是半個橢圓形,材質似鐵非鐵,似木非木。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做的,兩邊用特殊的指法畫了一隻金鳳。

    鳳紅鸞頓時蹙眉,這金鳳她極其的熟悉。曾經在君紫璃為了瓊華的婢女將她娘留給她的那株千年靈芝給她之時,那個錦盒外面便化了一隻七彩金鳳。然後便是從她丞相府清心閣那顆桂樹底下埋著的錦盒拿出來,外面也是畫著一隻七彩金鳳。

    那種是雕刻的,而今日這個令符則是用指法所畫。但是手法卻是一摸一樣。看那指力之深,拿捏有據,便可見是世間絕頂的內功高手。

    如此熟悉,難道是她娘的東西?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手中的令符,不得不做如此想。

    半響,六皇子將手中的令符遞給鳳紅鸞:“姑姑說有一日會有一個人來此。她若是來此,讓我將這個交給她。沒想到這一等,便是這麼多年。”

    “姑姑?”鳳紅鸞看著六皇子。

    “當年姑姑曾經在西涼住了一陣子。”六皇子說到這住了口,見鳳紅鸞不接令符,將令符直接拉過她的手放在她手裏:“這麼些年,一直沒有人來取這個東西,但我始終相信姑姑的話,姑姑說的話,都一定會實現的。”

    鳳紅鸞眉頭皺起,低頭看著六皇子白皙的指尖握住她的手,淡漠的移開,迎上他的眸子:“我不喜歡雲裏霧裏。”

    六皇子抬眼看了鳳紅鸞一眼,撤回手,笑道:“你和姑姑真的不像。”

    這是鳳紅鸞第一次看到六皇子真心的笑,沒有嘲弄,沒有暗啞,而是淡若清風,極美。

    “姑姑叫傾雲。”六皇子解惑。

    果然是她娘!鳳紅鸞看著手中的令符,正反面的翻轉看了兩眼,發現兩面都刻畫著那只金鳳。除了材質不同,到再無任何裝飾。

    “這枚令符,是玄木玉打造,天下只此一枚。這只金鳳,指力只有鳳緣天下大成之後的玄冰指才能刻畫,所以,仿造不得。”六皇子見鳳紅鸞打量那令符,淡淡開口。

    鳳紅鸞抬頭,伸手抖了抖這塊令符在六皇子面前:“何意?”

    她娘既然要交給她這個東西,但是為何不給杜伯讓杜伯直接給她?

    “也許姑姑怕你身邊的人保護不了你吧!所以當時這枚令符便交給我了。不過十年前我險些失了它。不過最後幸好沒失。如今也算是完成了姑姑的交代了。”六皇子似乎看出鳳紅鸞心中所想,淡淡解釋道。

    鳳紅鸞揚眉,何時她的心思這麼明顯了?

    六皇子不以為意,目光落在那枚令符上:“那枚令符是金鳳令!你可以用她調動金鳳樓所有隱衛。”

    鳳紅鸞抬頭,看著六皇子。她娘留給她的是這個?但是她娘不是讓鳳紅鸞偏安丞相府,嫁給君紫璃麼?

    “其實姑姑也許是想你過普通人的日子的。相夫教子,素手添香。可惜……也許君紫璃與你真的無緣。”六皇子再次開口,眸光飄渺:“姑姑為了你,可謂是用盡心思。只想你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那個鳳紅鸞呢!”鳳紅鸞把玩著手指的令符,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東西意味著什麼。也就是說她手中有了一項護身符。再也不會隨意的任人宰割,或者需要別人的保護。

    六皇子看著鳳紅鸞,輕飄飄開口:“你不是麼?”

    鳳紅鸞一怔,看著六皇子。

    六皇子繼續道:“你如何不是?”頓了頓,又道:“如果不是,如何能成為一人?不過是當年姑姑有孕之身受了重創,啟動了魂咒保胎,錯丟了一半的靈魂入了異世而已。你始終是你。”

    鳳紅鸞心思一動。魂咒?

    “魂咒其實是鎖魂之術。”六皇子簡短的解釋:“只因為姑姑身體在千年寒池受了重創,施用鎖魂之術保胎,但是當年出了偏差,才致使胎兒靈魂一分為二。”

    “本來胎兒便不該存在這個世上,但是因為姑姑用了鎖魂術保住了胎兒。但是違反天擇,所以兩世胎兒的靈魂都必然受盡世間百苦,只有雙雙身死,才能合為一體。哪個靈魂的求生念強,便會吞併另一個靈魂。所以,你始終是你,鳳紅鸞也是你,無須懷疑。”

    六皇子聲音淡淡的道。

    鳳紅鸞聽六皇子的話像是聽別人的故事,是如此的神話和遙遠。但是又不得不相信。這個古代有雲族那樣神秘不被外界窺探的種族,這些便算不得驚異了。

    怪不得她如今能入鳳紅鸞的身體,而且繼承了她的所有。原來她和鳳紅鸞,不過是一個人。

    鳳紅鸞萬念俱灰而死,她回來,被恨意填滿的求生念,所以,她如今成了鳳紅鸞。

    鳳紅鸞忽然笑了。笑的莫名其妙。同時也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莫名其妙。原來,她前世受那些苦和鳳紅鸞今生受這些苦。都是用命換來的。和活著相比,這些還真不算什麼。

    六皇子看著鳳紅鸞笑,目光清淡,不再言語。

    鳳紅鸞緩緩收了笑意,轉身,拿著令符坐回了軟榻上:“我想聽聽,關於我娘的一切。”

    “姑姑……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罷!”六皇子忽然輕歎一聲。搖搖頭。

    鳳紅鸞挑眉,發現一切和她娘有關的人,一旦談到她的事兒,都忌諱莫深。以前一直不願意去理會她娘的一切,如今卻是無論走到哪里都和她有關聯。既然躲不過,不若知道知道。

    “我有權利知道不是麼?”鳳紅鸞看著六皇子:“或者你可以告訴我,你認識我娘時候,是幾歲?”

    六皇子一怔,眸光閃過一絲飄渺,幾歲?認識姑姑的時候是幾歲。他那時候很小。半響,忽然自失的一笑:“這麼些年,從來沒有發現,原來我和姑姑,相差這麼遠。”

    “別告訴我你愛的人是我娘。”鳳紅鸞看著六皇子的自失,臉有些黑。

    她如今十六,六皇子比玉痕大一歲,也就是二十二。十六年前,她娘懷著她的時候,六皇子六歲。若是還沒有她的時候,就愛上她娘的話,那是幾歲?三歲?兩歲?

    鳳紅鸞這樣想著,忽然覺得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古人早熟。她不得不承認,當年她娘似乎真的很風流。招惹了天下間一幫子老的,似乎還招惹了小的。

    她從六皇子身上可是看到了只有她爹鳳丞相提起她娘時才會有的表情。只是他爹更痛苦一些,而六皇子則是更蒼涼一些。就如那種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

    在他日日盯著那些蘭花發呆時,她便知道那蘭花有著什麼秘密。

    六皇子猛的抬頭看向鳳紅鸞,俊美的臉在一瞬間煞白。

    鳳紅鸞黑著臉皺眉,還真說對了。

    半響,六皇子慘澹一笑:“你如此通透,有些人以後怕是要受罪了……”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在想著有些人是誰。

    六皇子轉動輪椅,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再不願意多說。只道:“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該知道的事情,早晚都會知道。你如此聰明,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何必做些庸人自擾之事?”

    鳳紅鸞默然。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的確對。

    對她娘剛升起來的一絲興趣,很快的就淡了去。該知道的,早晚都會知道。

    六皇子不再言語,而是出神的看向窗外的滿院蘭花。鳳紅鸞想起六皇子府大總管曾說雲雪閣的蘭花是雲錦種植的,那麼說雲錦其實也是見過她娘的?或者根本就認識她娘的。

    若是這樣算來的話,那麼雲錦出現在丞相府小院……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49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四章 守候的愛

    鳳紅鸞想著雲錦第一次出現在東璃丞相府那所小院。她就懷疑他不會沒有目的。天下第一公子,那樣的一個人,沒有目的會跑到丞相府女眷的後院?而且還是那麼一所破敗小院的牆頭上?

    一直以為,他是有所求的。所以,她每次才將他推開。

    不過後來,那人一直沒說所求。即便是她發怒傷他,趕他,屢次問他,他也並沒有說。這件事兒便沉澱在了她的記憶裏。

    不過到如今,便顯得無關緊要了。她的心都交出去了。他有所求又如何?即便現在那人要她的命,他也會給的。

    鳳紅鸞啞然失笑。這就是愛吧!

    他應該信他的,又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那樣的不惜一切為了她,又有幾人可以做到?

    就如面前的這個人所說,該知道的事情,早晚都會知道的。一切順其自然豈不是更好?

    “你應該試試金鳳令!等到了太子府,恐怕就不方便了。”六皇子聽到身後的笑聲,回頭看了鳳紅鸞一眼,清淡的眸子有一抹溫潤。

    “如何試?”鳳紅鸞抬頭,將手中的金鳳令拿起來。

    “金鳳令也是認主的。你滴一滴血,在金鳳令上,如果金鳳變了顏色,你便是她的主人。金鳳樓所有人都會為你所用。”六皇子道。

    “滴完血呢?”鳳紅鸞挑眉:“難道我每次用它,都必須滴血?”

    “那到不用。只要一次就夠了。”六皇子輕笑:“然後便隨你安排,你願意他們守在你身邊就在你身邊,隨叫隨到,若是你分派出去,他們也會誓必完成你的需要。”

    “忠心呢?”鳳紅鸞揚眉。她娘留給她這個東西,這麼些年過去了,就能保證那些人的忠心?

    “你不用懷疑他們的忠心。金鳳樓所有人,你都不用懷疑哪個不忠心。他們是飲血奉了神明的。會忠於每一代金鳳令的主人。”六皇子淡淡的道。

    鳳紅鸞點點頭。古代人對於神明有著執著的信奉。是現代人千百倍所不及。

    把玩著手中的金鳳令,一寸寸撫摸,鳳紅鸞低頭沉思,半響道:“這些年,金鳳樓,都是你在管?”

    “你果然通透。”六皇子淡淡一笑:“不錯,姑姑暫時交給了我管。”

    “你管了多久?”鳳紅鸞又問。

    “從我六歲開始。”六皇子眸光有一抹飄遠:“似乎如今好多年了。”

    他六歲,也就是說她娘懷著她的時候了。鳳紅鸞再次開口:“如果我接了這金鳳樓,你呢?”

    “你可以殺了我!”六皇子淡淡的道。

    鳳紅鸞眉梢挑起:“如果不殺呢!你會不會也為我所用?”

    “不會。”六皇子答的沒有一絲猶豫。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背影,秀挺如松菊。這樣的一個人,為了一段空無的夢,困守這麼多年。他才二十二啊!她卻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歷經蒼蒼。原來他身上的那種清淡,不過是因為內心的空無而已。

    鳳紅鸞想起關於雲錦的傳言。無情無愛,以前的雲錦,是否也是這般,內心死寂,一片空無?

    “難道你願意老死在這一方天地,日日對著這些沒有生命的蘭花?耗費一生?”鳳紅鸞再次開口。

    “也沒有什麼不好。”六皇子淡淡的道。

    “不想去看看天下之大?不想用自己的雙腿走遍這世間的秀麗景色?不想試試十丈軟紅深處的人間滋味?”鳳紅鸞揚眉,聲音清泠溫軟:“玉雪山之巔的雪,棲霞山的日出,青菱湖泛舟碧波。雁北關外風沙血染的男兒志,千里走馬揚鞭。”

    “這些……你都不想去看看麼?”頓了頓,鳳紅鸞又道。

    六皇子側著臉的眸光現出一絲心動飄渺。須臾,他黯然垂下眼睫,落寞的道:“去了又如何?”

    “不如何!也許只會讓你知道,什麼東西是虛的,什麼東西是實的。”鳳紅鸞淡淡吐口。她言盡於此。也算是不枉費他為她守了這麼多年金鳳令了。

    她相信,他總會明白的。再不明白,那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六皇子沉默不語。

    鳳紅鸞手指一劃,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入金鳳令。轉眼間金鳳令上面的鳳凰就如活了一般。幻化為七彩光華,栩栩如生,將昏暗的房間因為這小小的金鳳令都照亮了。

    “金鳳令終於認主了!這一日……一晃經年。”六皇子回身,看著鳳紅鸞手中的金鳳令。是欣慰,也是達成心願的滿足,還有一絲什麼,被深深的隱了起來。

    “弄花、弄月、弄蘭、弄梅,拜見令主!”隨著六皇子話落,頓時有四道身影飄身而落,出現在房間。四道清脆清冷的聲音響起。

    鳳紅鸞抬眼看去,卻是四個極為年輕的女子跪在地上。她們只有剛出現在房間,她才感受到了她們出現的氣息。也就是說明幾人武功之高,絕對比之青藍、青葉,高的不在一個檔次。

    想起青藍、青葉,那兩個丫頭去安葬杜伯,如今怕是也該來西涼了吧?

    鳳紅鸞不開口,抬眼看六皇子。

    六皇子給她解惑:“這是金鳳樓四名執法。金鳳樓又分為四個小閣。她們四個人每個人掌管一個小閣。弄花掌管暗閣,專司情報暗探。弄月掌管銀閣,專司各地錢莊,弄蘭掌管商閣,專司金鳳樓各地的商鋪,弄梅掌管水閣,專司各國皇室部分鐵石礦藏的開採權。”

    鳳紅鸞嘴角勾起,金鳳樓果然強大。看著六皇子:“我只想知道,比之玉痕的勢力。如何?”

    六皇子一怔,搖搖頭:“不知道。”

    鳳紅鸞蹙眉,對著地上的四人擺擺手:“你們起吧!”

    “謝令主!”四人齊齊起身,看向鳳紅鸞,沒有好奇,四雙眸子也不見任何顏色,即便是站在鳳紅鸞的面前,鳳紅鸞發現四人的氣息也是極低的。

    “將你們的情況,一個一個的說來。”鳳紅鸞想著接收這個,必然先瞭解。以便用得順手。

    “是!”四人應聲。

    從弄花開始,條理清晰的給鳳紅鸞講解她所管轄的暗閣。弄花講完弄月,然後依次向下弄蘭、弄梅。

    鳳紅鸞靜靜的聽著。六皇子並沒有離開,而是目光重新的看向窗外。

    兩個時辰後,四人將金鳳樓目前情況講完了。鳳紅鸞點點頭,低頭思量,並不開口。

    六皇子此時淡淡聲音道:“你接手金鳳樓,不到萬不得已情況,最好暫時一切照舊。尤其此時你身處在風口浪尖上。你明白的。”

    鳳紅鸞自然是明白的,此時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呢!自然不能暴露她接手了金鳳樓。點點頭,對著四人吩咐道:“一切照舊,沒有我的吩咐,不用出現在我的身邊。”

    “是!”四人躬身。

    鳳紅鸞擺擺手,四人退了下去。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房間內陷入靜寂,鳳紅鸞慵懶的向後一靠,閉上眼睛,開始消化金鳳樓的東西。

    記得杜伯說過,她娘想要她做一名尋常女子,但是還是知道,怕是尋常女子只是奢望,所以,依然給她留了能讓她在這個世界立足的東西。

    她娘,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呢!風華絕代?聰明絕頂?心思細膩?堅韌剛強?

    她能想像的到,那個女子在千年寒池中多麼的用盡全力保護腹中的胎兒,也能想像的到,那女子如何耗盡一生功力傳到她的身上時候明知道自己會因此而死的絕然,也能想像的到她離開時候該有如何的心酸無奈……

    那樣的一個女子啊!

    卻是在鳳紅鸞的記憶中最清晰的是板著一張臉逼迫她學這學那。雖然六皇子說她們是一人,那鳳紅鸞便也是她靈魂中虛弱的一面吧!

    白淺淺即使是面對組織的嚴厲血腥非人考核之時,也是她踩著一個一個人的肩膀爬起來。如此堅韌和剛強,如今她也難以想像,那樣十年的日子是如何過來的。而鳳紅鸞則是儒弱善良的被丞相府那些女人欺負。

    人性都有兩面的,若是如此說來,也算是詮釋了。

    “我七弟和師弟,兩人皆是世間祥龍。放眼天下,能與之比肩之人幾乎沒有。”許久不說話的六皇子忽然開口。

    鳳紅鸞淡淡挑了一下眉梢,不置可否。師弟?說的是雲錦吧?

    “你既然愛了我師弟,便要從一而終。”六皇子繼續道。

    鳳紅鸞沉默不語。她既然愛了,自然會從一而終。除非他不愛他了,否則她永遠也不會不愛她。她這個人,有時候對有些東西不上心,但如果讓她上心的東西,便是別說十頭牛,就是一火車也拉不回來的。

    “也許你是明白的。我不過是多此一舉了!”六皇子回身,深深看了一眼鳳紅鸞,那一眼中包含的感情太多。但是鳳紅鸞閉著眼睛,並沒有看到。

    半響,六皇子轉動輪椅,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似乎想起什麼,停住又道:“還有幾日便是百花節。你作為公主,怕是要獻藝的。不過想來是難不倒你吧?畢竟東璃太皇太后的盛宴,你勝了雲族的錦瑟小主不是麼?”

    “我不做沒有意義的事兒。”鳳紅鸞淡淡開口。獻藝?她沒有興趣。

    “有沒有意義,只怕到時候身不由己。錦瑟小主必然不會對你善罷甘休。但是她確是不能殺。”六皇子話落。看著鳳紅鸞提起錦瑟沉下來的臉色,又補充道:“至少現在不能殺。你如此通透,又何必用我說?如果你想和師弟在一起的話,錦瑟……也許永遠都不能殺。”

    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看著六皇子。

    “其實師弟不愛她,活著對於有些人來說也是一種折磨。不是麼?”六皇子淡淡揚眉,再不多話,轉動輪椅,出了房門。很快便出了小院。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的背影消失在小院門口。須臾,她重新的閉上眼睛。想像著六皇子那句如果你想和師弟在一起的話,錦瑟……也許永遠都不能殺……

    腦中想了很多事兒,似乎又什麼事兒也沒想,不知道何時便睡著了。

    一夜而過。

    第二日,六皇子破天荒的並沒有來小院修剪那些蘭花。

    鳳紅鸞醒來,便站在窗前,看著滿院的蘭花。直到杜嬤嬤來稟告:“公主,太子殿下親自來接公主回府。”

    “嗯!”鳳紅鸞才收回視線,抬步走出了房門。

    杜嬤嬤頭前引路,鳳紅鸞走在院中,很快便到了門口。她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昨日六皇子出來的那扇門緊緊的關著。滿院蘭花迎著晨曦芬芳吐蕊,滿院幽香。

    只是看了一眼,鳳紅鸞轉過頭,頭也不回的出了玉月閣。

    隨著鳳紅鸞離開,那扇關閉的門忽然無聲打開。六皇子坐在輪椅上,一襲錦服華袍踱上了一層清冷的霜氣。俊美的容顏看著鳳紅鸞離開的方向淡淡傷色。

    等了十幾年,終於……

    愛姑姑麼?他以前是愛的吧?也一直以為是愛的。但是從那日她被九弟調戲,第一眼見她,他早已經記不起姑姑長什麼樣。原來,那不過是小時候的一種奢望和迷戀。

    這些年,早將那奢望和迷戀被時間消磨殆盡。

    他真正愛的卻是誤以為她愛姑姑的這個女子……

    她不知道,從姑姑手裏接手了金鳳樓,從姑姑讓她等著有朝一日將金鳳令交給這個女子,他便日日關注著東璃丞相府的一切。

    從一歲、兩歲、一直到姑姑離去,那年她六歲。他當時有幾次忍不住想將她帶出來。但是基於姑姑的心願,說想讓她過普通人的日子。姑姑說也許,她推算會有誤,也許兩個靈魂永遠也不會重合,所以,天命不變,她就會安然的過著生活。讓他不要去打擾她。所以,他最終忍住沒將她帶出來。

    知道她在丞相府受盡淩辱欺負,他每次得到訊息恨不得殺去丞相府,將那些女人都殺了。這樣一等,又是心痛和心疼的十年過去。連他有時候都佩服自己的隱忍。

    直到幾個月前,西北天空突生易變,鳳星臨世,終於,兩個靈魂還是合為一體了。那個時候,他不知道是歡喜他很快就會等到她來西涼了,或者還是該為另一個靈魂消散而哀歎痛苦。

    後來日日聽著東璃丞相府傳來消息。那個女子,是如此的驚才豔豔,冠蓋滿京華。是如此的星光璀璨,耀眼如明珠。又是如此的堅毅堅強。

    漸漸的心疼變成了每日都以聽她的消息才能安睡。

    為她退婚君紫璃休夫而驚歎欣喜,又為七弟和師弟圍繞在她的身邊而心痛。

    多少個不眠夜,他似乎就註定了是守候的那個人。

    六皇子久久的看著鳳紅鸞身影消失的門口。直到太陽出來,將他華貴錦袍上的清霜化去,他才收回視線,慘澹一笑,既然她誤會他愛的是姑姑,那麼便如此吧。

    他和她,只能如此。

    “殿下!紅鸞公主要出府了,您……”六皇子府的管家也是自小就跟隨六皇子,如何能不明白殿下的心思。殿下守候了這麼多年,難道就這麼讓紅鸞公主走了?雖然有雲少主,但是殿下也該讓紅鸞公主知道他的心意的。如何能……如何能讓紅鸞公主誤以為殿下對……

    “將這些蘭花都剷除了吧!”六皇子吩咐一句,轉動輪椅,轉身向寢殿走去。

    她以為姑姑喜歡蘭花,她繼承了姑姑的所有,也是該喜歡蘭花的。看來她並不喜歡。不,也許她喜歡,只是喜歡師弟身上的玉蘭而已。

    “殿下?”管家頓時一驚。

    “算了,還是留著吧!”六皇子擺擺手:“將這裏封了,以後再不准任何人進來。”

    “是!”管家躬身。頓時松了一口氣。想著每日殿下都會擺弄這些蘭花聽隱衛稟告東璃丞相府的消息。這樣就是十幾年。剷除了別說殿下心疼,就是他也是心疼的。

    從那日受傷,鳳紅鸞是被雲錦昏迷著帶進六皇子府的,後來她醒來除了去了一趟雲雪閣之外,便一直在玉月閣那小院,所以並沒有認真的打量六皇子府。

    如今頂著晨曦,走到府中,才發現府中風景如畫。並沒有太子府那種厚重,而是有一種物盡極致的雅致。就如那一院子的蘭花。精緻悉心打理到極致。

    穿過了幾道廊橋水榭。鳳紅鸞來到了六皇子府門口。一眼便看到玉痕的馬車停在那裏。

    玉痕一身太子朝服尊貴奢華的負身立在門口,正向著院中看來。顯然是剛下了早朝便趕來接她了。數日不見,玉痕似乎清瘦了許多。

    鳳紅鸞想起僅僅半個月的時間便一下子打壓收拾了十多名皇子,該是怎樣的手腕和精力。自然是累些的。但眉眼間似乎更顯尊貴威儀。

    這便是玉痕,無論如何何地,都是令人不敢輕視。

    鳳紅鸞還沒走到近前,玉痕便已經抬步走了過來。一雙鳳目看向鳳紅鸞眉眼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灼灼光華,如玉的手拉住她的手,溫潤笑道:“看來我六哥府中的吃食不錯。你看起來比在我府中時候要好很多。”鳳紅鸞抬眼,斜睨了玉痕一眼,無意識的躲開玉痕抓過來的手,似笑非笑的道:“你府中的吃食也不錯。你這些天可是吃了很多。”

    這樣的話,自然是含著特別的意思的。他一口氣吃了十多名皇子,可不是吃了很多麼?

    玉痕被鳳紅鸞躲開手,似乎不以為意。嘴角扯動,笑意蔓延,溫潤的道:“上車吧!”

    鳳紅鸞點點頭,杜嬤嬤伸手挑開簾子,她剛要上車。旁邊突然竄出一道白影。人未到,尖利的聲音先聞:“賤人!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出來!”

    隨著話音未落,便一陣陰狠森寒的掌風打向鳳紅鸞。

    鳳紅鸞面色一寒,還沒出手,玉痕面色一沉,衣袖一揮,堪堪擋住了雲錦瑟的掌風。

    轉眼間,雲錦瑟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掀出去數丈,‘砰’的一聲重響,‘啊’的驚呼一聲,跌到了地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與此同時,又四道身影飛身而落,正是急急趕來的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

    “小主!”四人一看雲錦瑟跌到地上,齊齊跑了過去。

    “玉痕,你居然還幫著這個賤人,她背著你勾引別的男人,你還是不是男人。”雲錦瑟吐了一口血,也不理會身上的傷,從地上爬起來,小臉扭曲的又沖了過來。

    玉痕鳳目閃過一絲厲色:“錦瑟小主,注意你的言辭。否則我不介意將你驅逐出西涼。”

    “驅逐?你現在只是一個太子,還不是西涼的皇上,你有權利驅逐我?”雲錦瑟推開擋在她面前的三長老,聲音頗大。

    鳳紅鸞心中冷笑。這個女人觸動玉痕的底線。離死不遠了。

    “來人!錦瑟小主意圖刺殺太子妃,將錦瑟小主拿下!”玉痕低寒的輕喝一聲。

    頓時流月帶著人沖了出來,不過是轉眼間便將沖到玉痕和鳳紅鸞面前來的雲錦瑟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四長老齊齊面色大變。剛要出手。

    玉痕清寒的聲音開口:“四位最好別動,否則我不敢保證錦瑟小主傷了哪里。”

    “玉太子,手下留情。”四位長老老臉頓時慘白。看玉痕神色,殺了錦瑟也是有可能的。他們剛剛追著雲錦瑟後面來到,沒想到轉眼間便是這樣一番情形,真是又氣又怒。但又沒有辦法。

    “本太子就夠手下留情了。否則四位長老以為玉痕會容忍有人對本太子的太子妃不利?”玉痕是鮮有的面色霜寒。

    “我家小主也是心急見我家少主。還請玉太子看在族主和掌刑堂的面子上饒過她這次,下次定不敢再犯。”大長老心中氣怒交加。

    他們掌刑堂一直是在天下三國敬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到好。為了錦瑟,賣著老臉求玉痕了。這叫他們顏面何堪?不止是今日,這些日子更是為了錦瑟丟進了顏面。

    “錦瑟小主似乎不領大長老的情。恐怕下次還是不知反省。”玉痕瞥了一眼恨恨的看著鳳紅鸞的錦瑟,涼聲開口。

    “還不快給玉太子和紅鸞公主賠罪!”大長老此時也看到了陰狠眸子小臉扭曲瞪著鳳紅鸞的錦瑟。順著錦瑟的視線,便看到了一身清華站在玉痕身邊的鳳紅鸞。那絕美的容貌,還有卑倪尊華的氣質,是十個錦瑟也比不了的。

    這樣的錦瑟,如何能和鳳紅鸞比?別說是一輩子,就是十輩子也贏不得少主的心?若不是她是……他此時就將她驅逐出雲族。也省得日日煩心。

    心中含恨,錦瑟之所以這樣子,都是因為他們對傾雲丫頭愧疚,才給寵成了這樣。否則何至於此?

    “我憑什麼要賠罪?為什麼我賠罪?這個賤人搶了我的雲哥哥……”錦瑟頓時瘋狂的大叫了起來。手揮起,根本就不理會脖子上架著的刀,就再次向著鳳紅鸞沖去。

    隨著她身子一動,頓時流月手中的劍在她雪白的脖頸劃開了一道鮮紅的口子。

    雲錦瑟似乎無知無覺一般,轉眼就跑到了鳳紅鸞的面前,一抹脖頸的鮮血,就對著鳳紅鸞的臉甩去。

    鳳紅鸞面色一寒,她記得,錦瑟的血是有毒的。

    不但是鳳紅鸞記得,玉痕自然也是記得的。那日在東璃的山谷中,雲錦瑟的血滴落,將地上的花草都染成了黑色。

    鳳紅鸞還沒動,玉痕伸手攬過鳳紅鸞,一退數丈,同時衣袖一甩,將雲錦瑟灑向鳳紅鸞的鮮血盡數的都給雲錦瑟還了回去。

    頃刻間,鮮血都灑在了錦瑟的臉上。她絲毫不理會,身形飛起,再次對著鳳紅鸞出掌。

    “錦瑟小主,再動一下,你便死無葬身之地!”流月冷冷的開口。從來沒見過這麼瘋狂不識時務的女人。比紅鸞公主,實在差了天上地下。

    “小主!”大長老氣怒攻心。聲音淩厲。沖了過來,一巴掌就照著雲錦瑟煽下。

    他實在是氣急。他這邊和玉痕說這好話,這邊她就來打他的臉。這讓他老臉往哪兒擱?丟人丟到西涼來了。他雲族如何會有這樣的神女?哪里有半分神女的樣子?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雲錦瑟身子被大長老打了一個趔趄。五個手印印在臉上,和著她滿臉的血跡,雲錦瑟此時看起來恐怖如女鬼。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五章 自甘下堂

    大長老打了雲錦瑟,手落下都是哆嗦的,氣急的看著她:“看看你成什麼樣子?”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都驚了。此時一個個都忘了動作,站在那裏看著大長老和雲錦瑟。就連平時就疼寵雲錦瑟的三長老此時都沒過來攔著或者拉開。

    一時間六皇子府門口陷入短暫的沉寂。

    鳳紅鸞和玉痕站在遠處冷冷的看著,流月沒有得到主子吩咐,手中的劍依然穩穩的架在雲錦瑟的脖子上。只要主子開口,他便立即結束了這個女人。

    雲錦瑟只覺得眼冒金星,臉上火辣辣的痛,比脖子上的傷口還痛百倍,不敢置信的看著大長老:“你……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大長老怒火洶湧。他們四長老一直以來都疼她,寵她,卻是如今將她疼的寵的無法無天,做事兒沒有分寸,說話更是滿口污濁言語。這如何和傾雲丫頭比?她一百個也比不上一個當年的傾雲丫頭。

    “你敢打我,你打我……”雲錦瑟喃喃的重複了兩句話,身子一軟,昏死了過去。

    流月一怔,不知道該如何,看向玉痕。

    玉痕看著向地上倒去的雲錦瑟,對著流月使了顏色,她自然不會殺這個女人,要殺這個女人,也不該他殺!

    流月接收到主子的指示,頓時撤了劍,退後三步。

    “小主!”三長老此時驚醒,連忙的跑了過來。伸手接住要落地的錦瑟。大手一動,就要給錦瑟用靈力療傷。

    “不准給她療傷,讓她長長記性!”大長老怒道。

    “大哥,這丫頭從來就沒有吃過虧。更何況從來了西涼這麼些日子,她都沒見到少主,這也不怪她……”三長老立即心疼的求情道。

    “都是你慣的。若不是你日日慣著她,她如何能是這個樣子?”大長老怒意不減。

    “大哥,三弟說的也是。這丫頭一直惦記著少主。可是從來了西涼到今日一直沒見到少主,她焦急失去理智,也是情有可原。”四長老本來也氣,但是看著雲錦瑟狼狽的樣子和昏過去頓時不忍,也走過來道。

    “是啊大哥。這丫頭雖然被我們慣壞了,但從今以後我們將她看緊了,今日也夠她長些教訓了。這樣的血流下去,她如何能受得了?好不容易才救回她一命的。”二長老看了站在不遠處的鳳紅鸞和玉痕一眼,也走過來道。

    大長老聽著幾人的話,氣怒頓時消退了些,看著錦瑟,他們掌刑堂和族主是從來都沒動過這個丫頭一分一毫的。今日實在是氣急了。

    “你們先帶她回去吧!”大長老歎了口氣,擺擺手。

    三長老立即抱上雲錦瑟,向雲族使者的祥雲殿而去。二長老、四長老看了大長老一眼,知道大長老要對玉痕道歉,抬步跟上。

    幾人剛走了幾步,本來昏迷的雲錦瑟突然睜開眼睛,一雙眸子陰狠的看著鳳紅鸞。但身子並沒有動,而是乖巧的被三長老抱在懷裏。

    疾步抱著她走在前面的三長老並沒有發現,二長老和四長老也沒有發現。背著身子看向鳳紅鸞和玉痕的大長老自然更沒有發現。

    看到的人只有玉痕和鳳紅鸞。

    玉痕目光溫潤中透著涼意,鳳紅鸞扯動嘴角,冷冷而笑。雲錦瑟這個把戲,只能騙得過疼她的掌刑堂四大長老。或者是那四人明明知道,卻是甘心任她偏。

    “你等著!”雲錦瑟無聲開口,滿是恨意。

    “好,我等著!”鳳紅鸞不屑的揚眉。等著又如何?她以前不怕雲錦瑟,難道現在還會怕了?

    直到三長老帶著雲錦瑟一行人消失視線。大長老任命的走過來給玉痕道歉:“玉太子,實在抱歉。那丫頭被我們慣壞了,我們四人帶回去一定好好調教。今日之事,還請玉太子網開一面。”

    雖然掌刑堂在天下間行事張揚無忌。但是也不是沒有道理可講。而且他心中清楚,此時的西涼,說是西涼國主當政,但是誰心裏都清楚明白,如今的西涼,在這位玉太子的手中。

    如果玉太子真對錦瑟出手,那麼如今也是名正言順。畢竟光天化日之下,是錦瑟出手要傷人。雲族也是說不出一二的。即便要找玉痕算賬,也是不在理的。

    “但願如大長老所說,最好看住錦瑟小主別再來找本太子的太子妃的麻煩。否則,玉痕不敢保證再有下次讓大長老輕易將人帶回去。”玉痕淡淡開口。

    “那是一定。”大長老只能開口保證。

    “既然大長老保證,玉痕便不再說什麼了。還請錦瑟小主好自為之吧!”玉痕點點頭,不再理會大長老,對著鳳紅鸞溫聲道:“上車吧!”

    鳳紅鸞點點頭,抬步向車上走去。

    “慢著!”鳳紅鸞剛要上車,大長老前走一步攔在鳳紅鸞的面前。

    鳳紅鸞停住腳步,面色清淡的看著攔在她面前的大長老。

    “紅鸞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大長老看了一眼玉痕,試探的道。

    鳳紅鸞站著不動:“我覺得沒有什麼與大長老說的。”

    話落,錯開大長老攔住的身子,就要上車。

    大長老頓時一急,連忙開口:“恕老朽冒昧的問一句,紅鸞公主和傾雲是什麼關係?”

    她娘麼?鳳紅鸞面色不變:“不認識!”

    大長老一怔,皺眉看著鳳紅鸞的臉:“可是老朽關公主面相,和一位故人很是相似……”

    “天下人相似的多了去了。大長老這句話可以滿大街去說。”鳳紅鸞不再理會大長老,扔下一句話,錯開身子上了車。

    大長老愣愣的看著鳳紅鸞的臉和她清冷的面色。腦中印出傾雲丫頭溫婉如水的面色,再看鳳紅鸞,這一冷一柔,的確相差甚遠。也許是他多慮了。但是每次看到這紅鸞公主,他都忍不住和傾雲丫頭聯繫在一起。

    “大長老若是再無事兒的話,玉痕便告辭了。”玉痕走到車前,看著愣神的大長老,淡淡道。

    大長老從鳳紅鸞臉上收回視線,看向玉痕,收起眼中的疑惑,問道:“玉太子可否告知老朽,我家少主是否還在這六皇子府?”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輕閃了一下,難道雲錦回雲族連掌刑堂和雲錦瑟都不知道?看來是不知道了。否則雲錦瑟怕是也會追回雲族去。

    心中冷笑,看來掌刑堂如今已經控制不住雲錦了。

    “恕在下不知道。這六皇子府,玉痕也是進不去的。”玉痕向著六皇子府看了一眼,對著大長老道:“六哥的陣,天下無雙,能破解的人幾乎沒有。”

    這話,也算是全了掌刑堂四大長老破解不了六皇子府陣勢的顏面。

    大長老臉色好了幾分,點點頭:“多謝玉太子,老朽告退了!”

    話落,又看了鳳紅鸞一眼,身形一閃,向著祥雲殿而去。

    玉痕在大長老走後,抬步上了車。對著小蜻蜓吩咐道:“回府!”

    “是,主子!”小蜻蜓立即一勒馬韁。馬車緩緩離開了六皇子府門口。

    杜嬤嬤和侍候的兩名婢女跟在馬車後。

    馬車內,鳳紅鸞慵懶的靠著車壁而坐,想著不知道那人什麼時候回來。這麼多日不見,她發現自己真的很想他。雖然這麼多日一直在練功,她練功明明很專心,很忘我,但依然很想。沒有一日不想。

    玉痕在鳳紅鸞對面而坐。身子同樣看著車壁,看著鳳紅鸞清淡的神情,那眉眼間淡淡溢出的溫柔。心中沉暗,袖中的手緊緊攥了一下。對著小蜻蜓吩咐道:“轉道,去皇宮!”

    “主子?”小蜻蜓一怔。主子剛下朝從宮裏出來,不是回府麼?鳳紅鸞也是一怔,隨即便無所謂。

    “去皇宮!”玉痕再次吩咐道。

    “是!”小蜻蜓不敢再耽擱,連忙再次一勒馬韁,調轉馬頭,馬車向著皇宮而去。

    聽著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鳳紅鸞心中一片平靜。從來到西涼至今,她還沒有見過西涼國主。第一次都走到帝寢殿的門口,被瓊華母女打斷,後來雲錦出現,無功而返。第二次則是二十天前,她被召見,然後中途刺殺,直至今日,這是第三次。

    不知道這一次等著她的又是什麼。不會再見不到吧?

    鳳紅鸞覺得,似乎從他踏入西涼的那一刻起,暗中便有一隻操盤手,掌控著這整個棋局。

    而她並不以為那些被玉痕連根拔起來的皇子們有本事兒調動那麼些當世高手殺她。那麼背後之人,又是誰呢?

    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看玉痕,見玉痕也正看著她,是那樣溫柔如水,墨玉的眸子比暖玉還暖的眸光。微微蹙眉,鳳紅鸞想問的話都盡數的吞了回去,重新的閉上了眼睛。

    玉痕心裏一黯,低垂下眉眼,溫潤開口:“紅鸞,也許你會覺得,我們才合適。”

    “又何必如此呢?你當明白我的心已經……”鳳紅鸞搖頭。

    “算了,我們別說這個了。”玉痕不想從鳳紅鸞口中聽到關於她心意的點滴。每聽一次,或者每看一次她那眉眼間偶爾露出的溫柔之色,都會讓他心中微痛,打斷她的話:“這一局棋,才剛剛開始不是麼?我們說好的,不到終點,沒有落下最後一字,都做不得數的。”

    “你既然堅持。那好吧!”鳳紅鸞心底輕歎。

    她只有一顆心,給了雲錦,便再也裝不下別人了。如果他此時放手,那麼她會感激,他不放手,她也不會怨或者惱怒。畢竟這一局棋之所以開始,是她答應的。

    玉痕淡淡一笑,再不言語。

    走了大約盞茶時分,一輛馬車迎面從皇宮方向而來。車前坐著的正是秦公公。

    “主子,是秦公公的馬車!”小蜻蜓看著前面來的馬車,輕聲道。

    “嗯!”玉痕淡淡應了一聲。

    不出片刻,那秦公公的馬車走到近前,一勒馬韁,將馬車停下,連忙下車,對著玉痕馬車躬身:“老奴參見太子殿下!”

    “嗯!”玉痕的聲音依然淡淡的。

    “奴才奉皇上旨意,聽說紅鸞公主身子大好了,來接公主進宮!”秦公公立即道。

    “我正要帶公主進宮去見父皇。帶路吧!”玉痕點點頭。

    “……是!”秦公公一愣,沒想到皇上剛傳了話,太子殿下便知道了。心中驚異,連忙拉過馬韁繩錯開路,讓玉痕馬車先行。

    小蜻蜓一揮馬鞭,馬車一路向著皇宮而去。

    一路無事,只聽到兩輛車攆相互交錯的聲音,此起彼伏。

    半個時辰後,馬車來到皇宮門口。小蜻蜓勒住馬韁,停住馬車,看了一眼宮門口停的幾輛馬車,眼睛眨了眨。對著車內道:“主子,皇宮到了!”

    玉痕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當看到宮門口停著的幾輛馬車,墨玉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緩步下了車。

    鳳紅鸞自然也看到了那處停著的幾輛馬車,即便不識得車,但也是識得車前坐著的人的。身著東璃的服飾。佩戴的是東璃宮中和璃王府的腰牌。也就是說明是君紫璃和君紫鈺的馬車。

    另外還有兩輛馬車,鳳紅鸞自然不新鮮,是藍澈的。

    “秉太子殿下,皇上今日身體健好了一些,在昭陽亭設宴給東璃的君帝和璃王,以及藍雪國主接風。藍太子也在。”秦公公從後面跟上來,對著玉痕道。

    秦公公話音剛落,從宮門走出來一個小太監,對著玉痕一躬身:“太子殿下,皇上有旨,您來了先去昭陽亭招待幾位貴客,紅鸞公主隨奴才去御花園,皇上等在那裏想單獨見見紅鸞公主。”

    小太監話落,玉痕回頭看鳳紅鸞:“你若是不願,可以和我先去昭陽亭,反正父皇早晚是要去的。”

    秦公公和那小太監心驚。想著這太子殿下也未免太疼寵紅鸞公主了。

    “太子殿下,皇上讓奴才傳話,說他不會將公主如何的,太子殿下不必總是護著。”那小太監又連忙道。

    玉痕似乎沒聽到一般,只是看著鳳紅鸞。

    “不過是見見而已。早晚是要見的。”鳳紅鸞不以為意。

    “那也好!”玉痕點點頭,清淡的吩咐道:“流月,你帶著人隨身保護公主,不准有任何差池。”

    “是,主子!”流月在暗處立即應聲。出現了上次一次事情,險些失了紅鸞公主的性命。如今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再不敢離開公主半步。

    “請公主隨奴才來!”那小太監連忙躬身頭前帶路。

    鳳紅鸞抬步跟上。

    “你隨公主一起去!”玉痕對著一直跟著後面的杜嬤嬤道。

    “是!”杜嬤嬤立即抬步跟上鳳紅鸞。

    玉痕也抬步,進了皇宮,御花園和昭陽亭是東和北兩個方向,鳳紅鸞由小太監帶著很快就轉了路向著御花園而去。

    上一次是二十幾日前,鳳紅鸞來西涼的第二日曾經來皇宮,走了一遍,但是那時是走的帝寢殿的方向,如今而是御花園。一路所過的景色自然和通往帝寢殿的厚重明黃奢華不同。而是處處花香滿腹。當真是應了西涼有花國之稱。

    御花園各種花開的正豔,自然都是珍貴的品種。有許多品種,即便是現代也不曾所見。

    鳳紅鸞一路隨著小太監的腳步,慢慢的欣賞著百花,便來到了一處牡丹花環繞的碧水亭。

    亭中早有一襲明黃的身影背對著這個方向傲然而立。雖然明黃的冠束下是白髮多於青絲,年近半百,但是依然不損於他的帝王威儀。

    一個背影,便令人不敢小視,蒼勁氣魄。令人實難相信這個人就是病了月餘的西涼國主。

    小太監在距離亭子老遠就停住腳步,躬身道:“秉皇上,紅鸞公主帶到。”

    “其他人都退下去!”西涼國主不回頭,威嚴的聲音吩咐道。

    “是!”小太監立即躬身褪去。

    杜嬤嬤猶豫著不知道該退不退下去,太子殿下可是吩咐侍候公主。但對面的是皇上,皇上的威儀除了太子殿下外從來無人敢挑戰。

    “朕說了都退下去,怎麼不走?”西涼國主沉怒的聲音響起:“下去!”

    “秉皇上,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侍候公主……”杜嬤嬤立即躬身道。“朕還吃了她不成?滾下去!”西涼國主的聲音更是怒了幾分。語氣也頗見淩厲。

    杜嬤嬤身子一顫,看向鳳紅鸞,見鳳紅鸞淡然隨意的站著,想著皇上即便是要對公主不利,應該也不會再這個當口。如今可是東璃的君帝和璃王都來了西涼。皇上也是要顧慮的。

    杜嬤嬤這樣一想,躬身退了下去。

    腳步聲走遠,這一處靜了下來。

    清風吹起湖水的清涼,拂過鳳紅鸞的臉頰青絲。她清淡的從西涼國主身上移開目光。看向四處的牡丹花海景色。有玉痕這樣的兒子,西涼國主從來不會讓世人小看。

    許久,這處都是靜靜的,西涼國主再未說話,鳳紅鸞站在原地未動,也並未說話。

    “鳳紅鸞,你好大的膽子!”突然西涼國主怒喝一聲。

    鳳紅鸞盯著一處牡丹花上落著的蝴蝶,似乎沒聽到,連半絲呼吸異樣也不曾,更未移開視線。

    沒有聽到鳳紅鸞聲音,西涼國主再次怒道:“你用狐媚手段魅惑我西涼太子迎娶與你,卻是同時又勾引雲族少主行污穢之事,如此侮辱我西涼顏面。你可之罪?”

    呵……鳳紅鸞冷笑,這罪名扣的。

    “你想做我西涼這三千百花中的獨一株牡丹麼?你認為你可夠資格?”西涼國主蒼勁的聲音愈發淩厲,半響沒聽到鳳紅鸞的話,西涼國主依然未曾回頭大怒道:“你怎麼不說話?別告訴朕你是啞巴。”

    “好話不都是讓這西涼最尊貴的人給說了麼?鳳紅鸞無話可說!”鳳紅鸞抬頭,瞟了西涼國主一眼,清如水的聲音淡淡的。

    “你告訴朕你無話可說?那麼也就是說朕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了?”西涼國主怒意的聲音又威儀了幾分。

    “是不是事實,天下自有公論。”鳳紅鸞眉梢挑起。嘲諷的一笑。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仗著太子喜歡于你,你以為朕便會真容許太子娶你?”西涼國主似乎感受到了鳳紅鸞嘲諷的笑意,聲音多了一抹寒意。

    不容許娶不是更好?鳳紅鸞嘴角扯動,笑的清寒:“如果我被請來是聽這些的話。很抱歉,我沒興趣,可以選擇不聽。”

    “鳳紅鸞,誰借給你的膽子!你以為你東璃國此時便安然無恙了?我西涼若是舉兵,此時你東璃照樣傾覆我西涼之下。你以為太子便可護住你?你以為那雲少主有心力理會於你?或者你以為藍雪那小子真被你迷住了?小小年紀,最好不要癡心妄想困住男人。他們對你不過是一時興趣而已。”西涼國主怒道。

    鳳紅鸞不理會,轉身離開。

    “站住!”西涼國主猛的轉身,大喝道:“朕准許你離開了麼?”

    從來沒有誰敢不將他放在眼裏。

    鳳紅鸞此時背著身子,自然還是看不到西涼國主的臉,她也不願意看,嘲弄道:“原來威名震震的西涼國主也不過是欺負弱女子而已。傳揚出去,西涼國主便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鳳紅鸞如今可還不是你西涼人。”

    “別忘了你是東璃送來我西涼的!你此時站在我西涼的土地上,便是我西涼之人。你既然和親于太子,卻不守女子之道,何德何能配我西涼太子?朕若是要打殺,便隨時可以打殺。”

    西涼國主目光定在鳳紅鸞的背影上。這才看到那女人雖然體形纖細,本來柔弱無骨,卻是腰背挺的筆直。僅是一個背影,卻是清冷霜華。

    老臉神色倒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恢復怒意。這女人有將天下攪得一團亂的本事。自然是有幾分姿色和鋼骨的。否則如何能讓痕兒和雲小子相中?

    “不能配你家太子又如何?”鳳紅鸞挑眉。雖然西涼國主看不見。

    “你要你承認你不配。便簽了這個!自甘下堂吧!”西涼國主終於抖出自己的目的。明黃的袍袖一甩,一張紙飄向了鳳紅鸞。

    雖然是薄薄的一張紙,但是暗含淩厲的寒氣,是下了幾分力道的。西涼國主的幾分力道,自然是不容小視。甚至天下無人敢小視。

    鳳紅鸞不回頭,腰間的酬情甩出,兩把飛刀同時飛出,刀刃合併在一起堪堪夾住了紙張,這一招用的不緊不慢,力道拿捏的正好合宜。

    西涼國主怔了一下,天下能接住他這一招的多不過幾人。倒是小看了這鳳紅鸞了。老眼眯起,盯著鳳紅鸞的背影,等她看了紙張後的態度。

    酬情撤回,鳳紅鸞伸手取過紙張。上面自甘下堂四個大字,下面則是陳述她自認為不配玉痕太子為妃,心中羞愧,自甘下堂。

    鳳紅鸞看著紙張,是上好的皇室貢紙,這種紙張似乎還是金鳳樓供給皇宮用的呢!

    心中冷笑,她鳳紅鸞看起來真的是很好欺負?早先是君紫璃的未嫁先休,如今卻是西涼國主給她來了一個還沒大婚就自甘下堂。“如何?只要你簽字。我便不會治你殺了我西涼四品朝廷命官的罪。”西涼國主再次道。

    “呵……”鳳紅鸞輕笑,瞥見暗處的流月離開,怕是去找玉痕了,不回頭:“我很想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要知道你家太子為了迎娶我,可是廢了不少心力。”

    “怎麼?你不簽?”西涼國主豎眉。

    “自甘下堂……不知道我若是自甘下堂了,是不是就可以永遠離開西涼。”鳳紅鸞問。如果可以永遠離開西涼。那麼這個自甘下堂也不是不可以簽。至少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這一點兒侮辱算什麼。比她日日冠著別的男人的姓氏想和心愛的人相愛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強上百倍。

    “你是東璃送來的。如何能離開西涼?”西涼國主冷冷道。

    “那這個東西於我一點兒好處也沒有,我為何要簽?”鳳紅鸞冷笑。看來她還一輩子賣給西涼了。

    “哼,你以為你有選擇的餘地?”西涼國主冷哼。

    “有沒有,似乎是我說了算現在。”鳳紅鸞將手中的紙張反手扔回了身後,抬步就走。

    “站住!”西涼國主再次大喝。

    鳳紅鸞本來不想停住腳步,但想著若是真有商量的話,她自然是恨想簽這個東西的。畢竟自甘下堂了之後,她就自由了。

    “若是你識時務些,願意自甘下堂,朕可以准許你成為太子的一名侍妾。”西涼國主道。

    侍妾?太子妃這個名頭她都不屑,還要侍妾?鳳紅鸞腳步不停。

    “你如何才能簽?”西涼國主壓抑著怒氣問:“總之你不可能嫁給朕的太子。朕的太子是何等的優秀。我西涼也容不得你一個女人來禍亂。”

    這便是他的目的了。鳳紅鸞想也不想開出條件:“你要保證,我簽了這個,從此和西涼便再無半分關係。”

    “好!你簽吧!朕答應你。”西涼國主立即道。

    “父皇答應,兒臣可還沒答應呢!難道父皇便是如此對待兒臣的太子妃的麼?著實令兒臣寒心。”隨著熟悉的聲音未落,玉痕已經緩步走了過來。明明是溫潤如玉,卻是令人覺得終身籠罩了一層霜寒。

    他並沒有看鳳紅鸞,而是目光直視著鳳紅鸞後面的西涼國主:“父皇這是想要兒臣棄了太子之位,帶著我的太子妃遠走天涯麼?”

    後面的一句話,玉痕說的極低沉,極重。

    西涼國主看到玉痕出現,面色一沉,斥責道:“讓你在昭陽亭陪同幾位貴客,你如今如何跑到這裏來了?”

    “兒臣若是不來。父皇豈不是將兒臣辛苦求來的太子妃趕走了?”玉痕墨玉的眸子無盡的清涼看著西涼國主,走到鳳紅鸞面前站定。雖然沒看她,但是將她手抓在他的手裏。

    鳳紅鸞蹙眉,躲開,玉痕更為快速的抓住,緊緊攥在手裏。力道之大,讓鳳紅鸞手都有些疼意,撤不出。

    眉頭更是皺緊,鳳紅鸞看著玉痕,見他臉色又是那日第一天來西涼時候所見的陰沉臉色。

    “這樣的女人,沒有資格入我西涼皇室。更沒有資格成為這三千百花中的那朵牡丹。”西涼國主沉怒的聲音開口:“別的事情我都由著你,這件事情不行。朕已經給你定好了太子妃人選。長公主府的嫡長孫女,許為你太子妃。如果你想要這個女人,朕可以答應你,納她為妾。”

    “父皇似乎忘了當初是如何答應兒臣的了。”玉痕涼涼開口。

    “哼!我如何答應你?瓊華到底得沒有得失心瘋,你比誰都清楚。少來糊弄朕。”西涼國主一提此事,便氣怒道。

    “看來父皇是真想要她變成失心瘋。兒臣可以舉手之勞。”玉痕淡淡道。

    “你……孽子!”西涼國主頓時大怒,看著玉痕:“你就非這個女人不娶?她剛來到西涼,便給我西涼惹了禍端。不僅殺了四品朝廷命官,簡直是膽大妄為。放肆至極。更是魅惑了一眾皇子。如今還不守女戒,和雲錦暗通款曲。又勾引藍澈。如此水性楊花。你叫朕如何能容許他入我西涼皇室?”

    “父皇認為是她配不上兒臣,為何不反過來覺得是兒臣把著她不放?”玉痕手臂一用力,將鳳紅鸞抱進了懷裏,霸道的圈著她的身子,涼聲道。

    鳳紅鸞身子要躲開,但沒有玉痕的動作快。而且手臂被她鉗制,身子被困在懷裏,一動不能動。心中發惱:“鬆開!”

    “我為何要松?”玉痕不理會鳳紅鸞的惱意,看著西涼國主:“父皇若是在執意而行,別怪兒臣毀了這西涼江山。”

    “混賬!你想氣死朕不成?”西涼國主臉色鐵青。

    “當年母后可是被父皇……”玉痕面色不變,沒有一絲表情的開口。

    “隨便你!你恨朕,不要每次拿你母后來提醒朕。”西涼國主頓時打斷玉痕的話,氣的手直哆嗦:“你最好讓你懷中的女人拿出讓朕信服的理由來。否則朕不同意,她永遠也不會成為你的太子妃。”

    話落,西涼國主拂袖而去。

    自然是路過玉痕和鳳紅鸞身邊連看也沒看一眼。

    側身走過,鳳紅鸞倒是看清了西涼國主的側臉。面色鐵青,與玉痕有幾分相似。

    鳳紅鸞身子動了動,玉痕緊緊抱著,身上的霜寒之氣濃烈。

    這一處許久靜寂無聲。鳳紅鸞連玉痕的呼吸聲也聽不到,只能感覺的到嵌在她腰間的手攥的很緊很緊。緊到勒的她腰似乎要斷了。

    玉痕一直都是理智的,還沒見到今日這般。似乎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許久,玉痕沉聲開口:“你不是答應了我麼?為何會答應他要簽那個?你就這麼巴不得的離開我?”

    “既然早晚註定我要離去,又何必……”鳳紅鸞開口。

    “你不用想了,我不會允許的。”玉痕鬆開鳳紅鸞,霸道的拉著她的手向外走去。

    鳳紅鸞再次被打斷,心中沉暗:“玉痕,你到底為何娶我?你真的能清楚明白?是因為我只想讓你要?還是因為我比天下所有女人都能入了你的眼?或者只是因為我能陪著你下這一局棋?或者是於我,你有利用價值……”

    “你便如此傷我麼?如此說話,只為了傷我?”玉痕猛的停住腳步,死死的盯著鳳紅鸞,用從來沒有過的顏色:“我娶你,便只是想娶你,還有為什麼?這一生,想娶的女人,只是你而已。”

    “你還讓我說的多明白麼?沒有到最後一刻,我對你,不會鬆手。”

    鳳紅鸞沉默不語。這樣的玉痕,讓她無力。輕聲道:“玉痕,我只有一顆心……”

    玉痕身子猛的一震,隨即搖搖頭,怒意盡退,化為溫和:“對不起,是我激動了。我知道你有一顆心。別那麼絕對好麼?也許有一日……”

    頓了頓,玉痕住了口,轉口道:“我們先不說了。我們看著那一日如何?就如我們早先說好的。如果真的你最後心還是向著他。那麼我便放你離去,如何?”

    鳳紅鸞心底一歎,她還能說什麼?點點頭。

    “走吧!你想去見君紫璃和君紫鈺麼?若是不想見,我送你回府。”玉痕握著鳳紅鸞的手松了松,抬步繼續向前走去,溫和的道。

    連他自己也不能想像的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很怒的想不顧一切,尤其是當聽到流月的稟告父皇讓她簽自甘下堂的時候,他便篤定,他一定會簽。

    他是如此懂她,她不在乎那放在她身上的侮辱。她會權衡利弊,和那人在一起相比,自甘下堂那種卸去他的太子妃名頭是如此的令她輕鬆。

    他承認,他當初也是用了她不會在乎身份這一層枷鎖,令她嫁給他。如今卻是反過來被她這種不在乎傷的體無完膚。

    原來何時,他已經如此在乎。

    “不去了。回府。”鳳紅鸞搖搖頭。見了又如何?她也不想再看君紫璃和君紫鈺痛苦的看著她的眼神,在東璃看的多了,卻是令她厭煩。

    “好!”玉痕點點頭。帶著鳳紅鸞走近道向宮門口走去。

    剛走了不遠,迎面碰上急急趕來的瓊華,瓊華剛一到,便哭著跪在玉痕面前:“太子皇兄,求求您救救母后。”

    鳳紅鸞被迫停住腳步,看著瓊華,短短數日不見,瓊華小臉蒼白,神色憔悴,本來瑩潤有肉的眼眶塌陷了下去,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本來就柔弱,如今似乎風一刮就倒了。

    哪里還有半絲在東璃初見那柔美嬌嫩的一朵被營養良好的牡丹花。如今卻更像是曬乾了的牡丹花。枝黃葉枯。

    “你應該去求父皇。”玉痕冷淡的瞥了一眼瓊華。

    “太子皇兄,瓊華求過父皇了,可是母后病的很重,宮中的太醫都去了,束手無策,說母后……說母后活不了了,求太子皇兄……你去看看母后吧……”瓊華哭的可憐,聲音淒淒瀝瀝。

    玉痕沉默不語,冷眼看著。

    “太子皇兄,瓊華求你了……母后不能死……”瓊華哭的更是肝腸欲斷,抱住玉痕的腿,連連求道。

    自始至終都沒看鳳紅鸞一眼,或者是此時早已經忘了對鳳紅鸞的恨,她只是求母后別死,母后一死了,她這個公主便沒有了將來。她還要靠母后的。

    但是還沒傷心到失去理智,她知道,只要太子皇兄出手,一定可以救的了母后的。

    “太子皇兄,求求你了,救救母后……”瓊華已經哭成了淚人,除了求太子皇兄,她不知道誰還能救母后。雲公子她也見不到,即便是見到雲公子根本也不會管她的。

    玉痕看著瓊華,小手抓著他衣擺,華貴的錦袍下擺被她淚水弄了一片髒汙,墨玉的眸子閃過一抹厭惡。

    在鳳紅鸞以為玉痕不會出手,畢竟皇后對他並不好,不但是不好,甚至那日看來是惡狠至極。不料玉痕淡淡開口:“起來吧!我去看看。”

    瓊華似乎沒料到玉痕會如此輕易答應,頓時止了哭,小臉怔怔的看著玉痕。

    “你先回府。”玉痕轉頭,鬆開鳳紅鸞的手。

    鳳紅鸞點點頭。

    “先送公主回府!”玉痕對著身後跟著的杜嬤嬤道。

    “是!”杜嬤嬤立即躬身。

    瓊華似乎這時候才看到鳳紅鸞,一雙眸子剎那湧上恨意,但很快便隱了去,含著淚水,歡喜的看著玉痕:“太子皇兄,你……你真的去給母后看……”

    玉痕瞥了瓊華一眼,轉道向冷宮走去。

    瓊華連忙抬步跟上,走了幾步回頭,還不忘恨恨的看了鳳紅鸞一眼。等母后好了。看如何收拾這個女人。

    鳳紅鸞對於這種女人連冷笑都覺得多餘。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杜嬤嬤隨後跟上,自然也是將瓊華公主剛才看紅鸞公主那一眼看入眼底。

    剛走了不多遠,秦公公從後面急急的趕來:“公主,公主請留步!”

    鳳紅鸞停住腳步,秦公公氣喘吁吁跑到近前,對著鳳紅鸞一揖:“公主,皇上請您去帝寢殿。還請公主勞駕,再去一趟。”

    杜嬤嬤立即緊張起來。剛剛的事情她雖然在週邊,但也是清楚一些,難道皇上如今想趁著太子殿下離開對公主下手?

    “今天我累了,沒興趣。”鳳紅鸞挑了挑眉梢。錯過秦公公,繼續向前走去。他不管西涼國主再有什麼目的,反正她再沒興趣陪他玩。

    “公主您……”秦公公沒有料到紅鸞公主居然不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秦公公,公主說不去,便是不去了。如果你再有什麼疑問,可以去找我家太子殿下。”杜嬤嬤扔下一句話,隨著鳳紅鸞向前走去。

    滿朝權貴,誰不買秦公公的臉面,無論是宮裏,還是各府的侍候之人,見了秦公公都是禮敬三分的,不過偏偏太子府的人是個例外。因為太子的勢力,如今,便等同于國主了。他們心裏都明白的很。

    所以秦公公自然不敢再攔阻。連忙向著帝寢殿跑去稟告了。

    一路再無事,鳳紅鸞很快便出了皇宮。

    宮外,早先乘坐的車攆停在那裏。杜嬤嬤挑開簾子,當看到裏面坐著的人頓時一驚:“雲少主?”

    鳳紅鸞此時也看到了睡在馬車裏的雲錦,一怔。

    只見他四仰巴拉的躺在車廂裏,似乎睡的正熟。眉眼間是濃濃的疲憊,如雪的白衣沾染了風塵和一層薄薄的土氣,整個人似乎是累到極致的樣子。

    這樣的一副情形,讓鳳紅鸞皺眉,看起來他指不定如何的奔波,讓自己累困成如此樣子。

    昨日聽杜嬤嬤說起雲錦,說是五日前回的雲族,如今短短五日時間,他從雲族一個來回回來,可見怕是日夜不停歇。

    鳳紅鸞頓時心疼的看著雲錦。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50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六章 聖旨大婚

    杜嬤嬤看著雲錦的樣子,依然熟睡,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已經有人來了,更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的馬車裏。論起厚臉皮,她覺得這位雲少主還真是當仁不讓。天下間他第二的話,沒人敢稱第一。

    如果太子殿下若是有雲少主一半的厚臉皮,那麼這時候公主的心便是太子殿下的了。

    “公主,這……”杜嬤嬤看向鳳紅鸞,清楚的看到紅鸞公主看向雲少主臉上的心疼,頓時心底為自家主子不舒服。

    鳳紅鸞不理會杜嬤嬤,輕身上了車,對著她吩咐道:“趕車回府!”

    “……是!”杜嬤嬤只能任命的坐上車前。

    隨著馬車走了起來,簾幕落下,鳳紅鸞坐在雲錦身邊,低頭看著他疲憊困倦的眉眼,白皙的指尖伸出,輕撫雲錦的臉。

    這一張容顏,短短數日,便在她心裏夢回千遍,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很牽腸掛肚。

    “唔,鸞兒……”在鳳紅鸞剛輕撫了兩下,雲錦忽然閉著眼睛睜開,一雙明眸燦華,和他臉上的疲憊形成鮮明的對比。灼灼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一怔,柔聲道:“吵到你了?”

    雲錦搖搖頭,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鳳紅鸞。他這樣的一雙眸子睜開,似乎將他身上所有的疲憊和困倦風塵一掃而空。剛才懶散邋遢的人兒瞬間消失了。

    鳳紅鸞被雲錦這樣直直灼灼的目光看著,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當看到他舔了一下嘴角,目光赤果果的看著她的唇。小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

    “鸞兒,我好想你……”雲錦的聲音沙啞。

    鳳紅鸞點點頭,小臉熏紅,輕聲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麼?你知道剛剛你還讓他抱!”雲錦抓著鳳紅鸞的手猛的攥緊:“你剛才還被她牽著手,你都不反抗。”

    鳳紅鸞一怔:“你剛才進了皇宮?”

    “哼!爺可不是進了皇宮麼?否則能看到不願意看的?”雲錦灼灼的目光一改,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手腕一拽,鳳紅鸞的身子便倒在了他的身上。他用雙手困住她的腰,讓她的身子緊緊的貼著她的:“你老實給爺交待。”

    “我交待什麼?”鳳紅鸞被雲錦抱在懷裏,趴在他身上不動,好笑的看著他陰沉的臉色:“該交待的是你,你回去做什麼了?將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回來。”

    聞到熟悉的玉蘭香味,但是偏偏夾雜著土哄哄的味道,讓她懷疑他有幾天沒洗澡了。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你不是愛乾淨麼?”

    一說這個,雲錦頓時聞了聞自己,嫌惡的皺眉移開腦袋,不滿的嘟囔:“爺還不是為了早些回來見你。誰不知道君紫璃、君紫鈺來了,還有藍澈那小子,再加上玉痕,還有我師……”

    似乎想到了什麼,說到這,雲錦立即打住,手臂緊緊圈著鳳紅鸞道:“這些人都對你窺視,我能不看緊了麼?到時候媳婦沒了,我找誰哭去。”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看著他嫌惡自己的樣子,如水的眸子閃了一下,裝作嫌惡的道:“那你還抱著我,這味道好難聞……”

    鳳紅鸞話落,雲錦頓時松了手,剛松了手,又捨不得抱回來,不滿的瞪著鳳紅鸞:“這哪里難聞了?這是男人味好不好?”

    男人味是這樣麼?鳳紅鸞眼皮翻了翻,看著身下俊美的臉一臉糾結,就想笑,故意皺眉道:“可是好難聞啊……”

    “真的很難聞麼?”雲錦眉頭皺的更緊,臉上的糾結更深。

    鳳紅鸞連連點頭,心裏偷笑。這男人有潔癖,看著他一連嫌惡自己,又捨不得抱著自己不鬆手的樣子,著實好笑,也覺得可愛。

    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雲錦正糾結的很,見鳳紅鸞一笑頓時愣了一下,隨即看她將頭埋在自己的懷裏,身子顫動,頓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咬牙道:“你竟然敢開爺的玩笑,反了你了!”

    話落,手臂一動,一個翻轉,躺著的身子已經和鳳紅鸞交換了,轉眼間便將她壓在了身下。

    “你竟然嫌棄爺,爺偏偏讓你好好聞聞這味道。”雲錦低頭,磨牙的說了一句,狠狠的吻上了讓他想了將近一個月的唇瓣。

    唇被吻住,鳳紅鸞嘴角的笑意也被那兩片霸道的唇瓣吞住,狂野霸道的氣息繚繞在鼻息之間,鳳紅鸞有片刻的眩暈,想迎合他的吻,卻是唇瓣和舌尖都被他狂亂的吻吞住,只能被動的承受。

    似乎真的很想念,真的真的很想念。

    雲錦將這種想念一股腦的都傳遞給了鳳紅鸞。讓她深切的感受他的想念。

    直到將鳳紅鸞的兩片唇瓣吸允的紅腫,雲錦才喘息的放開他。一雙眸子霧靄沉沉的看著身下的嬌人兒熏紅如煙霞的小臉,沙啞的道:“鸞兒,你又折磨我……”

    鳳紅鸞頓時覺得無辜,明明是他先來招惹她的。聲音同樣沙啞:“我沒有……”

    眼神是那種極為純淨因為動情而溢出的瀲灩色澤,配上這樣一張嬌柔絕美的容顏,雲錦感覺下腹的火騰的一下子又躥了上來,在理智還有一絲的瞬間,猛的伸手捂住鳳紅鸞的眼睛:“該死的,以後不准你用這種眼神看別人。”

    鳳紅鸞感覺眼前一黑,眼睛在雲錦的手心裏眨了眨。有些不明所以。

    “等著爺將你娶回去,非要……非要……”雲錦的聲音似乎從牙縫裏擠出來,那聲音似乎都帶著火氣。

    鳳紅鸞再次的眨眨眼睛。他的聲音極低,離的如此近,他只聽他非要了半天,最後恨恨的道:“將你關在房裏三天三夜不出來……”

    鳳紅鸞小臉騰的一下子就紅透了,整個身子也因為這句話燒了起來。

    自然明白他說的關在房裏三天三夜是什麼意思……這人……這人也太不知羞了……

    馬車裏靜靜,只聽到馬蹄踏踏聲,還有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

    許久,雲錦腹中的欲火才退了些,低頭看著手指縫露出的肌膚都是粉紅粉紅的,他不拿開手,反而將整個大手都放在風紅鸞的臉上,低聲探究她的臉道:“鸞兒,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鳳紅鸞的小臉更紅了。明知故問。

    雲錦低頭欣賞著鳳紅鸞早先白皙的耳垂和雪白的脖頸都紅了,極美,低頭在她耳垂輕舔了一下,繼續探究道:“鸞兒,你是不是在想什麼不純潔的事兒?”

    鳳紅鸞頓時一個激靈,感覺隨著那唇瓣落下,整個人都酥了。

    聽著身上人的話,又是羞又是惱:“你才想著不純潔的事兒呢!”

    “呵呵……”雲錦低低的笑了起來,大手從鳳紅鸞臉上拿開,不知道打哪里摸出一面鏡子,放在鳳紅鸞的面前,認真的道:“鸞兒,你看,你的臉好紅?還不承認?”

    鳳紅鸞立即閉上眼睛,這人討還她剛才的事兒呢,微帶惱意的道:“拿開!”

    “呵呵……”雲錦更是低低的笑了起來,偏將鏡子湊近了鳳紅鸞的臉:“鸞兒,你看看,證明你真的在想不純潔的事情哦!”

    鳳紅鸞心中憋悶,手腕一動,反手就將鏡子翻轉了過去,對著雲錦,她睜開一汪水漾漾的眸子:“你的臉也很紅,難道你就沒想?”

    “唔……似乎是很紅……”雲錦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認真的點點頭,隨即又將鏡子反過來,看著鳳紅鸞:“可是沒有鸞兒的紅啊……”

    鳳紅鸞將鏡子打開,羞惱之下似乎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雲錦!”

    “嗯?”雲錦眸子頓時溫柔似水。

    “我怎麼今天才認識你的心是黑的呢!”鳳紅鸞看著那雙眸子中的揶揄之色,咬牙切齒了。明明是他招惹她,如今倒是反過來揶揄她了。

    “錯了,鸞兒,從咱倆第一次見面,你就看出來了……”雲錦將鏡子甩開,手指在鳳紅鸞的腦袋彈了一下:“記性真不好,該打!”

    鳳紅鸞小臉頓時黑一陣紅一陣的,乾脆不理他,閉上眼睛,挺屍。

    “鸞兒?”雲錦欣賞著鳳紅鸞一變再變的小臉,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鸞兒,不發燒啊,但是為什麼你的臉色看起來好怪……”

    鳳紅鸞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很好的,如今都要瘋了,更是不理。

    “不過這樣看起來挺好,呵呵……”鸞兒一邊喃喃的說著,一變低低的笑著。頭埋在風紅鸞的頸窩,笑的心下暢意:“這樣的鸞兒……真好……”

    鳳紅鸞聽著這笑聲像是魔音,但是不得不承認該死的好聽。

    “鸞兒,你的鳳緣天下已經最後一重了呢!”半響,雲錦低聲道。

    鳳紅鸞像是沒聽見一般,不理他。

    “才短短多少日子,你鳳緣天下便有如此突破,我的鸞兒真的很厲害呢,可是我日日想你,你一定沒想我,要不怎麼突破的這麼快呢!”雲錦又道。

    鳳紅鸞還是不理。腦子中一直就想著他了,如何能沒想?否則她沒准就全都突破了呢!

    “鸞兒,我師兄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在這些天……”雲錦猶豫了一下,又道。

    鳳紅鸞心思一動。說什麼?說了很多呢!不過她為什麼要理這個黑心的男人?

    “鸞兒,你生氣啦?”雲錦自言自語的半響,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就他一個人唱獨角戲。埋著的頭抬起,看著鳳紅鸞,見鳳紅鸞身子硬邦邦的閉著眼睛躺著。

    糟了!雲錦覺得這問題有點兒嚴重,頓時軟綿綿的道:“鸞兒?”

    鳳紅鸞依然不理。

    “鸞兒,我錯了,是我不純潔,不是你不純潔……”雲錦主動承認錯誤。見鳳紅鸞依然不理不動,心下著急,女孩子面子薄,鸞兒有些時候對什麼事情無所謂,但是令她在意的事情就不同了,那是該死的薄。“唔,鸞兒,你別不理我啊……”雲錦伸手拍拍鳳紅鸞的臉。繼續求饒:“沒有下次好不好?”

    鳳紅鸞羞惱早沒了,不過很享受這種積極認錯的態度。

    “鸞兒,唔……我趕了路很累啊,那破馬最後我怎麼抽它都不動了,要不我昨日晚上就能回來的……別氣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趕回來見你……”雲錦軟軟的聲音又悶悶的道:“後來路上還遇到了一個老大娘,我的馬吃了她家門口曬的玉米,我給她金子她不要,非讓我陪她玉米……”

    鳳紅鸞靜靜聽著。想著他指不定將那馬累成什麼樣餓成什麼樣了。不吃草吃人家玉米去。

    “她住那山角旮旯的,我哪里給她找玉米去?”雲錦似乎對這件事情很鬱悶。

    “後來呢?”鳳紅鸞不由自主的開口。

    “後來我一氣之下,將馬留那了。”雲錦恨恨的道。

    “她連金子都不要,會要你的馬?”鳳紅鸞挑眉。

    “不要也沒辦法,爺急著趕路。我就對她說,反正是這馬吃的你玉米,爺沒吃。所以,我將它留那,讓她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吧!”

    鳳紅鸞心裏狠狠的抽了抽。頓時為他那匹馬可憐。

    “後來她果然不糾纏我了。爺才脫身。”雲錦說完,頓時眉眼都笑了。似乎做了一件多麼偉大的事兒,洋洋得意。

    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看見雲錦得意的笑,嘴角狠狠的扯了兩下,才道:“你那是什麼馬?”

    “玉雪龍啊!”雲錦立即道。

    玉雪龍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馬,全天下也沒有幾匹據說,它能將玉雪龍餓成那樣,可想而知趕路趕的多緊,伸手抱住他腰:“你幾天沒吃飯了?”

    雲錦扁了扁嘴:“五天!”

    “期間一點兒也沒吃東西?”鳳紅鸞小臉上的笑立即沒了,怪不得這身子摸起來還咯人的慌。

    “就吃了一根玉米。”雲錦老實交代。

    鳳紅鸞一愣:“你不是說你沒吃人家玉米麼?”不是都被馬吃了麼?

    “爺也就那麼說說。”雲錦頓時臉紅了。有些不好意思。

    鳳紅鸞看著他,想著當時將一人一馬指不定餓到什麼份上了呢!居然都去吃人家玉米。

    這個人可是自小金鑲玉墜中長大的啊!他想要吃什麼能吃不來?想著別說吃的,就是天下間有什麼好東西他得不來?五日時間日夜兼程從西涼到雲族一個來回回來,吃飯都來不及,只是為了見她……

    鳳紅鸞沒有感動,只是心中酸澀,想哭,又忍住,哽了半響,才一把推開他怒道:“你想死啊?不知道吃飯?吃什麼玉米?怎麼不將你留在那別回來了!”

    鳳紅鸞的怒意很大。雲錦淬不及防,身子被推開跌倒了一邊。

    “滾下去!”鳳紅鸞伸腳踹他。如此不愛惜自己,早晚得死了,她還喜歡他做什麼?

    但是落腳的時候還是很輕,自然將人踹不下去。

    “鸞兒……”雲錦頓時委屈。

    他也想吃飯啊,可是他走的一直都是雲族通往西涼最近的路。荒山野嶺的,上哪里去吃飯?再說他只想見鸞兒,就算能打點兒野味來烤,可是他哪里有心情想著吃飯?

    在師兄府邸的時候他雖然想鸞兒,但是知道鸞兒就在他不遠處,他安心,可是剛一離開他就發現自己一點兒也不能安心。

    生怕再如上次一樣,他會一趟雲族回來便天翻地覆了。想起當初眼看著鸞兒穿著玉痕給的衣服坐在他的大紅車攆裏,心裏就跟有好幾個刺蝟在滾一樣。

    “滾下去吃飯,吃不飽別回來見我了。”鳳紅鸞收回腳,惱道。

    “鸞兒……”雲錦上前,伸出手臂一把抱住鳳紅鸞,軟軟綿綿的道:“鸞兒不氣了哦,我以後一定好好吃飯,也不氣你了,好不好?咱們先回去,你喂我,好不好?”

    軟軟綿綿的聲音,將鳳紅鸞心中的惱意和酸澀化去,只是心疼他。伸出手臂抱住他瘦的沒幾兩骨頭的身子,點點頭,警告道:“只此一次,否則看我下次還饒過你不。”“好!”雲錦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

    兩個人再不說話,馬車一路向著太子府而去。

    車外杜嬤嬤聽著車廂內的二人偶爾傳來的打鬧聲,對比紅鸞公主和主子待在一起的靜謐,實在是天差地別。

    心中歎息。如果雲少主要是他的主子的話,她此時自然是高興的。這樣的紅鸞公主,不再是冷血無情,不近人情,而是有人的七情六欲,小兒女情長,這樣的雲少主,有血有肉,不再是以前的空洞死寂。

    這樣的他們,她都覺得羨慕。在如今這樣困頓的環境中,依然堅信他們的愛,總有一日會開花結果。她忽然有這樣的想法。如果主子放手的話……

    剛想到這,杜嬤嬤立即搖搖頭。主子苦了這麼些年,一直都是性體涼寒,雲少主的心中空寂,主子又如何不是?這些年她一直陪在主子身邊,就連皇位,這西涼的江山,主子都是當做他手中的玩物來看待……

    直到遇到了紅鸞公主,主子才改變了。同樣有了七情六欲,也懂得了心動。如今因為紅鸞公主而喜而怒。這樣的主子,別說她沒見過,就是跟在主子身邊的人誰又見過?

    她自然還是希望主子可以贏回紅鸞公主的心的。

    馬車在太子府門口停下。杜嬤嬤才回過身,對著車內恭敬的道:“公主,回府了!”

    “小姐!”杜嬤嬤話音剛落,從門口突然沖出兩道身影,兩聲熟悉的驚喜呼聲響起,人已經向著馬車圍了過來。

    “青藍、青葉?”聽到聲音,鳳紅鸞立即從雲錦懷裏出來,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

    果然見青藍、青葉兩張驚喜的小臉,二人剛到車前,一見挑開簾子的鳳紅鸞,頓時眼淚洶湧而出,齊齊上前抱住鳳紅鸞哽咽:“小姐……”

    鳳紅鸞還沒下車就被抱住,看著埋在自己身上一左一右的腦袋,這一個月她們不在她身邊,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剛要說話,從後面來一股大力將她身子拉了回去。

    那人不滿的聲音響起:“誰准你們抱她了!”

    鳳紅鸞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氣,這人連青藍、青葉的醋也吃。

    青藍、青葉只感覺手一空,聽到熟悉的聲音看去,當看到雲錦,齊齊一怔:“雲少主?”

    雲錦板著臉,鸞兒是他的,只他能抱,威脅道:“你們再抱一下,看爺將你們手指頭剁去。”

    青藍、青葉倒是沒怕,只是不明白的看著雲錦,然後又看被雲錦緊緊抱在懷裏的鳳紅鸞,吶吶了半響:“小姐……”

    “別弄那些有的沒的。鬆手!”鳳紅鸞拍掉雲錦的手,對著青藍、青葉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奴婢二人來了兩日了,玉太子說小姐在六皇子府,讓奴婢二人在這裏等候。”青藍立即道。

    “杜伯的事情處理好了?”提起杜伯,鳳紅鸞心裏難受。他在丞相府困居半生,只是為了守著她,卻是一日的清福都沒享過。當時也是她思慮不周,只想著就依了太皇太后去雲族看看身後這個人的情況,卻是間接的害了杜伯。

    “嗯,奴婢二人按照小姐的吩咐,在夫人墓寢的山下葬了杜伯。”青藍、青葉立即道。

    “也算全了他的心願了!”鳳紅鸞忍住心中的難受,看著二人:“你二人可是中途遇到了什麼事兒?怎麼如此晚才來?”

    她以為應該在出嫁的隊伍時候她們就該追上的,再不濟也應該在她剛到西涼就追上了。

    “嗯!”青藍、青葉點點頭。想說什麼,但看了一眼四下,住了嘴。

    鳳紅鸞這才想起是在太子府門口,她的確是問的急了。都是身後這個人鬧的,讓她腦子都不好使了。擺擺手:“先去準備飯菜。剩下的回去再說。”

    “是!”青藍、青葉點點頭。看著天色的確這般時候了,小姐怕是餓了,連忙向府內走去。

    二人剛走了兩步,又聽鳳紅鸞補充道:“醉傾齋的芙蓉燒鵝。”

    “是!”青藍、青葉連忙應了一聲。

    雲錦頓時樂開了。還是鸞兒最好。

    “下車!”鳳紅鸞瞪了雲錦一眼,推開還緊抱著她的手。瞥見杜嬤嬤臉色不好的看著雲錦,視而不見,向府內走去。

    雲錦慢悠悠的下了車,對著杜嬤嬤吩咐道:“快去打水,爺要沐浴。”

    吩咐完了,便施施然的追上鳳紅鸞進了太子府。真是一點兒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太子府的侍衛也不敢攔著。不止是如今,早先每次雲少主來西涼,進各府的門那都是暢通無阻的。除非太子殿下親自攔,否則誰攔的住。

    杜嬤嬤也是無奈,只能命人去吩咐。

    一路遇上太子府的奴僕,都連忙跪地請安。鳳紅鸞對這樣視而不見。雲錦眼裏更是只有鳳紅鸞。兩人一前一後,腳步驚奇的一致。

    雖然是一身困倦風塵,但依然不損雲錦的俊美風流。鳳紅鸞享受著他跟在身邊的寧靜。

    快到落鳳居不遠處的一處水榭,涼亭內有幾名女子圍著桌子吃著瓜果。女子們都是綰著髮髻,珠翠包裹,淡淡的脂粉幽香傳來。都是極其的貌美。

    鳳紅鸞淡淡的掃了一眼,不以為意,繼續向前走去。

    雲錦似乎沒看到,只是盯著鳳紅鸞走在她前面的背影,腳步不由自主的瞄著她落下的腳印,心中滿足,覺得這種感覺極其好。

    那幾名女子看到遠遠走來的人,對看了一眼,都起身,提著裙擺下了涼亭,腳步一致的迎了上來,正好迎住了鳳紅鸞和雲錦的腳步,齊齊俯身:“妾等拜見雲少主,拜見紅鸞公主!”

    鳳紅鸞被迫停住腳步,看著幾人。俯身彎腰的動作都是一致。她雖然不理會玉痕太子府中的事情,但是自然也是知道幾分的。這裏似乎是不屬於後院。

    這些女人似乎也不該坐在這裏。

    到像是特地等著她一樣。

    鳳紅鸞沒開口,只是目光淡淡的掠過幾人,想著玉痕真是好福氣,這般佳人,一下就是五個。不,她記得來那天似乎可不止這幾個。最少要有幾百人吧!

    雲錦正瞄著鳳紅鸞腳印走的心情愉快,突然被打斷,頓時臉色不好的看著眼前半蹲了一排的女人,怒道:“滾開,別打擾爺走路!”

    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鳳紅鸞撇撇嘴。不過他不懂得也沒什麼不對,畢竟不是他的香玉。

    幾名女子頓時臉色齊齊一白,本來想說什麼,腳步都不由自主的讓開。

    鳳紅鸞嘴角扯動,抬步繼續向前走去。剛走了一步,還是有膽子大的:“公主請留步,妾等有事兒請見公主……”

    “她也是你們想請見就請見的?”雲錦衣袖一掃,將攔在鳳紅鸞面前的女人甩開。

    “啊……”那女子頓時驚呼一聲,身子向外飛去,撲通一聲,落在了遠處的水榭裏。激起一大片水花。

    雲錦看也不看一眼,伸手拉住鳳紅鸞的手,對著跟在後面的杜嬤嬤道:“讓玉痕好好的管管她的女人!”

    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被雲錦拉著向前走去。這人……

    那些女子都花容失色的看著雲錦和玉痕離開。

    杜嬤嬤走上前,臉色不好的看著幾名女子,這些女人心中想什麼彎彎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這些年外面諸位皇子們還是朝中大臣們都往太子府送人,每逢宮裏選秀,皇上又往太子府塞人。

    她一直跟隨在太子身邊,她記得太子第一次被往府裏塞女人時才幾歲,如今十幾年下來了,這太子府後院的規模相當的大了。可以說是人滿為患了。

    太子一直不理會,或許連那些女子的樣貌都不知道。這後院一直都任其爭鬥,可是如今……

    杜嬤嬤看著那已經走進落鳳居的那兩道身影,歎息一聲。並沒有吩咐人下水中救人,而是對著急急趕來的管家賀章道:“這事兒回來稟告殿下。等殿下回來處理。”

    杜嬤嬤也連忙跟上雲錦鳳紅鸞走了。

    賀章自認失職,有了上次的事情,他如何還能讓這些女人在紅鸞公主剛一回府就叨擾公主。但是這些女人可也是不能得罪的,都是滿朝權貴送進來的嬌貴女兒,只等著太子大婚後,四名側妃還是有品級的侍妾怕是都從這裏面出。

    將來太子登基,這些女人也許就是太子的三千後宮了,到時候都是娘娘們,他如今也不敢十分得罪。只是對著身後的僕人擺擺手:“還不下水救人!”

    立即有僕人應聲去了。

    賀章又回身對著臉色慘白的那些女人道:“紅鸞公主是不能得罪的。你們好自為之吧!”

    那些女人一個個心下發慌,不知道太子殿下回來會如何處置她們,這些年她們絞破腦汁的爭鬥,想獲得太子殿下的寵愛,可是日漸韶華一日一日過,她們這些女人誰也沒人得手。

    除了第一次進府,太子都會用那種目光看著她們,問她們一句話:“你可是自願?”

    那時候她們想不明白那種目光是憐憫,是蒼涼。都被眼前的男子雍容俊雅所折服,即便不能侍候身側獲得名分,哪怕能見到他也好。都答願意。

    後來每進太子府一人都是如此,進來之後,便再也見不到太子殿下。她們認為總有熬到頭的時候,可是沒想到等來了太子迎來了紅鸞公主。她們不甘。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都退去!”賀章見那些人發愣,心下歎息。紅鸞公主,又豈能是她們這些女人可比的?聰明就應該守著,也許有一日太子登基,一入宮門,她們還有希望。否則,便是死期。

    幾個女子都黯然的退了下去。心悸過後,便想到也許她們還是有機會的。畢竟紅鸞公主和雲少主似乎看起來很好,那麼是不是也就是說紅鸞公主嫁不了太子殿下。那麼她們還是有機會的。

    鳳紅鸞被雲錦拽著,好笑的看著身邊這個人。提醒道:“你打了人家女人,就不怕玉痕回來找你算賬?”“哼!他搶爺的女人,爺還不能打她的女人了!”雲錦不以為然。要不是那女人擋了他走路,他才懶得髒自己的手呢!

    鳳紅鸞笑著搖頭,這人有時候可還真是一個孩子。

    進了落鳳居,青藍、青葉早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屏風後早已經準備好了熱水。雲錦直接進了屏風後,轉眼間便將自己埋進了水裏。

    青藍、青葉傻傻的站在那裏,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雲少主,那是給小姐準備沐浴的,您的在你的院子裏。”

    “爺就在這裏。”雲錦霸道的開口。鸞兒的就是他的。

    鳳紅鸞對著青藍、青葉擺擺手,落下簾幕,剛要說話,外面賀章疾步進了院子:“公主,東璃的皇上和璃王來見。”

    “不見!”鳳紅鸞還沒說話,雲錦在屏風後道。

    賀章一愣,鳳紅鸞對著他擺擺手。賀章恭敬的一福,轉身退了下去。鳳紅鸞又對著杜嬤嬤擺擺手,杜嬤嬤知道如今公主的兩個婢女回來了,自然是不用她侍候了,退了下去。

    鳳紅鸞回身坐在軟榻上看著青藍、青葉。

    “小姐……”青藍看了一眼屏風後,雲少主還在這裏,有些猶豫,畢竟事關重大。

    “沒事兒,說吧!”鳳紅鸞搖頭。

    青藍、青葉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也是知道小姐和雲少主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看來像是小姐接受雲少主了。但是玉太子呢?心中雖有疑惑,也不敢此時問。

    “小姐,奴婢二人去了棲霞山,並沒有找到夫人的墓室……”青藍道。

    鳳紅鸞一怔:“沒有找到?”

    “是!”青藍點點頭。

    “我娘不是葬在棲霞山?”鳳紅鸞搜索記憶,按照這個身體的記憶是沒差的啊!當年她娘被送往棲霞山下葬,鳳紅鸞也是跟著去了的,跟著下的葬。如何能沒有?看著二人:“你們找錯了?”

    “奴婢沒有找錯。所以,奴婢二人特意的又趕回了一趟丞相府尋找相爺相問。相爺卻是回了鄉,於是奴婢二人便又找去了相爺的鄉下藺縣……”青藍、青葉道。

    這也就是她們為什麼來晚的原因了。鳳紅鸞點點頭:“可曾見過我爹?他如何說!”

    “相爺說的還是那處地址。可是奴婢二人真的未曾見到夫人的墓穴,後來又返回了棲霞山,請了當地一個老人探測那土質,後來得到結果那地方的土質的確是被鬆動過的,後來被人填平了。”青藍又道。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這麼說我娘的墓穴被人動了?挪走了?”

    “嗯!奴婢二人也這樣猜測。”青藍、青葉點頭:“而且也十幾年了。那土若不是開土窯懂行的老人家,根本看不出來。”

    鳳紅鸞沉默不語。青藍、青葉也一併跟著鳳紅鸞沉默。

    半響,鳳紅鸞對著青藍、青葉擺擺手:“你們下去吧!”也許她娘的墓寢被六皇子挪走了也說不定。畢竟他是如此對她娘……

    青藍、青葉退了下去。

    雲錦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鸞兒,衣服!”

    衣服?鳳紅鸞轉頭向屏風後看去,這才想起他是沒換洗的乾淨衣服。剛要吩咐青藍、青葉去賣,雲錦不滿的道:“鸞兒,在你的衣櫃了,有我的衣服。”

    鳳紅鸞一怔。她的衣櫃裏何時有他的衣服?雖然疑惑,看還是走到衣櫃前打開,果然見有幾件他的衣服疊的平整:“你何時將衣服放在這的?”

    “自然是早就放了的。”雲錦得意,他喜歡他的衣服放在他的櫃子裏。這樣親密的才是一體的。最好那尊玉佛看見她的屋子裏以後都是他的東西。想想他的臉色難看,他就高興。

    鳳紅鸞拿出一件,伸手要扔給他,雲錦立即軟綿綿的道:“鸞兒,你進來給我穿……”

    鳳紅鸞小臉騰就紅了,輕碎了一句:“自己穿!趕緊出來吃飯。”

    話落,便將手中的衣服從屏風上面扔了過去。雖然很想欣賞美男出浴。但是她清楚最好還是別玩火自焚。到時候難受的可不是一個人。

    雲錦接住衣服,被熱氣蒸的臉色熏然,扁了扁嘴,拿過衣服,將中衣穿上,抱著袍子走出來,站在鳳紅鸞的面前,將手中的袍子遞給她:“你給我穿!”

    鳳紅鸞見他伸開雙臂等著她,伸手接過袍子,為他著衣。然後再系紐扣,又仔細的系了腰帶。一切打理完畢,抬頭,見雲錦目光溫柔的看著她,一臉享受。

    鳳紅鸞看著眼前的男人,青絲如墨,華裳如雪,端的是世間所有霜華盡失顏色。尤其是被他溫柔的目光注視,鳳紅鸞猛的轉身,再看一秒恐怕自然忍不住會先撲倒他:“吃飯!”

    雲錦撇了撇嘴。鸞兒都不被他誘惑麼?失敗!

    鳳紅鸞以為這個人會狼吞虎嚥的,但是卻憑的優雅,似乎餓了五天的人不是他。從那日在醉傾齋吃過一頓飯,鳳紅鸞已經記住了雲錦基本的喜好,一筷子一筷子的往他碗裏夾,雲錦則是享受的慢慢吃著。

    心中歡喜,希望以後的日子,日日都這樣該多好。

    飯後,雲錦窩在軟榻上,像是一隻大賴貓,一動不動了。鳳紅鸞坐在雲錦身邊,兩個人緊挨著坐在一起。享受著一室靜謐。

    雲錦閉著眼睛,舒服的靠在鳳紅鸞的肩膀上,埋怨道:“鸞兒,你太過分,將我撐著了……”

    鳳紅鸞好笑看著自己肩上的腦袋,的確是吃了好多,腦袋都沉了呢!

    “真的很過分,唔,也好舒服……”雲錦腦袋蹭了蹭鳳紅鸞的肩膀,靠著她睡了過去。不出片刻,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了來。

    鳳紅鸞看著雲錦,心中溢滿溫柔。他是真的累壞了,虧了他還陪著自己鬧了這麼長時間。

    外面的青藍、青葉為小姐終於改變了,對雲少主敞開心欣慰的同時,又齊齊憂心,不知道小姐和雲少主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能在一起。

    玉痕從宮中回到太子府,太子府的管家賀章便迎了上來,還沒開口,玉痕便問:“公主可是回到寢殿了?”

    “回太子殿下,公主回到寢殿了。還有雲少主。”賀章立即道。

    玉痕墨玉的眸子眯了一下,如此快就回來了麼?他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對著賀章道:“去祥雲殿一趟。就說雲少主如今在太子府。”

    “是!”賀章對著身後的一個僕人擺擺手,那人立即出去了。賀章又稟告:“太子殿下,不久前公主和雲少主回府,後院……”

    將早先發生的事情稟告給玉痕。

    玉痕聽後面無表情,墨玉的眸子透著淡淡的溫涼之意,隨即又隱去,並沒有做什麼吩咐,繼續向著落鳳居走去。

    賀章是太子府的大總管,總是通透幾分的。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太子殿下走遠。

    玉痕進了落鳳居,透過簾幕,一眼就看到了裏面的人。雲錦靠著鳳紅鸞的肩膀睡的香甜,而鳳紅鸞捧了一本書,神色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的溫軟嫺靜。

    雖然早已經傷過千次,但此時心還是不可抑制的被刺痛。

    青藍、青葉一見玉痕出現,連忙過來恭敬的請禮:“奴婢見過玉太子!”

    青藍、青葉的聲音不大,但是鳳紅鸞其實從玉痕剛進院子便知道了。她低著的頭抬起,看向玉痕。答應下那局棋,但她並沒有答應別的。沒有答應心必須給他,沒有答應他她不能愛別人不是麼?

    所以鳳紅鸞的目光很坦然。

    玉痕袖中的手緊緊攥了一下。心中刺痛蔓延,但依然抬步向房間內走來。

    雲錦似乎也察覺了玉痕到來,睡著的眉頭不舒服的皺了皺。但閉著的眼睛並沒有睜開。身子一動不動,依然靠著鳳紅鸞的肩頭睡著。

    玉痕剛走到門口,有一陣腳步聲向著落鳳居走來。玉痕停住腳步,站在門口不動。

    不出片刻,外面有賀章引領著秦公公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秦公公手裏拿著聖旨,進了院中見到玉痕,立即躬身:“奴才叩見太子殿下!”

    “嗯!”玉痕淡淡應了一聲,不回頭。

    “奴才奉皇上之命,前來宣旨!”秦公公表明來意。

    “宣!”玉痕吐出一個字。

    “是,太子殿下!”秦公公清了清嗓子,頓時打開聖旨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璃紅鸞公主儀孝尊華,德容出眾,朕心甚喜,特婚賜予朕之太子玉痕為太子妃。明日行大婚之禮!欽此!”

    鳳紅鸞一怔,看著玉痕。明日大婚?

    雲錦閉著的眼睛猛的睜開,目光利劍一般直視玉痕。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七章 如此期待

    聖旨讀罷,整個落鳳居連半絲風絲也不聞。

    青藍、青葉更是驚呆了,連大氣也不敢喘。齊齊張大了嘴巴看著秦公公手裏的聖旨。

    雖然還沒來得及明白小姐和雲少主發生了什麼。但是從如今小姐和雲少主如此親密的相處來看。小姐是接受雲少主了。可是如今這聖旨說明日小姐就要和玉太子行大婚之禮,也就是要嫁給玉太子,那……那雲少主怎麼辦?

    兩個人的腦子都有些懵。困難的從聖旨上移開視線看向屋內。只是玉痕正好擋在了門口,她們看不到屋內的情形,只是感覺到有一道極寒的目光猶如利劍一般的從屋內射出來。雖然對著的是玉太子,但是讓她們也感受到了那寒意透骨。

    拿著聖旨的秦公公和他身後的一干人似乎也被那冰寒的目光凍住了一般。垂首恭敬的站著,再沒吱聲。

    雲錦的目光猶如利劍,穿透簾幕珠翠,看著玉痕,那目光寒的似乎可以冰凍了整個東海的水。

    玉痕依然如剛才來到一般,負身而立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墨玉的眸子清淡的迎上雲錦的視線,一寸不移。在他冰寒的目光下更不見絲毫異樣。

    四目相對,雲錦眸中的黑色越來越濃,玉痕的眸光靜如大海,巋然不動。

    鳳紅鸞一怔過後,並沒有太多表情。如今這大婚之禮雖然來的突然,但並不是過多的令她意外。畢竟玉痕清楚明白的告訴了她不會放手。這一局棋,要玩到最後一顆字落下。

    如今這棋局開始,或者是從她接受了玉痕這一局棋,答應嫁來西涼,從踏入西涼那一刻,就已經開始。這一路上多少驚變和死裏逃生,她都未怕。如今自然也不會因為這小小的猝不及防便玩不起的道理。

    她雖然無所謂,但是不得不顧慮身邊人的感受……

    鳳紅鸞感受到身邊人的氣息越來越寒,越來越沉,越來越陰暗,似乎再下一刻,就有一觸爆發之勢,而此時就是火山在醞釀著那最高溫度的爆發。

    她伸手按住了雲錦的手。只感覺那手上的溫度,是從來沒有過的冰寒入骨。微微蹙眉,不滿的因為那冰寒的溫度灼傷了她的手指,埋怨的道:“好冰!”

    鳳紅鸞的聲音,是鮮有的輕柔綿軟。輕輕的、柔柔的,如一絲柔暖的風,將雲錦剎那間環繞。

    周身的冰寒之氣瞬間因為這輕柔的一句話和放在手被上柔軟的手而退去了幾分,雲錦從玉痕臉上移開視線,看向身邊的人。

    鳳紅鸞對著雲錦軟軟一笑,一雙眸子滿是嗔怪:“若是不知道你是一個人,還以為我此時倚著一塊冰呢!”

    這一笑,又是溫暖了誰的眼,又是灼傷了誰的眼。

    玉痕卻是並沒有移開視線,而是沉寂的看著鳳紅鸞對著雲錦柔軟的笑。他早已經痛過了不是麼?又何須多痛幾次?

    “真的很冰麼?”雲錦動了動手,反握住鳳紅鸞的手,手中的小手柔軟無骨,卻是如此的溫暖,一直從手心傳遞的溫度溫暖到他的心裏。聲音也不自覺的跟著她輕柔了起來。

    “嗯!”鳳紅鸞點點頭,笑道:“不過暖暖就好了!”

    雙手都握住雲錦的手,手心不止傳遞的是溫暖,還是無聲的力量。鳳紅鸞一雙眸子盯著雲錦的眼睛傳遞無聲的訊息。

    “你不是說要用你這雙手,為我們謀那十丈方圓麼?這一點兒小事兒才算得了什麼?你便沒有辦法了麼?”

    “自然是不能任鸞兒嫁給他的!”雲錦接受到鳳紅鸞溫柔的目光。冰寒在那雙黑色的眸子上一寸寸的褪去。

    明日行大婚之禮又如何?只要他回來了,還能如上一次他在千年寒池下一樣無力?

    那是不可能的!

    鳳紅鸞一笑,轉頭看向門口的玉痕,聲音一改溫柔,清冷如月:“是不是大婚趕的太急了!”

    愛情的國度裏,裝下的一個人,便再也裝不下別人,即便那個別人再優秀。所以,這是她的選擇。愛一個人,便全然的愛一個人。

    “不急。你來西涼,今日已經近一個月了。”玉痕淡淡開口。

    聽到這般清冷的聲音對著玉痕,和剛才對著他如此溫柔的聲音,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雲錦心中歡喜之餘,又是滿滿的幸福與感動。

    鸞兒這是表明她的立場。他何等何能,得鸞兒如此相待!

    鳳紅鸞沉默,不再開口。心中清楚,即便她開口,也改變不了玉痕做的這個決定。

    “玉太子,奪人所愛,感覺很好麼?”雲錦目光再次直視玉痕。已經沒有剛才那種冰寒透骨,但是依然透著涼意。

    想就這麼奪了鸞兒,想行大婚之禮,沒門!

    “雲少主真的認為你那是愛麼?也許,她嫁給我之後,可以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愛!”玉痕揚眉。

    “你以為你明日便能行大婚之禮?做夢!”他的愛,沒有人可以質疑。

    “多說無益不是麼?那明日雲少主便等著喝喜酒吧!”玉痕忽然轉身,對著秦公公吩咐道:“回宮去複旨吧!”

    “是!老奴告退!”秦公公將聖旨雙手呈上給玉痕。

    玉痕接過,秦公公一揮手,他跟來宣旨的人一併都退了出去。只是每個人走動的腳步僵硬。離開的落鳳居,依然全身冒著寒氣。

    秦公公帶著人剛出了院門,五道身影便飄身落在了落鳳居。正是得了雲錦回來的消息趕來的錦瑟和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

    那五人剛一來到,鳳紅鸞便知道來人是誰。更是知道,這個是太子府,沒有玉痕的同意,誰也別想闖進來。

    雲錦面色瞬間一沉。好一個玉痕!想讓他們拖住他麼?甭想。

    “雲哥哥!”錦瑟剛一落地,眼看雲哥哥就在眼前的房內,透過簾幕,他和鳳紅鸞那麼緊的靠在一起。心中的火和恨意騰的一下子就躥了上來,欣喜的小臉瞬間化為扭曲,就想過來先殺了鳳紅鸞。

    雲哥哥是她的,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什麼靠著雲哥哥那麼近?

    錦瑟剛要向房內沖來,身子剛要動,大長老已經出手抓住了錦瑟胳膊:“小主,不可衝動!”

    錦瑟停住腳步,恨恨的盯著鳳紅鸞,果然因為大長老的話沒動,而是小臉委屈的看著雲錦,眼淚劈裏啪啦的就掉了出來:“雲哥哥!”

    大長老長舒了一口氣松了手。這個丫頭至少還是懂得些分寸的,否則他對她就徹底失望了,再若當少主的面對鳳紅鸞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少主一定會對她下手。便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看著錦瑟沒不聽話的大喊大叫要打要殺也同時舒了一口氣。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一閃,這個女人從今天起開始長腦子裏麼?

    雲錦頓時皺眉。鸞兒在她面前哭,他會很心疼,可是看著錦瑟的眼淚,他只有厭惡。

    “參見少主!”掌刑堂四大長老齊齊對著屋內一躬身。自然也清楚的看到少主眼裏的厭惡,心中歎息。少主從小就不喜錦瑟,這麼些年依然未變。

    “雲哥哥……”錦瑟哭的極為傷心,看到雲錦眼中的厭惡,更是傷心:“雲哥哥,我都改好不好?我以後再不殺人了,我也不用死咒了,我都改好不好,我錯了……”

    一邊哭著,錦瑟向著房間走來。

    改?這樣的話她對他說了多少次了?雲錦面色絲毫未變:“站住!”

    “我不殺鳳紅鸞了好不好?雲哥哥,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錯了……”錦瑟果然聽話的站住,說到最後一句話哽咽難過,已經哭成了淚人。

    雲錦沉著臉視而不見。

    鳳紅鸞這是第一次聽到錦瑟說她的名字,而不是賤人。

    “少主,小主從來了這裏日日等著少主,如今也知道錯了,您就原諒他吧,少主你應該知道誰才是你該娶的人。小主可是……”三長老看著錦瑟哭成那樣已經不忍了。

    “可是什麼?”雲錦冷冷揚眉:“我的事兒還輪不到你們管!都出去!”

    “少主,即便你喜歡紅鸞公主,族主也同意她進門……”大長老開口。

    “大長老,在下想你們弄錯了。明日本太子和紅鸞公主大婚,還請幾位觀光。”玉痕突然開口,打斷大長老的話。

    大長老頓時一愣。其他三長老也是一愣。

    錦瑟哭著的小臉頓時一喜。只要鳳紅鸞這個賤女人大婚,那麼她便不能和他搶雲哥哥了。立即止了哭,看向雲錦。

    雲錦面色陰沉的看著玉痕。

    “雲族的家務事兒,似乎還是回祥雲殿處理比較妥當,雲少主以為呢!”玉痕再次開口。迎著雲錦的視線眸光瞥了一眼鳳紅鸞:“雲少主還有一個未婚妻沒處理。如此冷寒的對待自己的未婚妻,未免讓有些人看著膽寒。”

    “今日是她,明日未免不是她。”玉痕意有所指。

    雲錦頓時死死的看著玉痕。半響,偏頭看身邊的人兒,見鳳紅鸞面色清淡,垂著眼睫,對於外面的一切聞所未聞,沒有絲毫變化。

    薄唇緊緊抿了一下。雲錦用力的緊握了鳳紅鸞的手一下,忽然起身站起來向外走去。

    雲族的事情,的確該回祥雲殿處理。不應該在鸞兒的面前,他知道,她對雲族,有著很深的厭惡。雖然鸞兒不說,但是他就是明白。

    出了房門,雲錦看也不看錦瑟一眼,抬步向外走去,路過玉痕身邊,停頓了一下:“明日,你休想!”

    “拭目以待。也許雲少主真喝玉痕和紅鸞一杯喜酒呢!”玉痕淡淡挑眉。

    “雲哥哥……”錦瑟一見雲錦走了,連忙追了上去。她還沒到雲錦三步之內,眼前白色的身影一閃,雲錦已經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那速度太快,快的錦瑟距離如此近的距離都沒看清雲哥哥是去了哪個方向,小臉頓時一白,看向大長老。

    “走!”大長老心中驚異,飛身而起。沒想到少主為了鳳紅鸞耗盡了靈力,可是如今看起來似乎功力又深了。按理說少主百日之內不能恢復才是。

    大長老心中疑惑,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同樣是心中驚異加疑惑。不過四人很快便將疑惑打消。少主是雲族千百年來唯一的一個靈力和武學天才。在少主身上發生這些,雖然驚異,但是想想便是再正常不過。

    這也是掌刑堂為何一直以來寄希望于少主通天咒大成,可以達成宿世心願。不料想偏偏出現一個鳳紅鸞成為阻路石。這也是他們掌刑堂最起初要殺了風紅鸞的原因。

    但是他們低估了少主對風紅鸞的決心。聲言如果掌刑堂再敢對她不利,他便毀了雲族。所以,他們掌刑堂再不敢輕舉妄動。

    錦瑟一見四人離開,也連忙飛身而起,追隨著四位掌刑堂長老的身後而去。

    轉眼間,一時間熱鬧的落鳳居剎那靜了下來。

    玉痕看著雲錦離開的方向,一雙墨玉的眸子眯起。能在轉眼間便擺脫了掌刑堂找錯了方向。雲錦,這是在告訴他,明日他有能力阻止大婚之禮麼?

    嘴角勾起,他到真的拭目以待!

    玉痕回身看向屋內,只見鳳紅鸞身子懶懶的靠著軟上上躺著,已經閉上了眼睛。

    靜默了片刻,玉痕抬步走進了屋。緩步走到鳳紅鸞面前,低著頭目光沉靜的看著她,低潤開口:“你可會怨我?”

    怨?沒有!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淡淡開口:“我怨的話,你會明日不大婚麼?會准許我離開麼?”

    “自然不會!”玉痕道。

    鳳紅鸞嘴角微勾:“不怨。”

    玉痕淡淡挑眉,即便鳳紅鸞看不見:“我以為,你很想與他一起離開的。你會怨我如此。”

    “我此時倒是真想看看,這一局棋該如何下。明日……我很期待!”鳳紅鸞嘴角的弧度加深。她很期待,在這般逆境中,那人能有什麼辦法扭轉乾坤。

    畢竟,玉痕既然出手,從來都是萬無一失。

    “我也很期待!”玉痕忽然笑了。

    這一場爭逐,誰是棋盤,誰是棋子,誰是下棋之人。他拭目以待!

    好的寶劍,總有鋒芒臨世之時。她是不是很有幸,成為這場爭逐的核心?鳳紅鸞想笑,卻是笑了一半又收回。

    女人,其實最想要的,是安穩。她也是女人,她也不例外。

    房間內再次靜了下來。玉痕也不再言語,同樣靠著軟榻的另一邊閉上了眼睛。

    房間靜謐。

    青藍、青葉呆呆的愣愣的站在院中,彼此對看一眼。悄聲的退了下去。

    她們早先一直以為,小姐愛的是玉太子呢!否則小姐如何會嫁來西涼?可是如今小姐愛的是雲少主。無論是誰,她們只忠於小姐。小姐愛誰,她們就喜歡誰。

    日色西移,天邊的晚霞如一片博大的輕紗,遮掩了整個西方天幕。霞光透過浣紗的格子窗射進房間。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沒有甜蜜,沒有溫馨,卻是有著另一種的寧靜。

    杜嬤嬤守在外面,看著房間。想著主子和公主若是能好該有多好。

    一陣匆匆的腳步,進了落鳳居。杜嬤嬤臉色一沉,立即迎了出去。她知道,好不容易和公主獨處,主子一定不希望人打擾的。

    來人是太子府大總管賀章,看著沉著臉迎出來的杜嬤嬤。立即止住了步。

    “什麼事兒?沒什麼大事兒趕緊離開!”杜嬤嬤臉色不好。她是主子的貼身老人。比賀章這個太子府的總管有地位。自然說不客氣就不客氣。

    賀章自然不敢得罪杜嬤嬤,立即道:“嬤嬤,不是我非要來打擾太子殿下,是東璃的皇上和璃王說見不到紅鸞公主,他們今日便在太子府門口守著不走了。”

    杜嬤嬤皺眉,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東璃的皇上和璃王總也算是紅鸞公主的娘家人。明日也是要觀禮的。而且二人身份也擺在這呢!若是真在外面守一夜的話,這不好……

    但是她實在不想去破壞主子此時的寧靜。

    “請他們……”鳳紅鸞開口,剛想說請他們過來。

    玉痕截住話道:“請他們到青雲亭吧!說公主稍後就過去。”

    落鳳居畢竟是女子閨閣,不宜見客。

    鳳紅鸞自然也不反對。

    賀章立即躬身,連忙下去了。杜嬤嬤看著屋內,歎了口氣。

    鳳紅鸞半躺著的身子不動,繼續閉著眼睛小眯片刻才起身。見玉痕躺著不動,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抬步走出了房門。

    “奴婢帶公主去青雲亭!”杜嬤嬤一見鳳紅鸞出來,連忙迎了過來。公主一直未曾好好的瞭解太子府。青雲亭在哪里怕是都不知道。

    “嬤嬤,奴婢二人知道,就由奴婢二人帶我家小姐去吧!”青藍、青葉走過來。

    杜嬤嬤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她去的確不合適的。想必東璃的君帝和璃王要和紅鸞公主說些什麼。早晚也是要退開的。

    青藍、青葉立即引路,鳳紅鸞抬步向外走去。

    出了落鳳居,青藍、青葉湊到鳳紅鸞的身邊,小聲道:“小姐,相爺在您出嫁的第二日就對皇上遞了辭官文書。皇上准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她答應君紫鈺嫁來西涼的條件便是這個,自然是准了的。

    “巧兒姐姐醒來了,卻是失了記憶,誰也不認識了。相爺將她收為了幹女兒,帶回鄉了。”青藍又道。

    “嗯,也好!”鳳紅鸞點點頭。

    想著當初她還想讓杜伯給巧兒弄失憶的藥,後來又作罷了。如今她失憶,忘卻了過去那些痛苦,可以過以後的日子。做她爹的幹女兒,總比跟著她強。

    至少相爺告老還鄉,也是曾經權傾朝野的一國丞相。巧兒的終身,一定會很好託付的。

    稟告完這兩件事兒,青藍、青葉不再開口。

    鳳紅鸞卻是想著杜伯,想著巧兒,想著東璃發生的一切。自己那時候初來的恨意和張狂,後來的得理不饒人對付君紫璃,以及後來賜封禦妹,聖旨休夫,還有和雲錦的糾纏……

    這一系列事情。如今想來,就如過電影一般,是如此的清晰。

    那時候的她……如今想來,卻是著實有些可笑!

    鳳紅鸞啞然失笑。

    青藍、青葉不明白看著小姐的笑。但也不問,只是看著青雲亭上站在那裏的那個人影,輕聲提醒道:“小姐,到了!那邊是皇上和璃王殿下。”

    鳳紅鸞點點頭,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青雲亭。

    君紫鈺依然是一襲明黃,君紫璃依然是一身紫衣錦袍。二人依然俊美,卻是明顯瘦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站在那裏,寬大的衣袍被風揚起,卻是更顯瘦如青竹。

    鳳紅鸞目光清淡的看了二人一眼,抬步上了青雲亭。

    隨著她出現,可以感覺到那兩道目光一直凝在她的身上。兩道目光,很是複雜。一時間倒是讓鳳紅鸞辨別不出那是何種的感情。

    青藍、青葉不用鳳紅鸞吩咐,便站在了亭下。和東璃的護衛站在一起。

    “別來無恙!”鳳紅鸞淡淡開口。身子站定,目光亦是清淡。

    於君紫鈺和君紫璃,她有的只是清淡平靜。東璃那段過往早已經遠去。甚至她覺得,如今算下來,他們連朋友也是算不上的,雖然她頂著這個公主的名分。

    君紫鈺、君紫璃並不開口,視線依然焦距在她的身上。萬千的情緒從兩雙眸子中來回變幻。

    “怎麼,兩位元皇兄這是不認識我了麼?”鳳紅鸞淡淡一笑,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紅鸞變了!”君紫璃沙啞的開口。

    是什麼令她變了?雲錦麼?這些日子關於她和雲錦的傳言,他自然是聽了不少的。他想看看動了情,接受了雲錦的她如今是什麼樣子的,可是如今看了,這樣的她,卻是如此刺眼。

    再不是滿身戾氣和張揚,那樣的溫軟嫺靜走來,他從來想像不到,她還可以如此溫軟。

    “是啊,紅鸞變了!”君紫點頭,看著鳳紅鸞,聲音有一抹艱澀。

    這樣淡淡而笑,眉眼間的輕軟柔和,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樣的紅鸞,沒有淡漠,沒有冰冷,沒有不近人情,而是周身淡淡的隨意溫軟。他從來想像不到,紅鸞也可以化為一泉水。

    雲錦,這個名字和那個人,該死的令他們嫉妒。

    甚至嫉妒的發狂!

    聽到兩人的話,鳳紅鸞不以為意。她本來就變了,不用別人說,自己清醒的看著自己一點點的變,誰也沒有她清楚。

    就如一句話說的,清醒的看著自己一點點兒沉淪,沉淪在雲錦為她編織的柔情裏。

    君紫璃和君紫鈺看著鳳紅鸞,似乎要透過她如此嫺靜看入她心裏。

    鳳紅鸞對兩個人直直打量她的視線無所謂,伸手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輕輕的品一口,等著二人開口。明日就是和玉痕行大婚之禮。他們今日非要見她,自然不會真的只是為了看看她。

    “本來以為紅鸞既然答應嫁來西涼,是心儀玉痕的。”君紫鈺走過來,坐在鳳紅鸞的對面,輕歎了一句。

    “哦?”鳳紅鸞挑眉。當時東璃那樣的情形,君紫鈺還會有時間想這個?

    “也許你不信。其實如果你不同意,東璃與西涼勢必一爭高下,哪怕傾覆東璃江山,我是不會逼迫於你的。”君紫鈺再次開口:“其實我曾經期盼過,是如此的期盼過你說誓死不嫁西涼。那麼我一定不逼你。東璃和西涼開戰,我甚至很想開戰。”

    鳳紅鸞落下杯子,抬眼看了一眼君紫鈺。瘦的如刀削的臉上依然不損他的俊美威儀。看著他此時的神情,她不會懷疑他的話,也許真如此想過。

    “沒想到,你愛的人是雲錦。”君紫鈺苦笑了一下。

    鳳紅鸞不置可否,那個她一直逃避的人啊!最後還是沒走出自己的心。甚至,紮的更深。

    “當時王弟回去和我說鳳陽城之事。我居然一點兒也不意外。”君紫鈺又道。

    鳳紅鸞靜靜聽著。

    “雲錦,他……”君紫鈺想說什麼,突然又住了口,對上鳳紅鸞的視線,笑了一下:“他對你,卻是比我們所有人,都用盡心思。”

    最後用盡心思四個字,君紫鈺咬的極重。

    鳳紅鸞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君紫鈺看著鳳紅鸞,偏頭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鳳紅鸞的君紫璃:“王弟,你不是有話要和紅鸞解釋麼?如今怎的不說了?”

    君紫璃搖搖頭,解釋麼?如今見她如此模樣,已經沒有必要了。

    “王弟在鳳陽城,後來返回去對雲錦出掌,是為了幫你試探你的心。”君紫鈺歎道。

    他和王弟,從她大婚出嫁那日,便都已經放開了。即便放不開,也要強迫自己放開。她從走出東璃,便從此走出了他們的生命。鳳紅鸞點點頭。那日其實她後來便看出來了。君紫璃的掌風是可以收發自如的。如果她不出手,君紫璃也會撤回掌風。不過是她心底被撞破的惱怒和不承認的難堪,讓她對他說出了狠話。如今倒是要感謝他了。

    “喝一杯水吧!”鳳紅鸞拿過一旁的被子,斟了兩杯水,一杯放下君紫鈺的面前,一杯放在另一邊對著君紫璃道。

    君紫璃點點頭,依言走了過來。端起被子,久久才抿了一口。

    三人對角而坐。青雲亭風絲靜靜。

    君紫鈺和君紫璃似乎只是為了享受這一刻的寧靜,有她在身邊。無論何時何地,都覺得有風有月,如此淡然優雅,隨意嫺靜,讓他們的心也不由得跟著放鬆下來。

    半個時辰後,君紫鈺認真的看著鳳紅鸞:“紅鸞,你既然愛的是雲錦,那明日……”

    “可用我們幫忙?”君紫璃接過君紫鈺的話。

    “早先無能,如今便還可以盡一絲綿薄之力的。”君紫鈺點點頭。

    從紅鸞出嫁,這一個月來他加強戍邊,徵兵訓練,整合了東璃的兵將,幾乎是一個月未曾好眠。是不想在重複恥辱。至少若是有朝一日,再被兵臨城下,他東璃能有決戰之心。不像一個月前,人家是鐵石,東璃是弱卵。

    “不用!”鳳紅鸞搖搖頭。若是要用的話,也不用她操心,有人會找他們的。

    想起那人的無賴和張狂,若是用不到會讓人滾遠,若是用的到,他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確附和雲族的作風。但是他做出來,卻是不會令人厭惡。

    “那好吧!”君紫鈺放下茶盞,站起身。

    君紫璃也放下茶盞站起身。

    他們來的目的,本來就是這個。既然她說不用,那麼便看明日吧!

    鳳紅鸞坐著的身子不動,對著下面吩咐道:“青藍、青葉,送兩位皇兄出府!”

    “是,小姐!”青藍、青葉立即躬身。

    君紫鈺和君紫璃聽到那句皇兄,齊齊笑了一下,至少她還是願意喊他們皇兄的。

    抬步離開,那明黃的身影和紫衣錦袍的身影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很快就消失了視線。

    鳳紅鸞又靜靜的坐了片刻,猜測著那人如今怕是很忙吧!畢竟玉痕這一招打了個措手不及。她總以為會在百花節之後呢,或者是百花節上出些什麼變端,也不用繼續以後了。如今不成想,大婚之禮,就在明日。

    天色徹底的黑了下來,太子府卻是張燈結綵,燈火通明一片。

    宮裏一波一波的來人,各種物事兒如流水一般的送往太子府。太子府的一種奴僕都齊齊忙了起來,但是井然有序,不見絲毫喧嘩和忙亂。

    鳳紅鸞坐在青雲亭內看著來來往往穿梭的身影,可見這一日,太子府定時準備了很長時間,從表面上看來一個個僕人淡定有序,顯然,該準備的都早已經準備妥了。

    或者說,其實早就在等著這一日。

    鳳紅鸞淡然的喝完最後一杯茶,此時青藍、青葉也回來了,她放下茶杯,走出了青雲亭。

    “小姐,奴婢真擔心明日……”青藍輕聲開口。一臉擔憂。

    “擔心什麼?應該期待才是!”

    鳳紅鸞笑看了青藍、青葉一眼。她真的很期待,他的男人,在如此逆境中,如何扳回這一局。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51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八章 大婚之禮

    青藍、青葉不明白的看著小姐,想著如今情況這麼不利於雲少主,雲少主真的能阻止這場大婚麼?對手可是玉太子啊!

    “小姐,那可是玉太子啊!”青藍又擔憂的道。

    玉太子是誰?天下人怕是連老弱婦孺都明白,玉太子,從來就是立於不敗之地的一個神話。更何況她們來這兩天也從太子府暗中氣流中發現,這些日子,太子殿下就是在準備這場大婚之禮。

    連太子府暗處那如黑雲壓山的黑暗氣息連她們都能感覺一二,她們不信小姐沒有感覺出來。這太子府就如銅牆鐵壁。更甚至,她們可以想像的到,整個西涼京城,那也是銅牆鐵壁的。

    雲少主搶人,不是那麼容易的。更甚至,她們覺得機會幾乎等於零。

    鳳紅鸞淡淡而笑,不見絲毫憂心:“他可是天下第一公子!”

    青藍、青葉不再言語了。雲少主是天下第一公子沒錯,可是如今情況等於一個在高坡,一個在低谷。但願雲少主會起死回生之術吧!

    鳳紅鸞瞥了兩個丫頭一眼,笑而不再言語。

    不管明日用什麼辦法,她都相信,那人是不會讓她和玉痕拜堂的。就算是搶的,用魚死網破,那人也會將她搶出來。

    回到落鳳居。玉痕已經離開了。

    杜嬤嬤迎了出來,對著鳳紅鸞交待太子殿下留下的話:“公主,太子殿下著奴婢告訴公主,明日太子殿下五更要去奉天敬神,敬奉列祖列宗。午時回來陪公主用膳,用過膳後,太子殿下親自來給公主綰發著裝。未時三刻行禮。”

    “嗯!”鳳紅鸞點點頭。西涼的規矩,拜堂都是在下午或者是晚上。一般寓意是有朝有暮。

    “明日會請東璃的君帝和璃王、藍雪的國主和藍太子,還有雲族雲少主以及掌刑堂和錦瑟小主。”杜嬤嬤又道:“時值百花節,又是太子殿下的大婚,實為隆重,明日各地藩王,文武百官,都會來觀禮。”

    “嗯!”鳳紅鸞點點頭。

    杜嬤嬤將明日的大禮地點又和西涼皇室的規矩簡單的說了一下,見鳳紅鸞一直神色淡淡,不以為意,歎了口氣,退了下去。

    希望明日,太子殿下真能順利和紅鸞公主行完大禮。那麼,太子殿下以後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奪得紅鸞公主的心了。只要紅鸞公主是太子妃。雲少主再奪,便名不正言不順。

    杜嬤嬤走後,青藍、青葉掌上燈,鋪好被褥。回身見鳳紅鸞站在窗前,沒有要睡的意思,便立在一旁,陪著小姐。

    鳳紅鸞目光看向窗外。見那一輪明月升起,又漸漸升高,直到劃上天際。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的推開窗子。臉色一瞬間忽然泛白。

    “小姐,怎麼了?”青藍、青葉感覺小姐不對,連忙走過來。

    鳳紅鸞扶著窗柩的手指微微顫慄,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半空中那輪明月。

    “小姐……”青藍、青葉看著小姐,從來沒見過小姐如此失態。

    “我怎麼忘了呢!明日,是月圓之夜!”鳳紅鸞忽然一笑。玉痕真是好算計。

    他終於明白,雲錦為何會寧願五日五夜奔波不停,連飯也顧不得吃趕回來了。她也終於明白,玉痕為何會選擇明日了。也更是明白了,為何雲錦在一聽到那聖旨時候恨不得吃了玉痕的眼光了。

    原來,她自己身上的事兒,卻是被自己忽視了。

    明日,月圓之夜,也是寒毒發作之日。

    可笑的她居然給忘了。

    “月圓之夜……寒毒!”青藍、青葉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此時也忽然想起,小臉齊齊一白。她們自然知道,小姐封印解除之後,每逢月圓之夜,要受寒毒之苦。

    明日……

    青藍、青葉的小臉比鳳紅鸞的還要白幾分。那雲少主如今的困境來說,豈不是雪上加霜?

    也只是失態片刻,鳳紅鸞便伸手關上窗子,轉身向榻上走去,對著二人吩咐道:“睡吧!明日,總是可以過去的。”

    青藍、青葉小臉發白的看著鳳紅鸞走向床榻,張了張嘴,見小姐真有要睡的意思。對看一眼,不再言語,給鳳紅鸞落下簾帳,熄了燈盞,關好房門,悄聲的退了出去。

    青藍、青葉離開,房間靜了下來。

    鳳紅鸞躺在床上,卻是沒有困意。目光盯著房頂,腦中走馬觀燈一樣閃過無數畫面。前世今生的,一一湧來。

    直到將畫面定格在今日在皇宮門口挑開馬車的簾幕看到雲錦那一張風塵疲憊到極致的容顏,嘴角才扯出了一抹笑意。

    明日……

    這時候三更鼓響起。鳳紅鸞才閉上了眼睛,幽幽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大片的陽光透過簾幕灑進室內。鳳紅鸞才醒來,卻是一夜無夢的好眠。

    起身,赤著腳下了床,走到窗前,伸手拉開簾幕。陽光在拉開簾幕的瞬間將她包裹。暖暖的光華透過浣紗格子窗直直的攏在她的周身。全身接受暖陽的洗禮。

    甚至暖到了赤著腳的腳尖,無一處不暖。

    落鳳居外,早已經鋪面了紅綢錦布,鮮紅的喜慶。

    杜嬤嬤帶領著幾十名宮女嬤嬤躬身等候在院中,每個人手中托著託盤,託盤中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物事兒,光鮮滿目。每個人也是衣著光鮮,一派喜慶。

    鳳紅鸞目光一一掠過杜嬤嬤以及那些人手中託盤的物事兒,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些物事兒,樣樣周到,沒有絲毫不足之處,甚至是皇后大婚,怕是都不會有如此排場,每一處,都是顯示極其用心,可見玉痕,是真的想娶她。

    如果這是自己心愛的人準備的,她也許會覺得幸福開心。可是如今,只是覺得有些承受不住。

    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了攥。鳳紅鸞移開視線,看向天空。

    再好,他也不是她心中的陽光,所以,結果都是一樣。

    聽到裏面的聲音,青藍、青葉輕聲開口:“小姐,您起了?”

    “嗯!”鳳紅鸞對著外面輕嗯了一聲。

    青藍、青葉看了等候的杜嬤嬤和一眾人一眼,推開門走進了房間。見鳳紅鸞赤著腳站在窗前,立即走過來:“小姐,小心地上寒氣涼了身子。”

    鳳紅鸞轉過身,重新走回床榻。

    杜嬤嬤走了進來,對著鳳紅鸞恭敬開口:“公主,太子殿下如今敬天剛剛回府,正在正寢殿著裝,奴婢先侍候您沐浴吧!”

    鳳紅鸞點點頭。杜嬤嬤對著外面一招手,抬著兩大桶盛滿各色花瓣的木桶抬進了房間。頓時因為花瓣映著水汽,滿室清香。

    簾幕重新的落下,鳳紅鸞沐浴。

    內衣,肚兜,都是極其精緻繡著龍鳳呈祥的真絲雪錦,觸手柔軟。鮮紅的顏色,更是襯得那人兒肌膚映如春雪。

    穿上中衣,杜嬤嬤停了手中的動作,對著身後的一個宮女使眼色,那宮女立即退了出去。

    鳳紅鸞自然明白杜嬤嬤說的,玉痕要過來給她綰發著裝,可是有必要麼?無論如何,今日這個大婚,他是結不成的。

    “著裝吧!”鳳紅鸞對著杜嬤嬤吩咐道。

    “公主,太子殿下吩咐了,要為公主著裝。請公主再稍等片刻,殿下馬上就過來。”杜嬤嬤立即搖頭。

    “著裝!”鳳紅鸞看了杜嬤嬤一眼,聲音強硬了一分。目光掃向青藍、青葉。

    “這……”杜嬤嬤看著鳳紅鸞。

    “奴婢給小姐著裝!”青藍、青葉知道杜嬤嬤是玉太子的人,自然忠心。但她們是小姐的人,自然聽從小姐吩咐。

    杜嬤嬤想攔阻,但是又不敢強行,畢竟這個人是紅鸞公主,一時心中為難。

    就在這時,外面有腳步聲走進了院子。那腳步聲不快不慢,卻是自有一種沉穩。

    聽著熟悉的腳步聲,杜嬤嬤頓時一喜。太子殿下來了就好了。

    青藍、青葉手一頓,但手下的動作不停,已經拿過大紅的霞披,向著鳳紅鸞身上穿去。

    鳳紅鸞眸光轉處,向外掃了一眼,透過簾幕,就看到玉痕緩步走來,一身大紅錦緞華裳,紅衣黑髮,頭上金玉的束冠,迎著陽光,將他身上踱上無數光華。

    整個人端的是雍容雅致,王侯無雙。

    只是一眼,鳳紅鸞收回視線,垂下眼睫。

    玉痕走進房間,目光定在青藍、青葉為鳳紅鸞著裝的手上,被玉痕的目光看著,兩個人頓時感覺強大的壓力,手下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停了,想咬牙繼續給小姐著裝,卻是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力。兩張小臉頓時發白。

    鳳紅鸞看了青藍、青葉一眼,玉痕的氣場,的確不是她們能抗拒的。伸手扯過衣服,自己穿戴了起來。

    屋內沉寂了一瞬,只聽到鳳紅鸞自己簌簌的穿衣聲。

    杜嬤嬤立即帶著人跪地請罪:“太子殿下!”“將東西放下,你們都下去吧!”玉痕擺擺手,聲音溫潤,似乎並沒有絲毫不快。

    “是!”杜嬤嬤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帶著一眾人退了下去。

    “你們也下去!”玉痕走到鳳紅鸞身邊,看著她自己動手穿衣,墨玉的眸子輕閃了一下,對著青藍、青葉擺擺手。

    青藍、青葉不知道該不該走,看向鳳紅鸞。鳳紅鸞不言語,二人悄聲退了出去。

    “我為你著裝!”玉痕伸手。

    鳳紅鸞突然抬眼看著玉痕:“我有我的堅持。”

    玉痕迎上鳳紅鸞的眼睛,兩雙眸子相視半響,鳳紅鸞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堅定,玉痕頓時苦笑了一下,緩緩轉身,坐在了身旁的躺椅上,對著外面道:“進來,侍候公主著裝!”

    “是!”杜嬤嬤又應聲走了進來,不敢看太子殿下,走到鳳紅鸞近前,侍候她著裝。

    玉痕則是目光一直看著鳳紅鸞,每一根紐扣,每一條絲帶。只有他心中清楚,他是多麼想親手為她穿上。

    這一刻,他該死的嫉妒闖進他心裏紮根的那個男人。該死的後悔,如果就在東璃那個山谷中,他對她表明心意,而不是用這種方法帶她來西涼。或者是在丞相府清心閣時候,說出的不是對弈一局棋,說的則是他的心意。那麼他此時是不是可以親自為他著裝。

    那時候,太自以為是!

    鳳紅鸞在整個過程中,一直低垂著眼眸,不看玉痕的視線。她即便再冷心寡情,她也是人。面對玉痕的期待和感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狠心和視而不見。

    既然回應不了,便不會給他絲毫希望。

    太子妃的一應穿戴鳳冠,都是極其繁瑣的。半個時辰後,才打理完畢。

    在太子殿下目光注視下,杜嬤嬤發現她的手心上都是汗。

    衣著打理完畢,鳳紅鸞自己坐在鏡子前綰發。三千青絲從手指縫一寸寸纏起,令她想起了一個月前在山頂的那個早晨。那人歡呼得意的笑聲,還有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梳子給她綰發時候的熟練。

    還有他說再千年寒池下自己日日用自己的頭髮練習女子髮髻時候的不好意思和臉紅。而那時候她有的只是心酸。

    如果她今日嫁的是他,此時三千青絲就是在他的手中吧!

    玉痕坐著的身子忽然站起,快步走了出去。身子擦過桌子上的託盤,一託盤棗、栗子、瓜果齊齊滑落,連帶盤子都掀翻落在了地上,劈裏啪啦一陣響聲響成一片。

    杜嬤嬤張了張嘴,驚呼吞回了肚子裏。畢竟是老人,這份鎮定還是有的。

    她甚至從來就沒看過太子殿下如此臉色不好,如此失態。

    轉頭看鳳紅鸞,杜嬤嬤的目光則是含了幾分怨氣。太子殿下費盡心思迎娶回公主,真心相待,紅鸞公主如此做實在過分。剛要開口為太子殿下說話,見玉痕腳步停在門外,並未離去。將要說的重話吞回了肚子裏。

    外面的青藍、青葉見出來的玉太子臉色從來沒有見過的不好。心裏一緊,齊齊的進了屋,見鳳紅鸞依然坐在鏡子前,並沒有絲毫異樣,輕身道:“小姐……”

    “嗯!”鳳紅鸞點點頭,將梳子遞給青葉:“你給我綰吧!”

    話落,鳳紅鸞閉上了眼睛。

    青葉立即接過手中的梳子,動作利索的為鳳紅鸞綰發。

    杜嬤嬤一揮手,立即有人進來收拾地上散亂的瓜果東西。房間靜謐,只聽到簌簌物事兒裝盤子的聲息。

    半響,飛鳳髻在青葉一雙巧手下綰成。

    杜嬤嬤拿過鳳冠,為鳳紅鸞戴上。一切打理完畢,看著鳳紅鸞大紅的鳳冠霞披,滿頭的珠玉燦華,還有這樣一張容顏,心中期盼,希望今日真的能讓太子殿下順利行完大婚之禮。

    “小姐,好了!”青葉輕聲開口。

    鳳紅鸞閉著的眼睛睜開,鏡子中人兒華燦的能令天地失色。她目光清淡的看了一眼,滿目鮮紅,珠翠繚繞,燦燦金華中,只有她一張清淡顏色的小臉,完全沒有半分待嫁新娘的喜悅。

    “太子殿下,公主打理好了!”杜嬤嬤走出門,對著外面站著的玉痕恭敬的道。

    “嗯!”玉痕點點頭,回身向著屋內看了一眼:“開膳吧!”

    “是!”杜嬤嬤立即躬身,早已經垂首到來的宮婢端著美味魚貫而入。

    屋內不出片刻,便飄散著滿腹菜香。

    打理妥當,杜嬤嬤一揮手,眾人都退了下去。青藍、青葉自然也退了下去。

    玉痕回身,看向屋內。欺霜賽雪的容顏早已經恢復了溫潤如玉,墨玉的眸子透過簾幕,深邃的鎖住鳳紅鸞,一眼望不到底。

    凝視半響,鳳紅鸞從坐著的鏡子前起身向外看來。

    玉痕對著她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淺笑,抬步走進了屋。

    “我不管你心中如何想。總之,我真的將它當成我的大婚。玉痕的二十一年來,第一次大婚。”玉痕走到鳳紅鸞身邊,迎著她清淡的眸子,認真的道。

    鳳紅鸞一歎,沉默不語。

    “用膳吧!否則,我怕你撐不住接下來的繁瑣禮儀。”玉痕伸手拉過鳳紅鸞,將她領到座位上坐好,又親自的給她遞了一雙筷子。

    鳳紅鸞看著滿滿的一席飯菜。

    這一項在西涼是沒有新娘著完裝先用膳的禮的。她知道都是拜完禮之後,便在洞房之夜,會有合一雹酒,才有飯菜可吃,也就是說新娘子是要餓一天的。

    這是玉痕怕她折騰下去受不了寒毒加來的。

    鳳紅鸞點點頭,執起筷子。

    一席飯,吃的寂靜無聲。鳳紅鸞一直低垂著頭,雖然沒什麼胃口,但是知道必須要吃飽。否則接下來,她不但沒有體力應付寒毒,還有這場大禮。

    玉痕陪著鳳紅鸞坐定。不時的給鳳紅鸞布菜,但卻是一句話也不曾說。

    半個時辰後,鳳紅鸞落下筷子。此時外面也有腳步聲走來。正是太子府管家賀章。

    賀章在門口立定,對著裏面躬身:“殿下,吉時快到了!”

    “父皇可曾來了?”玉痕問。

    “皇上還沒到。”賀章立即答。

    “其他人呢!”玉痕又問。

    “除了……除了雲少主,其他人都到了。”賀章低垂著的頭抬起,看了一眼太子殿下的臉色,連忙道。

    玉痕轉頭看鳳紅鸞,見鳳紅鸞面色依然清淡。緩緩起身,對著外面吩咐道:“準備!”

    杜嬤嬤和一眾宮女嬤嬤立即上前侍候,將一塊龍鳳呈祥的紅蓋頭遞給玉痕,玉痕親自為鳳紅鸞蓋上。

    剎那眼前一暗,入目的是紅色,再看不到其他。

    手被玉痕拉住,他清潤堅定的聲音響徹在她的耳邊:“即便你不能將心給我,你的人,我也不會放開。”

    鳳紅鸞身子微微一顫。忽然對今日,有著一絲慌亂和不確定。

    玉痕收緊緊握住鳳紅鸞,不容許她逃避,拉著她出了房門。

    早已經有宮裏來的禮儀嬤嬤立在門口,隨著鳳紅鸞邁出門檻,頓時說著什麼百子千孫的吉祥話。剎那靜寂的小院熱鬧了起來。

    一片恭賀熱鬧聲中,走出了落鳳居。

    沒有聽到那個人的聲音,或者是感受到他的氣息。鳳紅鸞心中第一次如此沒底。她清楚的知道,昨日,一夜,一定不平靜。

    雖然相信,但是如此情形下,她不緊張是假的。

    “你很怕麼?”玉痕忽然停住腳步,清潤的聲音寒著一抹溫涼:“怕他不來?”

    “玉痕,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鳳紅鸞抬頭,雖然看不到玉痕,但是可以猜到他臉上此時溫潤溫涼的神情。

    “我從來就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玉痕清淺開口。

    “今日,不惜魚死網破麼?若是因為我,毀了你西涼,你不後悔?”鳳紅鸞知道不可能說服他放棄。但是這樣的玉痕,她真的不想傷他:“我幫的人是誰,你該知道。如果……今日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幫的人,不會是你。”

    “那又如何?紅鸞,你不用提醒我,我一直都清楚我在做什麼。”玉痕淡淡開口,面色不變:“我不會給你幫他的機會。”

    鳳紅鸞沉默不語。事情說到這份上。還能說什麼。

    玉痕永遠是玉痕,就如他說的,他很清醒。她和玉痕,其實是一類人。都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見鳳紅鸞不說話,玉痕繼續抬步向著大堂走去。

    杜嬤嬤和一眾太子府的家眷奴僕以及宮裏派來的禮儀如眾星捧月一般的跟在二人身後。

    太子府,早已經客滿賓朋。

    出了落鳳居,鳳紅鸞便聽到前方傳來熱熱鬧鬧的喧嘩聲。不但是前方大堂的方向,連府外延綿幾條街都可以聽到喜慶不已的喧嘩聲。

    還依稀可以聽到一片讚揚和祝賀聲。那是民聲。

    不用想,也可以知道,太子府外面擺了流水席。今日不亞於,普天同慶了吧!

    如果雲錦今日若是強硬的破壞這場大婚,那麼不但是玉痕和雲錦兩個人之事。而是會惹西涼百姓舉國震怒。

    玉痕,是他們最愛戴的太子!

    鳳紅鸞猛的停住腳步,紅綢下的小臉臉色蒼白。

    “紅鸞,我是不會讓你反悔的。”玉痕手下的力道加重。

    她此時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鳳紅鸞苦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紅鸞,你慌了對不對?其實你也是不確定的,生怕與我真的行了大婚之禮。你對雲錦,也不是那麼相信對不對?”玉痕盯著鳳紅鸞的紅蓋頭,似乎此時可以看到她微帶蒼白的臉色。

    因為她的強硬,讓他一直都忘了,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

    如此作為,是否對於她來說太過殘忍?

    但是他別無選擇。他在還能夠得到她人的地方,想將她的心得到。他此生,真的唯一想要的。

    “不,我相信!”鳳紅鸞搖頭,聲音是那樣的堅定。

    她是相信雲錦的,因為相信,所以她什麼也不做。這是一場屬於男人的遊戲,女人攙和其中,又如何有意思?雲錦的驕傲,她不想破壞。

    除非……萬不得已。

    “你便如此信他麼?好!那麼我們便拭目以待。”玉痕拉著鳳紅鸞,腳步再不停,一步一步,走的比剛才快了許多。

    鳳紅鸞勉強的跟上玉痕的腳步。被他拽著,清晰的聽到隨著自己走動的腳步,身上珠翠發出悅耳的碰撞聲。

    青藍、青葉跟在身後,擔憂的看著小姐。

    走了一段路,眼前的喧嘩聲更加清晰,鳳紅鸞從這吵吵鬧鬧的人聲中,便可以聽出,今日太子府來往賓客不下千人。

    玉痕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

    “太子殿下和紅鸞公主到!”賀章一聲高喊。

    滿堂賓客瞬間靜了下來。目光齊齊看向大堂外。

    鳳紅鸞腳步頓了一瞬,手指猛的抬起,將蓋頭用指甲輕輕的挑開一道縫隙。縫隙極其的小,不仔細看幾乎看不見,但卻瞬間突破了厚重的紅綢,使鳳紅鸞將外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她還是不習慣,做睜眼瞎子。

    玉痕偏頭,看了一眼鳳紅鸞的小動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拉著她走進了大殿內。

    入眼處,太子府滿是紅綢裝飾。除了她和玉痕面前這一條寬敞的道,兩旁都是擠滿了人。黑壓壓的腦袋,都是沒有資格入大堂觀禮被候在外面京中小吏以及各府的奴僕。

    大殿門口,珠簾被兩名美貌宮女高高掀起。

    鳳紅鸞透過掀起的簾幕,看到裏面同樣是黑壓壓的腦袋。金玉滿堂中,那些人則是人人衣著光鮮,一個比一個華麗。

    大殿分了三道玉階。

    第一道玉階上兩個位置是空置的,如今無人坐。不用猜測,便是給西涼國主和皇后留的。

    第二道玉階,設了兩排座位。

    東側坐著君紫鈺和君紫璃。二人旁邊坐著一個看不出年紀的俊美男子。你看他可以是二十歲,可以是三十歲,也可以是四十歲,還可以甚至是五十歲。

    有一種人,就是有著一種超乎出年齡的魅力。

    一身明黃袍子,目光隱的很深,令人探測不到,周身有著不輸於鳳紅鸞見到西涼國主時候的那種一生侵淫帝王寶座的威儀。那種從骨子中透出的深邃,絕對不是君紫鈺登基三載所能比擬的。

    鳳紅鸞稍微意外了一下,沒想到藍雪國主竟是如此。她一直以為,應該是和西涼國主最起碼看起來是一樣蒼蒼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鳳紅鸞打量的目光,西涼國主微低著的頭抬起。向鳳紅鸞看來。

    鳳紅鸞頓時感覺一種無比的熟悉。微微疑惑,看到和藍澈相似的眉眼,便打消了這種熟悉,移開視線,看向西涼國主旁邊,坐著一身錦袍臉色不好的藍澈。

    受了險些致命的一劍,似乎並沒有讓藍澈看起來弱不禁風。而且面色瑩玉之光,頗顯瑩潤,不過眉眼間的沉鬱和陰沉,便使得他精緻俊美的小臉失了幾分美感。

    眸光轉處,西側上首一桌空了一個位置。鳳紅鸞知道,自然是雲錦的。

    另一旁則是掌刑堂四大長老,再其次則是錦瑟。

    掌刑堂四大長老也正向鳳紅鸞看來,神色各異。錦瑟則是眉眼間掩飾不住的歡喜得意。似乎今日大婚的人是她一樣。

    第三個玉階,西側則是坐著一個紫金袍穿著,一身華貴,年約五六十歲的女人。

    鳳紅鸞目光定在她的公主服侍上,不難猜出,她就是西涼國皇室裏唯一留存的一位年老的公主,西涼國主的姑姑。據說當年西涼國主登基,這位太長公主可是出了力的。

    她的身後,一眾皇族公主。其中有一道目光看著鳳紅鸞,滿眼恨意,屬於瓊華。

    東側,則是坐著二皇子為首,剩餘沒參與刺殺鳳紅鸞案子的餘留的幾名皇子。六皇子坐在其中,一直低著頭品著茶,似乎不知道玉痕和鳳紅鸞進來,連頭也沒抬。

    八皇子則是目光怔怔的看著玉痕和鳳紅鸞攜手走來。一雙眸子中的痛苦隱的很深。

    第三階玉階之下,均是西涼的滿朝文武和王公大臣。

    玉痕大婚,如此隆重!

    幾乎是天下人,幫著他見證這場大婚之禮。

    鳳紅鸞看著裏面金玉滿堂黑壓壓的人,只感覺心裏一片冰涼。玉痕特意的選擇在今日大婚,不得不說是多方謀略算計。

    鳳紅鸞的手攥了攥,金鳳令就藏在她的袖口。

    “臣等拜見太子殿下!”一片山呼聲響起。

    除了第二階玉階上的人,包括第三階玉階在內大堂的所有人齊齊跪地。

    “都免禮吧!一切隨意就是。勿要拘禮。”玉痕清潤溫和的聲音開口。

    “多謝太子!”山呼聲再次響起。眾人起身。

    “今日本太子大喜之日,有幸能得諸位觀禮,玉痕實乃榮幸!”玉痕拉著鳳紅鸞走上前,大紅的衣袂頗顯雍容風采,對著上座的藍雪國主、君紫鈺、君紫璃、藍澈、掌刑堂四長老、錦瑟等人一一點頭。

    “玉太子大喜之日,實在可喜可賀。”藍雪國主當先笑道。威嚴的聲音是屬於那種超越年紀的好聽。

    “的確可喜可賀,玉太子今日之後,可是要牢牢的看住你的太子妃。”藍雪國主剛剛話落,錦瑟介面道。語氣少了往日的淩厲,今日則是真的歡喜溢於言表。似乎想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歡喜似的。

    玉痕娶了鳳紅鸞,大婚之後,這個女人就沒有資本纏著她的雲哥哥了。

    聽到錦瑟的話,在場千人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大紅的鳳冠霞披,紅蓋頭遮面的鳳紅鸞。心中都明白是怎麼個意思。

    心照不宣的齊齊目光又向著第二個玉階的空位置看了一眼。

    想著雲少主癡情紅鸞公主,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如今紅鸞公主嫁給玉太子。雲少主定是傷心不忍觀禮,別處獨醉去了。

    齊齊為雲錦心中感歎的同時,又覺得如今玉太子和紅鸞公主站在一起,當真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是如此般配。

    “玉痕心中所愛,自然是會好好珍惜的。”玉痕淡淡一笑。

    這一笑,和這一句話,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死鳳紅鸞。天下多少女人夢寐嫁給太子殿下而不得。如今這個女人卻是可以得到太子殿下的愛。

    鳳紅鸞卻是心中淡淡,沒有半絲波動。她甚至都沒聽人在說什麼,而是想著,如果今日陷入絕境,她該如何幫助那人擺脫絕境。

    如果,她寒毒此時發作。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這一場大婚之禮?

    鳳紅鸞在紅蓋頭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剛要伸手催動內功反其道而行引到寒毒提前發作。手腕突然被扣住,玉痕淬不及防的出手點了她的穴道。

    不,說點穴道不正確,而是封印了她的內力。

    鳳紅鸞頓時一驚,不敢置信的轉頭看玉痕。映入眼前的是玉痕依然溫潤的容顏,薄唇微微啟動,傳音入密在鳳紅鸞耳邊:“紅鸞,以你的聰慧。我不得不防你。”

    鳳紅鸞偏轉過頭,不再看他。

    他的封印是他解的,他自然清楚她身體的經脈線落。如今能封印他的內力,並不奇怪。只是她剛剛一想,他便及時發現。玉痕果然深不可測。

    鳳紅鸞垂下頭,緊緊的攥住了袖中的金鳳令。

    六皇子低著的頭忽然抬起,看了鳳紅鸞一眼。

    “還有多長時間吉時?”玉痕依然攥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對著身後的賀章問道。

    “回殿下,還有一炷香時間!”賀章正向外張望,想著皇上怎麼如今還沒來,再不來,吉時可就要到了。心中焦急,連忙對著玉痕道。

    “去看看父皇,為何還沒來!”玉痕點點頭,吩咐道。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玉痕話音剛落,外面響起秦公公尖著嗓子的高呼聲。

    群臣連忙再次跪地。

    玉痕拉著鳳紅鸞依然站在原地。

    千人的大殿,只聽到簌簌的跪地聲。

    不出片刻,一襲明黃的身影出現,正是西涼國主。西涼國主今日較之昨日鳳紅鸞所見精神了些,眉眼間也看不出昨日對鳳紅鸞該有的沉怒之氣。

    西涼國主的身邊,跟著一身紫紅鳳袍的西涼皇后。一個月的冷宮生活,除了臉色有些白些,被脂粉覆蓋之外,依然不減這位西涼皇后眉目間的淩厲和張揚。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娘娘千歲!”

    自然除了第二道玉階之外,一片高呼聲。

    “都免禮!”西涼國主從進來,目光就看向站在玉痕身邊的鳳紅鸞,老眼閃過一絲沉暗和陰鬱。雖然隱的很深。但鳳紅鸞自然還是看的很清楚。

    西涼國主不喜她,自然是玉痕用了某種手段讓西涼國主答應的。

    “今日太子大喜。眾卿盡興,都不必拘禮。”西涼國主一揮袍袖,向內走來。

    “謝皇上!”一眾叩謝高呼聲。然後便是簌簌起身聲。

    西涼皇后走在西涼國主身後半步距離。自然是從進來就死死的盯著鳳紅鸞。一雙美眸深處,是陰狠毒辣。

    玉痕側身半步,擋住西涼國主和皇后射在鳳紅鸞身上的目光。

    “兒臣拜見父皇,母后!”微微躬身,低沉的聲音響起。拉著鳳紅鸞的手始終緊緊的,沒鬆開半分。

    “今日你大喜之日。朕和你母后心甚喜。免禮吧!”西涼國主停在玉痕面前,從鳳紅鸞身上移開目光,看向玉痕點點頭。

    “多謝父皇!”玉痕直起身。

    “太子如今大婚了!本宮還以為這太子妃人選是太長公主府的嫡孫女呢,沒想到卻是……”皇后聲音即便是好聽,也是暗含鋒芒。

    鳳紅鸞抬眼,透過紅綢蓋頭,看向太長公主身後,一個貌美的女子小臉慘白,手中的帕子緊緊的攪著。眼圈微紅。

    所有人的目光也因為這一句話,都看向那女子。

    太長公主則是不滿的瞪向皇后。皇后只是看著玉痕和鳳紅鸞笑著,似乎並無察覺。

    “母后想不到的事情也不奇怪不是麼?畢竟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多了。您當初想過嫁給兒臣的父皇麼?母后想來也是沒有吧!”玉痕淡淡笑著開口:“畢竟當初,您的位置,可是母后胞姐的位置。如果兒臣的母后活著。今日您就是痕兒的姨母呢!”

    玉痕這句話,說的不可謂不重。

    今日,是他大喜之日。他容不得別人放肆!雲錦行,這個女人不行!

    皇后臉色瞬間一白。

    西涼國主皺了皺眉,想呵斥,但又礙於顏面,但是還是忍不住低叱了玉痕一句:“像什麼話!”轉頭對著皇后瞪了一眼:“若是不想再回冷宮,就給朕規矩些。”雖然他不喜歡鳳紅鸞,但是這個太子可是他的愛子。無論如何,今日的大婚之禮已經如此,不容許人破壞,這不止是關乎玉痕的顏面。更是關乎他的顏面。

    呵斥完二人,抬步向上走去和藍雪國主以及君紫鈺、君紫璃、掌刑堂四大長老等人寒暄。

    皇后狠狠瞪了玉痕一眼,立即跟上西涼國主。

    一陣寒暄事畢。西涼國主落座,看向雲錦位置空了的座位,笑道:“雲少主為何還沒到?”

    “我家少主……”大長老剛開口。不知道該如何說。事實上昨日從太子府出去,他們就跟丟了少主,至今也再未曾見著。

    “我雲哥哥自然是不來了!”錦瑟立即截住大長老的話道。神態十分得意。

    從今以後,雲哥哥就是她的了。

    “哦?雲少主不來了?”西涼國主看向錦瑟,笑道。

    “自然是不來了。”錦瑟說的極其肯定。似乎她真的知道似的。令在場的人無人懷疑。

    鳳紅鸞微微蹙了一下,紅蓋頭下的薄唇緊緊的抿了一下。

    “還有多久吉時?”西涼國主回頭問。“回皇上,此時就是吉時了!”秦公公立即道。

    “那好,行大婚之禮吧!”西涼國主看向大殿正中站在的玉痕和鳳紅鸞,對著禮儀官發話道。

    禮儀官立即執著儀仗出列。

    杜嬤嬤和幾個嬤嬤等人立即將系著大紅綢的花團遞給玉痕和鳳紅鸞。玉痕握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杜嬤嬤則是很巧妙的將紅綢的花團系在了兩個人的腰帶上。

    西涼國主看到此舉對玉痕皺眉。

    太長公主則是對著玉痕笑道:“看看我家的太子。這麼一會兒也捨不得鬆手。等一會兒拜完堂。回到洞房想拉手多久不是都成?”

    太長公主是半開玩笑的話。她自然是十分疼玉痕的,但是並不會因為自己的嫡孫女沒嫁玉痕而有所怨恨。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孫女是配不上太子的。

    太長公主這樣一玩笑。千人的大殿那些王孫都笑了起來。只是文武大臣等不敢笑太子。

    但是每個人都清楚,鳳紅鸞在太子心中的重視。

    藍雪國主也笑了。掌刑堂眾人神色各異。君紫鈺和君紫璃含笑的目光看向鳳紅鸞是隱隱擔憂。藍澈精緻俊美的小臉又陰沉了幾分。

    “姑婆又拿痕兒取笑了!”玉痕淡淡一笑。眸光看向鳳紅鸞,多了抹柔情。

    更是讓千余人心中驚異。何曾在太子殿下眼中看到柔情?

    “好了!開始吧!”西涼國主心中無奈。偏偏他的太子,就喜歡上鳳紅鸞。

    西涼國主話落,大殿瞬間靜了下來。

    禮儀官立即高喊:“吉時到!太子殿下和紅鸞公主行三拜天地之禮。禮結同心!”

    “一拜天地!”話落,禮儀官又喊道。

    玉痕偏頭看鳳紅鸞,鳳紅鸞站著一動不動,唇瓣緊緊抿著。原來此時才知道,對於不愛的人,連形式,她也做不到。

    “紅鸞,你沒的選擇。”玉痕輕細的聲音飄進鳳紅鸞耳邊。

    鳳紅鸞依然一動不動。袖中的權杖越攥越緊。

    “以後,我願意用一生時間,用所有,來彌補今日,我強迫了你!”玉痕的聲音,只有鳳紅鸞一人聽見。帶著一抹強硬。

    話音剛落,他衣袖微微一掃,令鳳紅鸞和他的身子同時向下彎去。

    鳳紅鸞唇瓣幾乎咬出了血絲,手中的金鳳令就要脫手而出。

    玉痕,她可以不陪她玩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她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今日就做一回食言而肥又如何?

    “慢著!”就在金鳳令脫手飛出的第一時間,熟悉的聲音響起。

    如此的熟悉,似乎從遙遠的天邊飄雲踏月而來,卻是令鳳紅鸞的手生生的頓住,一滴清淚滴落。從來沒有這一刻,她是如此想聽到這個聲音。

    隨著他聲音飄落,一抹純白如雪的身影從大殿外飛了進來,眾人只覺眼前一道光影一閃,如一片白月光,再看,那人已經飄身落在了鳳紅鸞的面前,手抓住了玉痕的手,生生的止住了二人彎腰的身子。

    熟悉的玉蘭香,淡淡環繞,鳳紅鸞才感覺,等了一日夜的人兒是真的來了!

    恐慌的心,忽然在他的身子落在她身邊的第一時間鎮定了下來。金鳳令,重新的收回了裏面。

    白衣如雪,清華如月,瑰姿豔逸,占盡風流。

    在這滿堂金玉中,獨獨一道純白的風景。

    西涼皇室公主,王孫大臣家眷女僕,所有人的目光,這一刻都定在雲錦的身上,移不開視線。

    瓊華的一雙眸子更是癡迷激動,錦瑟則是恨不得挖了大堂內所有女人的眼睛。

    千人的大堂,有一瞬間的沉寂。

    雲錦出現,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但也是意料之外。畢竟是玉太子大婚,如今兩國聯姻的形式下,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雲錦真的來搶婚。

    當然除了少數真正瞭解雲錦的人是例外。

    比如君紫鈺、君紫璃、比如藍雪國主、藍澈、比如掌刑堂四大長老、再比如六皇子、八皇子。

    藍澈見雲錦出現,小臉依然陰沉的可以,並沒有放晴。眉眼間的陰鬱更甚。

    “玉太子也未必太急了,不等本少主來,就開始了!”雲錦身子站住,看了一眼面前鳳冠霞披的人兒,心中該死的發狂。但是說出的話語,卻是好聽至極,溫潤至極。

    聽到這樣的聲音,鳳紅鸞一顆心忽然落到了實處。

    “本太子還以為雲少主不來了呢!自然不能因為雲少主一人,而誤了本太子和紅鸞公主的吉時。”玉痕見到雲錦出現,墨玉的眸子一寒,聲音卻是也依然溫潤有禮:“雲少主請上座!”

    話落,吩咐道:“來人,帶雲少主上座!”

    賀章立即過來,對著雲錦躬身道:“雲少主請!”

    “本少主今日來可不是觀禮的。”雲錦身子站著不動,款款一笑,鳳目流轉,掃了大廳中滿堂的金玉喜慶,笑道:“玉太子今日這大婚之禮,怕是行不成。”

    最後幾個字,說了極重,微微加注了內力,千人的大堂每一處角落的人都能聽的到。

    鳳紅鸞在紅蓋頭下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雲錦,天下間怕是只有他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跑到玉痕的面前,當著天下人的面,對他說你的大婚之禮怕是行不成。

    “雲少主這話何來?未免太可笑!”玉太子揚眉看著雲錦,抓著鳳紅鸞的手攥緊:“本太子念雲少主愛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不予計較。雲少主遠來是客,勞煩上座吧!”

    玉痕的聲音加重。

    “雲小子,你晚來一會兒當罰三杯,玩笑就是玩笑,我們也跟著樂呵樂呵,坐過來吧!這裏可是給你留了位置的。”西涼國主適時的開口。他自然不能讓雲錦破壞了大婚。

    “我看雲少主倒是不像開玩笑呢!”皇后笑著道。

    西涼國主猛的瞪向皇后。皇后不以為意的住了口。

    “皇后說的不錯!本少主可是有分寸的人!”雲錦瞥了西涼國主和皇后一眼,美眸轉回,對著玉痕笑道:“自然不是在開玩笑。”

    最後一句話,誰都聽得出其認真。

    人人心驚,這雲少主還真是來搶婚?

    “雲少主既然是有分寸之人,就不該此時出來攔阻玉痕和紅鸞大婚。”玉痕聲音微冷:“東璃和我西涼兩國聯姻。紅鸞公主下嫁本太子。雲少主如今想與西涼和東璃破壞兩國友誼麼?”

    “玉太子這頂帽子扣的可夠大。雲錦有些承受不起呢!”話雖然這樣說,雲錦面色並沒見半分承受不起的樣子。

    “那雲少主這是如何意思?”玉痕低沉的聲音微帶的寒意,任人都可以聽得出。

    “是何意思,本少主剛才可是說的明白了。這大禮,玉太子可是行不成的。”雲錦無視玉痕的寒意,再次重複。

    鳳紅鸞在二人的中間,似乎也感受到了兩人中間強大的冰凍死人的低氣壓。

    “哦?本太子倒是聽聽雲少主有何高見!”玉痕揚眉。

    “一定令玉太子聽的舒服!”雲錦笑的意味幽深,話落,目光轉向藍雪國主:“藍王坐的真是穩如泰山,您的女兒都不過來認麼?”

    雲錦話落,滿堂皆驚!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四十九章 文定終身

    雲錦話落,滿堂皆驚!不僅是大殿內的千餘人,就是連上面高坐的西涼國主、皇后、藍雪國主、藍澈、君紫璃、君紫鈺、以及掌刑堂的四大長老……所有人,無一不驚。

    鳳紅鸞一怔,沒有看藍雪國主,而是第一時間偏頭看雲錦。

    雲錦似乎絲毫不覺自己在這千人的大殿投下了多麼大的一顆大驚雷。對著鳳紅鸞看過來的視線,柔軟一笑:“鸞兒,我說的是真的。”

    鳳紅鸞對上雲錦溫柔似水的目光,沒有半分玩笑之意。微微蹙眉。轉頭這才看向藍雪國主。

    因為此事她曾經向鳳丞相求證過。鳳丞相說她是他的女兒。如今如何是藍雪國主的女兒?

    鳳紅鸞盯著藍雪國主的面相,那眉宇間因為剛剛進來的熟悉。她的手忽然動了一下。原來那熟悉不是因為藍澈,而是因為她自己本身。

    這個身體的主人,這張臉,細細打量,真的很像藍雪國主。

    鳳紅鸞終於明白,雲錦所說的為什麼行不成這大婚之禮了!東璃和西涼聯姻,如果她是藍雪國主的女兒?這還如何不幹藍雪的事兒?還如何能大婚?

    鳳紅鸞嘴角扯動,看著藍雪國主,忽然笑了!

    藍雪國主似乎也是驚了一般。一改早先的深邃難測穩如泰山,此時滿是不敢置信的看向雲錦。

    藍澈一張小臉更陰了。

    看了雲錦半響,藍雪國主並沒有尋出雲錦半分的玩笑之意。轉眸看鳳紅鸞,半響,才慢慢開口:“雲少主,有些玩笑可開不得!”

    藍雪國主話落,西涼國主此時也開口:“是啊!雲少主,有些玩笑可不是隨便開的。”

    “怎麼?看來藍叔叔和玉叔叔都不信雲錦的話?”雲錦細挑眉梢,淡淡一笑:“此時不信倒是沒關係,只要你們一看到她,便會相信。”

    話落,雲錦看了一眼玉痕清寒的臉色,手指一挑,就去掀鳳紅鸞的蓋頭。

    突然伸出一隻手攔住雲錦的手,玉痕清寒的聲音入骨:“雲少主,有些玩笑真不是隨便開的。如果紅鸞不是,你知道後果麼?”

    “本少主從來不會妄下虛言!”雲錦揚眉,斷然開口:“我敢做,自然敢承擔後果!”

    “後果是雲少主能承擔的起的麼?”玉痕墨玉的眸子射出冰寒的利劍。

    “自然!”雲錦毫不猶豫。

    四目相對。兩人中間火花、冰花、劍花、轉眼間便刀光劍影,萬馬奔騰。

    半響,玉痕淡淡開口,聲音清冷:“那可不一定,雲少主性情古怪,行事向來乖張不計後果。更是生性隨意,放蕩不羈。這樣的雲少主,如此說話,令本太子實難信服。”

    “本少主一條性命放在這如何?玉太子還不能信服麼?”雲錦聲音亦是轉冷。

    “在玉痕眼裏,雲少主一條性命,也比不上在下的太子妃。”玉痕聲音擲地有聲。

    雲錦眸光中瞬間黑雲壓山,死死盯著玉痕:“玉太子怕什麼?”

    “本太子從來不怕。但是今日本太子大婚,自然不容許任何人破壞。”玉痕手腕一扯,將鳳紅鸞往懷裏一帶:“雲少主和紅鸞早先如何,本太子不予計較。今日之事,還請雲少主莫要空口胡言,破壞本太子大婚。否則,玉痕便難念西涼和雲族交情。將雲少主驅逐出西涼。”

    玉痕話落,千人的大殿連半絲喘息也不聞。

    “呵呵……”雲錦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清越潤耳的笑聲,響徹在大殿的每一處角落。

    所有人都看著雲錦,見那人一身白衣如雪,錦衣華裳如天邊流雲,又如天際的一抹白月光。瑰麗的容顏如今一笑,更是占盡世間所有霜華顏色。

    頓時男女老少,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雲錦則是視而不見,笑意不收,轉頭看向西涼國主:“藍叔叔,你倒是真坐的住!”

    雲錦一句話落,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西涼國主。

    藍雪國主則是沉默不語。一雙鳳眼幽深的凝視著身穿鳳冠霞披,頭蓋龍鳳蓋頭的鳳紅鸞。似乎是想透過龍鳳蓋頭看清她的臉。

    千人的大殿,這一刻更是一根針落地怕是也能聽得見。

    “雲小子!你喜歡紅鸞公主得之不到,但也勿要強求。世人皆知藍王只有一子,哪里來的女兒?而是紅鸞公主出身相府有證可查。如今你說紅鸞公主是藍王的女兒,豈不是天方夜譚!”西涼國主也是盯著鳳紅鸞紅綢的蓋頭,威嚴的聲音開口。

    頓時所有人都心中點頭。想著雲少主為了阻止紅鸞公主嫁給太子殿下,編纂出來的就很正常了。而他們聽了十幾年關於紅鸞不好的傳聞在東璃。她從出生就是東璃丞相府的女兒,這個那是錯不了的。

    雲錦面色笑意不改:“真龍之女流落民間的例子多不勝枚舉,玉叔叔這話可不能讓人信服!”

    頓時所有人又覺得雲錦說的有理。看雲少主如此篤定,實在令人不得不相信。

    有人見過鳳紅鸞的人都看著藍雪國主,仔細審視,發覺是有些像的。但是也不敢說出來。畢竟看起來太子殿下的臉色很不好看。

    西涼國主頓時蹙眉,再次道:“那些不過是當故事聽聽而已。還是做不得真的。”頓了頓,老眼瞥了錦瑟一眼:“錦瑟小主對雲少主可是一往情深。雲少主該惜取眼前人才是。畢竟錦瑟小主可是雲少主的未婚妻。”

    話落,所有人才想起雲少主其實是有未婚妻的。人人都看向錦瑟。

    錦瑟適時嬌柔委屈的紅了眼圈看向雲錦:“雲哥哥……”

    錦瑟本來就長的極美,退卻了張牙舞爪,如今嬌柔憐憐的坐著那裏,頓時令一大半的人心也跟著她軟了下來。不少人目光都不贊同的看向雲錦。既然有了婚約,居然還來招惹紅鸞公主,破壞玉太子大婚。

    鳳紅鸞身子被玉痕攬著,一動不能動,大紅蓋頭下鳳眸微寒。

    好個西涼國主,居然用錦瑟來對付雲錦!

    “雲錦想天下傳言有誤,才讓人誤會。雲錦和錦瑟只是兄妹而已。如何能是未婚妻?”雲錦無視眾人看在他身上的目光,淡淡道。

    “雲哥哥?”錦瑟小臉頓時變了。雲哥哥居然敢如此說,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我們明明是自小訂了婚約的。”

    “婚約是兩方交換文定之禮。你我自小是兄妹,並沒有文定之禮。如何是未婚妻?”雲錦看著錦瑟,揚眉。

    錦瑟小臉一白,急聲道:“可是有父主做主說將我許配與你。”

    這一句話,也算是承認了她沒有文定之禮了。

    所有人對雲錦不滿的目光都退了去。古人婚約,最是注重文定之禮。就是男女雙方交換信物,才是代表有了婚約。沒有文定之禮,那算不上是有婚約的。

    “我這就回去請父主給了文定之禮,便是有婚約了。”錦瑟騰的站起來。這麼些年,雲哥哥是她的。誰也不能搶走。

    “我的文定之禮已經給了別人了。”雲錦淡淡開口。

    一句話,成功的阻住了錦瑟的腳步,她瞪著眼睛看著雲錦:“誰?”

    她要清楚是誰,一定殺了那個女人!雲哥哥只能是她的。

    “自然是鸞兒!雲錦今生,要娶的人,也只能是鸞兒。”雲錦目光看向鳳紅鸞。鳳眸染上溫柔之色,話語同樣輕柔。

    紅蓋頭下的鳳紅鸞忽然笑了!第一次喜歡古代這個沒有文定之禮不算婚約的習俗。

    眾人的目光再次隨著雲錦的視線落在了鳳紅鸞的身上。

    “又是這個賤……”錦瑟這才想起鳳紅鸞,心中氣恨,剛要罵鳳紅鸞賤人,觸到雲錦看回來冰寒的目光頓時住了嘴,不甘的道:“根本就沒有這麼回事兒,雲哥哥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和她何時交換了文定之禮?”

    “自然是交換了文定之禮的。”雲錦上前一步,伸手去抓鳳紅鸞的手腕。

    玉痕已經識別雲錦的意圖,先一步的擋住了雲錦的手,鳳目清寒:“雲少主,她是玉痕的太子妃。還請雲少主注意分寸。”

    “呵,本少主看玉太子怕是弄錯了,沒有大婚之禮,她可不是你的太子妃,而是……”雲錦輕笑,聲音一沉:“她是雲錦的未婚妻。”

    嘩!眾人只感覺心臟都要被炸開了。

    這雲少主今日是一個炸彈一個炸彈的投。先是說紅鸞公主是西涼國主的女兒,然後再說紅鸞公主是他的未婚妻。

    這實在是考驗他們心臟的承受能力。人人都睜大眼睛,呼吸似乎停止了。

    玉痕墨玉的眸子染上一望無盡的黑色,聲音幽冷如冰:“雲少主今日是誠心來破壞本太子大婚的麼?”

    “如果玉太子要這樣說,也不算為過。”雲錦毫不避諱的開口承認:“雲錦只是來帶走自己的女人而已。”

    “雲少主真是好大的本事兒。來我西涼搶人?”玉痕低寒的目光將雲錦鎖住。

    “說搶就錯了。玉太子要注意用詞。是帶走屬於本少主的女人。”雲錦分毫不讓。

    兩人中間氣場瞬間低迷,零下二十幾度亦不為過。

    大殿內的氣息似乎也跟著寒了起來,空氣中都凝了一層霜。人人只感覺身子發冷,但是這樣的壓力下,更是一動也不敢動。

    似乎再下一刻,就有一觸即發之勢。

    鳳紅鸞夾在二人的中間,低氣壓在她身上尤為強烈,微微蹙眉,想動卻是動不了。目光轉處,看向藍雪國主。

    自始至終,藍雪國主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除了早先的驚異,此時依然是早先鳳紅鸞進來時的深邃莫測。看不出任何情緒。

    藍澈則是依然小臉陰沉的看著雲錦和玉痕以及被二人夾在中間的鳳紅鸞。

    其他人除了六皇子低著頭一臉清淡外,均是神色各異。

    氣氛陷入僵局。

    西涼國主眉頭皺緊,半響開口:“無論如何,朕之太子和紅鸞公主……”

    “我倒是要看看,雲哥哥給了你什麼!”西涼國主話說了一般,錦瑟忽然沖上前,在兩人對持中一把的掀開鳳紅鸞的衣袖。

    頓時一汪綠油油的光華從大紅的衣袖中流瀉而出。光華奪目,勝過了這滿堂的金玉顏色。

    “翠羽煙雲?”掌刑堂四大長老的驚呼聲。

    四人面上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

    尤其是大長老,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雙老眼緊緊的盯著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身子都是不停的顫抖的。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雖然不如大長老失態,但此時也同樣激動和不敢置信。

    翠羽言語,那是傳說中的雲族至寶。今日大殿內來觀禮的人,大部分可都是見過世面的。自然是知道翠羽煙雲是雲族至寶的傳說。今日一見,都齊齊的盯著鳳紅鸞的手腕。

    鳳紅鸞心中好笑。她如今被玉痕鉗制不能動,倒是要感謝這個女人幫了她和雲錦一把了。

    “原來是這個!”雲錦瑟此時看到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已經瘋了。就是因為這個,這個賤人才不怕她的死咒。她用手一抬,就要從鳳紅鸞手腕扯下翠羽煙雲。

    可是翠羽煙雲似乎就長在鳳紅鸞手上一般,錦瑟一急,腰間的長劍已經抬起,照著鳳紅鸞手腕砍去。

    就算是砍下這個女人的手,翠雲煙雲和雲哥哥也是屬於她的。誰也別想搶走。

    雲錦和玉痕鳳目同時一寒,但是此時二人都均被對方掣肘,根本就騰不出手對付錦瑟。

    錦瑟自然不是傻子,知道玉痕和雲錦此時分不開手,小臉現出得意之色,手中的劍毫不留情的砍下,端的是快、狠、准。

    “住手!”大長老驚呼一聲。都忘了出手。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因為剛才太過驚異太過突然,此時也忘了出手。

    千鈞一髮之際,眼前數道寒光閃過。齊齊打響錦瑟手中的劍。

    ‘叮’的數聲清響。桄榔一聲,錦瑟手中的寶劍控制不住,脫手飛出。

    ‘啪’的數聲脆響,上好的白玉杯落地。齊齊一碎數瓣。

    在幾枚光影中間,有一枚光影不是打向錦瑟的劍,而是直直沖著鳳紅鸞咽喉而去。是皇后手腕的鐲子。

    另外有一支筷子在皇后之後,後發先至,在距離鳳紅鸞脖頸尺寸之距截住了那支手鐲。

    ‘鐺’的又一聲更為清麗的響聲落地,上好的純金手鐲一碎數段。

    更是在同一時間,雲錦和玉痕早已經齊齊鬆手,玉痕攬著鳳紅鸞轉了個方向,雲錦的手則是死死的扣住了錦瑟的脖頸。

    這一系列的變故,幾乎都是同時發生在一個時間。

    大殿內眾人只聽到響聲了,再一看,僵持的雲錦和玉痕不知何時已經退開,地上是好幾個白玉杯子的碎屑,還有扳指、手鐲的殘骸,還有一支筷子。

    鳳紅鸞看著地上的東西忽然笑了,看來很多人是不想她死的。剛才雖然是一瞬間,但是她自然是看的清楚都誰出了手。

    君紫璃、君紫鈺、藍澈、八皇子桌子上的杯子,六皇子的扳指和筷子,扳指是打飛錦瑟手中的劍的,筷子是察覺了皇后的意圖後發先至攔截的。

    西涼國主和藍雪國主均未出手!

    當然,鳳紅鸞知道,即便這些人不出手,她也是安然無恙的。因為雲錦和玉痕在錦瑟劍砍下來的瞬間幾乎同時撤了手。

    他們,還是比較在意她這條命和手的。

    “少主住手!”三長老忽然驚呼一聲。

    聞言,眾人的視線頓時看向雲錦。

    當看到雲少主一身冰寒的掐著錦瑟的脖頸,一雙眸子冰冷無情,人人都心中一寒。似乎那雙手掐著的是自己的脖頸,頓時感覺呼吸都停了。

    錦瑟的小臉由得意變為慘白如今已經呼吸不足漲為青紫色,一雙眸子已經渙散,似乎再下一秒就要斷氣而亡。

    “少主住手!”大長老驚魂未定,見鳳紅鸞沒事兒忽然松了一口氣,一轉頭就看到雲錦掐著錦瑟,錦瑟奄奄一息,頓時老臉一變。

    三長老身影一閃,已經沖了過來,站在雲錦面前急聲道:“少主,你不能殺了小主!”

    “她有膽動我的女人,我今日就偏偏殺了她又何妨?”雲錦聲音低冷,帶著地獄魔鬼的寒氣。

    “少主手下留情,小主不過是一時情急!”大長老此時也驚醒,連忙沖了過來。

    生怕雲錦一個用力,錦瑟一條小命就沒了。鳳紅鸞的身份他雖然疑惑要好好查查,但是如今的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錦瑟死。

    “是啊!少主,快鬆手,再下去小主真的沒命了!”二長老也走了過來。

    “少主,錦瑟小主可是我雲族的神女!”四長老也過來提醒雲錦道。

    雲錦對四個人的聲音恍若未聞。只是知道他不殺了錦瑟,這個女人便不會死心。以後都會糾纏鸞兒。這個女人,從來不知道教訓為何物。

    “少主!小主不能殺!”大長老見雲錦不為所動,當先跪下了。懇求道。

    “少主!”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在大長老之後同時跪下了。

    掌刑堂四長老同時跪雲錦。這也說明了雲錦在雲族的地位!

    錦瑟一雙眸子僅有的一絲光亮即將渙散,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看著被玉痕攬在懷裏的鳳紅鸞,似乎為剛才沒殺了她而不甘。

    雲錦自然清楚看到錦瑟的神色,鳳目更是一黑,手下用力。

    “少主!”四大長老老臉已經灰了,他們深知,除非少主自己鬆手,否則他們根本從少主手中救不出來人。少主決定的事兒,從來就沒人能拉回來。不,除了紅鸞公主。

    “紅鸞公主!”大長老向鳳紅鸞求救。

    鳳紅鸞一動不動,即使封住內力能說話,她也不想阻止。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如今雲錦是她的男人,憑什麼放過這個女人肖想她的男人,然後再給她機會來殺她?

    她做不到大度,也不是傻子!

    掌刑堂四長老老臉徹底的灰了。

    “雲少主要處理你雲族事兒,是否應該回雲族,而不是在玉痕的婚禮大堂!”玉痕忽然開口。

    “那又如何?”雲錦冷哼。她要殺這個女人,誰也阻止不了。

    “是不如何,將我的太子妃都給嚇住了。”玉痕聲音清淡。

    雲錦手一頓,忽然想起當下不是先殺這個女人,殺了這個女人,處理起來麻煩。他如今應該是先將鸞兒帶出來才對。更何況,留著這個女人,還有用。

    “別念著父主寵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便饒了你!”雲錦手猛的一松。

    錦瑟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猛的咳嗽起來。

    劇烈的咳嗽聲響徹在大殿。人人心裏唏噓,但是並沒有多大同情。

    畢竟當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著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自然將錦瑟那劍砍向那柔軟白皙的手腕看的清清楚楚。那寒光凜凜的劍不知道驚了多少人的心。

    早先因為錦瑟裝出的柔弱而讓人心存的憐意一掃而光。又都想起雲族小主本來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這些年不知道殺了多少靠近雲少主的女人,此時她躺在地上狼狽的樣子,臉色又是青又是紫,哪里還看出半分美感。所有人都厭惡的移開視線。

    “小主!”三長老上前扶錦瑟。

    “滾開!我要去找父主給我做主!”錦瑟推開要扶著的三長老,站起身,撿起地上的長劍,死死的瞪了鳳紅鸞一眼,身形一閃,沖出了大堂。

    三長老被錦瑟推的一個趔趄,再看錦瑟已經出了大堂,臉色極其不好。只因為錦瑟那句滾開。這麼些年,他們四人中他待錦瑟是最好的。沒想到此時卻是如此不給他面子。

    三長老頭一次沒去追錦瑟。

    二長老、四長老自然也沒動。只因為他們心裏疑惑。為何翠羽煙雲會戴在鳳紅鸞的手腕上?

    世人都知雲族至寶是翠羽煙雲,但是不知內在的秘密。翠羽煙雲是認主的,而且每代只有一個主人。只有進得神殿經過驗明正身的神女才有資格佩戴翠羽煙雲。接收神殿的一切……

    可是如今翠羽煙雲居然戴在鳳紅鸞的手上……

    大長老起身,看著雲錦:“少主,翠羽煙雲是您給紅鸞公主的?”

    還是紅鸞公主上是是另一只當年傾雲丫頭帶走的……

    “不錯,這是我送給鸞兒的文定之禮!”玉痕目光重新看向鳳紅鸞,眸光微帶歉意,只因為剛才沒殺了錦瑟。他知道,鸞兒一定是很想那個女人死的。

    鳳紅鸞倒是無所謂,那女人死了她省心,不死她不會太煩心。不過就當成一隻蒼蠅罷了。

    只是將剛才掌刑堂人人驚異不敢置信的神色看入眼底。鳳紅鸞低頭看手腕上的翠羽煙雲。翠羽煙雲是雲族至寶,一定有著特殊的秘密和意義的。不過她從第一天帶上這小玩意兒似乎就長在她手上一般,怎麼也脫不去了。

    後來在她眼裏,就是一個雲錦給的鐲子而已。

    如今,聽雲錦說是文定之禮,鳳紅鸞嘴角微微勾起。見面第一天就下文定之禮的,他還真是拿捏住了這輩子她跑不掉了似的。

    “少主用翠羽煙雲做文定之禮?這……”大長老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每看鳳紅鸞手腕一次,便忍不住激動一次。

    “雲族的至寶,我還怕辱沒了我的鸞兒呢!”雲錦絲毫不覺得這是人家的大婚之禮上。說出的話絲毫不掩飾的張揚。

    大長老老臉一白:“那少主可收了紅鸞公主的回禮?”

    大長老指的是不是也有那只和翠羽煙雲一模一樣的鐲子。如果有,那就能確定紅鸞公主和傾雲丫頭一定是有關係的了。

    “自然是收了的!”雲錦點頭,似乎沒明白大長老的意思,伸手一指自己腰間的香囊:“喏,就是這顆心。鸞兒親手給我的心意。”

    雲錦話落,還特地的身子轉過來些。得意的讓玉痕看清楚。

    自然不止是玉痕看的清楚,大殿千人,每個人都早就看的清楚了。畢竟雲少主掛了那麼一個特別的香囊,在腰間還一晃一晃的擺動。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人人開始都想著雲少主掛了一個桃子,倒是別致。如今他說是一顆心,眾人心中都恍然大悟。人人羨慕,這香囊可是繡的極好啊!

    天下第一巧手雲水坊的十一婆也沒有這個香囊的雙面繡繡的好。

    這一刻,雲錦清楚的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他腰間的香囊上。尤其是有幾道嫉妒的發狂的視線鎖定在他的香囊上。自然知道那幾道視線是誰。他心中更為得意。

    有些人則是認為紅鸞公主回給雲少主這個文定之禮太輕了。

    有些人則是覺得這個香囊比翠羽煙雲不知道要價值多少倍。那是她的一顆心!雲錦何其幸運得到她的心!

    君紫鈺、君紫璃看著那香囊離不開眼睛。

    藍澈恨恨的想著她真是他的姐姐,以後他要多少香囊都有。不就是一個破香囊麼!臭鮮貝,等著的。

    六皇子淡淡的瞥了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八皇子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伸手摸了個空,才發現他桌子上的酒杯在剛才救鳳紅鸞的時候扔出去了。心中苦笑,即便下面鬥的你死我活又如何?也是沒有他的份的。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

    “呵呵,這個香囊倒是漂亮的很!”皇后的輕笑嘲諷聲打破了滿大殿的沉寂:“我看這大禮不行也罷!人家都私定終身了,我家太子這還成什麼婚啊!咱們西涼可丟不起這個人!”

    皇后話落,西涼國主老臉頓時寒了,怒斥皇后:“閉嘴!”

    當他剛才是眼睛瞎了麼?居然要殺死鳳紅鸞!他沒治她的罪,如今居然還敢出口。

    “皇上,臣妾說的可是事實啊!”皇后無辜的開口,這麼好打壓玉痕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您的好兒子千辛萬苦的求娶回來的女人,如今卻是和別人暗通款曲。還交換了文定之禮,這……”

    “朕讓你閉嘴,聽到沒有!”西涼國主氣怒瞪著皇后,低沉的警告道:“再說一句,朕現在就讓你進冷宮!”

    皇后心中不甘,但還是住了口。不過剛才這兩句話,她可不是白說的。自然是起了效用了。

    大殿內所有的目光此時都看向玉痕。齊齊心想著這可是一局難解的棋啊!

    玉痕面色自始至終不變。只是目光看向雲錦腰間的香囊有些冷。此時低沉的對著西涼國主請旨:“父皇!兩國聯姻是鐵定。無論如何,也斷無更改。所以,紅鸞公主和兒臣婚事兒,自然也是斷無更改。”

    “不錯!”西涼國主點頭,此時自然是挺兒子的。這鳳紅鸞,不管他喜不喜。西涼國的面子不容有失。

    “繼續!”玉痕不看雲錦,轉頭對著禮儀官逕自吩咐。

    這一系列的變故禮儀官早已經傻了,此時才驚醒,連忙上前,對著玉痕和鳳紅鸞高喊。

    “一拜天地!”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55 AM


第三卷 十里錦紅•嫁  第五十章 真是好籌謀

    只要三拜大禮一成,鳳紅鸞便真真正正的是玉痕的太子妃。

    古人,對這三拜天地之禮極為重視。就跟現代的領結婚證是一樣的。不管以前過了多少多少的禮,只有真正的領了那個紅本子才做得數。將一個女人的名姓冠在一個男人的名姓之後。自此,夫妻一體。

    玉痕將鳳紅鸞的手抓得很緊。他說過不會放手,便不會放手。

    這裏是西涼,容不得別人放肆。

    他一次失誤將心輸給了雲錦,不會再讓歷史重演。不管懷裏這個人兒願意不願意,她只能是他玉痕的女人。

    鳳紅鸞被玉痕攬在懷裏,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執著。

    玉痕和雲錦,鳳紅鸞甚至覺得某些地方是相同的。就比如這執著一道。他們都是天生的嬌兒,受上天萌寵。自然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相反,令他們不在意的事情,也不會上一分一毫的心。

    禮儀官高喊出聲,聲音都是顫抖的。

    誰都知道如今是個什麼情況,弄不好先橫屍在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果然禮儀官話落,雲錦慢悠悠的開口:“玉太子說的真是輕巧。拖著藍叔叔的女兒,雲錦的女人,就這樣在我等面前行大婚之禮,是否說不過去?”

    “紅鸞的家父是東璃鳳丞相。”玉痕慢慢開口:“而雲少主所謂你的女人,不過是私定終身,這種事情做不得數的。雲少主難道不清楚麼?”

    玉痕話落,伸手攬著鳳紅鸞就要拜下去。

    “誰說是私定終身?本少主當時可是有證人的。”雲錦伸手攔住了二人要下拜的身子,一雙眸子森寒的看著玉痕,話語溫潤:“璃王殿下,當初在下給鸞兒下文定之禮之時你可是親眼作證的。不會不記得了吧!”

    君紫璃一怔。目光看向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他當然記得,那一天也許永遠都不會忘。她雖然一身邋遢,卻是掩飾不住的光華。雲錦將翠羽煙雲就那麼當著自己的面套在了她的手上。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他們後來的所有人都輸給雲錦。至少在起點上就已經輸了。

    當時陽光踱在兩人的身上,一個是上天的寵兒,天下第一公子,一個是相府被欺辱的小姐,一身邋遢,卻是那一刻,他只覺得刺眼的般配。

    所有人的目光這一刻都看向君紫璃。

    “璃王可算是鸞兒的兄長呢!都言長兄如父。這文定之禮,雲錦可是不算偷偷摸摸的。我和鸞兒,自然也不算是私定終身。”

    雲錦瞟了君紫璃一眼,再次慢慢開口:“只不過是後來我因為急回雲族離開了一段日子,東璃有難,便將我的鸞兒送了出來,如今在下自然是不幹的。至少,也要討還一個公道。”

    雲錦的話說到最後一句,居然討還公道來了!

    鳳紅鸞若不是不能動,都險些要為他拍掌叫好了!嘴角扯開,這人……

    天下間怕是也就他可以如此厚臉皮冠冕堂皇的說討還公道吧!

    想想,鳳紅鸞還真找不出第二個!

    聽到雲錦的話,所有人心中都恍然大悟,原來是雲公子在前面啊!東璃和西涼發動戰爭,送來紅鸞公主,這可是天下都皆知的事情。而且還是大事兒。對雲錦的話信了幾分,但是這裏西涼的人居多,自然都是向著玉痕的。一時間人人都更是屏息。

    “哦?王弟,可有此事?”君紫鈺此時適時開口。

    他們有心的人都看出鳳紅鸞是被玉痕控制在身側才一直不說話。而藍雪國主至今高深莫測的坐在那裏看不出情緒。既然知道了紅鸞心意,他東璃,自然是要幫紅鸞的。

    不止如此,受西涼的氣,也是能抓住機會還回來就是要還回來的。

    “不錯!”君紫璃頷首。既然她選擇的是雲錦,他自然出手相助。何況事實,的確如此。

    “那為何當時璃王不說?東璃還送了紅鸞公主來和親,簡直是笑話!”大長公主不滿的瞪向君紫璃。她自然知道他的侄兒有多喜歡這個鳳紅鸞。所以,她不開口相助,誰開口。

    “當時東璃迫於西涼逼迫而無奈。雲少主又不在。朕只好答應西涼的條件。”君紫鈺沉聲開口。顏面算什麼?東璃早在將她送出之時便沒了顏面。

    大殿眾人一陣唏噓。的確和江山相比,一個女人不算什麼。

    “那這如何能怪得了我西涼的太子?雲少主要是要人,找東璃要就好了。我家太子也是被蒙在鼓裏的。既然如今人送來我西涼了,便是我西涼的人。”大長公主拿出和西涼國主當初和那幫子西涼國主的兄弟奪江山的氣魄來,聲辭厲色的道。

    雖然她喜歡雲小子,但是關鍵時刻不會忘了自己是誰家的人。西涼皇室的顏面和她的侄兒不可欺。

    鳳紅鸞在紅蓋頭下抬眼看了一眼這位西涼國的大長公主。她身後那柔弱紅著眼圈被西涼國主要想指給玉痕為太子妃的孫女可不像她一絲一毫。

    這份氣魄,在男子中,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

    “東璃和西涼達成協議,我雲族自始至終都是沒同意的。這可是天下諸國的事兒。東璃和西涼這協議未曾經過我雲族的認可印章,便是做不得數的。”雲錦瞥了大長公主一眼,繼續慢悠悠的道:“大長公主曾經也是叱吒風雲,不會連這個三歲小孩子都懂的事情你不懂吧?”

    大長公主頓時老臉一白。

    雲錦含沙射影的繼續開口:“估計是大長公主年歲大了。不懂也情有可原。但是這事兒可是做不得兒戲的。有些人還是懂得的。”

    這有些人,說的自然是西涼國主和玉痕,還有藍雪國主和藍澈。以及君紫鈺和君紫璃。

    幾百年前天下初定,曾經三國的始祖皇帝和雲族的族主達成了一個協定。就是天下三國和雲族的聯姻或者合作,必須有四方的蓋章方可奏效。

    如今,正好被雲錦拿出來用了!

    聞言,西涼國主頓時一沉,看向玉痕。

    玉痕墨玉的眸子瞬間深沉如海,低暗道:“雲族似乎還是雲族族主做主,而不是雲少主做主。”

    “無論是父主做主,還是如何,總之雲族的印璽在我的手裏就成了!”雲錦不以為意。

    眾人則是聞之色變!

    印璽就是各國的傳承之物。天下三國的自然是玉璽,而雲族的除卻翠羽煙雲之外便是印璽為傳承之物。印璽在雲錦手中,也就說明雲族如今在他的手中。

    這個消息,足以令好些人震驚!

    而掌刑堂四位長老並不驚異。雲族之事隱秘。而從他們的不變色的態度也是看出默認了。

    眾人終於明白,為何掌刑堂四名長老會剛剛在救錦瑟上對雲錦下跪相求了。印璽代表著身份。

    鳳紅鸞輕眨了兩下眼睛,嘴角笑意深深。

    果然,她是該信他的。早就知道,若論籌謀,這個人是不次於玉痕的。

    “怎麼?玉太子想看看麼?”雲錦粲然一笑,衣袖一動,手中多了一個物事兒。正是雲族的傳承之物。

    只見他手中的東西很是古樸,雕刻著騰龍,印刻著古老的文字。大部分人沒見過,但是像西涼國主、藍雪國主等人是見過的。

    在印璽拿出來的第一時間,掌刑堂四大長老頓時恭敬跪地。

    雲錦看向玉痕:“玉太子,那兩國修訂的協議上我雲族可是沒蓋印璽的。”頓了頓又瞥向藍雪國主道:“藍叔叔,若是沒猜錯,你藍雪也是沒蓋的吧?”

    藍雪國主鳳目依然深邃難測,面上除了早先的驚異再看不到其他,點點頭:“不錯!”

    “既然沒蓋印璽,所以,那是做不得數的,既然做不得數,兩國聯姻的協議便不被認可,自然這場大婚之禮,不過是一場笑話。”

    頓了頓,雲錦一錘定音:“所以,在下來帶走自己的女人,自然是沒錯的。”

    雲錦話落,千人的大殿再次靜寂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西涼國主和玉痕。

    西涼國主如今的臉色是極其不好。他根本就沒想到雲錦居然拿出幾百年幾乎被他遺忘的事情來說事兒。不過的確是三國的始祖皇帝和雲族有這樣的協議。不過是幾百年來,從來三國未曾沿用。

    西涼國主看向雲錦的目光,慎涼慎涼。

    藍雪國主看向雲錦,一雙鳳目此時極為深邃。

    “玉叔叔,藍叔叔,你們這樣看著雲錦,雲錦可是會不好意思的。”雲錦將印璽往懷裏一踹,對著二人綻開一抹風情萬種的笑道。

    話雖如此說,他半絲不好意思也沒有。

    大殿千人依然覺得雲少主這一笑當真的美極了,羞煞西涼百花。

    西涼國主面色頓時一寒,別開了眼睛不看他,而是看向玉痕。

    藍雪國主眸光微微眯了一下,也移開視線重新看向玉痕和鳳紅鸞。

    玉痕薄唇緊緊抿著。攥著鳳紅鸞的手一緊再緊。

    鳳紅鸞都感覺手上傳來極為疼痛的感覺。玉痕似乎要將他心裏的疼讓她感同身受。

    雲錦鳳目一緊,看向鳳紅鸞被攥紅了的手腕,涼聲開口:“玉太子,你不心疼你懷中的女人,本少主可是心疼自己的未婚妻。還請玉太子放手!”

    玉痕目光總算收回,看向自己握著鳳紅鸞的手,白嫩的手腕有一道極深的紅痕。

    墨玉的眸子盯著那紅痕,玉痕目光一瞬不順。

    鳳紅鸞感覺手腕灼燒,火辣辣的痛,但是一直都未吭一聲。她就一顆心,給了人,便就再裝不下別人。但是她並不是不能理解和感受玉痕的心痛。

    痛,痛到麻木。這種滋味,她以前是嘗過的。

    這一刻,千人的大殿,空前的沉寂都看著玉痕。

    “我家太子看來是捨不得紅鸞公主!呵呵……”皇后的輕笑聲打破了大殿的沉寂:“即便捨不得,看來也是不成的。人家可是雲少主的未婚妻,我家太子如今算是名不正言不順。”

    笑聲雖然銀鈴悅耳,但是這話尖銳的卻是令人心底慎涼的寒意上湧。

    太子顏面有失,便是失的西涼國主的顏面。也是失的西涼國千萬百姓的顏面。頓時在坐的西涼滿朝文武,王公貴臣,都對本來就一直不滿的皇后更加不滿。

    太子是他們愛戴的太子。如今見太子一言不發的神色,都心頭捏了一把涼汗,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會做出什麼。這樣的氣氛,讓他們敏感的聞到了血腥。

    以著太子殿下的手段,血腥這大殿高堂,亦不為過。

    “來人!將皇后送回冷宮!”西涼國主轉頭,狠狠的瞪著皇后,厲喝一聲。

    “不用人送,臣妾自己走!”皇后起身面色笑意不變,從座位上起來,抬步向下走去。走到玉痕身邊,嘲弄的掃了一眼:“反正這禮,也是觀不成了的。”

    頓了頓又看向鳳紅鸞,眸光厲色如劍:“紅鸞公主真是好魅惑的手段。靜然讓我家太子和雲少主為你如此,本宮佩服。”

    話落,皇后笑著出了寢殿。

    皇后剛離開,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齊刷刷的看向鳳紅鸞。不少人的眼神都帶著異色。

    鳳紅鸞心中冷笑,明明她什麼也沒有做,到如今來倒是她行使了魅惑手段了。要是今日但分做個一點兒半點兒,她便是禍國殃民的女人了。

    自古以來,犯錯的都是女人,沒有男人什麼事兒。往往接受的指責的也是女人。

    不過對於她來說到無所謂。只是有些不明白,皇后放出來就是一條咬人的瘋狗,為何玉痕能讓她活了這麼多年,而且還那日答應瓊華去冷宮救了要死的她。

    “西涼皇后的修養,真是讓雲錦不敢恭維!”

    雲錦鳳目眾森寒的厲色看著皇后離開一閃而逝,轉過頭慢悠悠的聲音響徹在大殿。

    輕而易舉的一句話,拉回了所有人對鳳紅鸞指責異樣的目光。

    紅鸞公主不過是個女子而已,如此局面,怕也不是她所願。皇后作為西涼國母儀天下的皇后,如此不識大體。今日本來西涼國就在天下人面前落失了顏面。如今皇后這樣落太子的顏面,真是令人唇冷齒寒。

    西涼國主本來老臉就沉的可以,如今更是陰沉,厲色的瞪了雲錦一眼,看向玉痕依然盯著鳳紅鸞被攥紅的手腕,心底閃過一絲歎息。

    從來還不知道,他的太子想要一個女人而得不到的!

    “痕兒,今日之事……”西涼國主試探的開口。

    從來沒見過他的太子如此,看來是真喜歡這個女人。而他那日也見識到了鳳紅鸞的膽識,足矣配上他的太子。但是如今情形有雲錦來奪人,而且占理。這大婚之禮怕是……

    “大婚之禮取消!”玉痕緩緩吐出幾個字。

    滿堂賓客,這一瞬間,大氣也不敢出。

    君紫璃、君紫鈺同時松了一口氣,有些佩服雲錦,在如此逆境中從玉痕手中奪人。還真的奪成了。藍澈臉色一喜,隨即想起什麼,頓時又陰沉如雨。六皇子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看了玉痕一眼。八皇子此時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

    藍雪國主面色依然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緒。

    西涼國主偏頭看了藍雪國主一眼,點點頭:“好!大婚之禮取消!”

    玉痕和西涼國主的話,算是宣佈了這場大婚半路告吹。

    雲錦頓時笑了,他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個,一張瑰麗的容顏瞬間燦如春花,對著玉痕依然攬在懷裏的鳳紅鸞道:“鸞兒過來!”

    這一刻,儘管是雲錦落盡了西涼顏面,但是西涼眾人對著這張笑臉也恨不起來。雲少主就是那種將你殺了,怕是也心甘情願讓他殺,恨不起來的人。

    所有人心目中都羨慕鳳紅鸞。能得到世間兩大絕世男子的愛。這個女人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鳳紅鸞感覺她的封印忽然被解開了。但是緊攥著的手並沒有鬆開,似乎有些什麼清涼的東西塗抹在手腕上,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腕被抹了藥。

    玉痕低低的聲音傳音入密響在她的耳邊:“紅鸞,這樣的棋局,才更有意思不是麼?”

    鳳紅鸞一怔。

    “不到最後一刻,你知道,我是不放手的。呵呵……雲錦,這樣的對手,才更有意思!”玉痕貼在鳳紅鸞耳邊,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到太子殿下那種似乎是極為輕軟的笑意,那種由內心而發的笑意。沒有那種令人不敢親近的溫潤寒涼。人人都心中驚異太子殿下的態度。不是如今應該血洗這大殿麼?不過有些瞭解玉痕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越是這樣,越是不敢令人輕辱半分。

    即便出了今日之事,太子殿下大婚未成,在大殿千人中,也無人會對玉痕升起輕視羞辱之意。西涼萬民只會對他更為愛戴。

    有一種人,天生下來,就是令人敬佩仰望的。

    “真是好籌謀!”半響,玉痕讚歎的道。

    是啊!好籌謀!雲錦,也是有著好計謀的。鳳紅鸞嘴角扯動,忽然也跟著低低的笑了起來。

    鳳紅鸞的笑聲很輕很輕,輕如一陣風,飄散在大殿每一處角落,人們只覺耳邊輕軟的微風拂面,舒服至極。

    但是不舒服的自然大有人在。雲錦一張笑著的臉頓時沉了。她可是知道他費了多少心力才將她從玉痕手裏搶回來。該死的女人,竟然都解開封印了還站在那裏和玉痕一起笑。

    “過來!”雲錦臉色不好的開口。

    鳳紅鸞笑著點點頭,剛要抬步。

    玉痕攥著鳳紅鸞的胳膊不動,抬頭看了雲錦一眼,手指一扯,瞬間扯掉了鳳紅鸞頭上的紅蓋頭:“我蓋上去的,自然是我掀開!”

    雲錦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隨著紅蓋頭扯落,鳳紅鸞一張絕美的容顏映在眾人眼前。

    ‘啪’的一聲脆響。西涼國主面前的杯子應聲落地。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的臉。

    藍雪國主雖然依然穩穩坐著,但是放在玉案上的手卻輕輕的顫了起來。

    大殿千人的目光齊齊顯出驚豔驚歎的神色。似乎並沒有聽到被子落地。

    世間美人千萬,如今鳳紅鸞便是那千萬中的獨樹一幟。金玉滿堂華彩中,那人兒就那樣靜靜而立,面色清淡如水,大紅嫁衣,更是襯得她膚如凝脂,卻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這一刻,所有人都心中明白了,為何天下絕世的兩位人中龍鳳為了她如此爭奪。

    這一刻,關於這個女子貌美的傳言,一一湧上腦海,但是卻是不如這一刻所見這個人兒來的震撼。

    紅鸞公主,當屬天下第一美人!

    瓊華一雙眸子嫉妒的要噴火。鳳紅鸞,你憑什麼?憑什麼?讓太子皇兄和雲少主對你如此?手中的帕子快要攪爛了。恨不得上去撕爛了鳳紅鸞這張臉。

    君紫鈺、君紫璃等人呼吸似乎都停止了,一直知道她穿上大紅嫁衣會很美,但也想不到會如此美的驚心動魄。

    六皇子抬頭看了一眼,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

    “該死的……”雲錦低吼了一句,衣袖一掃,那落在地上的紅蓋頭重新的蓋在了鳳紅鸞的臉上,他狠狠瞪了玉痕一眼,手臂一帶,將鳳紅鸞抱進了懷裏。

    “誰敢再看,爺挖了他的眼睛!”雲錦隨著衣袖掃過,帶著一股清寒的風,聲音很輕,但是傳到了大殿每個人的耳裏。

    頓時眾人齊齊驚醒,只覺得寒意一下子籠罩周身,都惶恐的低下頭。

    這樣的女子,看一眼,便是會驚了一生的夢!他們只願從來沒看。

    心中惱怒,雲錦緊緊的抱著鳳紅鸞,咬牙在她耳邊道:“等著爺回去收拾你!”

    鳳紅鸞扯了扯嘴角,點點頭:“你說如何,都聽你的。”

    雲錦的怒氣頓時因為這乖巧輕軟一掃而空,轉眼間心中柔得化出水:“算你識相!”

    鳳紅鸞輕輕笑了一下。

    雲錦滿足的一歎,鸞兒,終於被她當著天下人的面搶回來了。從玉痕這尊玉佛嘴裏搶食,還真是不容易。

    “走!”鳳紅鸞輕輕吐出一個字。

    “好!”雲錦立即點頭,伸手拉上鳳紅鸞抬步就向殿外走去。

    如今鸞兒是他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走她了。

    這種感覺,真好!

    雲錦得意的嘴角彎起。

    剛走了兩步,玉痕清淡的聲音開口:“雲少主就這麼走了麼?”

    “爺的女人自然爺帶走,不走等著還在你這裏吃酒席麼?如今爺可沒有那麼好的情致,玉太子有情致的話,還是自己用吧!”玉痕頭也不回。話語張揚不羈。

    眾人都驚醒。心想也就雲少主敢和太子殿下說這話。但是又想想他連太子殿下的女人都搶了,還有什麼不敢的。不敢就不是雲錦了。似乎天下間沒有他不敢的事兒。

    “雲少主似乎還沒有問問藍王是否同意!”玉痕輕飄飄吐口。

    雲錦腳步不停:“本少主帶走自己的女人,為何要問別人同不同意!”

    剛才那該死的老狐狸一直靜坐那裏看戲不出手,如今見他大勝了再來搶女兒,天下有這麼白掉餡餅的麼?

    “可是雲少主帶走的可是藍王的女兒。如何能不關事?”玉痕淡淡道。

    眾人頓時都想起來早先給打斷的事情。雲少主可是說了,這紅鸞公主是藍王的女兒。頓時目光齊涮涮看向藍雪國主。

    只見藍雪國主目光一直定在鳳紅鸞的身上,激動,顫抖……所有的情緒從那雙深邃莫測的眸子裏映出來。

    而令眾人意外的是,他們看到他們的皇上也是和西涼國主一樣的激動情緒。

    “藍叔叔沒女兒,鸞兒也不是他的女兒。”雲錦腳步一頓也不頓。

    鳳紅鸞同樣跟著雲錦的腳步不停。

    “呵呵,藍叔叔的確是坐得住!”玉痕輕笑,看了藍雪國主一眼,眸光轉向一直陰沉著臉的藍澈:“藍太子不認姐姐麼?”

    “再不認的話,人可就走了!”玉痕提醒。

    藍澈騰的從座椅上站起,玉痕話音未落,他身影一閃已經攔在了雲錦和鳳紅鸞面前,伸手抓住了鳳紅鸞的胳膊:“誰說我不認姐姐了!”

    聲音帶著強自壓抑的咬牙切齒的味道!

    姐姐,該死的……她為什麼是他姐姐?但即便是姐姐,也不能給雲錦帶走。

    “要認姐姐滾一邊認去,她不是你的姐姐。”雲錦一把拍掉藍澈的手。臉色不好。剛才幹嘛去了,現在看他從玉痕手中奪回來人就找他來奪人,沒門。

    雲錦將鳳紅鸞的身影轉眼間就換了一個方向,拉著她抬步向前走去。

    “誰說她不是我姐姐,她就……”藍澈身影一閃,又跟著鳳紅鸞到另一邊,剛要再出手。

    鳳紅鸞突然出手點了他的穴道。藍澈的聲音嘎然而止。惱怒的瞪著鳳紅鸞。

    鳳紅鸞看也不看藍澈惱怒的小臉一眼,淡淡的道:“藍太子真是認錯了,我是鳳紅鸞。我爹爹是鳳丞相。”

    話落,鳳紅鸞反手拉著雲錦抬步向前走去。

    雲錦頓時笑開了。就知道鸞兒現在是不會認的。剛才藍王那老狐狸要是表態,他也不至於如此困難才從玉痕手中將人搶回來。而鸞兒為了他,也會被迫認下,可是如今麻煩解除了,她自然不會認。這個女人其實有時候,很怕麻煩。

    不過他該死的喜歡鸞兒這種!

    “且慢!”二人剛走了兩步。一聲超越年齡低沉的聲音響起,藍雪國主開口了。

    鳳紅鸞和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繼續向前走。

    “雲少主就如此將朕的愛女帶走不成?”忽然眾人只覺頭上一片明黃的光影掠過,下一刻,藍雪國主已經攔在了雲錦和鳳紅鸞面前。

    愛女?雲錦一聽氣沖腦門,剛才幹嘛去了?

    被迫的停住腳步,雲錦將鳳紅鸞往懷中攬了攬,看著藍雪國主:“藍叔叔,這話說的可有意思了!您哪里有愛女啊!不就一個愛子麼?”

    藍雪國主不理會雲錦,目光定在鳳紅鸞重新被蓋著的紅蓋頭上,半響道:“朕十幾年前是失了一個女兒。”

    這話中似乎極力的壓抑著極深的情緒。

    鳳紅鸞敏感的挑了一下眉。她可以理解藍雪國主在聽聞她是他的女兒那一刻,到現在這麼長時間的鎮定,是為了壓抑這種情緒麼?

    “藍叔叔現在認女兒,不覺得太晚了麼?”雲錦揚眉,自然也是敏感的聽出來了。

    但是如今他可不管這些,鸞兒是他的,親爹也搶不走。

    “是與不是,總要確定。至於晚麼?朕並沒覺得晚。是朕的女兒,早晚都是。”藍雪國主慢慢開口,這話說的極其鎮定。

    雲錦向天翻了個白眼。搶人的水準比他還冠冕堂皇!

    鳳紅鸞皺眉,這話也就是告訴她,她即便是今日離開了,早晚要是她的女兒也躲不過。

    剛要開口。西涼國主威嚴的聲音響起:“藍王說的不錯。朕到也想看看這紅鸞公主如何如雲少主所說,是藍王的女兒了。”

    西涼國主的聲音不若藍雪國主鎮定!

    眾人都抬起頭看向鳳紅鸞。

    雲錦臉色沉了下來。若不是搬出藍王為了多一分保險。才不會說出口。如今大的麻煩去了,小的麻煩又來了。

    “朕的女兒,右手背上,有一個特殊的記號。”西涼國主緩緩開口。

    “那藍王真是認錯人了,鳳紅鸞並沒有什麼印記。”鳳紅鸞立即道。

    “有沒有要驗明身份。這個記號是隱藏著的。只有用我藍雪特殊的藥物才能顯現出來。”藍雪國主道。

    鳳紅鸞皺眉,立即一惱,剛才雲錦力挽狂瀾,他不幫忙,如今倒是來認了,不可能。斷然道:“我憑什麼要驗明身份。我的父親只是鳳丞相。”

    說完拉著雲錦向外走去。

    剛走了一步,藍雪國主輕歎道:“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無關風與月。”

    鳳紅鸞腳步猛的一頓。她自然是記得埋在桂樹盒子下的那首詩的。這麼說她娘愛的是這個男人?不錯,若是不愛,是不可能一個女人會為男人生孩子的。

    不過這個男人扔了她娘在丞相府孤獨到死,鳳紅鸞又受了那麼多苦,她憑什麼要認?

    只是頓了一下,鳳紅鸞腳步不停。

    “雲小子,你便真想讓他與你這麼走麼?你的雲族可是不好相與的。”藍雪國主一歎之後,聲音輕的只有鳳紅鸞和雲錦兩個人聽到。

    雲錦腳步一頓。

    “你奪了雲族印璽,便以為安然無恙了麼?雲老頭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希望她一再因你出事兒?”藍雪國主又道。

    “我不會出事。”鳳紅鸞拉著雲錦就走。

    “藍叔叔太小看雲錦了,我自己的女人,還是保護的了的。”雲錦自然不上路。誰也不能再跟她搶了鸞兒。

    “你們以為你們走的了麼?”藍雪國主眸光一沉,衣袖一甩,頓時掀起一股大力,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鳳紅鸞和雲錦幾乎同時出手。他們聯手,就不信走不出去。

    “雲小子,你不想治癒她身上的寒毒了?”藍雪國主忽然在雲錦耳邊道。

    雲錦頓時住了手。也同時按住了鳳紅鸞的手。

    鳳紅鸞蹙眉,但還是停下了手。

    雲錦轉頭看藍雪國主,磨牙道:“藍叔叔有辦法?”

    “自然!只要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不會讓她再受苦。”藍雪國主道。一雙鳳目又恢復深邃,但是那眸底看著鳳紅鸞的目光,卻是溢出早先沒有顯露的憐惜和柔和。

    鳳紅鸞雖然不知道剛才藍雪國主和雲錦說了什麼,但一定是關於她。拉著雲錦就走:“別聽他的。”

    “你便願意他月月為了你損耗靈力麼?”藍雪國主又在鳳紅鸞耳邊道。

    鳳紅鸞腳步猛的頓住。如今清楚說的是她的寒毒。難道她的寒毒有解?

    “自然是有的。你娘親……也許從來就沒有告訴過你。但是你我血緣,不是說沒有就可以抹殺的。”藍雪國主道。

    鳳紅鸞可以不理會自己,可以不理會她死了十幾年的娘,但是不得不理會身邊的人。

    月月損耗靈力,再好的身子也會被她拖垮了。

    “你既然什麼都清楚?此時才過來認我?讓我不能不懷疑你的用心!”鳳紅鸞沉聲開口。

    “知道是一回事兒,但是不等於知道你是我的女兒。”藍雪國主歎道:“若是早知道,我豈能不認?”

    鳳紅鸞頓時住了口,唇瓣緊緊咬了一下:“你要如何?”

    “驗明身份!”西涼國主道。

    “好!”鳳紅鸞點頭。伸手一把扯了礙眼的紅蓋頭,心中沉鬱:“驗吧!”

    她不在乎自己,但是也要為身邊人考慮。雲錦若是有辦法,也不會動用靈力了。看來這個公主,她不做還不成了。

    藍雪國主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

    鳳紅鸞自覺的將右手背伸出來,藍雪國主剛要倒藥。

    雲錦立即攔住,看著西涼國主:“藍叔叔,我和鸞兒可是交換了文定之禮。你以後不能干涉我和鸞兒。否則……鸞兒不認也罷!”

    鳳紅鸞點點頭。自然是的。

    “你都當著天下人的面宣揚了此事兒。我不同意,便能阻止麼?”西涼國主揚眉:“你能從玉太子說著奪人,還怕什麼?”

    “自然不能!”雲錦斷然道:“自然是不怕的。”

    “那還用朕保證什麼?”西涼國主好笑的看了雲錦老鷹護小雞的樣子一眼。

    雲錦撇撇嘴,緩緩拿開了攔著的手。

    西涼國主手中瓶子的藥液倒在了鳳紅鸞的手背上。

    大殿千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鳳紅鸞的手上。果然見隨著藥液倒下去,鳳紅鸞白皙的手背漸漸的映出冰藍的顏色。

    不出片刻,隨著那冰藍色積聚,勾畫出紋理,整個手背顯出一片圖案,是一個古怪的圖騰。似鳳非鳳。

    鳳紅鸞看著自己的手臂,這東西似乎是隨著她血液長在手臂上似的。

    但是她認識,這是藍雪國特有的圖騰。

    自然不止鳳紅鸞認識,大殿內幾乎所有人都是認識這種圖騰的。

    人人驚歎。這紅鸞公主當真是藍雪國主的女兒!

    千人的大殿再次沉寂無聲,人人都看著那圖騰。

    “不可能的!根本就不可能的!她不會是你的女兒!”西涼國主騰的一下子站起來,激動的聲音響徹在大殿。

    隨著他身子站起,眼前的玉案被打翻。

    ‘砰’的一聲響聲。桌子上的東西被掀翻在地,美玉瓷具全部散落地上。清脆響聲一片。

    打破了大殿的沉寂。

    眾人驚醒,都看向西涼國主。

    只見西涼國主死死的盯著鳳紅鸞的手,額頭和露出的手背都青筋盡爆。臉色陰沉,神情極為激動。

    大長公主一歎,這麼些年,皇上還是忘不了那個女人!

    有些老臣也是心中歎息,他們一直都沒有看過紅鸞公主,如今仔細看,這公主著實像那女子,都二十年了,以為皇上早該忘了。不成想還是沒忘。

    “父皇,你失態了!”玉痕突然開口。溫潤的聲音一抹寒涼之意。

    西涼國主猛的轉頭瞪向玉痕。那一眼的淩厲,猶如不是父子。

    玉痕視如無睹,目光平靜的看著西涼國主,重複道:“父皇,你失態了!”

    這便是玉痕,無論何時,都是如此鎮定。

    “哈哈哈……”西涼國主忽然大笑了起來,蒼涼的笑聲響過大殿。

    悲憤、痛苦、嘲笑……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笑之中。

    所有人尤其是滿朝文武聽著這笑聲都心驚。他們的皇上一直都是睿智深沉的。

    “果然是朕的好兒子!”西涼國主大笑了半響,止住了笑意,看著玉痕。似乎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

    “玉痕的確是父皇的兒子。紅鸞的確是藍王的女兒。險些做了父皇的兒媳。”玉痕淡淡開口。

    西涼國主臉色瞬間慘白如灰色。半響道:“好!好!真是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西涼國主頹然的坐回椅子上。

    玉痕只是淡淡看了西涼國主一眼,便轉頭看向鳳紅鸞的方向。

    鳳紅鸞對剛才那邊情形不以為意。她對西涼國主半分好感也沒有。只是想著這圖騰是什麼原理合成的。因為這不是刺青之類的東西,而是長在她身體裏的。

    藍雪國主似乎根本沒看到西涼國主那邊的情形,盯著鳳紅鸞手背的圖騰,半響,喃喃道:“我們的女兒,總算是活著……活著比什麼都好……”

    鳳紅鸞一怔,抬眼看藍雪國主。敏感的抓住她說的我們。

    藍雪國主眼中含淚,只是並未滾落。而是專注的看著鳳紅鸞手背的圖騰。

    鳳紅鸞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原來她娘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男人。早先一見,她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但是如今再看他,便知道她娘為什麼喜歡這樣的男人了。

    有一種人,他的身上就有一種吸引人目光的魔力。即便是他蒼老了,這種魔力也不褪色。

    鳳紅鸞剛要開口說什麼,忽然胸口一痛,一陣冰寒刺骨從心底湧上來,她小臉一白,頓時撤回手捂住心口。

    “鸞兒!”雲錦攬著鳳紅鸞身子的手一顫,面色一變。

    藍雪國主頓時驚醒的看著鳳紅鸞。

    “她的寒毒復發了。”雲錦立即道。

    藍雪國主面色一變,立即道:“將她先帶回房!”

    藍雪國主話音未落,雲錦抱著鳳紅鸞身影一閃,人已經沖出了大殿。緊接著藍雪國主也跟了出去。

    隨即幾道身影一閃,掌刑堂四大長老也跟了出去。

    如今再說鳳紅鸞和傾雲丫頭沒關係,他們誰也不信。當年藍王和傾雲丫頭的事兒,他們可是一清二楚的。那丫頭長的有幾分傾雲像傾雲丫頭,又是藍王的女兒。那麼……

    君紫璃剛要起身,君紫鈺出手按住了君紫璃的手,搖搖頭。君紫璃面色一暗,並未跟去。

    藍澈被點住穴道乾著急,藍翎過來扛上藍澈,身影一閃,也追了出去。

    幾人一離開,似乎千人在坐的大殿一下子就空寂了起來。

    眾人都不明白紅鸞公主怎麼了?齊齊看向玉痕。

    玉痕鳳目沉靜的看向大殿門口,身子未動,半響回頭,淡淡開口:“今日就撤了吧!”

    頓了頓,轉頭對西涼國主道:“兒臣著人送父皇回宮!”

    西涼國主看向雲錦、鳳紅鸞、藍雪國主離開的門口,先前的失態早已經恢復,起身站起來,對著君紫鈺和君紫璃道:“君帝和璃王今日未曾喝上這喜酒,實在是遺憾!”

    “玉太子的喜酒早晚是要喝的。”君紫鈺緩緩開口。

    “哈哈,不錯,太子的喜酒,早晚也是會喝的。今日喝不成,還有下次的。”西涼國主大笑了一聲,收了笑,對著下面的眾人道:“眾卿今日未能觀成太子大婚之禮,總有機會的。都散了吧!百花節盛宴上,朕再同眾位愛卿把酒言歡!”

    “吾皇萬歲!”眾人都立即跪地。

    “君帝請!璃王請!”西涼國主恢復帝王威儀。

    “請!”君紫鈺起身,點點頭,抬步下了玉階。君紫璃也跟隨起身,向外走去。

    “回宮!”西涼國主見君紫鈺和君紫璃離開,老眼收回,看了玉痕一眼,沉聲吩咐了一句。出了大堂。

    秦公公和一眾儀仗隨侍連忙緊隨其後。

    西涼國主一走,長公主起身,走到玉痕面前,歎了口氣,想說什麼,玉痕溫和道:“姑姑慢走!”

    長公主歎了口氣,點點頭,抬步離去。

    瓊華跟在長公主身後,心中含恨,鳳紅鸞,最好病死了。

    王孫大臣都起身和玉痕告退。

    一波波人離開。最後整座大堂就剩下六皇子和八皇子還有玉痕。

    八皇子看了六皇子沒有走的意思,緩緩起身,走到玉痕身邊,笑道:“八弟一直以為太子皇兄無所不能的。”

    說完一句話,也不等玉痕開口,便抬步離去。只是並不見絲毫往日嘲笑玉痕的神色。

    玉痕看著八皇子離開,半響,眸光掃了一眼這滿堂紅色喜慶,苦笑道:“我也以為我無所不能的。”

    “既然知道不是無所不能,便當死心了吧!”六皇子清淡開口。

    “如何能死心?”玉痕挑眉,苦笑的搖搖頭:“一旦你的生命裏出現了那麼一個人……便再也放不下。別的人都是路邊的風景,而她則是你心口的朱砂,如何能放的下……”

    六皇子身子一顫,沉默不語。

    玉痕看了一眼六皇子,轉身走到窗前,負身看著殿外的景色,半響,聲音恢復一如既往的溫潤清涼:“將所有的佈置都撤了,好好收起來!”

    杜嬤嬤一怔,隨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老臉一白,立即躬身:“是!”

    六皇子猛的抬頭看著玉痕,目光淩厲:“你便打算有一日還……”還用這些迎娶她?

    “有何不可!”玉痕不回頭,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未婚妻,不是妻子!你又怎知未來如何?這一局棋不落幕,我還有機會,不是麼?”

    六皇子看著玉痕的背影半響,忽然轉動輪椅,向外走去。

    “六哥,我從來不知原來你也喜歡她!”玉痕在六皇子跨出門外,淡淡開口:“守護了十幾年,你沒有不甘心麼?”

    六皇子背影瞬間一僵,隨即輪椅快速轉動,很快就出了太子府。

    玉痕目光看著窗外,輕輕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意,說不出的涼寒。

    放手麼?以後不知道,至少現在,他做不到!這一局棋,雲錦這樣的對手,還有她,所有的加在一起,他都不忍放手。

    那麼,便等待著繁華落幕。他到要看看,真正的輸贏!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一章

    鳳紅鸞再次醒來,是被臉上軟綿綿的東西舔醒的。她皺了皺眉,想伸手打開臉上擾她好夢的東西,剛伸出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抓住。

    再次皺眉,手想揮開,那大手卻是用力的緊緊握住她,耳邊是熟悉的輕笑聲:“鸞兒,還不知道你這麼愛睡!”

    聽到熟悉的聲音,鳳紅鸞徹底的醒了。閉著眼睛睜開,眼前是一張沖著她笑如春風的臉。

    看著這張臉,鳳紅鸞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雲錦滿面春風的笑意剎那換上柔情:“鸞兒,是不是覺得我很好?”

    鳳紅鸞眨了眨眼睛。從他臉上移開視線,見她和雲錦躺在床上,她的身上蓋著被子,雲錦則是衣冠楚楚的陪著她躺在床上。

    目光看向房間。不是太子府的落鳳居。但是這個房間也是極其華麗的。

    外面簾幕沒拉開,看來此時是中午,溫暖的陽光射進來,依稀還可以聞到外面滿院的花香,這樣的氣候,看來還是在西涼。

    只是看了一眼,鳳紅鸞轉頭看著雲錦:“我睡了幾日了?”

    她只記得她寒毒發作了,雲錦抱著他回到了太子府的落鳳居。藍雪國主給她吃了一個什麼東西,然後便失去知覺了。只是隱約記得藍雪國主和雲錦合力運功説明她抵抗寒毒。

    “你睡了兩日了呢!”雲錦不滿的嘟唇,用指尖撓鳳紅鸞手心:“還以為你一日就能醒來呢,誰知道這麼能睡。”

    “才兩日啊……”鳳紅鸞重新閉上眼睛。

    也許是因為一直壓在她心裏的負擔被剔除了,她不再是玉痕的太子妃,而是雲錦的未婚妻。所以,一放鬆,便覺得此時心底特別敞亮。所以,這一覺是來到這個世界睡的最舒服的一覺了。

    “別告訴我你還睡啊!”雲錦見鳳紅鸞又閉上了眼睛。頓時不幹了:“我都守了你兩日了,不能再睡了,起來陪我去玩。”

    玩?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呢!鳳紅鸞不理他。

    雲錦伸手將鳳紅鸞拽了起來:“今天可是有花市哦!西涼國每四年一次的,不去看看太可惜了。別睡了!”

    花市有什麼玩的,她早過了愛玩的年齡了,不,也許從來就沒有過。

    鳳紅鸞身子軟的不想動,閉著眼睛不睜開:“不去!”

    “真的很好玩的。你去了就知道了。”雲錦將鳳紅鸞軟軟的身子抱進懷裏。

    “不去,我想睡覺!”鳳紅鸞只覺得這覺睡的甚是舒服,就應該再多睡睡。將以前沒好好睡的覺給補回來。

    “不行,不准再睡了!你都睡了兩天了,再睡就傻了。”雲錦立即搖頭。懷疑她這個樣子是不是要把以後的覺都睡了。

    鳳紅鸞身子窩在雲錦懷裏,感覺極為舒服,不答她的話,便真的再次睡去。

    “喂!”雲錦正說著,聽到懷裏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眼睛瞪著被他半抱在懷裏似乎極為舒服的人,還有胸前埋著的腦袋,半響,悶悶的道:“怎麼爺還不知道原來你是一個好睡的主!”

    鳳紅鸞其實並沒睡著,心中好笑。

    不過她真的很喜歡這一刻的寧靜,很喜歡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的笑臉,很喜歡他抱她在懷,也很喜歡沒有負擔壓在心頭的感覺,還喜歡如今,抱著他的人悶悶的無可奈何……

    這一切,都讓她放鬆。似乎昨天和今天,就是兩個天地一般。

    “唔,爺好悶啊,都在房裏關了兩天了……”雲錦用手指纏繞著鳳紅鸞披散在他身上的頭髮,低頭看著她熟睡的臉,悶悶的自言自語。

    鳳紅鸞依然睡著。想著聽這口氣這人守了她兩天。

    “真的好悶啊……”半響,那人又來了一句。

    鳳紅鸞心中好笑。

    “真的真的好悶啊……”雲錦低著頭任命的閉上眼睛,半響喃喃道:“怎麼就這麼能睡呢,那臭道士的籤子怕是抽不到了……”

    鳳紅鸞埋在雲錦懷裏眨了眨眼睛。籤子?

    只聽他又道:“還要等四年……該死的……”

    半響,再沒傳來聲音,似乎是極其鬱悶的繼續陪睡去了。“什麼臭道士的籤子?”半響,鳳紅鸞開口。

    雲錦閉著眼睛頓時睜開,驚喜的看著埋在他懷裏的腦袋:“你醒了?”

    什麼叫醒了?她根本就沒睡!鳳紅鸞好笑的抬頭:“你告訴我什麼籤子,我就起來陪你去。”

    “那還不趕緊快起來,晚了該被人捷足先登了。”雲錦立即起身,將鳳紅鸞拉起來。連忙給她穿衣服,一邊對著外面喊道:“沒聽到你家主子醒了麼?還不趕緊侍候飯菜!”

    “是!”外面青藍、青葉趕緊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心想咋就不知道小姐醒了啊!但是雲少主沒叫她們也不敢進去打擾啊!這兩天小姐睡的熟,雲少主不讓她們侍候,硬將她們趕了出去,連小姐的身子都是雲少主給擦的。

    鳳紅鸞懶洋洋的似乎沒骨頭一般的靠著雲錦身子任他給她穿衣服。想著這回也不用問了,不去也得去了。

    “鸞兒,你坐直一點兒,我沒法穿了!”雲錦一邊系著扣著,費力的從鳳紅鸞腰間扯過帶子。

    鳳紅鸞見他穿的著實費力,勉強的坐的直了點兒,問道:“這是哪里?”

    “我的別院。”雲錦勾著鳳紅鸞腰一個個蝴蝶扣系著,覺得女人的衣服真是麻煩。

    “藍雪國主呢?”鳳紅鸞又問。她開始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也覺得這衣服麻煩,如今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了,因為有人給服務。

    “那死老頭子剛走了。”雲錦沒好氣的道。

    鳳紅鸞眨眨眼睛:“他好像是我爹!”他剛才罵死老頭子?

    “天下上哪兒找那麼黑心的爹,不認也罷!”雲錦頭也不抬,一提起藍老頭子就有氣。將腰間的絲帶當成他了,使勁的一勒,斷了!

    鳳紅鸞聽到聲音低頭看了一眼雲錦手中斷了的帶子,抬眼看雲錦臉色不好。想著他怕是還為那日的事情生氣,建議道:“再換一件吧!”

    將手中的絲帶兩手一揉,化成了粉末,雲錦重新的從床邊拿過一套來,重新給鳳紅鸞穿。

    鳳紅鸞看著那好好的絲帶化成了粉末,可見這人心中是極其氣的。轉身,伸出雙臂摟住雲錦的腰,將她軟軟的身子埋進他的懷裏,笑道:“我就知道若論籌謀,你是不輸於任何人的。”

    突然來的溫香軟玉投懷送抱讓雲錦的氣惱一掃而空,頓時得意的一揚眉:“那當然!爺什麼時候差了別人。”

    鳳紅鸞心中好笑,這人真是好哄,軟軟的應和:“是,我家夫君。從來就不會差了別人的。”

    雲錦一呆,頓時驚喜不能自已,一把推開懷裏的鳳紅鸞,激動欣喜的看著她:“鸞兒,你剛才喊我什麼?”

    “喊什麼?沒有啊!”鳳紅鸞搖頭。

    “不是,你就是喊了什麼?你喊……喊我什麼了?”雲錦盯著鳳紅鸞的臉。他聽到鸞兒說夫君了。

    鳳紅鸞蹙眉想了一下,再搖頭:“不記得了。”

    “你剛說了的話,怎麼會不記得了呢!”雲錦已經抓住鳳紅鸞的肩膀,看著她:“好鸞兒,再喊一遍好不好……”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無辜的看著雲錦:“我不記得了喊什麼啊!”

    雲錦盯著鳳紅鸞無辜的神色,她能不記得?就是這個小女人不願意喊了。一把將她重新的拖回懷裏,威脅的道:“喊不喊!”

    鳳紅鸞眨眨眼睛:“我真的不……唔……”

    話未說完,雲錦的唇已經覆了下來。

    這兩日他一直陪著她在床上睡,他日日受煎熬,而她睡的又香又甜,似乎不知道身邊有他似的。吻她也沒感覺,著實辛苦了一番,今日要將這兩日受的罪都還回來。

    狹小的房間氣溫攀升。

    鳳紅鸞穿了一半的衣服很快就滑了下來,裏面薄薄的中衣,更方便某人為所欲為。

    一時間真的是一解兩日煎熬之苦,極盡其能的盡興了一番。大有收手不住的勢頭。

    鳳紅鸞被吻的嬌喘連連,低喘微微,呻一吟聲不斷的溢出唇瓣,讓某人更為瘋狂起來。抱著她的身子一再收緊。

    青藍、青葉端著飯菜走到門口,就聽到屋內鳳紅鸞難受的聲音,小臉一變,連忙加快腳步沖了進來:“小姐……”

    當看到床上的情形,二人頓時傻了。她們雖然純潔,但也不代表什麼也不懂。小臉瞬間紅透了,嗖的一下子,人影一閃,沖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雲少主將他們大卸八塊。

    被迫喊停,放在哪個男人身上心情也不會好。

    雲錦急促的喘息,看著晃動的珠簾,恨惱的罵了一句:“兩個該死的丫頭……”

    鳳紅鸞早已經軟的沒有力氣,似乎身子在下一秒就要燒了起來。在雲錦的懷裏不停的嬌喘著。本來熏紅的小臉騰的一下子就紅的滴血。被人撞見這事兒,雖然是她的兩個丫頭,但她的臉皮還是不夠厚的。

    雲錦收回視線,低頭看懷裏的人兒,衣衫半解,香雪柔嫩的香肩泛著瑩白的光澤,長髮零散的披著,正好蓋住了半個裸露的後背,那一張小臉透紅,被他浸潤的唇瓣微微紅腫,如熟透了的水蜜桃,眉眼間是如此惑人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裏的風情……

    她怎麼可以將這種剛和柔融合成一體,該死的令人沉淪!

    被中斷的火騰的一下子又重新的躥了上來,雲錦一雙眸子被欲火吞噬。

    “你不是還找人要什麼籤子的麼?不去了?”鳳紅鸞感覺抱著他人氣息不對,連忙開口。

    “不去了!”雲錦立即開口。管它什麼臭道士和籤子,他只知道他如今最想做的是吃了她。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小聲道:“我聞到飯菜香了,好餓……”

    雲錦欲火一下子被打去了八成,盯著鳳紅鸞埋在她懷裏的頭,那紅嫩的唇瓣吐出的話令他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一會兒再吃!”

    “可是我真的好餓……”鳳紅鸞見雲錦瞪著她,聲音有小了一點兒:“就算要……那也等我吃飽了啊……”

    說完,鳳紅鸞將臉埋在雲錦懷裏,不敢再讓他看。

    反正他們總是要在一起的。那還要他忍的這麼辛苦做什麼?和喜歡的人,做快樂的事兒,沒有什麼錯不是麼?洞房花燭夜雖然她也很期待,但若是用好些個折磨換那一日的洞房花燭夜,不留著也罷!

    “爺想今日就拜堂!”半響,雲錦恨恨的道。他忍了這麼長時間,忍不住了!

    “好!”鳳紅鸞點頭。她也想今日拜堂。正好不用忍了,洞房花燭夜也有了!

    “真是個折磨人的妖精!”雲錦將鳳紅鸞從懷裏拖起來,動手給她拉上衣服,又重新給她穿衣服。要拜堂也不能這麼草率不是?他自然要給她一個比玉痕大過百倍的大婚。

    “你也是個折磨人的妖孽!”鳳紅鸞瞥了一眼雲錦。男色當前,他以為次次這樣她不受折磨?不想撲倒他?

    雲錦頓時笑了:“妖精和妖孽正好是一家!”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不置可否。看著雲錦白皙修長的指尖環過她腰間,絲帶在他的手下似乎比水還柔。心暖的可以滴出水,感歎的道:“真好啊!”

    雲錦看著鳳紅鸞享受的樣子,俊美的面上剎那柔情似水:“你喜歡我們以後日日如此。”

    “好!”鳳紅鸞點頭。

    給鳳紅鸞穿好衣服下了床,雲錦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對著外面喊道:“還不滾進來,想爺出去請你們麼?”

    青藍、青葉低著頭端著飯菜走了進來。不敢看雲錦,偷偷看小姐。她們剛才不是故意要壞雲少主和小姐好事兒的。

    鳳紅鸞看了二人一眼,好笑的瞥了一眼雲錦不快的臉色道:“你不是說花市很好玩麼?那還不快點。”

    “這次爺就饒過你們,再有下次,爺就給你們先嫁出去!”雲錦警告道。

    青藍、青葉一聽小臉立即白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雲少主恕罪!”

    如今雲少主可是今非昔比了。她們必須要見風使舵,才能待在小姐身邊。更不能得罪雲少主。

    鳳紅鸞不理會她們,坐在桌前動筷子吃了起來。

    雲錦滿意青藍、青葉的態度。臉色好了一些,沖著她們擺擺手:“趕緊去備車!”

    青藍、青葉應了一聲立即跑了出去。

    房間再次靜了下來。

    雲錦轉過臉笑的溫柔的給鳳紅鸞布菜,簡直和剛才板著臉的是兩個人。鳳紅鸞含笑笑納。這人……最純粹的表裏不一!

    鳳紅鸞並沒有問從那日玉痕將大婚之禮取消她寒毒發作,睡了這兩日發生了什麼。於逆境中翻雲覆雨。將乾坤扭轉。她相信,他總可以為了他們的將來,謀那十丈方圓。

    就如這般時候,外面百花盛開,屋中溫暖宜人,他和她緊挨著用飯,沒有過多的言語,卻是溫情脈脈。很享受這一刻的快樂。

    吃過飯後,青藍、青葉回來說已經備好了車。

    雲錦拉著鳳紅鸞抬步走出了房門。

    剛光照在她的身上,一身舒爽,鳳紅鸞迎著陽光笑了一下,從這一日開始,便又一個新生了。

    “鸞兒,真想把你藏起來!”雲錦看著鳳紅鸞的笑臉,這樣純粹的笑著的鸞兒,不知道這樣的笑是毒藥麼?

    不過儘管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飴。不允許別人窺視半分。

    “我還想把你藏起來呢!”鳳紅鸞轉頭看了一眼雲錦。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大概就是他這樣的。

    雲錦輕笑:“好,我們都藏起來!”

    說完,拉著鳳紅鸞快步出了院子:“要快一點兒了,否則那臭道士又該跑了。”

    鳳紅鸞雖然不知道那臭道士和籤子是做什麼的以至於這人這麼惦記著,但也不問,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青藍、青葉跟在鳳紅鸞和雲錦後面,她們從小姐的一顰一笑中也能感受到那份對雲少主的喜悅和愛意。心中也跟著歡喜,她們還是最喜歡這樣面帶笑容的小姐。

    門口,早已經有備好的馬車停在那。

    雲錦在距離門口一段路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臉色不好的看著馬車。

    鳳紅鸞看著靜靜停在那裏的馬車,眨眨眼睛。

    “不坐車了,車交給你們趕去玩了!”下一刻,雲錦回頭對著青藍、青葉吩咐了一句,伸手一攬鳳紅鸞,一白一藍兩道身影一閃,轉眼間便消失了身影。

    青藍、青葉還愣愣的不知道雲少主明明讓備車的,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該死的!”忽然一聲怒吼,車簾子打開,藍澈一張小臉露出來,惱恨的看著雲錦將鳳紅鸞帶走的方向,身影一閃,追了過去。

    她的姐姐,憑什麼這混蛋老是霸佔著。

    青藍、青葉頓時一驚,藍澈身影轉眼間也不見了。二人對看一眼。向馬車走去。

    從那日小姐和玉太子的大婚之禮取消,小姐寒毒發作,藍雪國主和雲少主兩人給小姐解了寒毒之後,雲少主不顧疲憊就帶著小姐出了落鳳居。說那裏再不是小姐住的地方。

    本來藍王是要小姐以公主的身份入主藍雪行宮的,雲少主強行的將小姐帶來了別院。還將院外擺設了陣。誰也不讓進來。

    藍太子急的跳腳,大罵雲少主,但是雲少主陪著小姐在房間也不理會。那人就在門外守了兩日了,如今好不容易見到小姐了,雲少主還將小姐帶走了……

    青藍、青葉一邊想著,覺得藍太子這個小姐的弟弟做的忒可憐。搖搖頭。將馬車趕離了別院。

    鳳紅鸞被雲錦抱在懷裏,看著下面房舍一一掠過,一炷香的時間便聽到前面熙熙攘攘的人聲鼎沸。空氣中處處彌漫著花香。已經到了花市。

    花市幾乎囊括了西涼京城幾條主街。如今剛過了響午,大街上已經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人流穿梭不息。

    雲錦得意的看了一眼被落下沒影的藍澈,攬著鳳紅鸞飄身而落,鑽進了人流裏。

    速度太快,即便是身邊多了一個人,也沒有發覺。

    鳳紅鸞看著眼前,街道兩旁擺滿了花卉。各種各樣的品種。一盆比一盆開的鮮豔。當然不止是花,還有商人借機謀利,擺攤的還有各式各樣的珠寶,新奇玩意兒,應有盡有。

    身邊來往走過男主老少,或買的,或賣的,吆喝叫嚷聲一片。十分熱鬧。

    “鸞兒,你是不是不喜這樣的地方?”雲錦見鳳紅鸞站在那裏發愣,小心的問道。

    鳳紅鸞笑了一下,搖搖頭:“不是!”只是從來沒有以玩的心態親臨這樣的熱鬧。

    雲錦似乎知道鳳紅鸞的心思,抓著她的手緊了緊:“走,我帶你去玩!”

    說完拉著鳳紅鸞擠進人流裏,向前走去。

    鳳紅鸞笑著任雲錦牽著。很快兩個人就沒入了人流中。

    藍澈在不久後飄身而落,看著到處都是人聲和腦袋,哪里有雲錦和鳳紅鸞的影子,氣惱的一跺腳,恨恨的罵道:“等著,想迎娶我姐姐也沒那麼容易的。”

    他的聲音很大,頓時壓過了四下的叫賣聲,四周的人都沖著他看了過來。

    “看什麼看!再看爺挖了你們的眼睛!”藍澈怒瞪了回去。

    頓時所有人害怕的的四下散開。

    藍澈剛要吩咐藍翎去找,一聲熟悉的聲音笑道:“這是誰又惹了藍太子發怒了!”

    隨著話音未落,一身黑色錦緞華袍的玉痕走了過來,他的身後跟著流月和小蜻蜓。

    藍澈看到玉痕一愣,立即道:“你剛才在這裏,可有看到我姐姐?”

    “你姐姐?”玉痕淡淡挑眉:“你姐姐也來了這花市了?”

    “沒看到爺還和你說什麼。”藍澈瞥了玉痕一眼,一甩袖子,抬步向前走去。雖然她沒有嫁給玉痕他很高興,但是她怎麼能就是他姐姐。心中抑鬱。該死的雲錦。

    “如果她是和雲錦在一起。我也許知道他們會去哪里。”玉痕淡淡開口。

    小蜻蜓和流月心中為主子心痛。明明主子和紅鸞公主就要拜堂了。可真是……哎,他們主子的太子妃就那麼被人奪去了,心中還是很不舒服的。

    “真的?那還不快走!”藍澈立即停住腳步。恨不得過來拖上玉痕。

    玉痕淡淡一笑,抬步向前走去。

    玉痕身上自有一種氣場,來往的行人自動的避開。有些人認出是太子殿下,連忙要跪地。玉痕一擺手,笑著走過。

    天下傳的沸沸揚揚的搶婚,並沒有給玉痕的名聲造成影響。也不會減少人們對太子殿下的半分尊崇和愛戴。

    一行人擠入人流。

    暗處的藍翎松了口氣,他清楚的知道,如果玉太子剛剛沒出現的話,他家太子一定會給他吩咐出去找人。可是這人山人海的哪里去找啊!

    “鸞兒,你看什麼呢?”雲錦正拉著鳳紅鸞向前走,見她忽然停住了腳步不動。轉頭問。

    鳳紅鸞的目光定在不遠處的一處攤子前,那處已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攤主在埋著頭捏著什麼。圍著的都是青年男女。

    “沒什麼,走吧!”鳳紅鸞搖搖頭。繼續抬步。雖然很有興趣,但是知道這個人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熱鬧來玩的。

    “爺看看,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你的目光。”雲錦拉著鳳紅鸞上前。

    靠近攤子,才看到攤主在捏小人。一對對的男女活靈活現。

    雲錦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鸞兒,我們也捏一對。”

    雲錦聲音極其好聽,又是一抹純白如雪,頓時圍繞在攤前的眾人都向他看過來,人人眼中驚豔,腳步不自覺的倒是給他讓開了道。

    距離太近,都怕褻瀆了那一身清華白月光。此時也看到了他身邊的鳳紅鸞。無論男女,皆在這兩人面前自慚形穢。

    鳳紅鸞抬眼看了一眼雲錦,見他興致瑩然,提醒道:“你不是急麼?”

    “那臭道士敢再不等著爺,爺再見面就將他大卸八塊。”雲錦伸手摸向懷裏,不理會周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掏出一定金子往案台一放:“爺也要!”

    攤主是一個面目秀氣的少年,連頭也不抬開口:“這位公子必須等著排隊。”

    “爺自己動手,不用排隊吧!錢照給你。”雲錦立即道。

    鳳紅鸞倒是很欣賞的看了那少年一眼,不為金銀之物所累的人,如今很少。雲錦這一定金子,夠捏一百個泥人了。

    那少年終於抬頭看了雲錦一眼,當看到站在面前的二人,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不過也只是一瞬,點點頭:“好!”

    雲錦在那個好字落,已經開始抓了一把少年面前的泥巴,動起手來。

    說是泥巴當然不是真的泥巴,而是一種特殊的土質。

    鳳紅鸞在雲錦伸手的同時,也伸手去抓了一把泥巴。

    雲錦轉頭看了鳳紅鸞一眼,嘴角勾起:“鸞兒捏誰?”

    “你!”鳳紅鸞一笑。

    “那你要將爺捏的俊俏些。”雲錦回過頭。繼續動手。

    周圍退到一旁的人都看著雲錦和鳳紅鸞,只見他們各自低著頭專心的捏著自己手裏的東西。似乎外面的大千人海,都是無物,只有他們手中各自的人兒。

    不出片刻,雲錦和鳳紅鸞幾乎同時停手,看著手中的泥人。

    “爺笑的有這麼傻?”雲錦懷疑的看著鳳紅鸞手中的泥人。雖然很像,但笑成那個樣子,他可不承認是他。

    鳳紅鸞很想說笑的就這麼傻,瞥到雲錦手裏的自己,嘴角抽了抽:“這是我?”同樣笑的傻。

    這時候退到一旁的眾人都圍了過來,人人驚歎的看著二人手中的泥人捏的比攤主還好。連神情也是極似真人。

    男子秀挺如松竹,笑意溫柔醉人不失風骨。女子娉婷婀娜,傾國傾城,亦是笑的溫柔不失鋼骨。這樣的兩個人,羨煞了多少雙眼睛。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是啊!好美!”

    “真是捏的好!”

    “……”

    轉眼間這一片的人都聚了過來。一片驚異讚歎聲。

    雲錦頓時得意,將泥人揣進懷裏,伸手拉上鳳紅鸞的手就走。嘴角一直勾著。

    鳳紅鸞將泥人握在手中,亦是淺淺笑著。

    “那不是雲少主麼?”

    “是雲少主和紅鸞公主!”

    “雲少主和紅鸞公主真般配!”

    “太子殿下和紅鸞公主也很般配的,可是紅鸞公主原來是和雲少主交換了文定之禮的……”

    “……”

    隨著二人剛剛離開,後面的人群傳來一片議論聲。

    提到玉痕的名字,雲錦笑著的臉色頓時寒了下來。鳳紅鸞微微蹙了蹙眉。被雲錦攥住的手輕撓了他一下:“有什麼好氣的,那天你不是威風著麼!”

    “爺會一直威風下去的!”雲錦立即道。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雲錦一眼。

    隨著二人腳步離開,後面的聲音淹沒了下去。“你們剛才說在哪里見到雲錦和我姐姐了?”後面的藍澈抓住了一個談論的人,立即問道。

    “你說雲少主和紅鸞公主麼?她們剛剛就在那裏捏泥人,不過如今走了!”那人雖然不知道他姐姐是誰,但可是聽清楚了雲錦的名字,立即向著二人離去的方向一指。

    藍澈立即松了那男子的手,身影一閃,向前追去。

    玉痕則是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那個攤子,攤子前面依然圍了一群人在捏著泥人。

    靜站半響,後面的流月和小蜻蜓以為太子殿下要走過去的時候,玉痕抬步向前走去。

    藍澈轉了走到前面是兩條岔路口,氣悶的又轉了回來。走到攤前,對著那攤主扔了一定金子:“給爺捏十個!”

    “這位公子要等候排隊!”那攤主依然頭也不抬。

    “爺自己捏!”藍澈到也不是一般惡霸的習性強人所難,自己動手捏了起來。

    很快的就捏了十個鳳紅鸞。

    周圍人都驚異的看著,他捏的居然是紅鸞公主……

    “看什麼看?再看小爺挖了你們的眼睛!”藍澈將十個泥人寶貝的往懷裏一揣,連忙去追走在前面的玉痕。

    一個泥人算什麼,姐姐要多少他給她多少。該死的雲錦……

    鳳紅鸞跟著雲錦轉了幾轉,終於轉到了一處攤子前。別處的攤子人山人海,只有這一處攤子孤零零無人問津,面前也是一片空蕩。

    只有一個頭戴方帽,身穿道袍的白鬍子老頭坐在那裏似乎還睡著了,還能聽到他打呼嚕聲。

    “算你今年識相沒走!”雲錦拉著鳳紅鸞走到近前,冷哼了一聲。

    雲錦話落,那老頭依然呼呼睡著。

    雲錦出手就照著老頭的腦袋拍去。

    “臭小子!越來越長本事了!”本來呼呼大睡的老頭就在雲錦一掌拍下去的片刻在原地消失了身影。渾濁的老眼不滿的瞪著雲錦,鬍子一翹一翹的。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眨了眨。這老道這武功,可不是早先那些古董殺手能比的。他幾乎是出神入化了。

    “籤子!”雲錦吐出兩個字。

    “不就是一副籤子麼?你至於逼了我這麼些年?”那老頭白了雲錦一眼,看到他身邊跟著鳳紅鸞頓時一怔,打量鳳紅鸞,一雙混沌的老眼剎那精光四射。

    雲錦將鳳紅鸞往懷裏一帶,警告道:“敢打她的注意,爺現在就劈了你。”

    老頭子頓時咧嘴一笑:“我老頭子老了,要是幾十年前還真說不準。”頓了頓看著鳳紅鸞又道:“這就是你從玉小子手中奪回來的紅鸞公主?”

    雲錦冷哼一聲。鸞兒本來就是他的。

    “怪不得呢!果然是……”老頭子話說了一般,迎上雲錦不豫的眼神,收了笑意,看著雲錦:“你要求什麼?”

    “還用問?你只管給籤子就成了!”雲錦立即道。

    “你又何必苦苦執著一支籤子,這天命都被你改變了,世間又有何不能!”那老道看了鳳紅鸞一眼,意有所指的道。

    “哪來那麼多廢話!”雲錦不滿的瞪了老頭一眼。

    “你可知玉小子也要我手中的這只籤子!”那老道半響吐出一句話。

    “休想!”雲錦不屑。玉痕什麼也別想要。

    “可是人已經來了,我老道手中就一副籤子。”老道為難的垮下了臉。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鳳紅鸞回頭,果然見玉痕緩緩走了過來。身邊是臉色難看的藍澈。

    兩步走到近前,藍澈沖著鳳紅鸞怒吼道:“有你這麼對待弟弟的麼?”

    鳳紅鸞被吼的一愣。藍澈是她弟弟。這也說明了她為何當初基於本能救他。血緣關係,即便靈魂是她的,也是不能抹殺的。

    “給你!”藍澈將懷裏的泥人一股腦的掏出來扔進了鳳紅鸞的懷裏。

    鳳紅鸞看著懷裏一大堆都是她自己的泥人。嘴角抽了抽。

    雲錦臉色頓時寒了下來,剛想將那些東西拍碎,但那些都是鸞兒,他哪里下的去手?大手一掃,將那是個泥人都掃到他自己懷裏,轉眼間便揣進了懷裏。

    “那是我姐姐的。”藍澈頓時不幹了,瞪著雲錦。

    “連你姐姐都是我的,這些算什麼?你要多的著不下都給我,爺一概都收著!”雲錦臉不紅氣不喘的道。

    鳳紅鸞抬頭望天,不認識這個人。

    玉痕墨玉的眸子一眸底一片暗沉。

    藍澈頓時被駁的啞口無言,氣怒的瞪著雲錦半響,惱道:“你知不知羞!”

    雲錦不以為然,懶得理會藍澈,轉頭看那老道:“還磨蹭什麼?趕緊將籤子拿出來。”

    “道長躲了玉痕十多年,今日總該有個說法。”玉痕淡淡瞥了鳳紅鸞一眼,對著老道開口。

    老道聞言,老臉頓時垮了下來:“兩位都要這一副籤子,這不是為難我老頭子嘛!”

    “自然是先到先得!”雲錦寒著臉。

    “若是論先的話恐怕不是雲少主,本太子在十年前就定了。”玉痕清冷開口。

    “本少主也不比你十年少。”雲錦挑眉看過去。

    頓時四目相對,兩人中間刀光劍影。

    只是片刻,便同時對著那老道出手。兩道白光直襲老道面門。

    “停!”那老道頓時惶恐的大喝了一聲,手中突然拿出一個物事兒在眼前一晃:“你們再碰我老道一下,這東西可就毀了。”

    聞言,雲錦和玉痕立即住了手。

    鳳紅鸞看清楚老道手裏拿的是一支竹簡,竹簡的表面早已經被打磨的光亮,很舊,似乎看起來是有了些年代了。

    這樣一個普通的東西,被雲錦和玉痕搶奪,自然裏面大有玄機。

    “不就是一支破玩意兒麼!”藍澈看著那竹簡嗤之以鼻。但是一雙眸子深處卻是晶亮。他自然知道,雲錦和玉痕搶的東西不是普通的東西。

    鳳紅鸞看向那東西,倒是沒什麼興趣。籤子,在她的意識裏,不過就是神棍之類的人賣弄玄虛的一種東西。

    鳳紅鸞伸手一扯雲錦:“要它做什麼!走了!”

    雲錦轉頭看鳳紅鸞。

    “無聊之物而已!何必費盡心機。”鳳紅鸞拉著雲錦就走。

    雲錦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鸞兒說的對,你都在我身邊,我還要一個破籤子做什麼?”說完便真的隨著鳳紅鸞要走。

    “丫頭,你可知道這個是什麼?”那老道一聽鳳紅鸞這麼說他保留了一生的寶貝,頓時不幹了。身影一閃,攔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我沒有興趣知道!”鳳紅鸞搖頭。

    “我偏要你知道,這個……裏面記載著的是你的命數!”那老道籤子在鳳紅鸞面前一晃,開口:“如今你還不看麼?”

    她的命數?鳳紅鸞心思一動,看著那籤子,但是也只看到一個背面。

    雲錦頓時緊張的看著鳳紅鸞。

    “怎麼樣?小丫頭,你還不想知道麼?”那老道頓時得意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看著老道手中的簪子,十年前雲錦和玉痕便要這個籤子了,那麼說明什麼?

    她的命數……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57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章

    只是看了一眼,鳳紅鸞便收回視線,伸手拉著雲錦離開:“不想!”“小丫頭,有人為了知道,可是追了我老頭子十多年,你就不想知道?”那老道立即攔住鳳紅鸞。他不相信,能看到自己的命數,居然還有不動心的人。

    “知道又如何?”鳳紅鸞揚眉。

    那老道一怔。鳳紅鸞已經拉著雲錦錯過他,向前走去。

    玉痕墨玉的眸子沉靜的看著雲錦和鳳紅鸞離開,半響失笑道:“不錯,為何要知道。知道的話,豈不是失去了這一局棋的樂趣。”

    話落,不再看那老道一眼,抬步離開。

    “小爺不怕沒樂趣!”藍澈走到老道面前,伸手去奪他手中的籤子。

    “小子,你還嫩點兒。”老道瞪了藍澈一眼,將籤子揣進懷裏,身影一閃,消失了視線。似乎聽他說道:“這天下真要亂了……”

    藍澈回瞪回去,那老道已經沒影了。

    他連忙抬步去追鳳紅鸞。可是前面都是人山人海,哪里還有人?

    鳳紅鸞沉默的走著。十年前那兩個人便開始要關於她命運的籤子,如果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雲錦緊緊的攥著鳳紅鸞的手,生怕一鬆手懷中的人兒便離他而去,幾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看到鳳紅鸞沉默平靜的臉色,都將話吞了回去。

    半響,實在受不住,拉住鳳紅鸞:“鸞兒!”

    鳳紅鸞停住腳步,抬頭,見雲錦面色緊張的看著她,那一雙眸子湧動著許多情緒,瞬間讓她有些看不清。

    鳳紅鸞怔怔的看著雲錦。想看盡他的眼底。

    雲錦突然伸手捂住鳳紅鸞的眼睛,聲音沙啞:“鸞兒,別這樣看著我。”

    鳳紅鸞眨了眨眼睛。

    雲錦的手輕輕的顫著:“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你是真的愛我麼?”鳳紅鸞輕聲開口。

    她只想知道,這個人是真愛她麼?經過了這麼多事兒,不惜用性命對她,他是真的愛她麼?以前她肯定,但是今日,她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愛!”雲錦毫不猶豫的開口。

    鳳紅鸞扯動嘴角笑了,伸手拿開雲錦捂著她臉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回答的太快常常會給人兩種推測,一種是真的愛,一種是根本不愛。”

    “鸞兒!”雲錦臉色一沉:“你不信我!”

    鳳紅鸞似笑非笑的看著雲錦沉下來的臉色,那一雙眸子受傷是那樣的明顯。

    “你說過會信我的。”雲錦死死的盯著鳳紅鸞的眼睛,盯了半響,鳳紅鸞依然那樣似笑非笑的神色看著他。他臉色一暗,忽然轉身就走。

    鳳紅鸞站在原地不動,看著雲錦一步一步的離開,轉眼間便沒入了人流中。

    她說不出現在是什麼感覺,只覺得眼前一片茫然。來回川流不息的人流,將她淹沒。半響,她低下頭,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輕輕的笑聲,同樣淹沒在人流裏。

    “將爺氣走,你便如此好笑麼?”雲錦不知何時,站在了鳳紅鸞的面前,冷著一張臉看著她。

    鳳紅鸞抬頭看著雲錦,嘴角的笑意不收,忽然上前一步,將他抱住,身子埋進了他的懷裏。

    也不管千萬人的大街,多少走過路過的人流在看。

    雲錦身子一顫,低頭看著鳳紅鸞,一雙眸子剎那湧上莫名的情緒。

    “我信你!”鳳紅鸞輕飄飄吐出三個字。

    她有心,可以用心感覺,所有的一切外在的東西都是虛的,只有擺在她自己面前的這顆心是實的。為什麼不信呢?管它十年前如何?管她命數又如何?她的路,前方就是一張白紙,等著她自己畫出來。

    雲錦伸手緊緊抱住鳳紅鸞,緊的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裏。

    這一條街道,走過的人們都自發的止步,看著那抱在一起的兩人,白衣如雪,藍衣如水。兩張容顏,清華如月。這樣的一副風景,比今日花市的百花,不知要美上多少倍。

    “你這女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半響,雲錦磨牙的吐出一句話。

    鳳紅鸞埋在雲錦懷裏輕笑。

    “再不准不相信我!”雲錦警告。

    “嗯!”鳳紅鸞點頭。

    “你們羞不羞?”藍澈薄怒的聲音傳來,一股大力要去抓鳳紅鸞。

    雲錦早已經先一步的抱著鳳紅鸞轉了方向,藍澈撲了個空。雲錦臉色不好的看著藍澈:“滾一邊玩去。這裏沒你的地!”

    “雲錦,你最好對我好點兒,否則你想娶我姐姐,沒門!”藍澈瞪著雲錦。

    “呵,現在倒是姐姐了,誰還要娶姐姐為皇后呢,豈不是更不知羞了。”雲錦故意寒磣藍澈,他想娶鸞兒,誰也攔不住。

    藍澈果然小臉白了一下,隨即大怒:“你明明知道,卻是不早告訴我,你安的什麼心?”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雲錦白了藍澈一眼,拉上鳳紅鸞就走:“鸞兒,我們回去了!”

    剛走了一步,藍澈上前拉住鳳紅鸞的胳膊。聲音有些暗啞委屈:“姐姐!”

    鳳紅鸞腳步頓了一下。這一聲姐姐,莫名的觸動了她心底某一處,有一種叫做親情的東西。

    “姐姐,你為什麼就是我姐姐。”藍澈悶悶的開口。

    “她不是!一邊玩去!”雲錦拍掉藍澈的手。

    藍澈死死的抱住鳳紅鸞的胳膊,倔強的看著鳳紅鸞沉默不語的側臉:“是姐姐就是姐姐,我們流著一樣的血液,比別人都近的。”

    “你不能不認我!”藍澈用力的搖晃鳳紅鸞的胳膊。

    雖然由他想要的太子妃變成了親姐姐,這差距有點兒大,但知道她和自己流著相同的血,如今想來也不壞。

    鳳紅鸞皺眉,被藍澈晃的有些暈:“別鬧了。”

    “你認不認我!”藍澈依然晃個不停。

    “再晃一下爺將你爪子砍了去!”雲錦頓時心疼,但是又掰不開藍澈抱的死緊的手,怒道。

    “姐!”藍澈鍥而不捨。

    “別晃了,我沒說不認你。”鳳紅鸞歎了口氣。反正也驗明身份了,她就是藍雪國主的女兒。那老頭子也說了,流著的血液總也是改變不了的。不是想不認就不認的。

    藍澈頓時一喜,拖住鳳紅鸞,欣喜的看著她:“你真認我了?”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從來沒仔細看藍澈,原來那眉眼間和她真的是有幾分像的。

    “還不鬆手!”雲錦將鳳紅鸞往懷裏抱緊。也就是她弟弟吧!要不是的話他敢這麼抓著鸞兒他早一掌拍過去了。

    “姐!我要香囊!”藍澈松了緊攥著鳳紅鸞的胳膊,改為抓住她的手。開始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行!”鳳紅鸞還沒開口。雲錦立即否定。

    “姐,我就要和他的一模一樣的。”藍澈不理雲錦。他可不是傻子,相反還是聰明的。他只哄好他姐姐就成了。

    “做夢!”雲錦吐出兩個字。

    “姐,那個桃子真的好漂亮的,我想要,好不好?”藍澈又道。

    桃子?鳳紅鸞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不成!”

    雲錦頓時樂了,就知道鸞兒是不會答應的。只有他才能擁有鸞兒親手做的香囊。

    “姐,我們相認,你都沒送我禮物。”藍澈頓時受傷的垂下頭。

    鳳紅鸞看著他的樣子,有些不忍,剛要開口,雲錦立即不滿的緊攥了鳳紅鸞的手。那顆心只能是他的。

    “我回去給你縫製一件袍子吧!”鳳紅鸞猶豫了一下道。

    “好,那現在就回去縫製。我明天就要穿。”藍澈低著的頭立即抬頭,受傷鬱悶一掃而空,拉著鳳紅鸞就往回走。

    雲錦頓時不滿了:“鸞兒,我還沒穿過你親手縫製的袍子呢!”

    他費盡心思搶回鸞兒的心這麼久才只得了一個香囊,而藍澈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弟弟憑什麼讓她給做袍子,那布比香囊的可大多了。

    鳳紅鸞轉頭好笑的看了一眼雲錦:“你不是說我所有都是你的麼?”一件袍子算什麼,要的話她可以給他做十件百件也行。

    雲錦不滿立即一掃而空,一揚眉:“本來就是的。爺又沒說錯。”

    鳳紅鸞笑著搖搖頭。

    而藍澈可不管他們說什麼。只是拉著鳳紅鸞撞開人流往前走。他要儘快的穿上姐姐親手縫製的袍子。

    一行三人像是擰在一根繩上一般,拉著一串向前走去。

    剛走了不遠,便聽到前面有優美的琵琶聲和著歌聲傳來。

    鳳紅鸞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處百花搭配的高臺,有一個女子抱著琵琶坐在高臺上,那女子面貌柔美,一身紅衣,百花中看起來柔軟如水,又熱情如火。

    鳳紅鸞頭一次看到這麼矛盾結合的女子,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走在前面的藍澈抬頭看了一眼,撇撇嘴道:“不及姐姐美之萬一!”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伸手護著鳳紅鸞旁邊湧來的人流。

    “十年如一夢,何日得聞玉蘭香?青紅寄飛信,女兒心事知與誰?他朝聞君故別去,一年舊夢幾多回……”

    婉轉歌吟從高臺飄散,飄過人人耳中。

    鳳紅鸞猛的停住腳步。

    “可曾聽聞舊事因,忘卻年少輕狂事兒。公子人如玉,妾薄幾多寒,癡情空付幾多春涼,玉蘭還香她人事……”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瞬間眯了起來,猛的轉頭看著雲錦:“好一個公子人如玉,妾薄幾多寒,她是誰?解釋!”

    不止是鳳紅鸞聽出了那女子哀婉別有深意的歌詞,就連藍澈也是聽出來了,立即停住腳步,在鳳紅鸞話落回頭瞪著雲錦:“對,她是誰?解釋!”

    雲錦此時也停住腳步,茫然的向著惱怒的鳳紅鸞。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鳳紅鸞瞪著雲錦,惱道:“好一個癡情空付幾多春涼,玉蘭還香她人事……”

    還玉蘭還香她人事兒!這說的是她呢!

    “哼!可曾聽聞舊事因,忘卻年少輕狂事兒!”藍澈冷哼,看著雲錦:“你倒是年少輕狂了!那女人是誰?”

    如今可真是弟弟護姐姐的樣子,藍澈惱怒的瞪著雲錦,理直氣壯的質問。

    雲錦頓時蹙眉,一直護著鳳紅鸞怕她被人流擠到,似乎此時才聽到飄蕩的歌聲,他抬頭,看向前面看臺上的女子,只是一眼,便收回視線,對著鳳紅鸞平靜的道:“一個不相干的人!”

    鳳紅鸞皺眉不語。

    “還不相干的人?你當姐姐和我是傻子麼?”藍澈伸手一把拍掉雲錦抓著鳳紅鸞的手:“鬆開,你找那個女人去,別碰我姐姐。”

    “別鬧!”雲錦瞪了藍澈一眼,手臂依然護著鳳紅鸞不讓她被人流所擠到:“鸞兒,不相干的人就是不相干的人,理會她做什麼。”

    鳳紅鸞瞥了一眼腰間雲錦一直摟著她的手阻擋四處的人流,又抬眼看那高臺上抱著琵琶的女子,再轉眸,看到雲錦平靜的神色,忽然好笑的搖搖頭:“既然是不相干的人,那就走吧!”

    “嗯!”雲錦點頭,拉著鳳紅鸞繼續向前走。

    “不行!這怎麼能是不相干的人?姐姐,你沒聽出來麼?明明就是……”藍澈不幹,站那拽著鳳紅鸞不走看著高臺上那女子。

    “人家也說年少輕狂了,理會她做什麼。”鳳紅鸞意有所指的道。雖然看雲錦神色和說不相干的人倒是讓她寬了心,不過那詞曲之意有心人就能知道其中糾葛,心裏究竟還是不舒服。

    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聽到這樣的歌曲都是不舒服的。她鳳紅鸞如今也就是一個正常的女人。“鸞兒,我沒年少輕狂!”雲錦苦笑。自然聽出了鳳紅鸞的意有所指,摟著她腰間的手緊了一下。

    “不打自招!此次無垠三百兩。”藍澈不屑的冷聲。

    “爺何時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雲錦瞪著藍澈:“別以為爺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休想拆開我和鸞兒。”

    “哼,那你到說她是誰啊!”藍澈不依不饒。沒有問題才怪!

    “不記得了!”雲錦拉著鳳紅鸞就走。

    “不說清楚不准走!姐姐好被你糊弄,小爺可不是好糊弄的。”藍澈拽著鳳紅鸞,就不讓她和雲錦離開。對著鳳紅鸞道:“姐姐,你就不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麼?”

    “知道她做什麼?你不是要穿我給你縫製的袍子麼?走了!”鳳紅鸞開始還有些興趣和情緒波動,如今冷靜下來,覺得那些不過雲煙,無趣!

    誰都有年輕的時候,不是麼?那個女人也說十年如一夢了,理會她做什麼。

    “袍子晚些縫製也沒關係,姐姐,這可是大事兒!”藍澈死活不走,拉著鳳紅鸞就要向看臺走去:“過去看看,小爺看看到底是個什麼女人,某人的眼光這麼差!”

    雲錦的臉色不好。

    鳳紅鸞本來不想去,但瞥見雲錦不好的臉色,心思一動,點頭道:“那就去看看吧!反正回去也還早!”

    她不可能不介意,與其回去放在心裏成一個疙瘩,不如現在就去給那疙瘩揭開。

    “那就走!”藍澈拉著鳳紅鸞就向看臺走去。

    “鸞兒!”雲錦皺眉。

    “雲錦,你怕什麼?不是不相干的人麼?我們看看又如何了?”鳳紅鸞盯著雲錦的眼睛。

    “鸞兒,我有何可怕的?好,鸞兒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雲錦無奈的一笑。鳳目只有無奈之外並不見半分異樣。

    “哼!”藍澈冷哼一聲,大踏步拉著鳳紅鸞向前擠去。

    三人周身都是尊貴清華之氣,有不少人都自覺的怕犯了貴人脾氣,都連忙閃開。還有不少人則是癡迷的看著高臺上的女子。被藍澈大力的揮開。

    轉眼間三人面前便被藍澈打出了一條道。

    距離的近了,剛才只是看了個側臉,如今鳳紅鸞倒是看清楚了高臺百花環繞中的那個女子。

    容貌自然是美,但是鳳紅鸞見過自己的美,還不至於讚歎別的女人多美。只是這女子一身紅衣薄紗,隨著微風吹動,輕紗揚起,露出皓腕如雪,低垂眉目,專注的彈著手中的琵琶,面色端的是令萬千男人勾去心魂的清婉憂傷神色。

    萬千人潮影動中,她孤芳自賞,我自猶憐,柔如水,紅似火……

    這一份絕妙的融合,輕易的便抓住了這花市千萬男人的心。

    “呵……”鳳紅鸞看著那女子輕笑:“倒是個秒人兒!”

    眸光轉處瞟了雲錦一眼,便他目光平靜的看向那女人,無波無瀾。

    “哼!她算什麼?世間女人,誰也比不上姐姐。”藍澈立即冷哼。也瞥了雲錦一眼。在他眼裏,姐姐自然是最好的。

    “多情空絕殤,無情抱癡恨,公子懶回眸,賤妾珠簾慕……輕風月圓時如明窗幾淨,小別十年一夢如煙雲……”

    鳳紅鸞皺眉。這樣的詞曲,焉能不讓她作別想?

    “紅顏做枯骨,癡情空余付,公子可知聞香妾之意,臻首娥眉凝望心恨誰……玉蘭香如故,贈與去她人……”

    眉頭更是皺緊。鳳紅鸞轉頭看著雲錦。

    “鸞兒!哎……”雲錦轉頭,看著鳳紅鸞不豫的神色,伸臂攬住她,輕歎。

    鳳紅鸞盯著雲錦的眼睛。

    雲錦看著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蹙眉想了一下,無奈的開口:“曾經似乎有一個女子……”

    什麼叫做曾經似乎有一個女子?鳳紅鸞眼神滿是質疑:“別告訴我你和她怎麼樣了?”

    要是髒了,她就不要了!

    雲錦臉色頓時一白,又一紅,看著鳳紅鸞嫌惡的神色,頓時明白她是嫌棄他,鳳目瞪了鳳紅鸞半響,惱道:“瞎想什麼呢?爺至今可是清白的。”

    懊惱毫不掩飾,還有責怪。

    鳳紅鸞臉色頓時好了一分。看著雲錦懊惱的瞪著他,勉強的道:“接接吻,拉拉手,摟摟抱抱什麼的我可以忍受,要是你和別的女人曾經發展了那一步……”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她自然是忍受不了的!

    即便是曾經,也是不成!她不撿別人的破爛。即便這破爛看起來很好也不成。即便她愛他如今已經勝過了自己,那她骨子裏也受不了。

    “你這女人,爺的身子碰過的女人只有你一個!”雲錦頓時惱了。鳳目圓瞪著鳳紅鸞,低吼:“你懂不懂!”

    鳳紅鸞眨了眨眼睛,心中漫過欣喜。

    “你這女人,成心氣爺發瘋是不是?”雲錦被剛才鳳紅鸞的質疑顯然是傷到了。恨惱的看著鳳紅鸞:“爺現在不想看你了。”

    說完轉過了頭。但是護著鳳紅鸞的身子的手並沒有鬆開。

    鳳紅鸞覺得自己剛才是做的過分了些,不應該僅憑那女人的爛詞爛曲就懷疑他不乾淨了,伸手拉住雲錦的袖子,輕聲道:“是我不對!”

    藍澈瞪大眼睛,姐姐居然在給這個混蛋道歉?他是不是眼睛花了?

    而是這個混蛋居然還和姐姐發脾氣?哪根筋不對了?

    “姐姐,明明是他招惹了女人,你做什麼呢?”藍澈拉開鳳紅鸞抓雲錦袖子的手。嗔怪的瞪著鳳紅鸞,沒志氣。

    鳳紅鸞扒拉開藍澈:“小孩子一邊去,別搗亂!”

    “你居然還說我是小孩子?你……”藍澈頓時一惱,一甩袖子不理鳳紅鸞:“活該你被被人欺負上門。”

    鳳紅鸞裝作沒聽見,小心的看著雲錦,柔聲道:“生氣了?”

    雲錦不理鳳紅鸞,看都不看她一眼。

    “哎……你說如果我要是上了這個高臺,我們誰更美些?”鳳紅鸞忽然道。

    “你敢!”雲錦吐出兩個字,攬著鳳紅鸞的身子扣緊。

    他的女人才不要被那些污濁的眼睛看著。誰敢看他挖了誰的眼睛。當然,更不准上去。

    鳳紅鸞因為那詞曲的不快頓時消退,假意的抿了一下唇瓣道:“有些人生氣,我想幫他消氣,不知道怎麼才能消了那氣,不如就上了那臺子,也唱一曲……”

    “你真想讓爺消氣?”雲錦忽然回頭,直直的看鳳紅鸞。

    鳳紅鸞頓時被他看的慎得慌,但想到是自己不對,還是點點頭:“嗯!”

    “那爺告訴你!”雲錦忽然湊近鳳紅鸞,手臂一攬,將她整個人拖進懷裏,話音未落,低頭吻了下來。

    “唔……”鳳紅鸞一驚,想要躲閃,被雲錦抱的緊緊的,根本就躲不開。

    該死的,他知道不知道這四周多少人啊!

    這要是在現代沒什麼,在古代這可是禁忌,哪里這般當著人前行輕狂之事的。真是如藍澈說的,不知羞了。

    鳳紅鸞越是想退出去,雲錦越是抱的緊,吻更是不留餘地的落下,舌尖撬開貝齒,吸允著鳳紅鸞兩片唇瓣。將他的憤怒和恨惱通通的傳給她。

    鳳紅鸞感覺心跳砰砰加快。大腦一片空白。早已經聽不見四周的聲音,只感覺鼻息都是他的味道。深切的感受到這次雲錦真是火了。

    直到將鳳紅鸞吻的虛軟無力,雲錦才放開她,喘息帶著恨惱不解氣的聲音咬牙切齒道:“再有下次,爺就讓你見識見識爺的脾氣!”

    鳳紅鸞埋在雲錦的懷裏不出來。想著他的脾氣還是不要輕易挑戰的好。

    “無恥,你竟敢非禮姐姐。”藍澈刻意壓低的低吼聲傳來。

    鳳紅鸞臉紅如火。推開雲錦要從他懷裏出來。

    雲錦死死摟住鳳紅鸞:“別動!”瞥了一眼藍澈:“我非禮你姐姐的時候多了去了?你管得著麼?”

    藍澈頓時大怒!

    鳳紅鸞頓時羞紅,這人就是行事不羈,放肆張揚,完全憑喜好行事。嗔惱道:“多少人看著呢,真不知羞了!”

    “爺喜歡自己的女人,有何不知羞的?誰敢看爺挖了他的眼睛。”雲錦一個眼神掃過去,本來發現他們看過來的人都駭然的移開視線。

    鳳紅鸞無語。覺得她現在還是不說話為好。

    “你那屁股還沒擦淨呢,別以為這樣就蒙混過去了。說,她是誰?”藍澈氣惱。她心目中的姐姐可不是如今這麼沒骨氣的樣子的。怎麼就由得這混蛋欺負?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你要喜歡,爺現在就將她弄下來嫁給你!”雲錦看向藍澈,鳳目含著厲色。若不是他,鸞兒如何會被挑撥的質疑他的清白。

    藍澈頓時心底一寒:“還是你留著吧?沒看人家對你處處有情麼?爺可受不起。”

    鳳紅鸞想著她這個弟弟不被美色所獲,還是有幾分出息的。不過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總之是和雲錦有幾分關係的,否則也不會如此發自內心哀婉柔情令人心思百結的曲子。

    “你這個賤人,怎麼還活著!”

    鳳紅鸞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怒喝。她一怔,埋著的頭從雲錦懷中抬起,就看到錦瑟不知道何時來到,出現在高臺上。

    如水的眸子輕閃了一下,鳳紅鸞偏頭看雲錦。

    雲錦見錦瑟出現,頓時嫌惡的蹙眉。

    鳳紅鸞忽然記起,除了她外,他對所有靠近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嫌惡的蹙眉的,看所有女人都是嫌惡的,可是剛剛看那女人則是一臉的平靜無波。

    這也就說明了,的確是過去的某個記憶裏,他和那女子有一段過往。

    心底泛著酸意,但很快就將那酸意壓了下去。她不能太貪心。只要雲錦依然清白就好,畢竟每個人都有過往的。她也是有的,不是麼?

    “哈,這回可都聚在一起了!”藍澈一見錦瑟出現,大笑。聽聲音還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鳳紅鸞轉開眼睛,瞪了藍澈一眼:“唯恐天下不亂!回去了!”

    “姐姐,有熱鬧看,憑什麼不看!”藍澈不走。說什麼也不會走的。弄了兩個女人出來惹姐姐不快,雲錦憑什麼還能得到姐姐的愛。

    姐姐是她的,雲錦別想搶走。

    “你不走就在這看吧!我們走了!”鳳紅鸞拉上雲錦就要走。

    雲錦腳步頓了一下,向著高臺看了一眼,還是跟隨著鳳紅鸞離開。

    “不行,你也不走!”藍澈立即攔住鳳紅鸞,拉住她的手:“就這麼走了怎麼行?”

    鳳紅鸞看著這個弟弟,無奈道:“有什麼好看的,再不走你那袍子不用要了。”

    “姐姐,你都不好奇麼?這女人沒准哪一天就回來和你搶男人了,你不先在背處瞭解瞭解。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你到時候找我來哭,我可是不管的。”藍澈貼近鳳紅鸞耳邊,悄聲道。

    鳳紅鸞聽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能搶走的男人都是不值得愛的。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若是先前還有情緒,如今她便是不覺得有什麼。據說靠近雲錦身邊的女人,都會被錦瑟給用死咒殺死。她也領教了錦瑟那種不要命的殺死一個人的小強精神。要是有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活著,她到還真要佩服那女人了。

    或者換而言之,能保留如今的雲錦給她,她是不是該謝謝錦瑟那個女人?

    想著雲錦那個關於女人不得靠近他三丈之內的傳言,鳳紅鸞嘴角勾起。神情愉悅。

    “你……真是冥頑不靈!”藍澈氣惱的瞪著鳳紅鸞,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對鳳紅鸞訓誡:“那可不一定。沒准有什麼舊情複燃了呢!”

    “再說一句廢話,爺現在就給你封了嘴。”雲錦陰測測的看著藍澈。

    “姐,做賊心虛的大抵都如此。”藍澈不理會雲錦,就是要氣死他。

    雖然他也承認在姐姐面前,那混蛋不可能棄了姐姐去要別的女人。那就成了傻子了。但也不會如了他的得意。

    雲錦瞬間出手。

    藍澈緊緊的抱住鳳紅鸞胳膊:“姐,他惱羞成怒了!”

    “再說一句試試,信不信爺劈死你。”雲錦看著藍澈,有本事她放開抱著的鸞兒,他此時就敢劈死他。

    “姐姐!”藍澈委屈的開口:“我是為了你好。”

    鳳紅鸞看著藍澈,又看一臉怒容的雲錦。笑著搖搖頭。但還是對著藍澈輕叱道:“不准再挑撥離間,否則你知道後果!”

    藍澈頓時更委屈了,但到底還是不敢再言語了。

    “好啦!他是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見識做什麼。他不懂事兒,你也跟著不懂事兒?多大人了!”鳳紅鸞伸手撓撓雲錦的手心,嗔怪道。但聲音柔軟如風,輕哄的意味明顯。

    “我才不是小孩子……”藍澈剛一開口,觸到鳳紅鸞斜著眼睛看他的眼神,立即住了口,不滿的瞥開視線。不明白這個男人哪里好?姐姐憑什麼這麼寵他。

    雲錦的怒氣頓時退了幾分,警告的瞪了藍澈一眼,回頭看著鳳紅鸞,鬱悶的道:“鸞兒,明日我們就大婚!”

    “好,你說何時就何時。”鳳紅鸞輕笑。

    藍澈氣悶,冷哼一聲。

    經過藍澈這一番吵鬧,三人到底是沒走。其實鳳紅鸞也是有幾分想知道那女子的。否則她要走,就憑藍澈這幾句鬧,也是攔不住她的。

    雲錦心中清楚,自然只是用手扒拉開藍澈抱著鳳紅鸞的胳膊,將她身子抱在懷裏,軟聲道:“那我們就看看,省得鸞兒心中憋悶。”

    鳳紅鸞扯了一下嘴角。不舒服是一定的。但她更想的是瞭解他,瞭解他的過去,不希望他們之間,隔著一層雲霧,她看不清楚他。

    鳳紅鸞再次向著高臺看去,只見高臺上的琵琶曲和歌聲因為錦瑟的突然出現被迫中止。那女子抬頭,一張小臉慘白的看著錦瑟。

    “賤人,說,你為什麼還活著?”錦瑟尖銳的聲音又響起,一雙眸子滿是厲色的瞪著那女子。

    “小主……”女子看著錦瑟驚恐的開口。

    手中的琵琶落地。發出‘砰’的一聲響聲,嬌柔的聲音因為害怕不停的顫慄。

    “說,你怎麼還活著?”錦瑟上前一步,伸手掐住女子的脖子。

    “啊!”

    人群中爆發驚呼聲。

    此時沉迷歌聲和美色的人們都驚醒,看著高臺上。絕美的白衣女子面色扭曲的掐著貌美的紅衣女子的脖子。辭色尖銳,似乎下一秒,嬌柔不堪憐弱的紅衣女子便香消玉殞。

    “小主……”紅衣女子一張貌美的小臉迅速漲紫。

    “說!是不是雲哥哥又救了你?”錦瑟含恨的瞪著那女子。

    那女子被錦瑟這麼掐著,哪能說得出來話。

    “雲哥哥對你真是愛護的緊啊,居然背著我又救了你這個賤人。沒想到這麼些年你居然還活著,說,是不是這些年你和雲哥哥在一起?”錦瑟聲音頗大,這一條街幾乎都能聽得到。

    那女子只能搖頭。呼吸困難,雙眸含淚。

    “不是?哼!怎麼可能?我今日就殺了你這個賤人!”錦瑟手下用力。

    鳳紅鸞蹙眉,轉頭看向雲錦。見雲錦一臉平靜,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猶豫了一下,鳳紅鸞開口:“你不救她麼?”

    聽錦瑟的話,這個女人是被錦瑟殺了之後,雲錦救了她。那麼如今再看著錦瑟殺了她?

    “鸞兒,別人的事兒而已。”雲錦抱著鳳紅鸞的手緊了緊:“有些人活著,不如死了。”

    鳳紅鸞挑眉看著雲錦。

    “也許當初,我便不該救她。要死的人,總是註定要死的。”雲錦看著高臺上,淡漠的道:“除了你,天下女人在我眼裏都一樣。”

    鳳紅鸞心思一動。這樣的雲錦,這樣的淡漠,讓她有些恍惚。那個在他面前千百種姿態的雲錦,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他。這份淡漠是經過多少女人在被錦瑟殺死的眼前養成的?

    心底那一絲不舒服忽然的就散去了。不由得為雲錦心疼。

    “鸞兒,爺還從來不知道你就愛胡思亂想。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就好了。”雲錦收回視線,淡漠的神色一改,溫柔的將頭埋首在鳳紅鸞的發間,輕聲道:“雲錦愛鸞兒,很愛,很愛。”

    鳳紅鸞脖頸被他蹭的癢癢,忽然笑了:“我知道你愛我。”

    一次次任由她將他傷的體無完膚,一次次出現在他面前總是笑臉溫柔,或惱,或怒,或恨,或怨,這個人百種千貌又如何?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對她說愛。

    可以為了她屢次不顧生命靈力耗盡,可以為了她無日無夜奔波趕路不吃不喝,可以為了他動用從來就不屑的謀略計謀搶婚,可以為了他守在床前兩日夜等她醒來……

    天下哪個女子,能享受她這份幸運?

    他的骨子裏是寒涼淡漠的又如何?他至少對她,是熱情如火的,這就夠了!她該知足。

    “藍澈,去救她!”鳳紅鸞對著一旁不屑看著高臺上的藍澈道。

    那個女人,曾經既然讓雲錦出手,定是對他有著某種意義。總之,有著讓他出手的理由。便值得她再救她一命。

    “不去!”藍澈想也不想拒絕。他憑什麼要去救雲錦的女人?

    “聽話,去!”鳳紅鸞又道。

    “姐姐,你哪根筋不對了?這個女人被那母夜叉殺了不是更好。救她幹什麼?我懷疑你腦子有問題。”藍澈回頭瞥了鳳紅鸞一眼,見雲錦旁若無人的抱著鳳紅鸞,不快的冷哼。

    他的姐姐應該親手殺了那女人,不是救。如今那母夜叉要殺,正好代勞了,高興才對。

    鳳紅鸞還要說什麼,雲錦輕歎道:“鸞兒,不相干的人,沒必要救的。”

    “我是怕你以後後悔。”鳳紅鸞實話實說。

    “任何人在我眼裏,都不是鸞兒。或者不是救,是都殺了。”雲錦輕柔的聲音,有一抹寒涼之意。

    “這可是你不救的。以後別因為這個給我添堵。”鳳紅鸞笑著道。

    她也不是聖母,憑什麼要救一個肖想自己男人的女人?只是不想他因為在她身邊,想救而不救為難。既然他不想救,那正好。她也不用添堵了。

    “鸞兒,爺有沒有告訴你,你的心思真重。”雲錦不滿的在鳳紅鸞脖頸狠狠的吸允了一下。

    頓時一股酥麻疼痛帶著異樣的感覺通遍全身,鳳紅鸞身子一僵。

    “鸞兒,剛剛你是……”雲錦滿意的看到鳳紅鸞雪白的後頸被他吸允出一片紅痕,聲音柔如春風:“你是在吃錯?”

    雲錦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鸞兒剛剛一系列的表現,似乎是在吃醋。

    “沒有!”鳳紅鸞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吃醋了。

    “呵呵……”雲錦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好,你不是吃醋了,你只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鳳紅鸞頓時嘴角抽了抽,回頭瞥向他身後笑的得意的男人:“你可以再自戀一點兒!”

    “真是礙眼!”藍澈看不去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樣子,明明應該是姐姐對雲錦質問譴責生氣,然後跟著他回藍雪才對,怎麼轉眼間兩個人似乎比剛才還好了。他心中氣悶,一把將鳳紅鸞從雲錦懷中搶出來惱道:“要救那女人你自己去救,再不救她就死了。”

    “不救了!”鳳紅鸞淡漠的瞥了高臺一眼。錦瑟那個女人殺了一個人怎麼這麼費勁,半天沒死了。

    “不救爺去救!”藍澈抬步向臺上走去。

    “不用你去了,有人去了。”鳳紅鸞看著那邊人群散開,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出來,如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雲錦鳳目看著出現的人,也微微眯起。

    藍澈停住腳步,看著前面沖散人群出來的玉痕,頓時笑道:“呵,莫不成是娶不成姐姐,那尊玉佛看上這美人了?”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章

    鳳紅鸞和雲錦不言語。都看著前方。

    只見隨著玉痕出現,兩旁的人自動散開,就要惶恐的跪地。玉痕淡淡的一撫手,制止住眾人,頸長的身形緩步走上高臺。端的是雍容雅致,豐儀無人可及。

    隨著他緩步上高臺,輕輕一揮袖。錦瑟掐著那紅衣女子脖頸的手便被迫鬆開,身子踉蹌的被大力迫使後退了幾步。

    “玉痕?”錦瑟勉強的站住身子,瞪著玉痕。

    那紅衣女子死裏逃生,身子一軟,半躺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起來。

    玉痕看也不看錦瑟,走到紅衣女子面前,一雙鳳目沉靜的俯視著她不停的咳嗽。

    “奴婢……奴婢見過太子殿下……謝殿下救命……”紅衣女子好半響才止住咳,躺著的身子起來,跪在地上,嬌美的聲音暗啞異常。

    “玉痕,你多管哪門子閒事兒?”錦瑟見玉痕不理她,頓時大怒,沖了上來。

    “錦瑟小主光天化日之下在我西涼殺我西涼子民。本太子不該管麼?”玉痕溫涼的聲音開口。

    下面人山人海的人頓時心中羞愧。他們同為西涼子民。剛才看到錦瑟小主對如月姑娘出手都沒出去相救。實在是妄為西涼男兒。

    不過大多數的人自然是因為變故而嚇傻了!也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羞愧的。畢竟那女子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錦瑟小主。不是他們平民百姓能得罪的起的。

    “她哪里是你西涼的子民?明明就是我雲族的一個下賤婢子。本小主要想殺她就殺她。”錦瑟陰狠的看著地上跪的紅衣女子。

    如今褪去了臉上的漲紫,那女人臉色蒼白,靜靜的跪在那裏,那顯得弱不禁風。無限柔弱。

    “你告訴我,你是誰?”玉痕不理錦瑟,低頭問跪在地上的紅衣女子。

    “回太子,奴名如月。”那紅衣女子輕聲開口。

    “籍貫,你可是西涼人?”玉痕又問。

    “奴是西涼人。”紅衣女子再次輕聲開口。

    “賤人,你敢說你是西涼人?明明你就是我雲族的一個下賤婢子,勾引雲哥哥的賤人。”錦瑟頓時沖著如月大罵道。

    “錦瑟小主怕是認錯人了,奴名如月。自小出生在西涼,一直住在醉鄉樓。這西涼的父老鄉親,都是知道如月的。”如月抬眼看著錦瑟,一字一句的開口。

    “你這個賤人,居然不承認!”錦瑟美眸死死的瞪著如月。

    “錦瑟小主真是認錯人了。”如月平靜無波的又道。

    “認錯?哼!”錦瑟冷冷的哼了一聲,鳳目淩厲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如月:“你骨子裏的卑賤樣,就算化成灰本小主也認識你。”

    “肖想雲哥哥的女人都得死!”話落,錦瑟攸然出手。

    “錦瑟小主還是收斂些的好。”玉痕輕輕拂袖,擋住了錦瑟的手:“如月姑娘既然是我西涼子民,錦瑟小主便沒有資格殺她。”

    “玉痕,你少在這冠冕堂皇了。有本事搶回你的鳳紅鸞去,別在這礙本小主的事兒。”錦瑟大怒。

    玉痕鳳目閃過一道冷芒。

    下面人山人海頓時一片沉寂,人人連呼吸聲也不聞了。

    “錦瑟小主別以為雲族族主來替錦瑟小主撐腰,便在我西涼為所欲為。錦瑟小主再放肆的話,玉痕完全可以將小主驅逐出我西涼。”玉痕溫涼的聲音不難聽出一抹寒意。

    負身立在高臺上,無人敢侵犯他的威儀。

    錦瑟頓時惱恨的瞪著玉痕,半響,轉頭看著地上的如月:“你這賤人,早晚得死,今日就先放過你!”

    錦瑟含恨轉身,當眸光瞥見人群中高臺下方南測背光處那一抹白影,頓時一喜:“雲哥哥!”

    隨著錦瑟一聲驚呼,便見如月身子頓時一顫,低著的頭猛的抬起。

    眾人都順著錦瑟這聲驚呼看過來,當看到雲錦和鳳紅鸞、藍澈三人,頓時感覺眼睛齊齊一亮。

    如月一雙美眸先是剎那染上驚喜的看著雲錦,隨即看到雲錦懷裏的鳳紅鸞,喜色僵在了臉上,本來就蒼白的小臉剎那慘白。

    雲錦依然抱著鳳紅鸞並沒有鬆開,鳳紅鸞也沒有離開,二人就那樣坦然的站著,接受千萬人的目光。

    這樣千萬人之中,二人就那樣相偎依在一起,頓時晃了所有人的眼睛。只看到那男子白衣如雪,豐姿傾世,那女子傾國傾城,絕美清華。二人就如天上明月,美的令人窒息。

    這樣抱在一起,雖然有傷風化。但更多的是羨慕。在那二人身上,所有人都形容不出任何污言穢語。覺得都是對他們的一種褻瀆。

    藍澈心中惱恨,該死的雲錦,憑什麼可以抱著姐姐接受這種目光。

    玉痕面色清淡的看向這個方向,沒有一絲表情。

    “雲哥哥!”錦瑟身影一閃,從眾人頭頂飛過,人已經站在了雲錦的面前。

    雲錦面色一沉,看著錦瑟不開口。

    “賤……”錦瑟看著鳳紅鸞剛要罵出口,見雲錦面色一沉,頓時吞了回去,咬著唇瓣輕聲道:“雲哥哥,父主來了。”

    鳳紅鸞眉梢細細的挑了一下。距離那日大婚到今日才是第三日。而雲錦來回雲族五日五夜玉雪龍快馬加鞭不吃不喝才來到。也就是說雲族族主早就來西涼了?

    或者是還有一種可能,自然就是來西涼的路上,被錦瑟迎住了。不過這種幾率太小。

    “雲哥哥,如今父主就在祥雲殿,你現在就隨我去,父主看到你一定很高興的。”錦瑟說著,就要上前來抓雲錦。

    雲錦攬著鳳紅鸞躲開,衣袖一掃,錦瑟的穴道被點住,他沉聲開口:“來人,送她回去!”

    “是,少主!”跟著錦瑟來的隱衛不敢違背,上前帶著錦瑟連忙離開。生怕少主一動怒,再殺了小主。

    錦瑟不甘的看著雲錦,雲哥哥就這樣將她送走了,小臉惱恨的瞪著被雲錦攬在懷裏的鳳紅鸞。

    鳳紅鸞視若不見,錦瑟這種目光她看的多了,沒什麼殺傷力。

    “鸞兒,我們回去了!”雲錦不看離開的錦瑟,也不看高臺一眼,伸手拉著鳳紅鸞的手,對著她輕聲詢問道。

    “好!”鳳紅鸞柔聲開口。是該回去了。

    二人幾乎同時抬步。

    “公子!”一見鳳紅鸞和雲錦要離開,如月的聲音從高臺上急急傳來。

    雲錦腳步不停,似乎沒聽到如月的聲音一般,拉著鳳紅鸞,面色沒有絲毫異樣。

    鳳紅鸞也沒有聽見一般,跟著雲錦的腳步離去。

    “公子,奴是蘭兒!”如月悽楚嬌柔的聲音再次傳來,其中濃濃情意絲毫不掩飾。

    雲錦頭也不回。腳步連頓片刻也不曾,拉著鳳紅鸞繼續向前走。

    “公子,您……不識得蘭兒了麼……”如月看著那走的絕然的身影,在眼圈打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轉眼間便梨花帶雨。

    這樣的悽楚柔弱模樣,頓時碎了在場多少男人的心。人人的目光都看向走離的雲錦。

    鳳紅鸞嘴角微微勾起。蘭兒?

    抬眼看雲錦,雲錦面色清淡,平靜沒有絲毫波動。

    這一刻,人山人海寂靜無聲,只聽到女子傷心欲絕的哭聲。

    “姐姐!”藍澈忽然上前一步,惱怒的打開雲錦拉著鳳紅鸞的手:“找你的蘭兒去,別拉著我姐姐!告訴你,姐姐願意受這窩囊氣,爺可不受!”

    憑什麼那女人如此哭鬧,像是她姐姐搶了他的男人似的!

    而雲錦若是往日,早就一掌拍死那女人了,如今居然任由她在那口口聲聲公子公子的哭,連他都看不下去了,憑什麼姐姐不開口?

    “為了這麼個混蛋,難道你真的變傻了?”藍澈轉頭,怒瞪著面色含笑的鳳紅鸞,那樣子真是恨鐵不成鋼!

    雲錦臉色陰沉的看著藍澈。

    “你看著我幹什麼?你敢說她不是……”藍澈怒瞪著雲錦。

    “天下所有女人在我眼裏,都如塵埃,你姐姐則是我的明月,你偏偏要將塵埃和明月淪為一處,不怕失了你姐姐的身份?”雲錦低沉透著寒意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是灌注了內力,足以傳遍這西涼京都城的大街小巷。

    這一條街人山人海,更是人人耳中傳的清晰。

    看看如月,再看看鳳紅鸞,如月雖然美,雖然美的有味道,雖然此時梨花帶雨,雖然哭的傷心欲絕惹人憐惜,但這種憐惜因為那卑微的愛和祈求,而令人覺得就是堪憐一隻阿貓阿狗。

    而鳳紅鸞則不同,她靜靜的站在雲錦的身邊,藍衣如水,容顏絕美,姿態隨意而不是嫺靜,一身清華當真是堪比明月,淺淺笑著,白玉無瑕的面上堪比月光。令人多看一眼,都會被她身上那嫺靜融合在一起的光華刺傷了眼睛。更是多看一眼,都覺得自慚形穢。

    有些人,就如如月,會被人心生憐惜,但不會尊重。

    有些人,就如此時的鳳紅鸞,明明什麼也沒做,就在雲錦身邊嫺靜的站著,淺淺的笑著。但她就會被人放在高處捧著,那一身尊華,天天放在家裏好吃好喝供起來都怕褻瀆了她。

    這就是差距!

    藍澈頓時沒了氣,嫌惡的看了一眼高臺上臉色灰敗的如月,又看了一眼含笑一身清華的鳳紅鸞,那樣的女人拿什麼跟姐姐比?就算是以前,雲錦又如何會愛上一個卑微如塵埃小狗一樣祈求主人堪憐的女人?

    不是他太過高看雲錦,而是事實就是如此。有些人,天生骨子裏的高傲,不是所有人,都能入他的心的。

    藍澈頓時覺得無聊。扁扁嘴,沒好氣的沖著雲錦道:“算是你有眼光!”

    話落,伸手拉上鳳紅鸞的手:“走了,姐姐,回去給我縫製袍子去!這種破事兒以後打死爺也不理會了。無聊!”

    鳳紅鸞好笑的任藍澈拽著向前走去。還不忘伸手拉上寒著臉站在那裏的雲錦。

    的確是無聊!

    隨著三人離開,在他們身邊圍繞著人山人海的人自動的讓開一條路。

    不出片刻,三人便走離了身影。

    直到那三人離開許久,這一片都靜寂無聲。許久,才想起高臺上。只見如月已經停止了哭聲,平靜的跪在地上。

    玉痕依然站在高臺上,欺霜賽雪的容顏看不出任何情緒,許久,他淡淡開口:“如月姑娘!”

    “太子殿下!”如月沙啞的應聲。

    “八弟似乎很是喜歡你。”玉痕看著如月,清淡開口。

    如月低垂眉目,輕聲道:“能得八殿下垂目,是如月福氣!”

    “嗯!”玉痕點頭:“還有幾日便是八弟壽辰,你可願意前往八皇子府服侍?”

    如月身子一顫,緊咬著唇瓣半響,低低的道:“如月身份低微,不敢妄自肖想。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這西涼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八皇子喜歡如月姑娘,可是如月姑娘一直守身如玉,堅持賣藝不賣身,更是拒絕八皇子給贖身。

    人人都知道,這如月姑娘不是不敢肖想八皇子。而是看剛才神情,那是在肖想人家雲少主。

    “那八弟可是引以為憾了!”玉痕語氣不明,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如月垂著頭不語。那模樣要多惹人憐惜有多惹人憐惜。

    但是下面所有人見過了剛才鳳紅鸞那清華的對比,覺得這憐惜也不太看得入眼。有不少人都想著八皇子的身份尊貴,納一個妓一女,哪怕是八皇子府的一個小妾,也是給了她福氣了。這如月實在不識抬舉。

    而且居然還敢駁太子殿下的面子。要不是太子殿下救了她,剛剛早被錦瑟小主給殺死了。

    千萬人都看著玉痕的表情。沉寂無聲。

    玉痕沉默著,這一條街的氣氛似乎陷入了沉寂。玉痕明明面色清淡,無喜無怒,但是偏偏令人大氣也不敢喘。

    許久,玉痕不看如月,目光看向鳳紅鸞和雲錦離開的方向,再次淡淡開口:“過兩日是百花節,父皇在宮中設宴。素聞如月姑娘琴曲不錯。剛才本太子也有聽聞。不知如月姑娘可否賞臉,兩日後去宮中盛宴彈奏一曲,以為祝賀。”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如月。讓一個妓一女去盛宴獻藝,這可是又一天大榮幸了。再拒絕的話,這如月姑娘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如月沉默著,半響低低開口:“謹遵太子殿下旨意,是如月榮幸。”

    “嗯!那就這樣定了!”玉痕抬步下了高臺。

    隨著玉痕離開,人群中自動的讓開一條路,小蜻蜓和流月跟在身後。

    玉痕走後,沉寂的人山人海再次熱鬧起來。千人的議論聲還是很壯觀。無非議論的就是錦瑟、如月、雲錦、鳳紅鸞、玉痕等人……

    議論聲不絕於耳!

    在偏遠的一處角落裏,從天牢坐了數日被放出來的九皇子盯著高臺上依然跪在地上的如月,惱恨的道:“八哥,虧你那麼喜歡她,這個女人真不識抬舉。”

    八皇子早日眉眼間的張揚隱去了幾分,面色清淡的看著高臺上的如月,眸光轉處,又看了一眼鳳紅鸞和雲錦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語。

    “有你日日寵著,她居然肖想雲錦。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入你八皇子府,簡直就是給她臉了。如今居然還不要?好大的膽子!”九皇子又怒道。

    “一個卑賤的賤人,你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給臉不要臉!”九皇子似乎是自己的女人被搶了,怒不可止。

    他說了半響,見八皇子半句言語也無,不由轉頭看著八皇子:“八哥?”

    八皇子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高臺那依然垂首跪在地上的如月。目光淡淡。半響,輕笑了一下:“我喜歡她麼……”

    八皇子的聲音很輕,帶著淡淡的嘲弄。

    九皇子一愣,疑惑的道:“八哥,你不喜歡她?這三年來你幾乎日日去醉鄉樓聽她的曲的。”

    除了這個如月,他就沒見過八哥對哪個女人上心過。不是喜歡是什麼?

    要不是八哥霸著那女人,這樣的美人,他如何能放過?早就壓在床上不知道玩幾回了。

    “呵……”八皇子俊美的面上染上了一層寒意,點點頭:“既然大家都說我喜歡她,我似乎該去做點兒什麼……”

    九皇子再次一愣。有些不明白八哥怎麼了?從他從天牢中出來,就感覺八哥怪怪的。難道是因為太子皇兄措手不及的打壓了那些兄弟們,才致使八哥變了?但看起來又不像是因為這個。

    難道是如月剛才對雲錦情深的樣子,還有拒絕了太子皇兄將她送到八哥府邸,讓八哥傷心了?

    在九皇子愣神的片刻,八皇子抬步從暗處走了出來,向著高臺走去。

    眾人一看八皇子來了,議論聲連忙的止住,從一小片迅速的擴散,很快的這一片人山人海便靜寂無聲,目光都看向緩步走上高臺的八皇子。

    八皇子雖然沒有玉痕受萬民愛戴,但是得皇上寵愛,皇后寵愛,手下還有實權,那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這些年張揚不可一世,那可不是什麼人都敢惹的。

    如今如月拒絕了太子殿下將其送往八皇子府,八皇子如今出現,都想著這如月完了!

    八皇子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如月,不願意去侍候本皇子麼?”八皇子走上高臺,站在如月的面前。聲音聽不出喜怒。

    聽到八皇子的聲音,如月身子一僵,但依然低垂著頭:“八皇子恕罪,是如月卑微,不敢……”

    “誰借給你的膽子對本皇子說不敢?”八皇子忽然彎下身,如玉的手握住如月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本皇子!”

    如月低垂的頭被迫抬起,小臉慘白,嬌弱堪憐,一雙水眸漾漾,勾人心魂。

    “說!”八皇子吐口一個字,把玩著如月的下巴。想著同樣一雙眼睛,怎麼就差距這麼大?他記得那雙眼睛中可是清泠如水的。

    如月清楚的看到八皇子眼中的冷意,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不說麼?還是你看不上本皇子?”八皇子的聲音很輕,但是寒氣可是從高臺飄散下來。

    眾人只感覺看著他就心底發寒。

    “奴不敢……”如月搖頭,眸中的水要蕩出。

    “真是一隻小貓兒,可是本皇子就喜歡你這樣的,怎麼辦?”八皇子白皙的指尖順著如月的下顎摸向她的脖頸,在她鎖骨處來回流連,大有向下一路探去的勢頭。

    如月似乎從來就沒有看過這樣的八皇子,身子更是不停的顫慄。

    “就這麼點兒本事兒麼?那你如何膽敢拒絕我太子皇兄?難道你就篤定了他不會殺你?”八皇子挑眉,冷意覆蓋眼簾,指下微微用力,碰到了她被錦瑟掐上的紫痕,如月雖痛,但是不敢出聲半分。

    “信不信本皇子現在就殺了你?”八皇子手下的力道微微松了一分,指尖轉而向上摸向她臉蛋,細細的把玩。

    如月小臉發白,慌亂的看著八皇子。

    下面眾人大氣也不敢出。有些人看的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的手代替八皇子的手,好好的把玩一下這美人。

    “多情空絕殤,無情抱癡恨,公子懶回眸,賤妾珠簾慕……”八皇子輕飄飄的聲音意味不明,盯著如月的眼睛:“嗯?”

    如月身子更是顫抖的厲害。

    “紅顏做枯骨,癡情空余付,公子可知聞香妾之意,臻首娥眉凝望心恨誰……”八皇子又低低開口,看著如月慌亂的小臉:“嗯?你心恨誰?”

    如月眸中的淚水忍不住,湧出來,染濕了八皇子的指尖。

    “玉蘭香如故,贈與去她人……”八皇子指尖猶疑在如月的臉上,白皙的指尖被淚水染上晶瑩如露珠,他撤回手,放在如月的眼前,輕聲笑道:“你看,你的淚水多美!”

    如月這次連指尖都是輕輕顫的,在八皇子鬆開她臉,瞬間便垂下頭。

    “本皇子准你低頭了麼?抬起來!”八皇子一改剛才的輕笑柔軟,聲音頗具淩厲。

    如月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八皇子。

    下面的人人如定住了一般,呼吸都不聞了。

    “覺得很委屈麼?本皇子喜歡了你三年,嗯?你便就這樣對本皇子的?”八皇子看著如月,俊臉森寒:“本皇子再給你一次機會,去不去我的府邸。”

    如月身子一僵,淚眼模糊的看著八皇子。

    “八皇子恕罪,奴……”如月搖頭。

    “呵呵……從來沒發現你還是個有骨頭的。”八皇子低低的笑了起來,如玉的手在如月的臉上又慢慢的把玩了兩下,鬆手,一拂袖:“也罷!算是本皇子空付了情意。”

    說完,八皇子轉身,下了高臺。

    眾人都驚異,八皇子就這樣的放過如月了?

    下面的九皇子傻傻的看著下來的八皇子,八哥就這麼放過那女人了?

    八皇子下了高臺,直接走了。

    九皇子愣了半響,沖上高臺,站到如月的面前,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伴隨著九皇子喝罵的聲音傳來:“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駁了八哥!你給八哥提鞋都不配!”

    九皇子雖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屬於男人的力氣可還是有的。如月著著實實的挨了一巴掌,身子被打倒了地上,貌美的小臉瞬間紅腫了起來。

    九皇子蹲下身子,看著如月,伸手在她那一邊完好的臉上用力的摸了一下,用很低的聲音道:“爺早就想玩你了,既然你不跟八哥,那就給爺洗乾淨等著。”

    扔下一句話,九皇子起身,下了高臺。追隨八皇子而去。

    八皇子腳步走的很慢,很快就被九皇子給追上了。

    “八哥,你真不要那小娘們了?”九皇子湊近八皇子,試探的問。

    八皇子轉頭瞥了九皇子一眼:“爺若要的人,何必等三年?”

    九皇子一怔,隨即一喜,看著八皇子,膽子頓時大了些:“八哥,你要真不要,那小娘們可就歸我了。”說著,九皇子搓搓手,嘿嘿笑了一下:“我早就想玩她了。”

    八皇子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九皇子,眉眼染了一抹寒意:“你想動她,最好先掂量掂量,別把命搭進去。”

    九皇子頓時嚇的一哆嗦:“八哥,你不是說你不要他了嘛,既然不要,也不讓兄弟玩?”

    “她在醉鄉樓一直清白安然無恙,你想想是你玩的起的麼?”八皇子冷哼。

    “那不是因為你罩著她?要不爺早就玩了。那身子軟的跟麵條似的,玩起來一定舒服,還有那小嘴,那小手,躺在床上,一定銷魂……”九皇子滿腦子情一色,似乎此時早已經上了床和如月滾幾個來回了。

    八皇子厭惡的看著九皇子色樣,提醒道:“別忘了,雲族出來的人,即便是一個卑微如塵的女人,也不是你能惹的。”

    九皇子只是被色心迷失了腦子,但也不是真的傻,頓時色心退了一半,不甘的道:“那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她。指不定那小娘們早已經被人破了……”

    “也不過是雲錦不要的爛貨而已,爺憑什麼不能玩一玩。”

    八皇子冷冷的看了一眼九皇子:“想玩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這兩日。咱們的好太子皇兄可是要她兩日後盛宴獻藝的,你這兩日還是規矩些。”

    一提玉痕,九皇子身子頓時一顫,立即領會,有些女人,天生卑賤,就是要男人玩的,但也不能惹了一身騷,為她搭進去,不合算。連忙對八皇子致謝:“多謝八哥提醒兄弟。”

    現在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撞到玉痕的刀刃上。

    紅鸞公主在大婚之禮上被雲錦搶走,他就不信太子皇兄不怒,真如表面這麼平靜。也許下一個大風浪就要砸下來,他可不想被砸住,這一條小命還想好好留著玩女人呢!

    八皇子冷冷的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一行二人很快就出了這趟街。

    八皇子和九皇子走後,下面看熱鬧的人們再次議論起來。

    另一側的背靜處,君紫璃和君紫鈺負身而立,看著高臺,兩張俊顏神色變幻莫測。

    “沒想到她還活著!”君紫鈺看著被九皇子打在地上低低哭泣的如月。

    “能在錦瑟手中活著出來的女人,的確難得。”君紫璃點頭,也看著如月。腦中想著的是雲錦那句天下所有女人都是塵埃,只有她是他的明月的話。心頭一陣黯然。他一直都錯把明珠當魚目,這一點就註定輸給雲錦。

    “何止是難得?能讓雲錦救她一命,便是本事了。”君紫鈺嘲弄一笑:“不過當年的小丫頭也不是小丫頭了,懂得了世俗和耍心機了。”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人山人海,唱這樣的詞曲……

    這一份心機,便不是一般人可為的。簡直是算准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君紫璃冷笑。

    誰也不是她!這個詞曲也許會讓她一時有情緒,但是那人冷靜下來,怕只是會嘲笑自己。而雲錦,一直以來,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誰。所以,這麼些人心儀她,但是只有他如今能抱美人入懷。

    “走吧!”君紫鈺不再看高臺上一眼,轉身離開。

    君紫璃也抬步,不再看高臺依然伏地低低哭泣的女人一眼,也轉身跟隨君紫璃離開。

    另一偏遠的背靜處。

    一身便裝灰袍的西涼國主負身而立,他的身邊跟著同樣便裝僕人打扮的秦公公。身後有幾個一身便裝的護衛。

    秦公公不停的看著天色,幾次張口想催促西涼國主回宮,但看西涼國主沒有要動的意思,也不敢催促。

    “呵呵,倒是個有意思的女子!”西涼國主看了半響,笑道。

    秦公公抬頭,就見西涼國主一雙老眼深邃。他試探的道:“主子,可讓那女子進宮?”

    “不急。太子不是說了,過兩日她會進宮獻藝。”西涼國主搖搖頭。

    “這女子似乎和雲少主有牽連,這進宮獻藝……”秦公公試探的開口:“錦瑟小主定不會容這個女人,到時候怕是會出亂子。”

    出亂子到不要緊,破壞了盛宴便不好了。

    “無礙!朕還怕沒亂子可出呢!”西涼國主看著如月,只見醉鄉樓已經來人,將如月從地上扶起來離去。

    秦公公心驚,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哪里有盼著出亂子的?

    “回宮!”西涼國主轉身,向皇宮而去。

    秦公公立即跟上,走了兩步,又輕聲道:“主子,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到時候也是去參加盛宴的,那太子殿下……”

    秦公公擔心,那日的情形依然歷歷在目。若說沒人相信雲少主居然在太子殿下的大婚之禮上搶新娘,那就更沒人相信,居然還搶成了。這世事真是難料啊!

    “朕的太子,朕最瞭解。”西涼國主是贊是歎,語氣不明。

    秦公公不敢再問,一行人離去。

    西涼國主離去,不遠處一處昏暗角落,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並排而立。

    在幾人的前方站著一身青色錦袍男子。男子面容同樣隱在昏暗處,看不見樣貌,但負身而立,他身上的威儀和氣場便不容許任何人侵犯。

    “沒想到雲蘭這丫頭還活著!”大長老看著被人攙扶下了高臺的如月,皺眉道。

    “是啊,真沒想到。我們還奇怪雲蘭這丫頭被錦瑟丫頭殺死少主居然無動於衷,原來根本就是救下了她。人沒死,何來傷心?”二長老點點頭。

    “這小丫頭也是個可憐的。”三長老歎道。

    “哼,我到看不出可憐來,如今倒是會勾人了。看看將那些人的魂都勾沒了。”四長老冷哼了一句。想著若是紅鸞那丫頭是傾雲的女兒的話,那麼他們這些年對其所好的錦瑟丫頭又是誰?這可是一個難解的迷!

    “錦瑟那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族主,你看紅鸞……紅鸞公主如何?”大長老剛想說紅鸞丫頭,又想起什麼,改了口問站在前面的男子。

    男子正是雲族的族主。

    雲族族主不回頭,依然看向高臺,即便是在昏暗處,那一雙眸子依然深邃的令人不敢直視。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此時也齊齊看向雲族族主。

    “族主?”大長老半響沒等到雲族族主說話,再次開口。

    “她便是鳳紅鸞?”雲族族主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不錯。和少主、藍太子在一起的女子就是鳳紅鸞。”大長老點頭。側臉看雲族族主神色,但那人一臉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不如何!”雲族族主半響吐出一句話,轉身抬步離去。

    掌刑堂四長老齊齊一怔,彼此互看。難道族主沒有看出來那鳳紅鸞長的很像傾雲丫頭?即便天下相像的人太多,但是就憑她是藍王的女兒,就可以幾乎斷定,她和傾雲丫頭的關係。

    可是族主為何看不出情緒?

    “大哥?族主什麼意思?”四長老忍不住開口。

    “是啊,族主若是知道那鳳紅鸞……按理說該……”二長老點頭,老臉凝重:“這些年我們都自動的閉塞關於傾雲丫頭當年之事,也一直不疑有它,看來當年我們錯了……”

    “也許不是……”三長老似乎因為想起什麼,老眼閃過一絲後悔。

    “如何能不是?這不是明擺著麼?”四長老瞪著三長老。

    “可是那錦瑟丫頭又怎麼說?”三長老立即道。

    四長老頓時噤了聲,想了想又道:“看錦瑟那丫頭哪里有半點兒傾雲丫頭的影子?”

    “那鳳紅鸞就有?”三長老立即反駁。

    “別以為你疼錦瑟丫頭,便將什麼都否定了。沒准……”四長老同樣反駁。

    “行了,行了,你們別吵了?這裏是吵的地方?”大長老煩悶的打斷二人的話,凝重的道:“這事兒要好好的查查,不能妄下定論。這畢竟可是……大事兒啊!”

    “不錯,關於我雲族千百年基業的大事兒。”二長老立即點頭。

    三長老和四長老都不再言語。同樣面色凝重起來。

    “走吧!”大長老歎了口氣,抬步離去。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連忙跟上。

    靠最北處背靜的一處角落,同樣站了兩個人。

    藍雪國主背著手負身而立。他的身旁站著一個老道。那老道正是早先玉痕和雲錦搶奪一支籤子的老頭。二人目光同樣看向高臺。兩雙眼睛,深邃看不透。

    看著如月被人攙扶著下了高臺離去。那老道笑道:“怎麼樣?對你這女婿今日的表現,可還滿意吧?”

    藍雪國主笑著搖搖頭:“那小子可不是一個令人省心的主!”

    “對你女兒可是一百個好,你有何不滿意的?”老道瞪眼。似乎藍雪國主敢說一句不滿意,他此時就跳腳,那神色就跟雲錦是他兒子似的。

    “滿意不滿意,還要再看。總之我的女兒,不能讓人欺負了!”藍雪國主扔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哼!”那老道冷哼一聲:“據我所知,可是你女兒總是欺負我那徒弟。”

    “你不是一直不承認他是你徒弟麼?虧你當了這麼些年師傅,一支破籤子,給了他就得了。”藍雪國主瞥了老道一眼。

    “破籤子?你敢說你不想要?”那老道鬍子翹起,瞪著藍雪國主。

    “我還真不想……”藍雪國主話音未落,突然出手,向著那老道懷裏抓去。

    那老道立即驚覺,伸手護住籤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這籤子,誰要也沒門。”

    藍雪國主冷哼一聲,招招不留餘地。轉眼間二人就你來我往過了數招。

    那老道低喝:“你敢再動手,這東西我毀了啊!”

    “有本事你就毀!”藍雪國主手下不停。

    那老道狠了狠心,剛要拿籤子毀去,看到藍雪國主的神色,立即大呼上當:“你這狡猾的,我偏不毀。就留著驗證那丫頭,到底最後是不是……”

    “該死的,你怎麼給毀了?”那老道沒說完,眼看著手中的籤子化成了灰,也不打了,頓時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藍雪國主:“你毀的可是你女兒的命數!”

    “我女兒的命數靠的可不是這只破籤子。”藍雪國主看也不看一眼那毀了的籤子道。

    “你……”那老道氣的跳腳:“你就不想看看,到底那臭小子這女婿能不能做成?”

    “能不能做成也要看他的命數!”藍雪國主扔下一句話,身影一閃,消失了蹤影。

    那老道氣惱的瞪著藍雪國主離開,低頭看手裏的好好的籤子化成了灰沫,一跺腳,飛身去追藍雪國主。

    這仇算是結下了,打個三天三夜也沒完!

    另一邊雲錦、鳳紅鸞、藍澈離開那座高臺,就迎面看到青藍、青葉找了來。

    二人本來是可憐的被雲錦和鳳紅鸞扔掉自己玩的。後來聽到雲錦那傳遍大街小巷的聲音,才循著聲音找來的。自然也看到了高臺上的如月。

    “小姐……”二人走進,看著鳳紅鸞的臉色。見小姐笑著,心裏松了一口氣。

    鳳紅鸞笑看著二人手裏已經買了一大堆東西,多看了兩眼,幾乎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買的,而兩個人倒是沒買什麼自己的,笑道:“你們想玩再玩一會兒。”

    二人搖搖頭:“奴婢都逛了,沒什麼好玩的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看了身邊的藍澈一眼,對著青藍、青葉道:“既然不玩,你們就去仙衣坊比照他身上拿兩批料子回去。”

    藍澈頓時喜上眉梢,姐姐果然說話算數:“姐姐最好了!”說完還不忘得意的看了雲錦一眼:“過兩日盛宴,我就穿姐姐做的袍子。”

    雲錦狠狠的瞪了藍澈一眼,轉頭委屈的看著鳳紅鸞:“鸞兒,我的呢!”

    “你不是袍子多了麼?還做什麼?”鳳紅鸞故意道。她的箱子櫃子裏可都是擺滿了他的衣服。還缺一件袍子?

    “那是多,但如何能比得上你親手做的?”雲錦頓時不滿。霸道道:“過兩日盛宴,爺也要穿你做的衣服。”

    “不行!就兩日時間,你想累壞我姐姐麼?”藍澈頓時不幹了。姐姐他要霸著。

    “那你的就別做了,只做我的。”雲錦想想也是。他的確捨不得鸞兒勞累。

    “不行,姐姐可是先說了做我的。”藍澈立即橫眉怒目。

    “再說一句爺讓你現在就滾!”雲錦冷眼看著藍澈,他可不在乎關鍵時刻使用武力維護自己的權利。

    “姐姐,你看他欺負我!”藍澈頓時抱住鳳紅鸞的胳膊,如今姐姐就是他的防護牌,瞪著雲錦:“以為自己武功比我高了不起啊!等小爺的神功大成之後,打你個找不著東南西北。再讓你小看小爺。”

    “修煉一百年,你也休想趕上爺!”雲錦不屑的瞥了藍澈一眼。

    “我不管,姐姐,反正就給我做,不給他做。”藍澈瞪著青藍、青葉:“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仙衣坊拿布!”

    “不准去!”雲錦眼神掃過去。冷硬的阻止。

    青藍、青葉看著兩位爺吵,也不知道是去還是不去,看著小姐。如今一個是小姐的未婚夫婿,一個是小姐的親弟弟。她們誰也得罪不起的。

    “別吵了,都多大人了!”鳳紅鸞又好氣又好笑,對著青藍、青葉擺擺手:“就照我剛說的去做。”

    “是,小姐!”青藍、青葉連忙解放的去了。走了老遠才打出了一口氣,想來以後的日子有雲少主和藍太子也甭想清靜了。

    “鸞兒!”雲錦臉沉下來:“你拿爺不當回事兒是不是?”

    “我氣還沒消呢!你回去自我反省去,反省好了才是好了,不好的話,以後咱倆就另說了。”鳳紅鸞收了笑,不看雲錦沉著的臉,板起了臉:“今天是個蘭兒,明天是個綠兒,後天來的紅兒、白兒的。我可受不住!”

    “回去了!”說完甩開了雲錦,拉著藍澈向前走去。

    藍澈頓時樂了:“對,姐姐,就該讓他反省,最好反省一輩子。我帶你回藍雪。咱們藍雪可漂亮了,處處雪中花香,比西涼這乾巴巴的破花好多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58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四章

    雲錦被甩開,看著鳳紅鸞拉著藍澈走在了前面,沉著的臉一改,頓時慌了,伸手就要去拉鳳紅鸞的手:“鸞兒……”

    鳳紅鸞一躲,雲錦拉了個空,她對著藍澈點點頭:“好!”

    “不好!”雲錦兩步上前,又去抓鳳紅鸞的手,再被她躲過,幾次之後他也學藍澈抱住鳳紅鸞的胳膊:“鸞兒,我反省,我反省好不好?”

    鳳紅鸞不理他,看著藍澈:“繼續說,藍雪還有什麼好東西,我聽聽!”

    “藍雪什麼也沒有!不聽。”雲錦覺得他的地位要受到威脅了,不太妙。

    “嗯,姐姐想聽弟弟就與你好好說說,我們藍雪還有紫冰淩之湖,那湖光山色最美了,還有春裳牡丹會,比這個花市還要熱鬧,這個花市看的是花,那個春裳牡丹會看的……”藍澈瞥了雲錦一眼,頓時得意的開口。

    “她才不管看的是什麼。你少做夢了!”雲錦惱怒的阻止。鸞兒只是他的。

    “姐姐,他一點兒要反省的自覺都沒有。根本就不在意你。”藍澈立即道。

    鳳紅鸞轉頭瞥了雲錦一眼,那一眼淡淡的,讓雲錦心驚。頓時苦下了臉:“鸞兒,她只是我以前的一個……”

    “你別說了,我姐姐不想聽。”藍澈打住雲錦的話。對著鳳紅鸞繼續道:“姐姐,我繼續說給你聽。”

    “嗯!”鳳紅鸞點點頭。

    雲錦頓時垮下了臉。不敢再言語。他都說的很明白了,不明白鸞兒如今還氣什麼。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比不過鸞兒在他心裏的位置。有些人更是從來都不曾進入過他的心。他真的覺得,那是一個沒必要的,不相干的人。

    雲錦苦惱,找不到癥結在哪里。

    一路上藍澈講的興奮,鳳紅鸞開始為了冷卻雲錦找的話題,後來漸漸的聽著藍澈說的有了幾分興趣,嘴角一直勾著。

    藍澈見姐姐高興,更是賣力的說解。他沒想到一直想娶的皇后變成了姐姐,這樣更親,更不錯。如果若是娶為皇后的話,姐姐是永遠不會給他做袍子,沖著他這麼笑的。頓時心中沉著的一塊疙瘩解開了。覺得覺得有個姐姐比皇后要好的多。

    雲錦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越來越不好看。但是也不敢發作。今日之事的確是讓鸞兒受委屈了。他自己雖然覺得沒什麼,但是換個方位一想,若是突然冒出個男的也如今日如月這般的對鸞兒,他一定會出手一掌給劈死的。

    在兩個人開心,一個人愁苦中,終於回到了雲錦的別院。

    雲錦終於也忍不了了,一把的拍掉藍澈的手,將鳳紅鸞抱在懷裏,飛身進了院子。

    藍澈說的正興奮,眨眼間身邊就空了,當看到雲錦抱著鳳紅鸞進了院子,連忙飛身跟上,剛進了院門,便被一股大力彈了回來,‘砰’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想起來,同時穴道也被點住了。

    藍澈氣的想大罵雲錦卑鄙。暗中下手,突然出擊,讓他防不勝防。但是啞穴也被點,根本就罵不出來。心中憋氣。

    一直跟在後面的藍翎此時英雄有了用武之地,連忙出現,抱起藍澈。

    “爺不走!”藍澈無聲開口。他要看姐姐親手給他做袍子的。

    “太子,還是走吧!這裏擺了陣,您也進不去啊!”藍翎想著您只是哄住姐姐也不成的,那雲少主可是個硬茬子。也是惹不得的。

    藍澈臉色更不好看,該死的雲錦。他回去找父皇,這等小陣也就困住他,根本就困不住父皇。還有讓父皇來懲治懲治這混蛋。憑白冒出一個女人來氣姐姐。父皇得管管。還有,不能任憑那混蛋對姐姐胡作非為。藍翎見太子殿下不再堅持,一看那神色就知道想著主意,連忙趁機帶著他向藍雪行宮而去。

    鳳紅鸞被雲錦抱在懷裏,心中好笑。虧他能堅持這一路到現在才受不了。但是依然佯裝氣惱,板著臉不看雲錦。

    今日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至少也得讓她明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就這樣睜眼瞎子,她可不願意做。至少在她看來,今日絕對不是巧合。如月那個女人可不是玉瓊華和雲錦瑟那兩個女人。處於風塵中的最底層,她清楚的知道怎麼生存,怎麼抓住男人心,怎麼有心機,怎麼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如果有害,她不介意先殺了她!

    雲錦一直看著鳳紅鸞的小臉,見她一直冷著臉,心裏沒底,飄身落到門口,他啞聲開口:“鸞兒!”

    鳳紅鸞腳沾地,推開雲錦,抬步向屋內走去。

    雲錦自然不讓她推開,死死抱住鳳紅鸞:“鸞兒,我反省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也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鳳紅鸞沒聽見一般。

    “鸞兒,那……”雲錦剛要開口。

    “小姐,布買回來了!”青藍、青葉此時抱著布走了回來。

    “給爺滾一邊去!”雲錦懊惱。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藍澈,這兩個丫頭簡直讓她想提溜腿給她們扔出去。

    青藍、青葉立即縮了縮脖子,轉身抱著布離開。

    “你們到底是誰的人。回來!”鳳紅鸞板著臉聲音一冷,轉頭推開雲錦:“鬆開,別讓我對你發惱。”

    雲錦頓時鬆開了手。無措的看著鳳紅鸞:“鸞兒……”

    鸞兒已經好久沒這樣冷著臉色對他了。心中發慌。他好不容易奪回鸞兒的心,又要伸手抱回去暖暖的身子,但是看到鳳紅鸞冷著的臉色,怎麼也伸不出去手。

    青藍、青葉連忙走過來:“小姐,這是和藍太子身上穿的布料是一樣的。”

    “嗯,放進屋子來吧。你們幫我裁剪,現在就做。”鳳紅鸞看了一眼,吩咐一句向屋內走去。

    青藍、青葉立即抱著布跟上,看也不敢看雲錦一眼。

    三人進了屋,雲錦當然也抬步跟了進去,沒見到鳳紅鸞攆他出去,心裏總算松了口氣。

    進了屋子之後,青藍、青葉掌上燈。

    鳳紅鸞簡單的洗了一下,便開始研墨畫了兩件男袍的成衣式樣。又吩咐青藍、青葉丈量尺寸。

    青藍、青葉驚異的看著小姐畫出的式樣,這兩件都是市面上不曾有買的樣式。一改男袍部分繁瑣之處,比現在的袍子少了古板,多了幾分飄逸,還沒做成成衣,只看著式樣就是華貴大氣。

    青藍、青葉連連讚歎,瞥了一眼雲錦苦著臉的樣子,心下不忍,輕聲道:“小姐,這兩件都是給藍太子做的?”

    “嗯!”鳳紅鸞點頭。

    雲錦的臉頓時更苦了。死死的盯著那兩件圖紙的樣式,似乎恨不得點火燒成灰。

    青藍、青葉不敢看雲錦,覺得多看一眼手中的圖樣和著雲少主的眼睛就能直接燒到她們的手上,又試探的道:“小姐,今日太晚了,要不明日再做吧!”

    “還不晚,你們去睡吧!這裏不用管了。”鳳紅鸞娶過針線,開始坐在燈前,縫製袍子。

    她睡了兩日夜,如今自然是半絲困意也沒有。

    “奴婢二人做這一件吧!”青藍、青葉想著兩件袍子,小姐怕是要做上一宿。

    “不用,你們去吧!”鳳紅鸞搖搖頭。

    青藍、青葉還想堅持,但看到站在地上杵著跟一根木頭棍子似的雲錦,頓時應了一聲下去了。她們跟小姐這麼長時間,總是明白些小姐的,小姐要是真生氣,雲少主根本就進不來這個屋子。

    二人關上門悄悄的退了出去。

    房間內靜了下來,鳳紅鸞一針一線的縫製手裏的袍子。隨著這針線遊走的手邊,她才有些徹底的認識到藍澈真的是她的弟弟了。

    以前討厭的孩子,如今感覺這麼個弟弟也不錯。至少今日之事出現,他是真心維護她的。

    雲錦死死的看著鳳紅鸞手中的袍子,袖中的手都攥出了青筋才不讓自己沖過去奪出鸞兒手中的袍子,甚至是一掌拍碎了。

    即便那個男人是鸞兒的弟弟,可是他發現他也該死的嫉妒。

    嫉妒的都要發狂了!

    不過她還是不敢惹鸞兒。他怕!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夜幕滑下黑紗,已經子夜過了。鳳紅鸞手中的一件袍子終於縫製完。又伸手拿起令一件袍子。

    雲錦終於受不住了,沖了過來,一把奪過鳳紅鸞手中的布就要毀去。

    鳳紅鸞抬頭看著雲錦。如水的眸子映著燈光,裏面水天一色如玉般剔透空明。

    雲錦頓時住了手,一把將手中的布扔開,伸手抱住她,將頭埋入她的頸窩,悶悶的道:“鸞兒,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你知道我受不住的。”

    鳳紅鸞想著都一件袍子縫完了,這人足足忍了兩個時辰,也就是現代的四個小時。真是本事了!

    “鸞兒,你知道我心裏只有你的。”雲錦吸著鳳紅鸞身上的幽香,抱著她軟軟的身子,才覺得是那樣愛,那樣愛,再也捨不得放開,解釋道:“她是在我出生時,父主便給我選了的內侍。以後再不會有什麼綠兒、紅兒、白兒的。”

    內侍?鳳紅鸞皺眉。內侍在這古代的貴族中,也成為暖床的侍女或者是通房。

    “她自小與我一同長大,所以,總會與別人不同的。”雲錦又道。

    “有多不同?”鳳紅鸞頓時又不舒服了。

    雲錦連忙道:“其實不是因為錦瑟我才與女人不能近身三丈,而是我自小便有潔症。任何女人不能近我身,否則我便忍不住出手殺去,所以,鸞兒,你想想,她能有多不同?”

    鳳紅鸞頓時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等的就是這個,虧你想了一晚上才說出來!”

    雲錦頓時覺得冤枉。他是有幾次想解釋的。可是鸞兒擺明瞭晾著他。

    張了張嘴,半響,將頭在鳳紅鸞的脖頸間蹭了蹭,甕聲甕氣道:“爺是被冤枉的。”

    鳳紅鸞心中好笑。這事兒的確不怪他。想想早先他似乎忘了有那麼一個女人,後來看到錦瑟殺如月他淡漠的看著而不救,手還自始至終給她護著人流,後來因為被藍澈氣急了又說了那樣的一番話。他的心,是一直都向著她的。

    她承認是她聽了那曲子和看到那個如月情意綿綿的喊他公子心裏不舒服。所以也想讓他不舒服一下。如今卻是覺得是自己在鬧小脾氣一樣。

    鳳紅鸞微帶歉意的伸手拍了拍雲錦埋在她頸窩的頭:“乖,是我不好,不悶了。”

    雲錦頓時臉一黑,打掉鳳紅鸞的手,不滿的哼聲:“你哄小狗呢?”

    鳳紅鸞撲哧一下子笑出來。剛要說什麼,雲錦頓時埋著的頭抬起,低頭狠狠的吻了下來。

    鳳紅鸞身子一顫,剛要躲開,被雲錦鉗制住身子,霸道狂野的吻落下,帶著濃濃暗啞的聲音:“你氣夠了,也要爺發洩一番。”

    今日在花市他受夠了藍澈的氣,如今只能從這裏討還回來。

    鳳紅鸞想扯動嘴角,卻被他霸道的吻住。

    數次親吻,很快便不再滿足這一寸之地,雲錦想要更多,很想很想。將鳳紅鸞唇瓣吻的紅腫,脖頸都印上痕跡之後,他手不受控制的抓住鳳紅鸞腰間的絲帶。

    幾次想扯開又頓住,心裏狠狠的掙扎著。一張如玉的容顏額間隱忍出汗滴,滾落,砸到鳳紅鸞的臉上。

    鳳紅鸞抬眼,霧色朦朦中看著雲錦。

    四目相對,那雙滿是欲色的眸子中儘是折磨和掙扎。鳳紅鸞媚眼如絲,那一雙如水的眸子早已經蒙上了氤氳如霧。

    “鸞兒,我……我受不住了,怎麼辦?”雲錦猛的將鳳紅鸞的腦袋按在他的懷裏。聲音啞的厲害。

    這時候還問她怎麼?以為她就受得住麼?

    鳳紅鸞伸手一扯,雲錦的腰帶被她扯開,她的小手直接的摸上了他的肌膚。觸手的肌膚,燙的嚇人。用行動來告訴他。

    雲錦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下一發狠,攔腰抱起鳳紅鸞:“爺也不忍了!”

    兩步就走到床前,將鳳紅鸞放到床上,他的身子也覆了下來。已經攥了半響的絲帶扯開,兩具如玉的身體肌膚相碰。

    鳳紅鸞只覺著腦中轟的一聲,什麼也不知道了。

    雲錦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座火山,馬上就要噴發。唇再次落下,比剛才激情數倍的吻狂亂而落,手摸著身下柔軟如錦緞一般的肌膚,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著了。

    “鸞兒……鸞兒……”雲錦一遍的叫著,瘋狂的吻著鳳紅鸞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落下屬於自己的專屬印記。

    鳳紅鸞輕輕的嬌喘聲不受控制的溢出唇瓣,身子軟的如一片水,隨著那吻落下,就如點火一般,將她整個身子都點燃起來。

    狹小的簾帳內溫度攀升。

    “主子!”忽然外面一道暗沉的氣流湧入,清冷的聲音在窗外傳來。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繼續吻著身下的人兒。今夜,誰也別想破壞。

    鳳紅鸞腦中混混沌沌,雙臂緊抱著雲錦的腰,感受著他身上還沒如何便細密的一層汗,她也不想別人破壞。

    “主子,有急函,屬下……”那清冷的聲音又響起。

    “滾!”雲錦模糊冷冽的吐出一個字。唇瓣繼續吻著。

    “屬下斗膽,實在是緊急,不得不打擾主子,主子恕罪。”那黑影並沒有走,而是跪地請求。

    “爺讓你滾,沒聽到麼?”雲錦瞬間怒了,一掌拍了出去。今日天皇老子來了也不成。

    鳳紅鸞迷糊中拉回理智,連忙伸手攔住雲錦的手。

    雲錦臉色冷寒,極為不好。低頭看鳳紅鸞。該死的,天知道他恨不得剁了外面的人。而且這個還是他自己的人,更恨不得剁了。

    他和鸞兒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留著了。就這麼被破壞,該死的……

    鳳紅鸞看著雲錦陰沉的臉色,嘴角扯動,用手給他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柔聲道:“你讓他說,說完我們再繼續。”

    鳳紅鸞話落,小臉更紅了,不敢看雲錦。

    雲錦陰沉的臉色頓時好了幾分,低頭看著鳳紅鸞,見她小臉潮紅,嫵媚動人,這般的風情,令他恨不得現在就揉進她身體裏愛個千遍萬遍。

    不受控制的低下頭,繼續吻上鳳紅鸞的唇:“不,我們繼續。”

    他好喜歡這種感覺,肌膚相親,他們緊緊的貼著,就如一個人一般,想要他沉淪,永遠都不離開她。

    “都被破壞了,怎麼繼續?好好的氣氛都沒了。”鳳紅鸞故意道。

    她知道外面這個人,曾經在她迎嫁西涼的隊伍中曾經出現一次,隱匿的氣息和武功都高出風影霧影許多,顯然是雲錦隱在暗處極其近身之人。如果不是極其重要的情況,一定不會此時出現打擾的。

    更何況敢違背雲錦的命令跪地請求,想必十分嚴重了。

    “專心點兒!”雲錦不滿的唇下用力。

    鳳紅鸞唇上一痛,思緒拉回了幾分,他不著急,她替他著什麼急?繼續就繼續!

    溫度再次攀升。

    “主子,急函發的是追火令,還請主子……”窗外人自然知道裏面的情況,清冷的聲音帶著猶豫和豁出去的堅定。

    雲錦頓時蹙了一下眉。

    鳳紅鸞心思一動。抬眼看雲錦。

    “該死的……”雲錦低罵了一句,對著外面怒道:“拿進來!”

    “是!”外面人似乎松了一口氣,下一秒窗子無聲打開,一個物事兒飛了進來,又無聲關上。

    清涼的空氣順著窗外吹進來,並沒有吹散簾帳內兩具身子緊挨在一起的火熱。

    外面的人依然跪在窗前等著。

    那物事兒直接向著簾帳飛來,鳳紅鸞看到是一張折著的紙。紙的顏色是墨色的,下方是一個紅色的古怪標記,她想著這標記應該是緊急的意思。

    雲錦臉色不好的伸手接住信紙,並不避諱鳳紅鸞打開,只是看了一眼,好看的眉頭皺起,早先欲色的眸子一寸寸褪去,劃上沉寂冰冷的色澤。

    鳳紅鸞看不到信紙上的內容,只是看著雲錦臉上的變化。貼著的身子,似乎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

    微微皺眉,鳳紅鸞閉上了眼睛,並不打擾他。

    身上的人一直看著那信紙一動不動。

    屋內一片沉寂。外面那人依然跪在那裏無聲無息。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鳳紅鸞感覺那人身上的寒氣也一寸寸褪去,但依然一動不動。又等了許久,就在鳳紅鸞要睡過去的時候,雲錦忽然離開了她的身子。

    隨著他離開,一陣涼意襲來,鳳紅鸞蹙了蹙眉,身子輕顫了一下。

    “乖,等我,一會兒就好!”雲錦在鳳紅鸞唇瓣吻了一下,伸手扯過被子給她輕輕蓋上,披衣下地。

    “嗯……”身上的重量減輕,鳳紅鸞閉著眼睛模糊的應了一聲。

    似乎感覺那人下地後走到桌前提筆寫著什麼,然後又依稀聽到紙張折起,從窗子飛了出去。外面的人接住。

    “去吧!”雲錦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是!”外面人隱了下去。

    雲錦轉身回到床上,掀開被子,伸手將鳳紅鸞嬌軟的身子摟進了懷裏,鳳紅鸞不舒服的動了動,他輕輕的在她後背拍了拍:“乖,睡吧!”

    鳳紅鸞尋了個舒服姿勢,被他抱在懷裏,身上的涼意很快便捂熱,被子裏溫暖如春,剛才一番雖然沒有做成,但總歸是消耗心力的,再加上今日又逛了花市,回來又給藍澈縫製了一件衣服,如今已經三更,她終是被打斷沒了情致,抵制不住困意的睡了過去。

    在最後留存一絲迷糊的意識裏,似乎聽到耳邊那人鬱悶的道:“好不容易任性一回。下一次天塌下來,爺也不理會。”

    鳳紅鸞想笑,卻睡了過去。

    第二日,鳳紅鸞醒來,睜開眼睛,映入眼前的是一張睡容純淨的容顏。眨了眨眼睛,昨日的一切湧入腦海。她低頭,兩個人蓋著一床被子,被子裏是不著寸縷緊摟著在一起的身子。

    小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鳳紅鸞頓時感覺身上的汗毛孔都擴張了。雖然沒發生什麼,但是這樣和發生什麼也沒什麼區別了。

    想動,卻是被雲錦手臂緊緊的摟著,抬眼,他依然睡的很熟。

    鳳紅鸞身子向外想退開一分,雲錦蹙眉,手臂卻無意識的收緊一分。

    鳳紅鸞抬頭,那人依然睡著。抬眼看外面,只見外面有陽光透過簾幕射進來,那個角度,顯然時候已經不早了。

    緊緊咬了咬唇瓣,鳳紅鸞再試著向外退去,那人卻眉頭皺緊,將她退離的身子又拉回來緊摟在懷裏。肌膚傳來溫滑的觸感,灼燒著她的神經。

    這回換鳳紅鸞蹙眉了,不舒服的動了動。

    “鸞兒,你再不老實,咱們就繼續昨天沒做完的事兒。”雲錦的聲音帶著沒睡醒的濃濃暗啞。

    鳳紅鸞頓時一動不敢動了。

    “你何時變的這麼乖了?”雲錦閉著眼睛不睜開,一個翻身,轉眼間已經將鳳紅鸞壓在了身下。不滿的哼道:“你到好好睡了一夜,爺可是苦了一夜。”

    話音未落,便埋頭在鳳紅鸞胸前親吻了起來。

    鳳紅鸞轟的一下子大腦就燒著了,反射性的想躲避:“別,現在是白天了……”

    而且此時還是大白天了!

    “這裏可是爺的地方,怕什麼?誰敢再來打擾,爺就剁了他。”雲錦冷哼一聲。昨日要不是那該死的打擾,今日早上他和鸞兒已經……不過現在也不晚。

    鳳紅鸞頓時無語。

    如玉的手在滑如錦緞的肌膚上游走,一寸寸點火,很快的鳳紅鸞敏感的身子就被燒著了。

    “小姐,雲……雲少主……”青藍瑟縮的聲音傳來。

    “滾,別讓爺砍了你!”雲錦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奴婢……奴婢不是要來打擾小姐和雲少主,只是……只是藍王和藍太子破了少主的陣進來了,如今……如今正向著這裏來……”青藍在雲錦的低氣壓下,勉強的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奴婢已經讓青葉攔去了……可是怕是攔不住……”

    青藍憑藉著敏感,焉能不知道裏面的情況。但從雲少主殺死人的聲音,便知道此時裏面的情形。但是她也不得不說啊!難道讓小姐的爹和弟弟闖進來看到小姐和雲少主睡在一起?

    “該死的!”雲錦低吼一聲。

    只要是藍澈自己,他即便是來打擾也不怕,頂多點了穴道弄走,可是藍王武功出神入化……

    鳳紅鸞抬眼,看身上懊惱的雲錦,本來染上情欲的小臉頓時好笑,見他悶悶的趴在她身上不動,伸手推了推他:“還不起來!”

    “不起!”雲錦不動,心裏恨惱。

    “難道你真想他們看見?”鳳紅鸞清楚他心中的鬱悶,好笑的看著他埋著的腦袋。

    這種事情是美好的,屢次被打擾誰心裏也不舒服。何況是那上來的欲火強制的卸下去可想而知,不鬱悶才怪?

    “看見就看見!”雲錦咬牙切齒了要。

    “不是還有晚上麼?”鳳紅鸞已經聽到藍澈興奮的聲音了,蹙眉。

    “打發走了他們,我們再繼續好不好?”雲錦鬱悶退去了幾分,低著頭抬起,一雙眸子晶亮徵求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小臉紅如火燒。這人……

    怎麼讓她感覺他們似乎只是為了做這事兒呢天天的……

    見鳳紅鸞只是羞紅了臉不答話,雲錦在她唇瓣吻了一下,軟軟的道:“好不好鸞兒?”

    “你先打發走了再說。”鳳紅鸞的聲音也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覺得臉燒的厲害,身子也燒的厲害。昨日黑天半夜的還不覺得害羞,可是今日這樣白日的太陽光晃著,她只覺得羞的不敢看身上的人。

    尤其是他還一本正經,一臉純潔無暇的徵求詢問她這事兒……

    “好!”雲錦點頭。終於從鳳紅鸞身上下來,拿起衣服,慢慢的穿著。

    鳳紅鸞卻是緊緊拽著被子,怎麼也沒法子讓自己在他面前穿衣服。見雲錦慢悠悠的動作,聽著那腳步聲走近,不由心下發急:“你快點兒!”

    “呵呵……”雲錦停住手上的動作,回頭看鳳紅鸞,見她小臉紅如煙霞,眉眼間春色盡顯,真是美極了,恨不得穿了半截的衣服再脫了:“鸞兒,你好美!”

    “快點,你再不出去,藍澈那孩子沒深沒淺的該沖進來了。”鳳紅鸞紅著臉輕叱。

    “嗯,那死孩子,就是沒深沒淺的。”雲錦很認同的說了一句。轉過頭繼續慢悠悠的穿衣服。

    鳳紅鸞看著他慢悠悠的動作,深吸了一口氣,垂死的閉上眼睛。心裏想著,進來就進來吧!該死的,她怕什麼啊!

    “姐姐!”藍澈已經進了院子。聽腳步聲後面跟著慢慢踱步向這個院子走來的藍雪國主。

    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見那人依然坐在床頭慢慢的穿著衣服,真想一腳踹過去,再次垂死的閉上眼睛:“你快點兒好不好?”

    催促的聲音變成無奈。

    “好!”雲錦點點頭,手下的動作快了。但也比剛才快了一點兒而已。就快了那麼一點兒。

    鳳紅鸞已經無語了。想著等藍澈沖進來看到之後,她就等著這裏變成殺人的戰場吧!

    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和外面輕快的腳步聲融合在一起,鳳紅鸞覺得有那麼一瞬間,她要瘋了。只聽雲錦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句:“雖然沒成,但是這樣的感覺也好回味啊……”

    話落,又慢慢的繼續穿他的衣服,似乎一邊穿一邊回味。

    鳳紅鸞看著他的樣子,似在沉醉,又似在迷戀,頓時伸手用拉上被子蒙住了臉。

    “姐姐!”藍澈的聲音又傳來。

    “奴婢見過藍……”青藍顫抖著身子迎了過去。

    “我姐姐呢!”藍澈打斷青藍的話。

    “藍太子,小姐……小姐還沒起呢!”青藍看了一眼後面,聽腳步聲穩重走來,就是藍雪國主,連忙攔在藍澈面前,小臉發白的道。

    “你說我姐姐還在睡?”藍澈抬頭看了一眼天,腳步不停,嘟囔一聲:“怎麼還在睡?看來昨日姐姐做袍子一定做到很晚……”

    青藍立即點頭:“是,藍太子,小姐的確是做到很晚。”

    “嗯,你閃開吧,我去看看姐姐,不打擾她睡。”藍澈伸手扒拉開青藍。

    青藍被扒拉了一個趔趄,連忙再次白著小臉攔住:“太子殿下,您雖然是小姐的弟弟,但這女子閨房還是不能隨便進的……”

    “哪有那麼多廢話!閃開!”藍澈心底根本就沒什麼男女之防。更何況裏面的人是她姐姐,他更不覺得有什麼了。說話間便走到了門口。

    “藍太子,這……這不合禮數,您和藍王還是去前面大廳等吧,奴婢喊醒小姐……”青藍趕緊再次攔住。

    “小爺不知道什麼禮數不禮數的。”藍澈再次扒拉開攔在門口的青藍,推開門抬步沖了進來。

    剛走了一步,便迎面看到挑開簾子從內室走出來的雲錦。頓時一愣。

    雲錦一臉陰鬱的看著藍澈。

    “你……你……”藍澈立即停住腳步瞪著雲錦,半響才找回聲音:“雲錦,你和我姐姐住在一起?”

    後面剛走到院門口的藍王頓時停住了腳步皺眉。

    雲錦不答話,一揮袖,將藍澈的身子直直的掃出了門外,他緊跟著腳步走了出去,隨手關上了被藍澈闖開的門。

    門被關上,屋內蒙著被子的鳳紅鸞才舒了一口氣。

    被人知道睡在一起到沒什麼,她臉皮厚點兒就是了。但是被人闖進來看到,她還是受不了的。

    藍澈被雲錦掀了一個跟頭,勉強的落地穩住身子,瞪著雲錦,一臉大怒:“雲錦,你敢欺負我姐姐!”

    雲錦皺眉,他就喜歡欺負鸞兒了,誰管得著?想到就說道:“爺偏喜歡欺負你姐姐。輪不著你管。”

    “混賬!看小爺不打死你。”藍澈更怒了,一掌就拍了過來。

    雲錦本來心中有怒氣,也頓時出手。轉眼間兩個人就打在了一起。

    藍王站在門口,並沒有離開,也沒進來,看著雲錦和藍澈打在一起,眸光向著雲錦出來的屋子看了一眼,只見簾帳依然落著,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轉而平靜的看著打在一起的二人。

    屋內鳳紅鸞想著沒人進來了,便起床穿衣服。

    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預示著昨日那人的狂野。

    鳳紅鸞只是看著那些吻痕,小臉就不受控制的紅如火燒。

    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到窗前,透過簾幕的縫隙向外看了一眼,見那二人雖然招式兇險,但只是為了發洩,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藍王,微微皺了一下眉。回身掬了清水洗臉,又漱了口,坐在鏡子前梳妝。

    脖頸上依然掩飾不住的紅痕,鳳紅鸞皺了一下眉,想遮掩,又想到今日這情況就怕遮掩也沒用。便作罷,抬步,推開門走了出去。

    “小姐……”青藍站在門口,一見鳳紅鸞出來,頓時一喜,當看到小姐脖頸上的紅痕,小臉頓時紅了。未經人事,她也還是懂得些的。

    “姐姐!”藍澈一見鳳紅鸞出來,頓時扔了雲錦,向著鳳紅鸞跑了過來,兩步就走到鳳紅鸞的面前,看著她:“姐姐,是不是這個混蛋欺負了你?”

    藍澈問的直接。

    鳳紅鸞臉色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厚,羞惱道:“別胡說!”

    “你看看你的樣子,明明就是他……”藍澈話說了一半,頓時臉色一變,一把去扯鳳紅鸞的領子:“他打你?”

    青藍頓時無語了,這藍太子也太……

    鳳紅鸞躲的快,藍澈抓了個空,她頓時大惱:“滾出去!”

    “姐姐?”藍澈被鳳紅鸞喝的一怔。不知道哪里惹惱了她。

    雲錦冷冷的看著藍澈,瞥向藍王,沒好臉色:“藍叔叔,還不將你家不聽話的孩子領回去!”

    藍王乾咳了一聲,看了鳳紅鸞惱意的臉色一眼,板著臉道:“澈兒,不得對你姐姐無禮!”

    “父皇,姐姐她……”藍澈話說了一半,頓時恍然的看著鳳紅鸞羞惱的捂著領子,想起那紅痕是什麼,回頭死死的瞪著雲錦,咬牙道:“你們還沒大婚!”

    雲錦不以為意:“沒大婚又如何?爺想何時大婚就何時大婚!”

    藍澈頓時大怒:“你……那你也不能沒大婚就欺負我姐姐。”

    “他是我的女人,我想何時欺負她就何時欺負她。”雲錦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鳳紅鸞小臉不受控制的染上潮紅,這人……真是不知羞了!

    “別以為你一個破鐲子就想娶我姐姐了。沒門。”藍澈恨恨的瞪著雲錦:“我藍雪的女兒,不是你想隨便就隨便了的。”

    “爺也沒想隨便!”雲錦寒著臉吐出幾個字。天下所有的女人都隨便,他的鸞兒也不可能隨便了。他是要給她一個盛世的大婚的。

    “既然不隨便,那你這是做什麼?”藍澈徹底的惱了。伸手一指鳳紅鸞捂著的脖頸:“那你說,你這是做什麼?”

    雲錦寒著臉不語。

    “夠了!”鳳紅鸞低喝住藍澈:“這是我願意的。”

    “你……”藍澈頓時大怒著轉頭瞪著鳳紅鸞:“你昏頭了,昨天還有一個不懷好意的女人美處理。他還有錦瑟那個母夜叉,瓊華那個賤女人都肖想呢,你如今沒大婚就和他在一起,讓他欺負……”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欺負我了?是我欺負他,你好好看看!”鳳紅鸞被藍澈指責的頓時氣惱,兩步走上前一把扯開雲錦的領子,對著藍澈道:“你好好看看!”

    鳳紅鸞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做這麼傻的舉動。

    雲錦當時聽到那話就傻了!鸞兒欺負他?

    青藍也傻了,這是她家小姐麼?怎麼感覺不像?

    藍澈也傻了,傻傻的看著鳳紅鸞將雲錦的衣領扯開,脖頸鎖骨處那一塊塊紅痕在太陽光下很是奪目,他頓時所有想罵人的話都吞了回去。

    藍雪國主看著雲錦衣衫被扯開露出來的紅痕,難得的嘴角抽了抽。

    這個小院,霎時一片沉寂。

    鳳紅鸞又羞又惱,一時間只感覺從來沒這麼丟人過。扯開雲錦的領子她就後悔了。剛要抬手拉回去,雲錦頓時抓住了她的手,輕輕的笑聲甚是愉悅,看著鳳紅鸞鳳目流轉,滿是笑意。

    半響,只聽他輕軟好聽的聲音認真的道:“不錯,是鸞兒欺負了我,所以,她要對我負責!”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五章

    聽到雲錦的話,鳳紅鸞一個趔趄,險些栽到地上。

    “呵呵……”雲錦低低的笑了起來,笑意毫不掩飾的歡喜愉悅。

    鳳紅鸞心裏狠狠的抽了抽,一張羞惱的小臉瞬間爆紅,有些無地自容之感。

    青藍捂著嘴想笑,但看到藍雪國主抽搐的臉色和藍澈傻呆呆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她忽然發現,小姐和雲少主真的真的好配的。

    暗處的風影和霧影以及一眾的雲隱暗衛心中也都覺得他們的主子和紅鸞公主真是絕配啊!天下再也找不出這麼一對來了。

    “咳咳!”好半響,藍雪國主乾咳了兩聲。

    藍澈此時才回過魂來,不敢置信的指著鳳紅鸞:“你……你真的是我姐姐?”

    有這樣的姐姐麼?真是不知羞!

    “我也希望我不是。”鳳紅鸞覺得自己還能站在這,那臉皮是真的很厚的。

    “嗯,我也希望你不是。”雲錦頓時附和。藍澈這個小舅子,他一點兒也不想要。

    “咳咳,紅鸞不准胡言,你就是朕的公主,毫無疑問。”藍雪國主聲音溫和。瞥了兩人抓在一起的手和站在一起的身子一眼,又乾咳了一聲,不自在的道:“朕有話對你們說,你們……你們收拾一下,朕去大廳等著。”

    說完,藍雪國主轉身離開了門口。

    鳳紅鸞想撤回手,雲錦立即又抓住:“鸞兒,你欺負了我,你要負責的。”

    鳳紅鸞羞惱的低吼:“你還說!”

    雲錦很認真的看著她:“明明是你欺負我,這是證據,所以你以後都不能不要我,不能反悔了的。”

    鳳紅鸞用另一隻手揉揉額頭:“別鬧了!”

    “我就鬧你!”雲錦看著鳳紅鸞,覺得這女兒家的風情在鸞兒身上實在對他來說是致命的誘惑,紅粉瑩然的臉龐,眉眼惱意掩飾不住的春色,都讓他愛死了。低頭就要吻下去。

    “你們當我是瞎子麼?”藍澈頓時上前,一把拽過鳳紅鸞的身子,瞪著雲錦。

    雲錦的吻落空,似乎才發現藍澈還在這,頓時臉色一沉:“你怎麼還沒走?”

    “走了再讓你對我姐姐為所欲為?”藍澈瞪了他一眼,回頭看著低著頭羞惱的鳳紅鸞:“你真欺負了他?”

    語氣似乎怎麼也不敢置信雲錦脖子上的紅痕是她姐姐弄出來的。

    “證據都擺在這裏,還用什麼廢話!”雲錦怒瞪著藍澈。

    “那我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兒?不是你欺負她?”藍澈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姐姐就喜歡這男人。在他看來這個男人一無是處。

    “自然是她欺負了我,我欺負回來了。”雲錦立即道。

    鳳紅鸞想捂上臉,覺得丟人丟到家了今天。轉頭向屋裏走去。

    “你……”藍澈瞪著雲錦。

    雲錦不以為然,鸞兒是他的人,早晚都是。他不介意此事兒宣揚的天下皆知。那樣正好讓某些人死心了。

    “哼!反正你要娶我姐姐沒那麼容易的。”藍澈一拂袖子,轉身氣哼哼的離去。早忘了來這裏的目的是看他的新衣服了。

    “容不容易也不是你說了算的。”雲錦冷哼一聲,進了房間。

    青藍看著雲錦進了房間,嚇了一身的冷汗早已經變成了熱汗。這雲少主和小姐兩個人……誰敢說不配?

    房間內鳳紅鸞到底是臉皮不夠厚,重新的從衣櫃裏選出一件高領的衣服,走到了屏風後。

    雲錦進來直接向屏風後走去。

    “不准進來!”鳳紅鸞惱意的低喝。

    “鸞兒,我幫你穿!”雲錦腳步不停。

    “你再進來以後就別想碰我了。”鳳紅鸞惱道。

    果然這句話管用,雲錦立即停止了腳步,恨不得長了一雙透視眼盯著屏風。

    鳳紅鸞在屏風後換衣服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目光似乎穿透過來。小臉紅了又紅,低吼:“出去!”

    “鸞兒!”雲錦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這樣的聲音,黏黏軟軟,滿帶委屈,頓時讓鳳紅鸞頗感不忍:“你看著我沒法換了。”

    “我什麼也看不到。”雲錦扁扁嘴。說實話他是真想進去看的。最好再摸摸鸞兒那錦緞一般滑軟的肌膚,更最好的就是再纏綿一番,還有最最最好的就是上床繼續。

    鳳紅鸞在屏風裏又好笑又好氣,乾脆不理他。

    雲錦站著不動,想入非非。想著今日晚上一定再繼續。他該死的喜歡那美好的感覺。

    鳳紅鸞好不容易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雲錦一副雲霧迷蒙的樣子,頓時就知道他想什麼呢!伸手照著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別胡思亂想了。”

    雲錦被打的一痛,一把將鳳紅鸞拽進懷裏,沙啞的道:“鸞兒,我們再繼續好不好?”

    鳳紅鸞真想罵他中毒了,但看著他的樣子,擱誰身上都鬱悶,軟聲道:“咱們先出去,他們一會兒等的急了。”

    “就讓他們等著。”雲錦臉色難看。那一老一小他都討厭。

    鳳紅鸞翻了個白眼:“有些事兒拖也拖不過的。”

    雲錦板起鳳紅鸞的小臉,在她唇瓣狠狠的揉虐了一下,才勉強的放開她,拉著他出了房門:“反正你是爺的。誰也搶不走。”

    鳳紅鸞感覺唇上絲絲痛意,昨日和今日被他吻的早就腫了,也懶得再說什麼,跟著雲錦出了房門。

    想起剛才的一幕,鳳紅鸞還是臉上羞惱。

    雲錦回頭瞥了鳳紅鸞一眼,笑的開心:“我的鸞兒,時時給我驚喜啊!”

    鳳紅鸞心中一氣,照著雲錦的腳狠狠踩了一下。

    “唔……”雲錦痛的悶哼了一聲,笑臉頓時糾結在了一處,整個身子都倚在鳳紅鸞的身上:“鸞兒,好痛!”

    鳳紅鸞皺眉,她雖然發狠,但是用多大的力氣自己還是知道的。但看著他皺眉喊疼的樣子,還是小心的道:“真的很疼麼?”

    “你親我一口就不疼了。”雲錦頓時笑了。

    “多大的人了!”鳳紅鸞推開他倚著她的身子,腳步加快。

    雲錦笑的好不開心,任鳳紅鸞拽著他,晃悠悠的向著前廳走去。

    青藍在最後面看著二人好笑。小姐只有在雲少主面前才有喜怒哀樂。從很早以前她就知道,所有人當中,小姐對雲少主是最不一樣的。

    如今看著這樣的小姐和雲少主,她感覺真好。

    到了前廳,走到門口,鳳紅鸞就看到藍雪國主和藍澈坐在裏面。二人面前的桌子上都侍候了茶水。藍雪國主端著茶慢慢的品著,藍澈則是一臉陰鬱的坐在那裏,面前的茶水一動未動。

    “小姐!”青葉一見雲錦和鳳紅鸞走過來,連忙挑開簾子,小心的看了一眼雲錦的臉色。想著她真是沒有能力攔住藍王和藍太子,希望雲少主不會將她趕出去。

    鳳紅鸞看著青葉怕怕的看著雲錦的樣子好笑。點點頭,抬步走了進去。

    雲錦瞥了青葉一眼,沒理會,直接走了進去。

    青葉松了一口氣,雲少主一般時候還是講理的。

    藍澈一看二人拉著手進來,鳳紅鸞已經換了一件衣服,遮住了那吻痕,而雲錦領口的那扣子從鳳紅鸞給扯開就沒系,而是依然露著那吻痕,頓時冷哼了一聲。

    鳳紅鸞轉頭瞥了雲錦一眼,臉皮已經練的夠厚了,連紅也看不出來了。

    雲錦更是張揚的不以為意,拉著鳳紅鸞繞過藍澈坐在了藍雪國主對面的桌子上,看著藍雪國主品茶連頭也沒抬,慢悠悠的開口:“藍叔叔,這茶喝的可是喜歡?”

    鳳紅鸞頓時嘴角抽了抽,覺得這人的境界還真不是一般的高了!

    顯然,藍雪國主的境界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低著頭品茶的動作並沒有因為他們二人進來而受影響,品了一口茶,認真的點點頭頭:“嗯,不錯!翠薇山的楓葉茶,頂著子夜三刻雨露採摘,一年那一株樹上也得不到幾片的。”

    雲錦聞言頓時樂了:“藍叔叔可是雅人。”

    藍雪國主抬頭瞥了雲錦一眼,眸光掠過坐在他身邊的鳳紅鸞,笑而不語。

    鳳紅鸞被藍雪國主那一眼看的彆扭。假裝沒看到,伸手斟了一杯茶放在雲錦面前,也同時給自己斟了一杯,聽著說的這麼好,她也嘗嘗。

    雲錦很享受鳳紅鸞的侍候,伸手端起茶抿了一口。

    鳳紅鸞同樣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鸞兒不喜歡?”雲錦見鳳紅鸞蹙眉。

    “喜歡!”鳳紅鸞搖搖頭,這種根本不能稱之為茶,極苦,但是卻是讓她真的喜歡。前一世便喜歡喝咖啡,最苦的那種。迎上雲錦的視線,笑道:“苦才有味道!”

    雲錦頓時一樂:“鸞兒說的對!”

    鳳紅鸞又抿了一口,眸光染上一層飄渺。似乎已經有很久不曾想起那個世界了呢!

    “苦中作樂!”藍澈看著二人,冷哼了一聲。

    雲錦眼皮抬了抬,不予理會。跟小孩子天天有什麼可叫喚的。

    “姐姐,你們並沒有大婚,要懂得男女之防。就算大婚了,也不應該如此……”藍澈看著二人並排坐在一起,手依然拉在一起,該死的雲錦居然堂而皇之的在父皇和他面前拉著姐姐的手把玩。他就看不過去。

    鳳紅鸞眼中蒙上的飄渺散去,轉頭看了藍澈一眼,那一眼清泠如水,慢慢道:“你的袍子我昨夜做好了,你要不要試試。”

    藍澈一聽頓時一喜:“真的?”

    鳳紅鸞挑了挑眉。

    “在哪里?快給我!”藍澈早忘了剛才還怒著呢,此時就想穿上姐姐給他親手做的袍子。

    鳳紅鸞心中好笑,對著外面青藍道:“去將昨夜做好的袍子給太子拿來。”

    “是,小姐!”青藍連忙應聲去了。

    藍澈站起身也要跟著去拿,隨即想起什麼,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喜色的臉重新的板起,僵硬的道:“袍子歸袍子的事兒,你的事兒也是要另說的。”

    別以為一件袍子就能將今日這事兒糊弄過去了。不成!

    鳳紅鸞像是沒聽到一般,抿了一口茶,不理他。他真懷疑有這麼一個神秘莫測的爹,他這弟弟怎麼就沒繼承幾分?

    藍雪國主一直低頭品茶,再未說話。

    不多時青藍便捧了袍子進來,剛到門口,藍澈已經忍不住的沖了過來,一把將青藍手中的袍子搶過來展開。頓時欣喜溢於言表:“姐姐,這真是你做的?”

    鳳紅鸞含笑不語。

    青藍看著藍澈,想著小姐給他做了一晚上袍子,藍太子來了就訓小姐,忍不住的道:“藍太子,不是小姐做的還能是誰做的?您還有一個姐姐不成?小姐從昨日回來可是就給你做這件袍子,一直做到子夜都過了才做完。”

    說完一句話,青藍頓時覺得多嘴了,自己的身份不能和藍太子這麼說話的。連忙看向藍澈,見藍澈只看著袍子歡喜似乎沒聽到她說什麼,才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現在就要試試!”藍澈將身上的袍子很快就脫了扔進青藍手裏,轉眼間就將新做的袍子套在了身上。

    青藍抱著袍子好笑的看著藍太子。

    “給爺打理!”藍澈將手伸開,對著青藍命令道。

    青藍只能幫他穿戴,不用想就知道這位爺是從小就被人侍候慣了的。

    很快便穿戴好,大小長短尺寸都正正好,比藍澈身上穿的那件還要合身,而且更顯俊美,藍澈頓時歡喜,笑的合不攏嘴:“姐姐的手藝比仙衣坊的手藝做的還好,我喜歡。”

    “喜歡就行了!”鳳紅鸞點點頭。

    “尤其是這式樣的,怕是十一婆也想不出這樣子來。”藍澈喜歡的不得了,來回走了好幾圈,趁機要求道:“姐姐,再給我多做幾件吧!”

    “不做了!”雲錦已經嫉妒的要死了。抓著鳳紅鸞的手不滿的緊了又緊,俊顏也緊繃著,一雙眸子噴火的看著藍澈身上的袍子,該死的,恨不得搶過來穿到他身上。

    “做不做又不是你說了算的。”藍澈不鳥雲錦,走過來對著鳳紅鸞求道:“姐姐!”

    “還有一件沒做的。哪天給你做了。”鳳紅鸞笑著道。另一手放下茶杯,拍了拍雲錦的手。貼在他耳邊輕聲道:“以後你的袍子都穿我做的,他的也就做這麼兩件而已。”

    雲錦臉上的嫉妒神色頓時煙消雲散。想想他和鸞兒以後天長日久呢,一件袍子算什麼。

    “好!”藍澈頓時喜上眉梢,這時候轉頭對著藍雪國主道:“父皇,你看看,姐姐的手藝是不是很好?”

    “的確很好。”藍雪國主看著藍澈身上的袍子,目光定在那細細繡著的祥雲圖案上,一雙眸子閃過懷念和痛色。

    藍澈看到藍雪國主這種神色,喜色減了兩分,不再邀贊,退回了椅子上做好,對著青藍道:“爺就穿這件了,將那件扔了吧!”

    青藍看著手中好好的袍子,怕是還是今早上穿的新袍子,拿著袍子走了出去。

    房間一時間靜了下來。

    藍澈擺弄著自己的新袍子,摸摸這,看看那的,一時間足可見心裏有多喜歡。

    雲錦壓著心中的不舒服不看藍澈。

    “你們今後,打算如何?”藍雪國主放下杯子,抬頭看著雲錦和鳳紅鸞。

    “自然要大婚!”雲錦在藍雪國主話落,想也不想的開口。

    “哦?何時?”藍雪國主挑眉,似乎對於雲錦的回答沒有絲毫意外。

    “當然是越快越好!”他現在只想將鸞兒娶進門,那麼他再不容許任何人肖想。

    “恐怕不成!”藍雪國主吐出幾個字。

    鳳紅鸞微微蹙眉。

    雲錦面色頓時一沉:“藍叔叔不同意?”即便是天下人都不同意,他也是要和鸞兒在一起的。

    藍雪國主看著雲錦沉下來的臉,笑著搖搖頭,淡淡挑眉:“如今你認為是你們大婚之時麼?”

    “自然是,我和鸞兒想何時大婚就何時大婚。”雲錦立即道,眉眼間神色堅定:“即便是藍叔叔你,也是阻擋不了的。”

    “哼!你便就想這麼草草率率的娶了我姐姐麼?休想!”藍澈頓時怒道。

    “爺沒想草率!”雲錦秀眉豎起,瞪了一眼藍澈。

    “你還沒想草率?我看你恨不得現在就拖了我姐姐拜堂。”藍澈怎麼看雲錦脖子上的紅痕怎麼礙眼。

    “即便爺現在就拜堂又如何?只要鸞兒同意,誰也攔不住!”雲錦立即道。“我姐姐是堂堂藍雪公主,如何我和父皇管不著?你想就這麼娶了我姐姐,不可能!”藍澈瞪著雲錦。

    雲錦剛要開口,鳳紅鸞突然說話:“在我的心裏,那些不過是虛無而已。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即便現在跪地叩三個頭又如何?我求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迎上藍澈瞪眼的小臉,鳳紅鸞頓了頓,又一字一句的道:“結髮共枕席,恩愛兩不移。”

    雲錦頓時抓緊鳳紅鸞手,鸞兒一直所想,他都知道。結髮共枕席,恩愛兩不移。柔聲道:“一生一世一雙人。鸞兒所想,便是我所想。”

    鳳紅鸞頓時笑了。點點頭。

    藍澈看著二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可能麼?這實在是有些違背綱常。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但看到雲錦和鳳紅鸞抓在一起的手和眉眼間堅定柔情的神色,頓時沒了言語。

    “紅鸞是我藍雪公主,自然是要回藍雪認祖歸宗的。你若迎娶,自然是由藍雪嫁入雲族。這中間,便不是一日兩日之事兒。”藍雪國主看了二人一眼,神色微變,再次開口:“如今在西涼,況且不是成婚之時。”

    雲錦皺眉不語。他也知道,這個快字不是想快就快的。除非她和鸞兒簡單的拜了堂,可是他還是不想委屈了她。也不能。

    “有些事兒,是必須的。”藍雪國主再次沉聲開口,多了一抹威嚴:“你以為你們如今將這天下攪了一鍋混沌。便可以簡單的不理不問了?你們想簡單,別人也是由不得你們的。”

    最後這一句話,藍雪國主說的重。

    但鳳紅鸞知道,這的確是事實。

    從和君紫璃的未嫁先休,到後來的拒婚又到聖旨休夫,又到送嫁入了西涼,和玉痕的大婚之禮未成,到如今成為雲錦的未婚妻……

    這一路走來,如今天下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他和雲錦,想要草率,想要簡單,怕是都不成。更何況她如今是藍雪公主,而雲錦則是雲族少主,這兩重身份,也不容許他們草率。

    鳳紅鸞沉默不語,心底有些煩悶。

    “紅鸞是我女兒,我自然是想你好的。你既然選擇他,我也是希望你們好的。”藍雪國主看著雲錦和鳳紅鸞沉默不語,輕歎了一聲:“只是這世間事兒,有時候,就是要站在高處的,才能走的更遠。”

    最後一句,似乎有感而發:“如果當年我和你娘……”

    話說到這,藍雪國主眸中閃過傷痛之色,並沒有說下去。

    但鳳紅鸞也是明白幾分的。想必曾經,他和她娘一切想的太過容易簡單了。所以才有那樣的下場。她娘身中寒毒,險險保住了她,但是在丞相府隱匿最後到身死,畢竟有不得已的苦衷。

    這個世間,不是你想要幸福,別人都會讓你幸福的。所以,必須要給自己創造幸福的資本。總要有十丈方圓,才能守住幸福。

    而只要謀得那十丈方圓,就不會有簡單。就要站在高處。

    雖然她想和雲錦平凡相守,但是她和雲錦的身份,註定不會讓他們平凡。即便他們想平凡,有些人也不會讓他們平凡。

    這天下之大,脫離了身份,也許連他們偏安一隅的小小心願都達不成。就如她娘當年一樣。

    一時間房間再次陷入沉寂。

    “那藍叔叔以為我們該如何?”沉默半響,雲錦握了握鳳紅鸞的手,抬頭看藍雪國主:“總之,無論如何,鸞兒,我是娶定了!誰也休想從我手中奪走鸞兒!”

    “誰也不成!”雲錦話落,又補充了一句。堅定而決然。

    “我沒有阻止你們的意思,只不過想要你們明白。如果決定了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即便這天下風雲變幻,哪怕是山崩地裂。或者有朝一日天地變色,日月乾坤倒轉。你們既然選擇了彼此,就應該為彼此負責。”藍雪國主緩緩開口。

    “那是自然!”雲錦毫不猶豫的開口。

    “雲小子,有些話勿要說的太滿。”藍雪國主目光深邃的看著雲錦。

    “藍叔叔是不信我,還是不信鸞兒,或者是因為你走過的老路,而不信我們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雲錦揚眉。

    藍雪國主眸光眯起,如利劍射向雲錦。

    雲錦毫不畏懼的迎上藍雪國主的視線。兩雙眸子剎那間風起雲湧。

    鳳紅鸞不理會二人,低頭抿了一口茶。

    至今為止,她娘當年如何,她不知。至今為止,雲錦在她面前隱去的生活,她也不知。至今為止,她對藍雪所知,也是從書裏和藍澈的嘴裏只知皮毛。

    但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雲錦一顆心和她的一顆心,她認為,這便夠了。

    雲錦,註定不是那平凡的人。況且她也不能自私的困住他馳騁的天地。如果這個世間註定風雲變化。註定有天地變色,註定有鬥轉星移,註定有乾坤倒轉。那麼她都會陪著他一起看這些變化,並且將這些都當成風景。

    “姐姐,你可是要想好了。這個混蛋家裏亂七八糟,雲族族主和那四個老頭子還有錦瑟那個母夜叉……”藍澈開口,打破了平靜:“算起來還不如玉痕呢!”

    提到玉痕,鳳紅鸞皺了一下眉,想到那日他說不到這一局棋落幕,他絕不放手。想必那人早就算准了,她和雲錦,如今沒有退路,只有這一局棋走下去。

    “玉痕他做夢!不止這輩子別想,下輩子也別想。”雲錦轉頭瞪了一眼藍澈。

    “哼,那你就好就守住我姐姐。不過也要看你本事了。”藍澈無視雲錦厲眼,對著鳳紅鸞道:“姐姐,你沒的選擇,總是要與我們回藍雪的。如今雲族那老頭子和掌刑堂都在,還有雲錦瑟,這些人日日惦記著你,你必須回藍雪。”

    鳳紅鸞不置可否。目前似乎她只有這一條路。她自己總是勢單力孤,藍雪國的公主這一重身份,總夠許多人掂量著來。

    “你們都是通靈剔透之人。想必有些事兒我不說你們也明白。無論如何,紅鸞是要從藍雪出嫁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藍雪國主再次開口,看著鳳紅鸞,緩緩道:“況且紅鸞的寒毒,只有回藍雪才能解。”

    “還有兩日便是西涼百花節盛宴。過了盛宴,紅鸞便隨我一起回藍雪吧!”藍雪國主又看向雲錦:“接下來的事兒,你想何時來藍雪議親,那就端看你的準備了。”

    這一句話,也算是應承了鳳紅鸞和雲錦的婚事兒。

    話落,藍雪國主放下杯子,起身站了起來:“澈兒,走了!”

    “父皇,兒臣要在這裏陪姐姐!”藍澈坐著不動。

    “你姐姐不用你陪!”雲錦立即攆人。算是默認了藍雪國主的安排。

    “來日方長,又何必急於一時?你知道她身中寒毒,不宜受孕。你們還是節制為好。”藍雪國主看了雲錦一眼,眸光掠過鳳紅鸞剎那紅了的臉,抬步走出了門:“既然澈兒想在這,就在這吧!”

    “是,父皇,兒臣一定好好陪著姐姐!”藍澈頓時一喜。有他在這,就不准雲錦胡作非為。

    雲錦沉著臉看著藍雪國主走了,連送也沒送。

    鳳紅鸞也坐著不動,今日這事兒弄得他和雲錦好像離了做那事兒不能活了似的。丟人!

    接下來的兩日,藍澈果然是處處看著,不讓二人再行違法之事。幾乎是處處不離鳳紅鸞。

    鳳紅鸞自然是女兒家臉皮沒那麼厚的。經過了被人撞破,而且有藍澈看著,如何還能亂想作為?即便是想亂想,那也是少了那日的氣氛,繼續不起來了。

    那種事情,也是需要天時地利,情動深處而不受控制的。

    雲錦雖然面色鬱鬱,但也未再繼續。晚上給藍澈點穴弄走之後,也只是抱著鳳紅鸞乖乖睡覺。

    兩日的時間,在雲錦和藍澈互相看不順眼,鳳紅鸞又縫製了兩件袍子中,匆匆而過。

    這一日便來到了西涼國百花節。

    早上剛剛起來,宮裏便已經派來人請三人去百花園。

    雲錦和藍澈各自的換上鳳紅鸞縫製的袍子。面上同樣是喜滋滋的。鳳紅鸞好笑的看著二人。吃過飯後,坐上車攆裏,三人向著西涼國所謂的百花園而去。

    據說西涼國的百花園,只有在百花節這一日開放。裏面蓋全了西涼國的千百種花供人欣賞。當然,平民百姓是不可能進去的。

    百花節的第一個意思,就是寓意西涼國國運如這百花齊放,錚錚向榮。另外這些年演變成了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男男女女可以在這一日,可以求得花神庇佑,幸福一生。

    當然這些對於鳳紅鸞來說是覺得沒什麼意思的。

    百花她不想看,無非就是花而已,什麼求得花神庇護,她覺得不如求自己。

    但是她的身份,不是不能參加就不能參加的。

    這一日,大街上早已經圍滿了人山人海。比兩日前的花市的人還要多。隨著他們乘坐的車攆入了城門,百姓們看著前方車馬打著宮牌的護衛,自動讓開一條道。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

    鳳紅鸞坐在車內透過縫隙看著人山人海中硬擠出一條路來讓他們過,笑道:“權利,果然是個好東西!”

    雲錦一笑,伸手攔住鳳紅鸞不盈一握的纖腰:“鸞兒要想橫著走也成!爺給你開路!”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這話不是吹的,某些人的確是有這個本事兒。

    藍澈挑開簾子看了一眼,等著雲錦抱在鳳紅鸞腰上的手:“用得著你開路麼?姐姐是我藍雪國的公主,橫著走也是成的。”

    雲錦不搭理藍澈,只是抱著鳳紅鸞:“鸞兒,這個破百花節一過,爺就跟著你去藍雪議親,給你迎娶回來。到時候你就是雲夫人了。”

    鳳紅鸞還沒開口,藍澈臉色一寒:“即便是雲夫人,姐姐也是藍雪國的公主!”

    “……”

    頓時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又說了起來。鳳紅鸞已經習慣了。閉上眼睛不理他們。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下,車外的藍翎輕聲道:“太子,雲少主,公主,到百花園了!”

    那二人停了爭吵,藍澈瞪了雲錦一眼,跳下了車。

    雲錦坐著不動,貼在鳳紅鸞耳邊輕聲道:“鸞兒,我師兄是否將金鳳樓給了你了。你今日即便是有萬不得已之處,也不要用。我會派人跟在你身邊。”

    鳳紅鸞一怔,抬眼看著雲錦。他知道?

    “乖,相信我。”雲錦輕聲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今日的百花園,不會那麼平靜。至少對於她來說。有些人不會讓她平靜。不過既然他交待了,她照做就是。

    “真乖!”雲錦低頭覆上鳳紅鸞的唇瓣。鳳紅鸞要推開他,被他抱的緊。

    “你們還不快下來!”藍澈不耐煩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雲錦放開鳳紅鸞,意猶未盡的舔了一下嘴角,伸手挑開簾子下了車,還不忘將手遞給要下車的鳳紅鸞。

    鳳紅鸞借著挑開的簾幕,微紅著臉向外看了一眼,只見面前是一處宮門,金黃的牌匾寫著百花園三個大字。看那牌匾似乎是有些年代了。

    這裏早已經停了無數量馬車,每個車前都是衣著光鮮一片。不是錦衣玉帶,就是紅粉綾羅。皆是高門望族的子弟和閨閣的千金小姐。

    那些人正向這邊看來。人人眼中不是驚豔就是癡迷。還可以看到不少女子都紅著臉掩著帕子瞅著雲錦。

    藍澈雖然也是精緻俊美,但畢竟是年幼,少了一些成熟男子的風骨,偏顯稚嫩。而雲錦則不同,舉手投足間的卓然風流便不是任何人可以模仿的。瑰姿豔逸的容顏和如雪的白衣,自有一種絕代風華。

    鳳紅鸞收回視線,看著雲錦。

    而雲錦則迎著陽光站在車前,對四周目光視而不見,如玉的手伸在鳳紅鸞的面前,似乎眼中只有她。

    微微笑了一下,鳳紅鸞將手放在了雲錦的手裏,抬步下了車。

    鳳紅鸞剛一下車。四處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這樣的目光,她看的多了,視而不見,目光清淡的打量百花園。入眼處除了早先宮門和牌匾,一眼望去便是三丈高牆圍護。

    高牆下是清一色的士兵把守。

    鳳紅鸞收回視線,見秦公公疾步走了過來。

    “奴才給雲少主、藍太子、紅鸞公主請安!”秦公公走到三人近前躬身。

    “嗯!”雲錦淡淡點了一下頭。

    “老奴奉我家聖上旨意,在此等候雲少主、藍太子,皇上和太子殿下率領文武百官敬天奉花神,吉時已經到了,如今就等著雲少主和藍太子前去觀禮了。”秦公公立即道。

    “不去!”雲錦還沒開口,藍澈立即道。

    “藍太子,您不去不可。皇上請各國使者,都去觀禮。藍王、雲族族主、君帝和璃王殿下都已經到了,就差您和雲少主了。”秦公公立即道。

    “那我姐姐也一同去!”藍澈皺眉。

    “回藍太子,紅鸞公主是女兒家。這禮是觀不得的,歷年來都未曾有女兒家觀禮!這是西涼列祖列宗傳下來的規矩。”秦公公立即道:“藍太子勿須擔心紅鸞公主,觀禮只用一個時辰就好。這百花園公主可以隨意欣賞百花。”

    “沒什麼意思,這禮本太子不觀也罷!”藍澈拉著鳳紅鸞的手不鬆開。

    “哎呦,藍太子,這是寓意共用天下太平,四海繁榮。也有關藍雪國運的。您怎麼能不觀呢!如今就差您二人了。”秦公公見二人不動,急道:“若是不放心公主,多派幾個人守著就是了。”

    藍澈轉頭看雲錦。

    “呵呵……”雲錦輕笑了一下,轉頭對著鳳紅鸞道:“真是一時一刻也捨不得和鸞兒分開呢!怎麼辦?”

    鳳紅鸞抬頭看了一眼天,這人……

    突然感覺手裏塞進了一個東西,鳳紅鸞一怔,雲錦已經鬆開了鳳紅鸞的手,對著秦公公道:“還不引路!”

    “是,是!”秦公公連忙頭前帶路。

    “藍翎,你帶著人保護姐姐,不得有誤。”藍澈吩咐了一句。

    “是,太子!”藍翎立即道。

    “姐姐,要是碰見誰敢欺負你,你就殺了!不用留情,父皇和我會給你頂著的。”藍澈的聲音很大。

    “好!”鳳紅鸞笑著點頭。

    藍澈這才抬步走了。

    鳳紅鸞捏了捏手中的東西,笑了一下。這個東西她也算是熟悉的,就是古代的信號彈。

    “小姐,咱們要進去麼?”青藍、青葉從後面走上前來,輕聲問。

    “走吧!”鳳紅鸞抬步向門口走去。

    青藍、青葉隨後跟上。再後面是藍翎和藍雪的護衛。

    “鳳紅鸞,你站住!”剛走了兩步,便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錦瑟。

    什麼時候這個女人不叫她賤人而改了名字了?鳳紅鸞腳步不停,沒聽見一般,繼續向前走去。

    “你站住!”錦瑟又大喝了一聲,白色的身影一閃,已經攔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鳳紅鸞停住腳步,抬眼看著她。她並沒有像往日一樣而是見到她就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只是一雙美眸緊緊盯著她臉。

    青藍、青葉、藍翎和藍雪護衛早已經圍在了鳳紅鸞身邊,防備的看著錦瑟。

    “鳳紅鸞,我今日還要和你比試!”錦瑟盯著鳳紅鸞看了半響,咬牙吐出一句話。

    “沒有興趣!”鳳紅鸞瞥了錦瑟一眼,繞過她抬步進了門口。

    剛進了門口,便聞到一陣花香撲鼻。

    “你不敢是不是?上次你也只是饒幸贏過我。”錦瑟再次攔住鳳紅鸞面前。

    “沒有什麼敢不敢的。沒有興趣就是沒有興趣!”鳳紅鸞衣袖一掃,一股大力打開了攔在面前的錦瑟。

    錦瑟身子被打了一個趔趄,勉強的穩住身形,惱恨的看著鳳紅鸞,大聲道:“由不得你,你不比也得比!”

    鳳紅鸞頭也不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她不比,又有誰能強迫的了她?

    錦瑟看著鳳紅鸞的背影,並沒有再追上來。更大聲的道:“我今日就要從你手裏贏回雲哥哥!你這個女人休想霸著雲哥哥。雲哥哥只能是我的。”

    鳳紅鸞似乎沒聽見一般,懶得理會。

    “你等著!”錦瑟恨恨放出一句話,衣袖一甩,走了。“小姐!”青藍回頭看了一眼錦瑟離去的背影,擔心的開口。

    “不用管她。”鳳紅鸞搖搖頭。目光清淡的看著走進來的百花園。

    不愧稱之為百花園,剛一進來,入目便是一片花海,千百種百花盛開,爭奇鬥豔。芬芳爭色。花海中間有羊腸小徑,僅容一兩個人並排而走。玉石路面,處處鋪陳精緻。

    “好漂亮!”青葉已經忍不住抬步上前。

    鳳紅鸞目光平靜,淡淡看著。今日這百花,不知道會飲盡多少鮮血……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4:59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六章

    青藍和青葉畢竟是年齡不大的女兒家,儘管是平時表現的有多沉穩大氣,但也畢竟有著女兒家喜愛花草的純真,二人明顯比鳳紅鸞興奮許多。

    藍翎則是帶著藍澈護衛緊隨其後。時刻記著太子殿下的吩咐,保護好公主。

    一行人向裏走去。

    剛走了不遠,後面有一個急急的女聲傳來:“紅鸞公主且慢!”

    鳳紅鸞聽著女聲陌生,停住腳步回頭,就看到一個柔弱的女子提著裙擺正對著她追了過來,這個女子鳳紅鸞知道,她見過一面,在和玉痕的大婚之禮上,是長公主的嫡孫女。

    換而言之,也就是那日西涼國主說給玉痕選定的太子妃。

    那女子提著裙擺,氣喘吁吁走到近前,看著鳳紅鸞,似乎有些怯意的輕聲開口:“紅鸞姐姐,妹妹可不可以和你一起賞園子?”

    “我家小姐的妹妹都在東璃呢!沒妹妹。”青葉立即防備的看著那女子,在她的意識裏,意圖靠近公主的都沒有好人。而且她也知道這個長公主的嫡孫女據說是給玉太子的太子妃。

    那女子臉色一白,眼圈微紅,輕聲道:“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和紅鸞姐姐……”

    她的話還沒說完,鳳紅鸞淡淡開口:“那就一起吧!”

    “小姐!”青葉立即開口,鳳紅鸞看了她一眼,青葉閉了嘴。

    “多謝紅鸞姐姐!”那女子頓時笑了。

    她的笑很好看,怯怯的,但是極其純淨。鳳紅鸞多看了她一眼,抬步上前走去。

    這樣的女子,無論從那一面看,都不是未來的皇后人選。自然也與玉痕那樣心思頗深的人不相配。不過睿智如西涼王,卻選的是她。這其中,也不得不說沒有意思的。

    鳳紅鸞走在前面,那女子走在後面。

    青藍、青葉防備的跟在後面,藍翎一眾相隨,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去。

    “紅鸞姐姐,我西涼最好的花是國色天香。我覺得和你最配了。”沉默了半響,那女子怯怯的輕聲道:“姐姐想去看看麼?妹妹對這百花園很熟。真的覺得那國色天香和姐姐很配的。都說來百花園不看國色天香很遺憾的。要四年這百花園才開一次。”

    “小姐……”青藍開口。她也覺得不妥。萬一這女人對小姐有什麼企圖。都說人不可貌相的。沒准她這個樣子是裝的。

    “這位妹妹帶路吧!”鳳紅鸞擺手制止。

    “一定不負姐姐所望的。國色天香真的很漂亮的。”那女子頓時一笑,有兩個淺淺的梨渦,似乎因為鳳紅鸞答應她很開心,連忙道:“要去看國色天香就不能走這條路了。”

    說完,連忙在領著鳳紅鸞轉向了左邊的路。

    “小時候有一次我在這裏迷了路了,後來還是太子皇兄找到了我,將我帶出去的。”走了一會兒,那女子開口,輕聲道。

    看,來了吧!青藍、青葉齊齊看向小姐,就知道這個女人有事兒!

    鳳紅鸞好笑的瞥了二人一眼。不過是女兒家的心事兒而已。她和她沒有利益衝突。更可況這女子眼中純淨,她自認為看人還是很准的。

    “紅鸞姐姐,你為何不想嫁給我太子表哥?”那女子回頭,輕聲問鳳紅鸞,依然帶著小心翼翼的怯意。見鳳紅鸞不語,認真的看著她,輕聲道:“雲少主真比我太子表哥好麼?”

    鳳紅鸞淡淡一笑,不語。

    “我太子表哥才華橫溢。祖母時常誇太子表哥。在我所有的表哥中,就屬太子表哥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天下人都說我太子表哥很好。為何你不喜歡他呢?”那女兒似乎非常不解的看著鳳紅鸞。

    “雲少主也是很好的,也才華橫溢。天下所有人也都說雲少主很好啊!”青葉立即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還能有為什麼?”

    那女子被青葉搶白的小臉一白,看著鳳紅鸞:“紅鸞姐姐……”

    “在我的眼裏,沒有好不好。只有愛不愛。我不愛的話,他即便再好,能入我眼,也是不入我心的。我愛的話,他的所有,我都覺得是好的。”鳳紅鸞一笑。給她解惑。

    那女子似懂非懂,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半響,臉色一黯,輕聲道:“紅鸞姐姐,你居然和太子表哥說的話是一樣的。”

    “昨日我去太子府,我從來沒有看到太子表哥那麼不開心。”那女子咬了一下唇瓣,輕聲道:“太子表哥與我說,有那麼一個人出現在你的生命裏。其他人都會變成風景,只有那個人是他心口的朱砂,放在心尖上的人,再也放不下。”

    鳳紅鸞一怔。

    那女子抬頭,認真的看著鳳紅鸞,輕聲道:“他說的是你!”

    女子話落,這片花海中有片刻沉寂。

    青藍、青葉小心的看著鳳紅鸞的臉色,玉太子對小姐也是極好的,她們迎嫁的這一路並沒有跟在小姐身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回來就看到小姐選擇了雲少主,但只要小姐喜歡誰,她們就向著誰,即便雲少主總是對她們冷著臉色。

    鳳紅鸞也只是一怔,並沒有言語,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紅鸞姐姐,你別喜歡雲少主了,喜歡我太子表哥好不好?”那女子跟在鳳紅鸞身後半步,又小聲的祈求道。

    青藍、青葉睜大眼睛,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有這樣的女人,她不是應該恨不得小姐離玉太子遠遠的才好麼?如今哪里有求著小姐喜歡人的?

    而且看這女子,那是喜歡玉太子無疑的。

    鳳紅鸞停住腳步,看著那女子,目光靜靜。

    “紅鸞姐姐,我知道我這麼求你冒昧了……可是我太子表哥真的很喜歡你的,我從來就沒有看過太子表哥那樣的喜歡誰。他那些女子從來都不近他身,也不能讓他看一眼,但是大婚那日,我見他將你摟的那麼緊,我可以看出當他說大婚之禮取消時有多痛……”

    女子迎著鳳紅鸞的視線,唇瓣緊緊咬著,似乎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對鳳紅鸞說話。

    “你不是喜歡他麼?喜歡為何自己不爭取?”鳳紅鸞依然目光平靜,沒有半絲異樣。

    “我……”女子小臉一紅,有著被鳳紅鸞道破的羞澀和尷尬,咬著唇瓣半響,堅定的搖搖頭:“我是不會嫁給太子表哥的。”

    鳳紅鸞挑眉看著她。

    “我自知我不配太子表哥。也永遠不可能走進太子表哥的心。我寧願看著他幸福,我就快樂了。”那女人堅定的道。說到最後嘴角揚起愉快的笑意。

    鳳紅鸞看著女子,那揚起的小臉,連笑也是純淨的。也許她從來就不會有這麼純淨的笑。有,或許保留在她五歲之前。

    她有些明白為何西涼國主會選她了。這樣純淨的一顆心,如何難得?

    世界上的確是有這樣的女子的,沒有玉瓊華的表裏不一,沒有雲錦瑟的不顧一切恨不得殺盡天下女人,她的心很純淨,純淨的如一張白紙。

    希望國主是希望這純淨的白紙能洗滌玉痕那顆被蒼涼和塵世染黑的黑心吧?

    可惜有些人就有將白紙染黑的本事兒,不過這樣的女子,玉痕可有不忍心下手?

    鳳紅鸞笑了笑,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那女子咬著唇瓣看著鳳紅鸞走在前面,那背影挺的筆直,藍衣水袖,步履不快不慢,卻憑的有著高雅雍容,清華隨意。

    無論如何看,她都覺得她和太子表哥很配的。為何她不喜歡太子表哥?

    “紅鸞姐姐……”女子提著裙擺小碎步追上鳳紅鸞:“紅鸞姐姐,你真的不能喜歡……”

    “這裏可就是你說的國色天香?”鳳紅鸞打斷她的話,伸手一指面前的被高牆圍住的園子。門口上方有幾個卓然風骨的字,寫著國色天香。

    看字跡,就是玉痕的手筆。

    沒想到玉痕也曾經有年少張揚的時候。如此龍飛鳳舞,一筆一劃間都可見那人當時書寫之時心情甚好。

    “嗯,就是這裏。”女子立即道。仰著小臉看著那字跡,神色崇拜:“聽祖母說太子表哥寫這個的時候才五歲呢!”

    五歲便能寫出如此筆墨,果然是玉痕。

    鳳紅鸞笑了一下,抬步走進了院子。剛一邁腳,便腳步一頓,停住。

    “紅鸞姐姐,怎麼了?”女子見鳳紅鸞不走,頓時疑惑的看著她,隨即想起什麼,連忙道:“這裏太子表哥從來不讓人來的,但是每年這個時候太子表哥要敬天奉花神,所以我都會偷偷的過來。我帶你進去看看,我們就出來,不會被太子表哥發現的。”

    話落,女子又認真的補充道:“國色天香真的好漂亮的。”說完抬步走了進去。還招呼鳳紅鸞:“紅鸞姐姐,快點兒跟上啊……”

    “小姐,這裏似乎不對!”青藍上前,輕聲道。

    “這裏擺設了陣。”藍翎立即道。看著腳步淩亂沒有章法進去的那女子,疑惑的道:“只是屬下不明白為何她可以進去。”

    “因為她腰間帶著的那塊玉。”鳳紅鸞笑了一下。

    “紅鸞姐姐!你怎麼不進來?”女子進去見鳳紅鸞沒跟進去,重新走出來,疑惑的仰著小臉:“你是不是怕太子表哥不高興?你放心吧,太子表哥那麼喜歡你,就算知道我帶你來,也不會怪罪的。”

    “你腰間的這塊玉很漂亮。”鳳紅鸞一笑,目光落在她腰間的玉上。那是一塊極小的暖玉。暖玉的上面雕刻了圖案。

    女子順著鳳紅鸞的視線低頭,頓時一笑,紅著臉道:“這是先皇后娘娘在我小時候送給我的。不過先皇后娘娘去了,這是她給我的唯一遺物,要不然紅鸞姐姐喜歡,我其實是可以送給你的。”“我只是看著她漂亮而已。沒有要的意思。”鳳紅鸞搖搖頭。想必玉痕她娘是想玉痕娶她的。

    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氣,她的表情都會表現在臉上:“姐姐不會怪我捨不得不生氣就好,走吧,我拉著姐姐快些進去看看,你就會知道西涼所有的花加起來,也不如這裏的國色天香了。是太子表哥自己培植的呢!”

    說完伸出小手拉上鳳紅鸞的手就走了進去。

    有些人的熱情,總是讓人拒絕不了的。鳳紅鸞看到那張純淨興奮的小臉,無奈的笑了一下。

    青藍、青葉剛要抬步跟上,還沒邁進門口,一股大力頓時給打了出來。

    “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鳳紅鸞回頭交待了一句。

    “小姐不可!”青藍、青葉如何能放心小姐被她帶進去?頓時急急驚呼。

    藍翎也想上前,但是這個陣他進不去。只能看著鳳紅鸞進去乾著急:“公主,太子殿下要屬下保護公主的,您還是出來吧!”

    “我不會有事兒的。”鳳紅鸞搖搖頭,人已經被那女子拽著走了進去。

    青藍、青葉幹跳腳著急,藍翎也是著急,只盼著公主看一眼就出來。否則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太子殿下會扒了他的皮的。

    “紅鸞姐姐,你看見了麼?這些,都是國色天香!”那女子指著前面,激動的小臉紅撲撲的對著鳳紅鸞道。

    “嗯,看到了!”鳳紅鸞點點頭。

    入眼處的花的確可是稱得上國色天香,無論是從枝葉到花瓣,再到香色,還要味覺,視覺上,這樣的花無疑是世間最美的。

    而且這個園子沒有想像的大,一眼就可以望去,遍地都是這一種花。一朵朵,豔而不俗,雅而不嬌。純白色的花朵,最大的有碗口那麼大。一株株,迎著陽光,安靜的盛開。

    國色天香,果然是占盡世間的絕色風華!

    “姐姐,你知道麼?從那日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就和這裏的國色天香是一樣的。”那女子輕聲道。看著那些花移不開眼睛。

    “當時我看到太子表哥拉著你的手進宮,我從來沒有見過太子表哥那樣笑著。我就想著,太子表哥是找到自己心目中的國色天香了。我當時真的很高興的。”那女子說到這,似乎有些黯然傷心:“紅鸞姐姐,你為何就不能喜歡我太子表哥呢……”

    “走吧!”鳳紅鸞輕歎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去。

    “紅鸞姐姐,我們能進來,是出不去的。只有等著太子表哥過來接我們。”那女子咬著唇瓣輕聲道。

    鳳紅鸞腳步頓住,轉頭看著她。

    “我……”女子似乎不敢看鳳紅鸞的眼睛,咬著唇瓣:“紅鸞姐姐,我只能進來,真的出不去。每年太子表哥敬天奉花神之後都會來這裏,他會把我帶出去……”

    鳳紅鸞沉默不語,只是看著她。

    女子用小手緊拽著衣擺,像是個做錯事兒的孩子,小聲求道:“紅鸞姐姐,對不起,我讓你進來,其實是有目的的,你……你給太子表哥一個機會好不好……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但是我不忍心太子表哥傷心。這麼些年太子表哥臉上好不容易有笑容了,我不想他……”

    “紅鸞姐姐,好不好?”女子說著,抬起頭看著鳳紅鸞,當看到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頓時一愣,立即道:“你是誰?你怎麼進來了這裏?”

    當那人剛才到來,鳳紅鸞就知道了。

    她緩緩回身,看著憑空出現在門口的人,來人看不出年紀,但是從眉眼間的線紋可以看出年紀不輕了。一身天青色華袍,緞面繡著朵朵騰雲,面容俊美異常,眉眼間隱著內斂深邃,周身透著一種得天獨厚的威儀。

    他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站在那裏,但令看他的人就會從內心升起強大的壓力。周身強大的氣場將這一園子的國色天香都有了懼意,可以看到花瓣輕輕的顫慄。

    雲族族主!

    鳳紅鸞幾乎是在看到他周身緞面繡著的騰雲上一眼就判斷出了他的身份。

    除了西涼國主,還有她爹藍雪國主,天下間再有這麼一號人物,或者不用看他的衣著,只憑著這份氣場,便只有雲族族主無疑了。

    尤其是天下間有幾人能進的來玉痕這個九轉騰龍陣!而且還悄無聲息。

    “紅鸞姐姐……”女子看著那人,不由得伸出小手害怕的抓住鳳紅鸞的袖口。怯怯的看著雲族族主:“你……你是誰?你還不出去,我太子表哥不喜歡別人踏進這裏……啊……”

    女子話音未落,一股大力忽然襲來,將她身子脫離鳳紅鸞,直直的打了出去。

    女子身子被打出了三丈,倒在地上,軟軟的昏死了過去。

    鳳紅鸞微微皺眉,並沒有出手,她清楚的知道,即便自己出手,也打不過雲族族主。面色不動,目光平靜的看著雲族族主。

    雲族族主也看著鳳紅鸞,那雙眸子就如一個漩渦,裏面浩瀚如海,又是一望無盡的蒼涼。

    總之在他這雙眸中,鳳紅鸞尋不到半絲溫暖,沒有西涼國主看到她這張臉的激動,也沒有藍雪國主看到這張臉的慈愛溫暖,有的,只是一望無盡的涼。冰涼透骨。

    更甚至,鳳紅鸞從這冰涼的眸子中看她似乎就是一個死人。

    “是你自裁,還是我動手殺了你!”半響,雲族族主對著鳳紅鸞開口。聲音沒有半絲表情。

    對於雲族族主要殺她,鳳紅鸞沒有感覺絲毫意外,如今玉痕這個陣裏,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來。藍雪的隱衛,雲族暗中保護她的人,都是進不來的。手裏的煙霧彈緊緊攥了一下,並沒有扔出去。

    雲族族主要殺她的話,她也絕對等不到雲錦來!

    鳳紅鸞面色不變,看著雲族族主:“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殺我?”

    “你沒有必要知道。總之,你必須死。”雲族族主看著鳳紅鸞。

    “以你的年紀,欺負我,你不覺得有損你雲族族主的顏面?”鳳紅鸞揚眉。死麼?她不怕,只是一點兒也不想死。因為她有雲錦了,不是一個人。

    “哈哈哈……”雲族族主忽然張揚的大笑了起來。

    鳳紅鸞面色不動,她知道,這裏面無論是說什麼,還是做什麼,即便是雲族族主這麼大的聲音,在這布著的陣裏,外面也是聽不見的。

    半響,雲族族主才止住了笑聲,看著鳳紅鸞:“你和你娘當年一樣狡辯!你這樣的女人,活在世上何用?也就是水性楊花,勾三搭四而已。不如早些死了!”

    這就是理由?看來還是和她娘有關了。

    鳳紅鸞冷笑的看著雲族族主:“我若是不想死呢!”

    “那我就不介意親自動手!”話落,雲族族主忽然對著鳳紅鸞出手。一道森寒的殺氣直直對著鳳紅鸞而來,幾乎轉眼間便到了她的面前。

    如此速度,令鳳紅鸞都心驚。她根本就躲不過。

    但自然也不會束手待斃。手中的酬情瞬間飛出,鳳緣天下用盡全力避開這一道殺機。

    她清楚的知道,今日不死,怕也是重傷了。

    “哼!你果然是她的女兒,鳳緣天下和百年內力都傳給你了。那你今日,更得死了!”

    ‘死’字吐口,一招未落,雲族族主手腕一轉,緊跟著又一招直直的對著鳳紅鸞的命門罩下。

    剛躲過第一招,這一招鋪天蓋地罩來,鳳紅鸞卻是躲避不過。心裏一寒,她就這樣死了,還是死在雲錦他爹的手裏,未免太過可笑!

    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一道銀白的光芒飛來。

    與此同時,一道墨色的身影飄身而落,清雅的氣息抱住鳳紅鸞的身子一退數丈,堪堪的攔住了雲族族主的殺機。

    “雲叔叔,對一個女子動殺機,是否有損您的風範?”熟悉的聲音響起。

    鳳紅鸞抬頭,便看到六皇子鳳目直視著雲族族主。

    “在我的眼裏,只有該死的人和不該死的人。”雲族族主目光冰冷的看著六皇子懷中的鳳紅鸞。

    “雲叔叔,她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女子而已。”六皇子再次開口。

    “無辜?”雲族族主聲音更是冷寒了一分:“水性楊花,自甘下賤!就如她娘當年一樣。有何無辜?”

    水性楊花,自甘下賤?鳳紅鸞冷笑,看著雲族族主:“我到不知道我哪里水性楊花,自甘下賤了。還請雲族族主明示!”

    “下賤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如何下賤。”雲族族主沉寂的氣息都是冰寒的沒有溫度:“你勾引了這天下多少男人,不是水性楊花,自甘下賤,又是什麼?”

    “呵……”鳳紅鸞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好笑的事兒,嘲諷的道:“和著雲族族主是想替天行道了?我到不知道,原來雲族族主有如此高義。”

    清楚看到鳳紅鸞眼中的嘲諷,雲族族主冰寒的眸子眯起,殺意從他周身籠罩:“你以為你這樣說,本族主便不會殺你了麼?”

    鳳紅鸞還沒開口,

    六皇子緊攬著鳳紅鸞身子的手一緊,沉聲開口:“雲叔叔,姑姑若是知道你殺她,在天之靈可會傷心?你是否有想過?”

    “不要給我提她。”雲族族主面色陰沉:“不過是一個已經死了的賤人,我如何會傷心?”

    鳳紅鸞終於知道雲錦瑟為何會有教養了。賤人就是和雲族族主學的。

    “雲叔叔,當年之事你心中清楚誰對誰錯,姑姑也不過是無辜之人而已。如今姑姑都去了十幾年了,你何必一直耿耿於懷?”六皇子歎道。

    “你又知道什麼?別以為你可以來教訓本族主了。既然你來了,本座不介意多殺一個。”雲族族主突然出手。

    “雲叔叔,你殺了她,可有想過師弟會如何?”六皇子連忙抱著鳳紅鸞飛身躲避:“她可是師弟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只能是錦瑟。其他女人,都得死!”雲族族主掌風毫不留情的對著二人蓋下:“她,休想入我雲族之門。”

    鳳紅鸞知道剛才六皇子救她接了雲族族主一掌受了傷,剛剛她早先躲避那一招也是受了輕傷。此時二人雖然同時出手,但應付起來也是吃力。

    幾招過後,眼看雲族族主掌風罩下來,鳳紅鸞心底一沉。

    六皇子忽然抱住鳳紅鸞,用後背擋住了雲族族主襲來的掌風。

    鳳紅鸞心中一驚,推開他:“你走開,他要殺的是我!這裏沒你什麼事兒。”

    她自然不能讓別人陪著她死!

    六皇子卻緊緊的抱著她紋絲不動。低聲開口:“一會兒他掌風落下,你就馬上離開。聽話!”

    語氣不容拒絕!

    鳳紅鸞面色一沉,眼看那掌風就要落下,她用力,卻掙脫不開六皇子,抬眼,對上的是六皇子深情絕然的眼,他低聲道:“我愛的人始終是你,不是姑姑。”

    鳳紅鸞身子一僵。

    六皇子閉上了眼睛。終於……還是說出來了!他只是想將壓在心底多年的愛說出來而已。他不想帶著遺憾離開。如今能護住她一命,他很是滿足。

    甚至他曾經以為,這一生都不會有機會了。今日此時成全了他。

    鳳紅鸞怔怔的看著六皇子。看著那掌風在她眼前變大。

    這一刻,天地都沒了聲音,只有耳邊極其好聽帶著滿足的歎息。

    “我的女兒,從來也沒想過入你雲族之門!”忽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從鳳紅鸞身後傳來,緊接著一股大力襲來,堪堪的接住了雲族族主打向六皇子後背的掌風。

    與此同時,大手一拽,將六皇子和鳳紅鸞擋在了他的身後。

    藍色長袍錦帶飄身而落,來人正是藍雪國主。

    “藍鳳歌!你來的正好!”雲族族主收了手,一雙眸子滿眼厲色的看著藍雪國主。

    “不錯,我來的是正好。否則我女兒便沒命了。”藍雪國主沉聲開口。一雙眸子同樣滿眼厲色的看著雲族族主。

    “哼,你不來她也不會沒命。她和她娘一樣水性楊花,自然有男人會為了她甘願送死。”雲族族主冷冷的看向六皇子和鳳紅鸞依然抱在一起:“這就是錦兒選的女人,到真該來讓他看看,這個女人背著她和別的男人如何的深情。”

    鳳紅鸞鳳目一寒,剛要推開六皇子。

    六皇子忽然鬆開了她,看也不看她一眼,身影一閃,出了這座園子。離去的無聲無息。

    鳳紅鸞看著六皇子離去,微微蹙眉,轉頭便看到了雲錦和玉痕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此時正看著她。

    雲錦的臉色十分難看。玉痕如玉的俊顏面無表情。

    鳳紅鸞並沒有走過去,而是目光定在雲錦的臉上,雲錦只看了她一眼,目光轉過,沒有任何溫度的看著背對著他的雲族族主。

    “雲岩,二十年,你還是老樣子。這樣惡毒之話,以你的身份對一個小輩說出來,不覺得有失身份?”藍雪國主聞言,臉色頓時一寒。

    “哼!她和她娘一樣。我說的又如何有錯?”雲族族主冷冷的哼了一聲。

    “她娘的忠貞,我比誰都清楚。至於紅鸞是否忠貞,我想你兒子比誰都清楚。”藍雪國主聲音清冷。

    “賤人而已,又如何配談忠貞!”雲族族主輕叱了一句,鳳目厭惡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忽然笑了,瞥了雲錦一眼,迎著雲族族主嫌惡的目光,淡淡的道:“真是可惜,我娘那個賤人偏偏永遠不會愛你,我這個賤人,你兒子偏偏喜歡。真是沒辦法了。”

    聞言,雲族族主頓時大怒。剛要對著鳳紅鸞出掌。

    雲錦忽然開口:“父主,我都說了,讓你不准對她動手。看來兒子的話,父主並沒有聽進耳裏。那麼就休怪兒子毀了雲族了。”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七章

    雲錦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是不會令任何人懷疑他話中的可信度。

    “孽子!”雲族族主忽然轉頭,怒看著雲錦。

    雲錦面無表情的看著雲族族主:“父主還想罵什麼?趁著現在最好都罵出來。否則的話,兒子怕是你以後沒時間罵了。”

    雲族族主滿眼怒意的瞪著雲錦,忽然衣袖一甩,一掌對著雲錦拍了過去。

    雲錦面上神色不變,不躲不閃。

    藍雪國主忽然揮袖,攔住了雲族族主的掌風:“雲岩,你若是不想要這個兒子,我藍雪不介意招個駙馬!”

    “你做夢!”雲族族主掌風一改,頓時對著藍雪國主而去。

    藍雪國主神色不動,迎上雲族族主的掌風。

    鳳紅鸞雖然距離二人不近,但也不遠,清楚的可以感受到二人的掌風都是運了十成十的。可見兩人積怨是何其深。

    “兩位長輩怕是忘了,此處可是玉痕的地方。兩位如此在此地動武,毀壞的了這一園子花,不知道兩位可是賠得起?”玉痕清潤的聲音響起。

    玉痕話落,那二人依然不為所動,掌風沒有減少分毫。

    玉痕再次開口:“紅鸞公主和錦瑟小主,兩位想必不會在意她們的死活。”

    這句話果然管用,藍雪國主和雲族族主幾乎同時住了手。

    “兩位是父皇請來我西涼的貴客,為了天下太平,國運崢嶸而來。至於恩怨,玉痕勸兩位世叔還是暫且放下為好。畢竟今日,可是不宜染血。”玉痕清淡的眸光看著二人,將不宜染血幾個字說的很重:“想必兩位叔叔都不想自己家國被花神觸怒吧!”

    話落,玉痕再次淡淡開口,微微一拂袖:“兩位世叔請!”

    雲族族主轉頭,看著玉痕,鳳目幽深涼寒:“好一個玉太子!”

    “雲叔叔過獎了!”玉痕依然是淡淡。

    “你如此有本事兒,看不住一個女人,倒是令本族主難以相信了。”雲族族主盯著玉痕。

    “世叔是想告訴玉痕輸給了您兒子麼?”玉痕淡淡挑眉,看著雲族族主:“您也輸了不是麼?至少您自小給他準備的未婚妻可沒有拴住他的心。”

    雲族族主臉一沉:“除了錦瑟,誰也不會成為我雲族未來的女主人。”

    “呵呵……”玉痕輕笑,目光溫柔的看向鳳紅鸞:“那玉痕到希望雲叔叔能成功。雲叔叔不喜歡做兒媳婦的人,這天下間搶著要的大有人在。我父皇心回意轉,正想和藍叔叔皆為兒女親家,打算今日盛宴對藍叔叔給玉痕提親呢!”

    “多不過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而已!天下誰想要誰要!”雲族族主斷然的話語不留一絲餘地。看向鳳紅鸞的目光,是真真切切的厭惡:“只要我在雲族一日,她休想入我雲族的門。”

    “如今的雲族,似乎不是父主的了。”雲錦面無表情的開口。

    “孽子!你以為你拿了那印璽,便可以為所欲為了?”雲族族主看向雲錦,勃然大怒:“即便不是錦瑟,天下所有的女人你娶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娶這個賤人!”

    “以父主的修養,還是注意言行為好。免得給我雲族丟盡顏面。”雲錦淡淡的聲音涼薄清寒:“天下所有的女人在我的眼裏都視如糞土。鳳紅鸞,是我珍之愛之敬之至寶。父主無權干涉。”

    “你便想行大不孝之罪?”雲族族主沉著臉看著雲錦。

    雲錦衣袖一甩,手中多了雲族的印璽,面無表情的看著雲族族主:“看來父主是真想要雲族千百年基業毀於一旦。那孩兒絕不虛言,定能滿足父主。”

    “你……”雲族族主氣怒的瞪著雲錦。

    “不知道父主是否考慮收回剛才所言?”雲錦伸手舉著印璽,印璽迎著陽光發出古樸的紅光,他繼續面無表情的開口:“雲族天神在上,一百三十四代印璽傳人。得惠天普照,承奉天祥雲。通天無上權利,可毀世間萬事萬物。准!”

    雲錦話落,突然印璽火光卓然耀眼。

    鳳紅鸞看向雲錦手上的印璽。那灼紅的光芒,似乎在下一秒印璽就要燃燒起來。她似乎有些明白雲錦說的毀了雲族的話了。

    印璽代表的便是雲族千百年基業的傳承,印璽在他手,即便雲錦如今沒有和雲族族主對抗的權利,但是他可以毀了印璽。那麼,也就是毀了半個雲族。

    所以,他才敢威脅雲族族主,有恃無恐!

    “住手!”雲族族主面色大變。沉怒的喝了一聲。

    “父主可是考慮好了?”雲錦依然面無表情。神色決然。

    “果然是我兒子!你倒是長了本事了,懂得威脅我了!”雲族族主面色陰沉。

    雲錦面色不變:“我自然是父主的兒子。”

    “好,好,好一個我的兒子!”雲族族主忽然大笑了起來。半響,笑聲一改:“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迎娶她入雲族。”

    “定不負父主期望!”雲錦淡淡開口。

    雲族族主轉眸看了一眼鳳紅鸞,那一眼眸光鋒利如刀:“你想嫁入我雲族,也要有本事!”

    話落,衣袖一甩,卷起一片暗沉之氣,抬步出了這個園子。

    鳳紅鸞目光淡漠的看著雲族族主離開。如果沒有雲錦的話,雲族,她不稀罕!

    這個院子有片刻的沉靜。

    鳳紅鸞收回視線,看向雲錦。

    雲錦只是看著手中的印璽,印璽紅芒漸漸褪去,他放入了袖間,抬眼,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鳳紅鸞,忽然轉身,走出了園子。

    幾乎在他剛轉身,鳳紅鸞忽然快步上前,伸手抓住了雲錦的袖子。

    “鬆手”雲錦聲音發冷。看也不看鳳紅鸞一眼。

    鳳紅鸞手指緊緊的扣緊雲錦的衣袖,他從來沒有如此面無表情的對她過,直覺認為他是生氣的了。輕聲解釋:“六皇子只是救了我!”

    “鬆手!”雲錦聲音又冷了幾分。

    “你給我的東西,我想扔出去,但是當時已經來不及了。”鳳紅鸞再次解釋。

    雲錦回頭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迎上雲錦的目光,微微帶著小心:“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鬆手!”雲錦咬牙吐出幾個字。聲音沉暗。

    似乎剛才當著雲族族主的面說出天下女人如糞土,只有她是他珍之愛之敬之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如今對著鳳紅鸞,只有冷意,沒有一絲感情。

    鳳紅鸞垂下眼睫,緊攥著他衣袖的手一根一根的鬆開。

    雲錦不看鳳紅鸞一眼,抬步離去。

    “站住!” 藍雪國主看著雲錦的背影冷聲開口:“這便是你的視天下所有女人如糞土,對她珍之愛之敬之的作為麼?”

    “那藍叔叔告訴我,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雲錦忽然回頭,看著藍雪國主,目光死死的瞪著低著頭的鳳紅鸞:“這裏的花真的好看到讓她來觀賞麼?”

    原來他是因為這個生氣。

    鳳紅鸞微低著頭,心中苦笑,她的確是不該進來這裏。這是玉痕的國色天香。

    藍雪國主皺眉,看向鳳紅鸞:“鸞兒,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是那位姑娘盛情難卻。”鳳紅鸞實話實說。伸手一直不遠處依然躺著的女子道。

    那女子被雲族族主那一揮袖,足夠一個沒有內力的女子受的。

    “好一個盛情難卻!”雲錦瞪著鳳紅鸞:“你乾脆將我的腦袋和我的心都掏出去扔了喂狗,去成全你的盛情難卻。”

    話落,雲錦衣袂掀起一片寒氣,轉身走了。

    這次藍雪國主並沒有開口,而是目光看向那昏迷的女子,走過去,看了一眼,對著玉痕道:“她只是昏迷!”

    玉痕點點頭,並沒有走過去,而是看向鳳紅鸞,要開口想說什麼。

    “你還在這裏做什麼?還沒看夠?”雲錦去而複返,陰沉著臉對著鳳紅鸞低吼了一句,伸手拽上她的手抬步向外走去。

    雲錦的力氣大的嚇人,幾乎是將鳳紅鸞拖著走的。

    鳳紅鸞看著抓著她手腕的手,白皙的手指似乎都透著隱隱青筋,可見這個人有多氣。

    他的確是該氣的。今日她的確不該出現在這裏。只是她沒有料到所有人敬天奉花神,可是雲族族主卻出現在這裏來殺她。

    而玉痕的陣,擋住了雲錦在暗處保護她的隱衛和外面藍翎等藍雪護衛,才處於被動。如果不是六皇子出現,她如今早成一具屍體了!

    很快的,鳳紅鸞便被雲錦拖出了國色天香園。

    藍雪國主看著二人離開,並未開口,而是目光看向玉痕。

    玉痕同樣看著雲錦拖著鳳紅鸞離開,鳳目深邃。

    半響,玉痕回頭,看著藍雪國主:“父主準備在盛宴重新對紅鸞提親,藍叔叔以為如何?”

    藍雪國主眸光幽深的看了玉痕一眼,並未言語。

    “於她,玉痕是不會放手的。”玉痕淡淡開口,頓了頓又道:“至少我可以保證愛她一生。而雲錦,也許並不能。”話落,玉痕又道:“藍叔叔知道我指的是什麼。至少,他通天咒並未大成。一切還是未知,不是麼?”

    “玉太子有一紅顏知己。如此為玉太子著想。難道玉太子便忍心辜負?”藍雪國主沉默半響,看了一眼地上依然昏迷的女子,沉聲開口。

    “她只是妹妹。”玉痕如玉的俊顏清淡的沒有一絲表情的道:“藍叔叔想必也知道,這一生如果遇到那麼一個,其她的人都會變成風景。”

    藍雪國主再次陷入沉默。

    玉痕也不再言語。等著藍雪國主的回話。

    半響,藍雪國主一歎:“這個天下,始終是你們的。鸞兒,我只希望她幸福就好。如果你能重新贏回鸞兒,我也不反對。”

    話落,藍雪國主抬步出了國色天香園。

    玉痕看著藍雪國主離開,欺霜似雪的容顏看不出任何情緒,半響,他回頭看了依然躺在那裏昏迷的少女一眼,面無表情的吩咐:“流月,將她送回公主府。”

    “是,主子!”流月連忙抱著那女子離去,

    國色天香園靜了下來,玉痕看著園中的景色。沉著的目光落在那大朵大朵盛開的國色天香上,負身而立的身形久久未動。

    外面青藍、青葉等人一見鳳紅鸞完好的出來,一顆提著的心才落到實處。剛要圍上來,當看到雲錦陰沉的臉色拖著鳳紅鸞,頓時止住腳步,小心翼翼的開口:“雲少主,小姐……”

    “都不准跟著!”雲錦沉著臉扔下一句話,看也不看青藍、青葉等人,拖著鳳紅鸞從她們面前走過,卷起一片森寒暗沉之氣。

    青藍、青葉、藍翎等人被雲錦身上的氣息凍的一哆嗦,心下顫了兩顫,要跟著走的腳步不由自主停住。

    但又看到雲少主的樣子似乎是對小姐發脾氣,青藍、青葉怕雲少主傷了小姐,還是頂著雲錦的低氣壓抬步跟上,藍翎自然也跟上。太子殿下才是他們的主子,雲少主可不是。

    “滾!誰敢跟上一步,爺現在就將他化成灰!”雲錦衣袖一甩,一陣冰寒的風掃過,青藍、青葉、藍翎等人哪里敵得過,頓時身子被掀了出去。

    ‘砰’的數聲重響,幾人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小姐……”青藍、青葉也是聰明的,自然察覺出剛才在那園子裏一定發生了什麼,雲少主才如此生氣,忍著疼痛起身,剛要再追上來。

    鳳紅鸞轉眸安撫的看了她們一眼,青藍、青葉立即不動了。

    雲錦腳步走的很快,連停頓也不曾,鳳紅鸞隨著他的腳步,目光始終落在他緊拽著她的手上,想著若是這樣走一輩子,也是不錯的。

    不管是生氣也罷,還是惱火也罷,這個人始終沒有想過放開她,那就夠了。

    嘴角微彎,看著雲錦走在前面暗沉的背影。即便是一個背影,即便他此時對他氣著,她也覺得心中踏實。總比剛才那一瞬間覺得自己要死了來的踏實。

    走了多久,鳳紅鸞已經不知道了,只知道隨著她眸中掃見的餘光,百花園的百花變了大概足足有好幾十種。路上遇到三三兩兩貴家的公子小姐看到二人都自動的避開。

    直到走到四周再無人聲,雲錦才停住腳步。

    並沒有回頭,也沒有鬆開鳳紅鸞的手,就那樣的負身站著。也沒說話。

    鳳紅鸞聞到了木槿花的香氣。低著的頭不抬起,也不吭聲,而是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目光依然落在他攥著她的手腕上,手腕已經攥出的紅痕,但她絲毫不覺得疼。

    半響,雲錦忽然轉身,將鳳紅鸞拽進了懷裏,唇毫無預兆的覆下。

    霸道狂野,帶著濃濃的怒意和惱火,吞噬著鳳紅鸞的唇舌,席捲她的氣息,大手更是毫不留情的探進她的身子揉虐。

    手指不像往日一般帶著灼熱,而是冰涼,鳳紅鸞身子微顫,一動不動,乖巧的任他抱在懷裏承受著他的怒氣,為所欲為。

    這片天地一片沉靜。只聽到粗重壓抑怒火的喘息聲。

    直至許久,鳳紅鸞被吻的幾乎要昏過去,雲錦才放開她,聲音暗啞,一字一句的道:“你只能是我的。知不知道。”

    鳳紅鸞嘴角想扯出一抹笑意,但已經喘息的不能說話,只能小手緊緊抓著雲錦胸前的衣襟,攀附著他,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不停的喘息。

    “你聽到沒有!”聲音大了一分。雲錦低著頭看著懷裏已經早已經軟的沒有半分力氣的人兒,眸中依然殘留著怒火未曾褪去。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伴隨著喘息是那樣的嬌軟。

    “我沒聽到。”雲錦冷硬的道。

    “我只能是你的。”鳳紅鸞低低開口。

    “還沒聽到!”雲錦又道。

    雲錦的耳力百里之外的怕是都能聽得到,偏偏她距離這麼近能聽不到?

    “我只能是你的!”鳳紅鸞扯動嘴角,又說了一遍。

    “沒聽到!”雲錦再次冷哼。

    鳳紅鸞忽然抬頭,對著雲錦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踮起腳尖,在她唇角吻了一下:“我只能是你的。”

    “你還笑!”雲錦眸中的怒火在看到那揚起的笑臉剎那的退了去,但依然板著臉低吼。

    鳳紅鸞收了笑,反手抱住雲錦的身子,將頭埋進他的懷裏,輕聲道:“不氣了好不好?”

    嬌軟的聲音如三月春風,又如四月春雨,潤物細無聲。

    “你還知道爺在生氣麼?爺以為你眼裏只有那國色天香。”雲錦冷哼一聲,僵硬的身子因為她的主動反抱而軟了下來。

    “我只是被那陣好奇而已,想進去看看,並不是因為去看國色天香。”鳳紅鸞輕聲解釋:“只是後來並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雲族族主居然出現要殺她!

    依著掌刑堂四大長老談起她娘時的神情和語態,如今也差不多十之八九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以為雲族即便是不成全她和雲錦,雲族族主也不會是要殺她。

    沒想到事情居然是一把八十度的轉彎。這世間之事,的確是世事難料。

    雲錦抱著鳳紅鸞的身子手臂忽然收緊,聲音冰冷:“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殺你!”

    即便那個人是他的父親,也不成。

    鳳紅鸞沉默不語,如果不是六皇子,她今日便真的見不到她了。想起六皇子的作為,微微蹙眉,她到不明白為何六皇子對她居然……

    生死攸關之時,往往才是真心。一個人不會憑白以命相救。

    “不准你對我師兄存了想法。”雲錦手臂再次收緊,低頭緊緊的盯著鳳紅鸞的遊移的眸光。

    “我人和心都是你的,能有什麼想法!”鳳紅鸞收回思緒,嗔了雲錦一眼。

    那一眼眼波流轉,無言的嗔惱嬌媚。

    雲錦冰冷剎那退去,再次強調:“除了我,所有人,都不准你有想法。”

    她就有那麼讓人不放心麼?鳳紅鸞好笑又好氣:“要不將我心掏出來給你看看?”

    愛情除了讓人變成傻瓜外,還讓人患得患失便成弱智。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弱智了,雲錦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

    “那就一起掏出來,我們互相看。”雲錦臉色終於轉晴,抱著鳳紅鸞低頭俯身再次吻了下來。

    “不要了,一會兒還如何見人?”鳳紅鸞笑著躲開他。哄這個男人消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但是她絲毫不覺得拉下臉皮有什麼難堪,兩個相愛的人,總是有些時候,一方要軟的。

    “就是讓你沒法見人。只能是我的。”雲錦扳過鳳紅鸞的臉不讓她躲。

    鳳紅鸞偏偏不讓,身子一滑,退出他的懷抱。

    “居然這麼大會兒就來了膽子了,看來爺還是對你懲罰的輕了。”雲錦伸手去抓。

    “別鬧了,一會兒讓人看我笑話!”鳳紅鸞笑著躲開。

    “誰敢看笑話爺就剁了他!”雲錦自然不讓,伸手一撈,鳳紅鸞重新的被他抱進了懷裏。

    “暴力!”鳳紅鸞輕叱。

    “爺就暴力了!”雲錦低頭吻下。她的滋味,永遠償不夠。

    “唔……真別鬧了……”鳳紅鸞覺得自己的唇瓣都傳來絲絲痛意了。

    “那個破筵席,咱不參加了……”雲錦不理會,將唇覆霸道的覆上那兩片嬌軟的唇瓣。

    “……”

    又是一番纏綿,鳳紅鸞覺得再下去她會缺氧不足而亡,雲錦才放開她。兩個人相擁著喘息。

    許久,雲錦堅定的開口:“鸞兒,這世間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將我們分開。”

    頓了頓,不等鳳紅鸞開口,他又堅定的道:“無論何事,也不可能將我們分開。”

    “嗯!”鳳紅鸞點點頭。想著今日盛宴之後,明日她就要隨著藍雪國主回西涼,那他如今和雲族族主弄翻,想必更加艱難。

    “你父親……”鳳紅鸞抿了一下唇角,輕聲開口。她不明白她娘當年的恩怨。但是雲族族主怕是唯一一個對她娘恨的極深的人。

    “不用理會他。”雲錦搖頭,聲音帶著一分冷意。緊緊抱住鳳紅鸞的身子,似乎瞭解她心中所想,沉聲開口:“鸞兒,你不用知道過去那些陳年舊事,恩恩怨怨,那些都與我們無關。我們活的是自己,不是別人。”

    鳳紅鸞心頭想解開她娘當年事情的心思瞬間被壓了下去,對,她活的是自己。即便這張臉和她娘有三分像又如何?除了一個困在記憶裏出不來的雲族族主外,其他人都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她娘。

    她只是鳳紅鸞!

    “一切有我就好!”雲錦又低低的道。這一句,無比溫柔。

    “嗯!”鳳紅鸞滿足的輕歎了一聲,點頭。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想將她隔離在一切風雨之外,一個人肩挑起兩個人的重擔。這是屬於他給她的愛情和將來。她接受,並且為這份情感動。

    女人,不一定非要同男人一樣站在高處,也並不一定要比肩,或者誰強過誰。其實這麼些年冰刀霜劍,槍林彈雨,她早已經厭倦。她想過的,就是有一處臂彎,為她遮風擋雨。

    而眼前這個人明白他的內心深處,所以,才將所有的都給她擋在外面。從相識到如今,她不知道的地方,這個人為她做的,也許遠遠不止她看到的這些。

    “我有做米蟲的潛質麼?”鳳紅鸞忽然抬頭,仰著臉看著雲錦。

    “米蟲?”雲錦細挑眉梢。

    “就是靠你養著,只吃飯,不幹活。”鳳紅鸞解釋道。

    雲錦眼睛頓時一亮,剎那燦若星辰,眸光溫柔似水:“有!”

    “呵呵……”鳳紅鸞趴在他的懷裏,低低的笑了起來:“有啊,真好!”

    雲錦也輕輕笑了起來。兩個人低低的笑聲極為悅耳,纏繞在一起。使得這一片的木槿花似乎也因了這悅耳的笑聲開的更豔了。

    有腳步聲向著這個方向走來。

    雲錦和鳳紅鸞幾乎同時停止了笑意,對看一眼,彼此眼中因為清楚來人的目的,都有厭煩。

    “等有朝一日,我帶你看遍世間繁華,再無人敢打擾我們。”雲錦伸手給鳳紅鸞整理淩亂的衣服和散亂的發絲,聽著那越走越近的腳步,一字一句的道。

    “好!”鳳紅鸞點頭。同時也動手給雲錦整理。等有朝一日,他帶她看遍世間繁華,她陪他一起不離不棄。

    來人是秦公公,他的身後還跟著幾人,看那額頭的汗和一身疲憊和焦急,顯然是在找二人,而且找了很久了。

    “老奴終於找到您二位了!”秦公公看到二人,頓時喜形於色。他後面跟著的人也是喜形於色,齊齊解脫了一般。

    “筵席已經開了,就等著雲少主和紅鸞公主了,兩位,快隨老奴走吧!”秦公公看著二人的樣子,想著太子殿下那般豐神威儀之人,為何就得不到紅鸞公主的心呢。

    “嗯!”早已經在秦公公到來之前動手整理好了淩亂的衣裳和頭髮,雲錦瞥也不瞥秦公公一眼,拉著鳳紅鸞的手越過秦公公向前走去。

    秦公公連忙隨後跟上。

    雲錦走的不快,鳳紅鸞跟著雲錦的腳步,兩個人來時沒有好好一同賞百花園,如今回去這一路倒是慢悠悠的一邊觀賞起風景來了。

    秦公公一邊看天一邊乾著急。如今距離未時二刻早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但他也不敢催二人。

    終於一路慢悠悠的來到了筵席。

    大殿門口,藍澈早已經等的直轉磨磨。國色天香園中的事情雖然對外封鎖了,但是藍澈不傻,從藍翎的話語中也知道裏面定是出事兒了。

    如今一見雲錦和鳳紅鸞好好的回來,藍澈一顆心才放下,幾步走到鳳紅鸞的面前,上下打量著她,見她完好無損,不由松了一口氣,還是問道:“姐姐,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鳳紅鸞清楚的看到藍澈眼中的關心,對著他笑了一下。

    這一笑,極其明豔,藍澈頓時晃了一下眼睛,嘀咕一聲什麼,轉身向殿內走去,走了兩步,對著身後二人沒好氣的道:“那還不快點兒進來,就等著你們開筵了,爺都餓死了。”

    雲錦伸手一把的蓋住了鳳紅鸞的笑臉,輕叱道:“別笑這麼難看的樣子,將臉給爺板起來!”

    鳳紅鸞笑著的臉頓時一黑,和著她笑還犯法了?伸手打開雲錦的手,黑著臉道:“知道了,難看嘛,你別看就是了。”

    雲錦看著那黑著的臉比剛才那笑的樣子順眼多了,頓時點點頭:“還是這樣看著好。”

    話落,拉著鳳紅鸞向裏面走去。

    “小姐,雲少主!”青藍、青葉也早就等在了門口,見小姐和雲小主兩人好好的樣子回來齊齊松了口氣。早先雲少主的樣子太過嚇人,將她們的魂都快嚇沒了,看起來如今好了。

    “嗯!”鳳紅鸞對著二人點點頭。看樣子剛才這人將她們嚇了夠嗆。

    “雲少主到!紅鸞公主到!”秦公公一聲高喊。

    雲錦並沒有鬆開緊攥著鳳紅鸞的手,鳳紅鸞也並沒有撤出來,二人就這樣牽著手走進了大殿。

    隨著二人走進門口,金碧輝煌,金玉滿堂喧嘩聲一片的大殿剎那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門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00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八章

    只見從門口緩步隨意走進來的兩人,在一片衣著光鮮華豔中,那一白一藍兩道身影就如從遙遠的天邊飄雲踏月而來。那般清華隨意。似乎在一瞬間,便給這座千餘人滿座黑壓壓一片的大殿剎那增添了幾分光色。

    珠聯璧合,神仙眷侶,亦不為過。

    大殿靜寂無聲,只有那二人清淺的腳步聲。

    二人的面色都是隨意而淡然,表情也是清華中透著冷傲。但是攜手在一起,卻是那樣的和諧。

    這一瞬間,有多少人心下羨慕,又有多少人嫉妒成狂,更有多少人恨不得掀翻了這所大殿,還有多少人恨不得以身代替那二人其中的一人。

    鳳紅鸞清淡的眸光隨意的掃了一眼大殿中的情形,如往常盛宴一般,各個玉階都是按身份坐滿了人。

    西涼國主和皇后自然是在第一個玉階。身後坐著的是後宮中有品級的妃嬪和公主們。

    第二個玉階獨獨擺設了一個席位,上座著玉痕。

    第三個玉階自然是藍雪、雲族、東璃的幾位貴客。其中藍雪國主的一邊坐著藍澈,另一邊空了一個位置,鳳紅鸞知道是她的。

    雲族族主身邊也擺設了兩個位置,其中一個是雲錦的,不過和藍雪國主在中間不同,而是雲錦在中間,另一旁是錦瑟。後面設了四個座位,是雲族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

    下面第一排是太長公主,以及幾位沒被刺殺案牽連的八皇子為首的幾位皇子。再下面西涼國身份崇高的王孫們,之後是滿朝文武大臣和家眷子女。

    整個大殿,總之是密密麻麻的人,足有上千人。

    只是掃了一眼,鳳紅鸞便將所有人的目光一覽而盡。包括瓊華和錦瑟嫉妒的目光,以及西涼國主深邃的眼神,雲族族主沉寂冰涼的目光,以及藍雪國主平靜的目光,君紫鈺君紫璃黯然的目光……

    大殿唯一一個人沒有抬頭,而是坐在八皇子上首的六皇子。低垂著眉眼,看不出他的表情。

    “就等你二人了!看來雲小子和紅鸞丫頭是貪戀我西涼百花,樂不思蜀了。”西涼國主率先打破了大殿的沉寂。渾厚的聲音一點兒也看不出那日的頹敗,大笑著道。

    “是啊!這麼晚回來,怕是把我西涼這百花園都賞了個遍吧!”皇后也出聲。一改早先兩次所見的尖銳狠辣,此時面帶微笑,還當真有一國之後的端莊風範。

    西涼國主和皇后一開口,眾人都神色各異的看著二人。

    雲錦的淡漠也掩藏不住眉眼間的春風,鳳紅鸞面色的清淡冷然也掩蓋不住眉眼間的春色,二人又是手拉著手這般走來。眾人心頭都覺得這樣的二人,當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到真想將那百花都賞個遍呢!可是玉叔叔偏偏叫了人去喊我們。這不就急著趕回來了。”雲錦隨意走來,聞言一笑,話音一轉,似是遺憾:“真是可惜,再想賞這百花,可就四年後了。玉叔叔為人真不厚道啊!”這般當場指責西涼國主打擾他好事兒的,天下除了雲錦,不做第二人想。

    鳳紅鸞這些日子將臉皮練的的確是夠厚了,聽了這話居然臉不紅心不跳,依然隨著他向前走。

    “你這小子,朕這大殿千人,都獨獨等你二人,遲到不說,倒是還編排起朕道不是來了。”西涼國主輕叱一句,笑看雲族族主:“雲兄,你家的臭小子該好好的管管了!”

    這話就意有所指了!

    “自然!”雲族族主看著鳳紅鸞和雲錦,絲毫看不出在國色天香園陰狠毒辣,一口一個賤人對鳳紅鸞下殺手的樣子,此時雲族族主端正而坐,壓力和威儀盡顯其神秘的身份,掃了雲錦一眼,威嚴的斥道:“錦兒,還不快就座!”

    果然一個個都是將天下當玩物的人!聽到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的話,鳳紅鸞心底冷笑了一聲。

    “父主,孩兒和鸞兒累了,這幾步也走不動了。不如就坐這裏吧!”雲錦停住腳步,面上笑意不變,對著身後跟著進來的秦公公一指六皇子身邊,懶懶開口:“去,給爺和公主在這裏設兩個座位!”

    話音一落,眾人齊齊驚異雲錦敢當場駁了雲族族主的面子。

    而鳳紅鸞知道,雲錦這是正式和他爹宣戰了!

    “錦兒!那裏如何是你坐的地方!有失身份!”雲族族主面色一沉。

    雲錦瑟恨恨的看著鳳紅鸞和雲錦拉在一起的手,這麼些年,別說雲哥哥拉她的手,就是連雲哥哥衣角她也沒碰到過。強自的忍著才沒從上面沖下來將二人扯開。她還有父主做主,今日是她一雪前恥,要鳳紅鸞好看的日子,必須要忍。

    “父主疼愛孩兒,孩兒是真的走不動了呢!”雲錦面上和雲族族主沉著的臉不同,則是懶懶洋洋一副沒骨頭的樣子靠著鳳紅鸞:“鸞兒,你還走的動麼?”

    “我們走的路是一樣的,你走不動,我如何又走的動。”鳳紅鸞向著藍雪國主身邊的空位置看了一眼。她如何能不清楚這人心中所想。他們只要上了玉階,那麼今日便分著坐了。她也不想分開坐。所以,自然是也走不動了。

    “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難道西涼還拿不出來兩把椅子?”雲錦一聽,頓時對著站著不動的秦公公喝道。

    “這……”秦公公看向西涼國主。

    西涼國主沒想到這二人居然就站那不走了,再次開口:“雲小子,紅鸞丫頭,這不過還有幾步路的事兒,要知道坐的高,才能好好的觀賞接下來的節目。”

    變化到快,稱呼從妄想魅惑他兒子的不恥女人到變成紅鸞丫頭了!鳳紅鸞冷笑。

    “有鸞兒在身邊,哪里都一樣。”雲錦依然笑的懶洋洋的看向一直沒出聲的藍雪國主:“藍叔叔,我們可是真走不動了。父主和玉叔叔都不心疼我們,您呢?怎麼不會看著我們坐在地上吧!”

    話落,雲錦就要拉著鳳紅鸞向地上坐去:“鸞兒,看來西涼國再拿不出兩把椅子來了,咱們就坐地下吧!”

    “好!”鳳紅鸞一點兒也不含糊,說著就陪著雲錦向地上坐去。

    西涼國主自然不能讓人說西涼國連兩把椅子也拿不出來,面色一沉,轉頭看雲族族主:“雲兄,他們要坐下面,你說該如何?”

    “錦兒!”雲族族主面色已經不是一般的沉了。

    “哎,那我們就坐這吧,西涼國上好的真絲毯,踩在腳上舒服,我們也坐下來感覺感覺。”雲錦拉著鳳紅鸞當真坐在了地上。

    鳳紅鸞也隨著他坐在了地上。

    千人的大殿都看著二人,寂靜無聲。氣氛僵硬。

    大多數人都心思各異。

    那二人就那樣的隨意而坐,清華卻是無論如何都遮擋不住。

    有一種人,無論站在何處,何處即成風景。雲錦和鳳紅鸞就是這樣的一種人。

    “胡鬧,憑藉你們身份坐在地上成何體統?還不快起來!”藍雪國主此時開口輕叱了二人一句,但這話語實在聽不出有任何不滿和怒意,轉頭對著西涼國主道:“玉兄,看來這兩個孩子玩的著實累了,這樣坐在地上,成何體統,就隨了他們的意,著人吩咐兩把椅子就安置在六皇子身邊吧!”

    “況且他們年輕人坐一處,也有話說。省得與我們一起憋悶。”藍雪國主的護犢之情任何人都明白。這就是同意了。

    雲族族主此時只是冷著臉沒再開口阻攔。也算是默認了藍雪國主的話。

    在國色天香園失了面子,在剛才也失了面子,而且還是在自己兒子手裏,若是再開口阻攔,他清楚的知道雲錦的脾氣,頂多還是他下不來台而已。

    “真是令人頭疼的兩個孩子!”西涼國主此時一笑,緩和大殿僵硬的氣氛,對著秦公公吩咐道:“去,給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另設兩把椅子!就安置在六皇子身邊吧!”

    “是,皇上!”秦公公的冷汗早已經流了一層,連忙應聲轉身。

    “多加一把,我也下去。”藍澈此時開口。對著秦公公背影吩咐。

    “澈兒不准胡鬧!”藍雪國主板下了臉。

    “父皇,您剛才也說了年輕人坐一處,也有話說。省得與你們在一起憋悶。”藍澈用藍雪國主的話堵他。

    藍雪國主頓時一噎。

    雲族族主此時面色冷然的瞥了一眼藍雪國主,總算是找回了幾分面子。他的兒子不聽話,他的兒子也不聽話,胡鬧在一起,也扯平了。

    “不行,這裏已經沒地方讓你坐了。”雲錦立即反駁。

    “是啊,你看看一張桌子坐三個人,哪里還有你的地方?”藍雪國主此時道。“那我就坐八皇子身邊吧!八皇子身邊有地方。”藍澈皺眉,勉為其難的開口。總之他也是要下去的,而且還沒話落,就已經起身,對著秦公公斥道:“還不快去!”

    秦公公看向西涼國主。

    西涼國主今日有些頭疼。擺擺手:“來者是客,既然藍太子也想做下去,那便坐下去吧!”

    秦公公還沒離開,錦瑟此時壓抑的開口道:“父主,女兒也想坐下去。”

    雲族族主回頭看了錦瑟一眼,見她眼圈微紅,回頭看向雲錦和鳳紅鸞此時依然牽著手坐在地上臉色有些冷:“好,那你也下去吧!”

    “謝父主!”雲錦瑟站起身,走了下來,對著秦公公吩咐道:“給我另設一桌,就坐在雲哥哥旁邊。”

    秦公公看向西涼國主。

    西涼國主老眼閃過幾抹光在鳳紅鸞、雲錦、藍澈、錦瑟等人身上一一掃過,擺擺手,笑道:“都坐下去也熱鬧。去吧!”

    秦公公連忙去了。

    皇后身後的瓊華手中的帕子都要擰爛了。她也想坐下去,就算雲少主不理他,也許她可以借機接近藍太子。藍太子以前想娶鳳紅鸞那個賤人,可是如今鳳紅鸞成為了他姐姐,那麼也就不成了。

    瓊華剛想開口。皇后突然回頭對著她警告的看了一眼。瓊華立即住了口。今日有母后在此呢,母后說過,一定會給她做主選一位駙馬的。

    “雲哥哥!”錦瑟走到雲錦身邊,怯怯的喚了一聲。

    這一聲到讓鳳紅鸞想起太長公主的嫡孫女,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就見那女人如今坐在太長公主身後,一張小臉還有些發白,正一臉愧疚的看著她。見鳳紅鸞看過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並沒有說出來。

    大概是道歉之類的話。鳳紅鸞淡淡的轉回了頭。

    而雲錦似乎沒看到眼前站著的錦瑟,也順著鳳紅鸞的目光向上看了一眼,警告的瞥了那女子一眼,收回視線問身邊的鳳紅鸞:“鸞兒,可還累?”

    鳳紅鸞瞥見秦公公已經帶著人板著椅子過來了,從雲錦閃爍的鳳目那一抹光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一笑:“歇這麼一會兒,似乎好多了。”

    “嗯!”雲錦點點頭。

    “雲少主、紅鸞公主、藍太子、錦瑟小主,請坐!”秦公公將椅子各自擺好。

    藍澈當先一撩衣擺,坐在了八皇子身邊。

    錦瑟站著不動,看著雲錦和鳳紅鸞。想著等雲錦坐在哪里,她就坐在哪里。

    雲錦拉著鳳紅鸞懶洋洋起身,看也不看放在六皇子身邊的兩個椅子一眼,拉著鳳紅鸞抬步向玉階上而去。

    鳳紅鸞自然跟著。

    眾人都為雲錦的舉動一愣,不明白這雲少主又要做什麼。

    雲錦拉著鳳紅鸞並沒有看任何人,而是直接走到藍雪國主身邊,將另一邊的椅子揮袖一掃,那椅子已經穩穩的都落在藍雪國主的左側,雲錦旁若無人的拉著鳳紅鸞在藍雪國主身邊坐了下來。

    藍雪國主目光平靜的看了坐在他身側的二人一眼,並沒有言語。

    “雲小子,你這是做什麼?”西涼國主開口。瞥見雲族族主的臉色發青。

    “我和鸞兒歇了這麼半天,自然是走的動了,想著我和鸞兒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能胡鬧,憑白的失了身份,所以想想,還是坐上來好了。”雲錦慢悠悠的道。吐出的話氣死人不償命,仿佛自己一點兒也沒覺得。

    話落,大殿內沉寂無聲。雲錦又轉頭問鳳紅鸞:“是吧?鸞兒!”

    “嗯,你說的對!”鳳紅鸞點頭附和。心中好笑。但自然不能笑出來。這人……

    藍澈的小臉已經陰了。該死的雲錦。

    錦瑟的臉比藍澈的臉更陰了幾分,咬著唇瓣心中氣怒。雲哥哥一定是為了躲她。

    眾人似乎瞥見西涼國主抽搐的臉皮,雲族族主再下一秒就要過來掐死二人一般。

    “錦兒,那裏也不是你該坐的地方。別忘了你的身份,是我雲族的少主!”雲族族主沉怒的聲音響起,看著雲錦。

    “父主,孩兒的確是雲族的少主,時刻謹記著呢!但是此時孩兒覺得還是在鸞兒身邊比較好。鸞兒可是孩兒的未婚妻。這未婚妻也不是妻子,總的來說還沒娶回家不是。孩兒可不放心她再被別人給搶走了。”

    雲錦說著話,一本正經的看著雲族族主沉怒的臉。大言不慚,尤其是將那個再被別人搶走了說的極其意味幽深。

    大殿內所有人這一刻都順著他的話響起這要不是出現了搶親之事,這紅鸞公主如今就是玉太子的太子妃了。更是想起雲少主和紅鸞公主早就交換了文定之禮。若不是西涼要求送紅鸞公主,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可是一對。

    如今雲少主這樣一著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想想也不為過。尤其是那些男人,紅鸞公主這樣的美人,是該看好了,都無比理解他。

    “父主,您也不想您的兒媳婦沒有是吧?孩兒離了鸞兒,可是誓死再不娶她人,此生非卿不娶的。”雲錦再次開口,慢悠悠的道:“思來想去,為了延續我雲族香火,父主不會反對的。否則鸞兒若是被人搶走了,兒子也只能橫劍自刎了。”

    這話慢悠悠的從他口中說出,不高不低,但是卻令大殿千人聽的清清楚楚,人人都可以看到他那臉上神色認真。

    人人心中驚異,這無疑是一聲驚雷,震的有些人腦子轟轟的。

    此生非卿不娶!古往今來,男人三妻四妾,又有幾人做到此生非卿不娶?

    “你……”雲族族主被雲錦說的臉青一陣黑一陣的。又惱又怒,但是又發作不得。他的好兒子,偏偏愛上鳳紅鸞,而她是藍鳳歌和那個……賤人的女兒!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

    “岳父大人,您不會反對我和鸞兒坐在你身邊吧?”雲錦似乎未曾看到雲族族主陰暗的臉色,轉頭問藍雪國主。

    如果藍雪國主點頭,那麼就當著天下人的面承認了這個女婿。

    西涼國主眸光一片沉暗的看著藍雪國主。不等藍雪國主開口,忽然開口:“朕早先大病一場,將太子和紅鸞的婚事兒耽擱了。若非如此,紅鸞丫頭就是朕的兒媳婦了。朕如今見了這丫頭,也是著實喜愛的緊。也再有意想和藍兄結為親家。不知藍兄意下如何?”

    本來西涼國主是不想現在就提此事的,他想著怎麼也要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但是雲錦和鳳紅鸞上來就來這招。他自然被迫也此時出手。

    否則他知道,今日若是不攙和此事,一等藍雪國主承認,那麼就是斷了痕兒的機會。況且得知她是她的女兒那一刻,他也後悔了。早知道如此。他斷然在二人剛一回國便讓他們行大婚之禮。

    他當年輸了,他的兒子不可能再重蹈他的覆轍。

    西涼國主話音一落,大殿千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都想著雲少主的話不差的,這紅鸞公主還真有人搶。而且還是他們的皇上要搶兒媳婦。

    雲錦臉色已經沉了下來。該死的老不死的,居然此時來跟他搶鸞兒。眸光瞥了玉痕一眼,見玉痕一直都端正而坐,面色看不出任何情緒。

    此時所有人也都看太子殿下。

    鳳紅鸞微微蹙了一下眉,從剛才她進來西涼國主的那一句紅鸞丫頭,她便知道這裏有事兒。

    “岳父大人,您可不能做那始亂終棄之人。鸞兒也不會對我始亂終棄的。”雲錦轉頭對著一直不語的藍雪國主道。意味濃郁。

    心中想著,如果這個老頭子敢答應他,他就不介意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鸞兒已經有了關係。儘管沒到最後那一步,但他也一定讓他能到最後那一步。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藍雪國主。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始亂終棄似乎不是這麼用的。

    西涼國主皺眉:“雲小子,你和紅鸞丫頭也不過是文定之禮而已。那種算不得就捆住了紅鸞丫頭的終身。可以退定嘛!當年紅鸞丫頭不是自小就和東璃的璃王殿下定有婚約麼?可是後來如何?還不是……”

    西涼國主的話雖然沒說。但是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這事兒在天下傳揚的如今怕是老弱婦孺都知道。也不是什麼秘密,不用說的。

    自然意思就是十幾年的婚約都靠不住,更何況你個後來的。

    沒有硝煙的戰火蔓延到了一直安坐在君子身側的君紫璃身上。此時心中的傷痛再次被生生扯開。君紫璃發現他連痛苦的資格現在都沒有了。

    瓊華看向君紫璃面無表情的臉,想著他為她十多年,是不是還機會。如今他知道和鳳紅鸞不可能了。那是不是如今父皇再要聯姻的話,他會選她?

    但是又想到君紫璃如今可不比藍太子。藍太子將來可是要做皇上的,那麼她要嫁過去可就是藍雪的皇后。

    這樣一想,瓊華高傲的轉回心思。她還是聽母后的,嫁給藍澈比較好。

    “沒有大婚拜堂,一切還都是未知不是?藍兄,你說是吧?”西涼國主再次開口。

    “玉叔叔,您這是成心挖賢侄的牆角呢!”雲錦不緊不慢的開口。

    “雲小子,叔叔也不是拆你的台,這麼好的兒媳婦,叔叔可捨不得讓給你。”西涼國主笑道。

    該死的老狐狸!雲錦心中怒極,轉頭看了一直不發一言的藍雪國主一眼,回頭對著鳳紅鸞慢悠悠的道:“鸞兒,怎麼辦?還有人要搶你。”

    鳳紅鸞挑了一下眉。

    只聽雲錦又道:“我身上的袍子穿的真舒服,不想再脫下來了。可是似乎有些人非想讓我脫下來檢查檢查。”

    這一句話,說的極其有水準。

    大殿內所有人不明白雲少主為何說到他身上的袍子。都向他身上看去,這一看雲少主身上的袍子當真是別有風采,樣式極好。手工和繡線圖樣也是極為細緻好看。都不由得盯著他的衣服移不開眼。想著京城哪里有賣這個式樣的。

    聽到這話,藍雪國主微微皺了一下眉,總算是有了一絲表情。藍澈小臉頓時更陰了。他自然清楚這個混蛋說脫下來檢查檢查的意思。無非就是他身上那些吻痕再檢查一遍。他們不嫌丟人,他還嫌丟人呢!

    “如果有些人非想讓你脫下來,那就脫下來吧!檢查檢查也好!”鳳紅鸞看了藍雪國主一眼,慢悠悠吐口。

    臉不紅,心不跳。

    她自然也不介意讓大殿那些女人都看看雲錦身上打了她專屬的印記。碎幾地芳心她也不管,只要不碎她的就成。

    “好!”雲錦說著就要動手解衣服。

    大殿千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鳳紅鸞似乎聽到了那些女子怦怦的心跳聲,皺眉。如果這個人真被看了,她不介意今日大殿這些女人的眼睛通通挖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可怕的佔有欲。

    “胡鬧!”藍雪國主忽然低叱了一句。見雲錦的動作不停,瞥了鳳紅鸞無所謂的小臉一眼,心底歎息一聲,沉聲開口:“既然交換了文定之禮。朕也是沒的說的。”

    雲錦頓時得意的一揚眉,手猛的停住。連一個扣子都還沒解開。自然別人什麼也看不到。

    “藍兄這話何意?就是不同意朕的提議了?”西涼國主雖然不明白為何雲錦解衣服就讓藍雪國主開口了。但是心中知道必然是藍雪國主被雲錦威脅了。

    玉痕眸光忽然利劍的掃過來,直直射在雲錦的身上。

    雲錦揚眉,直直的射還了回去。

    頓時兩個人中間千萬兵馬廝殺。這一片的氣壓驟然降低。連西涼國主、藍雪國主、雲族族主都感受到了寒意。

    雖然三人不承認自己老了。但是也不得不感歎,似乎屬於他們的張揚無忌意氣風發的年代是真的過去了。

    “朕就這麼一個女兒,也實在為難。鸞兒和錦兒兩情相悅。朕也不忍心棒打鴛鴦。”藍雪國主緩緩開口。見西涼國主的老臉沉了下來,話音一轉,慢慢的道:“不過朕剛剛認回女兒,這麼些年父女分散,朕甚是心中有愧紅鸞,所以準備回藍雪之後,多在身邊留紅鸞一些時日。”

    這話也就是沒直接駁了西涼國主,取了個折中。

    “紅鸞如今年紀尚小。婚姻之事。也不急於一時。他們年輕人,意氣張揚,今朝如此,明朝說不定就變了。沒個定準。所以此事,還要再看。以後再議吧!”藍雪國主又道。

    話落,果然見西涼國主面色好了幾分。只要不當場駁了就成。他不相信痕兒沒有機會的。

    雲錦皺了皺眉,雖然不滿,但也說了他和鸞兒兩情相悅。所以一時間到也不好再駁回。

    真是只老狐狸!雲錦心中恨恨的罵了一句。

    鳳紅鸞倒是無所謂,身在高處,藍雪國主不可能真駁了西涼國主的顏面。這樣說聽著是折中之術。但是只要她和雲錦一心一意,過了今天,離開西涼。明天就是他們說了算的。誰也管不著。

    伸手捏了捏雲錦的手,輕輕安慰他的不滿。

    “老狐狸,但那又如何,你只能是我的。”雲錦貼在鳳紅鸞耳邊,輕輕的咬牙切齒的道。

    鳳紅鸞笑著點點頭,也輕輕的道:“是,所以不用管他。”

    雲錦頓時樂了!他生什麼氣啊!如今生氣的該是三個老頭子和某些人才對。眸光染上了一絲笑意,鳳目流轉,掃向下面,對著西涼國主提醒道:“玉叔叔,該開筵了!”

    西涼國主臉沉了沉。看向下面陰著臉的藍澈和恨惱著一張小臉的錦瑟,清了清嗓子,和藹的道:“不錯,耽誤了這麼長時間。該開筵了!藍太子、錦瑟小主,你們可是還想坐在那裏?”

    “自然不!這裏有什麼可坐的。”藍澈起身,提溜起屁股下面的椅子就上了玉階,還坐回了藍雪國主空置的另一邊,狠狠的瞪了鳳紅鸞和雲錦一眼。

    藍雪國主算是被夾在了中間,兒女環繞。

    可惜雲族族主身邊空空如也。臉上都起了青筋。對著錦瑟怒道:“還不回來坐好!”

    “是,父主!”錦瑟走了回來。她自然再沒法跟著擠去藍雪國主身邊。乖乖的在雲族族主身邊坐好,也不忘狠狠的瞪了鳳紅鸞一眼,等著,接下來她就讓她好看。

    鳳紅鸞感受到錦瑟的視線,頭也沒抬。

    “開筵!”西涼國主端正坐好,威嚴開口。

    “開筵!”秦公公松了一口氣,連忙高喊了一聲。明明是未時二刻開筵,偏偏讓雲少主給多攪和了一個時辰。

    隨著秦公公一聲高喊。頓時大殿內美女宮娥端著一盤盤剛出爐的佳餚魚貫而入。來回穿梭在各桌佈置填菜。

    一陣絲竹管弦聲聲婉轉響起。數十名輕紗薄裝的美人湧入,輕歌曼舞起來。

    絲帶飛舞,纖腰楚楚。剛才僵硬冷凝的氣氛霎時一改。頓時眾人的目光不是被美酒佳餚吸引了去,就是被載歌載舞的美人吸引了去。

    金玉滿堂,美酒飄香,人人衣著光鮮,食色鮮豔,霎時紙醉金迷,一片繁華。

    雲錦揮退了上前給他們布菜的宮婢,熟練自然的親自動手給鳳紅鸞佈置菜色。而鳳紅鸞這些日子和他相處,也知曉了他不少喜好,親自動手給雲錦布菜。

    自然彼此夾到對方面前的都是彼此愛吃的。

    兩個人都對旁人視若無睹。緊挨著坐在一起自成一方天地。

    藍澈板著臉看著二人你情我濃。心中陰沉惱火無處可發,將自己的面前的碟子和藍雪國主面前的碟子都一股腦的放在鳳紅鸞的面前:“你眼裏就只有他麼?沒看到父皇和你的弟弟?”

    鳳紅鸞眼皮也沒抬:“我可沒有這樣拆我台的父親和弟弟。”

    雲錦對這句話是極其滿意啊!頓時大樂應和:“是啊,天下哪里找這麼黑心的爹和弟弟。”

    藍雪國主輕咳了一聲。轉頭瞥了一眼雲錦,還沒開口,藍澈就怒道:“你爹不黑心?你沒有弟弟,那個母夜叉妹妹更黑心。”

    “只要鸞兒知道我不黑心就成了。”雲錦面色不變慢慢的道。

    “你比他們都黑心。”藍澈冷哼。

    “我再黑心鸞兒也喜歡。”雲錦伸手抱住鳳紅鸞的腰,軟軟的道:“是吧?鸞兒!”

    鳳紅鸞早已經習慣了她的碰觸,在這千人的大殿偶爾目光射來也沒有什麼難堪和羞澀,果然是臉皮被練的很厚了。點點頭:“嗯!”

    真是給面子啊!雲錦更是大樂,真想抱住她拽過來親一口,不過還是勉強忍住了,溫柔似水的看著她低頭嫺靜的小臉:“鸞兒,乖!”

    鳳紅鸞笑著繼續佈置菜色。

    “你們噁心不噁心!”藍澈怒了。這是他的姐姐麼?胳膊肘往外拐。虧他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掏出來給她。

    “嫌惡心你別看!”雲錦毫不客氣的將放在鳳紅鸞面前那兩個空空的碟子扔回給藍澈。

    藍澈接住,剛想扔回去,但瞥見藍雪國主面前空空的不拿筷子,只能忍著氣放下:“父皇,兒臣給你布菜,兒臣也會的。”

    “嗯!”藍雪國主點點頭,瞥了雲錦放在鳳紅鸞腰間的手不作理會,應了一聲。

    藍澈笨拙的弄菜。還不忘瞪著雲錦眼神廝殺。

    相較於這一桌四個人的熱鬧。其他桌則顯得冷冷清清。

    經過了剛才小插曲和冷場,除了下面熱鬧嚷嚷的興致濃郁的滿朝文武家眷外。這玉階上方的眾人可都是心思各異。即便面前擺著美酒佳餚。有些人覺得食之無味。

    當然比如恨不得將帕子絞死的瓊華,又比如眼睛冒火的看著鳳紅鸞的錦瑟。還有暗沉氣息的雲族族主,再有臉色黯然食之無味的君紫鈺、君紫璃,還有琢磨著如何能將鳳紅鸞留在西涼的西涼國主。以及打著自己的思量的西涼皇后。

    而只有玉痕面色不動,神色始終未變,淡淡的品著菜,看不出情緒的小酌著。

    人人更加體會了這玉太子的深不可測。

    上方玉階除了那一桌無人出聲交談。

    這一曲歌舞下去。秦公公看向上座,西涼國主點頭。

    秦公公頓時高喊:“下面是才藝展示!”

    隨著秦公公話落,念著早先安排好的名單,西涼國的各府小姐依次出來表演。

    鳳紅鸞始終連頭也沒抬,這種古代的娛樂宴會,無疑就是如此,沒有什麼新意。

    雲錦連頭也沒抬。二人甚至將一切摒除在外,連外面的聲音也自動摒除,只是低著頭品著各自的飯菜。低低的交談著。

    藍澈沉著臉看不慣那二人不理他,將碟子重新的拿到鳳紅鸞面前。

    鳳紅鸞頭也不抬,夾了一個雞腿扔進碟子裏遞給藍澈。藍澈這回總算是滿意了。至少這個姐姐還沒有不將他當回事兒的地步。

    “鸞兒,我也想吃雞腿!”雲錦不滿。鸞兒只能給她夾菜,他需要更高的待遇。

    鳳紅鸞夾了一個雞腿放進雲錦的碟子裏,那人立即又道:“你給我扯開,一個我吃不了,咱們一人一半。”

    “好!”鳳紅鸞點點頭,筷子一動,好好的雞腿被分成了兩瓣,手法精准,骨頭不掛一點兒肉絲的被扒拉到了桌子上,將一半遞給雲錦,一半夾到自己的碟子裏。

    雲錦這回滿意了。低頭開吃。

    藍澈不滿了。伸出筷子閃電的將鳳紅鸞碟子那半個雞腿直接夾到自己嘴裏,迎上雲錦瞪眼的視線,他得意的一挑眉:“我一個不夠吃!”

    ‘撲哧!’鳳紅鸞笑了。一個半個吃不了,一個不夠吃,這倆人……

    雲錦也懶得和藍澈計較。但有些事情必須要討饒回來,於是他自己又夾了個雞腿,分開,一半給自己,另一半給鳳紅鸞。

    鳳紅鸞那一半剛放到碟子裏,又被藍澈夾走,轉手夾給藍雪國主:“父主,這雞腿好吃,您嘗嘗!”

    藍雪國主嘴角似乎可疑的抖了一下,瞥了雲錦沉了的臉一眼,點點頭,筷子慢慢的夾起來,放進了嘴裏。一點兒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藍澈更沒有。

    鳳紅鸞面皮不受控制的抽了兩下,轉頭看雲錦沉下來的臉,輕聲道:“你再給我弄一個就是了,雞腿還不多的是。”

    雲錦立即同意的點頭,這回好好的護住了半個雞腿,終於能讓鳳紅鸞吃上了。

    有些眼睛一直不離這桌的人都心中驚異,這一桌的四個人居然都愛吃雞腿。而且都是整齊的半個雞腿。有些人吃的歡喜,有些人看的怪異。

    但是總的來說,人家這一桌當真的吃的熱鬧,氣氛和諧。而且似乎眼裏只有雞腿,津津有味。

    有些人不自覺的也去夾雞腿。頓時這一大殿有一半人吃的都是雞腿。

    錦瑟再也坐不住了,騰的一下子站起來,大聲喊道:“停!”

    這一聲著實的大。頓時台下一個小姐表演的舞頓時停了下來,大殿眾人目光都向著錦瑟看來。

    “錦瑟賢侄女為何喊停?可是這些不滿意?”西涼國主轉頭和藹的看著錦瑟。似乎沒有看到她惱恨的臉瞪著雲錦和鳳紅鸞。佯裝問道。

    錦瑟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對著西涼國主道:“玉叔叔,這般表演多沒意思,錦瑟出來是想建議,應該來個新鮮的。”

    “哦?何為新鮮的?”西涼國主似乎很有興致的看著錦瑟。

    “如果我說了新鮮的,玉叔叔准麼?”錦瑟立即道。

    鳳紅鸞心中冷笑,這個女人懂得掩飾和耍心機了。

    “哈哈,這丫頭,今日是普天同慶,只要無傷大雅,純屬娛樂,自然是准的。”西涼國主大笑的點頭。

    錦瑟得到西涼國主的認可,頓時轉頭,看向對面的鳳紅鸞:“鳳紅鸞,我要和你挑戰!”

    一句話,轟隆隆的響徹在大殿每一處角落。

    雲錦臉色一沉:“要挑戰找別人去,鸞兒沒工夫陪你玩。”

    “雲哥哥,這可是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遊戲。雲哥哥你是男人,不宜插手!”錦瑟其實一直以來就是聰明的,不過是對雲錦的愛昏迷了頭腦。如今經過無數次的頹敗,清楚要奪回雲錦的心,必須要用計謀和腦子。

    雲錦臉色更沉了幾分:“不准胡鬧!”

    “雲哥哥,我可沒有胡鬧,就如玉叔叔說的,今日普天同慶的日子,不過是換個新鮮的娛樂而已。”錦瑟立即道。

    “你還嫌在東璃國不夠丟人麼?”雲錦臉色一寒。

    錦瑟聞言,袖中的小手緊緊攥起:“雲哥哥,那次鳳紅鸞僥倖而已。今日我一定不會輸。難道雲哥哥不敢,怕她輸?”

    “她如何會輸?”雲錦臉色陰沉。鸞兒的才華,不是任何人能比的。

    “那不就是了。難道雲哥哥還怕什麼?這大殿千人,難道我真想害她不成?上次我輸了,也是盛宴,這次能有機會,就不准敗者反敗為勝的機會?”錦瑟盯著雲錦反問道。心中發狠。今日她就要將鳳紅鸞打入十八層地獄,讓她永遠站不起來。

    “輸了就是輸了!誰還在原地等著你反敗為勝?若是要的是你的命,你還能有機會?”雲錦冷寒開口。想打鸞兒的注意,他不准,沒有人敢打。

    錦瑟小臉一白,咬著嘴唇看著雲錦:“雲哥哥,不過是尋些樂子而已。你何必將她如此護著?就算她是你心上之人,但我也是你的妹妹。”

    “你何必讓我如此難堪……”錦瑟說著,眼淚從那雙漂亮的眼睛滾了下來。

    這一句話和錦瑟如今流淚的表情,倒是顯得雲錦眼中只有女人,沒有親情了。咄咄逼人了。

    雲錦一下子處於被動。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雲錦看來。

    鳳紅鸞心中驟然冰冷。

    雲族族主心中比較滿意錦瑟如此,此時適時開口:“錦兒,不過是娛樂而已。我雲族未來的女主人要豔冠群芳。如何能是庸庸碌碌之輩。”

    這句話,不可謂不狠,頓時將鳳紅鸞推上了頂峰。

    也就是說,她沒有本事,他雲族族主,作為雲錦的爹,作為雲族的主人,是不會承認她這個兒媳婦的。想入雲族,就要有本事。若是沒有本事,即便入了雲族,那也是拿不起來個的。

    錦瑟此時聰明的不開口,就等著。反正她挑出來了,一切都看父主的。

    “是啊,雲小子,不過是娛樂而已,你又何必激動?”西涼國主老眼閃過一抹清光,轉頭對雲錦笑著道:“朕也聽說了,紅鸞丫頭驚才豔豔,曾在東璃和錦瑟丫頭比試,那一場傳揚的神乎其神。讓我等幾個老頭子聽了多有所心動而無緣一見。今日正值此日。不妨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既然錦瑟丫頭有此興致,紅鸞丫頭便不當推辭才是。”西涼國主又道。

    “不錯,本宮也有所耳聞。當時這宮中都傳遍了,那叫一個神呼,將紅鸞公主傳的都是天上沒有,地上僅有了。本宮也想見識見識。難得今日錦瑟小主和紅鸞公主都在。這人也齊。看的估計也更為盡興。”皇后也道。鳳紅鸞和雲錦瑟互掐,她正好樂意之至。

    “錦瑟小主和紅鸞公主都是極其厲害的,女兒自愧不如呢!”瓊華此時柔聲開口。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這樣是在打自己的臉,落自己的面子。

    這一句話,無疑將眾人的興致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所有人都知道瓊華公主是西涼國有名的才女。所有女子都望其項背。當東璃傳出錦瑟和鳳紅鸞大戰多少回合的話,神乎其神,傳的太邪乎,所以大部分人還是不太信的。

    此時聽瓊華親口承認,所有人都期待的看向鳳紅鸞。他們都想見識見識,紅鸞公主是如何的驚才豔豔,豔冠群芳。

    “紅鸞丫頭,你看看,這一大殿的人可就等著你的回話了!”西涼國主笑著再次開口。

    “紅鸞公主就別推辭了。我們都是想見識見識錦瑟丫頭的新鮮樣的。想必在這樣的日子裏,很有意思。以後也是個懷念。”皇后又笑道。溫婉端莊,似乎鳳紅鸞以前見的那狠辣刻薄,嗜血陰狠的女人跟本就不是她。

    都道大千世界,世人都有兩面。鳳紅鸞看著這一大殿的人,覺得每個人都披了一張面具。何止是兩面,千面怕是也有了。

    尤其是雲族族主和這西涼皇后,令她大開眼界。

    鳳紅鸞低著頭,依然慢慢的吃著面前的飯菜。不言不語,不為所動。似乎那些人如今看的不是她,說的不是她一般。

    “藍兄,你這公主可是高傲的緊啊!”雲族族主意味不明的開口。

    “紅鸞自小失去娘親,性子孤傲一些也是理所當然。”藍雪國主淡淡開口。

    雲族族主臉色一沉。因為聽到了那句自小失去娘親,氣息冷了一分。

    “族主,既然紅鸞……紅鸞公主不願意比試。便算了吧!錦瑟丫頭輸了就是輸了。”大長老此時開口。

    他不滿錦瑟的作為。更是對族主有些不滿。無論如何紅鸞這丫頭都是傾雲丫頭的孩子。就算是當年……哎,族主也不該算到孩子身上。

    “想入我雲族的門,如何能沒有本事?若是連錦瑟的挑戰都不敢接的話,那麼也不配入我雲族。”雲族族主沉聲開口。

    大長老心下一沉:“族主,她……”

    大長老想說什麼,心下歎了口氣。住了口,再未曾言語。只是擔憂的看了鳳紅鸞一眼。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此時也心底一歎,看向鳳紅鸞。

    君紫鈺和君紫璃同時看向鳳紅鸞,兩雙眸子同樣隱著擔憂。

    大殿眾人此時也都明白出幾分味道來。想必雲族族主想讓錦瑟當他的兒媳婦,不同意紅鸞公主。

    大殿一時再次陷入沉寂。靜寂無聲。都看向鳳紅鸞。

    “雖然我喜歡雲哥哥,但是如果我輸了,便從此不糾纏雲哥哥。並且祝福你們,鳳紅鸞,你敢接麼?”錦瑟此時再次適時開口。頗有些叫囂意味。

    錦瑟到底憑的是什麼敢跟她挑戰?鳳紅鸞心中冰封冷凝。

    “我姐姐逛了這一日百花園,累了。你卻休息了一日,如何能比?”藍澈此時開口,沖著錦瑟怒道:“你放不放手誰稀罕,他喜歡我姐姐也用不著你祝福。”

    “別有用心!”最後,藍澈嫌惡的看著錦瑟。吐出幾個字。

    錦瑟臉色發白,但依然不依不饒:“鳳紅鸞,你不吭一聲。是不敢麼?你若是今日不接受挑戰,便是承認了你上次饒幸贏了我。那麼你就不配我雲哥哥。我雲哥哥才華橫溢,如何能有你這樣的女人在身邊?”

    錦瑟話落,所有人都看著鳳紅鸞。心中齊齊想著,難道那些傳言有誤?難道紅鸞公主無甚才華?如今才不敢出來?若是這樣的話,那麼紅鸞公主空有美貌就真的配不上雲少主了。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雲少主驚才豔豔?

    “我姐姐如何能配不上……”藍澈大怒。真是欺人太甚。錦瑟,他恨不得殺了她。

    “我看中的女人,就配得上我。難道你懷疑我的眼光?”雲錦面色冷寒。已經動了殺機。

    錦瑟身子一顫,依然倔強的看著雲錦:“沒准雲哥哥就是看上了她那張臉呢!但是沒有本事兒的女人,也是沒有辦法得到我雲族神殿認可的。”“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未曾得到我雲族神殿認可,嚴格來算,如今你也不是我雲族之人。”雲錦面無表情的開口。殺意隱隱。

    錦瑟心底一顫,抖動嘴角看著雲錦。眼淚再次滾出,回頭看著雲族族主:“父主……”

    “錦兒!”雲族族主臉色一沉。

    雲錦面色冷寒,瞪著錦瑟:“父主要弄出一個不相干的人認為幹女兒,孩兒從未反對。但是如今這個沒有涵養咄咄逼人的女人,我不介意除去她出雲族。”

    “雲哥哥!”錦瑟身子顫抖。

    “錦瑟自小在我雲族長大,如何能不是雲族人。你才認識鳳紅鸞幾日?如今偏偏她不敢站出來接受挑戰。連這一點兒擔待都沒有,這樣的女人,我雲族可是收容不起的。”雲族族主薄怒的聲音開口。

    瞬間這個大殿,變成了父子兩個人的戰場。

    能參加這盛宴的,無一不是天下屈指可數的人物。再有的都是西涼這些滿朝文武,王孫公子,高官子女,都是聰明者居多。自然也是明白些。

    雲族族主自小給雲少主訂錦瑟小主為未婚妻。但是錦瑟小主不得雲少主歡喜,雲少主令結所愛,鍾情于紅鸞公主。而雲族族主不喜紅鸞公主……

    所以,如今父子二人矛盾起來了。

    氣氛陷入冷寒僵硬。低氣壓環繞,剛才的歌舞昇平,到如今如置冰窟。

    大殿千人,大氣也不敢喘。生怕一喘氣,將自己凍住。

    玉痕一直面無表情的坐著,自始至終並未開口。

    六皇子抬頭看了鳳紅鸞一眼,那一眼沒什麼情緒。

    “挑戰什麼?”鳳紅鸞忽然出聲。清淡隨意的口氣,不高不低。瞬間打破了大殿的冷凝氣氛。

    “鸞兒!”雲錦轉頭看向鳳紅鸞,他明白鸞兒不想弄那些無聊之事,今日說什麼,他也要護住她隨心所欲。不接受就不接受,誰敢強迫於她?

    鳳紅鸞手輕輕的握了雲錦的手一下。淡而輕的聲音開口:“我的理由只有一個,不想讓別人說我配不上你!”

    “我還怕配不上你呢!”雲錦冷寒。誰敢說鸞兒配不上他?鸞兒的才華,他每次都驚異。

    “別的我不在意,這個……還是在意的。”鳳紅鸞清淡一笑,清涼的眸光掃過大殿千人,目光從雲族族主身上轉到錦瑟身上。

    進不進雲族,什麼的都無所謂。天下人悠悠眾口,說什麼她無所謂。但是只有這一點,不能讓人說她配不上他。

    “說吧!你想比什麼,我奉陪就是。”鳳紅鸞看著錦瑟,再次開口。

    錦瑟頓時得意,因為她得逞了。今日一定要鳳紅鸞踩入地底下:“什麼都比,你敢麼?”

    “天下只有你想不出來的,沒有我鳳紅鸞不敢的。”鳳紅鸞斷然開口。沒有絲毫猶豫。

    這一句,雖然很輕很淡,但大殿每一處角落都聽得到。其中的張揚和狂妄,或者說是自信和風采,在這一瞬間,她身上的光彩徒然增加數倍。

    有些人因為她貌美而配不上雲錦的那一絲輕視忽然就被沖淡了去。這樣的淡然鎮定的紅鸞公主,如何能腹中空空?如何能不敢接受挑戰?

    “好!那我們就比!”錦瑟聲音頗大。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鳳紅鸞聲音依然不高不低:“要挑戰,就要有賭注!”

    眾人頓時一愣,都看著鳳紅鸞,又看向錦瑟。幾乎同時點點頭,的確,到如今錦瑟咄咄逼人,紅鸞公主被迫接受挑戰,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娛樂和興致了。

    既然挑戰,就要輸贏。既然有輸贏,就應該有賭注。

    “自然是要有賭注的!”錦瑟早等著這一刻了。她要將雲哥哥從鳳紅鸞的身邊迎回來。

    “父皇,你認為如何?”鳳紅鸞轉頭,第一次叫藍雪國主。

    藍雪國主手一顫,杯中的酒不受控制的傾灑了些。這一聲父皇,可知道他曾經盼了多少年。他和她的女兒啊!心中的激動和想噴湧而出的情緒,憑藉他帝王一生。險些控制不住老淚縱橫。

    “藍兄,朕認為甚好!省得日日看那些的確不夠心意。這個也讓我等大開眼界。賭注嘛!既然是比試,就是有輸贏,賭注自然也是該有的。”西涼國主此時開口。

    “不錯!本族主也同意!”雲族族主表態。

    “藍兄怕是捨不得紅鸞丫頭?或者還是對紅鸞丫頭不放心?”西涼國主再次開口。

    他自然是希望鳳紅鸞輸的。錦瑟的意圖很明顯。就是雲錦。只要拆散了雲錦和鳳紅鸞,那麼痕兒的機會便大了一分。

    藍雪國主無論多少情緒,但此時在眾人看來,他依然是平靜沒有波動的。

    只見他緩緩轉頭,看著鳳紅鸞,平淡的道:“這種不過是爭強好勝的玩意兒而已。人生在世,隨心所欲最好。既然你不喜歡。作為我的女兒,可以有資格不接受。朕的公主,還沒有到不願意做的事情非要被別人強迫不可的地步。”

    這一句話,無疑是藍雪國主將西涼國主、雲族族主、錦瑟等對鳳紅鸞強迫必須接受的人打了個大巴掌。他雖然沒做什麼,但就這一句話,就給了作為她女兒的鳳紅鸞無上寵愛!

    也用這一句話,給鳳紅鸞撐起一片天!

    鳳紅鸞頓時笑了。第一次,眼眶微微發酸。看了藍雪國主半響,輕輕淺淺的聲音環繞在大殿每個角落:“幸好!你是我的父親!”

    這一句話,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臉色瞬間變了。

    藍雪國主頓時心甚感慰。看著鳳紅鸞,終於眼圈有微微淚光隱出。還有什麼比女兒這一句話更為窩心的呢!這是她承認了他。其實,這個孩子和她娘一樣,要的很簡單,也很容易滿足。

    只是這世上有些人,從來沒有人會讓她們平靜過活。不會讓她們隨心所欲。

    以前是他無能無力看著她娘受苦。但是她的女兒,她絕對不讓她再走她娘的老路。她的女兒,一定要幸福。可以隨心所欲,沒有人敢強迫。

    千人的大殿,再次沉寂無聲。

    “難道藍兄是想要你的女兒做不信之人,出爾反爾麼?剛才她可是答應了!”雲族族主面色冷寒,陰冷的看著鳳紅鸞。她和她娘當年一樣,都該死。

    不等藍雪國主開口,鳳紅鸞一笑:“我說出的話,自然作準!”

    “哦?那麼就開始吧!本族主倒是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入我雲族!”雲族族主冷聲開口。

    “我並不是非入你雲族不可。”鳳紅鸞清冷的面色看了一眼雲族族主,轉頭對著雲錦道:“如果我招駙馬。你可願意?”

    “自然是求之不得。”雲錦立即道。

    雲族族主臉色一寒,剛要開口,鳳紅鸞不給他機會,又道:“好!那麼本公主回藍雪之後就招駙馬!”

    這一句話,藍澈頓時樂了,大聲道:“好,今日盛宴之後回去,我姐姐招駙馬!”

    只是聽聲音,便知道那該是如何的興奮歡喜。只要姐姐不走,一切都好說。她跟雲錦他也同意。看著雲錦也頓時順眼了。

    話音剛落,藍澈頓時想起了什麼,看著雲族族主,又挑釁的補充道:“想娶我姐姐的人,也是要有本事的,我姐姐的駙馬,要能者居之。”

    這也是赤果果的駁回了雲族族主剛才口口聲聲說鳳紅鸞沒有本事不能進雲族的話。一掃早先的鬱悶,藍澈說的是意氣風發,趾高氣揚。

    話落,覺得沒說夠,又大聲道:“到時候我姐姐招駙馬,歡迎所有人都去我藍雪捧場啊!人人靠真本事,都有機會做我藍雪的駙馬。抱得美人歸。”

    藍澈說的高興興奮不已。

    雲錦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明明鸞兒是她的,居然還要給鸞兒招駙馬?還要能者居之?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聽起來像是將她當貨物拍賣了一般。本來她招雲錦為駙馬,但怎麼到藍澈這就變了味了?

    “父皇,你說呢?”藍澈似乎沒看到雲錦難看的臉色,此時興奮的轉頭問藍雪國主。

    “嗯!澈兒和紅鸞說的對!”藍雪國主點頭,瞥了雲族族主一眼,緩緩道:“那就這麼定了吧!回藍雪之後兩個月是春年。時間就定在正月的花燈會第二日吧!朕給我藍雪紅鸞公主招駙馬!”

    話落,頓了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補充道:“能者居之!”

    這一句話落,雲錦的臉色徹底沉了。

    大殿內頓時下面喧嘩聲一片,所有人頓時都極其興奮。紅鸞公主選駙馬啊!到時候是不是可以看到天下諸公子們驚才豔豔的真材實料了。如何能不興奮?

    鳳紅鸞自然不能在此時打了他爹和弟弟的面子。轉頭看雲錦臉色難看,輕聲道:“你可是天下第一公子,難道會輸給別人?”

    “爺自然不會輸!”雲錦立即道。只是不舒服明明鸞兒是要招他為駙馬的,但是如今憑什麼就這麼給藍澈改了?他自然不同意

    “那不就得了!不高興什麼。”鳳紅鸞輕笑。

    “我們可是交換了文定之禮的,哪里有我的未婚妻跑去還招駙馬的?”雲錦瞪眼,這次對著的是藍雪國主。

    藍雪國主眸中閃過笑意。對於剛才雲錦毫不猶豫的答應入贅成為駙馬顯然很是滿意。繼續開尊口補充道:“朕念雲少主和鸞兒是有過文定之禮的。所以,雲少主坐鎮最後。若是最後依然勝出。朕的紅鸞公主便招你為駙馬。”

    “鸞兒本來就是我的。如何能改?”雲錦臉色陰沉:“不同意!”

    “雲小子,由不得你不同意。”藍雪國主板下臉:“今日我女兒為了你被迫接受這挑戰,你便不能為了我的女兒去打敗別人?”

    雲錦頓時沒聲了。臉色不好的點點頭:“隨便!”

    鸞兒為了他今日被迫接受錦瑟挑戰,他如何不能為了他打敗別人?自然是能的!

    “你們註定要站在高處,那麼何不站在最高處?”藍雪國主聲音很低,低的只有雲錦、鳳紅鸞、藍澈三人聽得到:“這個天下,只有站在最高處,才能俯覽一世繁華。”

    “即便不喜,到時候也有扔掉的資本。”藍雪國主又補充道。

    雲錦一雙眸子霎時燦若星辰。

    鳳紅鸞嘴角微微彎起,那一雙如水的眸子在那一瞬間也是如此的璀璨如明珠。她喜歡藍雪國主最後一句話,即便不喜,到時候也有扔掉的資本。至少不是在別人的眼下活著。

    藍澈則是興奮的不管別的,他只關心姐姐,不去雲族最好。就在藍雪待著,他願意養她一輩子。多加雲錦一張嘴也沒什麼,他藍雪多的是糧食。

    “哈哈,這個紅鸞丫頭招駙馬是極秒!”西涼國主可是再次開口。向著玉痕的方向瞥了一眼,大笑著道:“到時候朕一定帶上幾個兒子同去捧場!”

    眾人心知肚明。西涼國主的兒子中最驚才豔豔的就是玉痕莫屬。玉太子才華冠絕,位列天下三公子。十年前鳳凰山行文武比試,玉太子、雲少主、璃王,才華冠滿天下,因此得名天下三公子。

    如今十年過去了。不知道如今這三人誰勝誰負?倒真是讓人期待了!

    這一刻,興奮的氣息蓋過了剛才大殿內暗沉的冷凝氣息。眾人似乎都忘了剛剛錦瑟小主找紅鸞公主挑戰的事兒。人人心中興奮不已。

    “好!到時候朕就恭迎各位了!”藍雪國主笑道。

    雲錦不滿的瞪著那些興奮的人們,抓著鳳紅鸞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緊。該死的,鸞兒是她的,誰來敢搶都給打回去!

    鳳紅鸞也覺得下面的人過於興奮了,微微皺眉。

    “即便紅鸞公主要招駙馬,但是也要看紅鸞公主今日的本事了。如果沒有才華,上不了臺面。到時候即便是藍兄請,怕是沒人去的。”雲族族主低暗的聲音緩緩開口。

    “我的女兒,我相信!”藍雪國主四兩拔千斤。說的半死不含糊。

    “藍兄莫要說太大了話,到時候失了顏面,不好收場。”雲族族主沉聲道。

    藍雪國主不冷不熱的接話:“紅鸞可以勝過錦瑟小主第一回,便可以勝過第二回。只是朕希望這回如果紅鸞贏了錦瑟小主,別到時候錦瑟小主再咬著不放來個第三回。別說紅鸞不答應。就是朕也不會答應的。”

    “再一再二不再三。藍兄以為本族主不明白麼?”雲族族主瞥了鳳紅鸞一眼。

    “既然如此,紅鸞,那你們開始吧!”藍雪國主點頭:“如今你玉叔叔,雲叔叔,還有朕,以及今日這眾位同卿給你們作證。賭注,自然是比試輸贏之後就應算。”

    話落,藍雪國主轉頭問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玉兄、雲兄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西涼國主表態。

    “不錯!”雲族族主也表態。錦瑟是他親手教出來的。當年他冠才天下,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錦瑟會輸給鳳紅鸞。

    “先說你的賭注!”鳳紅鸞看向雲錦,眸光淡的沒有一絲溫度。

    這一刻,大殿千人停住喧囂,再次陷入屏息靜氣。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九章

    錦瑟看著鳳紅鸞,一雙美眸恨意深深。

    鳳紅鸞目光清淡隨意的看著她,迎上她恨意的眸子,無波無瀾。

    對視半響,錦瑟大聲道:“如果我今日贏了你,那麼你不准招我雲哥哥為駙馬,也不准嫁給他。今生今世,都不准你再和我雲哥哥見面。”

    錦瑟的聲音很大,似乎生怕眾人聽不見。

    雲錦鳳目眯起,一道冷芒的看著錦瑟。但是並沒有開口阻止。鸞兒既然接受挑戰,就是有把握贏了錦瑟,他應該相信鸞兒。即便是鸞兒輸了又如何?大不了他不做雲錦就是。可以做別人。

    總之,誰也不能阻止他和鸞兒在一起。“好!”鳳紅鸞漫不經心的吐出一個好字。

    答應的如此隨意,如此輕,這一瞬間,讓所有的人都懷疑紅鸞公主是否真的愛雲少主。否則為何連想也不想就答應。

    但是只有鳳紅鸞知道,她不會輸!

    就如在組織那十幾年。她清楚的明白每次出使任務,她的賭注都是命。只要輸了,便再沒機會。所以,她從來就不會輸。

    “你既然答應了!那麼你若輸了,就不能反悔!”錦瑟見鳳紅鸞答應,頓時像是沒戰已經贏了一般,得意的看著她,大聲道。

    “自然!一會兒我們可以也學立軍令狀。按手印。願賭服輸!”鳳紅鸞緩緩吐口。

    眾人都心驚的看著她。但鳳紅鸞那份鎮定,讓人心下欽佩。

    想著這雲族的錦瑟小主今日既然如此咄咄逼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而紅鸞公主被打個措手不及還能如此鎮定,若不是她的確腹中驚才,那麼便是根本就不在意輸了雲少主。

    “自然是願賭服輸的。那就說出你的條件吧!”錦瑟袖中小手攥的死緊,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的條件是什麼?你來說吧!”鳳紅鸞轉頭看著雲錦,一改剛才的淡漠,話語輕柔。

    有無數次可以殺死錦瑟,但即便雲錦恨她要死,還是沒殺她。這中間自然有著關聯。所以,這個條件,她給他。他想要的,便是她想要的。

    所有人聽到這話都看向雲錦。

    雲錦見鳳紅鸞問他,並沒有絲毫訝異,涼寒的看了一眼錦瑟,清冷開口:“若是輸了,就將你的碧血鴛鴦佩給鸞兒!”

    “不行!”雲錦話落,雲族族主立即厲喝了一聲。

    “願賭服輸,既然父主不同意,那鸞兒也不用陪著她玩這無聊的把戲了。”雲錦淡漠的看著雲族族主,冷然道。

    “你可是我雲族之人!如何能行不孝之事。碧血鴛鴦佩如何能給外人?”雲族族主沉怒開口。

    看雲族族主的態度,顯然是這碧血鴛鴦佩極其重要。

    “錦瑟並不是我雲族之人。何德何能擁有碧血鴛鴦佩?鸞兒不是外人!”雲錦目無表情:“父主,你若不同意可以讓她自動退出。這個比試就取消。”

    “我答應!”雲族族主還沒開口,錦瑟咬著牙大聲道。

    “錦瑟!”雲族族主臉色一寒。

    “父主,我不會輸的。”錦瑟轉頭堅定看著雲族族主。為了贏回雲哥哥,她自小跟隨的玉佩可以不要。她不能沒有雲哥哥。

    雲族族主皺眉,冷眼見鳳紅鸞依然淡然的坐在那裏,半響不吐口。

    “父主……”錦瑟眼圈發紅。聲音哽咽。

    她從東璃回去就想著有朝一日一定一雪前恥。不但要奪回雲哥哥,還要將鳳紅鸞踩到腳底下。她就不相信自己準備這麼長時間,不能贏過鳳紅鸞。

    雲族族主沉默半響,威嚴的點點頭:“好!”

    他也不相信鳳紅鸞能贏得過錦瑟。即便鳳紅鸞是她的女兒,但是當年她有如何底細他最是清楚不過。更何況她已經離去十多年,鳳紅鸞那時候才幾歲。即便再天生聰穎。又能學了她幾分?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鳳紅鸞能贏得過他自小培養長大的錦瑟。

    “既然父主答應,鸞兒,那你們就開始吧!”雲錦收回視線,伸手緊緊的握了鳳紅鸞一下手,微帶些可憐樣的看著她:“你可千萬別把我輸了,否則我就只有橫劍自刎,也要給你保著我的清白了。”

    眾人見雲錦如此樣子和語氣以及說出的話,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這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雲少主麼?

    “好!我一定不輸了你!”鳳紅鸞好笑的看著他,柔軟無骨的小手反握了一下他的手。

    “這還差不多!”雲錦噶了噶嘴。比較滿意。

    “說吧!如何比?”鳳紅鸞轉頭看著錦瑟。

    錦瑟手一抖,密密麻麻字跡的一張單子扔到了鳳紅鸞的面前,仰著下巴看著她:“這些,你敢麼?”

    鳳紅鸞記得上次也是一張單子。她到沒點兒新意。在單子來到面前,並不接過來看,手腕一抖,紙張轉了個方向直直的飛向大殿正中的廊柱。

    無論是看不看,這張東西無論寫的是什麼,她都要接的。

    瞬間,一枚繡花針堪堪的將那張紙釘住。白紙黑字映在眾人的眼前。錦瑟在紙張中暗含的氣勁被鳳紅鸞衣袖卷起的風掃了回去。她身子一個支撐不住向後倒退了兩步。

    鳳紅鸞心中冷笑。雲族族主面色一沉。

    “啊……”眾人看清那紙上的內容,人人驚呼出聲。

    鳳紅鸞轉眸,便看到了那廊柱上釘著的紙張。上次在東璃國太皇太后盛宴所展示的才藝也不過幾十種,這次則是不下百種。

    刁鑽古怪,五花八門,有些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眾人只看著這樣一張單子,便足可見錦瑟早有籌謀。可謂是用盡心思。

    而且還一一的羅列了每項比賽的限時和各項規矩。當然,無一不是有利於錦瑟自己。

    雲錦目光看向那紙張,一寸寸下移,當看到最後一項,目光頓住,鳳目眯起,一道銳利冰寒的視線射向錦瑟。

    大殿千人,只有少數幾人目光還算平靜。其餘人皆是張大嘴巴,驚異的半響合不上。

    大殿一片沉寂。

    半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鳳紅鸞。這樣的比試,紅鸞公主也接?

    他們知道,一個人即便是再天才,也不可能會世間所有的才華絕藝。而錦瑟有準備,鳳紅鸞半絲準備也無。根本就處於劣勢中的劣勢。

    尤其是最後一項,琴棋書畫同時進行,四項合一,一人就一雙手,如何能贏?

    可是當看到鳳紅鸞依然如早先一般,隨意而坐,眸光無波無瀾。面色太過淡然,神色太過平靜。讓眾人恍惚的又覺得,這樣的女子,她的眼中似乎囊括了這天下萬事萬物,沒有什麼是不能的。

    “鳳紅鸞,如果你現在認輸將雲哥哥還給我,這場比試,便可作罷!”錦瑟見鳳紅鸞居然半分神色不變,大聲道。

    “開始吧!”鳳紅鸞淡淡的瞥了錦瑟一眼,坐著的身子站起。

    剛站起身,藍澈忽然伸手抓住鳳紅鸞的袖子,擔憂的道:“姐姐!”

    這樣的比試,簡直就是混賬。前面那些他在東璃也曾經親眼所見過姐姐才藝倒是不擔心。但是這最後一項,卻是不由得不擔心。天下間誰能做到琴棋書畫同時進行,四項合一?

    “我不會輸的。”鳳紅鸞低頭看了一眼藍澈抓住她袖子的手。輕聲堅定的道。

    那樣堅定的目光,藍澈只是看著便不由得鬆開了手。但還是不放心又將鬆開的手攥緊了回去,轉頭看雲錦,見雲錦不知何時居然手執白玉杯自斟自飲了起來。頓時一惱,瞪著雲錦:“你還有心思喝酒?”

    “那做什麼?我能代她上去麼?或者是你能?”雲錦挑眉。如玉的俊顏漫不經心。

    雖然他也擔心,但是他相信鸞兒。錦瑟能做到,鸞兒也能做到。即便不能做到,結果也改變不了什麼。

    藍澈心中氣惱,但雲錦說的是事實,他轉頭看藍雪國主。

    藍雪國主面色平靜的看了藍澈一眼。對著鳳紅鸞道:“上去吧!”

    藍澈緩緩鬆開了手,心中則想著如何才能在最後一局幫助姐姐。

    鳳紅鸞抬步下了玉階,不看四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直接走到大殿的正中央。

    “哈哈,好,紅鸞丫頭好膽識!”西涼國主這才從那張單子上收回視線,壓下心中的驚異,對著走下的鳳紅鸞大贊道。

    “是啊,這紅鸞公主真是好膽識呢!”皇后此時也開口,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些技藝……若是紅鸞公主真要輸了也沒有什麼。畢竟也實屬太難。”

    “這些如何又難了?錦瑟在十歲便都會了!”雲族族主此時開口,語氣不屑。

    “會了和學精可是不同。”藍雪國主聲音平淡。

    “有些人怕是根本就沒有學精。”雲族族主意有所指。

    “那可不一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雲兄莫要坐井觀天。”藍雪國主依然聲音平淡:“世間之事,無奇不有。”

    “夜郎自大的也比比皆是。到時候萬勿輸得太慘。”雲族族主冷叱。

    “那雲兄便拭目以待吧!輸的太慘的是誰如今還不清楚呢!”藍雪國主不再理會雲族族主,對著西涼國主道:“玉兄,吩咐人計時開始吧!”

    “好!今日兩位賢侄女都是才華灩灩。我等可以一飽眼福了!”藍雪國主話落,掃了一眼已經走到大殿正中央的鳳紅鸞,對著秦公公吩咐道:“燃香!開始!”

    “是,皇上!”秦公公不愧是西涼國主的大內總管。剛剛在鳳紅鸞將那張紙貼到廊柱上的時候,便已經命人將該準備的物事兒都準備妥當了。此時立即高喊:“燃香!開始!”

    話落,再次高呼:“第一局!桃花舞!”

    桃花舞,顧名思義,自然是桃花伴舞,而且還要舞技冠絕。

    今日雖然是百花節,這裏雖然是百花盛宴。但是這大殿並沒有任何花束裝飾。更別說如今是深秋,即便是西涼氣候溫暖宜人,也不可能有桃花。

    所有人都看向大殿正中央的兩個人。

    在秦公公話落,錦瑟沖著鳳紅鸞得意狠辣的一笑,嬌軟的腰肢一扭,身形旋起,瞬間舞了起來。隨著她衣袖擺動間,一片片桃花瓣順著她衣袖飛出,轉眼間桃花瓣便將她包裹。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桃花紛飛,錦瑟翩躚起舞。而且是真真正正的桃花。

    這一點,自然是用了雲族的靈力。

    錦瑟本來容顏絕美,如今桃花紛飛間,那腰那舞,卻是美極,瞬間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錦瑟有雲族靈力,這個桃花舞可謂輕而易舉。

    而鳳紅鸞不是雲族人,即便舞的再好,沒有這桃花陪襯,自然就差了一截。

    眾人都看著錦瑟,很快的被那人那舞沉醉其中。忘了大殿上還有另一個比試的鳳紅鸞。更甚至忘了剛才讓他們驚駭的那張密密麻麻羅列了百種的比試藝技。

    君紫鈺、君紫璃、八皇子等少數人鎮定極好的人則是目光擔憂的看向鳳紅鸞。

    只見鳳紅鸞淡淡的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動作,眸光平靜的看著錦瑟。

    “哈哈!好!錦瑟賢侄女的這個桃花舞果然是別具一格!”西涼國主老眼自然瞥了一眼站著不動的鳳紅鸞,看向場中錦瑟翩翩起舞,頓時大笑贊道。

    “雲族的才藝本來就是冠絕天下的。這一局桃花舞,由錦瑟丫頭舞出來,當真是鮮有能比者。”西涼皇后笑著讚歎道。自然目光也不忘了瞥一眼站在不動的鳳紅鸞。

    瓊華手中的帕子擰著,雖然下面兩個女人都讓她嫉妒含恨的發瘋,但是心中自然是希望錦瑟贏的。相比較錦瑟而言,她更恨鳳紅鸞。如今看錦瑟這舞,想著鳳紅鸞怕是不敢舞出來獻醜了。

    “她有雲族靈力輔助,這不公平!”藍澈藍澈惱怒的瞪著場中翩躚起舞的錦瑟,一雙眸子噴火。該死的桃花舞,她姐姐如何能弄來桃花陪襯?

    “藍太子,這比試上可沒有說不準許借助外物。各憑所能!”雲族族主緩緩開口。不屑的瞥了鳳紅鸞站著不動的身子一眼:“紅鸞公主不舞,可是放棄了?”

    話落,又道:“也是,這桃花舞,不是什麼人都能舞出來的。”

    藍澈心中怒火中燒,剛想開口,藍雪國主忽然出手制止住藍澈。

    “父皇……”藍澈心中不忿。見藍雪國主面色不急,轉頭看雲錦。

    雲錦連頭都沒抬,更不看場中舞動的錦瑟,悠然的品著酒,更不見半絲擔憂焦急。

    “你還不快想辦法,難道就讓我姐姐輸?”藍澈看著雲錦的樣子,心中惱怒。很懷疑這個混蛋對姐姐是否真心。否則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喝酒?

    “你姐姐不會輸!”雲錦眼皮也不抬的道。雖然聲音不大,但場中的鳳紅鸞自然聽的清清楚楚。沒有被錦瑟迷惑的剩餘幾人也聽的清清楚楚。

    看著雲錦,藍澈忽然覺得他瞎擔心什麼啊,正主都不擔心姐姐把他輸了,他看著就成。

    大殿靜謐,只有錦瑟的桃花舞,極盡魅惑之能事。大殿千人目光都癡迷的看著她那裙帶擺動,桃花紛飛,如絕美的桃花妖精,讓人意想菲菲。

    “喝夠了麼?喝夠了過來。這一舞是我給你的。”鳳紅鸞忽然開口,看向雲錦。

    靜謐無聲中,清泠如水的聲音如隔破時空的碎符,瞬間拉回了一半大殿眾人沉迷的神智,都順著聲音看向鳳紅鸞。

    玉痕墨玉的眸子微微一沉。六皇子垂下眼睫。

    藍雪國主、西涼國主、雲族族主、君紫鈺、君紫璃、八皇子等人神色各異。

    “好!”雲錦一笑,笑的無比歡欣愉悅,放下酒杯,身形一閃,如一抹白月光,瞬間落在了鳳紅鸞的面前。

    “各憑本事!鳳紅鸞,你不會讓錦兒助你吧!”雲族族主見雲錦被鳳紅鸞叫出去,陰沉的開口:“那樣你不如便認輸了!”

    “自然是各憑本事!如果他動用靈力助我,便是我輸。”鳳紅鸞看也不看雲族族主,對著雲錦道:“你只需要將手伸出來給我就好。”

    雲錦眨了眨眼睛,乖乖的伸出手臂,手心向上,手背向下。

    鳳紅鸞一笑,表揚道:“乖,真聰明!”

    雲錦臉色一黑。但看到鳳紅鸞的笑,還是乖乖的伸著手。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是鸞兒剛才說這一舞是給他的,所以她說如何就如何。

    鳳紅鸞手指一動,一縷氣線飄出,無聲的打在了不遠處的琴案上。

    琴弦一瞬間發出刺耳的爭鳴聲。音符無線擴張的沖進眾人的耳膜。那一部分人沉迷在錦瑟的美色中的魂頓時被拉了回來。

    與此同時,錦瑟桃花舞也被打斷,旋舞的身子頓了頓,惱恨的看向鳳紅鸞。當發現鳳紅鸞面前的雲錦,頓時止住舞,剛想沖過來質問。

    “錦瑟,不可分心!”雲族族主忽然開口,阻止住了錦瑟。

    錦瑟自然是極其聰明,瞬間又進入了狀態。再次旋舞起來。

    與此同時,鳳紅鸞身形忽然飄起,如水的藍衣剎那卷起一片粲然風華。隨著她身形飄起,無數桃花從她裙擺間飄落。

    霎時大殿眾人掀起一片驚呼聲。

    不知道紅鸞公主的桃花從何而來。仔細的睜大眼睛,但看到那比之錦瑟小主更加逼真的桃花片片紛飛。人人心中驚歎。

    但是更驚歎的還是桃花中的人,萬千桃花紛飛,那一身藍衣清華如水的人兒,轉眼間便奪了這大殿所有光華。在舞起來的一瞬間,便輕易的奪了眾人的視線。再也移不開。

    鳳紅鸞揚唇一笑,足尖輕輕的踏在了雲錦的手心裏,身形緩緩旋轉,聲音極盡溫柔:“托住我,掉下來你負責!”

    “放心,你的一輩子我都負責!”雲錦溫柔的看著被自己托在手心的人兒,剛才她落到他手心那一瞬間的震撼只有他自己明白。

    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她雖然從來都不說。但是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形式告訴她對他的愛。

    就如今日,在他手心裏。當著天下人的面,無數雙眼睛。她給予他的,是何等的愛!

    心中溢滿滿滿的幸福。那幸福似乎快要裝不下溢出來了。多少羨慕嫉妒成狂的視線,他早已經管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穩穩的拖住她,看著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這一時這一刻。

    鳳紅鸞輕輕一笑,如一株盛開的白蓮,那一張容顏剎那綻放時間絕色風華。

    雲錦頓時癡了,呆呆的看著她。不用這桃花陪襯,已經是人間極美。人人屏息凝神,生怕喘一口氣嚇走了那桃花中的仙子。

    這一刻,早已經忘了讓他們沉迷的錦瑟。看著錦瑟極盡妖嬈的舞,他們腦中想到的都是齷齪的心思。可是如今看著鳳紅鸞,便半絲褻瀆之心也不敢升起。有一種人,天生下來,她就該被人捧在手心裏愛護。半絲無塵雜物也不敢褻瀆於她。

    鳳紅鸞便是這種人。

    沒人再關心鳳紅鸞的桃花從哪里來,只看到那身形不停的旋轉,似乎天地中只剩下那抹桃花中的藍影,天女散花,占盡世間一切春色芳華。

    這一局桃花舞,瞬間高下立見!

    雲族族主的臉色猛的沉了,雖然沒有雲族靈力,但是他沒有想到鳳紅鸞的鳳緣天下居然大成了。鳳緣天下大成之後,便也可以幻化出萬事萬物的影響。

    但是他今日在國色天香園要出手殺她的時候,他明明表現出來的不是鳳緣天下大成的樣子。

    原來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有所保留!不惜用生命。

    但是他又想到,鳳緣天下大成有一招同歸於盡。如果當時六皇子不出來相救,他很難保證她在最後要殺她的那刻不會用同歸於盡。

    這個女人同她娘一樣的狡詐!

    看著鳳紅鸞,雲族族主的恨意更深了。猛的對著那舞動的身影出手。他要殺了她。

    “雲兄想必這點兒肚量還是有的!”雲族族主剛要出手,藍雪國主出手擋在了雲族族主的面前。

    雲族族主猛的轉頭看藍雪國主,氣勁頓時的向著藍雪國主沖來。

    藍雪國主面色不變,也運用氣勁相抗。

    轉眼間二人便暗中較量了數十招。

    鳳紅鸞對這邊視如不查,專心的舞著。雲錦專心的看著。整個大殿,這千人在坐。他們自成一方天地。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

    她的舞的確是為他而舞。

    更是刺傷了多少人的眼和心?

    六皇子苦澀一笑,低垂下頭。

    玉痕執起酒杯,一飲而盡,墨玉的眸光冰涼入骨。

    君紫鈺、君紫璃、八皇子看著鳳紅鸞移不開視線。儘管這舞不是舞給他們的,但他們也想記住這一刻,他們心中最美的她。

    西涼國主驚異於這一舞,感歎可惜下面托著那女子的人不是他兒子。

    西涼皇后眯著的眸子不知道在打什麼思量。

    瓊華咬著唇瓣,更是充滿恨意的看著鳳紅鸞,更多的嫉妒不是來自鳳紅鸞絕美無人能及的舞姿,而是她被托在雲錦的手心。

    總之,大殿千人,毫無疑問。都心中承認,這一舞,不是錦瑟所能及的。

    無論是舞姿,還是意境,還是裙擺和桃花飄動間的世間風流,都是錦瑟能比的。

    連錦瑟自己舞著舞著,都感覺自慚形穢。她猛的停住身子,對著鳳紅鸞出手。

    錦瑟出手,可謂是光明正大!兩人這屬於挑戰打擂臺。自然是各憑本事。各盡所能。如果自己不能舞,破壞了鳳紅鸞,那也是可以打成平手。

    寒光閃閃帶著森寒的殺意刺向鳳紅鸞。

    雲錦面色一沉,但他自然不能出手。

    鳳紅鸞似是未覺,衣袖擺動間,一股強大的氣流刮向錦瑟。

    錦瑟驚呼一聲,寶劍還未曾近鳳紅鸞的身,身子便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錦瑟摔到了地上,‘鐺’的一聲,寶劍落地。

    與此同時,一炷香燃盡,鳳紅鸞一舞落,從雲錦手心飄身而下。萬千桃花隨著她飄落,紛飛而下,落在了雲錦和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彼此眼中只有對方。

    “這才是桃花舞,一舞堪絕,世間所有的舞盡失顏色!好!”太長公主大聲高贊了一聲。

    太長公主年輕的時候最拿手的就是舞,更是愛舞成癡,如今坐著的身子都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一張臉僅是激動的看著鳳紅鸞。看那樣子,恨不得再讓她再舞一曲。

    大長公主這一聲高喊,拉回了大殿千人的神智。

    “好!”眾人紛紛稱讚:“這才是舞中之最!”

    “絕無僅有!”

    “好舞,一生難忘!”

    “……”

    大殿眾人紛紛迎合。人人激動,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有些都同太長公主一樣,恨不得讓鳳紅鸞再舞一曲。

    那些以前不相信傳言的人,如今都再也不存在半絲質疑。

    而鳳紅鸞似乎沒聽到四周的驚歎聲,只是看著雲錦。她清晰的看到,雲錦那雙眸子如一汪溫泉,醉人春色,眸中清晰的映著自己一個人的身影。讓她想沉浸一生,再不出來。

    鳳紅鸞忽然暖暖的,軟軟的笑了,輕聲問:“可是喜歡?”

    “喜歡!”雲錦點點頭。聲音極輕,極盡溫柔。

    這樣的舞,這樣的人兒,他如何能不喜歡?

    不是喜歡,是愛,很愛,很愛!

    兩個人聲音都是輕柔如春風,面上都是洋溢著春風化雨般的笑顏。那兩張容顏,藍衣、白衣、桃花紛落間,風景如畫。

    羨煞多少人的眼睛,碎了多少心!

    玉痕垂下鳳目,無盡的清涼黑暗中揪心扯肺的痛!原來他從最開始的錯,到如今才知道,錯過如此之多。但是他絕對不容許以後再錯過。

    藍澈一雙眸子晶晶亮,這是他的姐姐啊,暗暗想著等以後也讓姐姐站在他的手心舞一曲。

    “好!世間有此桃花舞,今生能一堵,不枉一世。”西涼國主再次開口。看向雲族族主和藍雪國主:“藍兄,雲兄,你們以為如何?”

    雲族族主和藍雪國主在錦瑟被摔倒,寶劍落地,鳳紅鸞一舞落盡之時,已經停了手。

    藍雪國主看向鳳紅鸞,眸中隱著笑意,點頭:“不錯!紅鸞這一舞桃花舞,無人能及。”

    即便她娘當年,這一桃花舞也不能舞出紅鸞的風華。

    雲族族主面色陰沉,閉口不言。即便不承認,但是也改變不了錦瑟輸了的事實。千人的眼睛作證,不是一個兩個人說了算的。

    西涼國主威嚴開口:“好!那麼由朕宣佈,第一局,紅鸞丫頭勝出!”

    “不行!雲哥哥助了她!這一局不能算!”錦瑟拿起寶劍從地上起來,恨恨的看著鳳紅鸞。

    “他如何助我了?”鳳紅鸞冷眼看著錦瑟。

    “桃花!你如何能有桃花?還說不是雲哥哥助你?”錦瑟根本就想像不到這一局桃花舞會輸。她就想在這一局踩死鳳紅鸞。

    “呵,錦瑟小主莫不是輸糊塗了?除了你雲族靈力,便不能有桃花了麼?”鳳紅鸞冷笑,衣袖一抖,無數花瓣從她袖中飛出,飛向錦瑟。

    不止有桃花,還有牡丹、玫瑰、玉蘭、白梅、百合、山茶……

    無數的花瓣栩栩如生的飛向錦瑟,但是每一片花瓣都透著淩厲之色,瞬間將錦瑟包裹。

    錦瑟面色一變,連忙用靈力相抗,一縷黑色煙霧,將好好的花瓣包裹,轉眼間吞噬殆盡。

    眾人目光瞬間都責備的看向錦瑟,他們看不出鳳紅鸞對錦瑟出手,只是看到是錦瑟不懂風情,辣手摧花,頓時更是看錦瑟的目光都覺得這個女人太狠。幸好雲少主喜歡的不是她。還是紅鸞公主最美。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鳳紅鸞冷冷的看著錦瑟。

    事實就擺在眼前,雲錦只是站在旁邊看著,並沒有出手相助。

    錦瑟再無話反駁,陰狠的怒道:“不過就是贏了一局麼?鳳紅鸞!你別得意,我們繼續!”

    話落,錦瑟對著候在不遠處的秦公公怒道:“燃香,下一局!”

    秦公公不敢耽誤,立即命人再燃香,扯著嗓子大喊道:“下一局!生死劫!”

    “給爺搬個椅子,爺就坐在這看著!”雲錦在秦公公話落,轉身走到一旁圈外吩咐道。

    一個小太監立即搬過來一把椅子。

    雲錦落座。目光看向場中。

    生死劫,又稱生死陣。就是雙方以生平所學的佈陣為基準,彼此相互破陣的同時將對方用自己的陣困住。一生一死。被對方困住的人就是輸了。

    雲錦落座,錦瑟已經擺出陣,鳳紅鸞已經走入了陣中。轉眼間二人在陣中便較量起來。

    一轉剛才百花盛開溫暖如風,此時大殿眾人都察覺到森森寒意和煞氣從二人所在的方向向外擴散。漸漸的便看不到鳳紅鸞和錦瑟的人影,那二人中間的一個小圈子被濃霧籠罩。

    人人都屏息看著。

    等著那個走出之人。

    一炷香只燃了半株,鳳紅鸞從陣中走了出來。

    雲族族主面色陰寒的看著鳳紅鸞。這一局生死陣是他生平最得意之絕技,無人能破。就連當年的她也是走不出來。更何況如今十幾年的時間他又將這個陣演變,更為的厲害。不成想半柱香就被鳳紅鸞破了,而且將錦瑟困在了陣中。

    心中盛怒,鳳紅鸞一再挑戰他的意料之外。

    雲族族主轉眸死死的瞪著雲錦:“你真是我的好兒子!”

    雲族族主話落,一直未出聲的掌刑堂四大長老也同時看向雲錦。他們清楚族主這個陣的厲害。當年傾雲丫頭也不能解。更何況如今族主又鑽研了十幾年,其中厲害可想而知。

    少主是雲族幾百年來鮮有的天才。七歲便早已經學會雲族所有靈力。才華驚世,比之當年的雲族族主勝過無數。如果是少主將自己所學傳給了鳳紅鸞,鳳紅鸞能走出這個陣,並不奇怪。

    “父主就太看得起兒子了。”雲錦淡淡的開口。

    “你敢說難道不是?”雲族族主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自然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父主久居雲山,閉門造車。鸞兒破了這個陣就是破了。錦瑟輸了就是輸了。父主不用找什麼不相信的理由。事實就是如此!”

    雲錦不看雲族族主,看著鳳紅鸞。聲音淺淡,但所有人都聽的清楚。

    雲族族主陰沉著臉,看著雲錦不像是說假話,不再言語。

    “好!紅鸞賢侄女果然非同一般!”西涼國主再次出聲:“第二局,紅鸞丫頭勝出!”

    話落,見鳳紅鸞沒有放出錦瑟的意思,立即道:“解開這陣吧!進行下一局!”

    “比試,猶如戰場,死了人,玉叔叔認為還能活著再站起來?”鳳紅鸞冷笑。

    西涼國主頓時一愣。

    大殿眾人贊同的點點頭,的確,死了的人,還能活著再站起來?

    “就是!所以,也就是說這比試最後我姐姐贏了!”藍澈立即興奮的道。

    “哼!這不過是就兩局而已。如何能定輸贏?也許你只會贏這兩局,下面的不過廢材而已。不敢比了麼?”雲族族主怒道。

    “不錯,這才兩局,才只是個開頭而已。紅鸞侄女,你解開陣,下面的繼續吧!”西涼國主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機會。不能就這麼讓錦瑟敗了。

    “如果雲族族主和玉叔叔覺得看不過去的話,可以親自來放了她。”鳳紅鸞淡淡道:“我困住的人,從來就不會放了!”

    “哼!區區把戲而已。”雲族族主冷哼一聲,兩道氣線飄向那片濃霧中。

    鳳紅鸞冷眼看著。

    那兩道氣線射向濃霧瞬間被阻住,雲族族主面色一沉,手勢向下一翻轉,兩道氣線形成了一枚古怪的字元,字元在陣邊環繞一圈,堪堪打向陣頂。

    ‘砰’的一聲巨響,眾人都震的耳膜嗡嗡作響。

    一聲巨響過後,那濃霧猶在。錦瑟身影未現。鳳紅鸞的生死陣並沒有破壞分毫。

    雲族族主面色一寒,沒想到這個陣他居然破不了。

    “痕兒!你出手試試。”西涼國主看向玉痕。

    他相信他的兒子,如果他的兒子願意出手,一定可以破的了這個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玉痕。

    只見玉痕依然如早先一般,面色沒有任何情緒的坐在那裏,如玉的手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杯,杯中的酒液輕輕的晃動,一圈圈。

    白玉杯的光澤更是襯得那白皙的手指白如美玉。

    聞言,玉痕抬頭,向著場中看了一眼,目光掠過雲錦坐著的身影,看向鳳紅鸞,微微停頓了一秒,最後落在那片濃霧上。

    半響未動。

    “痕兒?”西涼國主皺眉。再次提醒。

    “父皇和雲叔叔合力,一定可以劈開此陣。讓兒臣也可以看看,父皇和雲叔叔當年的威儀。”玉痕收回視線,淡淡的道。

    鳳紅鸞心頭微微訝異,她以為玉痕會出手的,沒想到他會置之不理。

    西涼國主似乎也沒有料到玉痕不出手。要知道今日之事,錦瑟若是打敗了鳳紅鸞,搶走了雲錦,最有益的可是他這個兒子。

    “是啊,當然玉兄和雲兄的威儀,依然令人欽佩的。”藍雪國主此時緩緩開口。

    “皇上,何不試試?”皇后此時也開口。心中打著的算盤只有自己知道。

    眾人都期待的看向雲族族主和西涼國主。但更是驚異于紅鸞公主的這個生死陣雲族族主居然破解不了。

    “玉兄,如何?”雲族族主沉聲詢問。

    他自然不能讓錦瑟困在這裏。目光看向自己的兒子。而雲錦一直看著淡然隨意站在那裏的鳳紅鸞,眼中只有鳳紅鸞,對這裏所有一切置若罔聞。

    “好!朕就和雲兄一起來試試紅鸞丫頭的這個生死陣!”西涼國主點頭。

    話落,二人同時出手,兩道光線直直的打向困住錦瑟的生死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08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章

    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出手,兩道光線彙聚一處,如一道破空之力,直直的砸向生死陣。

    有先前一次教訓,這一次眾人不約而同的齊齊捂上耳朵。

    只聽‘砰’的一聲重響,整座大殿顫了一顫。

    儘管捂著耳朵,眾人只覺耳膜似乎要震裂了。

    聲響的餘音在房梁繚繞,環繞不去。

    半響,餘音止些,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場中,人人驚異那濃霧居然還在。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聯手,沒有破解生死陣。

    鳳紅鸞心中冷笑。也不過如此。

    這麼大的響聲雲錦似乎也聽不到一般,只是看著鳳紅鸞,只覺得這樣的鸞兒,隨意淡然的站在他的面前,那樣似嘲似諷的神色,他偏偏覺得很美。

    在她的身上,他可以發現很多,這些發現都會變成愛,只要這樣的看著她,他就會感覺自己心裏滿滿的都是愛,很愛很愛。

    鳳紅鸞被雲錦那目光看到臉色微微泛起潮紅,低聲斥道:“別看了!”

    “鸞兒,真美!”雲錦輕輕的開口。伸手去抓鳳紅鸞的手。他好想將她抱進懷裏,好想吻她,也好像繼續那天沒做的事兒。手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他才不管這裏有多少人。

    可能是雲錦的目光太過赤裸,鳳紅鸞猛的向後退了兩步,不敢迎上他的視線,紅著臉低叱道:“別鬧!”

    “鸞兒!”雲錦又伸手去抓。

    鳳紅鸞臉更紅了,躲避他的手,見他居然要起身來抓她,立即道:“多少人看著呢,別鬧!”

    “爺不怕!”雲錦這時候似乎才想起這裏是大殿,鳳目掃了一眼四周,不屑的撇撇嘴。他現在只想親她。當真站起了身。

    “你不臉紅我還臉紅呢!”鳳紅鸞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惱的:“你要胡來,我就不理你了。”

    雲錦剛站起的身子聞言又坐了回去,神情有些哀怨:“那我們現在就走!”

    鳳紅鸞心思一動,她也不想在這待著了。

    “我們回去還繼續那日的好不好?”雲錦又低低的道。

    鳳紅鸞看著雲錦看她晶亮的眸子,腦中想起那日,兩人溫滑相貼在一起的身子,頓時只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鸞兒,好不好?”雲錦腦中也儘是那日,低低的聲音帶著濃濃暗啞。

    鳳紅鸞不自覺的被這樣的目光和聲音誘惑,剛要點頭,聽皇后訝異的聲音響起:“沒想到皇上和雲族族主合力居然破解不開這陣?”

    這一句話,雲族族主和西涼國主的老臉同時沉了。他們也不相信他們合力居然破解不開這陣。

    皇后話落,大殿一片沉靜。

    眾人的目光都從那生死陣上移開,齊齊看向鳳紅鸞。

    想著紅鸞公主當真是驚才,擺出的陣居然連皇上和雲族族主也破解不了。當看到鳳紅鸞紅如煙霞的神情,齊齊一怔,不少人頓時癡了。

    這樣的紅鸞公主,何人見過?就連熟悉如君紫鈺、君紫璃都不曾見過。

    鳳紅鸞被那些目光看的頓時皺眉。

    雲錦也感受到了落在鳳紅鸞身上那些癡癡的視線,暖如驕陽的眸光一改,清冷的掃向眾人。

    被雲錦的眸光觸到,人人只感覺通體冰寒,頓時低垂下頭不敢再看鳳紅鸞。但是心中齊齊想著,紅鸞公主這樣的佳人,雲少主當真是好福氣。

    “我姐姐擺設的陣,自然不是誰都能破的。”藍澈此時興奮的大聲道。看到鳳紅鸞此時的臉色,不用想也知道那混蛋又做了什麼。

    藍澈這句話當真是更不給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臉面了。二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

    “這一局生死陣,可謂是極萬千陣法之大成。朕也破解不了。”藍雪國主緩緩開口。

    藍雪國主話落,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臉色稍微好了一分。算是藍雪國主給二人找回了些顏面。但是無疑更是抬高了鳳紅鸞和這陣的厲害。

    頓時人人都用崇敬的眼光看著鳳紅鸞。

    “既然破解不了,也就是我姐姐贏了!她出不來,所以以後的都不用比了。”藍澈立即道。

    “不過是兩項而已。能說明什麼?”雲族族主沉著臉開口:“更何況這白紙黑字所書。比不全這些絕技,如何算贏?”

    “兩比兩輸,我看不比也罷!省得雲叔叔替她丟人!”藍澈說話絲毫不客氣。

    雲族族主臉色陰沉:“後面還有近百項。自然是贏多者才算是贏。比不到最後,就是未確定輸贏,賭注可是做不得數的。”

    他指的賭注,自然是雲錦給鳳紅鸞要的碧血鴛鴦佩。

    “不錯!看那上面所言,比夠百項。紅鸞賢侄女,你要贏了賭注,就要按規矩來。”西涼國主看著鳳紅鸞沉聲開口。

    這樣的女人,足可以做他西涼國母儀天下的皇后。西涼若是有他和痕兒,那麼一世榮華,指日可待,這天下也盡數耳耳。

    所以,他自然不能讓她嫁給雲錦。

    “痕兒!父皇和你雲叔叔老了。這個陣你來解!”話落,西涼國主重新看向玉痕又道。

    “父皇和雲叔叔都破解不了,兒臣怕是也解不了。”玉痕淡淡的道。沒有什麼情緒。

    “你何不試試?”西涼國主不明白玉痕為何不出手。難道她就不想讓錦瑟贏了鳳紅鸞搶走雲錦?那麼鳳紅鸞豈不是就是他的了。

    “兒臣自知破解不了,不試也罷!”玉痕搖搖頭。手中的杯子依然慢慢的晃著,那墨玉眸子溫潤中透著一望無盡的涼,讓人看不出來他此時心中所想。

    西涼國主不信玉痕破解不了。但是如此說也就是他這個兒子不會出手了。轉過頭,正好瞥見低垂著眉眼面色清淡的六皇子,才想起他這個兒子也是個大才的。

    自然自己的兒子,還是自己最為瞭解。

    “子墨,你來解。”西涼國主看著六皇子。直接吩咐道。

    “父皇恕罪,兒臣也破解不了。”六皇子抬頭,面色清淡的搖搖頭。西涼國主剛想再強求,見六皇子已經低下了頭,皺眉看了他半響,見他依然低著頭,與這大殿氣息格格不入。心中知道,只要這個他不想做的事情,從來強迫不了他。他的兒子當中,最看不透的其實還是這個。

    移開視線,掃向大殿,當看到君紫璃老眼閃過一抹清光。天下三公子之一,就算比痕兒雲錦差些,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璃王殿下腹中驚才常為人津津所道。璃王殿下定能解了此陣!”西涼國主看向君紫璃道。

    “雲族族主和玉叔叔都解不了。”君紫璃收了黯然看向鳳紅鸞的視線,搖搖頭:“紫璃更是不敢揚醜。”

    西涼國主再次道:“璃王便不要推辭了!”

    “紫璃不是推辭,而是破解不了此陣!”君紫璃再次道。

    “江山代有才人而出,我們都老了,你們年輕人腹有驚才,如何讓人說這天下男兒不如一個弱女子?”西涼國主眉頭皺起,他想不到沒有人出來解這陣,沉聲開口:“有誰可解此陣?”

    連雲族族主和西涼國主、玉太子、璃王都解不了此陣,還有誰能解?眾人都搖頭。

    “女子有大才,男子不能望其項背的大有人在,也不稀奇。”太長公主因為剛才鳳紅鸞那一舞桃花舞,對她甚為喜愛,此時開口:“不若還是請紅鸞公主解了此陣吧!”

    “不錯,沒有到最後,賭注是做不得數的呢!”皇后在太長公主話落也再次開口。提醒鳳紅鸞:“或者雲少主來解也成!總不能這陣沒人解開,錦瑟小主就一直困在裏面吧?”

    “困著更好!省得有些人出來為禍人間。”藍澈瞥了一眼困住錦瑟的那片濃霧,不屑的道。

    “錦兒!”雲族族主沉怒的聲音再次開口:“你來解!”

    “孩兒解不開!”雲錦根本連看也不看雲族族主,身子慵懶的躺著椅背,有一種懶散的風流。一直視線不離鳳紅鸞,想著鸞兒怎麼能這麼好呢!

    雲族族主心中怒極,自然知道雲錦能解而不解:“難道放眼天下,就無人可解這個陣麼?”

    大殿一片沉寂。

    “紅鸞,你自己將此陣解了吧!”藍雪國主忽然開口。

    鳳紅鸞挑眉,看向藍雪國主。

    “將錦瑟小主放出來再進行比試。勿要這天下人說我們欺人太甚。父皇相信你,碧血鴛鴦佩只要你贏了,雲兄和錦瑟小主必然不會食言。”藍雪國主說著話,眸光若有若無的看向坐著的雲錦。

    鳳紅鸞心思一動,這句話她自然是聽的明白。如果今日困住這個女人不出來,不再進行比試是可行。但是便拿不到碧血鴛鴦佩。

    她雖然不知道那個玉佩是做什麼用的。但是雲錦既然說出來了,想必於他來說很重要。他想要,自然她應該贏過來。雖然她已經懶得再陪錦瑟這個女人玩了。

    “那個東西,對你很有用?”鳳紅鸞湊近雲錦,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

    “什麼東西?”雲錦只看著眼前的人兒,覺得怎麼也看不夠。她忽然湊近,他就想伸手將她抱進懷裏。如今他的眼裏只能裝的下她。

    鳳紅鸞身子一躲,雲錦抓了個空,她羞惱的道:“別鬧,我問你正事兒呢,那個玉佩對你很重要麼?”

    “什麼東西對我來說都沒鸞兒重要。”雲錦立即道。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他的神色一眼,恐怕現在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真後悔剛才那一曲桃花舞,如今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像是魔怔了。

    在雲錦又伸出手臂過來的空擋,鳳紅鸞忽然轉身,走向那生死陣。

    雲錦盯著鳳紅鸞的背影露出哀怨的神色。但總算是腦子清醒了幾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鳳紅鸞如何破陣,但見鳳紅鸞隨意的走到近前,衣袖輕輕一揮。眾人都沒看清她有何動作,便見眼前濃霧豁然散去。錦瑟的身子現出,正對著鳳紅鸞怒目而視。

    她的臉色發白,身子站著不動,顯然是被鳳紅鸞點住了穴道。

    雲族族主看到露出來的錦瑟,衣袖猛的一掃,錦瑟的穴道迎刃而解。

    “鳳紅鸞!我要殺了你!”

    錦瑟穴道剛一解開,一雙眸子滿是殺意。寶劍揮出,對著鳳紅鸞淩厲的刺來。寒芒閃閃的寶劍招式陰毒狠辣。

    鳳紅鸞站著不動,如水的眸子森涼的看著錦瑟:“你想再被困住,只管過來!”

    話音未落,錦瑟頓時停住腳步,死瞪著鳳紅鸞,半響大聲道:“下一局!”

    “進行下一局!”西涼國主立即開口。驚異於剛才他居然沒看清鳳紅鸞是如何破了陣。轉眸看雲族族主,雲族族主眼中神色暗沉,顯然也並未看出來。

    “進行下一局!魔音琴加玲瓏棋局!”秦公公立即高喊。

    秦公公話落,大殿眾人響起一片驚呼聲。據說幾百年來無人能抵抗魔音琴。聞音即可入魔,更別說在魔音琴的魔音下還能下棋了?

    “燃香!”秦公公再次高喊。

    有人立即燃上香。將剛才被鳳紅鸞在桃花舞借助的古琴擺放在桌案上。旁邊的桌案上擺設了玲瓏棋局。一切只在須臾之間就準備妥當。

    “雲兄,他們不能抵抗魔音琴,你施手隔音吧!”西涼國主對著雲族族主開口。下面的文武百官都是他西涼子民。自然不能被魔音琴傷害導致瘋魔。

    雲族族主點點頭,衣袖一揮,瞬間在錦瑟和鳳紅鸞的周圍幾張方圓四周自動隔成了一處空間。將裏面的聲音阻住。

    雲族族主衣袖剛收回,只見裏面錦瑟已經調試琴弦。

    魔音琴發出如何聲音,外面被隔音了的眾人都聽不到。只是看到錦瑟和鳳紅鸞各自的佔據琴弦一端。錦瑟在香燃起的第一時間便手指飛速的在琴弦上游走,同時在旁邊的棋盤上落子。

    鳳紅鸞則是一臉平靜的站在魔音琴面前,並沒有碰觸琴弦,只是跟著錦瑟落子的速度一顆顆落子。

    除了二人手下的速度,外面的人都看不出任何異常。

    大約一炷香燃到一半的時候,錦瑟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

    在這一刻,鳳紅鸞忽然出手,一隻手放在魔音琴上,隨著她指尖按在琴弦上,錦瑟手猛的被彈開,便見鳳紅鸞手指快若閃電的波動的琴弦,另一隻手也是無比迅速的隔空執了棋子落在旁邊的桌子上。

    錦瑟執起子,卻是無從下手,跟不上鳳紅鸞落子的速度。臉色開始變青變白,漸漸的青白交加,短短一瞬間變成無數種顏色,半響,猛的扔了手中的棋子捂住頭。

    鳳紅鸞依然一臉平靜,手下動作不停。就看到她指尖飛速的彈奏,黑白子快速的露在旁邊的棋盤上。

    外面的人雖然聽不見聲音,但看到錦瑟面上露出的痛苦神色,也可以想像到裏面該是如何的驚天動地。

    忽然錦瑟的身子一晃,向地上倒去。

    這一局,到此刻起,高下立見。但是一炷香並未燃盡,鳳紅鸞自然沒停手。

    雲族族主看錦瑟神色,再要下去怕是就此毀了。猛的出手,隔音的靈力毫無預兆的撤回,一道冰寒的殺氣襲向鳳紅鸞。

    “雲兄不可!”西涼國主面色大變。如今看裏面鳳紅鸞的動作,不一曲彈完,魔音根本不可能收手,那麼這滿大殿他西涼的文武百官可就毀了。

    可是雲族族主哪里管這些,他的目的只救錦瑟,殺鳳紅鸞。

    雲錦自然不可能讓他殺鳳紅鸞,眸光一沉,忽然出手,白衣雲紋水袖一掃幻化出一道屏障,阻隔住了魔音琴向外擴散而出的魔音,同時攔住了雲族族主沖向鳳紅鸞的殺氣。

    雲族族主轉眸,淩厲的看向雲錦。

    雲錦坐著的身子不動,同樣看著雲族族主,淡淡的道:“父主,這香還沒燃盡呢!”

    雲族族主臉色寒意森森:“錦瑟是你妹妹!難道你看著她死?”

    雲錦面色不動,看也不看倒地的錦瑟:“連這小小的魔音琴都抵抗不住,活著也是丟我雲族的臉,不如死了。”

    “你……好,果然是好!”雲族族主猛的撤手,臉色陰沉的看向鳳紅鸞。

    保住了這一大殿的滿朝文武,也就是西涼國的根基。西涼國主松了一口氣。只覺額頭滾出了一層涼汗,眸光掃見玉痕溫潤涼薄的臉色絲毫未變,心中不得不承認果然是老了。

    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玲瓏棋局也擺成。鳳紅鸞罷手,高香燃盡。

    自始至終,鳳紅鸞一臉平靜,連半絲波動也無。

    雲錦出手緩緩撤了隔音的屏障,目光心疼的看著鳳紅鸞,以前的鸞兒如何的遭遇,才能讓她對魔音琴彈起來猶如平常無物。魔音琴他也彈過,但也不能如她一般平靜,心中忽然很痛很痛。

    大殿這一瞬間寂靜無聲。錦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鳳紅鸞感受到幾道心疼的看著她的目光,如水的眸子一一的掠過玉痕、六皇子、君紫鈺、君紫璃、八皇子、藍澈、藍雪國主,最後定在雲錦的身上。

    鳳紅鸞對著雲錦淡淡一笑。

    “好一局玲瓏棋局!今日才看到玲瓏棋局可以這樣擺!”這是掌刑堂大長老讚歎激動的聲音。

    驚異于這局玲瓏棋局,更是驚異於鳳紅鸞可以運作魔音琴反過來控制錦瑟。當年的傾雲丫頭和如今的少主都不會在魔音琴下如此平靜如常。

    “族主,大哥,還是先看看錦瑟丫頭吧!”三長老立即道。

    三長老話落,眾人目光看向場中的錦瑟。

    雲族族主一揮手,一團白光包圍錦瑟,下一刻,錦瑟猛的醒來,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情形。

    “錦瑟起來!”雲族族主聲音暗沉的看著錦瑟。

    雲族族主話音剛落,錦瑟頓時驚醒,猛的看向鳳紅鸞完好的站在她的面前,又看到完成的珍瓏棋局。蒼白的臉色一瞬間面如死灰。她最拿手的三項皆輸如何能不讓她心中灰敗?

    鳳紅鸞淡漠的看著錦瑟。魔音琴雖然厲害,但是又如何比得過她那十年血腥訓練,如何比得過生化學實驗室曾經最嚴厲的考驗?

    相比較而言,魔音琴算是最小兒科了!

    “紅鸞賢侄女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西涼國主也不得不讚歎。

    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相信。有些人就有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本事兒。

    “下面的錦瑟小主怕是不用比了吧?”皇后總會在最適合的時機開口,擔憂的看著錦瑟道:“錦瑟小主這個樣子怕是接下來的比不成了。”

    眾人看向錦瑟,都有和皇后同感。

    “誰說不用比?”錦瑟頹敗的臉色一改,聲音有些淒厲:“繼續!”

    “第三局!紅鸞公主勝!”秦公公的高喊聲響徹在大殿:“第四局!”

    秦公公話落,立即有人燃香,有幾名宮娥端著一百個斟滿滿滿風飄雪的杯子走來擺在桌案上,其中一杯含有毒酒。這一局,既拼酒量,又拼毒術和識別,以及速度。

    每人喝滿五十杯,其中誰喝到那杯毒酒,自然算誰輸。

    剎那大殿滿是美酒飄香風飄雪的味道。頓時蓋過了大殿內原來酒席的胭脂醉。

    聞到酒香的這一刻,還沒喝酒,眾人已經熏熏然。齊齊想著風飄雪一杯尋常人既大醉三日,五十杯還不醉死?

    鳳紅鸞挑眉看了一眼雲錦。她記得她答應過他不再喝酒,看來今天要破例了。

    “無礙,等鸞兒贏了,這些酒就當做慶祝了。”雲錦溫柔的輕聲道。

    他猶記得那日在醉傾齋,鸞兒喝風飄雪跟喝水似的。心中冷笑。不過這也只是他知道。

    鳳紅鸞點點頭:“好!”

    “燃香!開始!”秦公公再次高喊。

    話落,錦瑟已經出手。

    毫無疑問,無論是速度,還是酒量,還是識別毒術的能力,鳳紅鸞遠遠超過錦瑟許多。

    鳳紅鸞五十杯風飄雪下肚,錦瑟才只喝了鳳紅鸞的一半,因為魔音琴臉色慘白的小臉已經熏然,她只能用靈力逼出喝下去的酒。

    再次高下立見!

    “第四局!紅鸞公主勝!”秦公公再次高喊。

    “繼續!”錦瑟惱恨的一揮手,剩餘的杯子嘩啦落地,萬金難買一杯的風飄雪灑地。

    有人心疼,有人震驚。紅鸞公主五十杯風飄雪下去居然不用運功逼酒而安然無事。如何能不讓人驚異?若不是這酒香飄的眾人熏熏然,誰都以為那風飄雪是假的了。

    立即有太監宮女過來收拾錦瑟打碎在地上的酒杯和酒液。有一個小太監剛碰觸了一個酒杯,身子一軟,口吐鮮血倒地而亡。

    眾人再次心驚。這哪里是毒酒?根本就是毒中最毒。

    又想起今日的比試,只要鳳紅鸞輸一局,那麼便是死路一條。錦瑟今日這看似挑戰,其實是處處置鳳紅鸞於死地。

    眾人只覺得錦瑟太過陰狠,看著她此時陰狠的看著鳳紅鸞樣子,心中厭惡,不由得看她眼光也表現了出來。這樣的女人,如何能配得上雲少主?

    “第五局!”秦公公再次高喊。

    秦公公話落,錦瑟再次率先出手,毫無疑問,鳳紅鸞勝!

    然後便緊接著一局又一局。無不越來越陰狠毒辣,刁鑽古怪,均是常人不能完成之事。

    而鳳紅鸞始終面色不變,遊刃有餘。

    眾人由開始的驚異,到震撼,到最後一局局下來震撼已經變成不可思議和崇敬膜拜。

    千人的大殿只聽到秦公公的高喊聲和錦瑟怒極繼續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從未時二刻開筵,到子夜,再到三更鼓過後,九十九項項,錦瑟無一例外皆輸。

    雲族族主的臉色已經陰沉如萬年寒潭。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錦瑟如此大敗。百項才藝絕技,連一項也不是鳳紅鸞對手。

    藍澈由最開始的擔憂,到越來越興奮。最後他乾脆代替了秦公公的位置宣佈他姐姐勝。

    連在東璃曾經參加過太皇太后盛宴的人,包括君紫鈺和君紫璃都心中再次震駭。本來以為終此一生,太皇太后盛宴便讓他們一生難忘,不曾料到,今日更是令他們怕是刻入靈魂,生生世世都難忘。

    整座大殿,都沉寂在一種氣氛中。

    就連西涼國主和藍雪國主也心中驚異。因為他們心中清楚,即便當年的她,也不能做到如鳳紅鸞一般如此驚才。

    驚心動魄,世間絕無僅有,有些人能為了親眼見證這一日而感覺真是三生有幸。

    當然也有人例外,那就是雲錦、玉痕、六皇子。

    雲錦一直如沒骨頭一般的靠著椅子坐著,目光一直追隨著鳳紅鸞的身影,想著鸞兒怎麼能這麼好呢?為什麼就這麼好?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啊……讓他的愛都盛不下了,怎麼辦呢?等回去,他決定不再等了,一定好好愛她。

    玉痕目光清涼,一望無盡的涼再沒別的顏色。他早就知道她腹中驚才,在她身上發生任何事兒,都不會令她感覺奇怪。鳳星,本來就不能以常人視之。

    六皇子目光自始至終清淡如初,兩世靈魂融合,這個人兒的驚才豔豔早晚有一日會震驚天下。從見到她第一面,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日。

    “最後一項,我看你也不必比了,比了也不是我姐姐的對手!”藍澈不屑的看著錦瑟一敗再敗。這個女人和她姐姐比,比什麼?真是一無是處。

    “憑什麼不比?我偏要比。”錦瑟不相信這最後一局鳳紅鸞還能贏。

    “真是不知羞恥!”藍澈冷哼一句,懶得再跟這個女人廢話,高喊道:“最後一局!”

    眾人都期待這最後一局的,他們如今看的不是二人比試,而是看紅鸞公主如何贏了錦瑟。

    這九十九局下來,每一局錦瑟當先,他們都認為錦瑟已經做到最好鳳紅鸞不能贏,卻是鳳紅鸞每每都有意料之外,絕處逢生。

    他們更期待的是,鳳紅鸞如何能在一炷香的時間,琴棋書畫同時進行,而且做到最好。

    “燃香!開始!”

    秦公公是太監也激動啊!誰說太監就不能激動了?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比試。今生所見已經是榮幸。被藍澈一直搶了他的工作,如今最後一句再也忍不住扯著公鴨嗓子大喊了一聲。

    藍澈瞪了秦公公一眼。

    有人早已經準備好了一應所用。兩把絕世古琴,兩局棋盤、筆墨紙硯。

    一炷香的時間,常人也就彈一曲琴,或者是做一幅畫,下一局棋都或者都不夠。但是一個人同時完成四樣,可謂是絕無僅有。

    隨著一聲開始,香點燃,鳳紅鸞和錦瑟同時出手。

    雲族的靈力這一次被世人見識到了它的強大,在眾人的視線下,忽然錦瑟的身邊又多出一個同她一摸一樣的幻影。

    錦瑟彈琴擺棋局,令一個她自己的幻影居然去書法和畫畫。

    眾人都睜大眼睛,驚呼出聲。

    雲族族主陰沉的臉色好了幾分,就不信這最後一局棋鳳紅鸞還能贏。當年她靈力被廢,由神殿收回,鳳紅鸞也就不再繼承她的靈力,想要贏這一局,簡直是做夢。

    “這……錦瑟丫頭動用……這可是傷心元的……”大長老看著錦瑟那幻化出的幻影,一句話幾乎說不完整。

    這是雲族人的大忌。心元一傷,就等於三魂去了一魂。這……後果不堪設想!

    “怕什麼,錦瑟一經神殿認可,那一魂魄自然會恢復。”雲族族主沉聲開口。

    大長老看著雲族族主,想說什麼,最後終是不曾言語,都已經如此,還能說什麼。

    眾人都驚異過後,並不覺得再有吸引力。雲族的靈力本來就為世人所神秘,任何驚奇之事,放在雲族人的身上便也不覺得再驚奇。

    目光都看向鳳紅鸞,這一看,眾人都驚呼出聲。

    相比較錦瑟用靈力幻化的幻影一分為二來說,鳳紅鸞用的則是真本事。兩隻手,一手彈琴一手繪畫。兩隻腳,一腳勾起棋子穩穩的落在棋盤上,一隻腳則是足尖勾著毛筆在宣紙上書寫。

    人人震撼的睜大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

    連雲錦都怔怔的看著鳳紅鸞。這一刻的震撼,絲毫不亞于鸞兒在他手心那一舞桃花舞。從來不知道鸞兒居然會如何絕技。

    天下無人能及!

    玉痕冰涼的眸光也是顯見的驚異之色。即便是知道鳳紅鸞再驚才豔豔,他也沒有想過她居然有如此絕技。這一刻的震撼,自然可想而知。

    六皇子一直清淡的眸光鮮有的掀起波瀾。他守護了十幾年的人兒,看著她,這一刻心中只有百味陳雜。

    大殿所有人,包括藍雪國主、西涼國主、即便是雲族族主,君紫鈺、君紫璃……

    無一人不震撼!

    藍澈更是眼睛瞪的大如銅鈴,嘴巴足夠吞下一個鴨蛋。整個人都忘了呼吸了。

    千人在坐的大殿,這一刻,人人似乎都忘了呼吸。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瞥了大殿千人看過來的震駭的目光一眼,心中冷笑。

    十年,別人不知道白淺淺是怎麼樣活過來的,但是只有她知道自己。

    那是每日身上別著十把手槍,保證每把手槍都可以隨時開火,可以在同一時間用身體各個部位叩動扳機。可以一次射殺十人。但是她從來就沒有用過。

    這樣的事情令人聽著覺得驚異或者不可思議,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亞林對著她開槍之時,她的婚紗裏就藏了十把手槍。但是她只拿出一把……

    她那時候私心不想將自己十幾年如一日的訓練,用在自己愛的人身上。只是到頭來沒想到原來那不是她所愛。就如錦瑟那個幻影一般,幻影始終是幻影,早晚有一日會破滅的。

    想著想著,便輕輕的笑了起來。

    這一刻,眾人都聽不到錦瑟和鳳紅鸞所彈奏的琴曲樂聲,只聽到那低低的,似嘲似諷,似是蒼涼歷經塵世磨練出來百轉千回的笑聲。是那樣的牽動人的心弦。

    只聽著那笑,眾人都癡了。

    雲錦心忽然不可抑制的痛了起來,很痛很痛,似乎再不能承受。忽然他猛的用手捂住心口,閉上了眼睛。

    錦瑟也發現了鳳紅鸞這邊的情形,心中恨意一下子瀕臨極致。

    “賤人,去死吧!”

    她再也顧不上此時不能一分為二不能輕舉妄動,向著鳳紅鸞沖了過來。隨著她沖過來,那道幻影也沖了過來,兩道森寒凜凜的寒芒同時刺向鳳紅鸞的胸口。

    雲錦猛的驚醒,閉著眼睛睜開,心下一沉,一道白光毫不留情的射向錦瑟。

    雲族族主臉色陰沉,瞬間出手阻止雲錦,鳳紅鸞如今更是不能留。

    轉眼間二人的靈力相撞,雲錦眸光驟然閃過一抹清厲之色,眼見錦瑟的劍要刺向鳳紅鸞咫尺之距,白光中驟然沖出一團紅光,直直的衝破雲族族主的防護打向錦瑟。

    與此同時,一道墨綢和一條銀白的天蠶絲錦飛過眾人的眼前也同時打向錦瑟。

    是玉痕和六皇子。

    雲族族主靈力被衝破,氣勁反噬,頓時吐了一口鮮血。一看錦瑟情形面色頓時一變,再次出手阻攔。掌刑堂四大長老此時也驚醒,齊齊出手攔住雲錦、玉痕、六皇子打向錦瑟的殺機。

    三人合力,尤其是雲錦的那一團真元紅光,錦瑟被打中,絕對會灰飛煙滅。

    ‘砰’的一聲巨響,整個大殿震了幾震。

    雲族族主再次吐了一口鮮血,掌刑堂四大長老身子支撐不住倒地,同樣齊齊吐了一口鮮血。

    錦瑟那具幻影被打碎,大吐了一口鮮血倒地。

    鳳紅鸞也在此刻停手,一炷香只燃了一半。

    琴棋書畫,四相合一,百項絕技,全部勝出,完美漂亮,世間再無人能及。

    從這一刻起,鳳紅鸞的名字徹底的與這個時代的歷史重合在一起!

    驚才豔豔,震撼天下!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一章

    一場腥風血雨從開始到落幕,只是片刻之間。

    鳳紅鸞平靜的站在那裏看著雲族族主和掌刑堂四大長老內傷吐血,看著錦瑟幻影破碎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看著玉痕的墨綢和六皇子的天蠶絲錦閃電般的撤回,看著這一瞬間大殿眾人或震駭,或驚恐,或沉迷,或癡然的視線……

    可謂是眾生百態。

    即便是藍雪國主眉眼間那恐慌也盡數落入鳳紅鸞眼中。藍澈更是不知何時已經沖到她的身邊。

    可想而知,剛才如何驚險。

    千人的大殿在這一刻寂靜無聲。

    只能聞到大殿內風飄雪未曾消散的酒香,將那血腥味掩蓋了去。

    鳳紅鸞最後目光落在雲錦的身上,還沒看到他的神色,身子已經被擁進熟悉的帶著玉蘭香的懷抱。耳邊傳來他沙啞的低喚,濃濃的後怕之意:“鸞兒!”

    這一聲鸞兒,鳳紅鸞淡漠冰寒的心忽然就暖了下來,僵硬的身子也霎時軟了下來。剛才因為想起前世那些不想回首的記憶湧上的寒涼也因為這一聲盡數的退去。

    鳳紅鸞只感覺這個懷抱是如此的溫暖,溫暖到可以給她獨獨撐起一方天地。反手環抱住雲錦的腰,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輕聲應了一聲:“嗯!”

    “鸞兒!”雲錦手臂收緊,又暗啞的喚了一聲。

    “嗯!”鳳紅鸞又應了一聲。

    “鸞兒,鸞兒……”雲錦一連喚了數聲,似乎想確定證實她就在他的懷裏。

    “我在,我在……”鳳紅鸞還能感受到他身子輕輕的顫著,一連應了幾聲。

    “你在,真好!”雲錦抱著她滿足的吸了一口氣,眸中的恐慌漸漸退去,似乎踏實了下來。

    鳳紅鸞扯動嘴角,低低的笑了。笑聲縈繞在大殿,輕輕淺淺帶著愉悅溫柔的笑飄在大殿的每一處角落。在千人無聲的大殿是那樣的清晰。

    雲錦是真的愛她的。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愛似乎都溢出來了,連她身上也裝不下了。

    低低的笑聲頓時拉回了眾人的神智。都看向鳳紅鸞。

    當看到場中抱在一起的人兒,所有人都被二人風姿所傾倒,覺得世間最美不過如此。

    男子白衣如雪,容顏如玉,面上是滿足的笑,女子藍衣如水,清華如月,面上笑意盈盈如絕玉雪山的雪蓮綻開。

    這一刻,血雨腥風後的風景如畫就這樣的印在了人們的心裏。盤旋沉澱。

    人人似乎忘了剛才的殺氣和恐慌,怔怔的看著他們。

    “險些命都沒了,還笑!”藍澈低吼了一句,伸出手臂將鳳紅鸞抱進懷裏,緊緊的:“你這個女人怎麼能是我姐姐?我早晚有一日會被你嚇的魂都沒了。”

    懷中一空,雲錦雖然不滿,但這次到沒有將鳳紅鸞從藍澈的懷裏搶出來。

    “好,不笑了!”鳳紅鸞一直將藍澈當成一個孩子的,可是如今才發現被他抱在懷裏自己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心中感動,剛剛他是沖到她身邊是想為她擋下錦瑟的劍的。

    藍澈抱著不鬆手,覺得這樣將姐姐抱在懷裏雲錦那個混蛋沒過來搶人很難得,於是趁機求道:“姐姐,明日你也要在我手心舞一曲那桃花舞。”

    “做夢!”藍澈話音未落,懷裏的鳳紅鸞已經被雲錦拖了回去。給了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鸞兒此生只能給她跳舞,別人再不允許。

    藍澈臉色頓時不好的看著雲錦:“憑什麼姐姐不能在我手心舞?”

    “我的女人,自然是只給我舞,你找你自己的女人去!”雲錦毫不客氣將鳳紅鸞冠上自己的名頭。

    “我不要女人,就要姐姐。姐姐說給我舞就給我舞,你管得著麼?”藍澈對著雲錦冷哼一聲,看著鳳紅鸞:“姐姐,好不好?”

    “不好!”鳳紅鸞還沒開口,雲錦立即駁回。

    “我和我姐姐說話呢,沒你的事兒,一邊去!”藍澈對著雲錦瞪眼。

    雲錦抱住鳳紅鸞,霸道的看著藍澈:“該滾一邊去的人是你!”

    “……”

    頓時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便吵了起來。互相看不順眼。

    似乎忘了這裏是大殿,更是忘了大殿內還有千人在坐,更是忘了地上躺著含恨灰敗的看著他們的錦瑟,忘了陰沉著一張臉的雲族族主,忘了千百雙眼睛都看著場中的他們。

    二人吵的熱鬧。

    千人的大殿,只聽到那二人你來我往的聲音。確也是很好的沖刷了這一場風雨。

    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你們別鬧了!”

    聲音很低,卻是疲憊和無奈顯而易見。

    雲錦和藍澈頓時住了嘴。雲錦低頭看著她揉眉頭的樣子,立即道:“是不是很累?”“還好!”鳳紅鸞的確有些累了。百項絕技,比的可是技術活。迎上雲錦的視線,一笑,補充道:“不過幸好沒將你輸了!”

    “我的鸞兒如何會輸?”雲錦立即揚眉,志得意滿。

    鳳紅鸞輕笑。

    藍澈用鼻孔哼了一聲。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似乎眾人還沒有從剛才的震撼和一系列的驚變中回過魂來。

    許久——

    “好!好!好!真是精彩絕倫啊!”西涼國主一連說了三個好,率先的打破了場中複雜的氣氛:“紅鸞賢侄女的才華,當世女子第一人。真是讓朕和眾位貴客同卿大開眼界!”

    當世女子第一人,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

    但是千人大殿親眼所見這百項絕技比試的眾人,沒有人會覺得這評價是誇大了。紅鸞公主如此驚才,的確是堪當女子第一人。

    尤其是最後一項在眾人心中的衝擊和震撼,更是一生難忘。

    “何止是當世女子第一人?就是最後一項怕是灌滿才華的男子也有所不能。的確是大開眼界啊!”太長公主激動的開口道。目光看向桌案上的那幅畫:“能在短短時間畫出這樣的一副畫,完成常人所不能之事。當真是才華傾世。”

    隨著太長公主話落,眾人的目光也被引到了桌面的畫卷上。

    剛才的驚變讓眾人都未看鳳紅鸞短時間所做的畫。如今一看,人人驚呼出聲。

    只見寬大的紙張平鋪在桌案上,那上面畫的居然是這大殿千人的容貌和神色。

    所有人就連秦公公為首的大殿侍候的宮女太監都一一囊括。

    在這上面可以看到雲族族主暗沉的臉,藍雪國主欣慰的眸光,西涼國主驚異似是追悔的神色,雲錦溫柔凝望的視線,玉痕溫潤中透著孤冷涼寒的眉眼,六皇子平靜清淡的玉顏,君紫璃、君紫鈺、藍澈、八皇子……

    所有人的表情一一在目。

    雖然是圖像極小,卻是無比清晰。

    眾人看著畫卷移不開視線,本來以為今日的震撼已經夠多了。如今看到千人樣貌的畫卷,才知道什麼是更震撼。

    若不是親眼所見,如何能相信有人居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而且一心四用之下做出如此一幅畫?這一份功力,令人望塵莫及。

    這一刻,讚歎都覺得已經不能表達心中的震撼。

    紅鸞公主之才,堪當傾世!

    “紅鸞公主真是好才華!今日也是為了天下女子揚眉了。”皇后從畫卷上移開視線,看向地上倒著的一直無人問津的錦瑟,佯裝關心的道:“錦瑟小主看起來不好!”

    一句話,眾人這才想起今日比試的其中一個主角。齊齊向地上看去。

    只見錦瑟躺在地上,胸前一大片血跡,臉色灰敗,全身的的靈氣和朝氣似乎都被抽去了一般,了無生機。只有一雙眸子無限恨意不甘的看著鳳紅鸞。

    本來眾人覺得她很可憐,如今看她那樣的恨意不甘的看著鳳紅鸞,讓人心頭一陣嫌惡。挑起這件事兒的人是她,對紅鸞公主咄咄逼人的是她,如今落得大敗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若不是紅鸞公主大才,今日別說一個紅鸞公主,就是一百個也死在錦瑟手裏了。

    這樣一想,眾人看向錦瑟的眼神嫌惡毫不加掩飾。

    女人愚蠢不要緊,要緊的是一蠢再蠢,那就無可救藥了。

    似乎都不願意再看錦瑟。眾人都從她身上移開視線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站在那裏,衣衫不染半絲污穢,百項絕技下來青絲也不見淩亂半分。依然如早先沒比試之前一般的清淡隨意,似乎今日的震撼和衝擊對她沒有半分影響。

    “鳳紅鸞,我恨你!”錦瑟含恨的聲音似乎從牙縫裏擠出。

    只聽著這聲音和看著她那雙眸子全被恨意覆蓋,就知道她心中有多不甘。

    鳳紅鸞似乎沒聽見一般,只是淡漠的看著她:“你輸了,我贏了,碧血鴛鴦佩!拿出來吧!”

    她比試百項,陪她玩,無非要的就是這個。自然不可能不要。

    錦瑟死瞪著鳳紅鸞,好好的一雙眸子如今變成了四白眼,似乎要凸出來,有些嚇人:“你做夢!我是不會將碧血鴛鴦佩給你的。”

    不給?鳳紅鸞冷然的看著她:“願賭服輸!由不得你不承認。”

    “我就是不承認了又如何?”錦瑟躺著的身子艱難的爬起來,一個不穩跌了回去,再次吐了一口血,可見傷的多重,她也不擦嘴角沾染的血,厲聲道:“這百項絕技,你沒有我雲族的靈力是如何完成的?你一定是妖女,會妖術……”

    眾人心頭齊齊一凜。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完成,難道紅鸞公主真的是會妖術?

    雲錦鳳目一沉:“閉嘴!”

    藍澈頓時大怒道:“我姐姐憑的是真本事兒,你不過才是靠的妖術。願賭服輸,輸不起就來污蔑人!有你這樣的神女,真替你雲族丟臉。”

    “未經神殿認可,她還不是我雲族這一代的神女。”雲錦在藍澈話落,沉聲道。

    “幸好不是神女,樣子如鬼一樣,雲族若是出了這樣的神女,豈不是被世人笑掉大牙。”藍澈冷叱,半分顏面也不給雲族族主留。

    順著藍澈的話,眾人都看向躺在地上的錦瑟,再看一身清淡隨意而立的鳳紅鸞。錦瑟當真如女鬼,而鳳紅鸞就如那高貴不染凡塵的仙子。

    他們親眼所見,真才實學。她如何會妖術了?要會這樣的人兒也該會仙術才對。

    剛才那一瞬間的恐慌被自發打消,看向錦瑟的目光更厭惡了幾分。願賭服輸,輸不起的人才最讓人瞧不起!

    聞言,雲族族主重創後蒼白的臉色已經鐵青。他兒子為了救鳳紅鸞,居然對他動用了通天咒。就如當年她一般,為了救那個男人,也對他動用幻靈術。

    “雲兄,這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立的賭注。你也是見證人,不會想要食言吧?”此時藍雪國主緩緩開口。

    “本族主何時食言過?”雲族族主沉著臉開口。

    當著天下人的面食言該是多大的後果,他心中清楚的很。

    “朕也覺得以著雲兄和雲族的威望定不會食言的。”藍雪國主點點頭,眸光掠過錦瑟依然陰狠的看著鳳紅鸞,話音一轉:“不過錦瑟小主似乎不是這樣想的。”

    藍雪國主話音剛落,雲族族主怒道:“錦瑟,將碧血鴛鴦佩給她!”

    “父主我不……”錦瑟搖頭。她不甘,憑什麼鳳紅鸞比她強?憑什麼她能得到雲哥哥的愛?她不服:“我還要再比!”

    眾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輸成這樣了,居然還要再比?

    “給她!”雲族族主沉怒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的威儀數倍。看錦瑟目光沒有半絲感情。

    錦瑟身子猛的一顫,咬著唇看著雲族族主,漸漸的,她躺著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輕顫起來。

    那是由內心而發的恐懼。

    半響,錦瑟低下頭,顫著手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扔向鳳紅鸞,恨恨的道:“今日就給你,總有一日我要拿回來的。”

    話落,她猛的起身,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身影一閃,出了大殿。

    鳳紅鸞心中冷笑,到她手裏的東西還有吐出去的麼?看也不看沖出去的錦瑟,伸手接住扔來的物事兒,只見是一塊如雲朵的形狀的玉佩。玉面鮮紅如血,中間是兩朵騰雲,四周雕刻著古怪的字元。

    只是看了一眼,鳳紅鸞便將它遞給了雲錦。

    “是鸞兒贏了的,自然就是鸞兒的了。”雲錦搖搖頭,重新的塞回鳳紅鸞的手裏。

    鳳紅鸞眨了一下眸子看著雲錦,雲錦對著她一笑。那一笑,鳳紅鸞似乎有些明白,這玉佩是雲錦給她要的。讓雲族族主不舍,讓錦瑟不得不拿出來,也就說明這個很有用了。

    “碧血鴛鴦佩,據說可解世間任何奇毒。紅鸞賢侄女今日可是名利雙收了!”西涼國主笑道。

    名利她向來不屑。能解奇毒,這讓她想起那日的半刻醉險些要了她的命。這麼說有了這個東西的確是很好了。不過她今日為了這麼一個東西累死累活有些不值。但是只要是雲錦想她要的,那麼不值也值了。她自然會永遠的據為己有。

    對上雲族族主陰沉的視線,鳳紅鸞將玉佩扔進了懷裏。

    雲族族主那樣的目光讓她忽然直覺認為,這個碧血鴛鴦佩不止是解世間奇毒這麼簡單。

    鳳紅鸞抬眸,又看向掌刑堂四大護法長老。

    只見四人重創過後臉色發白,眼中極力的隱著什麼,迎上她看過去的目光,大長老似乎想說什麼,垂下了頭。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則看向雲族族主。

    “來人,跟上小主,不准出事。”雲族族主無視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看過來的目光,沉聲吩咐。

    “是,族主!”立即有人追著錦瑟跟了出去。

    大殿內眾人不理會沖出去的錦瑟,而是豔羨的看著鳳紅鸞。能解世間奇毒的玉佩,他們夢寐以求而不得。不過沒有人嫉妒,因為這的確是紅鸞公主該得的。

    更甚至他們覺得這一塊玉佩都有些辱沒了她的那些驚才豔豔了。

    藍澈不屑的瞥了瞥嘴,不就是一塊能解毒的玉佩麼?有什麼了不起。伸手拉住鳳紅鸞的手:“姐姐,你累了吧!我們回去吧!”

    鳳紅鸞正有此意,剛要點頭。

    西涼國主威儀的聲音再次開口:“今日這百花宴真是令人難忘。難得這個好日子,朕和雲兄、藍兄以及各位同卿都未曾好好用膳。再擺一席。也慶賀紅鸞賢侄女大才。不醉不歸!”話落,西涼國主又大聲道:“來人,重新擺筵!”

    “是,皇上!”秦公公立即走了下去。

    眾人依然在百項才藝的比試中激動興奮的不覺疲憊。如今雖然走了錦瑟小主,但一點兒也不影響盛宴繼續進行。

    鳳紅鸞皺眉,藍澈也皺眉,雲錦更是皺眉。三人對看一眼都閃過相同的不耐神色。

    藍澈當先道:“父皇,姐姐累了,兒臣先送姐姐回去了。”

    藍雪國主還沒開口,西涼國主又道:“那如何能行?今日紅鸞賢侄女驚才豔豔,古來鮮有。百項絕技,當真是讓天下大開眼界。自然是要盡興而歸。如今你這一走,這筵席還如何進行?”

    和著她走了這筵席就進行不下去了?

    鳳紅鸞不以為然,淡淡的道:“紅鸞實在乏了。”

    “來人,給紅鸞丫頭搬一張軟榻就在這裏休息。”藍雪國主立即道。見鳳紅鸞面色不豫,又道:“這一夜實屬消耗心力體力,紅鸞賢侄女怕是早就餓了。如今天色還早,宮門未開,再等兩個時辰宮門開了再走吧!”

    鳳紅鸞不語,這個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紅鸞丫頭不會在意這兩個時辰吧?就兩個時辰,今日又是這般日子,朕也不好為了兩個時辰特意給宮門下一道開門的旨意不是?賢侄女就多忍耐一下吧!”西涼國主再次開口:“在這大殿上擺設軟榻,朕從來也沒享受過的。”

    “是啊!今日皇上可是為了紅鸞公主開了先例了。”皇后此時開口。她沒有達到目的,自然不能讓鳳紅鸞走了。換句話說不能讓雲錦、藍澈走了。

    她知道鳳紅鸞一走,那二人是一定會走的。而這三人一走,這筵席接下來也就沒意思了。

    “雲小子、藍小子,紅鸞丫頭辛苦了一夜,你們想必也不想她餓著肚子吧?”西涼國主看向雲錦和藍澈,對著三人招手:“還不坐過來。”

    雲錦看了一眼鳳紅鸞不豫的臉色,心中清楚他不願意再待下去,但是的確如西涼國主所說,她早先並沒有吃什麼東西,如今怕是餓了。

    “你就當不吃白不吃。吃完了再走。”雲錦伸手拉上鳳紅鸞,在她耳邊輕聲道。雖然這裏的飯菜沒什麼好吃的,但是他還是不想她餓著肚子,餓一會兒也不成。

    鳳紅鸞點點頭。西涼國主的話說到這份上,她再堅持要走也是不可能了。當然硬要走沒人能攔得住。但是她從今日起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鳳紅鸞了。不能任性而為。

    更何況她記得,似乎接下來有人怕是早就給她準備了節目的。只是中間錦瑟橫插了一腳,到如今也不過是推遲了而已。

    那就看看吧!

    雲錦和鳳紅鸞重新的走上玉階藍雪國主身邊,果然早有人給鳳紅鸞擺了一張躺椅,鳳紅鸞直接的靠了上去。

    鳳紅鸞和雲錦不走,藍澈自然也不走,重新的走回藍雪國主的身邊,悄聲埋怨道:“父皇,你明明知道姐姐不想在這裏待了,幹嘛不發話。”

    如果藍雪國主發話,西涼國主自然也不好再強求鳳紅鸞留下來的。

    “總歸都是累今日一日。留下來看看下面的也好。”藍雪國主緩緩道。意有所指。

    “兒臣可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藍澈立即撇嘴。他焉能不知道某些人還不死心?

    “你啊……”藍雪國主看著藍澈不耐的神色,一歎:“我藍雪要是交給你,朕真不放心。”

    “那父皇就別給我了,給姐姐吧!這樣姐姐一輩子就可以待在藍雪不走了。”藍澈立即道。

    在他心目中,姐姐的重要如今已經大過皇位了。

    這也不是說藍澈不愛權利,男人沒有不愛權利的。只不過是藍雪皇室從來就沒有紛爭,從建國就一脈單傳至今。藍澈自小就是太子,沒有兄弟競爭,皇位與生俱來就是他的,隨著長大,到不覺得那有什麼意思了。不過就是從父皇的手接到他手的一件東西而已。

    而鳳紅鸞則不同。這個姐姐身上就如一個大大的寶藏一般,他每天都能從她的身上挖掘令他驚異新鮮的事兒。所以,只要姐姐不走,皇位給姐姐也是成了。更何況他真的覺得姐姐的才華身為女子太可惜了。

    如果姐姐若是籌謀的話,一定不輸於男兒。

    聞言,藍雪國主微怔,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閉著眼睛懶散的靠著軟榻半躺著,面色清淡,似乎沒聽到他們說的話。

    “怎麼樣?父皇,是不是可行?”藍澈眼睛頓時晶亮。要將皇位給姐姐的話,那麼他就可以日日見到姐姐了。

    “別打主意了,那是不可能的!”藍雪國主還沒開口,雲錦將藍澈的想法扼殺在萌芽裏。他和鸞兒要天山暮雪,要塞外走馬揚鞭,要過隨心所欲的生活,才不是被這種東西束縛住。

    “怎麼就不可能?我看可能。”藍澈瞪了雲錦一眼。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哪里還有為什麼?”雲錦白了藍澈一眼。

    “你一個外人,如何管得了我家的事兒。我說可行。”藍澈立即轉頭對著藍雪國主道:“父皇?”

    藍澈國主沉默不語,似乎在打著思量。

    “想都別想!”雲錦見藍澈國主居然真的思量,玉顏一寒,對著身邊的鳳紅鸞道:“鸞兒,你告訴他,讓他死心。”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閉著眼睛睜開,看了一眼藍澈,又看了一眼正尋思的藍雪國主,一字一句的道:“那是不可能的。”

    鳳紅鸞的聲音雖輕,但是從她口中吐出的話不會令人懷疑。

    深知鳳紅鸞脾性的藍澈頓時蔫了:“姐姐!”

    鳳紅鸞重新的閉上了眼睛。

    雲錦得意的對著藍澈一挑眉。權利從來都不是鸞兒所愛,更甚至她其實更不想站在高處,她想平凡的生活。抱著鳳紅鸞腰間的手緊了緊,他其實也是一樣的。只不過如今身不由已。

    不過總有一日,他會為他們謀得那十丈方圓為所欲為。

    但前提不是鸞兒接手藍雪。這個麻煩,他可不想以後甩不掉。

    鳳紅鸞感覺腰被他掐的有些疼,微微皺眉,雲錦立即松了鬆手,貼近她耳邊,輕聲道:“我們的夢想總有一日會實現的。”

    他們已經如此心意相通了麼?鳳紅鸞嘴角微勾,點點頭:“嗯!”

    看到二人中間親密的氣氛,藍澈臉色難看,轉頭看藍雪國主。

    藍雪國主對著他搖搖頭,聲音微帶嚴厲的道:“藍雪的子孫,沒有推卸責任的權利。”

    藍澈頓時垂下了頭。他冤枉,他不是想推卸責任,而是想留住姐姐,不想讓這個混蛋將這麼好的姐姐拐走。

    這一桌再無話。

    這片刻的功夫,大殿地面的血腥污穢早已經被打掃一新。

    秦公公指揮著宮女太監們重新布菜。效率很快,不出片刻,大殿恢復如初。如才開筵席時候一般,有數名美女宮娥出現輕歌曼舞。

    瞬間大殿又重新的進入了歌舞昇平的氣氛。

    較之早先情形,只是獨獨少了錦瑟。

    大殿下方眾人顯然都心情還依然處於激動中,不出片刻便交情甚好的坐到了一處,把酒言歡了起來。還當真應了西涼國主那句今日要務必盡興的話。

    相較于大殿下氣氛熱烈,玉階上面就顯得氣氛異常的靜寂。

    只偶爾有西涼國主招呼眾人的聲音。

    玉痕從墨綢出手收回,便再未抬頭看下方一眼,而是靜然的品著酒。看不出心中所想。

    六皇子從收回天蠶絲錦,面色清淡,一雙眸子也淡的沒有任何情緒。似乎剛才只是為了純粹的救人而已。

    雲錦不看別人,則是端著碟子和筷子,一口一口的喂懶洋洋半靠著軟榻上躺著的鳳紅鸞。  鳳紅鸞也樂於享受,一口一口的吃著。始終閉著眼睛,也不看別人,更不理會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尤其是那一道恨恨的目光從上方傳來,不用想也知道除了錦瑟之外,最恨她的還有一個女人,就是瓊華。

    不過有些人還不比錦瑟,她還看不進眼裏。

    “痕兒,據說你兩日前從宮外找來一個女子獻藝?可有此事?”西涼國主瞥了雲錦和鳳紅鸞一眼,眼底陰沉。卻面色含笑道。

    他知道鳳紅鸞和雲錦都不是在乎世俗眼光之人,但是如此不顧忌的張揚親密也太過顯眼。

    “嗯,是有一個女子。”玉痕低著的頭抬起,看向西涼國主,溫潤聲音一如既往:“兒臣聽她那日唱的曲子不錯,很有一番滋味。想著父皇久居宮中,也想讓父皇聽聽。”

    “哦?”西涼國主故作訝異:“能讓痕兒說曲子好的可是不多。不知道比紅鸞丫頭如何?”

    “自然是不可比的。但是也算是別有一番情趣。”玉痕搖搖頭,不看鳳紅鸞,笑道。

    “嗯!”西涼國主點點頭,對著秦公公吩咐道:“去宣那個女子!朕和眾位貴客同卿也好聽聽如何別有一番情趣。”

    “是,皇上!”秦公公立即應聲去了。

    鳳紅鸞聽著皺眉,閉著眼睛睜開,抬眼看向玉痕。

    雲錦立即伸出手擋住她的眼睛,玉痕如何心思他能不知道?別說只是雲蘭,誰都枉然。也不能破壞他和鸞兒。霸道的道:“不准理他。”

    鳳紅鸞果然不再看玉痕:“好!”

    雲錦鬆開手,繼續給鳳紅鸞餵飯菜,鳳紅鸞繼續閉著眼睛享受。

    不出片刻,一個女子蒙著面紗抱著琵琶走了出來。

    纖腰細細,輕紗掩面,步履如蓮,長裙搖曳拖地,身姿盈盈如風。看不見臉,只是這身段,就讓人臆想翩翩。

    那女子進來,頓時吸引了大殿眾人的目光。正是醉鄉樓的如月。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09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二章

    只見如月進來,她低著頭,並沒有一絲怯意,而是走到場中對著上方跪拜。

    嬌軟好聽的聲音響起。頓時酥了一大片男人的心。

    即便這個女人沒有鳳紅鸞美,但是鳳紅鸞只敢令人仰望,不敢讓人有絲毫非分遐想。而這個女人不同,她可以令人隨意遐想。

    有的人如九皇子,早已經帶著美人滾入鴛鴦帳裏了。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西涼國主威儀的看著下面跪拜的如月。

    “奴賤名如月。”

    “嗯!”西涼國主點點頭:“朕聽太子說你的曲子別有一番情趣。那就將你那日被太子殿下聽到的曲子演奏一遍給朕和眾位貴客聽聽。”

    如月似乎身子一顫,低聲道:“奴不敢!”

    “哦?有何不敢?”西涼國主揚眉。

    如月低著頭不語。西涼國主眸光若有若無的掃了雲錦一眼,威嚴的道:“只要你演奏的好,朕重重有賞!”

    如月依然低著頭。

    大殿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不明白其中內情的人想著不過就是一首曲子麼?這個女人連天顏都敢觸犯了。以為太子殿下保她,但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

    秦公公見如月半響不開口,立即上前提醒:“如月姑娘,皇上說了,只要你演奏的好,皇上重重有賞。”

    “奴不敢,皇上恕罪,奴另外演奏一曲吧!”如月低聲道。

    “因何不敢?朕恕你無罪!”西涼國主這一刻帝王威儀盡顯,微帶薄怒的道:“再若推辭,朕便治你不敬之罪!”

    如月身子再次一顫,似乎極其害怕,半響低聲道:“奴怕那首曲子衝撞了貴客。”

    “哦?”西涼國主佯裝不解,老眼掃視了一圈,揚聲問:“衝撞了哪位貴客?”

    如月不再言語。

    秦公公想著這姑娘膽子真大,皇上問話居然不答,立即道:“皇上問話呢?姑娘快說啊!”

    如月搖搖頭,低垂的眼眸眾人可以看到眼圈微紅,裏面淚光隱隱。跪在那裏,更顯得嬌弱尤憐了。

    “算了,不願意說就不說吧!今日是喜慶之日,朕也不做那強人所難之舉。”西涼國主似乎也很大度,不再此事上怪罪她敢不答話,沉聲道:“不過是一首曲子,純屬娛樂情趣而已。朕敢打保票,即便你衝撞了那貴客,朕也恕你無罪。讓那貴客不為難於你。”

    西涼國主話落,眾人都紛紛猜測什麼樣的曲子衝撞哪位貴客。

    眾人的目光都在玉階上面各個席位流連。

    有些人知道花市那日的情形的,目光看向雲錦和鳳紅鸞坐的方向。

    只見二人自成一處小天地。一個餵飯,一個吃飯,很是和諧。

    雖然有些女人覺得天下第一的雲公子應該是舞文弄墨,素手添香在側,美女環繞侍候的翩翩絕世佳公子,不應該是他反過來侍候女人。

    但是這樣溫柔的放低身段侍候女人的雲錦更是讓大殿上所有女眷為之瘋狂,芳心亂顫。都在想著此生若是找一個雲公子這樣的如意郎君,那該是幾百輩子修來的福氣。

    相比較女人的羨慕,男人們又豈是碎了幾地春心?恨不得代替雲錦喂那嬌人兒的也是大有人在,嫉妒成狂的也是不少。

    “開始吧!”西涼國主對著如月發話。

    如月跪著的身子站起,抱著琵琶坐在場中。素手撥弄絲弦,哀哀婉婉的曲調流瀉出指尖。歌舞昇平一片繁華一改,氣氛驟然沉浸在濃濃的思念和哀傷裏。

    須臾,她低低的唱了起來。正是那日熟悉的曲子。

    聽著熟悉的曲調,鳳紅鸞面色清淡,並無半絲異樣。

    雲錦喂著鳳紅鸞的飯菜也沒有半絲異樣。

    二人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那清婉哀轉的音調自動的在這一處天地摒除。

    “十年如一夢,何日得聞玉蘭香?青紅寄飛信,女兒心事知與誰?他朝聞君故別去,一年舊夢幾多回……”“可曾聽聞舊事因,忘卻年少輕狂事兒。公子人如玉,妾薄幾多寒,癡情空付幾多春涼,玉蘭還香她人事……”

    低低切切的聲音,哀怨幾多深情幾多。頓時大殿中不少女子顏面低低哭泣了起來。

    不少男子看著如月,也是心有戚戚焉。想著這麼一個嬌人兒,誰忍心捨棄啊!

    藍澈精緻的臉龐儘是沉怒,瞪著雲錦。哪里惹來的風流債,居然惹到要天下皆知的地步了?真是可恨!

    雲錦置若罔聞,似乎沒聽見一般。

    “姐姐,不吃他喂的東西了!”藍澈揮手去打掉雲錦的筷子。

    雖然知道雲錦眼裏不會容得下這樣的女人,但是還是忍不住心中大怒。如今這事兒若是傳揚開了,那她姐姐豈不是成了搶人良緣的第三者了?實在是可恨。

    雲錦躲過,筷子夾著的菜色準確無誤的進入鳳紅鸞的嘴裏。

    鳳紅鸞張口吞下,閉著眼睛睜開,看著藍澈氣怒的臉色,淡淡的開口:“你氣什麼?”

    “能不氣麼?你聽聽,如今要宣揚的天下皆知了。”藍澈惱怒,瞪著雲錦:“典型的癡情女子負心漢。”

    雲錦皺眉,冷冷瞥了一眼藍澈。鳳紅鸞挑眉,偏過頭端詳雲錦,神色認真。

    雲錦臉色不好,對著鳳紅鸞斥道:“你看看爺哪里跟負心漢沾的上邊?不准看了。”

    “嗯,是沾不上。”鳳紅鸞點點頭。

    雲錦臉色好了幾分。

    藍澈臉色不好的看著二人。心中生悶,當事人都不急,他急什麼?又不幹他的事兒。

    這樣一想著,不理會他們,回頭繼續看場中。

    “多情空絕殤,無情抱癡恨,公子懶回眸,賤妾珠簾慕……輕風月圓時如明窗幾淨,小別十年一夢如煙雲……”

    “紅顏做枯骨,癡情空余付,公子可知聞香妾之意,臻首娥眉凝望心恨誰……玉蘭香如故,贈與去她人……”

    一曲落,大殿的抽泣聲響成一片。

    大殿除了不將其看在眼裏的鳳紅鸞,想著心思的皇后,以及心思不在這上面的瓊華外。所有女人包括太長公主都拿著帕子低泣,眼圈泛紅。

    藍澈撇撇嘴,女人都是愛哭的動物,討厭!轉頭看鳳紅鸞,還是姐姐這張臉看著舒服。

    聲止,曲落。如月靜靜的抱著琵琶低垂著頭重新的跪在地上。靜等發落。

    眾人心思各異。

    “如此曲子……也算是感人肺腑。”西涼國主開口。

    “可不是麼?真是深情不悔啊!”皇后接過話看著如月道:“聽這首曲子,姑娘唱出來情真意切,想必是如月姑娘的親身經歷。”

    “不錯,若沒有親身體會,是不會有如此感人的曲子的。”太長公主附和的道。

    “既然是親身經歷,那不知這故事中另一個主角是哪位?怎麼能忍心棄了姑娘這般如水的人兒。”皇后一口一個姑娘,也是抬高了如月的身份。

    “自古都是癡心女子負心漢。真是可憐了這麼個嬌人兒。”太長公主似乎是真沒聽出來,她已經沉浸到了哀傷的意境中,感歎道。

    太長公主話落,又聽出來的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向雲錦和鳳紅鸞的座位。

    那二人似乎不知道這邊情形一般,依然如剛才一般。

    “紅鸞公主能得雲少主如此相待,真真是羨慕了這天下女人啊!”皇后看著二人,笑道。

    聽到雲少主三個字,如月的身子一顫,低著的頭猛的抬起,順著皇后的視線看向雲錦,當看到雲錦溫柔的喂鳳紅鸞吃東西,她似乎聽到了自己心的碎裂聲。

    ‘砰’的一下子,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少主何曾允許女子近身?

    更是何曾侍候過女人膳食?

    目光何曾如此溫柔?

    何曾如此溫柔細語?

    她曾經幻想過少主不再是淡漠蒼涼眼中無一物的樣子,該是何等的令人心醉,可是如今親眼所見,她又是何等的心碎。

    這樣的少主,他的滿眼滿心都是一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她的位置。那麼自己從小到大,這十幾年癡情便當真空付了。她曾經想過與少主再重逢,可是永遠不會想到是這樣的。

    這一刻,她寧願見到那個無心無情將世間任何都看不進眼裏的少主。那才是她認識的少主。

    兩日前的花市所見,她依然不相信少主會愛上人。即便被天下傳揚的神乎其神的鳳紅鸞又如何?少主是天生就無心無情的。

    可是如今再見……由不得她不相信!

    手中的琵琶砰的一聲落地,發出巨大的響聲。

    眾人的目光頓時看過來。只見如月怔怔的看著雲錦,紅紗遮面,小臉也掩飾不住的蒼白無血色。能坐在這座大殿上的人可都是精明的主,頓時再結合那曲意,不明白的人也似乎明白了如月說衝撞了的貴客是誰。

    人人都吃驚的看著雲錦。

    難道如月姑娘的那個負心漢就是雲少主?

    太長公主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如月看雲錦的神色,一時間只沉迷意境的她反過來再想想剛才的曲意,頓時大悟:“原來眾位姑娘所說的人是雲少主!”

    太長公主說出來,大殿千人沉寂無聲。只有這一句話,極其清晰入耳。

    鳳紅鸞自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頓時沒了胃口。可能也是吃飽了。畢竟吃了半響了。

    雲錦見鳳紅鸞不吃了,放下筷子,緩緩的轉過頭。目光直直的看向玉痕。

    玉痕欺霜賽雪的容顏一如既往的溫潤,本來低著頭喝酒,此時忽然抬頭,對上雲錦的視線,一雙墨玉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只是一眼,雲錦移開視線,清涼的目光掃過大殿每一處。

    頓時所有人都感覺從頭到腳森森寒意,女子的低泣聲頓時止了,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避開雲錦的目光,不敢直視。

    連如月也不例外。時隔多年,她自認為在風塵中摸爬滾打,早已經練就了鎮定的本事兒。可是觸到雲錦的目光,她還是心頭抑制不住顫抖的移開視線。

    玉痕墨玉的眸子看著如月微微眯了一瞬。

    “太長公主怕是年邁了。如今可是糊塗了?有些話可是不能隨便說的。”雲錦目光看向太長公主,好聽的聲音卻是清涼入骨:“癡情女子負心漢,本少主自認為可是不夠格的。”

    太長公主活了大半輩子,助西涼國主皇室操戈,經歷的血雨腥風不計其數,可是如今被雲錦的目光看著還是忍不住心頭發顫,臉色微白。

    但她畢竟是太長公主,勉強的鎮定心緒,看著雲錦:“難道雲少主不是這位姑娘說的那人?可是我老婆子聽著卻是如此相像,簡直就是一人。”頓了頓又道:“可能真是我人老了,糊塗了。若不是的話,雲少主莫怪!”

    能屈能伸,能殺人不見血。太長公主這一句話可謂真如是。

    鳳紅鸞心中對這先皇僅留的太長公主又贊佩了一聲。抬眼不由得看去。卻是對上她嫡孫女怯怯愧疚的眼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鳳紅鸞移開視線,看向場中的如月。

    空氣有一瞬間的冷凝。雲錦眸光淩厲的看著太長公主。

    這一刻,大殿千人連一根針落地怕是都能聽得到。雖然不敢再明言,但是心中都清楚,這個女人說的是雲少主。雲少主就是那始亂終棄之人。

    又想到雲少主有了紅鸞公主,自然登雲望月,不喜歡別的女人甩了很正常。男人嘛,雲少主也是不例外的。誰看到好的不下手搶啊!

    心照不宣。

    鳳紅鸞忽然站起身,雲錦收回視線看向她。她對著雲錦一笑,緩步走下玉階。

    所有人的視線都定在鳳紅鸞的身上。不明白紅鸞公主要做什麼?有不少女子都為如月擔憂。想著這女子被雲少主變心已經夠可憐了,若是紅鸞公主再對她下手的話,那豈不是更沒有活路了?

    藍澈想著這樣有心機的女人,最好一刀殺了得了。省得留著麻煩。鳳紅鸞走到如月面前停住,低頭俯視著下面跪地的人,不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目光清淡平靜的看著她。

    只是這樣站在她的面前,如月感覺頭上忽然壓了一座大山一般。透不過氣來。她用盡全力,才能穩穩的身子不動跪在地上。但是全身早已經在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她時已經繃緊。

    心中想著這就是少主愛上的人麼?

    那日所見,並未曾覺得差了她,可是今日她高高在上,她卑微如塵埃。忽然覺得自慚形穢。她想抬頭迎上鳳紅鸞的視線,卻是全身僵硬,低垂著頭不受她使喚。

    如月忽然覺得,自己當真如少主說的卑微如塵埃,而面前站著的這個女人就是天上明月。

    這個認知讓她本就碎裂的心雪山加霜,已經再不完整。

    人人屏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生怕錯過了接下來的精彩。

    半響,鳳紅鸞清淡如水的聲音開口:“如月是麼?”

    聲音很輕,很淡,似乎一陣風吹來就飄走了,但莫名的任人不敢輕視疏忽。

    “是!”如月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你如何認識雲錦。”鳳紅鸞目光落在她的頭上,聲音依然很淡。

    “奴不……”如月剛要反射性的說不認識。

    只聽雲族族主突然開口道:“這不是雲蘭麼?怪不得本族主覺得眼熟呢!”

    一句話,將如月想說的話截斷了回去。

    如月身子一顫,住了口。雲蘭,如果別人不說,她已經忘了自己曾經是叫這個名字的。

    “雲蘭?難道這位姑娘是雲族人?”西涼國主訝異的看向雲族族主。

    “不錯,雲蘭是我雲族之人。”雲族族主看了一眼雲錦,只見雲錦半躺在了鳳紅鸞剛才躺著的躺椅上,面色淡淡,慵懶隨意的閉著眼睛假寐,對這邊漠不關心,似乎與他無關一般,臉色一沉,繼續道:“她曾經是錦兒的內侍!”

    內侍一出口,大殿響起一片抽氣聲。

    雲少主的內侍啊,那是雲少主近身之人,在雲族內侍可是不同于一般富貴人家身份卑微的內侍通房,可以任人隨意作踐。在雲族,尤其是少主的內侍,只有一個,那是和少主同年同日同月同一時辰出生的六根皆靜女子才可以擔任少主的內侍。

    只有少主一人可以命令,其他人即便是族主,也是不能命令的。

    換句話說,她是卑微,但只在雲錦一個人面前卑微如泥,但在其他人面前,可是有著很高的身份的。至少不是任何人可以隨意侮辱打罵的。

    有些時候,她的身份,等同於雲錦。

    今日在這大殿上坐的人,都是在天下間舉足輕重之人,雲族雖然神秘,但也不是全部都不被外界窺視。至少有些雲族的秘辛還是被這天下人所知的。只不過無人敢談論罷了。

    如今一聽這如月居然是雲錦的內侍,人人焉能不驚訝?

    齊齊看向鳳紅鸞。這個女子是雲少主的內侍,那麼與雲少主之間有糾葛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眾人心中驚訝,不明白為何雲少主的內侍會流落青樓?

    鳳紅鸞目光平靜,沒有半絲波瀾,依然面色清淡的看著面前的如月。

    眾人從鳳紅鸞目光窺視不出想法,看向雲錦。見雲錦居然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對這邊一切不聞。

    眾人再轉回頭,齊齊想著雲少主這個態度,也就是默認了紅鸞公主對這個女子的處置了。

    驚呼之後,大殿陷入瞬間的沉寂。只是各樣的眼光在雲錦和鳳紅鸞身上流連。

    “這個姑娘居然是雲少主的內侍?”半響,西涼國主看著雲錦,似乎極其驚異。

    “不錯,雲蘭,你可還識得本族主?”雲族族主也看著如月,沉聲道。

    雲蘭身子再次一顫,連忙低低的聲音響起:“奴婢……拜見族主!”

    這也就是承認了她是雲蘭。

    “嗯!這麼些年流落在外,委屈你了。”雲族族主陰沉的臉色一改,落在如月身上微帶歉疚。至於如何委屈,他並不提。

    “奴婢不敢!”雲蘭立即搖頭。含在眼圈的眼淚終於滾出,滴到了地上。

    ‘啪’的一聲,別人聽不聽的清楚鳳紅鸞不知道,至少她是聽的清楚的。

    “既然如今你還好,便回雲族吧。你離開之後,你的房間,錦兒可是命人給你留著的。”雲族族主瞥了一眼鳳紅鸞道。

    話落,眾人都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

    雲族族主再次吐口:“從你走後,錦兒念著你的好,身邊一直沒有要別人侍候。你回來後,便還回到錦兒身邊吧!”

    眾人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氣。雲族族主不喜鳳紅鸞,怕是已經天下皆知。但是這般不聞如月這些年的過往便塞給雲錦,還是當眾的在打鳳紅鸞的臉。

    畢竟如今紅鸞公主可是雲少主的未婚妻。任何女人也不想有女人和自己搶男人的。紅鸞公主是女人,也不例外,雲族族主做的可謂是相當絕。

    都齊齊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面色依然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異樣。

    如月垂著頭,並未應聲。

    在這一刻,大殿氣氛陷入前所未有的靜。

    “還跪著做什麼?起來吧!”雲族族主看著雲蘭依然跪在那裏不謝恩,微微皺眉,似有不滿,又道:“你多年未侍候錦兒,如今回來以後一定要盡心侍候。早日為我雲族誕下血脈。本族主可以令錦兒提升你為內夫人。”

    這次掌刑堂四大長老都驚了,大長老立即驚呼:“族主……”

    雲族族主對著身後擺擺手,對著大長老道:“當年是我們委屈這孩子了。今後好好補償,她若是為我雲族誕下血脈,錦兒提升你為內夫人也不為過。”

    “可是……”大長老覺得不妥。少主喜歡的是鳳紅鸞,更何況如今幾乎可以確定她是傾雲的女兒,那麼她……

    “沒有什麼可是。就這麼定了吧!”雲族族主一錘定音。

    大長老心下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都看向鳳紅鸞。

    西涼國主頓時大笑:“沒想到太子這隨意聽了一首曲子還成全了雲蘭姑娘。”頓了頓連忙道:“快,看座,可別慢待了雲蘭姑娘。”

    “是,皇上!”秦公公立即應聲,連忙親自搬來椅子放在如月身後,頂著鳳紅鸞站在那裏的強大氣場道:“雲……雲蘭姑娘請坐。”

    她的身份再不是卑賤的青樓女子可以任人隨意踐踏。是雲錦的內侍,被人高看理所當然。

    這有著天地之別。

    大殿眾人早先異樣鄙夷的眼光早已經收了回去。她的青樓女子身份,此時也很快就被人遺忘了。只知道她如今的身份是雲少主的內侍。

    九皇子心頭捏了一把冷汗,幸好有八哥提醒,他才沒對這美人出手,連忙從臆想連連的鴛鴦帳滾了出來。

    如月依然低垂著頭,紅紗遮面看不到她的臉色,依然跪著不動。

    “雲蘭姑娘莫不是高興壞了?”皇后此時開口,面上帶著笑意掠過鳳紅鸞看向雲蘭。

    雲蘭依然垂著頭不語。

    “看來雲蘭姑娘的確是高興壞了。”西涼國主再次開口頓了頓又笑道:“姑娘起坐吧!”

    “還不起來?”雲族族主臉色微微一沉:“去錦兒身邊侍候吧!”

    “奴……不敢!”如月聲音很低,帶著輕輕顫意。

    “姑娘這就差矣,你既然是雲少主的內侍,自然也是我西涼的貴客。起身去坐吧!”西涼國主又道。

    “奴跪著……就好!”如月再次搖頭,始終連頭也不敢抬起,怕意和顫意顯而易見。

    大殿眾人都看著鳳紅鸞,鴉雀無聲。

    都想著有紅鸞公主,這如月自然是會怕的。他們在如此遠都能感覺到紅鸞公主的壓力,如今紅鸞公主就站在如月面前,她害怕可想而知。西涼國主似乎此時才恍然想起站在如月面前的鳳紅鸞,疑惑的道:“紅鸞賢侄女也是認識雲蘭姑娘?”

    “嗯,認識的。”鳳紅鸞點點頭,淡淡的道。

    “哦?賢侄女識得雲蘭姑娘?”西涼國主果然很配合。或者說他很希望能用這個女人破壞了雲錦和鳳紅鸞。

    “嗯。”鳳紅鸞點點頭:“兩日前在花市,曾聽到姑娘此曲。”

    “賢侄女說的也就是太子認識鸞兒的那日了?”西涼國主又訝異的道。總是想法將此事引到玉痕身上。他的兒子不比雲錦差了,如何能搶不過雲錦?

    “我那日倒是未曾看到玉太子。”鳳紅鸞聲音依然淡淡的:“不過倒是看到了錦瑟小主,那日錦瑟小主要殺這位姑娘。”

    鳳紅鸞話落,如月的身子顫抖的更為厲害了些。

    有些人是看到那日錦瑟要殺如月的情形的,儘管錦瑟已經不再這裏,依然心中膽寒。聰明之人也明白了雲族族主所說的如月所受的委屈,怕是錦瑟小主迫害她才離開雲族的。

    又想到這如月如今回雲族的話,如何能逃得過錦瑟小主的魔掌?

    “錦瑟性情自小乖戾。不過你放心,她以後再也不會為難於你。你只好好的侍候好了錦兒,早日為我雲族填得血脈就成了。”雲族族主開口保證。完全是個和藹的公公樣。

    “既然有雲兄保證,雲蘭姑娘便也不必怕了。朕也想早日討一杯喜酒喝。哈哈……”西涼國主大笑道。

    “到時候我雲族若得喜脈,一定少不了玉兄的酒喝。”雲族族主也大笑道。

    “那朕就敬候佳音了!”西涼國主點頭。

    “自然是很快的。”雲族族主又道。

    整個大殿就聽到二人歡快的笑聲,一唱一和。

    大殿下面的千人則是奇異的寧靜,都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心中冷笑,雲族族主也未必高興的太早了。真當她是如此好欺負的麼?面色依然無波無瀾,在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的笑聲中,對著如月緩緩開口:“你可是還願意做他的內侍?”

    鳳紅鸞話落,如月身子一顫,猛的抬起頭。

    西涼國主和雲族族主的笑聲頓時止了。

    雲族族主冷聲道:“如何能是她願意不願的事兒?她以前本來就是錦兒的內侍。”

    “雲族族主也說是以前了。”鳳紅鸞轉眸淡漠的看了一眼雲族族主,繼續對著如月道:“我問你,可是還願意做他的內侍?”

    如月一雙水盈盈的眸子一瞬間湧動著無數情緒。其中有著異樣的光芒,埋的很深。只是一眼,頓時怕怕的垂下頭。

    鳳紅鸞頓時一笑。任何一個女子面對愛的男人,即便是再認清楚那個男人心中沒有她,但也抵不過跟在他身邊的誘惑。

    “他自然是願意的。難道我雲族之事還讓你一個不相干的人來插手麼?你還沒有權利過問。”雲族族主頓時冷冷道。

    聞言,雲錦閉著眼睛的臉色頓時一沉。剛要睜開眸子,忽然又閉了回去。

    鸞兒既然出去,他應該相信她。

    “雲族之事即便有權利,本公主也懶得插手。”鳳紅鸞冷聲道:“不過此事可是事關於我,畢竟雲錦可是我的未婚夫君。自然是要問問清楚的。”

    “此事就擺在這裏,你還如何問清楚?”雲族族主陰沉的看著鳳紅鸞,對著如月吩咐道:“告訴她,你願不願意做錦兒的內侍,為他生兒育女,為我雲族延續血脈。”

    雲族族主將延續血脈幾個字說的異常的重。

    眾人都看向如月。

    如月身子始終輕顫著,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害怕的,見她雙手緊緊的扯著袖口,袖口已經被她擰成了許多褶痕。低垂著頭不語。

    “說話!”雲族族主威嚴的命令道。

    如月袖中的手忽然緊緊的攥緊,身子在那一瞬間忽然不顫了,低垂著頭抬起,看向鳳紅鸞,美眸堅定:“我願意一生侍候少主。”

    果然——

    “聽見了吧?她自然是願意的。”雲族族主得意的一揮手:“起來吧,還跪在那裏做什麼?你是錦兒的內侍,應該錦兒在哪里你在哪里,以後莫要再失了身份。”

    “是,族主!”雲蘭緩緩站起身。只要能跟在少主身邊,哪怕有一日溫存,她也願意的。

    鳳紅鸞笑看著如月:“我再問你一句,你真的願意?不悔?”

    “願意。”如月堅定的道。

    有族主給她做後盾,也許少主會有一日愛上她的。也會像對待面前這個女人一般溫柔相待的。

    “嗯,好。”鳳紅鸞點點頭。剛要再開口說什麼。“姐姐!你做什麼呢?”藍澈忍了半天沒發怒終於忍不住,騰的一下子站起來,姐姐難道還真要收了這女人在雲錦身邊?

    “稍安勿躁!”藍雪國主伸手拉住藍澈。

    他這個兒子自小就是太子,以前練就的筋骨雖然穩重不足,但也不會如此毛躁。不過自從遇到紅鸞的事兒,他就顯得毛躁了。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親情在藍雪皇室來說比東璃要難能可貴的多。

    “父皇!”藍澈覺得心中窩火。如何能讓人這麼欺負姐姐?

    “你忘了,春年之後,你姐姐要選駙馬的。有些事情,還是沒有定準的。”藍雪國主聲音不高,但足夠大殿千人聽得清楚。

    藍澈頓時一喜道:“對啊!是兒臣忘了。”

    眾人頓時想起,對啊,紅鸞公主是要選駙馬的。那麼雲少主……

    都看向雲錦。

    雲錦閉著眼睛已經睜開不滿的瞪著藍雪國主。

    藍雪國主恍若未見,慢慢的道:“娶我的女兒,做我藍雪的駙馬,首要條件就是終此一生,只能有我女兒一個女人。”

    藍雪國主話落,大殿千人震撼的睜大眼睛。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這只取一個女人可是聞所未聞。在坐的誰人不是三妻四妾。這天下稍微富裕一點兒的富農還娶大妻小妾的,只有娶不起的平民才娶一個女人。

    這藍雪國主的要求實在太過震駭。

    眾人都覺得,今日諸多事情的刺激比今年一年來的刺激都大。

    西涼國主更是一怔,看向藍雪國主:“藍兄這要求可是稀奇!”

    “我女兒之才之貌,足可以值得如此對待。”藍雪國主迎上眾人震撼的視線,淡淡的道。

    眾人頓時震駭都退了幾分,看著鳳紅鸞,那傾城風姿不是任何一個女人可比的,的確是值得如此對待。不由都想著,若是能和紅鸞公主共度一生,別說只取她一人,就是將她日日供起來端茶倒水做牛做馬也是願意的。

    西涼國主不著痕跡的蹙了一下眉,轉眸看玉痕。

    只見玉痕面色清淡並無異樣,眸光掠過六皇子,六皇子則是依然低著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再掠過八皇子,八皇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看向君紫鈺、君紫璃,二人似乎沒有絲毫意外。

    轉了一圈,西涼國主笑道:“不錯,紅鸞賢侄女風儀出眾,這個要求也說的過去。”

    如果痕兒願意,後宮三千佳麗空置又如何?天下所有女人加起來都抵不過鳳紅鸞這一個女人。如果當年她若是願意的話,她也願意為她空置後宮的。只是她不願意,徒增遺憾罷了。

    雲族族主冷哼一聲剛要開口。

    藍雪國主搶先道:“所以,我女兒招駙馬,如此說來,雲少主有了雲蘭姑娘,算是不合格的。文定不如就此退還,婚約也就此……”作廢吧!

    話未說完,西涼國主眸光一亮。

    “誰說我有別的女人?本少主早先說了,此生非鸞兒不娶。這麼快就被藍叔叔忘了麼?”雲錦打斷藍雪國主的話。不滿的看著他。“哦?那雲蘭姑娘呢?”藍雪國主挑眉看著雲錦。

    “她是誰與我何干?”雲錦看也不看如月立即道。

    眾人都驚異看著他。

    “呵呵,雲少主這話說的可是有意思了,雲蘭姑娘可是雲少主的內侍,如何能與雲少主無干?這要雲蘭姑娘聽到,可是會傷心的呢!”皇后娘娘笑道。

    雲錦這才將視線轉向場中,涼涼的目光從如月身上掠過:“本少主小睡了片刻,到不知道何時多出一個內侍來了?”話落,皺眉看向鳳紅鸞:“鸞兒,你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回來?”

    鳳紅鸞剛要開口,雲錦又道:“算了,反正這筵席也沒意思,你不用回來了,我們走吧!”

    說完,雲錦起身,抬步走下了玉階,幾步走到鳳紅鸞的面前,看也不看如月一眼,伸手拉著鳳紅鸞抬步向外走去。

    眾人都驚異的看著雲錦。雲少主就這麼帶著紅鸞公主走了?

    如月咬著唇瓣站在那裏,美眸凝聚著淚水。

    “站住!”雲族族主沉著臉開口。

    “父主何事兒?要沒事兒的話孩兒和鸞兒都累了,就先走了。”雲錦停住腳步,看向雲族族主。

    “雲蘭回來了,以後還是你的內侍,你莫要慢待了她。”西涼國主吩咐道。

    “孩兒都不回雲族了,要內侍做什麼?”雲錦立即揚眉道。

    “你說什麼?”雲族族主頓時喝道。

    雲錦看著雲族族主,慢悠悠的開口:“孩兒早就說了此生非鸞兒不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孩兒男子漢大丈夫如何能說話不算數?”

    話落,頓了頓又道:“父主如今非要給我一個女人,這不是擺明瞭要讓孩兒說話不算數麼?所以,孩兒決定了,以後就入贅藍雪做鸞兒的駙馬,不回雲族了。”

    “至於她……”雲錦看向雲蘭,雲蘭眼睛頓時一亮,只是一眼,雲錦淡漠的移開視線,對著雲族族主道:“看樣子父主很喜歡她,就納為小夫人吧,反正兒子也從來就沒要她服侍過。”

    鳳紅鸞頓時嘴角抽了抽。讓父親納兒子的內侍為小夫人,天下間也只有雲錦做得出來。

    大殿眾人齊齊驚的險些坐不住椅子。不愧是放蕩不羈,性情不定的雲少主……

    雲族族主頓時怒斥:“胡扯,別忘了你雲族少主的身份。”

    “孩兒都不回雲族了,還要少主的身份做什麼?”雲錦不以為然,氣死人不償命的道:“孩兒覺得這些年在雲族實在是待的膩了。以後鸞兒在那我在那。鸞兒回藍雪的話,我也跟著鸞兒去藍雪。”

    “放肆!你當自己是什麼?如何說能不回雲族便不回雲族了?”雲族族主勃然大怒:“孽子!難道你想與我決裂不成?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眾人只覺耳旁轟的一聲。不忠不孝之罪可是大罪。被天下所不齒的。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瞬間迸發出冷光。剛想開口,雲錦頓時緊握了她的手。她轉眸看雲錦。

    雲錦風飄雪月的容顏在這一瞬間現出清冷的光澤。

    須臾,只見他面色現出難過的神色,低聲道:“孩兒也不想如此的。”

    雲族族主沉著的臉色剛要收起。

    只見雲錦難過的神色一改,忽然義正言辭的道:“父主自小教育孩兒要頂天立地,言而有信,無愧雲族列祖列宗。但是如今孩兒剛說過的話便言而無信,更可況是失信一個女人,孩兒實在覺得愧對雲族列祖列宗,愧對父主教誨。”

    “孩兒本來就不忠不孝了。若是再對一個女子行不仁不義之事。那孩兒便再無言活在這個世上了。”雲錦面色相當沉痛:“所以,也只能離開雲族了。父主就當沒生過孩兒吧!”

    話落,轉身,拉著鳳紅鸞繼續抬步向外走去。

    步履決然。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三章

    雲錦話落,拉著鳳紅鸞繼續抬步向外走去。在背對雲族族主的方向,如玉的容顏面色涼薄清寒。

    鳳紅鸞自然隨著雲錦的腳步,不用看他的面色,只從身邊人這涼薄絕然的氣息和清寒如霜的面色也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離開雲族意味著什麼,誰都清楚。

    雲族這個上古傳下來神秘古老的家族,天下人崇敬尊崇的地位。還有他少主身份的無上榮耀和權勢。除了這些,還有要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心中感動,柔軟的小手緊緊反握住雲錦的手。原來有一個人,真的可以為她做到如斯地步。

    這一刻,聽著他一步一步堅毅絕然的腳步,鳳紅鸞忽然心中泛起酸意。

    他能為她做這些,但是她如何能自私,忍心?

    即便不要那些尊崇的地位,但是這不忠不孝的駡名壓在身上,即便雲錦天下第一公子的光華再大,那麼也抵不過以後終此一生他都要在背後被人指責不忠不孝,被世人所不恥。

    鳳紅鸞腳步忽然停住,不能就這麼走了!

    對雲族那樣的地方儘管她從心裏不喜,雲族族主那樣的爹覺得不要也罷。但是她不能允許半絲不好的駡名背負在雲錦的身上。

    他這樣天生高傲的人,與生俱來就該享受世人落在他身上的光環的。不能因為她,讓他蒙上污濁。那麼這一輩子她心裏也不舒服。

    “鸞兒,不要理會,那些我都不怕!”雲錦用力拉著鳳紅鸞,堅毅的聲音在鳳紅鸞耳邊響起。

    鳳紅鸞搖頭:“你不怕我也不願。”

    雲錦心中一暖,還有什麼比鸞兒想他所想思他所思更能令人心中溫暖歡喜的呢?嘴角扯出一抹笑,聲音輕柔:“你放心,他捨不得我的。”

    鳳紅鸞輕眨了一下眼睛。

    “他不會讓我離開雲族。”雲錦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輕聲解釋。只是語氣有些冷。

    鳳紅鸞忽然有些明白了。點點頭,配合他的腳步繼續向前走。

    天下傳言雲族少主雲錦乃是雲族千百年來的一個奇葩。從掌刑堂四大長老對他的重視就可以看出來。雲錦若是離開雲族,對雲族可謂是一大損失。

    不僅如此,雲錦的手中有雲族的印璽,那麼連印璽也一併帶走了,是雲族不能容許的。

    再或者如今以著雲錦的勢力,他一離開,必定會帶走雲族一部分的勢力。那麼雲族面臨著分裂的危險,雲族族主便成了雲族的千古罪人。比雲錦的這個不忠不孝的罪名要大許多。

    鳳紅鸞想到此,嘴角扯了扯,這人……

    誰敢說他不會謀算?

    他只是不屑於謀算而已。

    雲錦見鳳紅鸞明白,不再言語,拉著鳳紅鸞的腳步繼續向前。

    兩個人的身姿都挺的筆直。看起來絕然不留一絲餘地。

    人人都怔愣的看著雲錦和鳳紅鸞的背影,都忘了呼吸。

    雲少主和雲族族主父子決裂,這實在既今日鳳紅鸞百項才藝大勝之後又一起震驚天下的訊息。

    今日的震駭比以往所有人半生的震駭都多。

    就連藍雪國主和藍澈也驚了。

    藍雪國主微微皺眉。

    藍澈看著雲錦和鳳紅鸞的背影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轉眸看著藍雪國主:“父皇?”

    藍雪國主搖搖頭。示意靜觀其變。藍澈不再言語。

    玉痕看著雲錦和鳳紅鸞離開的背影,墨玉的眸子定在雲錦絕然的腳步上,涼寒如冰。

    六皇子低著的頭抬起,清淡的眸光有一絲情緒波動,快速的隱了下去。重新的低下頭。

    君紫璃、君紫鈺、八皇子眾人面色各異。

    大殿所有人都處在震驚中,久久回不過味來。就連皇后和太長公主也驚了。

    畢竟雲少主脫離雲族,此事可非同小可。足可以譁然天下。這和鳳紅鸞驚才豔豔百項絕技震撼天下有的一拼。

    千人的大殿這一刻空前沉寂。

    瓊華緊攥著帕子,嫉妒的看著鳳紅鸞的背影。憑什麼她能得雲公子如此相待?

    雲族族主陰沉著臉看著雲錦絕然的背影,放在扶手上的大手手背有青筋露出,一雙眸子盡數被風暴怒火湮滅。似乎下一秒就山雨欲來。

    掌刑堂四大長老四張老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驚怔了半響,大長老連忙大聲高呼:“少主不可!”

    這一聲高呼極其的大,打破了大殿詭異寧靜的氛圍。人人的神智被拉回了幾分。

    “少主不可!”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驚醒,齊齊驚呼。

    雲錦似乎沒聽見一般,拉著鳳紅鸞腳步不停。

    “少主!萬萬不可!”大長老再次高呼一聲,身影一閃,已經從座位上飛身而起,轉眼間就攔在了雲錦的面前。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緊隨著大長老身後飛身而起攔在了雲錦面前:“少主,此事萬萬不可啊!”

    雲錦停住腳步,看著他們,眸光淡而涼。沉默不語。

    大長老‘噗通’一聲跪地,沉痛的道:“少主三思啊!”

    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立即跪地,同時沉痛的勸道:“少主三思啊!此事非同兒戲。”

    雲錦看著他們,語氣孤冷絕然:“我意已決!並未行兒戲之事。你們不用說了。”

    話落,拉著鳳紅鸞繞過四大長老繼續抬步。

    “少主,萬萬不可!”大長老雙手抱住雲錦的腿,旁邊的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也齊齊攔住雲錦的腳步,四個人環成一個半圓形,不讓雲錦離開半步。

    雲錦看著掌刑堂四大長老,半響,緩緩開口:“並不是我不念父主養育之恩執意要離開。只是今日之事,父主逼迫我行背信棄義之事,四大長老也是親眼目睹。男子不能信守諾言,又如何頂於天、立於地?豈不是更愧對我雲族列祖列宗?”

    雲錦的聲音擲地有聲:“更何況是失信一個女子?”

    眾人心中齊齊點頭。

    不錯。早先雲少主說此生非卿不娶之時他們可是都寢而目睹的。男子漢大丈夫自當言而有信。失信一個女子更不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贊同的看向雲族族主。

    有些人更是指責顯而易見。今日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麼。雲族族主不喜歡紅鸞公主,先是讓錦瑟小主處處設了殺機比試。錦瑟輸了如今又弄來一個內侍,不顧雲少主反對塞給他。這不是擺明瞭要拆散一對佳偶?

    “所以,我也只能不孝了。”話落,雲錦低頭看著掌刑堂四長老一歎:“四長老起吧!雲錦從今以後與雲族……再無瓜葛!”

    “少主,此事萬萬不可為!我雲族如何能沒有少主?”大長老立即搖頭。看向雲族族主:“族主,少主所言極是。男兒一諾值千金,更何況是失信一個女子?還請族主收回剛才所言吧!”

    他本來就不贊同今日族主的做法。

    “不錯。更何況雲蘭丫頭在十年前就離開了雲族。這十年世事多變。她早已經不適應雲族的環境。而且這些年據說在醉鄉樓賣藝。早已經不是六根潔淨,如何還能侍候少主?”二長老也立即道:“還請族主收回所言。”

    二長老話落,如月小臉頓時一灰。唇瓣咬的死死的。

    “不錯,雲蘭丫頭早已經今非昔比。請族主收回所言。”三長老、四長老也同時開口:“即便雲蘭丫頭以前是少主的內侍,但是如今淪落青樓,的確六根已經不潔,配不上少主。更沒有資格延續雲族血脈。”

    如月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她這些年潔身自好。但是淪落青樓是事實。一時間大殿內只聽到掌刑堂四大長老勸服雲族族主的聲音。

    無人說雲錦此事做的錯了。句句留下雲錦的同時又指責雲族族主此事有欠妥當。最起碼不能因為一個下賤的青樓女子而將兒子趕出雲族。

    人心向一邊倒戈,天平傾斜。

    眾人都不贊同的看著雲族族主。

    只見雲族族主臉色發青。眉眼間青筋暴跳。

    他堂堂雲族族主,連兒子也管不了,更何況當著天下人的面被兒子公然反抗要離開雲族,哪里還有顏面?

    雲族族主怒火攻心,半響打斷掌刑堂四大長老的話怒喝:“誰准許他離開雲族了?生就的骨血長就的肉。生是我雲族之人,死也在我雲族化鬼。如何能說離開就離開?”

    聽到此話,掌刑堂四大長老頓時一喜。族主也知道不能讓少主離開,總要有臺階下的。

    大長老連忙道:“族主明智!”

    雲族族主臉色陰沉的看著雲錦:“為了一個女人而已,竟敢公然不孝。我雲岩如何有你這樣的兒子?男人三妻四妾,平常之事。你卻偏要行到行進逆施之事。”

    話落,雲族族主怒道:“真是中了妖女的魅惑了。”

    最後一話句話簡直是怒吼出來。

    妖女是誰?自然指的是鳳紅鸞。眾人都看向鳳紅鸞。

    雲錦臉色一沉,剛要開口,鳳紅鸞忽然轉過身,目光涼寒的看著雲族族主:“雲族族主如此欺辱一個女子,也不怕有失身份麼?”

    清冷的聲音不大,卻頗見清厲不容疏忽。響徹大殿每一處角落。

    雲族族主陰沉的看著鳳紅鸞:“你魅惑我雲族的少主,對你事事恭順,鳳紅鸞,你好大的本事。我雲族千年傳承,錦兒一脈單傳,你即便是有些能耐,但是也不該讓我兒子只娶你一人。”

    “雲錦是我能魅惑的了的人麼?雲族族主是小看了你的兒子,還是高看了鳳紅鸞?我自認為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鳳紅鸞冷冷開口:“族主怕是從來就不懂什麼是愛吧?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情到深處,一生一世一雙人又如何?”

    話落,鳳紅鸞再次開口:“也是,像雲族族主這般涼薄之人,眼中只有子嗣傳承。可是你娶了多少女人?還不就雲錦一人?”

    雲族族主臉色剎那陰寒如冰刀。

    鳳紅鸞視若不見:“若論起愧對雲族的列祖列宗,難道雲族族主就不愧對你雲族的列祖列宗?畢竟娶女人多少和子嗣並沒有什麼關係。”

    鳳紅鸞話落,大殿詭異的靜。

    這一番話,可謂是重中之重。連雲族族主的面子帶裏子都煽了好幾個大巴掌。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雲族族主暴怒,額頭青筋冒出,卻又發作不得。不知道如何來反駁鳳紅鸞的話,轉頭瞪向藍雪國主:“這就是你的好女兒,對長輩如此說話。真是好教養!”

    如今倒是說長輩了!鳳紅鸞冷笑。

    “雲兄何必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藍雪國主慢悠悠的開口,看向雲族族主:“這孩子自小流落在外,朕疏於管教。雲兄是長輩,多多海涵吧!”

    這話不鹹不淡,半絲沒有責怪鳳紅鸞的意思。倒是影射他堂堂雲族族主和一個晚輩一般見識,有失身份。

    雲族族主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了進去。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

    西涼國主此時笑著打圓場:“雲兄,這雲小子和紅鸞丫頭還都是個孩子。難免會任性了些。今日可是喜慶日子,何必徒惹不快?”

    一口一個孩子,由父子決裂,一句話就演變成了一場孩子和家長鬧脾氣。也算是給雲族族主找了個臺階下。

    鳳紅鸞冷笑,不愧是西涼國主,這一句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兒可是爐火純青了。

    雲族族主面色好了幾分。對著雲錦怒道:“還不坐回來?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雲錦緩緩轉身,看向雲族族主:“父主這是同意孩兒所言了?”

    雲族族主冷哼一聲:“今日之事就算了。再有胡作非為,家法處置。”

    雲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若有若無,不著痕跡的溢出又消退:“多謝父主體諒孩兒。”

    雲錦和雲族族主這兩句話算是緩和了關係。

    掌刑堂四大長老同時松了一口氣,跪著的身子立即鬆開雲錦起來,四個人的後背齊齊溢出了一層冷汗。剛才看少主的絕然態度真要離開雲族,四人實在是嚇壞了。

    “哈哈,今日這日子真是熱鬧加熱鬧啊!”西涼國主大笑了兩聲:“雲小子,紅鸞丫頭,你們坐回來吧!既然無事,我們繼續開筵。不醉不歸。”

    伴隨著西涼國主的笑聲,大殿內僵硬冷凝詭異的氣氛驟然緩和了些。

    如月站在那裏,面紗下的小臉慘白無血色。她沒想到有族主做主,少主確是如此無情不給她一絲一毫機會。

    這一刻,她成了一個笑話!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被雲錦半絲憐惜也不給棄之如敝履的如月。似乎都不約而同的忘了她。

    “玉叔叔和眾位盡興吧!我和鸞兒實在是乏了,便先回去了。”西涼國主話落,雲錦轉過身,並沒有拉著鳳紅鸞走向玉階,而是直接繼續向外走去。

    “雲小子你如何能走?”西涼國主沒想到雲錦還走,立即道。

    “玉叔叔就饒過我吧!指不定一會兒再塞給我一個女人,我可再禁不住折騰了。”雲錦頭也不回的道。

    西涼國主要留住他的話頓時噎了回去。看向雲族族主。

    雲族族主皺眉,看向如月。

    如月立即驚醒,嬌呼出聲:“少主!”

    隨著她聲音未落,人已經追了上去,轉眼間便跪在了雲錦面前,哭道:“蘭兒別無所求,只求跟在少主身邊,為奴為婢……”

    “你連為奴為婢也不夠格。好自為之吧!”雲錦一揮袖,掃開了面前跪著的如月,冰冷的吐出一句話,拉著鳳紅鸞走出了大殿。

    轉眼間那白衣的身影和藍衣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口。

    如月身子‘砰’的一聲跌出了幾丈遠。頓時吐了一口鮮血出來,昏死了過去。

    大殿再有片刻的沉寂。

    雲族族主面色一沉。

    西涼國主收回視線看向玉痕:“痕兒!這人是你帶來的,你說如何處置吧?”

    玉痕從門口收回視線,面無表情的道:“她畢竟是雲族人。還是請雲叔叔處置吧!”

    雲族族主臉色極其難看,沉著臉道:“她從十年前便不是我雲族之人了。”

    言外之意,既然如今無用,雲族不再收容她。

    “既然如此,那還將她送回……”西涼國主話說了一半,問玉痕:“她住哪里?”

    “父皇,是醉鄉樓!”九皇子立即道。

    西涼國主瞪了九皇子一眼,對著秦公公擺擺手。秦公公立即吩咐人將如月抬了下去,自然是送回醉鄉樓去了。

    九皇子一直盯著如月被抬出去。想著等這筵席散了,他可以好好去醉鄉樓玩玩了。

    “父皇,兒臣也累了。也隨姐姐一起回去了。”藍澈一見那二人離開,也坐不住了。起身站了起來,抬步就要下玉階。

    藍雪國主還沒點頭,皇后突然開口:“藍太子不急的,再小坐片刻。”話落,轉身對著西涼國主道:“皇上,您似乎還忘了一件事兒呢!”

    說完,目光掃向她身後的瓊華。

    西涼國主回頭看了一眼,見瓊華安靜的坐在皇后身後,點點頭:“朕還真是忘了,的確是有一件事兒的。”

    瓊華心中頓時一喜。露出女兒家的嬌羞垂下頭。

    西涼國主看著瓊華,猶豫了一下,回頭對著皇后道:“此事怕是不可行!”

    “皇上不試試如何知道不可行?瓊華可是您最愛的女兒。”皇后立即道。

    看著藍澈,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越滿意。當然,滿意的還是藍澈太子的身份以及將來的一國之主,瓊華嫁過去那就是一國之後了。

    “也罷!”西涼國主點點頭,看向藍雪國主:“藍兄,我女兒瓊華雖然不比令嬡驚才豔豔。但也還可觀。朕有意同藍雪聯姻,瓊華和藍太子結百年之好。不知道藍兄意下如何?”

    聞言,藍澈頓時心裏一嘔,首先想到的就是那日瓊華在東璃天牢裏對君紫璃欲行下作之事的情形。小臉沉了下來。不等藍雪國主開口,立即道:“不可能!”

    半分面子也不給。

    皇后臉色一沉:“藍太子,難道我堂堂的公主配不上藍太子?”

    “配不上!”藍澈斷然道。看向瓊華的眼神充滿厭惡。這樣的女人居然也妄想嫁給他?做夢!他的太子妃只能是姐姐那樣的女人才配。

    瓊華嬌羞的小臉頓時一白,抬頭,正好看到藍澈厭惡的視線,心中惱恨。

    “藍太子到說說,我家公主如何不配你了?”皇后頓時一怒。

    “自然是不配的。本太子的太子妃要是我姐姐那樣的。”藍澈頓時高傲的揚眉,看向瓊華:“她比得過我姐姐麼?”

    “世上再沒第二個紅鸞公主,藍太子如此要求,豈不是不合事理?”皇后立即道。不得不才承認,瓊華的確比不過。但世上也沒有第二個鳳紅鸞。

    “合不合事理是我的事兒,就不勞皇后掛心了。總之,本太子是不會娶她的。”藍澈斷然道。

    皇上沉著臉不再開口,而是看向西涼國主。

    西涼國主看向藍雪國主:“藍兄,你意下如何?”

    “太子還年幼,朕暫時未曾有給他立妃的打算。過兩年也不遲。”藍雪國主緩緩開口。

    這算是委婉的拒絕。

    瓊華含恨的攪著帕子。心中對鳳紅鸞恨的要死。處處都是鳳紅鸞那個賤人擋她的路。她一定讓她不得好過。

    “朕也就提提。皇后和瓊華中意藍太子,既然藍太子不願,便也不是姻緣。”西涼國主自己給自己打圓場,笑道。

    “的確,姻緣之事,總是不能強求的。”藍雪國主點點頭。

    此事兒心照不宣的就此接過。

    “父皇,你再不發話,姐姐可就出宮了。”藍澈擺脫了麻煩,對著藍雪國主急切的道。

    “出宮便出宮。”藍雪國主嚴厲的喝了藍澈一句:“坐下!”

    “父皇……”藍澈哀求的看著藍雪國主。這個破筵席,沒有姐姐他不想待了。

    “別忘了你是藍雪子孫。你的責任。”藍雪國主瞥了藍澈一眼:“你姐姐是女子,自然不同。即便不喜,也給朕忍著。”

    藍澈扁扁嘴,只能重新的坐了下來。

    西涼國主招呼了眾人一聲。筵席重新開始。

    但是少了雲錦和鳳紅鸞,眾人都覺得索然無味起來。不過這個百花節歷年來有個規矩,不到辰時太陽升起,筵席不散。雖然無趣,但大多數人還堅持著。皇后沉著臉回頭看了一眼瓊華。對著西涼國主道:“皇上,瓊華的年紀都過了。今日是個機會。若是過了今日……”

    皇后話音未落,西涼國主皺眉,低叱了一句:“此事以後再議。”

    “皇上……”皇后還想再說。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今日時值百花節,這天下有名有號的人物都在的。不趁此選一個駙馬,以後便不好選了。若不是有鳳紅鸞,她何至於害瓊華如此?瓊華早嫁給君紫璃了。

    皇后心中含恨,本來打算只要瓊華嫁入藍雪,那麼她就放過鳳紅鸞。不過如今既然瓊華嫁入藍雪沒戲,那麼她一定讓鳳紅鸞不得好死。

    “朕說此事以後再議!”西涼國主威嚴不容反駁的打斷皇后的話。

    皇后雖然不甘,但也不敢再言語。一連被關了兩次冷宮,她如今好不容易借今日這個百花節出來,自然不能再回去了。

    盛宴繼續,但再不如早先熱鬧,氣氛也是死氣沉沉。

    人人都面色現出忍耐疲倦之色,顯然都在熬著時間,盼著筵席早些散了。

    似乎這一場盛宴,只為了那兩個人舉辦而已。

    雲錦和鳳紅鸞出了大殿,清涼的風帶著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鳳紅鸞輕吐了一口濁氣。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東方已經見露魚白。

    雲錦偏頭看了鳳紅鸞一眼,攥著她的手緊了緊。他知道鸞兒不喜歡這些。他也同樣不喜。總有一日,他們會遠離這些。

    鳳紅鸞反手握住雲錦的手,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偏頭對著他一笑:“我們回去,我好困。”

    “好!”雲錦立即點頭。鬆開緊攥著鳳紅鸞的手,彎身,將她攔腰抱在懷裏:“是不是累了?睡吧!”

    “嗯!”鳳紅鸞的確是疲倦了,也不理會大殿門口宮女太監們的眼光,將頭埋在雲錦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青藍、青葉見小姐和雲少主出來,連忙走上前。

    她們一直守在外面,裏面的情形早已經得知。如今剛要說話,但看到雲錦將鳳紅鸞抱在懷裏,鳳紅鸞神色疲倦,立即閉上嘴。跟在雲錦身後。

    雲錦抱在鳳紅鸞並沒有用輕功,而是一步一步向宮門走去。

    懷中的人兒,他愛若至寶。如此這般的抱她在壞,他就感覺他的愛被溢的滿滿的。

    從來未曾想過有一日,如此很愛很愛一個人。勝過他的一切。

    鳳紅鸞並沒有睡著,而是傾聽著雲錦的心跳,是如此的蓬勃有力,她的心前所未有的踏實。

    不管前路有什麼在等著他們。他們如今日一般共同進退,始終如一。那麼即便未來有太多的不定數又如何?即便馬上就要山雨欲來又如何?

    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10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四章

    皇宮門口,早有宮門的侍衛得到指令打開城門。

    雲錦抱著鳳紅鸞出了皇宮,宮門口有馬車停在那裏。

    青藍、青葉快走兩步上前挑開簾子,雲錦抱著鳳紅鸞上了車。

    馬車穩穩的走了起來,向著別院而去。

    車內靜靜,雲錦始終抱著鳳紅鸞的身子並沒有放下,鳳紅鸞始終閉著眼睛,二人誰也不開口。

    馬車漸漸駛入鬧市。

    大街上依然是人潮人海,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儘是些激動興奮的聲音。許多聲音透過簾幕傳進了馬車內。大多都是談論著紅鸞公主和錦瑟小主百項才藝比試,鳳紅鸞大勝錦瑟。

    沸沸揚揚的聲音,此起彼伏,大有經久不衰之勢。

    雲錦聽著,好看的秀眉皺起,半響,低低的悶悶的道:“爺只想將你藏起來。如今倒是名揚天下了。”

    鳳紅鸞仿佛在聽別人的事兒。扯動嘴角,濃濃軟軟的道:“名揚天下也可以藏起來的。”

    雲錦沉悶的神色一改,在鳳紅鸞的臉上輕啄了一口,眉眼瞬間笑意風流:“鸞兒說的對,名揚天下也是可以藏起來的。”

    鳳紅鸞笑了一下,在雲錦的懷裏蹭了蹭腦袋,本來沒有困意,如今聽到這熙熙攘攘沸沸揚揚的人聲倒是有了困意,準備睡去。

    雲錦被鳳紅鸞一個無意識的舉動蹭的頓時一股異樣直沖上來,舒服無比,他低頭看著鳳紅鸞貓兒一般的窩在他的懷裏,那眉那眼,這個人兒無一處不是讓他喜愛到極致。

    低下頭,再也控制不住吻上鳳紅鸞的唇瓣。

    鳳紅鸞感覺唇上軟軟的東西覆蓋了上來,頓時沒了困意。

    輕輕軟軟的吻,如羽毛劃過,又如涓涓細流,鳳紅鸞不由自主的唇瓣輕起,輕輕的迎合著雲錦的吻。

    本來是輕柔小意,漸漸的便呼吸急促起來。

    一吻過後,雲錦緊緊抱著鳳紅鸞,頭低低的埋進她的頸窩,平息喘息和情欲。半響暗啞的道:

    “鸞兒,你累不累?”

    鳳紅鸞輕輕的喘息著,小臉紅如煙霞。聞言,被挑起情欲的眸子氤氳如霧的看著雲錦。只看到他埋著的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還好!”鳳紅鸞的聲音亦是暗啞。

    “那我們回去繼續那日好不好?”雲錦又低低的道。頭依然埋在鳳紅鸞頸窩不出來,他在極力的隱忍著,生怕一看她便控制不住在馬車裏要了她。

    聞言,鳳紅鸞腦中頓時響起那日的情形,身子如同火燒。尤其是覺得抱著她的這具身子,更是如在烈火中焚燒一般。也要將她烤化。

    “鸞兒,好不好?”雲錦半響沒聽到鳳紅鸞的聲音又問。

    鳳紅鸞將頭往雲錦的懷裏埋了埋,半響,幾不可聞的低低應了一聲:“好!”

    聽到這一聲好,雲錦的呼吸瞬間紊亂了。抱著鳳紅鸞的手臂緊了緊,對著外面吩咐道:“給爺將車趕快些!”

    雲錦話落,馬車頓時快了起來。

    鳳紅鸞聽著車軲轆加快,她的心跳也隨之加快。身子一動不敢動,似乎要燒起來一般。

    馬車很快的回到了別院門口。

    青藍、青葉勒住馬韁,當看到別院門口的情形頓時一愣,還沒開口。

    雲錦已經伸手挑開了簾子,當看到門口的情形,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感覺雲錦氣息不對,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也看到了別院門口的情形,微微蹙眉。

    只見別院門口早已經有數百人等候在這裏。是藍雪的儀仗隊。而且人人衣裝整齊做出行狀態。顯然是準備出發的樣子。

    一見馬車到來,看到車內的雲錦和鳳紅鸞,藍翎立即上前,對著鳳紅鸞躬身道:“皇上早就吩咐屬下等候在這裏。說今日盛宴一散,立即啟程回國。”

    鳳紅鸞皺眉,掃了一眼藍雪儀仗隊:“這麼快?”

    “皇上說公主今非昔比。有恐生變,所以還是早離是非之地為上策。”藍翎立即道:“皇上和太子殿下在宮宴回來也會即刻啟程。命屬下帶人護送公主到城外十裏等候。”

    鳳紅鸞眉頭皺緊,轉頭看雲錦。的確,她也不想在西涼待了。

    雲錦臉色有些不好,對著藍翎怒道:“那也不在這一時半刻!”至少明日再走,他還想和鸞兒繼續那日之事呢!

    鳳紅鸞本來退下去潮紅的小臉聽到這句話騰的一下子又紅了上來。這人……

    “皇上讓屬下轉達雲少主,說雲少主既然暫且不回雲族,不如就一路送公主一起回國。”藍澈立即道。

    雲錦臉色稍好了一分,也就是說藍老頭答應她和鸞兒這一路在一起了。那麼便也真不在這一時半刻了。這西涼他也不願意待了。

    走就走!

    雲錦伸手‘啪’的落下了簾子,對著藍翎吩咐道:“那就啟程吧!”

    “是!”藍翎立即躬身,對著別院門口的儀仗隊一揮手,儀仗隊頓時走了起來。

    “跟在儀仗隊後面。”雲錦對著青藍、青葉吩咐道。

    “是!”青藍、青葉立即調轉馬韁。

    馬車緩緩走了起來。

    車內,鳳紅鸞抬眼看雲錦。

    雲錦眉眼間鬱悶顯而易見,見鳳紅鸞看他,將頭埋在鳳紅鸞的頸窩,悶悶的道:“鸞兒,為何每次都不成?難道老天也真要我忍到洞房花燭夜?”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輕輕道:“不會的。”

    雲錦鬱悶的臉色頓時亮了亮,還有幾分鬱悶的道:“不過留到洞房花燭夜也好。總之,只要和鸞兒日日在一起,都是好的。其他的什麼也不比鸞兒。”

    “這話聽著真沒志氣!”鳳紅鸞好笑的道。

    “爺就是沒志氣,最大的志氣就是這個。”雲錦立即道。

    “只愛溫柔鄉,不愛英雄志?這不是天下第一的雲公子啊!”鳳紅鸞看著車棚頂,笑道:“我是不是認錯人了?”

    “如假包換!”雲錦立即一挺胸。

    鳳紅鸞笑而不語。

    雲錦忽然想到了什麼,低下頭,將她緊緊往懷裏攬了攬,貼近她耳邊輕聲道:“鸞兒,你暈船麼?”

    鳳紅鸞眨眨眼睛,搖搖頭:“不暈!”

    “可是我暈啊,怎麼辦呢?”雲錦如玉的俊顏垮了下來:“只有靠你照顧我了。”

    鳳紅鸞挑眉。

    雲錦湊近她,神秘的道:“從西涼通往藍雪有一條水路。我們單獨走水路好不好?”

    聞言,鳳紅鸞眼睛一亮,單獨走水路,誘惑很大啊!

    從東璃到西涼來時的這一路日日悶在車裏,而且血雨腥風不計其數,她早已經厭煩了。如今不和大部隊一起走,單獨開小灶的話,那麼就可以隨意而行,自由自在,的確很好。

    鳳紅鸞想到這裏點點頭:“好!”

    雲錦清楚的看到鳳紅鸞眼睛閃亮亮的光,嘴角勾起一抹好笑。伸手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子:“就知道你喜歡。”

    鳳紅鸞自然是喜歡的。從來了這個世界,她還沒好好的看看外面的風景呢!

    雲錦見鳳紅鸞歡喜,臉上因為暈船的鬱悶神色頓時消退了,只要鸞兒喜歡,他就算暈個昏天暗地也心甘情願。

    “你真的暈船很厲害?”鳳紅鸞歡喜過後,仰著臉看著雲錦。

    “嗯……也還好。”雲錦點點頭。

    鳳紅鸞伸手摟住他的腰,心中感動,不用想也明白,他說的還好估計一定不怎麼好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懷中溫香軟玉在抱,雲錦樂於享受:“現在就走,好不好?”

    “好!”鳳紅鸞立即點頭。

    “外面那兩個丫頭不能跟著,麻煩!”雲錦輕聲道。他只想和鸞兒兩個人一起。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雲錦一眼,雖然扔下青藍、青葉很不地道,但是人多了的確是麻煩,目標也大。她從雲錦懷裏起身,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

    只見前面藍翎和藍雪儀仗隊穩步走著,幾百人浩浩湯湯。

    “小姐!”青藍、青葉見鳳紅鸞探出頭來,連忙回頭看著她。

    鳳紅鸞收回視線,看著二人,輕聲道:“你們隨著藍雪的儀仗隊回國。”

    “小姐?”青藍、青葉一驚。

    見藍翎看過來,鳳紅鸞雖然不怕,但也不能就此時張揚出去,那他和雲錦就不用好好清靜走這一路了。低聲道:“我和雲錦單獨走,不許張揚。”

    青藍、青葉頓時胯下了小臉:“小姐,我們也想跟著你……”

    “再多話你們以後也不用跟著她了。”雲錦借著鳳紅鸞挑開的簾子瞥了兩人一眼,警告道。

    青藍、青葉立即住了嘴。但被雲錦吼有些不甘:“那雲少主一定要好好照顧小姐,否則奴婢們到時候見了小姐瘦了,也是不依你的。”

    鳳紅鸞頓時樂了。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雲錦被青藍、青葉說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看了鳳紅鸞笑的小臉一眼,伸手抱著她身子的手緊了緊,對著二人沒好氣的道:“哪那麼多廢話,爺自然會好好的照顧她。”

    青藍、青葉也知道雲錦對鳳紅鸞那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點點頭笑著道:“奴婢知道雲少主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的。”

    “知道就好!”雲錦‘啪’的放下了簾子,對著二人道:“給爺撐半個時辰不被發現就成。到時候爺也給你們尋一家好人家嫁出去。”

    青藍、青葉小臉頓時紅了,連忙道:“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輩子跟著小姐。”

    雲錦在車內嘟囔一聲:“這話怎麼聽著和風影、霧影什麼時候說過的一樣……”

    鳳紅鸞嘴角扯開,看了雲錦一眼,笑道:“風影、霧影也不錯。”

    雲錦眨了眨眼睛,眉頭皺起來:“不錯也要等爺將你娶回去再說。我們的事兒還沒解決,哪有閒心理別的。”

    鳳紅鸞笑著用手捶了他胸口一下。

    雲錦伸手抓住鳳紅鸞的手,不以為自己說錯了:“本來就是。”

    “嗯,本來就是!”鳳紅鸞笑著附和。

    現在他們最大的目標的確是這個。他想盡辦法娶了她,她努力的將自己嫁給他。

    人生啊……不再是以前除了白的就是黑的。鳳紅鸞突然發現,也可以有滋有味的。

    這時候外面有腳步聲走近馬車,藍翎試探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公主,可是有何吩咐?”

    他總感覺剛才看到這邊青藍、青葉的神情不對。

    鳳紅鸞微微蹙眉,不愧是自小跟著藍澈的人,倒是警醒。還沒說話,唇忽然被雲錦含主。

    鳳紅鸞身子一顫,不受控制的‘唔’了一聲。

    雲錦唇齒輕輕的咬著鳳紅鸞的唇瓣,加深這個吻。

    鳳紅鸞羞惱的推他,外面是青藍、青葉她臉皮還厚些,但是藍翎她臉皮還沒那麼厚,更何況僅一簾之隔。

    雲錦不理鳳紅鸞的推卻,手臂將她緊緊的抱住,呼吸還特意的加重,更甚至在鳳紅鸞唇瓣啃咬著,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此時在幹什麼似的。

    藍翎臉騰的就紅了,再反應遲鈍也知道裏面在做什麼。身子連忙後退了數步。

    青藍此時開口:“我家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們處理就好。”

    藍翎點點頭,立即紅著臉離開了車前。

    在藍翎疾步走離車前的同時,後面馬車的簾幕忽然無聲飄開,一藍一白兩道身影如一抹青煙飄了出去。

    隨著二人身影離開,簾幕又無聲落下。

    僅是一瞬間。

    青藍、青葉聽到身後再沒聲音傳來,知道小姐和雲少主離開了,二人看向前面不敢再回頭指揮儀仗隊前走的藍翎頓時松了口氣。

    儀仗隊一路向前。

    又走了片刻的功夫,東城門已在眼前。

    藍翎正要指揮儀仗隊出城。

    就在此時,聽得後面一陣踏踏踏的馬蹄聲急速駛來,有人高喊:“皇上有旨,速關城門!”

    話音剛落,守城頭目的立即一揮手,城門立時關了。

    東西南北守城的士兵都是訓練有素的。這種突發情況的緊急關城門便是一項要務。關城門的速度利索。

    正正好藍雪的儀仗隊關在了門口。

    藍翎看著城門緊閉,臉色頓時一沉。心想皇上說的不錯。西涼是不會允許公主輕易離開的。尤其是昨日盛宴紅鸞公主勝了雲族的錦瑟小主,豔冠天下之後。

    藍翎目光擔憂的回頭看向鳳紅鸞所在的馬車,見簾幕緊閉,裏面的人連頭都沒露。想起裏面怕是此時還是在延續剛才的情形,藍翎耳根子頓時染上了潮紅。

    馬蹄聲踏踏踏駛近,當前一人正是八皇子。

    八皇子走到近前一勒馬韁,目光先向著青藍、青葉所趕的馬車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緊緊關閉的城門,輕舒了一口氣,幸好還來得及。

    八皇子一揮手,對著身後跟著的秦公公道:“讀聖旨吧!”

    “是!”秦公公立即展開聖旨。高喊:“皇上有旨!東城守備接旨!”

    “小的接旨!”

    東城守備一看到秦公公手裏的聖旨,頓時帶領一眾守城士兵連忙跪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從即日起,西涼舉國上下齋戒七日。東西南北四門緊閉,一切過往行客,概不放行。欽此!”

    秦公公讀罷,將聖旨遞給東城守備。

    東城守備立即恭敬的接過聖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公公退回八皇子身後,看了一眼藍雪要出城的儀仗隊,同樣心裏抹汗,幸好皇上這聖旨來的及時。否則紅鸞公主一出城就不好辦了。

    藍翎看向八皇子:“我奉我皇旨意護送我家公主出城,還請八皇子通融。”

    這齋戒來的未免不合理,而且還是七日。

    “今日百花節較之以往特殊,欽天監天師捏算,要齋戒七日。父皇同邀藍王、雲族族主、君帝、雲少主、紅鸞公主、璃王、藍太子等一同觀星台齋戒。所以,還請公主在西涼在小住七日。”八皇子不看藍翎,看向青藍、青葉所在的車攆。

    青藍、青葉心中想的是不知道小姐和雲公子如今出城了麼?

    藍翎也看向車攆,如今有公主在,自然沒有他說話的身份。

    “紅鸞公主可在?”等了半響沒聽到車內回話,八皇子又問。

    只是盯著馬車,八皇子只有此時才可以肆無忌憚的看著馬車。他自然明白太子皇兄請出欽天監齋戒的目的,無非就是想留下紅鸞公主。他不清楚接下來在這七日時間太子皇兄會有何籌謀,但是也可以肯定,太子皇兄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無論她身邊的是雲錦還是太子皇兄,總之都不會有自己的位置,更甚至是連肖想也不可能。

    不過如果她能留在西涼,他能近一些的看著她也好。這一生便不求別的。所以,當父皇問誰來宣旨,太子皇兄看向他,他立即請旨。

    心中苦笑,想必他的心思太子皇子也是看在眼裏的吧?

    “公主?”藍澈覺得車廂內如今是奇異的靜,像裏面沒有人一般。

    八皇子也發覺了,似乎無人。頓時皺眉,打馬走向近前:“紅鸞公主?”

    青藍、青葉一見八皇子過來,心中頓時一緊,青藍連忙道:“昨日我家公主實在累了。如今已經睡熟了。”

    睡熟也該聞到呼吸聲才對,八皇子看著馬車,總覺得太過靜。不由的打馬又向前走了兩步,伸手要去挑開簾幕。

    青藍、青葉一驚,同時出手攔住了八皇子的手:“八皇子,我家公主睡下一般情況下是喜歡寬衣的,您這樣看不妥。”

    聞言,八皇子立即收回了手。

    藍翎俊顏一白,想著雲少主還在裏面,不會兩人都寬衣了吧?

    “為何我感覺裏面像是無人,連氣息也不查?不會是紅鸞公主不再裏面吧?”八皇子疑惑的看著緊閉的簾幕。不是他多心,而是習武之人的感覺。

    “我家小姐自然是在裏面的。不止是我家小姐,雲少主也是在裏面的。”青藍一咬牙。反正小姐和雲少主在一起是事實。這閨譽被雲少主毀了,就沒有人再破壞小姐和雲少主了。若是雲少主在這裏也許更想如此說。

    聞言,八皇子聯想起青藍說鳳紅鸞喜歡睡覺寬衣的話,再加上說雲錦在車內,頓時臉色一白。

    藍翎此時也立即道:“不錯,雲少主和我家公主在一起的。”

    聽藍翎證實,八皇子頓時心中鈍痛。

    雖然見雲錦和鳳紅鸞出雙入對,但是如今在緊閉簾幕的馬車中一同睡在一起還是讓他難以接受。知道是一回事兒,不強求是一回事兒,但是有些痛有些苦只有自己獨自吞下。

    八皇子移開目光,雙腿一夾馬腹,調轉馬頭,對著秦公公吩咐道:“回宮,向父皇複旨。”

    說完,一馬當先,踏踏的馬蹄聲向著皇宮而去。

    秦公公一見八皇子走了,老眼探究的看了一眼馬車,也連忙一擺手,和隨行的人立即跟上八皇子向著皇宮複旨而去。

    見八皇子離開,青藍、青葉彼此對看了一眼。頓時松了一口氣。

    藍翎疑惑的看向馬車,他也總覺得公主和雲少主並不在車內。即便睡的再熟,憑藉著公主和雲少主的修為,這麼大的動靜也會吵醒。

    更況且還有一點就是憑藉雲少主和公主的性情,即便是關了城門齋戒,那二人若是想離開,也會強行的將城門打開離開。

    如今這麼安靜,不太正常。

    他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雲少主和紅鸞公主不在馬車內。

    藍翎伸手想挑開簾子去驗證。忽然又住了手。皇上最後讓他轉達的那一句話說雲少主一路護送公主回國,那麼怕是也就料到了今日之事。這時候怕是雲少主帶著公主離開了。

    所以,只要公主離開了西涼就成。

    “啟程,送公主回別院!”藍翎想到此,對著儀仗隊一擺手。

    儀仗隊頓時調轉隊頭,走了起來。

    青藍、青葉也連忙一勒馬韁繩,調轉車頭,跟在儀仗隊之後。

    儀仗隊剛走了片刻,便聽到前面又有踏踏的馬蹄聲迎面而來。是去而複返的八皇子。

    藍翎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青藍、青葉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八皇子打馬走到近前,勒住馬韁,衣袖一甩,一陣風刮向車廂。

    剛才是一時心痛,但是剛一離開他就察覺不對。若是雲錦和鳳紅鸞在車中,那麼依著雲錦的性情,就算城門關了他想離開也會強行離開,而不是無聲無息連句話也無。

    青藍、青葉齊齊出手阻止,但是已經晚了,簾幕掀開,裏面空空如也。空無一人。

    八皇子鳳目瞬間一沉,看向青藍、青葉:“紅鸞公主呢?”

    青藍、青葉剛剛一瞬間的慌亂,頓時鎮定了下來,畢竟跟隨鳳紅鸞夠久了,也學了鳳紅鸞幾分鎮定清冷:“我家小姐和少主剛剛回別院了。”

    “剛剛?”八皇子鳳目一瞬間閃過厲色看著二人。

    “就是剛剛,雲少主說這大街上太吵,馬車太慢,吵的我家小姐睡不好覺。於是雲少主帶著她先回去了。”青藍立即道。雲少主說撐半個時辰,那麼她們怎麼也要做到。

    八皇子冷著臉揚眉:“若是說謊,你們知道後果!”

    青藍、青葉頓時一顫,立即鎮定的道:“我們如何有必要說謊?我家小姐本來和錦瑟小主比試了一夜就累了,困乏很正常。”

    八皇子的敏銳總覺得不對。眯著眼睛看著二人:“欽天監大師言曰這次百花盛華太過。必須要齋戒七日以洗盛華,任何參加過盛宴的人都不准出城,一同齋戒。否則天下必將大亂,蒼生受難。”

    青藍、青葉心中膽寒。這不明擺著要留下小姐和雲少主麼?

    “所以,你們知道後果?”八皇子話落,淩厲的看著青藍、青葉。

    “我們不過是我家小姐的婢女。雲少主說帶我家小姐先回別院。我們也是無權干涉的。”青藍依然鎮定的道。

    八皇子不再開口,一雙眸子盯著青藍、青葉。

    青藍、青葉這些日子早在雲錦的眼神冷臉氣場等等的寒氣中給磨礪出來了,如今雖然八皇子氣場大些,但還是比雲錦差些。所以,二人迎著八皇子的視線,半絲也不顫。

    八皇子看了半響沒看出任何異常。想著難道雲錦真帶著鳳紅鸞回了別院?

    就在這時,一輛車攆緩緩從前面駛了過來,兩旁行人紛紛讓路。

    八皇子從青藍、青葉身上移開視線看向駛來的馬車。車前打著太子車攆的標牌,小蜻蜓駕車。是玉痕的馬車無疑。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此時還沒到辰時,盛宴還是未散的。那麼也就是說太子皇兄親自來攔人了。或者是他得到了消息。果然是沒有什麼能瞞得過太子皇兄的眼睛。

    馬車走到近前,小蜻蜓一勒馬韁,馬車停住,簾幕挑開,玉痕欺霜似雪的容顏現出。

    “參見太子皇兄!”八皇子下馬。對著玉痕見禮。

    “八弟免禮!”玉痕緩步下了車,太子玉冠閃閃光華,他一身太子錦袍,憑的在晨曦的霧色中更顯尊容華貴,目光看向馬車:“紅鸞公主和雲少主可是在車內?”

    墨玉的眸子在看向馬車的一瞬間,迸發出清冷銳利之色。

    青藍、青葉在玉痕眼神看過來一瞬間,整個身子都僵了。玉太子的氣場,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迎視的。二人不受控制的垂下頭。

    八皇子立即道:“秉太子皇兄,雲少主和紅鸞公主……不在車內。”

    “哦?”玉痕揚眉,看向八皇子,眸光清涼:“也就是說他們離開了?”

    “紅鸞公主的婢女說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在別院。”八皇子緩緩道。

    “在別院?”玉痕冷笑:“可是去看過?”

    “還未曾!”八皇子搖頭。

    “那不如八弟同我一同去看看。可是在別院。”玉痕扔下一句話,看也不看八皇子一眼,轉身上了馬車,對著小蜻蜓吩咐道:“去雲少主的別院!”

    “是!”小蜻蜓立即調轉馬頭。馬車緩緩走了起來,向著雲錦的別院而去。

    八皇子皺眉,看著玉痕的馬車離開,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翻身上馬,跟在玉痕的身後。

    藍翎一揮手,藍雪儀仗隊只能跟上。

    青藍、青葉對看一眼,小臉有些發白。也連忙駕車跟上。

    依玉太子的精明一定會看出來她們在說謊了,可是並沒有立即派人去攔住小姐和雲少主,還是去別院,她們就不明白了玉太子不讓小姐離開不是麼?為何不派人去追?

    心中雖然疑惑,但跟了鳳紅鸞這麼長時間,還是明白些事情的,那就是玉太子無論何事,一定有所籌謀。這是小姐曾經說過的。

    半個時辰後,雲錦的別院門口。馬車緩緩停下。

    玉痕下了車攆,對著後面的八皇子道:“八弟,一同進去吧!”

    八皇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眼前的別院,對著玉痕點點頭:“太子皇兄請,弟弟跟著就是了。”

    玉痕抬步向前走去。這個別院內外都佈置了陣法,卻不見玉痕有多餘的動作,只挪動了幾塊石頭,便將藍澈曾經守了兩天進不來氣的跳腳的陣法解開了。

    破解了陣,玉痕抬步向裏走去。

    八皇子跟在身後,看著玉痕的背影,想著他即便這些年再努力又如何?始終超不過太子皇兄。

    別院很是精緻,處處玉蘭花香。走了一圈,便也用不了片刻時間。

    不但沒有見到鳳紅鸞和雲錦,卻是連一個粗使丫鬟奴僕也不見。

    玉痕停住腳步,回身看著八皇子,墨玉的眸子清涼淡漠:“八弟可是知罪?”

    “太子皇兄終於是要對弟弟下手了麼?”八皇子如今明白了剛才那一絲不好預感的來源。借此機會,太子皇兄這是要對他下手了。

    不過他心中清楚,這是早晚的事兒,太子皇兄登基,總是要掃清一切障礙的。

    他如今便是最大的障礙。

    “七日齋戒之日有關天下蒼生之福。更是有關我西涼國運。欽天監大師言曰任何參加過盛宴的人都不准出城,一同齋戒。否則天下必將大亂,蒼生受難。”玉痕負身而立,看著八皇子,聲音不高不低,卻是有著不容忽視的威儀:“這八弟剛剛在筵席上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八皇子不語。他的確是聽得清清楚楚。

    “如今雲少主和紅鸞公主離開,若是因此引發天下大亂影響我西涼國運,卻也是因為八弟請旨前來阻止不利。這個罪名,是不小的。”玉痕再次道。

    八皇子看著玉痕,那墨玉的眸子一望無盡的涼薄。他忽然明白了,這是太子皇兄設的一局棋。

    太子皇兄早就已經料到了雲少主和紅鸞公主會離開。所以他請來了欽天監天師言說一番。七日齋戒,任何人不得離開,否則天下必將大亂,蒼生受難,影響西涼國運。

    這一番說辭,在有些人聽來,就是胡亂言談,難以信服。但是父皇老了,而且戎馬江山一生。西涼江山是父皇的心病,他必然信服。所以勒令關閉城門,齋戒七日。

    再或者說父皇睿智是明白的。不過為了江山,或者是留住鳳紅鸞在西涼,他自然配合他。

    而又在當時得到了紅鸞公主要出城的消息,父皇詢問誰來宣旨阻止,太子皇兄看向他,於是他鬼使神差的便出來請旨。那時候太子皇兄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利用他對鳳紅鸞的心意,輕而易舉的將他引入圈套。

    原來這一局棋,針對的是他。

    不,也許他只是太子皇兄這一局棋算計的開始。

    也就說明,太子皇兄要奪權了。是不是再過不多久,父皇便也退位交權了?

    若論籌謀,天下何人敵得過玉痕?

    也許還有雲錦。畢竟太子皇兄輸了紅鸞公主在雲錦的手裏。

    不知道接下來一番較量,倒是是誰勝誰敗,可惜,他怕是看不到了。

    八皇子想到此,頓時大笑了起來,半響,止住了笑,看著玉痕:“太子皇兄真是好籌謀!”

    玉痕不語,只是看著八皇子。

    八皇子眉眼間現出從鳳紅鸞來之後便散去的張揚神色:“八弟從來就不是太子皇兄的對手,妄圖與太子皇兄一爭高下,實在是不自量力。”

    話落,八皇子看著玉痕涼薄的神色,開口道:“反正弟弟也從來就沒想過會贏了太子皇兄,八弟可不可以問太子皇兄一個問題?”

    “說!”目光淡淡的看著八皇子。緩緩吐出一個字。

    “八弟只想知道,鳳紅鸞在太子皇兄的心裏,到底佔據著什麼位置?”八皇子盯著玉痕墨玉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可比太子皇兄眼中的天下重要?”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五章

    八皇子話落,玉痕沉默不語。

    八皇子始終盯著玉痕的眼睛,看了半響也沒有看到任何變化或者是訊息。

    小院靜寂,清晨的風帶著一絲涼寒之意襲來,吹起玉痕墨發,頭上的玉冠並沒有因為晨霧而減少絲毫光華,相反冉冉生輝。

    八皇子看著玉痕,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問題可笑。

    玉痕永遠都會是玉痕,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初衷,他只會將那人引入他的道路和籌謀上來。鳳紅鸞在他心中亦如是。

    八皇子啞然失笑:“恕弟弟從來沒有問過這個愚蠢的問題。太子皇兄治罪吧!”

    玉痕看著八皇子,墨玉的眸子黑色籠罩,半響,他低沉的聲音透著涼寒:“來人!”

    “太子殿下!”外面立即有人進來。

    “八皇子請旨阻攔不利,放走雲少主和紅鸞公主離開,暫且關押刑部天牢,請父皇決斷後發落。”玉痕吩咐道。

    “是!”有護衛立即上前架住八皇子。

    “不用你們押,我自己走!”八皇子甩脫上來的人,抬步出了院門。

    剛走到門口,只聽玉痕淡淡的聲音傳來:“她是她,天下是天下。”

    八皇子腳步一頓,嘴角扯出一抹冷嘲,停住腳步:“說到底太子皇兄還是想江山美人都得。”頓了頓,不等玉痕開口,又道:“那八弟就祝願太子皇兄能如願。畢竟雲錦若論籌謀,也是不輸于太子皇兄的。”

    話落,八皇子大踏步向著刑部天牢而去。後面押送的人立即跟上。

    玉痕站在院中,任清涼的風吹著他欺霜賽雪的容顏,面無表情的看著八皇子離開。

    許久,玉痕淡淡開口:“流月!”

    “主子!”流月瞬間出現,躬身單膝跪地。

    “帶著獵鷹,尋找雲少主和紅鸞公主下落,一經發現,不可輕舉妄動,速傳消息回來。”玉痕沉聲吩咐。

    “是!”流月立即應聲。

    玉痕擺擺手,流月身影瞬間隱了去。

    流月剛退去,貓頭鷹飛來落在玉痕的肩頭,親昵的在他肩頭蹭了蹭,歪著頭不滿的看著玉痕。那個女人都被雲錦拐走了,就不要得了,反正那麼多女人都是等著他的主子寵倖的。

    玉痕伸手拍了拍貓頭鷹的腦袋,隨即如玉的手一用力,將他對著流月離開的方向扔了出去。

    貓頭鷹借著力氣飛上了天空。哀怨的眼神看了玉痕兩眼,抖著翅膀飛向了高空。

    玉痕抬步向著別院門口走去。

    別院門口,藍翎、青藍、青葉停住,藍雪儀仗隊都並沒有進得院子。當看到八皇子被人押解出來,三人神色各異。

    青藍、青葉心中擔憂。總感覺玉太子對小姐不會輕易放手。其實玉太子也是很好的。只是玉太子註定要站在高處,小姐則不喜歡高處,所以,小姐沒有愛上玉太子,而是愛上了一心為小姐的雲少主。

    二人正想著,只見玉痕緩步從裏面走了出來。

    隨著玉痕每一步走出來,青藍、青葉只感覺身子僵硬。對於玉太子,以前她們是不怕的,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們寧願看雲少主的冷臉,寧願聽雲少主的怒斥,也不願意見玉太子。

    也許她們心裏私下覺得,雲少主是不會將她們如何的,畢竟怕小姐不依。但是玉太子卻不同。

    玉痕走出門口,停住腳步,目光掃過藍翎和藍雪儀仗隊,定在青藍、青葉的身上,淡淡的道:“你二人隨我去太子府吧!”

    青藍、青葉頓時整顆心都提起來了,慘白的小臉看著玉痕。

    似乎只是對二人吩咐一聲,玉痕不再看二人,抬步離開了別院門口。

    “玉太子,她們是我家公主的侍女,不能隨玉太子去太子府!”藍翎也被玉痕的氣場震住,此時驚醒,立即在玉痕身後道。

    “我知道她們是她的侍女。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們才去太子府,而不是刑部天牢。”玉痕不回頭,淡而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藍翎頓時臉色大變:“玉太子,我家皇上和太子可是還在的。玉太子無權關押我家公主的侍女。”

    藍翎自然知道紅鸞公主對這兩個侍女的看重。自然不能讓她們出事兒。

    “你想和我談論她們是活還是死的問題麼?”玉痕忽然轉身,看著藍翎。

    藍翎面色一變。

    青藍、青葉整個身子頓時都涼透了。

    玉痕不再看藍翎,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玉痕剛走不遠,杜嬤嬤突然出現,對著青藍、青葉道:“兩位姑娘請!”

    青藍、青葉緊咬著唇瓣,看著玉痕的背影。玉太子是要她們來控制小姐?若是她們此時死了,是否就不受玉太子控制了?

    “即便你們死了,只要在我手,你們的主子怕是連屍體也會要的。”玉痕聲音再次飄入青藍、青葉耳邊。

    青藍、青葉頓時放棄了死的念頭。小姐是的確會如此的。玉太子實在太過可怕。對於小姐,如今便不再念一份情誼了麼?

    她們很想問,但見玉痕上了馬車,落下了簾幕,終是沒敢問出來。

    杜嬤嬤做了個請的手勢,藍翎不敢再攔。青藍、青葉只能跟著杜嬤嬤身後跟上了玉痕的馬車。

    直到玉痕的馬車消失了蹤影,藍翎對著藍雪儀仗隊吩咐了一句,身影一閃,向著皇宮而去。

    藍雪儀仗隊得了藍翎的吩咐,重新回了藍雪在西涼的使者行宮。

    隨著一行人離開,別院門口陷入了靜寂。

    在這一所別院背街一角,有兩個身影隱在一顆參天的榕樹上,濃密的枝葉遮住了二人的身影,就連衣衫也露不到一絲縫隙。

    二人目光齊齊的看向別院內。正好將別院每一處情形盡收眼底。

    正是雲錦和鳳紅鸞。

    雲錦看著玉痕帶著青藍、青葉離開,一雙鳳目透著濃郁的暗沉之色。

    鳳紅鸞清華如水的容顏上面無表情。這就是玉痕,即便是愛,他也會機關算盡,處處籌謀。

    “鸞兒,你可是捨不得她們?要不我們現在出去,將她們弄回來?”

    雲錦放在鳳紅鸞腰間的手收緊。雖然他總是冷眼橫那兩個丫頭,但他自然是當成自己人的。鸞兒的人,都是他要保護的人。

    “不!”雲錦搖頭。

    雲錦偏頭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轉眸對著她一笑:“他不會將她們如何的,不過也就是住些日子而已。”

    雲錦揚眉,臉色不好:“對,住些日子,再等著你自投羅網。”

    鳳紅鸞伸手抱住雲錦的腰,軟聲道:“不是還有你呢麼?”雲錦不好的臉色頓時一改,冷哼道:“他要算計,即便是將他那些兄弟都算計進大牢爺也不管。但是他若還不死心算計我的鸞兒,爺自然是不幹的。”

    鳳紅鸞點點頭,極為同意:“那你就反過來算計唄!”

    雲錦蹙眉,沉思片刻:“那只死鳥和流月如何?敵得過青藍、青葉麼?”

    鳳紅鸞好笑的眨眨眼睛:“可以一試。”

    雲錦立即點頭:“行!那爺就將那只鳥抓來給你燉了熬湯喝,我的鸞兒太瘦,需要用它來補補身子。”

    聽到雲錦的話,鳳紅鸞不由得低下頭看著自己,她很瘦麼?

    以前這身子的確是很瘦,很營養不良,但是從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日日吃的好,如今這副身子雖然還是很瘦,但也不是過於瘦那種,總之也是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

    全身掃了一遍,這樣雖然和豐滿沾不上邊,但也算是苗條勻稱的。

    抬頭看雲錦,見他此時也看著自己的身子,目光灼灼,裏面的光芒讓鳳紅鸞不由得心跳加快,小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垂下頭,不滿的道:“我哪里瘦了?”

    女人對自己的身材總是很在意的,尤其在意自己愛的人的一言一語。鳳紅鸞也是女人,雖然這方面很淡然,但也是會在意一些的。

    “鸞兒不瘦,只是再胖些就好了。”

    雲錦手臂環握住鳳紅鸞不盈一握的腰肢,低頭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抑制自己心頭的火熱,落下灼熱的吻。

    鳳紅鸞被吻的癢癢,異樣的暖流流過,不適的躲閃:“別鬧了,我們如今還走不走?”

    “自然走!”雲錦的吻順著鳳紅鸞膚如凝脂的臉頰滑下,落在她的雪白纖細的脖頸上來回流連的吻著。聲音有些暗啞。

    “唔……那何時走……”鳳紅鸞的呼吸已經有些紊亂,想躲開,但被他抱得緊緊的。

    雲錦眸光已經霧濛濛,他不想走,只想抱著鸞兒進屋子裏好好的纏綿一番。唇瓣從她雪白的脖頸一路向下,如玉的手將她身前的扣子已經解開,吻落下,含住她胸前的豐盈。

    鳳紅鸞只感覺嗡的一聲,大腦有片刻的空白。羞紅的小臉不敢看埋在他胸前不停的吻著的人,只感覺整個身子幾乎要燒起來了。

    清晨清涼的風吹過,榕樹枝葉微微的顫著,鳳紅鸞露在外面的肌膚不僅沒有半分涼意相反卻是如同火燒。

    “別鬧……”鳳紅鸞聲音透著濃濃暗啞。有些承受不住。

    雲錦含糊了一句什麼,繼續吻著。

    鳳紅鸞聽到雲錦嘟囔的那句話小臉更紅了,被他的吻繚繞的渾身發軟,輕輕的喘息不受控制的溢出唇瓣。

    呻一吟聲剛溢出唇瓣在聽到下面有過往行人的說話聲,才想起這裏是在街道上,雖然是背街一角,但也有行人路過,頓時又羞的閉上的嘴。

    雲錦似乎無知無覺一般,吻上了隱,一寸寸在那柔嫩的肌膚上烙上專屬於他的印記。

    鳳紅鸞身子軟軟的不受控制被抱著為所欲為,壓抑著身體因為這個人胡亂的作為而引起的悸動。感覺到下面三三兩兩的人聲越多,小手用力的推開他埋著的腦袋,細若蚊蠅的聲音羞惱的道:“再亂動……我……”

    話音未落,雲錦忽然抬起頭,目光落在鳳紅鸞的臉上。頓時讓她羞惱吐口的話卡了回去。

    這樣的一張容顏,是何等的瑰麗如煙霞,美而炫目!

    鳳紅鸞看著雲錦,頓時有些怔然。

    只覺得眼前的陽光太過耀眼,這一瞬間似乎要將他烤化了。尤其是那一雙眸子,琥珀色中透著淡淡的冰色,冰色中滿是迤邐柔情,倒影著滿滿的全是她的身影。

    只是這樣看著,便想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鸞兒……”雲錦濃濃暗啞壓抑的低低喚了一句。

    鳳紅鸞乾澀的舔了一下唇角,忽然有些口乾舌燥。

    “看來鸞兒渴了……”雲錦聲音更啞了幾分,盯著鳳紅鸞被吻的紅腫的唇瓣將自己的唇瓣再次落下。聲音有幾分歡喜。

    “唔……”鳳紅鸞剛要偏頭,雲錦的唇再次覆了下來。

    吻更是瘋狂了幾分。大手不受控制的遊走。

    鳳紅鸞想推開他,這次連力氣也沒有了,只能攀住他的脖子,唔噥的吐出兩個字:“妖孽……”

    清晨涼風習習,榕樹枝葉輕輕作響。濃密枝葉包裹中,裏面溫暖如春。

    參天榕樹下,這條背靜的街道三三兩兩行人走過。

    鳳紅鸞只有拼命的壓抑喘息,只感覺自己要被溺死在這顆榕樹上。

    “你說他們已經離開了?”

    忽然一聲熟悉的喝聲從別院門口傳來。緊接著是大踏步疾走向院內的腳步聲,是藍澈。他的後面緊跟著藍翎。

    乍然聽到藍澈的聲音,鳳紅鸞身子頓時一僵。理智拉回,才記起這裏是什麼地方。頓時羞紅的臉伸手推卻雲錦。

    雲錦似乎沒聽見一般,依然吻著,只覺得懷中這人兒如一縷清泉,在他懷中漸漸被溫暖融化,只想將她揉進身體裏去。

    “是藍澈……別鬧了……”鳳紅鸞暗啞的聲音幾弱不聞。

    “不理他……”雲錦抬頭看了一眼,見藍澈臉色不好的疾步走進院子,恨不得將藍澈一掌劈了。他不出現的話,再下一刻,他就會帶著鸞兒回房間。

    鳳紅鸞無奈,只能重新的閉上眼睛。

    只聽藍澈的腳步轉眼間就來到了鳳紅鸞早先所住的房間,‘砰’的一下子房門被踹開。

    藍澈走了進去,緊接著又快步走了出來,在別院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一個人影,頹喪的一跺腳:“該死的,他們居然敢把我扔下!”

    話落,藍澈一腳踹向身後一直跟著的藍翎怒道:“爺不是讓你好好看著麼?你幹什麼吃的!”

    藍翎苦著臉不敢反抗,小聲道:“主子,奴才也看不住啊!”

    藍澈頓時更是大怒,又一腳踹了過去:“廢物!”

    藍翎有苦難言,見藍澈怒意很大,小心的解釋道:“主子,這是皇上的意思,公主若是不走,玉太子一定會有手段將公主留下的……”

    一聽藍澈更怒了:“姐姐是我藍雪的公主,他玉痕憑什麼說留下就留下!做夢!”

    藍翎不敢再言語。

    “你是爺的人,什麼時候聽我家老頭子的了?”藍澈仍是有氣,又一腳踹了過去:“父皇讓他們離開,你為何不速速通報?”

    藍翎一連挨了好幾腳,覺得挨得冤枉,連忙道:“皇上吩咐下來,屬下不敢不聽,皇上不讓告訴太子……”

    藍翎心想著就太子粘著公主這脾性,如果知道公主先行離開,一定會追著一同離開,那麼自然會暴露,一早就暴露的話公主還能離開西涼麼?

    如今皇上出其不意,事先並沒有絲毫意料的讓雲少主和公主離開,憑藉雲少主和公主的聰明,定然可以離開。

    “他不讓你告訴你就不告訴?你是我的人,就算父皇也不成。”藍澈又一腳踹了出去。

    藍翎也不敢躲,只能任藍澈發脾氣。

    雲錦被這邊吵鬧絲毫破壞不了氣氛,似乎無論如何也吻不夠一般。每次一沾上鸞兒,就如中了毒一般的上癮,怎麼也停不下來。

    “我也要去追他們!”藍澈踹夠了,立即向外走去。

    “主子,皇上吩咐,您還要留下來齋戒的。”藍翎立即追上藍澈。

    “狗屁齋戒,小爺才不幹。”藍翎冷哼一聲,大踏步向外走去。

    “澈兒!”剛走到院中,一聲威儀的怒喝,藍雪國主步履緩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藍澈頓時停住腳步,臉色不好的看著藍雪國主:“父皇,我這就去追姐姐去。”

    “留下齋戒!”西涼國主面色威嚴的看著藍澈。

    “父皇,那齋戒明明就是玉痕搞出來的胡亂玩意兒,我們憑什麼還留在這。”藍澈想起這個就怒。他就不信,玉痕能留下姐姐。就要姐姐光明正大的回藍雪。

    “就算是胡亂玩意,也要配合到底。”藍雪國主看著藍澈:“越來越不長進了。你以為你有多少能耐和玉痕鬥?”

    藍澈被訓的頓時不甘:“玉痕算什麼?難道我藍雪還怕了他西涼不成?”

    “即便不怕,你也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幾斤幾兩。別忘了這裏是西涼,不是藍雪。玉痕若是發難,藍雪兵離千里,應救不及。你豈不是送到他嘴邊?”藍雪國主怒道:“糊塗!”

    藍澈只是一時間小孩子脾性,有些接受不了鳳紅鸞扔下他和雲錦獨自離開。如今聞言頓時心神一醒:“不是還有雲錦麼?”

    “哼!你以為在大殿上出了雲錦公然反抗他的那件事兒,雲岩不惱恨在心?會任由他所作所為而不發難?會不和玉痕聯手?雲錦能應付過來?”藍雪國主提醒道:“如今不走,那麼你姐姐就留在西涼吧!”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眨了眨。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當時從大殿出來她便厭倦不想理會這些厭煩之事。可是卻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理會,它便不會發生的。

    她倒是身在局中看不清了。

    抬眼看雲錦,雲錦也已經停了下來,將頭依然埋在她的心口,鳳目的迷蒙欲色褪去,化為深邃清幽。

    “是兒臣愚昧!”藍澈如今鎮靜了下來,精緻俊美的小臉微微一白,立即對著藍雪國主請罪。

    “你知道就好!再如此毛毛躁躁意氣用事,早晚會害了自己。”藍雪國主看著藍澈,到沒過多責怪。

    他清楚他兒子也是聰明的,不過是在藍雪太子之位太順,缺少歷練而已。但是因為缺少的這份歷練是融入骨血的一種謀劃算計,他沒有,所以,他便永遠也比不過玉痕。

    若是玉痕將來籌謀天下,那麼藍雪便危矣。

    “那如今姐姐能順利回藍雪麼?”看著藍雪國主,擔憂的道。“自然!”藍雪國主點點頭。沒有絲毫停頓。

    “父皇為何這麼肯定?”藍澈問。

    “若論籌謀,雲錦也是不輸於玉痕的。只是他對你姐姐之心太過,反而事事失了先機。不過一旦他警醒。便會出手謀算。若想回藍雪,他們二人,還是可以的。”藍雪國主道。眸光似乎若有若無的向著背街那顆參天榕樹瞟了一眼。

    那一眼,鳳紅鸞怎麼都覺得藍雪國主是知道他們在一樣。

    雲錦看著藍雪國主瞟來,眼皮向上翻了翻,貼近鳳紅鸞耳邊咕噥道:“一隻老狐狸!”

    鳳紅鸞點點頭,她覺得她爹今日這話有一半似乎是專門說給她和雲錦聽的。難道他算計出她和雲錦沒離開?若非如此,他不必跑來這裏說這番話。

    “那父皇和兒臣就留在這裏齋戒?什麼也不做?”藍澈有些悶。

    “嗯!不過是七天而已。”藍雪國主點點頭,轉身抬步向外走去:“走吧!”

    藍澈有些不想離開,躊躇了一會兒,悶悶的抬步跟在藍雪國主身後。藍翎也抬步跟上。

    很快的就出了別院遠去了。

    藍澈自始至終沒發現榕樹上的鳳紅鸞和雲錦。藍雪國主再未回頭看一眼。

    小院再次恢復靜寂,東方日出冉冉升起,萬丈霞光披灑而下,將這顆榕樹包裹。透過濃濃枝葉,暖意還是絲絲滲透了進來。

    雲錦和鳳紅鸞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半響,鳳紅鸞輕聲開口:“走不走?”

    “走!”雲錦趴著的身子直起坐正,動手給鳳紅鸞打理衣服。

    鳳紅鸞看著自己扯開衣服的地方遍佈吻痕,小臉羞紅,藍澈罵他混蛋是對的。

    雲錦似乎很欣賞自己的傑作,手下的動作很慢,指尖劃過鳳紅鸞凝脂的肌膚,若有若無的灑下一片漣漪。

    “快點!”鳳紅鸞紅著臉催促。

    “鸞兒,我的衣服也被你抓亂了呢!”雲錦一邊給鳳紅鸞系著扣子,一邊瞥了一眼自己也略顯淩亂的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鳳紅鸞慢慢的伸手,給他打理。

    雖然沒有剛才的激情,但是兩個人彼此互相打理著衣服。這一刻的溫情脈脈便不是任何語言可以形容的。

    半響,兩個人衣帶整齊,鳳紅鸞還感覺脖頸上絲絲痛意,都是被吸允的,嗔怪的瞪了一眼雲錦:“屬狼的!”

    “鸞兒,你再迷惑我,咱們今日可就走不了。”雲錦看向眼前的屋子,意有所指。穿好的衣服他不介意再脫了。

    鳳紅鸞乖覺的不再言語,只是小臉被一番情動滋潤的紅如煙霞。

    雲錦看著鳳紅鸞,摟緊她的身子,難受的輕歎一聲,悶悶的道:“總有機會的。”

    鳳紅鸞自然知道他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心頭微跳。這樣也很不錯,雖然未曾合為一體,但是她感覺她一日比一日更愛這個人了。

    “如何離開?”鳳紅鸞仰頭看著雲錦。

    想著若是施展輕功飛躍城門也不是不可,她和雲錦的輕功都是可行的。但是此時未免玉痕早已經在四城留著重兵看守了。只要他和雲錦一出現絲毫蛛絲馬跡,那便不用走了。

    “自然有辦法的。”雲錦不以為然的一挑眉,摟緊鳳紅鸞,忽然扳動他手邊的一株枝幹輕輕一個旋轉。

    鳳紅鸞一怔,只感覺身子一個旋轉,身下一空,雲錦攬著她的身子向下墜去。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眨了眨,原來這是一株佈置了機關的空心樹。眼看著隨著二人墜落,上面裂開的按鈕自動的合上,眼前剎然一片漆黑。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10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六章

    身子墜落。鳳紅鸞將頭埋進雲錦的懷裏,感覺後背摩擦著的地方冰涼溫滑。

    雲錦緊緊摟住鳳紅鸞,也不控制力道,任由二人自由下墜。

    四下靜謐,只聽到衣衫細微摩擦牆面的聲音。二人誰也不言語。

    一炷香之後,雲錦攏著鳳紅鸞一個旋轉,似乎他腳踩到了牆壁哪處,下落的身形轉了一個方向,向另一處滑去。

    然後便每過一處,都會轉一個方向。總共轉了十多個方向,一個時辰後,雲錦抱著鳳紅鸞終於停下身子。

    落地處,眼前依然是黑漆漆一片。

    鳳紅鸞早已經適應黑暗,抬眼看這處,四壁鑲嵌著碧玉石,僅容兩人立身。偏頭看著雲錦。

    雲錦對著她一笑,再次緊摟了鳳紅鸞的腰,飛身而起。

    一炷香之後,眼前豁然一亮,雲錦抱著鳳紅鸞穩穩的坐在了一顆榕樹的枝幹上。

    枝葉濃密,與早先在別院那顆樹別無二樣。

    鳳紅鸞抬眼,向外看去,入眼處眼前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河水,他們身處的位置是對岸,身邊是一片濃密的樹林。

    河岸邊熱鬧無比,無數船隻林立。

    其中有許多漁船,還有載人的客船,中間有一艘大的客船正要起錨。

    鳳紅鸞環顧了一眼四周,她們出現的悄無聲息,不由得感歎,古人的智商也是不可小看的。這一路就如走迷宮一般。

    誰人能想到這一條密道從那處別院直接到了這一處碼頭?

    偏頭看雲錦,雲錦一雙眸子直落在那處大船上,眉宇間緊緊的擰著,俊顏幾乎都要擰在一起了。

    鳳紅鸞頓時想起他暈船,再看他的神色,嘴角扯出一抹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雲公子居然暈船?人果然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鳳紅鸞伸手摟住雲錦的腰。笑道。

    “那你可要好好照顧爺,我就交給你了。”雲錦悶悶的道。

    “嗯!”鳳紅鸞點頭,看著岸邊的船隻:“我們坐哪一艘?”

    “那個!”雲錦伸手一指正在起錨的一艘船。

    鳳紅鸞點點頭,發現都起錨了半天了,那艘船卻是一直沒動。似乎在等人,難道是在等他們?但是她一直跟隨在雲錦身邊,並沒有見他招人有什麼指令。

    偏頭看著雲錦,鳳紅鸞心思一動,輕聲道:“你一直的心願是什麼?”

    “自然是和鸞兒在一起。”雲錦立即道。

    “不是,沒有遇到我之前,你的心願是什麼?”鳳紅鸞看著雲錦的眼睛,雖然話語漫不經心,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中間的分量。

    這樣精密的暗道,尤其是暗道中的沉暗的氣息,她便可以判斷出最少有十年之久。再加上他自己一直暗中培植的勢力,能與雲族族主作對,便可以想像到如何大。

    人人都道他若籌謀,應該是不輸於玉痕的,那麼也就是說他的勢力,怕是與玉痕幾乎也是勢均力敵的。否則天下想殺他的人怕是很多,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那樣的勢力和這樣的佈置,便也不是一朝一夕。也就是說,他一直是有所籌謀的。

    一直以來,她都避開他的黑暗面,只享受他給予的光明,不想接觸關於他背後的一切,如今卻是忽然想知道,沒有她之前,他一直想籌謀什麼。

    “也是與鸞兒在一起。”雲錦依然道。連半絲猶豫也不曾。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染上一抹清幽,幽幽的看著他的眸子。

    雲錦伸手捂住鳳紅鸞的眼睛,輕歎一聲:“鸞兒,你為何如此多的心思!”

    他不喜歡鸞兒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鳳紅鸞沉默,有些刻入靈魂的東西,不是想改就改的了的。黑暗幾乎已經融入了她的靈魂,所以,即便是刻意的避開,也不由自主的去想。

    鳳紅鸞在雲錦的手心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磨蹭著雲錦溫軟的手心。頓時想到了在丞相府那所破敗的小院,正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日,而他就在那時出現了。

    後來第一面,便將翠羽煙雲戴在了她的手上。

    地界上真的有一見鍾情?

    還是他去丞相府的目的不是別的,只是她!

    “別懷疑我說的話,我對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雲錦緊緊摟住鳳紅鸞的身子,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一直想謀的,只是你。”

    “鳳星麼?”鳳紅鸞黯然。

    如果這樣算的話,在她出現那日,雲錦去丞相府見她,一點兒也不奇怪。她那時候一直問他想要什麼?他卻不說,原來想要的只是她。

    “不是,只是你。”雲錦搖搖頭,鬆開覆蓋著鳳紅鸞的手,認真的看著她:“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想謀的只是你。無關鳳星,只是你這個人。”

    鳳紅鸞抬眸,看著雲錦:“十年前,你便想謀我?”

    “是!”雲錦點點頭。

    “那時候我還沒來這個世上,你想謀的是真正的鳳紅鸞麼?還是說……你想愛的,只是這個身體,無關這個身體裝著哪一個人的靈魂。是麼?”鳳紅鸞垂下眸子,腦中想著花市那日那支他和玉痕搶奪的籤子。十年前他們就爭奪那支籤子,說明了什麼?

    抬眼看雲錦。雲錦一雙眸子瞬間掀起波瀾的看著她。

    看著雲錦,鳳紅鸞心思一慌,心中惱恨自己為何要在此時非要將所有的話都挑明。她一直都避開不談,只是享受他的愛,也讓自己愛他,便也夠了。

    但是她今天忽然發現,她好愛好愛這個人,哪怕含有半絲的雜質她也不願。

    可是問出來又如何?她便不再愛他了麼?答案是不可能的。

    那又何必要問?

    幾乎剛問出口,鳳紅鸞便後悔了,不等他回答,伸手一拉他的手:“不用回答了,我不想知道了。我們上船!”

    身子剛要離開,被雲錦猛的拉住。下一刻,唇瓣毫不留情的被吻住,帶著懲罰的味道,狂亂的席捲鳳紅鸞的唇舌。

    鳳紅鸞被突如其來的吻淬不及防。身子被雲錦的大手緊緊的扣著有些生疼。唇瓣承受著他狂風驟雨的洗禮,整個人幾乎要被他狂野的氣息淹沒。

    鳳紅鸞身子開始僵硬,後來漸漸的在他瘋狂中軟了下來。

    直到再沒有一絲力氣,雲錦才放開她。目光直直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紅腫的唇瓣在急促的輕喘著,如水的眸子也看著雲錦,目光同樣直直的。

    這一吻,不含絲毫情欲,似乎只是為了發洩和懲罰。

    半響,雲錦恨的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女人,還讓我的心真的掏出來給你看,你才明白麼?”

    鳳紅鸞只感覺抱著她的人心口劇烈的跳動。顯然是氣怒交加,尤其是大手鉗制著她的身子,恨不得將她掐碎了。

    扯了扯唇瓣,鳳紅鸞想說什麼。唇瓣傳來絲絲的痛意讓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下一秒,雲錦的指尖輕柔的按在了她的唇上,輕輕的給她按揉,憐惜無比。

    鳳紅鸞眨了眨眼睛,嘴角扯開,無聲的笑了。

    “你還笑!”雲錦磨牙的聲音響起,帶著狂躁和鬱悶:“不氣死爺不甘休是麼?”

    話落,指尖的力道忽然加重,鳳紅鸞痛的‘嘶’了一聲。雲錦又立即放輕,給她輕輕的揉按,皺眉道:“很痛?”

    “嗯!”鳳紅鸞小臉熏紅,這哪里是吻,簡直就是咬,能不疼麼?

    “痛死你活該!你個沒心的。要爺說多少遍,你還胡思亂想。”雲錦雖然說著狠話,但還是小心的給他揉按,手法輕柔。

    鳳紅鸞唇瓣上漸漸的不痛了,有些異樣的麻軟。

    半響,雲錦鬆開手,將鳳紅鸞往懷裏拽了拽,直視著她的眼睛,輕柔道:“十年前,姑姑來找我,讓我以後照顧你。”

    姑姑?鳳紅鸞這是第二次聽到姑姑這個稱呼。第一次是在六皇子那裏,說的也就是她娘吧?仰著臉看著雲錦,靜聽下文。

    “姑姑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不被世人欺負,做自己想做的事兒。所以,讓我給你一棵大樹,可以躲避風雨。”雲錦的聲音放低,帶著一絲懷念和悵惘。

    鳳紅鸞看著雲錦的眼睛。她娘真的很愛鳳紅鸞的。將她的路都給鋪好了。

    這也可以說的通十年前為何他就和玉痕爭奪那支籤子,他從十年前開始籌謀勢力。只有有了自己掌控的勢力才可以給她創造一顆躲避風雨的大樹。

    但是既然她娘讓他照顧鳳紅鸞,鳳紅鸞在丞相府受苦的十年他又在哪里?

    “姑姑說只要你在丞相府一日,沒有大的驚變,便不要去打擾你。若是有一日你的天變了,讓我以後照顧你。”雲錦又道。

    鳳紅鸞心思一動,的確,未嫁先休,鳳紅鸞跳進荷花池,這的確是大的變天。眸光閃過一絲了然。這也就是他為何會在她初到這個世界那日出現在丞相府了。

    正如她想的,他是為她而來。他謀的,的確是她。

    不過從見第一面,她就自動的厭惡他,而他卻以後數次忍讓她。都是因為她娘麼?

    只因為他娘讓他照顧他,他才會愛上麼?如果她娘讓他照顧的那個人是別人?是不是他也一樣會愛?

    這樣的一想,便莫名的不舒服。

    可能是鳳紅鸞眼中的想法未加掩飾,太過現眼。雲錦抱著他身子的手收緊,聲音一改悵然,多了幾分惱恨,咬牙道:“姑姑只是讓我照顧你,並沒有讓我愛你。”

    鳳紅鸞看著雲錦,眸光動了動。

    雲錦微帶恨惱的聲音又想起,磨牙聲更烈:“我若不愛,誰也不能任我親她近她。”

    鳳紅鸞隱動的眸光中升起冉冉光華。

    “你這女人!我真恨不得將你扔進河裏喂魚。”雲錦清晰的看著鳳紅鸞眸中的光華,狠狠的落下唇瓣在她唇上用力的壓住,並沒有深入,而是貼著她的唇輾轉摩擦,似乎要將自己的唇瓣生生的擠進她的唇裏合為一體。

    鳳紅鸞乖巧的任他摩擦,手臂出手環住他腰身,輕輕的安撫他鬱悶惱恨的情緒。女人最愛胡思亂想,尤其是情到深處,更是不由自主。她是女人,也不可免俗。

    如今聽到他的話,便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愛她的心是真的就成。

    “明明是絕心絕情,真不知道你這個女人居然是我的劫數。”雲錦感受到腰間手臂軟軟的柔柔的,大為受用,輕歎一口氣:“但是我卻偏偏的甘之如飴被你折磨。”

    心中被歡喜的情緒填滿,鳳紅鸞緊緊的摟住他的腰,輕柔的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完了麼?”雲錦橫眉。

    鳳紅鸞眸光閃了閃,唇瓣開啟,輕輕的舔了舔他的唇瓣,輕聲道:“我們上船,我……我們繼續那日的好不好?”

    話剛吐出口,鳳紅鸞不敢看雲錦的眼睛,紅著臉向著那邊依然在起錨的船瞟了一眼。

    “好!”雲錦下一秒抱著鳳紅鸞飛身而起,向著船上掠去。

    如一抹輕盈的風,掠過不帶一絲痕跡,轉眼間雲錦和鳳紅鸞便飄落了船艙,只聽雲錦暗啞的聲音吩咐:“開船!從中游三百米外轉路恒水河。”“是!”船頭的是一個老頭,立即應了一聲。

    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就等著主子來了開船了。立即一揮手,水手們動作俐落的動了起來,從雲錦和鳳紅鸞落地,船頭無一人抬頭直視。

    船離開岸邊,雲錦帶著鳳紅鸞入了一間寬敞華美的房間。

    珠簾翠慕,軟毯鋪陳。裏面一應用具齊全,絲毫不遜于雲錦平時沿用的房間。

    入了房間,鳳紅鸞埋在雲錦懷裏剛看了一眼,轉眼間便身子躺在了軟軟的錦繡被褥中,身上一重,雲錦的吻落了下來。

    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啟一直想探尋的寶藏。

    鳳紅鸞軟軟攀附著雲錦,指尖輕柔的挑開他身上的衣物。

    剛解開一個扣子,雲錦忽然抓住鳳紅鸞的手,死死的扣住,惱道:“該死的!”

    鳳紅鸞疑惑的抬頭,他不是一直就想要麼?如今怎麼了?

    抬眼就看到雲錦臉色發白,眼睛閉的死死的,唇瓣緊緊的抿著,眉宇糾結擰成一團。全身僵硬,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這副樣子,鳳紅鸞忽然想起,他是暈船的。

    但這暈的也太快了吧?

    嘴角抽了抽,鳳紅鸞憐憫的看了雲錦一眼,這副樣子,明顯的水上迤邐纏綿想也不用想了。伸手輕柔的拍拍他的後背,力道拿捏著正好,由上而下的按壓他的後椎穴。雲錦閉著眼睛,眉眼擰著的神色微微紓解了幾分,但依然緊緊閉著嘴。

    推拿半響,鳳紅鸞看著雲錦依然難受,看到床頭的不遠處看著一個圓桶,顯然是早有準備給他吐穢物的。輕聲道:“要是難受就吐出來吧!我去給你拿……”

    一邊說著,鳳紅鸞一邊伸手推開雲錦的身子,準備起身起給他拿過來。吐出來也許才會好受點兒。

    “不要!”雲錦的眉頭緊緊的擰著,扣住鳳紅鸞的身子不讓他動。他不想讓鸞兒看到他狼狽髒汙的樣子。

    鳳紅鸞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看著他隱忍的難受卻還強撐著心中好氣:“我又不嫌棄你。”

    “那也不要。”雲錦剛說了兩句話,頓時牙關咬死,趴在鳳紅鸞的脖頸埋著頭不出來,吸著她身子的幽香,才覺得不那麼想吐。

    鳳紅鸞伸手去推他,他死死的扣著不讓她動。

    鳳紅鸞無奈,只能任他趴在她的身上抱著她。

    半響,似乎是實在忍不住了,雲錦惱恨的咬著牙關道:“隔壁有一間房間,鸞兒,你出去吧!”

    鳳紅鸞伸手推開他翻身下地,將圓桶給他帶拿過來,怒道:“還撐著什麼?一輩子呢,以後你什麼我能不知道?你要如何還避著我不成?”

    鳳紅鸞是真的惱了!

    雲錦無奈的伸手緊緊扣住鳳紅鸞手。身子趴在床邊,對著圓桶張口吐出穢物。

    他在筵席並沒有吃多少,大部分都是喂鳳紅鸞吃,所以自然也吐不出多少,大部分都是水。

    吐完了,鳳紅鸞離開床邊去給他倒了一杯水給他漱完口,再扶著他躺下,鳳紅鸞轉身拿著圓桶打開房門。

    門口站在風影,正擔憂的等在那裏。一見鳳紅鸞出來,連忙接過她手中的圓桶,對著鳳紅鸞輕聲道:“少主暈船厲害,公主一夜未曾休息了,屬下進去侍候少主。少主在隔壁給公主留了一間房間休息……”

    “不用了,我在這裏就好!”風影話未說完,鳳紅鸞打斷他,轉身拿過風影手裏的新圓桶,走了回去。

    “公主,這船要行半個月呢,屬下怕您受不住……”風影又道。

    “無礙,我受得住的。”不欲再說,鳳紅鸞關上了門。

    風影站在門外,心中為少主欣慰,少主終於贏得了紅鸞公主的心,他知道,讓這個女子冰冷的心融化其中少主受了多少苦,付出多少,只有一直跟隨著少主的他知道。但是一旦她的心開啟,少主將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風影轉身走離了門口。

    房間內雲錦躺在床上,臉色依然蒼白的看著鳳紅鸞進來,鸞兒眉目柔和,眸光清澈,沒有半絲嫌棄他的樣子,心中感動。

    鳳紅鸞剛走到床邊,雲錦伸手重新緊緊的扣住她的手,將她拉上床抱在懷裏。軟軟暗啞的道:“鸞兒,真好!”

    話落,雲錦閉上眼睛。懷中是嬌軟的身軀,令他心猿意馬,可是身下隨著船搖漿離開岸邊船身晃動,他胃中不適難受,再不敢有任何動作。只能緊緊抱著他。

    鳳紅鸞想著這人可太好滿足了,似乎每次她稍微做些令他隨心的事兒,聽到最多的便是這句話。

    嘴角扯開,對著她綻開一抹柔軟的笑:“知道我好,便不要再忍著難受。”

    “嗯!”雲錦輕輕的應了一聲。

    鳳紅鸞知道他不舒服,便也不再說話。

    不出片刻,雲錦便又忍不住起來吐,鳳紅鸞再起來打理。然後依然上床任他抱著她。

    一連折騰了幾次,直道胃中空空再也吐不出來什麼,雲錦才不再起來,虛弱的抱著鳳紅鸞安靜的躺著。整個人顯得疲憊至極。

    鳳紅鸞心疼的看著他,乖巧的躺在他的懷裏,柔軟的小手輕柔的給他揉捏著眉頭。

    雲錦緊緊擰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調整了一下身子,舒服的將頭埋在鳳紅鸞頸窩:“鸞兒,以前都不敢想你會如此對我。”

    鳳紅鸞想起以前對他不好,恨不得讓他永遠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誰承想如今卻是如此的愛她。那些過往,她讓他承受了多少?如今她自己都不想回頭去回憶。

    緊緊抱住雲錦的身子,鳳紅鸞柔聲開口:“以後你敢想就是了。”

    頓了頓,又柔聲道:“如果知道我會很愛很愛你,第一眼見的時候,絕對不厭惡你,後來的那些日子,也會對你好些。”

    雲錦心中頓時被歡喜溢滿:“有鸞兒這句話,什麼都是值得的。”

    鳳紅鸞一歎,更緊緊的環住他的腰,剛要說話,外面風影的聲音傳來:“少主,玉太子的人攔在前面的恒水河渡口。”

    “掉頭,從隱峰嶺的那條山澗穿過去。”雲錦吩咐道。

    “是!”風影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風影剛離開,鳳紅鸞感覺船身頓時劇烈的晃動,船頭猛的調轉,一個急速的轉彎,向前沖去。

    與此同時,房間內頓時一暗。

    雲錦被船身劇烈的晃動弄的剛舒緩下來的身子再度不適。緊緊的抱住鳳紅鸞的身子。

    劇烈的晃動越來越大,雲錦受不住的推開鳳紅鸞再次吐了起來。

    一番折騰,半個時辰後,隨著船身停住了晃動,穩穩行使,雲錦才虛弱的重新躺回了床上,黑暗拉開,再次敞亮。

    鳳紅鸞看著雲錦,他眉頭緊緊的皺著,閉著眼睛,抿著唇瓣,臉色蒼白……

    這樣一會兒工夫便如此,若是半個月下去,如何能受得了?

    “要不轉路吧!”鳳紅鸞開口道。

    雲錦搖搖頭:“除了這條水路,官道怕是早被玉痕封死了,走不了。”鳳紅鸞眉頭皺緊,看著他難受自己也不好受:“走官道躲不開玉痕的阻攔麼?以你的勢力?”

    “這裏是西涼。”雲錦有些悶悶的道。

    是了,西涼是玉痕的天下。雲錦的勢力再滲透,也大不過玉痕的勢力。即便是她爹藍雪的勢力在西涼再有暗樁的話,也是抵不過玉痕的。

    關鍵不止玉痕,還有西涼國主、皇后、雲族族主……這些人怕是都不想她走!

    可想而知,如果走官道,這一路回藍雪的話,怕是血雨腥風,困難重重,不比她來西涼這一路容易,也許更激烈。

    鳳紅鸞想到這些,不再言語。如果不是有早先的暗道,也許他們此時也不可能離開得了京城。或許她不知道的地方,怕是雲錦的勢力早已經暗中攔截才給他們爭取了如今行在船上的時間。

    否則以著玉痕的謀略,定是想到了他們走水路,沒有出現在碼頭堵截,一定是兩方勢力早已經較量了起來。

    “別擔心,半個月而已,我還受得住。”雲錦抱著鳳紅鸞的身子,將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鳳紅鸞的身上,才覺得舒服些。

    鳳紅鸞點點頭,重新的伸手給他揉按心口後背,讓他舒服些。

    雲錦剛舒緩下來,整個房間再次暗了下來,與剛才一樣,船身劇烈的晃動,雲錦再度不舒適。

    這樣一連幾次,終於過去了這處隱峰嶺。

    鳳紅鸞聽到雲錦大松了一口氣,她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船穩穩的行使了起來。

    鳳紅鸞看著雲錦額頭溢出細密的一層汗,衣衫也浸濕,她心疼的抱著他,輕聲道:“我去打水,給你擦拭,再換一身衣物。”

    “嗯!”雲錦有些虛弱的應了一聲。幾次眩暈嘔吐,胃裏早已經沒有什麼東西,疲憊至極。已經提不起來勁了。

    鳳紅鸞起身下床,將雲錦平放躺好,給他輕輕在眉頭按摩了一陣,待他舒緩下來,才轉身走到門口,打開門,見風影正一臉擔憂焦急的站在門口。

    風影一見鳳紅鸞出來,立即向裏面看了一眼,見雲錦好好的躺在床上,似乎也松了一口氣,對著鳳紅鸞道:“如今已經過了隱峰嶺,擺脫了玉太子的人,等到下一處雲崖山有百米的急流,總也要半日時間才到,少主和公主可以趁此歇半日。”

    “嗯!”鳳紅鸞點點頭,透過眼前的船窗向外看了一眼。

    只見大船在只能容下一個船身過的窄道航行,兩旁都是山澗,如此狹窄的河道,稍微一不注意便會將船卡住,可見這條船的掌舵者和水手都是經過特殊的訓練的。

    否則這樣狹窄中航行,尤其是剛才進入山澗逆行通過急流,除了非比尋常的操作難以渡行,否則便會船毀人翻。

    “少主埋的這一處暗樁,這些人在那處馬頭隱匿了十年,只是為了等這一日。”風影看著鳳紅鸞的神色,解釋道。

    鳳紅鸞點點頭。目光依然看著前方。

    她初來這個世界,將丞相府她娘留下的那些藏書都閱覽個遍,除了醫術毒術,自然最主要看的便是天下三國的人文地理。山川形勢也是執掌了幾分。自然清楚這條路是水路中最難走之路。

    尤其是有前方的雲崖山和天水渡,更是謂之絕險,從來沒有船隻通行過。

    如水的眸子看著前方,心中打著思量。

    風影靜靜的站在旁邊不敢打擾鳳紅鸞。更是不敢直視她的容顏。明明柔弱嫺靜溫軟如水的女子,可是只要她站在面前,便如此耀眼如華。

    半響,鳳紅鸞收回視線,對著風影道:“有這一路的地勢圖表麼?給我一份。”

    “有!”風影立即道:“屬下去拿!”

    “再打一盆溫水來!”鳳紅鸞吩咐道。

    風影點點頭,疾步走開。鳳紅鸞回頭看了一眼,房間內雲錦虛弱的躺著,似乎抽幹了所有力氣,極其虛弱頹廢。

    看著他的樣子,鳳紅鸞又心疼又覺得好笑。明明強勢的一個人,偏偏暈船。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似乎感受到了鳳紅鸞的視線,雲錦睜開眼睛,迎上的便是鳳紅鸞好笑的眉眼,他皺眉,嘟了嘟唇瓣,虛軟的對著鳳紅鸞招手:“鸞兒,抱!”

    鳳紅鸞嘴角的笑頓時僵了一分,看著雲錦,忍不住抽了抽。

    還當他是孩子呢!

    “過來!”雲錦見鳳紅鸞站著不動,皺眉皺緊。

    這時候風影端了一盆水過來,手中拿著一張圖紙,恭敬的道:“公主!”

    “嗯!你去吧!”鳳紅鸞伸手接過水和圖紙,進了房門。

    風影伸手拉上房門,轉身走離了門口。俊顏上神情怪異似乎是憋著笑。他剛才也聽到了少主那句話。

    走到床邊,鳳紅鸞將水盆放下,將圖紙放在一旁的床上,伸手解雲錦的衣物。

    雲錦瞥了一眼那圖紙,乖乖的躺著任鳳紅鸞解衣服。

    隨著衣衫滑落,白如玉的肌膚露出來,雖然看似瘦弱,但習武之人不失鋼骨,每一個線條都是極其完美。

    鳳紅鸞讚歎的眨眨眼睛。上次都脫光了摟抱在一起,但是她畢竟是沒敢好好的欣賞。如今自然不同了。

    將被汗水浸濕的衣物扯下,只留了一條褻褲,鳳紅鸞紅著臉沾濕了毛巾輕柔的按在他的身上。

    “鸞兒,你的臉好紅!”

    雲錦一直盯著鳳紅鸞的臉,欣賞著她白皙的小臉漸漸變紅。溫熱的毛巾和柔軟的小手擦去了他身上的汗水,本來難受的身子忽然就一陣舒爽起來。

    聞言,鳳紅鸞小臉更紅了幾分,迎上雲錦瀲灩發光的眸子,嗔道:“不准看!”

    “你都看了我的身子,我什麼也沒看到。”雲錦有些不滿。

    他想看鸞兒的,可不止是臉,看到她脖頸下面都微帶著粉紅色,想著她的身子此時也是瑩潤帶著粉紅色的。這樣一想,就覺得被鳳紅鸞擦拭的地方灼熱的像是點火,直接燃遍他全身。

    鳳紅鸞抬眼瞪了一眼雲錦,有些羞惱:“再亂說我不管你了。”

    雲錦頓時乖乖的閉了嘴。眼睛依然不離鳳紅鸞的臉。眸光也現出朦朧的色澤。

    鳳紅鸞不再看他,快速的將他身子擦了一遍,轉身走到壁櫥要去拿衣物。剛還沒挪動腳步手腕就被雲錦扣住,聲音暗啞:“鸞兒,不穿衣服好不好?我們……”

    “不行!你不能折騰。”鳳紅鸞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一口回絕。說完折騰兩字小臉紅如火燒。如今身子本來就暈船虛弱,未來還有半個月呢!若是動體力折騰的話,就他這個樣子還不大病一場才怪。

    雲錦臉色有些暗:“鸞兒,我想……”

    “別亂想!等上了陸地。好不好?”鳳紅鸞回頭打著商量。

    “那不穿衣服,你抱著我。”雲錦爭取最大的福利。

    鳳紅鸞眉宇糾結了一會兒,看著他的樣子有些不忍,點點頭,上了床。

    剛一上床鳳紅鸞就後悔了。身子被雲錦緊緊的抱住,緊隨著唇瓣就吻了下來。溫滑的身子,細膩溫潤的觸感,尤其那灼熱的熱度,都讓鳳紅鸞的身子也跟著他燒了起來。

    不出片刻,鳳紅鸞便受不住喘息了起來。

    衣衫被雲錦熟練的剝落,兩具身子貼在一起,電流通遍全身。

    “接下來是……雲崖山……你受不住的……”鳳紅鸞費力的錯開被雲錦細密吻著的唇瓣,喘息著道。

    聞言,雲錦眉頭緊緊皺了皺,停下動作有些不甘,將頭埋在鳳紅鸞的頸窩。

    鳳紅鸞有些不忍,喘息著不再開口。

    男女情事,水到渠成。但是對她來說,他此時的身體最重要。

    不僅是未來十五日這人要承受暈船的折磨,而且十五日之後,在她知道根本就不能直接到藍雪。而是到西涼和藍雪的邊界三十裏的葉楓城。

    到時候必然有大量的重兵在葉楓城堵截。他沒有好體魄,自然是難以支撐。

    或許若是能殺,鳳紅鸞更甚至覺得玉痕不惜措手殺了雲錦的。

    “要不……我幫你弄出來?”鳳紅鸞半響,試探的開口。

    讓他不費體力的話,可以用別的方法讓他舒服的。但是說出口,鳳紅鸞還是覺得難以啟齒。

    “不要。我的第一次要給鸞兒。才不要別的。”雲錦立即搖頭。

    鳳紅鸞沉默不語。心中也在糾結著。

    “我們不穿衣服,就抱著好不好?”半響,雲錦從鳳紅鸞身上下來,緊緊的抱著她。

    “好!”鳳紅鸞點點頭。伸手拉上被子,蓋住兩人的身子。

    雲錦將頭埋在鳳紅鸞的頸間,讓兩個人中間親密無間。舔了舔嘴角,舒服的閉上了眼睛。雖然不能更近一步,但是這樣也很好。至少他不再難受,很舒服。

    “鸞兒,睡覺!”雲錦濃濃軟軟的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也閉上了眼睛。

    兩人交頸相纏,鼻息相聞。青絲纏繞在一起,同擁一床被子,漸漸的呼吸融於一處。

    一夜的盛宴,再加上這一連番從西涼出來消耗體力。二人都倦了,很快便睡的熟了。不知多長時間,風影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少主!”

    “嗯!”雲錦閉著眼睛不睜開,噥噥未曾睡醒的應了一聲。

    “有數十快千金中的巨石將雲崖山的河道封死了。我們的船……”風影頓了頓,沉聲道:“無法通行!”

    雲錦閉著眼睛瞬間睜開。

    鳳紅鸞此時也睜開了眸子。

    雲崖山只有一條狹窄的航道。若是被數十千斤巨石將通道堵住的話,那麼兩處都是山澗天險,飛鳥難渡。

    返回更是不可能。玉痕和他的人怕是就等著守株待兔了。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七章

    聞言,雲錦冷冷的哼了一聲:“他倒是籌備的萬全。”

    居然將這裏的路給封死了。

    鳳紅鸞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玉痕。的確,玉痕怕是早就料到,所以命人在這裏堵了千斤巨石阻礙通行。伸手從床頭拿過自風影處要來的地勢圖紙翻看。

    果然如她所料。只有這一條路通行。

    放下圖紙,轉頭看雲錦:“可有對策?”

    “劈開巨石!”雲錦吐出幾個字。

    鳳紅鸞微微蹙了一下眉。數十千斤巨石,容易劈開麼?不過若是雲錦動用靈力的話也許可行,但是畢竟耗費靈力。那樣的話接下來半個月暈船折磨,等到了葉楓城他便不是玉痕的對手了。

    “這個不可行!”鳳紅鸞立即否定。

    “鸞兒,我們不能回去!”雲錦伸手緊緊握住鳳紅鸞的手。

    他自然知道玉痕的目的,自然不全是為了攔阻他,而是目的在於損耗他的靈力,決戰在葉楓城而已。但是那樣他也未必怕了他。

    “也許我有辦法。既不讓你損耗靈力,也能順利通行。”鳳紅鸞沉思片刻,輕聲道。

    “嗯?鸞兒有辦法?”雲錦看著鳳紅鸞。

    “可以一試。”鳳紅鸞點點頭。

    “鸞兒要如何辦法?”雲錦摟著鳳紅鸞的腰,扣緊:“我不許你動用內力劈開。”

    “不動用內力。只需要做些東西。”

    鳳紅鸞想著這個世界還沒有火藥,如果一旦問世,到時候會不會破壞這個空間的平衡?但是她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大不了這種東西在今日過了之後,就讓它成為一個秘密。

    雲錦眨眨眼睛,看著鳳紅鸞,忽然一笑:“我相信鸞兒!”

    鳳紅鸞收回思緒,對著他一笑,推開她的手,起身穿衣服。

    雲錦此時也坐起來。睡了一覺,他覺得精神舒服了些。雖然還有些不適,但也好多了。至少出去看看是沒問題的。

    伸手拿過鳳紅鸞穿衣服的手,他動手給鳳紅鸞穿衣服。

    鳳紅鸞停住手,任他指尖劃過她的肌膚,卷起絲絲漣漪。雖然臉色還有些紅,但羞澀中更多的是甜蜜。這樣簡單的兩個人的幸福。她很喜歡。

    雲錦將鳳紅鸞的衣服穿戴妥當,便坐在床上伸開胳膊等著。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到衣櫃旁打開。裏面滿滿的都是藍色羅裙和白色的錦袍。交疊在一起。自然是她的和他的衣服。

    拿過一身乾淨的衣袍,鳳紅鸞走過來給雲錦穿戴。

    打點妥當,二人走出了房門。

    風影早已經退離了門口幾步,恭敬的等候在那裏。一見二人出來,立即躬身見禮:“少主,公主!”

    “嗯!”雲錦點點頭,轉頭看鳳紅鸞。

    “先去船頭看看。”鳳紅鸞道。

    雲錦拉上鳳紅鸞的手,忍著船身晃動的不適出了船艙。

    “參見主子!公主!”床頭的老者和一眾水手一見二人出來頓時跪地。

    “起吧!”雲錦淡淡的擺擺手。目光向前看去。

    鳳紅鸞此時也看著前方,兩百米外兩處山澗交疊處被巨石堵死。果然如風影所言有數十塊千斤重的巨石交錯的疊在一起。石頭的縫隙間並沒有長出任何苔蘚雜草之類的。顯然是才封死不久。

    看交錯間的縫隙,鳳紅鸞斷定不會超過月餘。但這麼偉大的工程自然也不是一兩日之功。

    那麼也就是說玉痕早在鳳紅鸞剛到西涼時候,便開始佈置了這一處。目的就是等著這一日以防雲錦帶著她離開。

    不得不讚歎,那人真是好籌謀。

    “鸞兒,你想的辦法還可行?”雲錦偏頭看鳳紅鸞。

    鳳紅鸞微微蹙眉。炸開巨石的話就怕觸動這兩旁的山澗,那麼這條船就有可能給巨石掩埋的風險。

    “不行麼?”雲錦又問。不行的話他寧願動用靈力,也不願意讓鸞兒有危險。

    “也不是不行!必須將船駛近,我要上去察看一下土質。”鳳紅鸞搖搖頭道。

    必須要看一下兩旁山澗能否有支撐炸藥的威力。而且她還要結合能支撐多少成分火藥威力的重量配方調配正好的火藥。

    雲錦點點頭,吩咐道:“將船駛近!”

    他相信鸞兒,如果沒有幾分把握,鸞兒是不會做的。

    雲錦話落,本來停住了的船頓時搖漿向前劃去。

    不出片刻,便靠到近前。鳳紅鸞抖出腰間的酬情,就要飛身而起。腳還沒離地,就被雲錦一把抓住。

    雲錦看著高聳入雲的山澗,山澗間的巨石光滑,他不放心的想跟上去:“等等,我同你一起上去。”

    “不用!你好好在下面待著,我上去看一眼就下來。”鳳紅鸞搖搖頭,撤出被他拽著的手,飛身而起,淩雲直上。

    酬情的勾頭尖銳的劈開巨石定住。鳳紅鸞穩穩的立在半山澗處。

    船上的所有人包括風影都為鳳紅鸞這一手從心裏喝彩。

    這般高聳光華的山澗,一般人想想就覺得困難。而紅鸞公主坐起來行雲流水,自然而然。身形優美,似乎做過了無數次一般。

    雲錦看著鳳紅鸞,那人就那樣貼在山澗的陡峭石壁上,藍衣就如這腳下湛藍的水,讓他眸光不由自主的變得溫柔似水。

    這個人兒,如何能不讓他愛?很愛很愛!而且一日的愛比一日的愛多。

    半響,鳳紅鸞飛身而下,飄然的落在雲錦的身邊,對著他笑道:“可行!”

    聞言,雲錦鳳目閃過一絲光芒,看著鳳紅鸞笑著的容顏,此時已經天色昏暗,但是她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似是被踱上了無數光華,是那般的鮮豔奪目。

    “真的可行?”雲錦不由得看的癡了一下,伸手抱住鳳紅鸞的腰,柔聲問。船上所有人聽到鳳紅鸞說可行兩個字都睜大眼睛等著她,但當看到雲錦抱住鳳紅鸞,都自動的垂下頭不敢再看。

    “自然是可行的。”鳳紅鸞點點頭,笑的自信:“將船倒回二百米之外停泊。我做些東西。”

    還沒等雲錦吩咐,風影一揮手,全船的水手同時劃起,船向後退去。

    雲錦依然抱著鳳紅鸞的腰不鬆開,覺得這樣自信的鸞兒實在是美的令他移不開眼睛。

    “走啦!”鳳紅鸞笑看著雲錦癡癡的看著她的樣子,小臉染上一抹紅暈,拉著他向船艙走去。

    雲錦被鳳紅鸞拉著,跟著她略顯歡快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心思也跟著歡快起來。

    二人進了房間,鳳紅鸞走到桌子前,上面有筆墨紙硯,她鬆開雲錦的手,低頭思量。

    雲錦看了鳳紅鸞一眼,動手給他磨墨。

    沉思片刻之後,鳳紅鸞偏頭看雲錦,只見他儘管暈船折騰的俊顏有些羸弱蒼白,但依然不損他的俊美,靜然獨立,秀挺如松竹,白皙的手指來回的研墨,尋常人做起來的活到了他手裏也如一件藝術一般,隨意優雅。

    專心的低頭研墨,只是一個側面便如此秀逸風流。

    她發現有些人,什麼也不做,便這樣看著他,也會讓心中的愛多一分。

    他無論站在哪里,哪里即成風景。

    “好了!”雲錦放下手抬頭,就看到鳳紅鸞眸光溫柔的看著他,愛意毫不掩飾。心中頓時歡喜,湊近她低頭在她臉頰上落下重重一吻。

    鳳紅鸞被酥麻的暖流震了一下,連忙收回思緒提筆。

    雲錦從鳳紅鸞身後環抱住她,看著她落筆。

    一張火藥的配方很快便躍然紙上,迎上雲錦蹙眉疑惑的視線,鳳紅鸞抬頭將紙遞給他:“這些東西弄來不難吧?”

    雲錦伸手接過紙張,點點頭:“雖然需要些時間,但也難不住爺!”

    不過這些東西就能挪開那些千金巨石?雖然疑惑,但是不懷疑。鸞兒說的話,無論何時都是應准的。

    “那就好!”鳳紅鸞點點頭。他們如今在這處絕境,這些東西必須從外面運進來,她想這些還是難不倒雲錦的:“不過這張方子用完要銷毀。不能流傳出去。”

    她喜歡這個世界清新的空氣,不想因為一些工業化的東西逐漸的破壞這個世界的純天然。雖然她來到已經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平衡,但是有些東西,她可以控制。

    “好!”雲錦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紙,點點頭,這些東西似乎都是易燃物。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用太多,每樣有兩小包就夠。”鳳紅鸞又道。

    雲錦點點頭,伸手一招,低沉吐口:“青鱗!”

    雲錦話落,一隻小鳥從窗子開啟的縫隙中飛了進來落在雲錦的手心。

    “將這上面的東西記住了。去找來。”雲錦對著小鳥吩咐。

    鳳紅鸞眨眨眼睛,看著小鳥,沒想到它還有個名字,青鱗,挺好聽的。

    小鳥進來先歪著頭看了鳳紅鸞一會兒,然後圓溜溜的大眼睛又看了雲錦一會兒,直到雲錦伸手一拍它小腦袋,它才低下頭看他手裏的紙張。

    看了兩眼,對著雲錦點點頭,翅膀一抖,快速的飛了出去。

    “居然還有這麼通靈性的小東西。”鳳紅鸞笑著贊道。如水的眸子輕閃了一下:“不知道比玉痕的那個獵鷹如何?會不會被截住?”

    “哼!它還截不住爺的青鱗!”雲錦不屑的撇撇嘴。

    鳳紅鸞笑著不言語,轉身向床上走去,伸手拿起風影送來的地勢圖紙剛要轉身走回桌前,被雲錦攔腰抱住:“青鱗最快也要兩個時辰回來。我們床上看。”

    鳳紅鸞點點頭,依著他重新的上了床。兩個人並排的靠著靠枕躺好。

    鳳紅鸞窩在雲錦的懷裏,兩人一起看著圖紙。

    “雲崖山是這些千斤巨石。不知道天水渡等著的是什麼?”鳳紅鸞手指在圖紙上標示的雲崖山轉了個圈。指向前方有兩日路程的天水渡。

    天水渡的地理位置是由下而上的一處洶湧急流形成的漩渦。四下寬廣,不可能再如這裏一樣堆積巨石。但是那急流漩渦也是不可避開的。本來就通過困難,若是再加注困難勢必也會成為一處絕地。

    “到那裏的時候不就知道了。想這些做什麼?”雲錦不以為意:“無論是什麼,爺都要帶著我的鸞兒沖過去的。”

    說著,雲錦的手便不規矩的探進鳳紅鸞的衣服內,細細輕柔的摩挲著。

    “別鬧!”鳳紅鸞羞惱,動手將他的手打出來:“未雨綢繆!我們不是可以快些出去麼?看看你臉白的都成什麼樣子了。”

    “只要能和鸞兒在一起,就算在這水裏晃蕩一輩子,爺也不怕。”雲錦被鳳紅鸞打出開手固執的又探了進去。同時呵氣在鳳紅鸞的耳邊。

    如今只要一碰鸞兒,只要一靠近她,他就不受控制。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阻力,總之是擋不住他的。

    鳳紅鸞被雲錦擾得她不能正常思考。只能板下了小臉:“不是隔壁有一間空餘的房間麼?你若是再不老實。我就過去。”

    話落,雲錦果然不動了,只能扁扁嘴老實的抱著她,鬱悶的道:“不去!我不亂動就是了。”

    鳳紅鸞見他鬱鬱的臉,有些於心不忍。伸手環住她的腰,將軟軟的身子更加的貼近他的,柔聲道:“我不是不讓你動,是怕你身子受不住。”

    雲錦點點頭,他自然也知道,只是忍不住。雙臂緊緊環住鳳紅鸞輕歎道:“爺一定將你娶回去!日日閨房之樂!”

    聞言,鳳紅鸞嘴角頓時抽了抽。這話明明很有氣勢。可是偏偏就這個志向?

    “你志向真大!”鳳紅鸞憋的小臉通紅半響,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日日閨房之樂,這志向可不大麼?她能受得了?這麼一想,小臉又更紅了。

    “嗯!我也覺得志向很大。”雲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沒認為有什麼不對。他就是沒有志氣了,願意守著懷中的這個女人一輩子又如如何?

    鳳紅鸞嘴角扯了扯,私心對這種志氣也是很滿意的。她也喜歡兩個人天寬地廣,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起。

    “總會有那麼一日的。”半響,鳳紅鸞輕聲開口。

    “嗯!總有那麼一日的。”雲錦抱著鳳紅鸞的身子緊了緊。

    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就像他鍥而不捨的用一顆心將懷中這人兒冰冷的心都打破了,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兩個人不再說話。享受著這種靜謐。

    鳳紅鸞也早就扔了手中的圖紙。此時費盡心思研究它做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一條太平的出路的。

    不知不覺,便過了兩個時辰。

    果然如雲錦所說,兩個時辰後,青鱗飛了回來,嘴裏叼了兩包東西。

    鳳紅鸞看著那兩包東西,別說炸開一個路口,便是十個也夠了。沒想到這小鳥不大,力氣到不小。

    青鱗一飛進來,‘吧嗒’一聲吐了嘴裏的東西,小身子軟軟的躺在桌子上,顯然是累極了,但依然一雙黑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著床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滿含暖味。

    雲錦只是閑閑的看了青鱗一眼:“看什麼看?有本事把玉痕那只貓頭鷹拐來做你媳婦!”

    鳳紅鸞小臉一黑,忍不住一連向天翻了好幾個白眼。這人……

    不過玉痕那只貓頭鷹似乎真是母的……

    再看青鱗,只見它聽到雲錦的話,躺著的小身子似乎哆嗦了幾下,怕怕的看了一眼雲錦,嗖的一下子又飛了出去。

    ‘撲哧’一聲,鳳紅鸞忍不住笑了。伸手打開雲錦的手,笑駡道:“真沒個正事!”

    “爺說的就是正事了。”雲錦抱回鳳紅鸞,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想想若是將玉痕那只死鳥拐來的話,該是多麼有面子。”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玉痕……他也不過是個被某些東西誤了的人而已……

    暗歎了一聲,鳳紅鸞推開雲錦下床,走到桌前,開始倒出那些東西。硫磺、硝石、皂角……她所要求的一應俱全。

    將那些東西配好比例,鳳紅鸞開始動手製作。

    雲錦站在鳳紅鸞身後看著她,當她做好一個,自己也動手幫著她做了起來。

    鳳紅鸞笑著看了他一眼,這人自然是極其聰明的。

    不出片刻,這些東西做了總共十枚,鳳紅鸞拿了兩枚拉著雲錦的手走出了船艙,目光看向那數十巨石,對著長船的水手們吩咐道:“一會兒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將船支穩了。”

    “是,公主!”所有人都應聲。穩穩的支著船目光看向兩百米外的數十千金巨石。

    鳳紅鸞目光定準在巨石的中間,手腕一抖,將手中的一枚火藥彈扔了出去。

    只聽‘砰’的一聲,轟天動地,地動山搖的巨大響聲,似乎要將天地炸開一般。數十巨石頓時轟然倒塌,被炸成了粉末沉入水裏,轉眼間便被湍急的水流沖走。

    所有人都驚了,睜大眼睛看著,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

    他們清楚的看到鳳紅鸞手中的那一枚小小的東西,沒有想到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千斤重的巨石都能炸的粉碎。那麼這要放在戰場上的話,豈不是數萬人轉眼間就屍骨無存?

    居然有東西如此可怕!

    若不是鳳紅鸞早先囑咐他們穩穩的支著船身,此時船劇烈的晃動下他們就有可能將船槳扔了。

    雲錦也是驚了的,鳳目一眨不眨的看著因為巨大的爆炸滾落的碎石粉末。即便是他動用靈力,耗損五成,也不可能達到這個效果。

    “這個給你,另一半你試試感覺!”鳳紅鸞好笑的看著雲錦。以為沒有什麼事兒能把他驚住的呢!

    雲錦伸手接過,一雙眸子閃過興奮之色。薄唇緊緊抿起,將那枚炸藥彈在手裏把玩了一圈,猶自有些不相信居然就是這麼一個小的比他指頭大不了多少的東西居然有那麼大的威力,若不是親眼所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鳳紅鸞也不催他。只是笑看著他。

    火藥這種東西在那個時代的那麼多先進的東西面前不過是小兒科。連有些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會用它製作炮竹。可是放在這裏,即便雲錦是如此才華也是忍不住心驚的。

    這便是社會環境決定認知!古代人的思想,即便再鮮活,他還是有著局限的。

    等了半響,直到雲錦把玩夠了。才手腕一甩,將手中的東西扔了出去。

    小小的火藥彈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直直的打在另一半沒被炸開的巨石上。

    再次聽到‘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同樣地動山搖。

    雲錦手心微微輕顫,他認識的,剛才鳳紅鸞投出去的那枚是鳳紅鸞做的,這一枚是他做的。她拿了自己的一個出來,又拿了他做的一個出來,就是讓他親自感受一下。

    轟轟的巨石滾下,粉碎,沉入河流中,同剛才的一樣流走。

    眼前那被封堵死的河道豁然開闊。

    雲錦忽然轉身,激動的將鳳紅鸞抱在了懷裏。他並沒有說話,身子輕輕的顫動著。

    鳳紅鸞可以感受的到他的震駭和衝擊。好笑的任他抱著。

    “你還有多少……等待著我挖掘!”半響,雲錦忽然低低的,悶悶的開口。

    他是有很多的黑暗面沒有展示在鸞兒的面前,但是鸞兒也有許多他不知道的。鸞兒就如一本書,等待著他一頁一頁翻開,每看一頁還有下一頁。讓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有一輩子的時間,你可以慢慢的挖掘。”鳳紅鸞輕輕笑著道。

    “對,一輩子不夠,兩輩子。生生世世。總之你只能是我的。”雲錦點點頭。聲音堅定。

    鳳紅鸞笑著在他腰處擰了一下,眸光掃了一眼震驚過後,都垂下頭不敢看他們抱在一起的人,提醒道:“開船了!”

    “開船!”雲錦吩咐了一句。抱著鳳紅鸞沒鬆開。

    二人話落,停了許久的船快速的行使了起來。

    船身擦著水面過去,那些碎石流沙在船身下響起沙沙的摩擦聲。

    沖過這道山澗,萬丈夕陽迎面灑下。瞬間無數煙霞光芒踱在二人的身上。

    夕陽下,兩人如詩似畫。

    風影看著雲錦和鳳紅鸞抱在一起,迎著夕陽西下,這一幕,如此的唯美。不止是風影,幾乎全船都癡了。

    直到夕陽沉下,鳳紅鸞才收回視線,看著身邊的雲錦。他臉色依然瑩白,顯然因為船走動,他又開始不適了,輕聲道:“回房吧!”

    雲錦點點頭,拉著風紅鸞的手進了船艙,剛走兩步,只聽雲錦悶悶的道:“其實我還想扔兩下再試試感覺的。可惜玉痕堆的石頭太少了。”

    鳳紅鸞一個趔趄,要不是雲錦拉著險些摔倒。

    偏頭看著雲錦,雲錦忽然對鳳紅鸞一笑:“鸞兒,那剩餘的都給我吧好不好?你說若是將西涼的皇宮炸了的話。玉痕會如何?”

    “皇宮而已。炸了再重建唄!”鳳紅鸞翻了個白眼:“頂多炸死那老頭子,玉痕正好登基了。”

    雲錦皺眉:“那我炸他的太子府!”

    雖然眉頭皺著,但聽語氣就說不出的興奮。

    鳳紅鸞看他如一個小孩子一般,笑著提醒道:“以著玉痕的聰明,這東西若不是順著水流走消失的無聲無息他查不出來,但是一旦流傳到外面,他一定會模仿出來。到時候要炸的沒准就是你的雲族了。”

    “由著他炸去。爺對雲族一點兒也不稀罕。”雲錦不以為然。

    “那要互相這麼炸的話……你想想這個世界會如何?”鳳紅鸞又笑道。

    雲錦皺眉,半響,悶悶的道:“可是好好玩,我還想試試。”

    鳳紅鸞有些無語。

    “鸞兒!”雲錦抱著她的身子低低的央求。

    “等出了恒水河我記得有一處海上的巨石島。要不給你玩玩?”鳳紅鸞被他央求不忍,想了一下道。

    玉痕的這些巨石怕是都從巨石島運到這來的。離這裏不遠。

    “好!”雲錦立即歡快的答應。在鳳紅鸞的臉蛋吧唧就親了一口,歡喜道:“鸞兒真好!”

    話落,扔下鳳紅鸞跑到桌前將多做出來的那八顆炸藥彈都揣進了懷裏。歡喜的抬步重新向船頭走去。

    鳳紅鸞看著雲錦匆匆跑去船頭的背影好笑。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不過又想到若是將來他和雲錦有了孩子的話,是不是也如雲錦一般?還是如她一般?她寧願如雲錦。那樣的話,她對這個人的愛又多了一些。

    正想著雲錦忽然又走了回來,一把拉住鳳紅鸞的手:“鸞兒,你和我一起玩去。”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這個東西又沒什麼好玩的:“我不去,你自己玩去吧!”

    “不要,你和我一起玩。”雲錦拉著鳳紅鸞的手不讓她撤開,偏頭看鳳紅鸞小臉有些紅:“鸞兒,你剛才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鳳紅鸞搖頭。自然不會告訴他她在想孩子的事兒。

    “告訴我!”雲錦直直的盯著鳳紅鸞的眼睛,一雙眸子璀璨明亮:“我想知道鸞兒想什麼!”

    鳳紅鸞看著雲錦的眼睛,不由想到若是將來有一個小小板的雲錦,是不是也有這樣的一雙眼睛。還沒有,她心裏這樣一想,便只覺得柔軟一片。好愛的。

    “鸞兒,你想什麼?告訴我!”雲錦見鳳紅鸞不語,抱住她用腦袋用力的蹭了蹭她的脖頸。

    鳳紅鸞被他蹭的癢癢的,只得輕聲道:“我在想我們將來有了孩子,是會像你還是像我。”

    雲錦身子一僵。

    鳳紅鸞抬頭看著雲錦:“怎麼?你不喜歡孩子?”

    抬眼就看到雲錦眼中被欣喜和波光溢滿,如照明燈一般,足可以比擬千瓦的電波,下一秒身子被雲錦更緊的抱住,便聽他毫不猶豫的道:“自然像你!”

    鳳紅鸞眨眨眼睛。

    “像你就多了一個你,我會很愛她的。”雲錦迎上鳳紅鸞的視線立即道。

    這一刻,鳳紅鸞算是感受到了什麼是春水融融,心暖的可以滴出水:“可是我更想他像你。那樣我也會很愛很愛他的。”

    “不行,她只能像你。”雲錦霸道的道。話落,他忽然低下頭,吻上鳳紅鸞的唇:“怎麼辦?我好想現在就要一個。”

    鳳紅鸞羞紅了臉。躲開雲錦的吻:“我才十六,要生還早呢!”

    “不早了。有些女人你這個歲數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雲錦扳過她的臉,不讓她躲避,重重的吻下。

    十六是好幾個孩子的娘該是多恐怖的事兒?鳳紅鸞不由得心裏寒了一下,喘息的道:“你不是要玩那個去麼?一會兒巨石島該過去了。”雲錦不答話,直直的將鳳紅鸞唇瓣揉虐了一遍才放過她,拉著她向船頭走去。

    鳳紅鸞只感覺腳步軟的厲害,只能任雲錦拖拉著來帶船頭。

    從出來雲崖山出來這條河道便寬許多了,前面大概五百米處巨石林立,鳳紅鸞知道就是所謂的巨石島了。

    “靠近巨石島二百米!爺樂和一把!”雲錦對著風影吩咐道。聲音難掩興奮。

    風影自然知道雲錦要做什麼。剛才雲錦和鳳紅鸞說的話畢竟沒有避著人,他心中也激動,也想好好的再見識一下。如果有可能,他其實是也想拿過一枚那個東西試探一下的。但是看雲錦寶貝的樣子,不用想也是沒他的份的。

    船慢慢駛進,在二百米處停住。

    雲錦將剩餘的火藥彈都取了出來。迫不及待的要扔出去。

    鳳紅鸞忽然出手攔住了他:“巨石島上有人。”

    “皇后的人。”雲錦道。

    鳳紅鸞鳳目眯了起來,沒想到這個西涼的皇后在西涼的勢力倒是很大。在迎親的那一路被玉痕除去了許多。如今居然還有勢力。看埋伏的態勢,就等著他們到來劫殺呢!

    不用想,肯定是想將巨石島的巨石滾下來,儘管如今這河道寬了些,但若是數十千斤重的巨石砸下來,那麼他們的船還是避無可避的。

    鳳紅鸞想到此,如水的眸子猶如利劍一般看著巨石島對著雲錦開口:“不是要玩麼?都將它在這玩了!玩沒了再做!我到要看看這一路還有多少等著你玩死的人。”

    聞言,雲錦頓時一樂,歡快興奮的道:“好!”

    話落,手中的火藥彈劃出一道優美絕殺的弧度對準巨石島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再次響起。

    炸起的巨石粉碎和黑衣人的屍體碎片同時飛了起來。尖叫聲早已經淹沒在了巨大的爆炸聲中。

    第一聲爆炸聲剛落,雲錦手中的另一枚火藥彈便再次扔了出去。

    緊接著雲錦手下不停,一顆顆的扔了出去。

    砰砰巨大的爆炸聲接連的響起,響徹雲霄。

    這該是如何一副畫面,鮮血夾雜著屍體碎石流入河道。瞬間巨石島毀於一旦。河面上被鮮紅的血染紅。

    清澈的水轉眼間便化成了一道紅河。

    鳳紅鸞淡漠的看著屹立千年的巨石島化為烏有。

    如果她愛的人喜歡玩,別說是這巨石島,若是他真正要求的話,便是顛覆這個世界給他玩又如何?

    風影和全船所有人雖然剛才已經見識了這小小火藥彈的威力,但此時依然心中為之震撼。這樣一副畫面,絕對會沉浸在記憶中,終生難忘。

    一切回歸于平靜。只剩下殘碎的衣衫和鮮紅的血漂遊在河面上。

    殺了皇后埋伏的數百人。這個船上的所有人,無論哪一個,都未曾變色。

    雲錦回頭,攤開手心:“還剩兩個!”

    “留著吧!後面還是有用的著的。”鳳紅鸞對著他笑道:“就當可憐可憐你那只小鳥了。總也是它辛苦弄來的,別再浪費了。”

    雲錦點點頭,放入了懷裏,伸手一拉鳳紅鸞,轉身走回了船艙。

    船再次行使了起來。很快的便將被夷平了的巨石島拋諸在了身後。

    回到房間。風影將飯菜端了進來。鳳紅鸞和雲錦用了飯之後。可能過去了激動興奮勁,剛才又見了噁心的血,雲錦再次暈了起來。將吃的東西都如數倒了出來。

    之後便如才開始上船一般,虛弱的躺回了床上。

    鳳紅鸞看著他皺眉,這樣下去如何行?只能堅持著,哪怕難受吐也要吃。否則她不敢想像半個月過去,這人吃不進東西還能要麼?

    吃了吐,吐了吃。折騰了整整一夜,雲錦才不吐了,在鳳紅鸞輕柔的按摩下疲憊的睡了過去。

    鳳紅鸞自然也是疲憊的,隨著他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一日。轉眼間,兩日而過。

    鳳紅鸞醒來的時候,船已經來到了這一路的第二處絕險天水渡。

    雲錦幾乎和鳳紅鸞同時醒來,懶洋洋的靠著鳳紅鸞吃了些東西,便虛弱的躺在床上想再昏昏欲睡。

    鳳紅鸞看著他的樣子,真真成了一個病弱的美人了。打趣了雲錦兩句,便給他酸軟的身子做全身按摩。

    不輕不重運用恰好的手勁讓雲錦虛軟的身子全身舒暢。他閉著眼睛歎道:“能得鸞兒如此相待,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鳳紅鸞笑。那時候她想撤出組織之後,便好好的愛亞林。相夫教子,洗手做羹湯……

    愛一個人,可以願意為了他做任何事兒!

    只不過亞林沒有給她機會。不過如今她很慶倖來到這裏,這裏有雲錦。

    “少主!天水渡的急流處在水中兩米深處被佈置了鐵網。每一根鐵網都有拳頭一般粗,阻住了船通行。”風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怕是這個不能用那個炸開!”

    鳳紅鸞皺眉。果然如她所料。玉痕的佈置不可能只剛才那一處。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11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八章

    天水渡這一處急流漩渦足足有幾十米。若是在兩米水深處都佈置了鐵網,那麼船根本就無法通行。

    而且據風影說還是拳頭般粗,那麼刀劍砍不斷,即便是內功高手動用內力也就只能斬斷幾根而已。全船水手都下水的話,那麼筋疲力盡怕是也不能斬斷幾十米的鐵網。

    即便能斬斷的話,那麼船也要停在這裏幾日之功。那樣的話,後面玉痕的人趕來,他們便不用離開西涼了。

    鐵,除了斬斷之外,便是用火融,將其融化斬斷。

    鳳紅鸞想起雲錦火咒生生燒死雲族隱衛之事。這一局,還是意在消耗雲錦的靈力。

    玉痕果然是處處籌謀!

    鳳紅鸞轉頭看雲錦。

    雲錦此時也正抬眼看著鳳紅鸞。

    四目相對,雲錦嘴角笑意綻開:“那尊玉佛真是好謀算,鸞兒,這回可還有辦法?”

    說這話的時候,雲錦一雙鳳目是璀璨明亮的。似乎是極為期待再見到鳳紅鸞有什麼別的令他再驚奇之事。

    鳳紅鸞好笑的看著雲錦:“沒有辦法!”

    “真的沒有?”雲錦鳳目灼灼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不再理她,下了床,抬步向外走去。她想去水下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看看能不能尋到契機。

    “鸞兒,等等我!”雲錦看著鳳紅鸞就這麼走了。皺眉起身坐起來。

    “你就在床上休息吧!不用去了。”鳳紅鸞回頭看了雲錦一眼。

    “不要!”雲錦搖頭,虛軟的拿起衣服:“過來,我們一起出去。”

    鳳紅鸞見他堅持,想著這兩日一直悶在船裏,也該出去透透氣。便抬步走了回來,伸手接過他的衣服。

    雲錦乖巧的伸出手臂等著鳳紅鸞穿衣。

    穿戴妥當,二人出了房間。

    風影守在門口,一見二人出來,便一臉期待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斜睨了風影一眼,跟他主子的眼神一樣。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屬下。

    出了船艙,雲錦和鳳紅鸞站定向前看去。

    只見前方三百米處兩壁山澗夾雜的通道中間有幾十米水流急流洶湧,中間水流迂回,打著漩渦,十分湍急。

    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

    目視了一下前面的情形,鳳紅鸞微微皺眉。

    鐵網在水下,火藥彈根本就難以施力。而雲錦靈力自然更不能用。這麼幾十米的鐵網消融斬斷的話,那麼難以想像得消耗多少能力?也許靈力耗盡,才能過去。

    她自然不能讓雲錦耗費靈力。

    “鸞兒可有對策?”雲錦伸手抱住鳳紅鸞的腰,看著前方。

    “倒是有一策,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鳳紅鸞皺眉道。

    “什麼對策?鸞兒說說。”雲錦看著鳳紅鸞。“扛著船過去!”鳳紅鸞吐出幾個字。

    風影和眾人想聽鳳紅鸞再有什麼水下新鮮的東西能挪動或者斷了這些鐵網的。如今一聽扛著船過去都齊齊看向大船。這一艘船,足足有兩千斤的。

    “有人可以一人力舉千斤重。我們如此人多,兩千斤應該不算難事兒。”鳳紅鸞也測量了一下這個船。緩緩開口。

    這種船不是現代那種純鐵的船,而是半鐵半木的。而說它兩千斤也不是實量兩千斤,而是載重兩千斤。實量也就千金而已。

    所以,扛著過去,完全有可能。只要鐵網上面沒鑲嵌有釘子就成。

    鳳紅鸞剛想到這,風影立即苦著臉道:“公主,鐵網上都是鑲嵌了釘子的……”

    鳳紅鸞嘴角頓時抽了抽。玉痕……果然計謀過人!

    “這尊玉佛!爺真是也有些佩服他了。”雲錦目光定在那湍急的水流處,聲音有些冷:“他以為這樣便能阻止住爺了麼?哼!”

    雲錦冷冷的哼了一聲,對著風影道:“船上不是裝有鐵板麼?鋪出一條道來!就聽鸞兒的,扛著船過去。”

    風影眼睛頓時一亮,的確是裝著鐵板的。當初少主讓他裝著鐵板,他還質疑了,沒成想如今卻是可以用上了。

    那麼便真的可行了!船上除了二十名水手外還有百名隱衛。包括他都是一人能舉千斤的。如今雖然那處幾十米水流急,但這麼多人舉著這條船,他們過去的話,的確如紅鸞公主所說,還是可行的。也許還富餘著人呢!

    “是,屬下這就去!”風影立即躬身應聲,一揮手,隱在船艙裏的隱衛都齊齊出動。

    鳳紅鸞回頭,果然見船尾處有許多鐵板。風影和隱衛已經搬動船上的鐵板兩人一塊,下了水。

    鳳紅鸞偏頭看雲錦,這人……

    應該早就料到了,還偏偏等著她。

    是該誇獎他技高一籌呢?還是該誇獎他將玉痕的心思摸的更透?

    總之,她是自愧不如的。

    “鸞兒,你這眼神是不是在誇我?”雲錦抱著鳳紅鸞不鬆手,頭擱在她的肩頭,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她的身上了。還是虛虛軟軟的。

    “嗯,是在誇你。”鳳紅鸞笑著道。

    “要是誇我你說出來啊!我聽著更歡喜。”雲錦吸取著鳳紅鸞身上的幽香,覺得只有抱著鸞兒才不那麼難受。

    “真是美得你!”鳳紅鸞伸手想照他頭敲一下,又不捨得,只能半路撤了回來。

    這麼說話的功夫,那邊已經全部的鐵板都鋪了上去,直接的在鐵網處鋪通了一條道。雲錦裝的鐵板正好夠幾十米鐵網的。

    “少主!都佈置好了,可以動了!”風影回來複命。

    “嗯!走吧!”雲錦吩咐了一句。

    早有百名隱衛已經圍繞在船身四周。在雲錦發話的下一刻,大船被抬了起來。

    雲錦和鳳紅鸞一直就站在船頭。百名隱衛抬著船在水下游走的整齊,沒有半絲波動。

    “早知道這樣抬著我,我便不暈了。”雲錦嘟囔了一句。

    鳳紅鸞瞥了雲錦一眼。也就限於想想吧!抬著這一路水路,他的人都累死了就沒有抵抗玉痕的力氣了。

    數百雙腳步踩在水下的鐵板處,頂著湍急的水流,水下踏踏的聲響傳來。

    兩柱香後,順利的過了天水渡。

    天水渡的這一道山澗過去,入目處頓時敞亮。

    此時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百名隱衛上船,在船上打開了夜明珠,頓時將整座大船方圓十裏照的亮如白晝。

    雲錦和鳳紅鸞一直站在船頭,並沒有回船艙。

    夜晚清涼的風吹起兩個人的青絲墨發,糾纏一起,雲錦一直抱著鳳紅鸞將他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倚在鳳紅鸞的身上,軟的就如沒骨頭一般。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隔著薄薄的衣衫感受彼此的體溫,四下靜謐,只能聽到船槳劃動河水潺潺的水聲。

    站了許久,鳳紅鸞回身對著雲錦道:“回船艙吧!萬一受了涼風,傷寒便不好了。”

    “嗯!”雲錦乖覺的點點頭,但依然抱著鳳紅鸞不動。軟軟的道:“回去之後你給我講故事聽。”

    “你要聽什麼樣的故事?”鳳紅鸞點頭。有求必應。二人因為睡了整整一日,自然是了無睡意。

    “只要你講的故事,我都愛聽。”雲錦道。

    “好!走吧!”鳳紅鸞推開他的身子拉著他手進了船艙。

    回到房間,二人如昨日一般並排的躺回了床上。

    雲錦很規矩的抱著她,鳳紅鸞想他估計已經暈船整的沒了力氣。低著頭想了一下,她會講的也就只有一些中外古名著。但是講給雲錦聽自然是排除外國的講中國古代了的。

    那就無疑是四大名著了!

    西遊記那是小孩子聽的,紅樓夢是女人聽的,三國演義和水滸傳比較貼切一些讓雲錦聽。不過懂得籌謀的人未必就愛籌謀,所以,輕鬆一些的還是講西遊記好了。

    她感覺雲錦比較像個孩子。再者如今他暈船虛脫難受,還是要講一些放鬆的好了。

    想到這,鳳紅鸞迎上雲錦靜靜等著的視線,緩緩開口:“遠古時候,天下分四片大陸,分別為東勝神州、西牛賀州、南瞻部洲、北俱蘆洲。東勝神州有個傲來國,海中有一座山,叫做花果山……”

    鳳紅鸞講著,雲錦聽著,不出片刻便眉頭皺起:“鸞兒,我不要聽這個!”

    “不好聽?”鳳紅鸞偏頭。

    雲錦有些悶:“爺又不是小孩子。”

    鳳紅鸞看著他有些憋悶的臉嘴角抽了抽。剛才是誰說她講的故事他都愛聽來著?

    “那好,我換一個。”鳳紅鸞覺得還是三國演義好了。

    “嗯!”雲錦立即點頭。鬱悶的神色一哄而散。

    “聽這個故事前,應該先聽一首詩吧!你在決定聽不聽,不聽的話就再換一個。”鳳紅鸞緩緩道。

    雲錦點點頭:“還有詩?想必有意思的。”

    “也算是有些意思。”鳳紅鸞想了一下開頭,如水的聲音緩緩開口:“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鳳紅鸞讀罷,雲錦鳳目微亮了幾分:“就聽這個!”

    蘇軾的詞,自然都是千古絕唱。雲錦天下第一公子,自然知道什麼是好東西。

    “好,那就講這個!”鳳紅鸞點點頭,緩緩開口:“自古以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春秋戰國,天下分崩,秦始皇統一了天下。秦亡之後,楚漢相爭,漢高祖劉邦消滅了楚霸王項羽,建立了漢朝。待傳到桓帝,宦官弄權,天降異災……從此天下大亂,盜賊蜂起。”

    “……幽州太守劉焉得知張角來犯,貼出佈告招募義兵。涿縣有一位英雄,生得身長八尺,兩耳垂肩,雙手過膝,本是漢景帝的後代子孫,姓劉名備,字玄德……”

    鳳紅鸞平緩的聲音不高不低。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本來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也不用想,完全是照著書本搬了來。講的輕鬆。

    從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到袁紹磐河戰公孫,再到曹操煮酒論英雄,再到漢壽侯五關斬六將……

    雲錦靜靜的聽著。這一次並沒有打斷。而是聽的似是十分入迷。

    故事漸入佳境。那些千百年來膾炙人口的精彩陰謀陽謀挪上舞臺。

    雲錦時而蹙眉,時而沉思,時而恍然,時而頓悟,又時而歎息,時而讚歎。

    尤其是聽到空城計、舌戰群儒、草船借箭、火燒博望坡、刮骨療毒、水淹七軍這些的時候,鳳紅鸞便看到身邊的人兒雖然靜靜躺在,但眉眼間是如此的光燦灼華。

    心中歎息,她一個女子講這些故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中激揚。更何況男兒了?即便不愛權勢陰謀,但是男人骨子裏的筋魄鋼骨也是隱埋不了的。

    一夜之間恍惚而過。只是講了一少半而已。

    鳳紅鸞已經困乏了,偏頭看雲錦依然目光灼灼。她住了口:“不講了!”

    “不要!我還要聽。”雲錦立即反對。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雲錦一眼。他臉色依然瑩白虛弱,只一雙眸子晶亮,伸手揉了揉他的額頭,軟聲道:“後面還有許多呢,一時間也講不完。我們先休息,等醒了再講。這一路總之有的是時間。”

    雲錦這時候看鳳紅鸞眉眼間神色有些疲憊,終於點點頭:“那醒了繼續!”

    “好!”鳳紅鸞笑著點頭。

    二人撤了枕頭躺下,鳳紅鸞覺得這講故事也是個體力活,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

    雲錦則是抱著鳳紅鸞睡不著,貼著她耳邊發表感慨。不時的說一句兩句。都是批判三國中人物的。批判來批判去最後變成沒一個好的了。

    鳳紅鸞似睡非睡間忍不住嘴角抽搐。這人……

    一連兩日一晃而過。

    河道寬廣,船平穩行駛,再未遇到阻力。

    這兩日鳳紅鸞將三國演義講完了。雲錦纏著她要再講一個這樣的,鳳紅鸞想了想似乎抗日戰爭時候的那些戰役很附和這種計策謀略的。但這人聽起來就不好好的休息。儘管臉都白的跟什麼似的也不睡覺。所以,鳳紅鸞說什麼也不講了。

    雲錦不依,不讓鳳紅鸞睡覺,便在房間裏磨她。

    鳳紅鸞被磨的有些無語,只能說:“再講就講孫猴子。”

    雲錦扁了扁嘴,半響有些悶的道:“那還是留給將來我們的孩子聽好了。”

    鳳紅鸞好笑的看著他悶悶的樣子,只能道:“都在房間裏悶了兩日了,我們出去透透風。”

    “爺不去!”雲錦嘟著唇悶著臉。

    鳳紅鸞看著雲錦,怎麼看怎麼像是他在鬧脾氣。不再理會他,起身出了房門。

    雲錦一見鳳紅鸞真不理他出去了,將身子往床上一躺,閉上了眼睛。這兩日的確是困乏了,既然鸞兒不講了,那他是該好好睡一覺了。

    出了船艙,清涼的風迎面撲來,瞬間吹散了她從房間裏出來的溫熱。

    站在船頭,鳳紅鸞目光看去,只見入眼處很遠有幾艘漁船,其他四下沒有標誌,對著身後的風影問:“如今到了哪里?”

    “回公主,前面不遠處是青岩口。”風影立即回道。

    鳳紅鸞點點頭。青岩口是這一處海河的入海口。過了青岩口是一片海域。是唯一一處西涼和藍雪相接的海域。雖然不大,但也足夠有幾日的路程。

    站了片刻,船行進了青岩口。

    鳳紅鸞還是不放心房間裏暈船的傢伙剛要轉身回船艙。眸光掃見左側方向一艘船隱約的向著這個方向駛來。

    停住腳步,鳳紅鸞向那處看去。就在此時,那處忽然傳來刀劍廝殺聲。

    鳳紅鸞皺眉,即便她耳目很好,但是距離的太遠她也看不清。對著身後的風影道:“可有望遠鏡?”

    望遠鏡?風影頓時一愣。不明白望遠鏡是什麼。

    “就是可有向遠處探視的東西。”鳳紅鸞忽然想起這裏自然沒有望遠鏡的,解釋道。

    “公主是要這個麼?”風影立即將一個圓筒拿過來。

    鳳紅鸞伸手接過這個東西雖然不如現代的望遠鏡精准,但也可以探出幾裏。

    將圓筒放在眼前,一眼就看到在不遠處有一艘與自己乘坐的船一摸一樣的船向著這邊駛來。此時正從水裏沖出數百黑衣人沖上了哪艘船。

    人人都提著明晃晃的刀劍。看黑衣人的招式狠辣精准,顯然是專業的殺手。

    只是看了一眼,鳳紅鸞便沒有興趣的放下,將圓筒遞給風影,淡淡的吩咐道:“將船加速行駛!避開那處不用理會閒事兒。”

    “是!”風影立即躬身。

    鳳紅鸞轉身走回了船艙。

    房間內雲錦並沒有睡著,或者顯然是已經聽到了喊殺聲給吵醒了。鳳紅鸞走到床邊坐下,柔聲道:“繼續睡吧!不用理會。”

    “好!”雲錦拉著鳳紅鸞的手閉上了眼睛。

    半個時辰後,便聽到外面有大呼聲遠遠傳來,聽聲音是:“有勞停船!”鳳紅鸞如沒聽見一般不予理會。風影也並未曾來打擾。緊接著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吵得雲錦蹙眉。

    鳳紅鸞也蹙眉。

    “公主!有人喊停船。”這時候風影聲音響在門口。

    “加速行駛!”

    鳳紅鸞聲音有些沉。見義勇為拔刀相助從來就不適合她。這一路艱難險阻,處處荊棘都要小心。更何況如今雲錦身子虛弱。她自然不會去惹多餘的麻煩。

    “可是……屬下剛才用探視鏡看其中有一人腰間的玉佩似乎和藍太子的很相似。似乎是藍雪皇族之人。”風影猶豫了一下又道:“而且對方那艘船馬上就要沉了。”

    藍雪皇族之人?鳳紅鸞心思一動。就想著風影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她交待了不予理會而來打擾其中必有情況。

    “停船!”鳳紅鸞猶豫了一下,吐出兩個字。

    若是和藍澈的玉佩相似,那麼身份在藍雪便是非同一般的。

    “是!”風影連忙應聲去了。

    鳳紅鸞低頭看雲錦,輕聲道:“你自己睡,我去看看。”

    “嗯!你小心些。”雲錦點點頭。全船有百名隱衛,他自然不太擔心對方有什麼詐術,還是難不倒鸞兒的。

    鳳紅鸞給他掖了掖被角抬步走了出去。

    出了船艙,便看到後面那一艘剛才她用探視鏡看一摸一樣的船追著大船此時快速的駛了過來,船身甲板上都是鮮血。船上有不少屍體。

    其中一個老者扶著一名年輕公子立在船頭。

    老者是個年約五六十的老人,全身都掛了彩,甚至看不出衣服顏色。

    年輕公子也就如雲錦一般年輕,一身錦緞華服也沾染了不少血跡,眉目俊美,被老者扶著立在船頭,但見他眉眼清淡,眸光內斂。即便全船此時狼狽即將下沉,他也不見絲毫慌亂,氣色極好,秀逸中透著尊華,顯然出身高貴。修儀良好。

    看著年輕公子,鳳紅鸞想像著他的身份。

    藍雪皇族一直數代都是一脈單傳。這一代更是藍雪國主和藍澈。他腰間的玉佩雕刻的是麒麟,那是在藍雪不次於騰龍的身份象徵,看來是藍雪的王族了。

    藍雪有三王,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曾經是陪伴藍雪始祖皇帝打天下後來封的三位異姓王。始祖黃帝賜予無上尊崇,世代享受榮華富貴,准用麒麟配飾以示尊華。

    三位異姓王封賜百年至今,忠君愛國,從未發生藩王謀亂之事。每一代都會出現其中一名能力出眾的子孫接替王位。

    鳳紅鸞片刻間便在腦中過濾了一遍藍雪的訊息。看著年輕公子,想必這人是三王的後代了。

    “有勞這位姑娘!我船在剛剛遇到了匪盜,暫求貴船避難一時半刻。”船行駛到近前停住,那老者鬆開扶著的年輕公子,對著鳳紅鸞拱手。

    年輕公子並未說話,而是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並不答話,目光同樣如水的看著年輕公子,猜測著他是哪一位異姓王的子孫。

    三王一直都子息眾多。如這般年輕者也是大有人在。據說三王當年都有著文韜武略,子息尊貴如王侯,都是有著這種尊貴儀錶的,不好推斷。

    “有勞這位姑娘!我船在剛剛遇到了匪盜,暫求貴船避難一時半刻。”那老者見鳳紅鸞不答話,再次躬身說了一遍。態度謙恭。

    鳳紅鸞依然不語。目光不離那年輕公子。鮮少有人在她的目光下如此鎮定清淡。

    風影看著鳳紅鸞,若不是知道公主和少主的感情,他都會以為公主是看上人家了。哪有一個女子看著男子目光半天移不開的?少主若是出來看到的話又該吃醋了。幸好少主在房間裏。

    “鸞兒!”風影剛想到這,就聽到雲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聽語氣顯然不滿。

    風影嘴角頓時抽了抽。

    鳳紅鸞聽到雲錦的聲音回頭,就見雲錦從船艙裏走了出來。目光也儘是醋意的看著鳳紅鸞,幾步就來到了她身邊,瞥也不瞥即將沉船的那年輕公子一眼。皺眉道:“你再看他,爺讓他立馬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鳳紅鸞眼皮向上翻了翻。這人……

    雲錦伸出手臂環住鳳紅鸞的腰,霸道不滿的道:“他沒有爺好!”

    “是,沒有你好。”鳳紅鸞有些好笑。這就是吃醋麼?她似乎也沒做什麼。

    “你知道就好。所以不准理他。”雲錦又道。

    “行,我只理你。”鳳紅鸞笑著點頭。

    雲錦這下滿意了,摟著鳳紅鸞的身子不松,這才抬眸看向那艘船,目光定在年輕公子的身上,眉梢微揚:“鄱陽王府世子?”

    原來是鄱陽王府的世子!

    鳳紅鸞腦中自發的搜索關於鄱陽王府的資訊。發現知之甚少。藍雪鄱陽王府一直在三大王府來說是很神秘的。而這一代的世子更為神秘,從來都不為外界有絲毫訊息傳出。

    原來便是這個人,怪不得那麼多殺手刺殺他如今居然可以安然無恙呢!

    “原來是雲少主!幸會!”年輕男子看著雲錦,微微勾唇,淡淡一笑。

    鳳紅鸞發現奉是美男子笑起來都是極美的。而且這人更是有一種氣韻,如今這一笑,雖然是此時在船即將沉,滿船鮮血狼狽洗禮下,他依然絲毫不減其尊華風采。

    名門貴公子,王族風範便是如此了。

    “哼!有什麼好幸會的。爺可不怎麼想見到你,自便吧!”雲錦摟著鳳紅鸞腰的手一緊,毫不客氣的扔下一句話,轉身拉著鳳紅鸞就走。

    笑起來那麼難看。她的女人是他的,誰也休想迷惑。

    這人……

    鳳紅鸞再次無語。不過也不意外。這才是雲錦行事風格。張揚無忌,隨性不羈。也正是他喜歡的。

    “不救?”鳳紅鸞偏頭笑著看雲錦。

    “不救!”雲錦半絲猶豫也無。

    不救就不救吧!反正她同藍雪也沒有多大感情。她鳳紅鸞也不是什麼好人。

    “世子……”沒想到兩人居然見死不救。那老頭立即轉頭看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看著二人離開背影,鳳目閃過一絲清幽,清潤開口:“兩位這樣不管在下似乎太不夠道義!在下的船之所以被毀,是因為和兩位這條船一摸一樣。那些人要殺的,可不是在下。”

    聞言,鳳紅鸞心思一動。的確,他們的船是一摸一樣的。看來那些殺手是殺錯了。

    “那也只能怪你倒楣,關爺什麼事兒!”雲錦頭也不回的道。

    鳳紅鸞嘴角抽了一下,天下間也就雲錦能說出這話,絕對再沒第二個了。

    “雲少主想要娶我藍雪的公主,做我藍雪的駙馬,若是見死不救,可不太好。畢竟在下的生死可是關係雲少主能否娶公主的。”

    儘管水已經淹沒了他半截身子,年輕男子依然鎮定如初。如閒庭看花。清潤的聲音看著雲錦和鳳紅鸞的背影不緊不慢的道。

    話落,雲錦頓時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哦?本少主倒是想知道死了一個鄱陽王府世子,本少主如何就不能娶鸞兒了?”

    “雲少主若想知道。此時必須將在下救上去。否則在下死了。雲少主沒准還真娶不到我家公主。”男子迎上雲錦的視線,絲毫不避讓。

    我家公主幾個字讓雲錦頓時皺眉,鸞兒只能是他的。眉目一冷,猛的轉身:“本少主偏不救,也一樣能娶到我的鸞兒!”

    話落,拉著鳳紅鸞就要進倉。

    “在下奉我皇之命,在此接應紅鸞公主,護送公主一路回國的。我皇說雲少主若是見死不救。我若死了,就不將公主嫁給他。”男子話落,一揚手,一個物事兒對著雲錦和鳳紅鸞飛來,瞬間擋在了二人面前。

    雲錦伸手就要打開飛來擋住去路的東西。聖旨這東西對他沒用。他不引狼入室。

    鳳紅鸞笑著伸手攔住他,接住聖旨:“看看!他的船真要沉了。”

    “沉了就沉了。”雲錦不以為意。沉的又不是他的。

    鳳紅鸞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打開聖旨打開看了一眼。果然是藍雪國主的聖旨。這是一封密旨,有印璽蓋章。

    密旨所言與男子說話大致意思一致。看字跡筆墨刷幹的程度也不過幾日時間。看來他爹對他們一路回去恐防難以應付,還是做了佈置。

    鳳紅鸞心口微微一暖。這種有家人維護的暖意讓她有些感動。

    “上船吧!”鳳紅鸞拿著聖旨轉身,對著男子一笑。

    雲錦扁了扁嘴看著那艘船在片刻就要沉了,並未攔阻。他還是要明媒正娶鸞兒的。大不了這人以後他多看著點兒。

    風影一見公主發話了,少主自然不能反對。立即一揮手,有人立即上前對著那艘船放下了甲板。

    “子逸多謝公主!”年輕男子對著鳳紅鸞淡淡回以一笑,對著身旁的老者一擺手,吩咐道:“上船!”

    “是,世子!”老者立即應聲。對著身後一擺手,船上的眾人早就收拾好東西等著了,此時立即棄了那艘要沉的船跳上了雲錦和鳳紅鸞的船。

    最後一個人上來,那艘船瞬間沉了下去。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十九章

    鳳紅鸞看著那船沉沒了河面,直到將所有的都淹沒,水紋消散,她才回過頭看著年輕男子,剛要開口說話。雲錦臉色不好的拽著她手,抬步進了船艙。

    鳳紅鸞心中好笑。這人……

    看著二人居然不理會他就入了船艙,藍子逸心中苦笑,合著他辛苦趕來替人家擋劍,人家還當他是不待見的人了。

    轉頭看風影:“可有房間容在下休息?”

    風影看著少主明顯不喜歡這男人,但是人家可是藍雪鄱陽王府的世子,還是來迎接紅鸞公主的。算是公主的娘家人。猶豫了一下:“有!”

    “那就有勞了!”藍子逸彬彬有禮。

    風影想著全船空餘的房間倒是很多,但這鄱陽王府世子帶著的人也很多。也就正好夠住。就算多餘也不能讓世子住低等的房間。算起來只有少主和公主隔壁那間給公主留著的房間無人住,也不委屈了人家世子。

    想到這,風影一躬身:“世子請隨在下來!”

    風影話落,頭前帶路進了船艙。藍子逸點點頭,隨後跟上。那老者自然也緊隨其後。

    房間內雲錦抱著鳳紅鸞垮著一張臉躺在床上,從進了房間就不發一言。

    鳳紅鸞也不理他,這人不應該叫雲錦,應該叫醋缸。

    有腳步聲走了過來,緊接著便聽到隔壁門響的聲音,有人住在了隔壁。鳳紅鸞如水的眸子閃了一下,下一秒果然雲錦怒道:“誰讓他住這的,不准!”

    本來讓他上船就夠礙眼的了,尤其是鸞兒盯著他看,更是礙眼。如今還礙眼到他眼前來了,能舒服麼?

    “少主,除了這裏,沒有別的地方適合世子住了……”風影站在隔壁的門口,被雲錦怒喝的一哆嗦。

    “能活命還要求那麼多?沒地方住甲板去。”雲錦挑眉,很怒。

    風影嘴角抽了抽。眸光看向藍子逸。少主是真不喜歡這位世子。都是因為紅鸞公主盯著人家看弄得。

    藍子逸淺笑,伸手自己推開門,聲音不大,卻是讓房間內雲錦聽得清楚:“本世子就住這裏了!”

    隨著藍子逸進了房間,老者也立即跟了進去。剛一進房間,門就被緊緊的關上了。

    風影愣愣的看著被關上的門,再看向雲錦的房間,心想少主估計會扒了他的皮。

    “你若敢住……”雲錦話音剛開口。

    鳳紅鸞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嗔道:“幹什麼呢?還跟小孩子似的。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雲錦瞪著鳳紅鸞。

    鳳紅鸞也瞪著他。

    半響,雲錦敗下陣來,拿開鳳紅鸞捂著他嘴的手,將她拽進懷裏,惱道:“誰讓你盯著他看來。”

    還糾結這個……

    鳳紅鸞又好氣又好笑,故意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而已。”

    “那你就不會看爺。爺比他美多了。”雲錦抱著鳳紅鸞的身子收緊手臂。那個男人哪里美了?他看來比他差遠了。

    “看你看膩了,換換新鮮的來看。”鳳紅鸞轉頭,心中笑的肆意。

    “你……”雲錦頓時氣的所有怒意都自己吞了回去,看著鳳紅鸞咬牙半響:“爺不准,看膩了也要看。”

    “眼睛長在我臉上呢,由不得你。”鳳紅鸞火燒焦油。

    “你……”雲錦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似乎要將鳳紅鸞的腰掐斷了:“你非要氣死爺是不是?”

    鳳紅鸞一聽有些嚴重了,他本來就暈船身子虛弱呢。的確不能故意氣的。連忙轉過臉來雙手環抱住他的腰,柔聲道:“乖,不氣,不過看看而已,他沒你好看,就算是一隻阿貓阿狗這時候出來我也會多看兩眼的。特殊時期嘛!”

    柔柔的聲音,軟軟的身子,以及如此話音。再大的氣剎那就可煙消雲散。

    雲錦頓時不氣了,鸞兒說的對,特殊時期,阿貓阿狗也是應該多看兩眼的。心中頓時舒服了:“沒錯,他就是沒爺好看的。”

    鳳紅鸞笑著連連點頭。

    鳳紅鸞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船上的隔音效果還是差的。隔壁藍子逸聞言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那老者是一直跟隨藍子逸的藍王府管家,頓時臉一黑,他家世子如何能和阿貓阿狗比?看著藍子逸,不甘的道:“世子……”

    藍子逸搖搖頭輕笑:“不用理會。去打水來,換洗衣物。”

    “是!”管家立即走了出去。

    紅鸞公主是皇上找了數年好不容易認回來的女兒,寵著些也是應該的。只是她也不該這麼對待世子,世子接到皇上的密旨可是連夜奔波前來相迎的。管家走了出去,外面風影依然還站在門口,他臉色不好的道:“勞煩一下,我家世子要沐浴換衣。”

    風影等了半響沒等到雲錦再發出趕人的命令,自然也聽到了剛才鳳紅鸞的話,面皮同樣狠狠的抽了兩下,對著藍王府管家點點頭:“稍等!”

    說完便走了下去。不多時便將藍子逸一應所用準備齊全。同時擺上飯菜。

    這幾日趕路累及,再加上早先一番血戰。藍子逸沐浴用罷飯後便歇下了。只是唇瓣掛著一絲淺笑。原來她便是紅鸞公主。

    果然人如其名!

    雲錦心中舒服了,抱著鳳紅鸞在她唇瓣重重吻了一番,趁機要求道:“鸞兒,為了補償我,你要再給我講一個那樣的故事。”

    鳳紅鸞向天翻了個白眼,想也不想拒絕:“沒有。”

    “鸞兒……”雲錦使出磨人的功夫。

    鳳紅鸞任他怎麼軟磨硬泡也不理會:“睡覺!”

    “如今是白天……”雲錦嘟著嘴不幹。

    鳳紅鸞乾脆不再理他,直接閉上眼睛。

    雲錦搖晃了鳳紅鸞兩下,見她真的決心不理他也沒辦法了,只能悶著臉也閉上了眼睛。一連聽了幾日的故事他也是疲憊,倒是比鳳紅鸞還早的睡了過去。

    半響,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見雲錦睡著了還悶著的臉,忍不住嘴角扯開。伸手在他皺著的眉頭處輕輕按揉了兩下,見他眉頭散開,鳳紅鸞伸手抱住他腰,將頭埋進他懷裏,重新的又閉上了眼睛。

    雲錦熟睡的長長睫毛閃了閃,嘴角勾起,睡顏不再是悶悶的,而是極為愉悅。

    兩處房間,都很快的就陷入了安靜的氛圍。

    可能是這幾日被雲錦纏著講故事弄得實在太累太疲憊,鳳紅鸞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響午了。偏頭看雲錦居然還在睡。

    鳳紅鸞輕輕從床上下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抬步走出了房間。

    出了船艙,清涼的風吹來頓時一陣神清氣爽。

    藍子逸在船頭擺設了一張方桌,正在品茶。一見鳳紅鸞出來,淡淡溫雅一笑:“子逸給公主請安!”

    雖然是請安,但是坐著的身子並沒有起來。神情有謙無卑。

    鳳紅鸞看著藍子逸,藍雪國主能在非常時期讓藍子逸出來接迎他,器重可想而知。而且此人行止尊華,氣韻內斂。不會讓人看著耀眼刺目,也不會讓人無視鄙夷。這樣的一個人,應該是真正的君子蘭。

    鳳紅鸞一笑,並不說話。

    “君山銀針,不知公主可否喜歡?”藍子逸華美的衣袖輕輕一撫,將對面的矮凳上的本來沒有什麼的灰塵輕輕一掃:“公主請坐!”

    鳳紅鸞走過來,隨意坐下,並不做作,自己動手斟了一杯,放在唇邊品了一口:“喜歡到說不上,渴了什麼都能喝的。”

    話落,鳳紅鸞握著杯子的指尖微微一用力,杯中的滾熱的茶水瞬間就溫涼了,她一飲而盡,又自己動手斟了一杯,同樣一飲而盡。

    她睡了一日夜,的確是渴了。

    藍子逸看著鳳紅鸞牛飲的動作,似乎沒有絲毫意外,淺淺一笑。

    明明是粗俗的舉止,可是在她做起來是如此的隨意優雅。三杯茶水喝罷,鳳紅鸞放下杯子,看著藍子逸。

    “昨日埋伏在青山口的是雲族隱衛。”藍子逸一邊品著茶,話語雲淡風輕。

    “嗯!”鳳紅鸞點點頭。從昨日她用探視鏡就看出來了,雲族隱衛她交過不少手。雖然隱匿了氣息,但她還是可以一眼就看出來。

    “看來雲族族主實在不喜歡公主。”藍子逸笑道。

    “他不喜歡又如何?殺不了我不是麼?”鳳紅鸞也笑,只是笑意有些冷。雲族族主連自己的兒子也殺,簡直是枉為人父。

    藍子逸不置可否,悠閒道:“但是公主和雲少主在一起,不覺得前路荊棘重重麼?”

    “若是怕的話,你如今會在這裏?”鳳紅鸞揚眉。

    “公主本想超脫塵世,卻是被世俗所困。其實公主可以不理會這世間事兒,獨自隨心所欲,如今卻因為雲少主被困住這世俗泥潭。不覺得可惜?”藍子逸也挑眉。

    “有些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誰又能說我不是心甘情願的?”鳳紅鸞瞥見雲錦從房間沉著一張臉走出來,笑道:“也許不是我因為他,是他因為我被困呢!”

    雲錦腳步一頓。

    “公主和雲少主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藍子逸聽到身後的腳步,知道雲錦出來了,一笑:“也許雲少主和公主不知道,如今你二人從西涼出來,影響天星劫數,不曾齋戒,引起天下大亂的魁禍傳言已經天下皆知。”

    鳳紅鸞挑眉。那又如何?

    “此番出去之後,雲少主和公主還是有些準備才是。”藍子逸頓了頓又道:“畢竟玉太子謀權之術運用自如。”

    “哼,爺豈會怕了那些傳言。”雲錦此時走過來,從後面抱住鳳紅鸞,不滿的道:“幹嘛不陪著我睡,先醒來。”

    鳳紅鸞臉皮雖然已經被他磨的有些厚了,但這般當著人前說還是有些受不住,嗔道:“別鬧,我都餓了,就等著你醒來吃飯了。”

    雲錦頓時滿意,一屁股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吩咐道:“風影,還不給爺上飯。”

    “是,少主!”風影一見鳳紅鸞醒來的時候就吩咐人準備飯菜了,如今立即下去了。

    鳳紅鸞伸手給雲錦斟了一杯水,他端起來一飲而盡。

    藍子逸看著那緊挨著坐在一起的二人,一個素手斟茶,一個優雅而飲。藍衣白衣,男女皆是風華,相得益彰。一時間再無人說話,飯菜很快就端上來。

    鳳紅鸞拿起筷子給雲錦夾了愛吃的,對著藍子逸讓道:“世子請用!”

    “公主叫我子逸就可。”藍子逸也不客套。

    雲錦皺眉,剛要說話,鳳紅鸞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對著藍子逸道:“我父皇可有其他吩咐?”

    “皇上口諭子逸,公主回藍雪,一切事宜都由子逸安排接迎。”藍子逸道。

    鳳紅鸞點點頭。藍雪國主和藍澈都還困在西涼齋戒,她這般回藍雪自然要有人接應。她爹算是給他考慮周到了。

    鳳紅鸞不再開口,藍子逸也不再說話。雲錦更是眼皮都不抬不理藍子逸。

    一席飯吃的安靜。

    飯後雲錦立即身子又不適了,鳳紅鸞給他輕柔的揉按,藍子逸看著二人,轉頭對著管家吩咐道:“將玉雪丸拿來給雲少主。”

    “是!”管家立即走了下去。

    不出片刻,便拿著一個精緻的盒子走來遞給鳳紅鸞。

    鳳紅鸞伸手接過,看著藍子逸。

    “這個是幾位藥調配,專制暈船症狀的。對雲少主應該有些用處。”藍子逸道。

    鳳紅鸞打開盒子,清香味道撲鼻而來。她自然識得裏面是幾位元草藥調製胃口不合的,抑制噁心的,對著他點點頭,拿起來遞到雲錦唇邊:“來,吃下。”

    雲錦被一番嘔吐折磨的有些虛軟,但還是自動排斥藍子逸的東西,皺眉。

    “吃下。就你當我是好的,也以為別人也跟你一樣呢!”鳳紅鸞看著他的樣子笑駡他。

    雲錦不太情願的吃下,藥碗下肚頓時舒服了些。雖然吃人家嘴短,但是雲錦可不以為,他要不收留他此時早死了,所以一條命和一顆藥碗算起來簡直小的不能再小。他依然不搭理藍子逸。

    風影想著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鄱陽王府的管家想著這雲少主真是不可理喻。他家世子又沒對紅鸞公主有那心。

    藍子逸則是淡笑不以為然。

    “總之,你別想打鸞兒的注意。”雲錦舒服了,臉色雖然還有些瑩白,但底氣來了。

    藍子逸輕笑,挑眉看著雲錦:“如果本世子真想打公主的主意呢!”

    “本少主明話說在前面。你若是打鸞兒的注意,本少主可是不會饒過你的。”雲錦眸光一冷。

    “老頭子的面子也不看?”藍子逸看著雲錦。

    “哼,老頭子背著我收你為徒。以後本少主回找他算賬的。”雲錦冷哼。他還不知道老道什麼時候又收了一個徒弟。該死的!

    “師兄也太不念情意。不過墨師兄念就成了。”藍子逸道。

    “他念管什麼?一輩子在輪椅上窩著,那點兒出息!”雲錦不屑。

    藍子逸伸手摸了摸鼻子。慢悠悠道:“墨師兄也離開西涼了。”

    雲錦皺眉:“他捨得那塊兒地了?”

    “雖然捨不得,為了某人,不捨得也要捨得的。”藍子逸笑著看了鳳紅鸞一眼。

    “他敢!”雲錦頓時一怒:“那日的帳還沒找他算呢!如今還敢來!”

    一想起那日在國色天香園他就氣。該死的,他居然對鸞兒表了心意。

    藍子逸笑而不語,起身站了起來,對著鳳紅鸞一點頭,溫潤道:“子逸先告退了!”

    “世子請!”鳳紅鸞點點頭。

    藍子逸轉身步履緩步清雅的走回了船艙。

    “鸞兒,除了我你不會對別人動心對不對?”雲錦抱住鳳紅鸞。無論是誰,即便是他父主,即便是師兄師弟,即便是玉痕,誰也不能將鸞兒從他手中奪走。

    “對!”鳳紅鸞肯定的點點頭,身子靠近他的懷裏。

    那日在國色天香園六皇子雖然令她驚了一回,但也不影響她愛身邊這個人的心。她認准了是他就會是他,無論是山崩地裂,還是海枯石爛。

    “只要你愛我,一直愛我,我就會一直愛你,對你的愛永遠也不會收回去。”鳳紅鸞覺得愛,有時候是要說出來,要你愛的人明白的。

    “好鸞兒!我會一直愛你。”雲錦將鳳紅鸞抱緊,鳳目堅定。

    鳳紅鸞不再說話,看著河面隨著船槳劃動,流水潺潺遠去。心澄明如水。

    半響,鳳紅鸞輕聲開口:“跟我說說吧!”

    “說什麼?”雲錦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

    “說說你。”鳳紅鸞道。只有瞭解,才能更好好愛。

    “我啊,似乎沒什麼好說的。沒有鸞兒的日子,以前都不叫日子的。”雲錦眸光染上一抹沉暗。整個人的氣息似乎一瞬間就變了。從來不知道有了鸞兒,能讓他的生命變得如此鮮活。

    “那就不說。我以後只愛你好了。”鳳紅鸞感受到雲錦氣息的變化,立即伸手柔軟的環住他腰。

    “嗯!”沉暗的氣息很快的就退了下去。

    二人不再言語,相偎依的看著流水潺潺流過,船一寸寸行駛。

    接下來的幾日船行駛再未遇到任何麻煩,極其平靜。

    雲錦吃了藍子逸的玉雪丸也不眩暈了,三人大多時候都坐在船頭品茶,藍子逸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雲錦也只有在鳳紅鸞一人面前多話,對著藍子逸更是話少的可憐。

    這樣平靜的生活正是鳳紅鸞喜歡的。尤其這兩人一個是愛人,一個又不是討厭的人,所以大多時候,相比較來說,鳳紅鸞更希望這份平靜不被打破。

    但是三人心中都清楚,出了這片寧靜之海,外面等著他們的就是腥風血雨。

    時間不是你不想流逝就會就此停住,再長的路也有到的時候。

    這一日終於來到了靠近藍雪和西涼接壤處葉楓城岸邊。

    船剛從下游迎上露出頭,岸邊便有無數船隻駛了過來,足足有幾百隻。均是漁船。

    鳳紅鸞、雲錦、藍子逸三人如往常一般坐在船頭品著茶,自然都看到了遠遠駛來的漁船,面色不變。

    風影和鄱陽王府管家等眾人都看著那駛近的漁船,數百隻成包圍之勢對著他們所乘坐的船圍來,尤其駛的近了看到船上揚帆掛著字牌,寫著誅伐二字。

    “少主!”風影看著眼前這陣勢,不由得開口。

    雲錦淡淡的看了一眼,懶得理會。他不認為這般陣勢就能將他嚇回去。誅伐?哼!

    鳳紅鸞也看著遠遠前來的陣勢,依稀還可以看到岸邊圍繞著黑壓壓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頭。這般情形,自然是玉痕那不齋戒便天下亂的話起作用了。

    如今他們成了罪魁禍首了!

    藍子逸看了二人一眼,也不開口。一個是雲少主,一個是紅鸞公主,這二人自然無論什麼事兒都是難不到的。他只負責迎接回藍雪就是了。

    “誅伐雲少主、紅鸞公主,霍亂天下,回京齋戒!”

    隨著數百船隻靠近,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數百人合在一起的聲音極為響亮。

    “呵……”鳳紅鸞輕輕的笑了起來。

    雲錦冷叱:“小兒把戲!”

    “謠言傳言如巨石滾雪球,人心難為,民意需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是上上策”鳳紅鸞止住了笑,如水的聲音清淡開口。

    聞言,藍子逸眼睛一亮。

    雲錦轉眸光灼燦華的看著鳳紅鸞,笑意流轉:“這點還難不住爺的。”

    自然有料到,自然會有佈置。鳳紅鸞不再言語。

    “誅伐雲少主、紅鸞公主,霍亂天下,回京齋戒!”

    數百船隻不出片刻就迎了上來,聲音越發的大,可以清晰的看到人人臉上群情激憤。

    “不是還留了兩顆那個東西麼?何不此時扔出去?”鳳紅鸞偏頭看著雲錦。

    雲錦聞言頓時整個人都來了精神,伸手入懷,摸出那兩個炸藥彈在手中把玩著:“鸞兒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個好東西的!”

    鳳紅鸞挑了挑眉梢,就見雲錦手腕一甩,兩枚炸藥彈同時扔了出去。

    對準的是距離岸邊不遠處水中立著的兩塊巨石。

    只聽‘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巨石瞬間被炸成了粉末。

    驚呼聲煞然而止,水面劇烈的晃動。

    緊接著便是‘噗通噗通’的落水聲。不少人自然是嚇的從船上掉了下去。

    藍子逸也驚了,他是清楚的看到雲錦手中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物事兒的,沒想到居然有如此威力,那麼若是剛才雲錦扔的不是那兩塊石頭而是這數百船的話,那麼此時數百隻船和船上的人就會被炸成粉末。

    碎末隨著河水流走。巨響過後天地一片靜寂。只聽到依然有不少人接連臉色慘白落水的聲音。

    雲錦手掌蜷了一下,手心空空,他不看那些被嚇傻了的人,回頭對著鳳紅鸞道:“早知道再多留兩枚了,這一幕才好看些。”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27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章

    聽到雲錦的話,鳳紅鸞嘴角抽了抽。看著眼前的情形,這一幕是很好看。至少落水的聲音比那誅伐的聲音好聽些。

    藍子逸依然處於震驚中,看著雲錦的手心,那裏空空如也。巨石島被毀,他是知道的。想來就是這個的作用了。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物事兒居然可以毀了巨石島。

    “請問公主,這是何物?”藍子逸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一笑:“你要喜歡,哪天也弄來給你玩玩?”

    這幾日藍子逸相處隨性了些,藍子逸的眼中沒有玉痕、君紫鈺、君紫璃等人看著她的眼神,她在他的面前如朋友一般,會輕鬆一些。

    “鸞兒!”雲錦不滿的瞪了一眼藍子逸。

    “說說而已。”鳳紅鸞看了雲錦一眼,對著藍子逸解釋道:“屬於易燃易爆的東西,不過今日之後,此物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這樣的東西的確不能再出現。”藍子逸了然的點點頭。

    這種東西若出現,被有心人利用的話,那麼這個天下便真的會大亂了。屍橫遍野,生靈塗炭,也不是不可能。

    鳳紅鸞欣賞的便是藍子逸這一點,沒有一般貴公子的世俗,也沒有悲天憫人。一切都是合理而為。

    說話間,便聽到眾人接連驚醒,無數尖叫聲響起。響天動地。

    三人誰也不理會,只是坐在床頭目光清淡的看著對面。

    許久,聲音漸漸消退,有些人連忙亂作一團的下水救人。

    漁船上的人畢竟都是熟悉水性,所以很快的對面的便平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大船船頭悠然而坐品茶的三人。

    “誅伐?本少主今日倒是才知道這個詞可以用在我身上!”雲錦慢悠悠的聲音響起,帶著絲絲寒涼之意。

    話落,對面的人頓時感覺全身冰寒,尤其是才從水下救上來的人,都不由得打哆嗦驚恐的看著雲錦。

    “開船!本少主到要看看哪個不想活了能阻我去路。”雲錦聲音一冷,對著風影吩咐。

    “是,少主!”風影一擺手,剛剛停頓的大船頓時行駛了起來。

    隨著大船向前駛進,對面的漁船不敢再圍堵,齊齊的讓出一條路讓雲錦的大船過去。

    大船走過,那些小漁船上的人們相互你看我,我看你,半響,齊齊划船跟在大船身後返回了岸邊。

    若看此時的情形就可以看到大船如眾星捧月被迎接回來一般。

    藍子逸回頭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這一關恐怕不會這麼容易過的。”

    “本少主想要做的事兒沒有做不成的。”雲錦不以為然。

    鳳紅鸞不語。

    距離岸邊近了,此時看到岸邊足足有數千人。當前的是官員打扮十多人。腰間的腰牌顯示官員的身份,都是當地知州府台以下的父母官。身後是一眾官兵。

    再後面是當地百姓。男女老少皆有。

    人人面色隨著大船靠近當看到船上的三人驚恐的神色漸漸變成癡迷的神色。

    畢竟三人的容顏和風采均是天下少有。

    幾千人的岸邊無聲無息。

    大船在岸邊停住,雲錦鳳目清冷的掃了一眼對面的人。目光最後定在知州府台的身上,冷笑道:“看來本少主的面子不小。要勞動如此陣仗迎接於我。”

    話落,雲錦衣袖輕輕一掃,一股涼寒的風向著對面知州府台一眾處飄去。

    知州府台感覺一股涼寒的冷意襲來,立即收回了看鳳紅鸞的目光。他都四十歲了,從來沒有見到這般絕美的女子。驚醒的同時抬頭,當觸到雲錦的目光頓時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跟著雲錦的意思:“微臣恭迎雲少主!”

    話落,知州府台頓時驚醒,老臉一白。他可不是來恭迎雲錦的。是來將雲少主和紅鸞公主請回去齋戒的。

    “呵,這可是有意思了!”雲錦不屑一笑:“本少主可不是你西涼的誰,用不到你恭迎的,這套禮留著接你家的太子吧!”

    知州府台老臉頓時窘迫,但能爬到知州府台的位置自然是有著世故圓滑和幾分能耐的,立即道:“本府奉我皇之命,在此恭迎雲少主,請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回京齋戒。為天下萬民祈福,謀取太平。”

    好一個為天下萬民祈福,謀取太平!雲錦心中冷笑,面色不變:“哦?本少主回京齋戒便可以天下太平?”

    “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在盛宴離開尚早有所不知。我西涼欽天監夜觀天象說百花節盛宴太過盛華,必須齋戒洗禮,否則天下大亂。參加筵席之人一個也不能少的。”知州府台立即道。

    “呵,這可到新鮮事兒!”雲錦聞言輕笑,笑意微冷:“你西涼的欽天監有何本事敢如此大言不慚霍亂天下?嗯?”

    知州府台頓時一驚,連忙道:“我西涼欽天監曾經在十年前預測了……”

    “你也說那是十年前!”雲錦打斷他的話,懶得再與他多做糾葛:“本少主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欽天監就敢如此胡言亂語。莫不是你西涼有何陰謀,想要這天下大亂?”

    知州府台被打斷,聞言臉色頓時大白。

    “本少主之能都不敢妄論天意,小小的西涼欽天監便如此張狂,當真是囂張濁世至極。”雲錦聲音揚起,落在幾千人耳邊聽的清清楚楚:“一派胡言亂語!愚弄世人把戲。你西涼的玉太子被那一太子府的美人撞昏了頭腦麼?也如此不明智起來了!真是枉為袖手樵隱之徒。”

    “他也不怕袖手樵隱從棺材蹦出來找他算賬。丟人現眼!”話落,雲錦不客氣的又道。

    這一番話可謂說的是言辭犀利。擲地有聲。當真是罵人不吐髒字了。

    鳳紅鸞和藍子逸嘴角同時可疑的抽了抽。

    知州府台臉色已經灰了。從來沒有人這般的罵被西涼人人愛戴的太子殿下。何況此時還是站在西涼的地盤上。

    但此人是雲錦,便成了例外了。

    雲少主性情古怪,行事乖張,任性不羈,天下人從來就無人敢惹。儘管這裏是西涼的人,西涼的地盤,還是沒人敢罵回來。至少這裏面的人都沒那個膽。

    “讓開!別攔著本少主的路。否則本少主就讓他的血敬奉河神!”

    雲錦冷叱一句。氣勢奪人。雖然他一直都閑閑的坐在那裏。白衣如雪,錦袍玉帶,容顏如畫,明明翩翩濁世佳公子般無害。但是面前的幾千人包括身後的數百漁船上的人都齊齊一震。

    知州府台不由得一哆嗦,但是依然不敢讓:“雲少主,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

    話未說完,雲錦衣袖一掃,只見知州府台的身子被提起劃出一道拋物線,‘噗通’的一聲重響,跌進了水裏。

    所有人頓時驚呼一聲。

    雲錦看也不看跌進水裏的知州府台,涼寒的聲音開口:“還有想下去敬奉河神的麼?”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搖搖頭。“下船!”雲錦轉頭對著風影說了一句。伸手拉起鳳紅鸞。

    “雲少主剛才之言可謂是精彩。玉痕幸好沒錯過。從來不知道雲少主口才如此了得。”雲錦和鳳紅鸞還沒站起身,忽然從後方趕來一輛馬車,清潤熟悉的聲音響起。

    玉痕?雲錦鳳目瞬間掃過去,眯著眼睛冷然的看著玉痕。他倒是來的挺快。

    藍子逸看著玉痕,眸光輕閃了一下,偏頭看鳳紅鸞。鳳紅鸞面色不變。知道別人攔截不住,玉痕不來才不正常。除了他天下還有何人能攔得住雲錦?

    “拜見太子殿下!”

    官員們被剛才知州府台被扔下河嚇的腿直哆嗦。如今一聽玉痕來了,都連忙跪地迎接,太子殿下來了,底氣瞬間也回來了。

    百姓們一聽是太子殿下,都連忙從中間讓出一條道跪地,人人垂首不敢看玉痕。

    小蜻蜓趕著馬車不停,直接從幾千人中間讓出的道走到近前,一勒馬韁,馬車停住。

    “本少主的口才自然是了得。你若想聽,本少主不介意讓玉太子再回味回味。”雲錦如今到也不急著下船了,身子又懶散的坐了回去。

    “回味到不必了,本太子可不是來聽這精彩言論的。”玉痕眸光掃見雲錦和鳳紅鸞拉在一起的手,只是一眼,漫不經心的掃過。

    “難道玉太子也是來迎接本少主的?本少主不知道何時我這般值錢了,勞駕玉太子不遠千里親自相迎。”雲錦見他看鳳紅鸞聲音瞬間冷了幾分。

    “有關天下蒼生,玉痕自然不辭辛勞!”玉痕淡淡的道。

    這一句話不高不低,卻是將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耳裏。都是西涼子民,頓時對玉痕愛戴的五體投地。

    “呵,這天下蒼生之說玉太子說來到真是順口。”雲錦冷嘲:“玉太子到說出一個讓本少主信服的理由?就憑藉小小欽天監胡言亂語就讓本少主與你往返白跑一趟?”

    “我西涼的欽天監是智緣大師之徒。預言天象數年從未有失。諸般事件有目共睹。”玉痕揚眉:“難道雲少主以為這些還不夠?”

    “自然不夠!人人都知道玉太子善於謀略。誰知道這不是你的把戲。”雲錦冷叱,眸光一轉,掃了一眼鳳紅鸞清淡的臉色比較滿意,嘴角揚起冷笑:“畢竟本少主的未婚妻也是玉太子心心念念的。誰知道玉太子是不是借機想扣押了本少主奪了我未婚妻。”

    話落,所有人都心驚。人人驚於這樣的話雲少主也敢說出來。

    畢竟玉太子和雲少主、紅鸞公主三人之間的糾葛天下皆知。但是這般不顧世俗揚言出口兒女情長的,也就雲錦。

    鳳紅鸞伸手揉了揉額頭。這人……

    藍子逸忽然一笑。有些意思!

    聞言,玉痕眸光瞬間一冷,墨玉的眸子眼含利劍的看著雲錦。

    須臾,冰寒淩厲一閃而逝,玉痕墨玉的眸子從雲錦臉上移開看向鳳紅鸞,清潤的聲音不改,緩緩開口:“玉痕是傾慕紅鸞公主,但不會因為兒女情長而罔顧天下大義。雲少主多慮了。”

    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西涼百姓本來就對玉痕愛戴,如今更覺得紅鸞公主應該喜歡太子殿下這樣為了天下百姓的人,才不是雲少主這樣性情古怪的人。

    鳳紅鸞目光平靜的看著玉痕。

    “玉太子這樣的話說來就是本少主罔顧天下大義了?”雲錦揚眉冷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是七日齋戒而已。也耽誤不了雲少主多少時間。”玉痕淡淡開口:“為了天下蒼生,雲少主還請海涵。”

    話落,不等雲錦開口,玉痕一招手,沉聲道:“請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回去齋戒!”

    “是,主子!”玉痕話落,流月立即應聲。一揮手,一枚物事兒飛向半空,無聲炸開。

    鳳紅鸞抬頭,看到一朵淡青色的煙霧帶著紅色的星芒飄散在半空中。只是一眼,便收回視線清淡的看著玉痕。

    雲錦也瞥了一眼半空,勾唇一笑,聲音涼寒:“怎麼?玉太子還想強行留住本少主和我未婚妻不成?”

    “雲少主不配合,為了我西涼萬民,只能得罪了。”玉痕淡淡道。

    “本少主要走,天下還沒有人能攔得住,你玉痕也不成。”雲錦冷冷看著玉痕。雖然閑閑坐在那裏,但是氣勢不輸於玉痕分毫。

    玉痕不再看雲錦:“多說無益。雲少主請吧!總之,西涼這一趟之行,雲少主是避免不了的。”

    “是麼?”雲錦冷嘲。

    玉痕不再言語,而是目光看向北方,對著跪地的官員和民眾溫和道:“都免禮起吧!”

    “謝太子殿下!”跪著的人都起身。人人都垂著頭不敢看玉痕。

    幾千人靜寂無聲。這一處再無人開口。

    不出片刻,只聽鐵騎踏踏而響,到處都是鐵騎聲。向著這個方向而來。

    鳳紅鸞聽著鐵騎聲,想來不下十萬人馬。玉痕調動了西涼軍隊。看來是勢必要將他們留在西涼了。

    雲錦似乎沒聽見一般,他到不信玉痕能攔住他。

    半柱香時間後,大軍來到。

    當前一人全身盔甲腰間別著大刀身材魁梧,是這邊關總兵。只見他的一武將來到,一勒馬韁,翻身下馬,對著玉痕單膝跪地:“葉楓城總兵沂河拜見太子殿下!”

    隨著他話落,他身後的一眾將士齊齊跪地。

    “免禮!”玉痕淡淡開口:“隨我一起迎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回京都。”

    “是!”那總兵立即起身,抬眼看向大船,驚豔一閃而逝,很快鎮定下來垂下頭。

    他身後的十萬大軍也立即整齊起身,素整以待。瞬間便將這整個岸邊全都包圍了。盔甲閃閃冰冷寒光。一個個西涼士兵站的筆直,十萬大軍肅殺之氣濃烈。

    “玉太子就想用這十萬大軍攔住本少主?”雲錦不屑的掃了一眼黑壓壓盔甲長刀的士兵,對著玉痕挑眉。

    “十萬大軍不過是沿途護送的。如今非比尋常,玉痕不得不慎重行事。”玉痕淡淡開口:“雲少主請吧!齋戒不是雲少主一人之事,畢竟是天下之福。”

    雲錦冷眼看著他,他偏不動,他又如何?玉痕做善人,他雲錦當惡人也是不怕的。

    “爾等跪地相求吧!雲少主定然應允。”玉痕墨玉的眸子掃了一圈。清潤道。

    “求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回京都!為天下萬民齋戒!”玉痕話落,早先那些百姓和漁民都齊齊跪地。山呼聲響起一片。

    緊接著便一聲高過一聲響起。可謂是軟硬兼施。

    鳳紅鸞面色微寒,玉痕利用天意神祗人心,這一局可謂是滴水不露。

    如今他們真不回去的話,也許玉痕攔不住,但是她和雲錦以後便會受被動,被天下人斥駡。若是回去的話,那麼她和雲錦辛苦從西涼重重困阻出來一切便前功盡棄。更何況也白費了身邊這人暈船了數日。

    十萬大軍,外加邊城萬民跪地相求。

    如今,似乎騎虎難下!

    玉痕果然是玉痕!鳳紅鸞目光清涼的看著玉痕,忽然開口:“玉太子這是相迫麼?”

    鳳紅鸞的話很輕,吐出唇瓣便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高呼聲裏。

    玉痕迎上鳳紅鸞微寒的目光,清潤的面色不變,溫聲道:“紅鸞答應玉痕的那一局棋還沒落幕的。”

    玉痕的聲音也很輕。同樣淹沒在高呼聲裏。

    但鳳紅鸞自然聽的清楚,微微蹙眉:“也就是說現在由不得我不下了是麼?”

    “紅鸞早當知道。更何況我們約定了的。”玉痕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一系列的事兒對鳳紅鸞有所惱恨或者其他,只是平靜的陳述一個事實一般。

    “不錯!我還是有始有終的。”鳳紅鸞一笑。這本來就是一局棋。她答應過,自然不會對玉痕如今阻攔她和雲錦有所怨恨或者其他。

    玉痕就是這樣的一種人。即便他事事謀算,也讓人怨恨不起來。

    有一種人,天生就適合謀算的。玉痕就是這種人。

    “不准對他笑!”雲錦不幹了,肖想他的女人,還如此堂而皇之。也只有他玉痕做得出來。握著鳳紅鸞的手一緊。

    “你可有辦法?”鳳紅鸞轉頭看著雲錦。

    雲錦對著鳳紅鸞臉色不好的道:“自然有!”

    鳳紅鸞也眉梢揚起。他到要看看雲錦如此破這一局。

    “智緣大師既然來了,便出來吧!”雲錦移開視線,鳳目看向十萬大軍之後,閑閑的聲音揚聲開口:“您收的徒弟禍亂天下,做師傅的如何能袖手旁觀?”

    智緣大師?鳳紅鸞也向著十萬大軍之後看去。果然見到一身灰袍的智緣大師苦笑著站在那裏。似乎剛剛來到,距離的遠也可以看到他身上的風塵僕僕之氣。

    心思一動,轉頭看雲錦,怪不得這人如此有底氣呢!原來是請來了智緣大師。但是智緣大師為何同意前來作證推翻他徒弟的言論?

    更何況玉痕和智緣的交情也是不比雲錦差的。

    鳳紅鸞壓下心頭的疑惑,眸光看玉痕微微皺了一下眉,似乎也沒有料到智緣大師會來。

    “呵,一河的水比一河的水高。”藍子逸目光也看向智緣大師所在的方向。端起清茶抿了一口,笑道。

    鳳紅鸞不置可否。雲錦每次都出乎意料。要破解此局。只有推翻那個欽天監的言論,若是要推翻智緣大師的高足,自然是非智緣大師莫屬。

    天下第一高僧。自然是受世人敬仰膜拜的。

    智緣一出現,所有人都文成的跪地。給他錯來了一條路。

    智緣大師緩步走了過來。面色上剛才那一絲苦笑早消失殆盡。遠遠走來,道袍隨風飄去,倒是真有一股道骨仙風的感覺。

    玉痕看著智緣大師走近,一直並未言語。

    智緣大師走到玉痕近前,對著微微一躬身:“玉太子別來無恙!”

    “勞大師掛念,甚好!”玉痕點點頭。

    “雲少主,紅鸞公主,鄱陽王府世子別來無恙!”玉痕又對著船上一直安坐的三人微微一禮。

    鳳紅鸞和藍子逸還未曾言語,雲錦當先開口:“本少主可不好。大師的高足弄出來亂七八糟的言論污蔑本少主,本少主如何能好?大師這也看到了,您若不來,本少主可就要被玉太子請回西涼京城了。”

    雲錦特意的加重一個請字。

    “雲少主的暈船症狀似乎好了。”智緣大師一笑,讓過雲錦的話道。

    雲錦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大師的眼力不錯!不過此時大師該給本少主和紅鸞一個清白才是。本少主可不想再這裏背負著不顧天下大義的名聲。”

    之所以對智緣大師沒好氣,是因為若不是他要脅他,這老頭子根本不想出山。縱徒為害不但不管制,居然還坐起來袖手旁觀?他如何能讓?

    智緣大師心中苦笑,看著雲錦沒好氣的臉,只能道:“智緣確是為此事而來。雲少主稍安勿躁!智緣既然來了自然會給雲少主一個交待的。”

    “那就請吧!”雲錦身子往椅子上一靠。等著。

    “吾夜觀觀天象,白芒星和蒼茫星因為百花盛宴應劫。光芒太盛,承應天運,盛華太過,致使天成異變。故天下大亂。”智緣回頭看了玉痕一眼,渾厚的聲音開口,所有人入耳皆可聞:“所以,欽天監所言並無錯。洗禮盛華,齋戒文成。”

    智緣大師話落,所有人都面色惶然的看向雲錦和鳳紅鸞。

    雲錦皺眉,老和尚說的什麼玩意兒。他為何看不出來?

    剛要開口。鳳紅鸞輕輕撓了一下他手心,雲錦扁扁嘴住了口,他到等著這老和尚能如何給他這個徒弟圓謊。“但兩日前,本僧夜觀天象,風雲幻動,白芒星和蒼茫星剎然而隱。光華過去,天成七彩霞雲,寓意天下太平。故此,無須再行齋戒。”智緣又道。

    智緣大師話落,百姓們臉上惶然的神色明顯一松現出喜色。他們所求無非就是天下太平才能有衣穿有飯吃。

    雲錦向天翻了個白眼,這老道……

    鳳紅鸞瞥了雲錦一眼,想來身邊這人指不定用了什麼要脅智緣大師了。否則以著智緣大師的剛正,無論如何也不會出來說這一番言論來欺騙世人的。

    高僧更是注重一身修為潔身。

    “我對他說,如果他不出來作證,我就將他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昭告天下。”雲錦忽然貼近鳳紅鸞的耳邊輕聲道。

    智緣大師也有風流韻事?鳳紅鸞挑眉。

    “沒有可以編啊,造謠誰不會?那他天下第一高僧的智者生涯可就重重的塗上了一筆污點。”雲錦頓時得意的道:“不過還真是有一個女人的,曾經就因為他,這老和尚才落發出家。”

    鳳紅鸞嘴角動了動,這人……

    “想不想知道那女人是誰?”雲錦忽然神秘的道。

    鳳紅鸞搖頭,她才不想打探人家風流韻事。和尚也是人,更何況沒出家的和尚,不過智緣大師能為那女子出家,可謂是深情了。天下第一高僧,想當年應該也是才華冠蓋的一位公子吧!

    “是你外婆!”雲錦突然吐出幾個字。

    鳳紅鸞一個坐不穩險些從凳子上摔下去。小臉一臉黑線的看著雲錦,斥道:“別瞎說!”她外婆是誰她還真不知道!

    “若是不信你此時可以過去問問。”雲錦輕聲道。真誠無比:“我何時騙過鸞兒?”

    他是的確沒有騙過她,難道還真是?不過想想是也沒什麼的。她娘又不是石頭縫蹦出來的,能養出她娘那樣的女子,那麼她外婆被人追逐為她出家也不足為奇。

    不過這些她可沒興趣再聽。見雲錦還要再說,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行了,我們先離開這裏。”

    雲錦似乎對這種八卦是很敢興趣的,意猶未盡的眨眨眼睛:“我還沒說夠!你真不聽,很有意思的。”

    “沒說夠留著以後慢慢說。”鳳紅鸞沒想到一個男人居然也如此八卦。不過他知道的到不少。將人家幾十年的老底都挖出來了。真懷疑這人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雲錦扁扁嘴,拿開玉痕捂著他嘴的手,便真不說了。

    鳳紅鸞看向智緣,覺得智緣大師面色古怪,想來是聽到雲錦的話了。畢竟雲錦聲音雖輕,有心人內功高的還是可以聽得到的。

    忽然心思一動,偏頭看雲錦無謂的臉色,也許他就是想要人聽到。

    如水的眸子瞟過玉痕溫潤淡淡的臉色,恍然明白了,身邊這人是借此保護智緣大師。也就是告訴了玉痕,智緣是受他要脅的。要算賬,找也是找他。

    嘴角扯出一抹淺笑,看著雲錦,這人……

    “老衲此番前來就為此事。言盡於此。玉太子、雲少主、紅鸞公主,藍世子後會有期!”智緣大師心裏一歎,儘管修行數十載,他心底的東西就如埋入五臟六腑,挖除不去。對著幾人微微一欠身,抬步離去。

    “大師好走!”玉痕淡淡溫潤開口。

    “我和鸞兒大婚之日會給大師下請帖的。還請大師賞臉來喝一杯,茶!”雲錦看著智緣的背影笑的欠扁。頓了頓吐出一個茶字。

    和尚是戒酒肉的。

    智緣大師腳步一頓,回頭對著雲錦笑道:“老衲若收到請柬,一定不辭路遠也要喝一杯茶的。”

    話落,智緣大師衣袂當風徐徐遠去。

    雲錦轉眸看玉痕,笑的開心:“玉太子,本少主可以離開了麼?”

    “既然無事,雲少主當然可以離開。”玉痕淡淡開口,一揮手,對著身後吩咐道:“都撤下去吧!”

    “是!”葉楓城總兵立即一揮手,翻身上馬,帶著十萬兵士踏踏的馬蹄聲走遠。

    肅殺之氣褪去,玉痕對著圍觀的百姓們溫和道:“都散了吧!”

    圍觀的百姓們都連忙散了下去。

    不出片刻,這一處岸邊剛才十數萬人山人海轉眼間便去之一空。

    “鸞兒,我們也走吧!”雲錦站起身,伸手拉上鳳紅鸞,抬步下了船。

    藍子逸也緩步下了船。

    風影和一眾雲隱暗衛以及藍子逸的護衛緊隨其後。

    “最好後會無期,本少主可不想再看到你。”雲錦走到玉痕身邊,扔下一句話,直接拉著鳳紅鸞走了過去。

    “怕是不能如雲少主所願。”玉痕清涼的開口,不看雲錦,對著鳳紅鸞輕聲道:“紅鸞,這一局棋……我不是不放手,是已經放不下,你……莫要怪我!”

    鳳紅鸞腳步一頓,輕歎了一聲,不言語,隨著雲錦腳步離開。

    之與玉痕,她會記得初見醉傾齋那未見其人卻感覺出的雍容氣息。會記得青山寺三日的棋局,也會記得她寒毒發作他的相救,自然也會記得當他說攜手下一局棋那一刻的光華無人能及……

    所以,之於玉痕,她恨不起來。

    雲錦握著鳳紅鸞的手忽然緊了緊,冷冷的道:“放不下本少主會讓你放下!鸞兒不會是你的。”

    “拭目以待,看雲少主如何讓我放下。世間之事,總是說不準的。”玉痕淡淡開口。

    雲錦冷哼一聲,似乎再也不想看到玉痕,伸手一攬鳳紅鸞的纖腰,身形飛起,瞬間便飄出了數丈,轉眼間隱沒了身形。

    玉痕看著鳳紅鸞和雲錦身影消失,墨玉的眸子一片清涼。藍子逸此時走到玉痕身邊,停住腳步,看著玉痕,溫雅如畫:“玉太子,何必如此執著?”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一章

    聞言,玉痕淡淡挑眉:“鄱陽王府世子一直隱匿天山之外,如今為何涉足這十丈軟紅?”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藍子逸清淡開口。

    “有的人,也許這一生不見,更好!”玉痕道。

    藍子逸心思微微一動,不置可否。那樣的人,的確也許一生不見更好。見了她,天下哪個女子還能入眼?

    可是他還是受不住誘惑出了天山。只想看看被雲錦、玉痕爭奪的女子。如今誠然如玉痕所言,不如這一世都不見。

    藍子逸忽然一笑:“但是子逸是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心的。”

    話落,不等玉痕開口,飛身而起,向著雲錦和鳳紅鸞離開的方向追了去。

    在他身後,鄱陽王府管家和一眾護衛立即跟上。

    玉痕看著藍子逸身影離開,墨玉的眸子一片清潤溫涼。半響,嘴角扯動,自嘲一笑,對著流月一擺手:“啟程回京!”

    “主子?”流月一驚。主子就這樣將雲少主和紅鸞公主放走了?

    “不放走又如何?”玉痕輕身上了車,放下簾幕,只聽他如風的聲音道:“我還沒有留下足夠她的能力。”

    流月不由為主子不值。從紅鸞公主迎入西涼,到如今一番波折公主被雲少主帶出西涼。主子心血他看在眼裏。如今主子這一番苦心到如今是真的白費了。“走吧!”玉痕淡淡吩咐,似是有些疲憊。

    流月立即隱了去,小蜻蜓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向著西涼京城而去。

    “主子,我們邊境不是有五十萬大軍麼?要不然趁此機會……”流月想想還是不甘,隱在暗處傳音入密給玉痕。

    “藍雪也有五十萬大軍在邊境!”玉痕靠著車壁坐著,伸手揉揉額頭。

    雲族兩百隱衛沒有殺了前來迎接的人,如今鄱陽王府世子是不出天山的逸公子,那便不奇怪了。藍子逸的確是有這分本事。

    總之這一局是輸了!

    流月再不言語。如果藍雪也有五十萬大軍在邊境的話,雲少主靈力絲毫未損,太子殿下只能和雲少主打成平手。再加上紅鸞公主和藍世子,那麼如今太子還真留不下雲少主和紅鸞公主。

    剛走了不遠,玉痕突然挑開簾幕,目光看向河中央的那兩塊巨石處,只見水面一片平靜,任何物事兒也無。

    墨玉的眸子微微眯起,巨石島也就是這個東西毀的了。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威力的東西,不過想來她是不會讓其傳出來的。也好!

    放下簾幕,玉痕慵懶的躺在了車內的軟墊上,閉上了眼睛。

    雲錦施展輕功帶著鳳紅鸞一口氣飛出了十裏才停住身形,狠狠吐了一口濁氣:“爺總算不用再坐船了!”

    鳳紅鸞好笑的看著這人,這些日子怕是在船上憋悶的太過了,如今可算是逃過了一場大劫一樣,抬眼看落腳處,眼前不遠處立著一處體形猶如女子的石頭。

    石頭看起來年代久遠,被風雨侵蝕,石面光滑,顯然是經常被人撫摸。

    上面的字跡也是經過無數久遠年代的打磨已經看不清晰,鳳紅鸞仔細的認了半響,才看清是望夫石三個字。

    “呵,這個石頭有些意思!”雲錦也看著面前的石頭,回頭沖著鳳紅鸞一笑,忽然手指一動,一縷氣線直直的向著石頭而去。

    鳳紅鸞順著雲錦的手指氣線看去。只見那氣線落在石頭上,瞬間入石五寸。不由讚歎,這人的內力已經爐火純青了。她目前修為頂多能三寸半。

    鳳紅鸞正讚歎,雲錦已經開始描畫石頭上的字跡。以為他要將模糊的字跡重新書寫出來,不料他寫完一個字忽然指風一轉寫了個妻字。

    鳳紅鸞一怔,妻字轉眼間便寫完了。又將石字描繪了一遍。

    看著好好的望夫石轉眼間就被他給改成瞭望妻石。鳳紅鸞無語的看向天空。這人……

    雲錦欣賞著被他給改良了的望妻石,神情似是極為滿意:“鸞兒,你看是不是這樣順眼些?”

    鳳紅鸞從天空收回視線,目光在望妻石三個字看了片刻,點點讚美道:“字跡卓絕,風骨翩然。好字!”

    “還是鸞兒懂我。”雲錦頓時眉梢都飛起來了,得意不加掩飾。

    鳳紅鸞移開目光,看著明明是一個女子的體形的石頭偏偏寫著望妻石三個大字實在怪異,看著雲錦得意的嘴臉提醒道:“這個人是個女子!”

    雲錦順著鳳紅鸞的目光看去,頓時皺眉:“爺剛剛怎麼沒看到她是個女人?”

    鳳紅鸞嘴角頓時一抽。

    “是女人也得給爺變成男人。”雲錦手腕一翻,數道氣線對準石頭射出,唰唰的碎石落地的聲音接連響起。

    鳳紅鸞看著他,先從石像的臉再到脖頸再到衣衫,隨著那人氣線刻下,不出片刻好好的一個美人變成了一個翩翩男子,依稀還與眼前這人有幾分相似。

    鳳紅鸞眨了眨眼睛,沒想到這人還有這麼一手絕活。

    不到一炷香,望夫石便真真正正變成望妻石了。

    “怎麼樣?”雲錦雕刻完最後一筆看鳳紅鸞。

    鳳紅鸞眉梢揚起,看著眼前的人,再看石像,當真是有幾分這人的清逸風華。點點頭:“不錯!”

    雲錦更加得意:“當然,出自爺的手筆如何能差?”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他孩子氣一眼,剛要說話。

    藍子逸此時飄身而落,當看到眼前被改了的望夫石一怔,嘴角抽了抽,詭異的看著鳳紅鸞和雲錦:“你們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爺管他是什麼地方,天下沒有爺不敢待的地方。”雲錦依然喜滋滋的欣賞眼前自己的傑作,覺得越看越順眼,想著乾脆將這東西搬回去得了。

    鳳紅鸞看著藍子逸,怎麼看感覺怎麼詭異,難道有什麼問題?

    “這裏是望夫村。”藍子逸緩緩吐口。

    望夫村?應該叫望妻村才順耳些!雲錦不以為意,轉眸問鳳紅鸞:“鸞兒,咱們將這塊石頭帶走好不好?”

    鳳紅鸞在藍子逸剛說望夫村的時候就想起她在丞相府看過了一本書中提到這望夫村,對著雲錦怪異的扯了扯嘴角。

    似乎惹麻煩了!

    記得那本書曾言望夫村裏面都是自梳婦,全都是女子。據傳說是幾百年前一個女子被夫家所棄,帶領一眾被夫家所棄的女子自謀生路,成立瞭望夫村。

    望夫村裏的女子對男子不再相信,再不嫁人,自己綰發,自給自足,自力更生。雖然是一個小小村落,但是獨立於三國的一處存在。

    葉楓城十裏,以望夫村方圓十裏為界,西涼和藍雪始祖皇帝當初劃分疆土之時,感念那些女子鋼骨自強,准瞭望夫村獨立存在。不受兩國管制。

    或者來說,在男人的世界裏,女人根本就看不上眼。

    於是,望夫村是既雲族特殊存在的另一處存在。

    如今存在有幾百年,流傳下來望夫村漸漸收容一些終身不嫁人的女子。用望夫石來警醒天下男兒薄幸,據說望夫村裏的女子彪悍,無人敢惹。

    而且若有人意圖破壞望夫石者,女子被收容進望夫村,男子則是被侵豬籠。

    想到這,鳳紅鸞也是同藍子逸一樣,目光詭異的看著雲錦。侵豬籠啊……

    雲錦皺眉看著二人,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或者這種東西他從來不理會。天下女人在他眼裏都視若無物,只有鸞兒才能讓他上心。

    “鸞兒,我問你話呢,我們將這個搬回去,好不好?”見鳳紅鸞小臉怪異不說話,雲錦又道。

    “就怕你搬不走!”鳳紅鸞半響吐出一句話。

    “天下沒有爺搬不走的東西!”雲錦立即一揚眉,不屑的一擺手:“風影,給爺將這個石頭搬走!”

    “主子……”風影有些膽怯。望夫村他是知道的。暗自後悔剛才沒反應過來讓少主將人家的石頭動了。

    “快點!磨蹭什麼?”雲錦豎眉一怒。

    風影一哆嗦,看向鳳紅鸞,見鳳紅鸞只是笑著不答話,風影只能上前,但不敢伸出手:“少主,這個搬不得。還是儘快離開吧……”

    他可不想和一群女人打架。

    “爺讓你搬就搬,廢什麼話!”雲錦踹了風影一腳。

    鳳紅鸞好笑,沒想到這人也有迷糊的時候,或者一直都隨心所欲慣了,有些東西他根本就不入心。

    “屬下這就搬……”風影一發狠,少主說搬就搬吧!他不能不命令。

    雲錦見風影去搬,頓時滿意了,這東西要帶回去,以後他和鸞兒大婚,就放在他們的院子裏。想想頓時恨不得現在就和鸞兒大婚。

    藍子逸聽到有腳步聲遠遠而來,目光更加詭異的看著雲錦。

    鳳紅鸞自然也聽到了腳步,不用看,腳步聲輕盈,一聽就是女子,而且足足有百人。她目光也詭異的看著雲錦。不知道一會兒他怎麼辦?破了玉痕一局,不知道還能不能破了這一局。

    鳳紅鸞發現她居然心裏有些興奮。有點兒不厚道!

    雲錦一直盯著他完美的佳作上,腦中儘是將鸞兒娶回去的畫面。心中更是喜滋滋的。

    “給我住手!”

    就在風影剛伸手去抱,頓時一聲衝破天際的爆喝。響起。

    風影一哆嗦,頓時撤回了手。

    雲錦皺眉:“搬!”

    “我看看哪個吃了狗膽子的敢搬!”又一聲爆喝響起。

    聞言,雲錦鳳目瞬間蹦出厲色,向著聲音來源看去。

    天下的東西他想要就要,沒有哪個有膽敢如此說他的,就是玉痕也不成。別人更是想也別想。

    鳳紅鸞和藍子逸幾乎同時轉頭,就看到一群女子快步奔來。

    果然不下百人,人人梳著婦人髮髻。當先的一個女子膀大腰圓,但是看樣貌也就二十多歲,她的身後跟著都是身材苗條,極為貌美的女子,人人手中拿著鎬頭,氣勢洶洶而來。

    轉眼間便來到了近前,那膀大腰圓女人停住腳步,看到雲錦、鳳紅鸞、藍子逸三個人的容顏和風采倒是先愣了一下。

    跟在她後面的女子看到三人也同時愣了一下。眼中不約而同的都閃過驚豔和讚歎。但是沒有癡迷,而是純粹對美的那種傾慕和欣賞。

    “搬上走!”

    雲錦看著來了一堆女人,頓時厭惡。除了鸞兒,他厭惡任何人。伸手一拉鳳紅鸞,若是誰敢罵他早一掌拍死了,不過是一群女人就算了。

    “站住!就這麼走了?”那當前的女子顯然是頭目。此時驚醒,一看被改了樣的望夫石頓時大怒道:“這是你們弄得?”

    雲錦自然不理會,腳步不停。天下什麼東西他不能要?

    “姐妹們有人破壞望夫石,拿下!”那女子一聲大喝。

    頓時所有女人都驚醒,舉著鎬頭就沖著雲錦和鳳紅鸞沖了上來。那膀大腰圓圓臉胖胖的女人沖在最前面。

    雲錦頓時一惱,衣袖猛的一掃,頓時數聲驚叫響起,緊接著便是砰砰鎬頭落地的聲音。

    “還不走!”雲錦看也不看地上被他掃倒的一眾女人一眼,對著風影冷冷吩咐一聲。他已經想起有這麼一個地方來了。望夫村!

    那又如何?他就喜歡這塊石頭了!

    風影立即不敢再耽誤,提力抱起了已經變成瞭望妻石的石頭。立即跟上雲錦和鳳紅鸞身後。

    藍子逸也抬步跟上。

    果然雲錦就是雲錦!搶人東西也搶的這麼理直氣壯,明目張膽。怪不得能將紅鸞公主從玉痕手裏搶回來呢!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鳳紅鸞想著難道就這麼簡單?偏頭看雲錦。只見這人一副能奈我何的樣子。嘴角扯了扯,搶人家東西也搶的這麼可愛的,天下也就他了。

    “站住!”那女子忽然又大喝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迅速的跑到鳳紅鸞和雲錦面前,對著雲錦大聲氣勢的道:“我要招你為夫!”

    鳳紅鸞頓時抬頭看著那女人!真是膽子不小,和著她用一塊破石頭想換她的男人?

    天下哪里有這麼好的事兒!

    鳳紅鸞還沒開口,雲錦看也不看眼前擋住的人,衣袖一掃,將那女人又掃了出去:“滾!”

    “要不招為夫,要不侵豬籠,你選一條。”女子又大叫道:“上!別以為我們望夫村的女人好欺負,將他們留住!”

    她一聲喝下,那些驚了的女人頓時都蜂擁又圍了上來。

    “將那破石頭還她!”鳳紅鸞對著雲錦道。

    “不!”雲錦立即否決。他還想著放在將來他們家院子呢。豈能還?到他嘴的東西誰也別想讓他吐出來。

    鳳紅鸞翻了翻白眼,一塊破石頭惹麻煩有點兒不值。

    這時候那些女人已經圍了上來,雲錦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看好戲的藍子逸,忽然對著那要招夫的女人開口:“剛才那個石頭是他弄壞的。你要招夫就招他。”

    話落,他摟著鳳紅鸞飛身而起,身形一閃,瞬間失了蹤影。

    鳳紅鸞一愣,回頭,看著藍子逸已經被那些女人圍上了,頓時嘴角抽了抽:“你這樣不地道!”

    “爺不知道什麼叫地道,只知道我想要的東西誰也搶不去。”雲錦回頭瞥了一眼。他早就想將這傢伙甩開了。如今正好。

    聽到雲錦的話,鳳紅鸞無語的看向天空。那只能怪藍子逸倒楣了!

    耳邊呼呼風響。後面叫嚷聲漸漸遠去,直到聽不見聲音,雲錦抱著鳳紅鸞才停下腳步。

    落腳處正是一處荒野小道。四下無人,只有一輛馬車停在一顆大樹下。車前趕車的是霧影。

    霧影正坐在車前打盹,此時一見雲錦和鳳紅鸞前來,立即下了車對著二人躬身:“少主,公主!”

    “嗯!”雲錦點點頭,拉著鳳紅鸞直接上了車,剛一坐好,立即吩咐:“趕車!”

    “是!”霧影立即上車。

    還沒揚鞭,從雲錦和鳳紅鸞來的方向飄身落下一道身影攔在了車前,風影一愣。就見藍子逸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車廂:“雲少主就這麼將子逸扔下是否不太地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鳳紅鸞一怔,這麼快就擺脫了?

    雲錦臉色一黑,猛的伸手挑開了簾子,臉色臭臭的:“你怎麼陰魂不散?”

    鳳紅鸞面皮動了動,這人……

    “雲少主陷子逸於不義,子逸怎麼能讓雲少主就這麼走了?再說子逸奉我皇之命前來迎接我家公主,不完成皇命,子逸也難以交待。”藍子逸說話間,人已經走上前,借著雲錦挑開的簾子,直接上了車廂。

    雲錦哼了一聲,看著藍子逸坐在了他和鳳紅鸞對面,頓時不願,他和鸞兒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個傢伙,如今又粘了上來。

    “你自己沒車?我們的車上不容別人。”雲錦臉色極其不好。回藍雪這一路豈不是都要日日面對?他只想和鸞兒兩個人一路去藍雪。

    “因為雲少主走開的太突然,所以子逸並為準備車輛。只能和雲少主、公主搭車了。”藍子逸無視雲錦的冷臉,笑道。

    “不行!這車只有我和鸞兒的。”雲錦板下了臉。師弟也不行,再說他一直不承認的。

    “怕是不能隨雲少主的意。”藍子逸搖搖頭,面上始終掛著優雅的淺笑:“吾皇要子逸一路迎接公主回藍雪。如果雲少主執意要扔下子逸的話,子逸只能調動軍隊一路迎接公主回國了。”

    話落,藍子逸又道:“如果雲少主不介意,此時藍雪迎接的儀仗隊就在前面不遠處的城池等著的。”

    雲錦臉色已經黑的可以了。有一個藍子逸他就嫌礙眼了。若是來一大堆人前呼後擁的接鸞兒,更是礙眼。

    “趕車!”鳳紅鸞笑看著雲錦黑炭的臉色,對外面霧影吩咐了一句。

    她剛剛就覺得雲錦陷害藍子逸,做的有些不地道,而且他是奉了藍雪國主旨意來接他們的。自然不可能將他扔下。雲錦沉著臉不語。算是默認了。

    霧影揚鞭,馬車緩緩走了起來。

    鳳紅鸞回頭看著藍子逸:“你是怎麼擺脫的?”

    就她看來那些女人實在是麻煩。惹什麼人尤其是別惹上女人。一旦惹上就是一身麻煩。

    藍子逸對著鳳紅鸞一笑,看了雲錦一眼,緩緩開口:“我說誰搬著那石頭誰才是罪魁禍首!”

    鳳紅鸞頓時想起搬著石頭的風影,小臉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雲錦更黑的臉,笑看著藍子逸,沒想到藍子逸挺溫雅的一個人,居然也如此心黑,

    “後來呢?”鳳紅鸞繼續笑著問。

    “後來那些女人便都對風影圍上去了。我就離開了。再後來的不知道。只能等風影回來了。”藍子逸有問有答,瞟了一眼雲錦,慢悠悠的又道:“不過怕是回不來了,我離開時看見他被抓住了。”

    “被抓住了?”鳳紅鸞挑眉。

    雲錦冷哼了一聲,明顯不信。風影是自小跟在他身邊的。擺脫那些女人都擺脫不了?

    “嗯!據說要招為夫婿!”藍子逸又慢悠悠的說給雲錦聽:“那塊石頭有一千五百斤不止!”

    聞言,雲錦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有那麼沉?

    鳳紅鸞頓時好笑,倒楣的風影。一千五百斤的石頭抱著行走本來都困難,別說要應付那群女人了。被抓住也就不稀奇了。

    偏頭看雲錦,雲錦眉頭越皺越緊,半響,對著外面霧影怒道:“停車,你去接應風影,務必要將那塊石頭給爺弄回來。”

    真是要定那塊石頭了。鳳紅鸞不知道該說這人什麼。一塊破石頭而已。這一路上他們炸毀了多少!

    “是!”霧影立即停下了車。

    “出去趕車!”雲錦轉頭狠狠的瞪了藍子逸一眼。見藍子逸不動,陰森的道:“信不信我現在將你送回去喂那群女人?”

    藍子逸身子一顫,看著雲錦,見雲錦半絲說假的神色也無。他不是師兄的對手。顯然他將他扔回去極有可能。

    伸手揉揉額頭,藍子逸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什麼,很識時務的出了車廂坐在車前。

    一揚鞭,馬車穩穩的走了起來。

    鳳紅鸞聽到他那句話是:“哪里有這樣的師兄,還是墨師兄最好……”

    鳳紅鸞忍不住輕笑。藍子逸也是很有意思的。馬車走的很穩,藍子逸果然如鳳紅鸞想的一般,不是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公子,堂堂藍雪鄱陽王府世子趕著馬車熟能應手。

    車內雲錦將藍子逸趕出去終於舒服了些,身子一歪倒進了鳳紅鸞的懷裏,頭枕在鳳紅鸞的腿上:“鸞兒,你說那塊石頭放在咱們家哪里好?”

    鳳紅鸞聽到他說咱們家,腦中頓時現出一座小院,背靠青山綠水那種,想了一下:“就放在門口吧!還能當門神!”

    “好!”雲錦立即同意,半響又道:“可是門神是兩個的。”

    “等以後再做一個望夫石,一邊一個。”鳳紅鸞道。

    “不要,就一個吧,有望妻石就成了,咱們家不要望夫石。雲錦一輩子也不會讓鸞兒等的。”雲錦搖搖頭,斷然道。

    鳳紅鸞心窩處頓時一暖,不由得伸手抱住了雲錦的腰,將頭低下,貼近他的臉,在他額頭落下一吻:“我也不會讓你等的。要不那東西咱不要了。勞人勞力的,不值!”

    “不行!”雲錦被鳳紅鸞唇瓣輕柔落下的吻弄得心神一蕩:“爺就要那個!我喜歡。”

    “行,就要,天下奉是你喜歡的東西咱都搶回家!”鳳紅鸞這話雖然輕柔,附和的頗有氣勢。一點兒也不覺得搶人家東西有什麼不道義的。

    雲錦頓時欣喜:“鸞兒真好!”

    伸手將鳳紅鸞的頭壓下,唇瓣壓向她的唇瓣。這樣的姿勢吻上,更是銷魂蝕骨。

    他就喜歡這樣的鸞兒,不止是可以包容他的優點,也可以包容他的缺點。他的一切一切,她都可以包容。當然,他也可以包容她的所有。

    藍子逸在外面聽著裏面兩人的話,清雅的雋秀容顏閃過一絲羨慕,嘴角跟著那二人的話語微微勾起。

    即便是連日相處來有那麼一絲心動漣漪,但也會被他們如此相處吹散的煙消雲散。

    雲師兄和紅鸞公主真的很好的。這樣的她們,沒有世俗禮儀矛盾,只彼此相互信任,這樣的他們,他相信,即便有任何的風雨,都不會將他們分開的。

    他們的中間,根本就沒有別人的一寸地方。

    所以,他會將自己擺在朋友的位置!

    馬車一路緩緩前行,繞開了官道,走的是一條邊城通往藍雪京都的小道。

    這條小道比官道要遠幾日的路程,崎嶇難走,但是人煙稀少,大部分都荒木無人。走來到是清靜。

    藍子逸似乎早就知道雲錦會撇下儀仗隊不走官路,所以早就做了準備。

    鄱陽王府的管家被藍子逸打發隨著藍雪儀仗隊走官道了。畢竟接應紅鸞公主回京不能如此悄無聲息。不但不能悄無聲息,還要大張旗鼓,排場做盡。

    只不過是儀仗隊沒有鳳紅鸞而已。

    一連走了幾日,都是相當平靜。白日趕路,晚上會在沿路的山村小店打尖落宿。

    這一日剛入了一處荒山走不遠,藍子逸忽然停住馬車:“有埋伏!”

    “要隱衛處理!”雲錦也感覺出不同的氣息,鳳目一寒。剛清靜了幾日,如今又來了麼?冷聲吩咐:“殺!”

    雲錦話音剛落,瞬間有數百黑衣人包圍了馬車,森寒的殺氣四面八方而來。

    與此同時,隱在暗處的雲錦隱衛和鄱陽王府隱衛齊齊現身。

    剎那間刀劍相碰,血染荒山!

    馬車靜靜的停在那裏,眼前一片血染撕裂的場景,藍子逸看著眼前的情形。清逸的雋顏一片清淡。這些年想殺他的人很多。只因為他是鄱陽王府的世子,而別人不是。

    如今他回朝了!以後便捲入這波雲詭異的天下時局。這樣的場景,或者比這更大的場景,不會新鮮。

    雲錦和鳳紅鸞一直坐在車中,儘管隔著厚厚的簾幕,依然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和刀劍劃破肉體的嗤嗤聲。

    一番腥風血雨不到兩柱香時間落幕。

    百名黑衣殺手一個未留。

    藍子逸淡漠的看了一眼地上黑衣人死屍,一揚馬鞭,駿馬駕著車走了起來。

    剛走了沒兩步,忽然四下想起無數怪叫聲,聽到怪叫聲,藍子逸清雋的面色瞬間一變:“不好,狼群!”

    車內雲錦和鳳紅鸞面色也同時一沉。一定是這裏的鮮血味引來了狼群。而且狼群是四面八方而來,足足有數百隻,這裏連一株樹木也無,根本避無可避。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28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二章

    雲錦躺著的身體忽然坐起,伸手緊緊抱住鳳紅鸞的腰,當即道:“棄車!”

    鳳紅鸞立即搖頭,伸手攔住雲錦:“不行!”

    雲錦蹙眉:“鸞兒,足足有五百隻,即便是隱衛敵得過也是損傷甚大,不能將隱衛都折在這裏。”

    “根本就是避無可避,你看看!”

    鳳紅鸞伸手挑開簾子帶著雲錦向外看去。只見這一處位置正是一處凹穀,狼群正是從山上四面圍堵下來。如今沖出去正好迎上狼群。

    雲錦臉色一沉,難道真拼殺?如果他動用靈力的話,那麼這五百隻狼群不在話下。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讓鸞兒有半點損傷。

    “我有辦法!”鳳紅鸞看著一隻只眼冒綠光的餓狼,當即對著藍子逸道:“子逸,將車趕到那處灌木叢,立即生火!”

    “是!”藍子逸立即點頭,揚起馬鞭,馬車狂奔向不遠處那片灌木叢。那一片草極其高,而且如今已經深秋,很快就入冬。灌木叢和甘草已經乾枯。

    “鸞兒,怕也只是應付一時。這片草還是極少的。”雲錦皺眉。這也是他想從一處衝殺出去的原因。

    “無礙。我們不能沖出去。你看那些狼,是不是有些不對?”鳳紅鸞搖搖頭。看著那些狼的眼睛。

    狼眼灼灼之光,比一般狼的眼睛要亮。顯然不是普通的狼。怕是他們只要一出去,雖然是向著一面沖出去看起來是只需要殺百隻而已,但是就怕他們出去之後所有的狼都會立即聚齊。那麼就是被群狼圍攻了。

    顯然這些狼是人養的。

    否則這裏根本就不是狼群出沒的地方。尤其是剛剛經過了百名殺手。雲隱暗衛和鄱陽王府的隱衛經過一番血戰都有多少受傷之後。狼群再圍攻而來。一番血戰下來,那麼他們只能任人魚肉了。

    雲錦鳳目微微眯起,看著那些狼,眸光現出厲色:“不但是人養,而且這些狼都被人駕馭了一種禦術,不死不休。這種禦術據說已經失傳,沒想到如今居然還有人會。”

    “那就更不能走了。”鳳紅鸞冷冷一笑。禦術,她也會的。只不過從來沒有禦過這麼多的狼,但若是盡力而為也勉強可行的。

    雲錦抱緊鳳紅鸞,看著越來越近的狼群,聲音冰冷入骨:“或者我現在就讓他們化為灰燼。那就省事了。”

    “不行!”鳳紅鸞立即搖頭:“不准你動用靈力!”雲錦不再言語。實在想不到辦法,他還是會動用靈力。即便五百隻狼會損失一半靈力。

    二人說話間藍子逸已經停下車,立即吩咐人迅速的劈出一塊空地,跟隨的雲隱暗衛和鄱陽王府隱衛立即四下燃起草。

    在火燃起的那一刻,群狼已經沖了下來。

    果然如雲錦和鳳紅鸞所料,狼群沖到近前並不吃地上那些黑衣人屍體,而是徑直的向著火光之處而來。

    瞬間便將火光處團團圍住。似乎想沖上來,但又懼怕烈烈燃燒的火勢。數百雙狼眼兇狠的看著被火光圍繞著空地處的眾人。

    “主子,要不要動手?”風影被霧影救出來之後便送那快石頭安放去了。霧影趕了上來,看著群狼環嗣,請示道。

    “不行,不可輕舉妄動!”鳳紅鸞不等雲錦開口,立即道:“這些被禦術控制的狼還是有幾分神智本能怕火的,若是此時擊殺,只會引發狼群凶性,萬一強行沖進來的話就不能控制了。”

    “那要如何?這火勢燒不了多久。”藍子逸蹙眉看著眼前的情形。

    狼群出現的毫無預兆,又太快。他們根本沒那麼多時間準備。更何況這裏僅僅是乾草,沒有樹林枯枝配合燃燒,這樣的情形堅持不了多久。

    “我懂禦術,如今只有反控制這狼群。”鳳紅鸞攥了一下手,輕聲道。

    “鸞兒?你懂?”雲錦轉頭看向鳳紅鸞,隨即又道:“不行,這種東西很危險,我不准你用。”

    禦術本來就危險,尤其是這種失傳的禦術,更何況反控制何其之難,一個弄不好便會將自己控制,後果不堪設想。

    他寧願動用靈力,也不要她反實施禦術。

    “雖然有些難,但還是難不倒我的。只要你們配合我就可行。”鳳紅鸞立即道。見雲錦還要阻止,立即捂住他嘴:“沒時間了,有你在我不會有事兒不是麼?”

    雲錦蹙眉。

    “相信我!”鳳紅鸞鬆開雲錦的手。

    “公主,這種禦術曾經是幾百年前失傳的狼禦之術,非同一般,若是一個控制不好,極其危險。”藍子逸也不贊同。

    畢竟這種禦術幾百年前曾經禍亂天下,後來被三國同時鎮壓,損失了數十萬兵士才將禍害誅殺殆盡。他頭一次聽說還可以反控制。

    “無礙!只要你們配合我就一定無事。”鳳紅鸞搖搖頭:“沒時間了。別猶豫了!”

    話落,對著雲錦道:“我說開始的那刻計時,只有一到五,五個數的時間。你們要在這短短時間之內,將這些狼群全部殺死。”

    “因為我控制這五百狼群,只能這麼些時間。”鳳紅鸞又道。

    她的只是催眠術而已。對五百隻狼同時在別人實施禦術的同時催眠。她只能堅持五秒。也就是五個數的時間。

    雲錦掃了一眼百名隱衛,一人擊殺五狼,在五個數的時間內還是沒問題的。點點頭。他相信鸞兒。即便不成,他也不會讓鸞兒有事兒的。

    “子逸,你單提出來,去左側山環五米處,誅殺實施禦之術那人。”鳳紅鸞對著藍子逸又道:“你的時間,也是五個數。若是五個數之內殺不了他,否則你若被他實施禦術控制,那麼你的命也就給他了。”

    “好!”藍子逸掃了一眼左側山環五米處,以他的輕功和伸手,五個數之內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

    鳳紅鸞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瞬間看向五百隻狼的狼頭,唇瓣吐口梵語,她的催眠術是曾經一次偶然機遇出使任務遇到一位隱世的大師親傳的。她融會貫通。自認為五個數還是沒問題的。

    果然她梵語一吐口,狼頭的狼眼瞬間迷茫的看著她。

    雲錦一動不動的盯著鳳紅鸞。生怕有任何紕漏,他會第一時間打斷鳳紅鸞。

    鳳紅鸞的唇瓣吐出的字越動越快。片刻,她忽然輕喝道:“殺!”

    鳳紅鸞話落,早就準備好的雲隱暗衛和鄱陽王府的隱衛齊齊出手。一人擊殺五狼。被失了催眠術反控制的凶凶的狼群這時候如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軟軟的倒了下去。

    藍子逸在鳳紅鸞吐口的那一瞬間身形如離弦之箭向著左則山環五米處飛去。

    這五秒,很短,也很長。

    五秒鐘過後,天地一片靜止,四周的火光也正此時燃盡。

    地上躺著密麻麻五百隻群狼的屍體。

    成功了!

    所有雲隱暗衛和鄱陽王府隱衛都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情形。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在紅鸞公主的面前,一切不可能都有可能變成可能。

    雲錦眼睛一直看著鳳紅鸞。鸞兒,又給了他一個驚喜。她就如一個寶藏!

    “成功了!”鳳紅鸞回頭對著雲錦一笑,頓時覺得天地暈眩,身子站立不穩的向地上倒去。

    “鸞兒!”雲錦一驚,立即出手接住了鳳紅鸞的身子。

    “沒事兒,我只是太累,睡一覺就好,別擔心……”鳳紅鸞勉強虛軟的說出一句話,昏了過去。

    她學的催眠術不同現代所用的催眠術,被列為禁術的一種,這種催眠術極其的耗費心神,同時催眠五百隻群狼,如今精神耗損疲憊至極。昏過去很正常。

    這時候藍子逸立即回來,正看到鳳紅鸞昏死過去頓時面色大變:“公主怎麼樣?”

    雲錦這時候已經伸手把上了鳳紅鸞的脈,脈象除了極其虛弱外並無異象,正如鳳紅鸞所說,她是累昏了。頓時松了一口氣,對著藍子逸道:“她無礙,只是太累了,睡一覺就好。”

    這是雲錦第一次如此正兒八經溫和的同藍子逸說的一句話。

    藍子逸松了一口氣,點點頭:“果然如公主所說,是有一個人,被我殺了!”

    頓了頓藍子逸又道:“只是從剛才的黑衣人和如今的禦狼之人查不出是何人指使。”

    雲錦目光寒涼:“我知道。”

    除了他父主,能挖出這種隱世的高人,還能有誰?

    藍子逸看了雲錦一眼,似乎也有所明白,心裏一歎。雲族之事複雜,這也是皇上不想讓公主嫁入雲族的原因。

    雲錦抱著鳳紅鸞上了車,掃了一眼地上的狼屍,對著霧影吩咐道:“將這些畜生都燒了,化骨揚灰!”

    “是,少主!”霧影也是恨極了這種東西。若不是今日公主有反禦術,他們空手對抗這些兇神惡煞的畜生的話一定損失慘重。

    霧影一擺手,雲隱暗衛和波陽王府的隱衛齊齊點火,瞬間熄滅了的火勢又燒了起來。

    茲茲燃燒的聲音響成一片。很快的這一片山谷就彌漫著屍體燒焦的味道。

    “繼續趕路!”雲錦看也不看一眼,吩咐道。

    霧影帶著隱衛隱了下去。藍子逸如今已經淪落為車夫,甘願的坐回了車前。馬車再次緩緩的走了起來。

    接下來一路平靜,再未遇到任何阻攔。

    這一日來到了藍雪京都城。

    鳳紅鸞從那日對著五百隻狼群實施了催眠術,便一直昏睡未醒來。

    雲錦一直守著鳳紅鸞,開始的時候陪著鳳紅鸞睡,睡了兩天之後他開始無聊,便試著弄醒鳳紅鸞,又是用手撓鳳紅鸞癢癢,又是用頭髮絲磨蹭鳳紅鸞臉,但是無論怎麼打擾,鳳紅鸞睡的很沉,卻是怎麼都不醒。

    這樣又是兩天過去雲錦再也受不住了。即便太累,鸞兒也不該如此沉睡才是。雲錦有些急了。便動手搖晃鳳紅鸞的身子,但鳳紅鸞依然睡的很沉,無論如何怎麼喚也不醒。

    雖然以著雲錦的醫術根本就不會確診有誤,但還是將藍子逸從外面叫了進來給鳳紅鸞把脈。

    藍子逸也是擔憂,立即進了車廂,把完脈得出的結果和雲錦一樣。是鳳紅鸞透支精力太過導致沉睡不醒。二人這才放下了心。

    這一日馬車終於出了山道上了官道,前面再有三十裏就是藍雪京城。

    四下都是鑼鼓響聲,官道兩旁都擠滿了人山人海。嘈雜的聲音透過厚重的簾幕傳進了車廂。熟睡的鳳紅鸞皺眉皺了皺眉:“好吵!”雖然是聲音很輕,幾不可聞,雲錦卻是聽到了。

    躺著的身子騰的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因為起的太猛,頭狠狠的撞上了車棚頂,但他依然無覺一般緊盯著鳳紅鸞閉著眼睛皺眉的小臉,一臉驚喜:“鸞兒?”

    鳳紅鸞只感覺渾身酸軟的厲害,聽到熟悉的聲音,費力了好幾次才勉強的睜開眼睛,看著雲錦:“外面做什麼這麼吵?”

    聽到鳳紅鸞的聲音,雲錦這時候只感覺如聞天籟。剛要說話。

    車廂的簾幕被人快速的挑開,藍子逸也一臉驚喜的看著鳳紅鸞:“公主終於醒來了。”

    鳳紅鸞抬眼看了一眼藍子逸,同樣也看到一臉驚喜的神色,轉頭皺眉問雲錦:“我睡了很久?”

    “可不是睡了很久麼?再睡下去的話天就該被你睡塌了。”雲錦頓時埋怨的看著鳳紅鸞,不滿的道:“沒見過這麼能睡的女人!”

    本來以為這一路帶著鸞兒可以看看大自然的山巒峰貌,不成想她睡了一路。十多天,她也真能睡。

    “公主醒來就好了。如今馬上就要進京了。”藍子逸舒了一口氣,連忙解釋道:“如今是藍雪百姓迎接公主儀仗隊進京。所以熱鬧了些。”

    聽到外面熱熱鬧鬧的聲音,聽起來到處都是人一般,鳳紅鸞點點頭。原來她睡了十多天,那是有些能睡。怪不得眼前這人一臉怨婦相。

    “拽我起來!”鳳紅鸞感覺身子酸軟的厲害,瞪了一眼雲錦:“這麼些天你就不知道給我疏鬆一下筋骨麼?”

    “怎麼沒有?我無論怎麼晃你都不醒來。”雲錦伸手拉起鳳紅鸞,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懷裏,動手給她揉按軟綿綿的胳膊腿。

    整日躺在車裏,而且他也就每日喂她些稀飯和水,她有力氣才怪。

    鳳紅鸞軟軟的靠在雲錦的懷裏,整個身子的重量都交給雲錦,隨著他手勁正好的按摩,全身的血液頓時感覺暢通了幾分。

    “這裏距離進城還有三十裏。公主是現在回儀仗隊還是等進城時再回?”藍子逸看著鳳紅鸞懶洋洋沒勁的樣子,笑道:“總之公主是要露面的。藍雪百姓聽說接回公主,都想一睹公主風采。”

    名揚天下驚才豔豔的紅鸞公主原來是藍雪的公主。藍雪萬民焉能不興奮?

    所以,如今鳳紅鸞來藍雪,藍雪萬民態度熱烈可想而知。

    鳳紅鸞蹙眉,伸手挑開簾幕向外看去。

    剛一挑開簾子,頓時一陣冷風撲面而來,清清涼涼。

    鳳紅鸞儘管靠在雲錦的懷裏,還是察覺到了這冷意。不由得蹙了蹙眉。

    “如今已經入冬。這個破地方自然是冷的。”雲錦抱緊鳳紅鸞的身子:“是不是很冷?你的衣服已經被我換成了棉衣,還感覺冷麼?”

    雲錦不說鳳紅鸞從醒來還沒注意,如今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確加了一層棉,搖搖頭:“還好!”

    話落,順著挑開的簾子向外看去。

    清涼的風夾雜著濃郁的花香。入眼處不是如想像的一般景色蕭條,而是只見馬車如今走在官道一旁不顯眼的小道上。

    整個官道兩旁是一種開著藍色小花的樹,樹木枝葉濃郁,小花繁密,似是木槿又非木槿,將空氣中都彌散著濃郁的花香。

    鳳紅鸞剛才聞到的花香就是從這種樹彌散出來的。

    “這種樹名曰藍顏。想必公主知道。”藍子逸給鳳紅鸞解釋道。

    “嗯!我知道。”鳳紅鸞點點頭。

    據說這種花一年四季盛開不敗,飄落一層便又開新的一層,落花飄落如雪般輕盈,藍雪國的國名就由它得來。

    如今雖是入冬,但這種花依然盛開,清涼的風拂過枝葉,那些小花如雪般的飄揚。當真如藍澈所說。到處如飄雪一般,極美!

    遠遠看去,一片如藍色的輕幻世界。

    鳳紅鸞從看了東璃和西涼,都難以升起好感。至少藍雪這樣的景致不是讓她反感。

    官道兩旁穿著棉衣那些做百姓打扮的人,人山人海,圍堵了裏三層外三層,人人面上激動興奮顯而易見,頭同時望向一個方向,足足有幾萬人。

    歡呼聲此次彼伏,聽來都是興奮的歡迎公主回國的聲音。

    聽著一聲聲高呼,鳳紅鸞順著所有人視線的方向看去。

    看到有儀仗隊和鳳攆遠遠行駛而來。鳳攆被藍色的輕綢包裹,有彩帶裝飾,看起來只一個鳳攆就華貴無比。

    “鳳攆中如今無人。”藍子逸見鳳紅鸞看向鳳攆,又解釋道:“這一路下榻驛站都對外說公主因為趕了數日水路身體不適。所以並未露面。”

    鳳紅鸞點點頭,好笑的回頭看了一眼雲錦。

    果然見雲錦一提暈船就臉色不太好看,顯然是想起了那段讓他吐得昏天暗地的日子,好看的眉頭早已經緊皺起來。

    伸手放下簾子,鳳紅鸞對著藍子逸道:“等儀仗隊要進城時再回去不遲。”

    “也好!”藍子逸點點頭,也放下了在前面挑起的簾子,吩咐人給鳳紅鸞無準備吃的。

    “以後爺再也不要乘船了。”雲錦抱著鳳紅鸞道。

    “好,以後都不坐那破船了。”鳳紅鸞笑著附和。

    “鸞兒,你醒來真好。這些日子悶死了。本來我準備我們坐車膩了就騎馬,誰知道你一睡就睡了這麼些日子,爺的骨頭都快跟著你在這車廂靠散架了。”雲錦抱著鳳紅鸞軟軟的身子嘀咕。

    還是鸞兒這樣醒來同他說同他笑好。躺在那裏再睡下去他就要瘋了。

    “我也想去騎馬,那等安頓下來,我們去騎馬。”鳳紅鸞從雲錦懷中退出來,給他疏鬆筋骨。

    換做雲錦舒服的看著鳳紅鸞:“好,藍雪有一處玉顏山,我們可以去賽馬打獵。”

    “行!”鳳紅鸞心情一掃連日來的抑鬱也舒服了幾分。

    藍子逸笑著從外面遞進來飯菜。

    鳳紅鸞吃過飯身子也有勁了,便盤膝打坐,將鳳緣天下運行三十六周天。

    馬車緩緩行走,距離官道上鳳攆不遠不近的距離。人人都注意著鳳攆,到是不會注意在一旁小道上這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離京城越近,四處恭迎興奮聲越高。人聲也越鼎沸。

    在距離京城十裏,忽然歡呼聲中響起一聲大喝:“紅鸞公主根本就不再鳳攆內!”

    這一聲大喝來的太過突然,而且顯然是這喊的人有高深內力,所以如一聲驚雷炸響,頓時人人大驚,歡呼興奮聲霎時隱了下去。

    鳳紅鸞頓時蹙眉,閉著眼睛猛的睜開。

    雲錦目光冷冷的向外瞥去。

    藍子逸秀眉同樣皺起,第一時間看向發音的方向。但是隱匿在人山人海中,入目望去剛才發音的方向都是人頭,此時都驚異的看著鳳攆,根本就看不出是哪個人。

    這一瞬間,四周靜謐。

    那發聲的人再也未曾開口。但是足以讓所有人都心生疑惑。

    據說紅鸞公主從入了藍雪,便一直大病未曾露面。難道真是不再禦攆內?

    “公主,怕是等不到城門口了,你此時就上鳳攆吧!”藍子逸看了片刻,也沒有尋到剛才大聲高喊的那人,挑開簾子,對著鳳紅鸞輕聲道。

    這一路來,鳳紅鸞都稱病未曾露頭,若是有些人借此挑事兒的話,如今萬人相迎,勢必會在百姓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誰也不想滿心期待百里迎來的是空車攆。

    鳳紅鸞點點頭,剛要飛身而起。

    雲錦忽然伸手一攬他的腰,簾幕掀開,二人如一陣風飄了出去。

    雲錦的身手本來就是世間少有,悄無聲息的飄過人山人海,從鳳攆背側的一角瞬間落入了鳳攆裏。

    鳳攆奢華無比,裏面軟墊錦繡被褥鋪陳,極盡華麗至極。

    雲錦掃了一眼,有些鬱悶的道:“早知道你睡了這一日,爺還不如早些進來這裏悶著。至少舒服些。”

    鳳紅鸞一笑,剛要說話,藍子逸傳音入密的聲音響在耳邊:“鳳攆內早有給公主準備的衣物佩飾,公主儘快換上。”

    鳳紅鸞轉眸,掃見果然在鳳攆內有梳妝鏡、衣櫃,華美的宮裝齊整的疊放在那裏。說不盡的奢華。微微蹙眉。

    只聽藍子逸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如今皇上和太子不再藍雪,不乏別有用心之人,公主自然不能太過隨意。”

    “好!”鳳紅鸞點點頭。

    的確如藍子逸所說。藍雪不全是歡迎她的人。這一點她早就知道。

    無論是東璃,還是西涼,或者是如今的藍雪。站在高處,總要有這個身份不能隨心所欲的事兒。

    “有一日,我一定可以讓鸞兒隨心所欲。”雲錦肯定的道。

    “嗯!我信你!”鳳紅鸞笑著點點頭。

    總有一日,謀得十丈方圓,他們可以為所欲為,不受任何人干預。

    也許就在不久後!

    雲錦伸手拿過衣服,開始動作流暢的為鳳紅鸞脫衣,指尖劃過凝脂如玉的肌膚,雲錦頓時心神一蕩,但也知道此時不是任意作為之時,連忙將華美的宮裝給鳳紅鸞穿上。

    之後又給她綰發,什麼金貴發釵都往鳳紅鸞腦袋上戴。

    不出片刻,鳳紅鸞如換了一個人一般,滿頭朱釵環繞,華美的衣衫,將她整個人妝點的清華溢彩,一片金玉燦華。

    雲錦滿意的點點頭,拉過鳳紅鸞吻上他的唇瓣:“鸞兒,真美!”

    鳳紅鸞伸手推卻他,頂著這一頭東西快將她腦袋壓彎了,不舒服的動了動腦袋:“真重!”

    “重才代表你的分量。”雲錦舔了舔嘴角。這蜻蜓點水的一吻沒吻夠。想著反正這個女人也睡夠了,等落榻了,他一定不能輕饒了她。

    鳳紅鸞不置可否。她的心思都在外面,此時到沒注意雲錦的心思,想著有時候的確要一些外在的東西粉飾身份的。

    外面數萬人一片靜寂。

    鳳紅鸞並不急著探頭,剛才那開口之人一定要揪出來。畢竟未來要有一段日子住在藍雪,任何有想在她身上下手的有心人都必須將伸出來的爪子收回去。

    藍雪雖然較之三國來說算是最為太平。但是哪個國家底下沒有暗潮湧動?

    以前也許沒有,或者很少,但是她如今來了。沒有也有了。

    畢竟如今天下三國的視線都聚集在她一人身上了。也不乏有雲族族主、西涼國主皇后等派來的人前來作亂。當然或者是藍雪朝局內部之人對她這個公主的探視。

    但無論是誰,都休想打她的主意。

    外面一片靜寂過後,便開始響起疑惑質疑的聲音,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

    但是鳳紅鸞依然靠著雲錦的身子坐著,並未出去。

    儀仗隊得了藍子逸的指示,依然緩緩前行。

    一炷香過去,無論外面聲音多大,鳳攆依然沒有任何動作的前行。

    質疑的聲音都漸漸小了下去。

    畢竟公主鳳攆,再加上鳳紅鸞如今的名聲和聲譽,所有人都不敢不敬和過分懷疑。

    “公主根本就不再鳳攆內!”先前的那個聲音終於忍不住了,再次大聲響起。

    這一刻,萬人靜寂。

    在禦攆前方十丈遠處,一個農民打扮的中年漢子突出在眾人的視線裏。

    眾人都看向他。心想他憑什麼說的如此肯定。

    那個中年漢子見眾人看他,立即大聲道:“剛才簾幕掀起,我明明看到裏面沒人!”

    底氣充沛,明明是習武之人偏偏做農民打扮。

    藍子逸也在剛剛鳳紅鸞和雲錦上了鳳攆,身形一閃,消無聲息的隱在了鳳攆一旁跟著的華麗車攆裏。迎接公主回朝的鄱陽王府世子,自然在藍雪有著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

    眾人今日雖然是看鳳紅鸞,但也同時是想看看傳說中的鄱陽王府世子的天姿。

    車攆內,藍子逸聞言,目光一沉,伸手挑開簾子,看向人群中的那個中年漢子,對著跟著車攆旁的鄱陽王府管家吩咐道:“將他請過來!”

    隨著簾幕掀起,藍子逸一露面。頓時圍觀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鄱陽王府世子居然比太子殿下還要俊美。

    圍觀的有不少女子,頓時一顆芳心都癡癡的看著藍子逸那張清雅雋秀的容顏,只覺得世間居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比青郡王府世子和南懷王世子都要美太多。

    只說了一句話,藍子逸便放下了簾幕。

    “是!”鄱陽王府管家立即應了一聲,連忙沖著那男子走了過去。

    數萬人的目光都看著那男子,那男子自然不能離開,只能跟著管家來到藍子逸的車前。總之他頗有底氣。他跟蹤了這一路,早就知道紅鸞公主絕對不在鳳攆中。

    “草民張二拜見鄱陽王世子!”男子的聲音洪亮。不太情願的跪在了地上。

    “你說公主不再鳳攆中?”藍子逸清淡的聲音從簾幕飄出來。

    “草民肯定!”那男人立即道。

    “你距離鳳攆十丈遠,便可以看到鳳攆內無人?”藍子逸又道。

    張二身子一僵,立即道:“草民自小習有武功。可以目透十丈遠的距離,的確公主不在鳳攆內。”

    “你可知道,公然對公主不敬,是何等罪責?”藍子逸又問。

    “草民只知公主身份尊貴,不能愚民。那樣有負我藍雪數萬百姓愛戴。”那男子字據鏗鏘的道。

    若是鳳紅鸞不在鳳攆,那麼還沒進藍雪京城便背負了一個愚弄藍雪萬民的罪!

    鳳攆內鳳紅鸞冷笑,她到要看看這人幕後之人是誰。她不介意拿那幕後之人來開藍雪初來乍到的第一刀!

    “本世子只是問你,若是公主在鳳攆內。你如此公然對公主不敬,你該知罪?”藍子逸聲音有些冷。同時不高的聲音含了一抹威嚴。

    雖然隔著簾幕,這一分氣勢就已經奪人。

    “草民肯定,若是公主不在鳳攆,草民願意知罪。”那男子立即道。他不認為藍世子能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變出一個公主來。“好!這可是你說的。”藍子逸聲音瞬間揚高,淩厲的輕喝了一聲:“來人,此等刁民衝撞公主鳳攆,對公主鳳駕誣衊不敬,拿下!收監入獄!”

    “是,世子!”

    頓時鄱陽王府管家立即一揮手,鄱陽王府隨行的護衛齊齊抽出刀劍架住難男子的脖子。

    “公主的確不在鳳攆內,草民不服!”

    那男子武功的確不錯,跪著的身子猛的起來想反抗,但是他一人如何能抵擋數十護衛。轉眼間便被夾住了身子。對著鳳紅鸞的車攆大聲道。“你有何不服?難道本公主回國,坐不坐這車攆,還用跟你請示不成?”

    鳳攆簾幕忽然被一隻柔軟白皙的手挑開,鳳紅鸞目光清清冷冷的看向被一眾護衛壓住的那男子,清泠如水的聲音開口。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三章

    鳳紅鸞的聲音如一陣清涼的風吹過眾人的心頭,所有人都齊齊從那男子身上移開視線看向鳳攆。當看到挑著簾幕透出的兩張容顏,頓時驚豔的移不開視線。

    這就是紅鸞公主?果然如傳言一樣美!更甚至比傳言還美!

    她身邊懶散的坐著的男子那一身白衣,容貌瑰麗,清華風流,如此明顯的特徵,除了天下第一公子的雲少主還有誰?

    這一刻,數萬人,都覺得傳言不虛。雲少主和紅鸞公主真的很配。

    “恭迎公主回國!”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頓時數萬人都不敢再直視這兩張貴氣非凡的容顏,生怕自己的凡俗之體衝撞了二人。齊齊跪地。

    那個叫張二的男子傻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他明明跟蹤了一路,跟本就未曾看到鳳攆裏有任何人,如今這雲少主和紅鸞公主是如何出來的?眨了眨眼睛,那二人沒有消失,他依然不能相信。

    “將他帶下去!”藍子逸也被鳳攆裏探出頭的鳳紅鸞那一身珠玉燦華晃了一下眼睛。

    他從見到她就是一身清雅,如今盛裝華服,到有些不適應。但他突然發現,無論如何,她都是極美。這一身盛裝,明明慵懶,但是如此高貴,她就如天生就該站在高處。無怪乎玉痕不放手。鄱陽王府管家一揮手:“押入大牢!”

    護衛頓時押著那男人下去。

    “將他放了吧!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鳳紅鸞忽然輕飄飄吐出一句話。隨著她話落,簾幕落下,遮住了那兩張令所有人見一次都驚豔一次的容顏。

    放了!才能查出幕後之人!

    藍子逸頓時心領神會,清淡的開口:“公主施恩,將人放了!”

    藍子逸話落,押著那男子的護衛都齊齊撤了寶劍,放開了那人。

    “啟程吧!”鳳紅鸞身子往雲錦的懷裏又靠緊了幾分,藍雪的確比西涼冷許多。突然從溫熱的地方到如今冷的地方,一時之間她到有些不適應。

    “恭迎公主!公主千歲!”人群中再次高喊了起來。

    百姓們看上位者,不是看他們背後的陰謀陽謀陰狠毒辣,當然他們這些升鬥小民也看不到那些,他們能看到的只有上位者讓他們看到的。

    就比如現在,他們看到了紅鸞公主不僅人美,而且寬宏大量,慈悲心腸。

    “啟程!”車內藍子逸吩咐了一句。

    鳳攆在一片比早先要高出數倍的歡呼聲中緩緩走了起來。

    雲錦抱著鳳紅鸞,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吻上她的唇瓣。剛才沒有盡興,如今一定好好的盡興一番。

    鳳紅鸞頂著滿頭的珠翠,微惱的推他:“別鬧,沉死了!”

    “這些破玩意兒都解下來。”雲錦手指一勾,鳳紅鸞滿頭朱釵滑下,三千青絲也如流雲一般披灑下來。

    “進城了怎麼辦?”難道要她衣裝不整的出去?鳳紅鸞躲閃著雲錦的吻,這人真是,外面多少雙眼睛盯著鳳攆呢!

    “一會兒我再給你弄上。”雲錦唇瓣重重壓下,不讓鳳紅鸞再說話。

    火熱纏綿的吻,明明日日在一起,可是因為鳳紅鸞睡了數日,雲錦心中的鬱悶終於尋到了一個發洩口,狠狠的抱著懷中嬌軟的身子為所欲為了一番。

    藍子逸身子靠在車壁上,眼前現出鳳紅鸞剛才那一瞬間金玉燦華的容顏,眸光閃過一絲飄渺,隨即鳳目清澈如水的一笑,對著隱衛傳音入密吩咐:“盯緊那個人!”

    “是!”隱衛傳來聲音。

    鳳攆一路向前。

    半個時辰後,終於到達了藍雪京都城的城門口。

    城門口早已經有密密麻麻的人山人海等在那裏。當前的是三個花白鬍子的老頭。身著官服,三人身後是同樣身著官服的滿朝文武百官。

    依照官員品級,列隊恭迎。

    鳳攆在距離滿朝文武百官幾丈遠處緩緩停下。

    剛一停下,頓時響起一片高呼:“恭迎公主回國!”

    除了當前三人並沒有跪下外,滿朝文武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車內,鳳紅鸞小臉紅如煙霞,眼波盈盈,唇瓣微微紅腫,一雙如水的眸子滿是惱意的瞪著雲錦,聽到外面呼喊聲低叱:“混蛋!現在我還怎麼出去見人?”

    這話又是羞又是惱,配合她剛剛以為情動熏紅的小臉,更是平添了繼續風情,讓始作俑者的雲錦看的頓時心花怒放外加飄飄然。

    “怎麼就不能出去見人?我看甚好!”雲錦不以為意。眉梢揚起,先是心情甚好。

    “甚好你個鬼!”鳳紅鸞罵了一句,儘量的平復因為情動的如今這副發春樣子的困惱。

    如今透過簾幕微露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面滿朝文武列隊相迎,她如何能不出去見人?若是不出去,一下子就是打了藍雪滿朝文武的臉。更何況當前三人明顯就是身份非同一般。

    “沒想到鸞兒罵人的樣子也很可愛。”雲錦看著鳳紅鸞氣惱的樣子頓時低低的笑了起來。這樣的鸞兒,他好喜歡。

    鳳紅鸞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催促道:“還不快點兒給我想辦法!”

    “那還不手到擒來!”雲錦不知道打哪里變出一快輕紗遮在了鳳紅鸞的頭上,得意的看著她:“這不就成了。”

    鳳紅鸞眨眨眼睛,這面紗很薄,正是女子出門專用的。可以視物,外面人也依稀看到女子容顏,不過看不真切,正好遮住了她臉上的神情和如今的尷尬,正好。

    “總算你有辦法,否則我跟你沒完。”鳳紅鸞還不忘對著雲錦惱了一句。轉頭看著外面的情形。

    當前的三人若是猜測不錯的話應該就是藍雪有特殊地位的三王。

    鄱陽王、青郡王和南懷王。

    據說這一代因為十幾年前藍雪一次大變故,本該退位的這三王齊齊失去了王位接班人,後來再未曾在同族中尋找接班人。而是如今隔了一代在孫子輩中選了三名世子。

    當然其中就包括藍子逸。

    也就是說這三個老頭中有一個人是藍子逸的爺爺。

    三人都是滿頭華髮,年約古稀。但端正的站在那裏,身上的王袍卻是半分威儀不減,三雙鳳目暗含精光。

    即便是他們老了,即便滿頭白髮。但三人的氣場站在那裏,便不容任何人小視。

    鳳紅鸞打量著三人,腦中同時記憶出關於這三王的生平之事。

    “不用理會他們,這三個老不死的不過行將朽木而已。”雲錦貼在鳳紅鸞耳邊輕聲道。

    鳳紅鸞轉頭,見雲錦一副厭惡的樣子看著三人,揚眉,輕聲問:“他們得罪你了?”

    依照雲錦的性情,若不是極其討厭之人,他也不會對那人多看一眼,更不用說提出來說了。在他的世界裏認為誰也不值得他多看。他多看一眼都是抬舉他們。

    “哼!當年若不是他們姑姑也不至於……”不至於什麼,雲錦並沒有說。

    她娘?鳳紅鸞眸光一緊:“說明白點兒。”

    若是這三人害她娘的話,即便是藍子逸的爺爺她也不饒。

    “不是,不過若不是他們阻攔,姑姑也不會離開藍雪。”雲錦似乎懶得多說,看鳳紅鸞的神色,搖搖頭:“不過那一次他們失去了三個兒子,你不用理這三個老不死的就是了。他們還錯不至於死。”

    鳳紅鸞點點頭。她已經明白了幾分。

    想當年她娘和藍雪國主相愛,怕是這三王不同意。

    雲錦和鳳紅鸞說話間,旁邊車攆中藍子逸挑開簾幕向外看了一眼,那一眼實在清淡的沒有什麼感情,在鄱陽王府管家挑開簾子下,不緊不慢極為優雅的下了車。

    藍子逸剛一下車,那三人目光頓時向著藍子逸轉來。

    左則一個老者看到藍子逸頓時一喜,激動的向前邁了一步,又自覺失態的收了回去。只是看著藍子逸,身子輕顫,激動可想而知。

    想來這人就是藍子逸的爺爺了!

    鳳紅鸞看著藍子逸臉色清淡和鄱陽王強自忍耐的神色形成鮮明的對比,不用想也可以看出來,藍子逸和他爺爺似乎不近。

    “他是死老道背著我收的徒弟。三王之中唯一的正室嫡親世子。”雲錦輕聲解釋道:“十幾年前,鄱陽王世子和世子妃極其恩愛。世子死後,世子妃殉情。”

    聞言,鳳紅鸞心思一動。

    綜合雲錦前後所說。再加十幾年前三王對她娘的某種原因,三王的世子怕是齊齊早殤。其中一人是藍子逸的爹,怕是因為那件事兒,致使他父母雙亡,想來藍子逸是怨他爺爺的。

    “爺爺!”鳳紅鸞正想的空擋,藍子逸已經走到了左側那老者面前,清淡的喚了一聲。

    雖然有恭敬,但是聽不出感情。

    “當時那死老道救下他的時候據說是奄奄一息。”雲錦又道:“三王歷代王位接替,不亞於皇室同室操戈。”

    鳳紅鸞點點頭。能塑造出藍子逸這樣君子蘭一般的人,自然有著非同一般的際遇。

    據說三王歷代都是子息眾多。世子之位人選更是萬中挑一。藍子逸自小失去爹娘,其中艱辛可想而知。如今他能穩坐世子之位,並且能被她爹器重,手段和謀略,也是一等一。

    “好,好,好,回來就好!”鄱陽王因為藍子逸這一句爺爺,若不是如今場合不對,幾乎要老淚縱橫。

    這個孩子從十年前離開鄱陽王府,後來他派人天下尋找,找到了天山的逸公子,但是他說什麼也不回來。他辦法用盡,這孩子都不為所動。如今他能回來,他便安心了。

    十幾年前之事他一直悔恨到現在,他知道這孩子怪他,但他和其他兩王也是為了藍雪的江山。藍雪列祖列宗的江山不能毀啊!

    “白爺爺,楚爺爺安好!”藍子逸又轉頭對著旁邊的兩個老者微微一禮。

    “逸小子數年不見,當令人刮目相看。我那孫子不及逸小子半分。”中間那老者看著藍子逸,贊道。

    “不錯。十年不見。逸小子都讓人不敢認了。還是聖上有辦法請逸小子回來。否則我老頭子以為逸小子這輩子不回朝了。”右側的花白老者捋著鬍鬚笑道:“我那孫兒也不及逸小子半分。”

    “白爺爺楚爺爺過獎了!”藍子逸面色始終是溫雅清淡,並沒有因為二人客套誇獎和老眼中的讚歎有所改變分毫。

    “不過獎,不過獎!”二人齊齊搖頭。

    鄱陽王聽到二人真誠誇獎,老眼欣慰。新一代的三王世子,不是他誇自家孫兒,也就他這孫兒是出類拔萃的。

    “皇上聖旨有言子逸一路相迎安排公主回朝一應事宜。”藍子逸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滿朝文武投注在他身上的視線:“公主一路舟車勞頓身體不適!爺爺和眾位同僚都散了各自回府吧!”

    話落,藍子逸不再看三人,對著儀仗隊吩咐道:“啟程,入住公主府!”

    藍子逸話落,三王和滿朝文武齊齊一驚。他們文武百官列隊接迎。公主不下鳳攆?

    剛才在三十裏地之外有人揚言質疑的事情他們早就知道了。

    鳳攆內鳳紅鸞從聽說了三王阻攔她娘之事便頓時沒了好感。本來也不想見了,她來藍雪反正也住不長,何必非要討好別人?

    再說她鳳紅鸞用得著討好誰?

    聽到藍子逸這樣的話頓時極為滿意。想必他也是為了她考慮,那人也是心思剔透的。

    “公主……公主不下鳳攆?”鄱陽王半響才找到了聲音。看向鳳攆。從來到鳳攆裏面就沒有動靜。他們都想看看天下傳誦的紅鸞公主如何風采。

    “爺爺也知道,這一路回國,公主著實辛苦。”藍子逸淡淡開口,見三王和滿朝文武對鳳紅鸞不下鳳攆雖然沒有面上不滿,但也是心裏頗有微詞的,頓了頓又道:“聖上有旨,等聖上和太子回朝,再給公主行封冠之禮。未來些日子,眾位大人就不必去公主府打擾公主了!”

    話落,藍子逸看著不動的儀仗隊,聲音一沉:“啟程!”

    藍子逸清逸的俊顏面色不怒自威的吩咐了一句,儀仗隊再不敢耽誤,頓時走了起來。

    三王面面相眈,齊齊對看一眼,既然有皇上聖旨,公主一路舟車勞頓,身體不適,不下鳳攆也無不可,但他們總覺得哪里不對。

    鳳攆走到近前,三人連忙錯開了身子。

    三王一錯開身子,後面的滿朝文武立即也讓開了攔住的道路。

    城門打開,迎接鳳攆一路入城。

    藍子逸在鳳攆走過,轉身上了自己的車攆,落下了簾子。他的車攆也走了起來。

    “子逸等等!”就在車攆剛要走過,鄱陽王頓時驚醒,連忙上前攔住車攆。

    “爺爺有何吩咐?”藍子逸伸手挑開簾子,看向鄱陽王。目光淡淡。

    “你……你送公主入了公主府,可回王府?你的院子這些年一直都留著的。”鄱陽王試探的道。

    “皇上新賜給子逸一座府邸,就在公主府旁,方便子逸照顧公主。”藍子逸淡淡道。

    “那……那你畢竟是王府世子,可是回去……”鄱陽王聞言老臉一暗。還是試探的問。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孫子。當年的錯誤讓他失了最愛的兒子,也險些失了這個孫子。如今總想補償些什麼。可是他這個孫兒如今根本就不屑。若不是身份不能脫下的話,他甚至覺得就這個鄱陽王府世子的身份他是不想要人這麼叫的。

    “如果孫兒得了空閒是會回去看爺爺的。”藍子逸看著花白頭髮的老人低聲下氣的在他面前,心裏一歎,這麼些年爺爺也是悔不當初,罷了!總歸是爺爺。

    “好,好!那爺爺等你回去。”鄱陽王頓時一喜,老臉暗色褪去也光輝了幾分。

    藍子逸不再說話,放下了簾幕,馬車在鳳攆之後入了城門。

    雖然鳳紅鸞沒有下鳳攆,但剛剛在三十裏外露那一面還是足夠讓藍雪百姓興奮。一路追隨著鳳攆歡呼著穿過藍雪京城主街道。

    鳳攆內,鳳紅鸞重新的窩回雲錦的懷裏,透過簾幕縫隙看向藍雪京城。

    入眼處一片繁華。較之東璃、西涼京都城不遑多讓。各有特色。

    看了兩眼,鳳紅鸞便興致缺缺的閉上眼睛,對著雲錦道:“我爹和藍澈是不是也快回來了?”

    當初說的是七日齋戒,她和雲錦在水上就走了半個月,如今又走荒山小道也是半個月,算起來一個月了。他們就算齋戒了晚七八日路程此時應該也在半路了。更甚至此時應該入了藍雪的土地了。

    “還在西涼。”雲錦搖搖頭。

    “嗯?”鳳紅鸞抬頭看著雲錦:“還在西涼?”

    這一路來她一直沒有問關於西涼的情況,後來又透支精力睡了十多天,難道西涼又有了什麼變故不成?

    迎上鳳紅鸞的視線,雲錦冷冷的哼了一聲:“雲族和西涼聯姻。這個月初八行大婚之禮。藍叔叔和藍澈留下了觀禮。不但是他們,君紫鈺、君紫璃也未曾離開。”

    “大婚?誰?”鳳紅鸞揚眉。雲族和西涼聯姻?“錦瑟!”雲錦薄唇吐口,聲音有一絲寒涼。

    “錦瑟?”鳳紅鸞窩在雲錦懷裏的身子坐了起來,看著雲錦,蹙眉:“錦瑟聯姻西涼?誰?玉痕?”

    “鸞兒,你希望是玉痕?”雲錦看著鳳紅鸞的眼睛。

    鳳紅鸞眉頭皺緊,錦瑟聯姻西涼,這倒是新鮮事兒了!對上雲錦的視線,搖搖頭:“不可能是玉痕!”

    玉痕不會娶錦瑟!

    雲錦挑眉看著鳳紅鸞:“鸞兒為何肯定玉痕不會娶錦瑟?那尊玉佛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雲錦的聲音有些氣悶,氣悶鳳紅鸞對玉痕的肯定。

    “沒有為什麼,只是覺得她不會娶錦瑟。”鳳紅鸞笑著搖搖頭:“是誰和咱們沒關係不是麼?錦瑟嫁了更好。她就不會再肖想你了。”

    雲錦臉色臉上的氣悶神色頓時一掃:“不錯,是誰都和咱們沒關係!”

    鳳紅鸞好笑的看著他,這人陰天和晴天都來的太快。不過她已經是適應了。

    這件事情雖然驚異不可思議。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每每都出乎人意料。

    雲錦厭惡錦瑟,當著天下人的面對其棄之如敝履,這一輩子雲錦也不可能愛錦瑟。錦瑟不可能終身不嫁,心灰意冷聯姻也無不可。但是依著錦瑟對雲錦的愛,她能是輕易放棄之人?根本就不可能的。

    有一種人就如飛蛾撲火,不死不休。錦瑟就是那種人,對雲錦的愛更是如此。

    看來這中間又有陰謀了。可是鳳紅鸞想像不出西涼誰能和錦瑟聯姻。經過玉痕一番清洗,西涼剩餘的皇子只有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九皇子……

    “難道是六皇子?”鳳紅鸞看著雲錦。隨即又搖頭。

    藍子逸說了玉子墨已經出了西涼了。但是除了玉痕和六皇子的身份能配得上雲族的錦瑟小主的身份外,另外那二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在西涼根本就不夠聯姻的分量。

    “不是!”雲錦搖搖頭。他到希望是,省得惦念他的鸞兒。

    鳳紅鸞眉頭更是皺緊:“難道真是玉痕?”

    “是八皇子!”雲錦伸手去揉鳳紅鸞眉頭,生怕再皺下去好好的小臉都起褶子了。讓她猜測不如告訴她。

    “八皇子?”鳳紅鸞一怔:“八皇子不是入獄了麼?”

    “玉痕要一個人死就死,要一個人活就活。即便入獄了,也能出來不是麼?”雲錦眉梢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再說八皇子是什麼原因入獄?如今那欽天監齋戒之禮被智緣大師攻破,所以這便是一場荒唐。八皇子攔截你我不成如今也構不成罪,自然無罪釋放。”

    鳳紅鸞點點頭。的確如此。

    當初玉痕正是借齋戒控制所有人都不能離開西涼,同時也打壓入獄了八皇子。但是如今那欽天監說法被智緣大師攻破,八皇子自然無罪釋放。

    而且八皇子是皇后嫡子的身份,在西涼的身份地位和錦瑟聯姻的話的確是夠分量的。

    “玉痕能同意這場聯姻?有雲族支持的八皇子,難道就不怕八皇子奪了西涼江山?”鳳紅鸞看著雲錦。這樣豈不是給八皇子加重了爭奪皇位的籌碼。

    “你以為八皇子入獄一番出來。他的勢力還能所剩幾何?”雲錦伸手點了鳳紅鸞額頭一下,動作輕柔,不屑的道:“西涼是玉痕的天下。你又如何能相信這聯姻之事不是他一手促成?”

    鳳紅鸞不置可否。西涼的確是玉痕的天下。

    八皇子入獄,玉痕自然打擊清掃八皇子一切勢力。一經玉痕之手。八皇子勢力便真的是所剩無幾。

    “皇后不過是有頭無腦的婦人之見。她以為他能奪了玉痕的江山?可笑!”雲錦淡淡開口,聲音雖輕,但涼意更甚:“在西涼,只要玉痕不同意之事。即便是西涼國主也做不成。”

    也就是說這錦瑟和八皇子聯姻是玉痕一手促成的了?鳳紅鸞沉默不語。

    “而且天下人此時都知道我為了你和父主弄翻。西涼和雲族聯姻。也就是父主、西涼國主、玉痕達成協定。目的是誰?不用我說鸞兒想必也明白。只是你我而已。”雲錦又道。

    鳳紅鸞眉頭皺緊,總感覺哪里不對。

    想了半響,忽然察覺出哪里不對了。看著雲錦:“雲族族主居然同意聯姻?他不是一直都想將錦瑟嫁與你?”

    西涼國主和錦瑟一樣,這一次見都可以看出,根本就是不達目的不甘休之人。想殺她的心,怕是絲毫不變。

    “鸞兒,你以為經盛宴之事我公然數次頂撞父主。他還能留我?”雲錦鳳目閃過一絲涼寒之意,又道:“也許他其實是一直都想殺了我的。”

    鳳紅鸞蹙眉:“虎毒不食子。他要殺的也許只是我。”

    看雲錦和雲族族主面相,便絲毫不用懷疑雲錦是雲族族主的兒子。但是在這父主差別也太大了!

    雲錦搖搖頭,對著鳳紅鸞笑了一下,將她抱在了懷裏,頭放在她的肩頭,輕聲道:“你不瞭解父主。如果你知道當年是我幫著姑姑出了雲族,逃出了他的魔掌,父主這些年要殺我之心,你就不會奇怪了。”

    鳳紅鸞心思一動。雲族族主已經步入極端。由愛生恨,雲錦幫助她娘出了雲族,那麼那樣極端的爹想殺了兒子以洩憤也不奇怪。

    鳳紅鸞想到這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有一個處處想殺自己的爹,他在雲族境遇可想而知。

    “你幫助我娘出了雲族,當時你幾歲?”鳳紅鸞抬頭看著雲錦。

    “四歲!”雲錦伸出四根手指頭。

    “四歲你就能從你爹嘴裏搶人?膽子不小!這麼些年能活下來是個奇跡了。”鳳紅鸞笑了一下,意圖將雲錦從哀涼入骨中拉出來。有那麼一個爹,該是何等的不幸和哀涼!

    “你以為我一個人真行麼?”雲錦嗤笑,也知道鳳紅鸞的心思,故作輕鬆的道:“是那死老道,智緣大師、還有鳳凰樓之人合力將姑姑救出去的。我不過正巧知道一條密道引路而已。”

    鳳紅鸞點點頭。似乎對她娘當年之事又瞭解了一分:“後來你爹發現你了?可是我娘一直在東璃丞相府,這些人居然一直無人發現?”

    這也是她一直想問的原因。這麼多年,難道別人沒有發現她娘?一直無人去找。

    “當年我們救出姑姑,製造了姑姑死了的假像。迷惑住了一些人,本來再給姑姑尋個安定之所。不過後來姑姑自己離開了。天下誰也找不到她。”

    雲錦想起當年之事兒,心底歎息,頓了頓,讚歎的開口:“姑姑的智謀,也是天下無雙的。我後來也找過。若不是因為找姑姑,也不會被父主發現了那件事兒。”

    鳳紅鸞點點頭。她娘那樣的女子,每聽一次關於她的事兒,都感歎一分。

    “後來天下傳言說姑姑死了。就連藍雪也沒有人。姑姑就像是憑空在天下消失了,尤其是姑姑身中寒毒,若是死去也很正常,父主真以為姑姑死了,那一年瘋了一般……”

    雲錦說到這,似乎不願意再提:“直到十年前姑姑去世前託付我照顧你,我才知道原來姑姑這些年一直居住在東璃丞相府。”

    頓了頓,雲錦迎上鳳紅鸞的視線,輕聲道:“你娘叫雲傾顏,不叫趙傾雲,傻丫頭!”

    鳳紅鸞一怔。難道掌刑堂四大長老叫清顏丫頭?不是傾雲丫頭?她聽錯了?

    “就知道你不知道。”雲錦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在鳳紅鸞唇瓣吻了一下:“難得看到你的傻樣子。難道是這些天睡的昏了頭了?腦子不轉了?怎麼什麼事兒都想問個明白似的。”

    鳳紅鸞聽雲錦這樣一說她頓時小臉一黑。剛要氣惱的打回去,簾幕忽然被一陣異樣的風吹開了。

    二人摟抱在一起,雲錦吻著鳳紅鸞的畫面呈現在日色之下。

    陽光透過打開的簾幕灑進車廂,鳳紅鸞頓感刺眼,蹙眉。

    剛才那絲異樣的風根本就不是自然風,而是人為。

    她推開雲錦抬頭,就看到對面二樓開著窗子立著兩道頸長的身影,那二人面容雖然不若藍子逸清雅雋秀,但也別有一番貴氣非凡。只是二人都面色嘲諷冷笑的看著她和雲錦。鄙夷絲毫不加掩飾。

    看來這就是不歡迎他來西涼的人了?誰?

    鳳紅鸞被人看到和雲錦親熱絲毫不好意思也沒有,只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回頭看雲錦:“你可認識他們?”

    “不就是那兩個該死老頭子的孫子麼?叫什麼爺可記不住無關緊要的人。”雲錦瞥了那二人一眼,衣袖一甩,簾幕落下。他的聲音確是穿透了出去,讓該聽到的人絕對聽得到。

    二樓那二人自然清清楚楚聽到雲錦的聲音了。俊顏齊齊一沉。

    鳳紅鸞點點頭。原來是另外兩名王府的世子。青郡王世子和南懷王世子。不過這二人看他的眼光倒是有意思。

    鄙夷?嘲諷?她來藍雪礙了他們事兒了?還是單純因為剛剛和雲錦的親熱?

    鳳紅鸞也懶得理會,清淡的聲音附和傳了出去:“的確是無關緊要的人!”

    鳳紅鸞的聲音自然也是讓該聽到的人聽到了!

    站在二樓上的青郡王府世子白灼和南懷王府世子楚楓臉色頓時又沉了幾分。

    鳳攆一路而過,很快就走了過去。

    白灼目光定在鳳攆遠去,轉頭看楚楓:“你以為這紅鸞公主如何?”

    “魅惑了一個又一個,妖女而已。”楚楓冷冷不屑的道。

    同當年迷惑當今聖上的女人一樣。若不是她,當時的三王世子能因為那女人而死?據說十七年前死了的藍雪隱衛不計其數。皇上更是因為那件事兒一病一年。若不是三王支撐這藍雪江山,藍雪便早就不存在了。

    如今那個女人的女兒居然又出來了。不僅迷惑了東璃的君紫鈺和君紫璃,也迷惑了玉痕,太子殿下當初也是口口聲聲要娶這個女人,後來變成她是太子的姐姐,如今這女人又和雲錦……

    “簡直是無恥至極!這樣的女人一來,藍雪指不定還要出多大的亂子!”楚楓又道。

    “有我們在,定然不讓她禍亂。”白灼也冷冷開口:“堂堂公主,居然和男人在鳳攆中做傷風敗俗之事。簡直是無恥。”

    他們家教甚好,真真正正的名門貴公子,自然也就能罵鳳紅鸞無恥而已。再罵不出太難聽的話。

    “那個男人是雲錦。”楚楓緩緩道。

    “哼!雲錦又如何?為了一個女人,無心無情都能情動癡狂,可見這個女人魅惑人的手段有多高。”白灼不屑的道。

    楚楓不置可否,目光定在鳳攆後面那一輛華麗的馬車上:“藍子逸回來了!”

    “還以為他能有多清高,放得這世子之位不坐,原來也不過如此。”白灼也目光定在那輛車攆上。

    “剛才城門之事你我都看到了,他不是為世子之位回來。”楚楓又道。

    三王親自帶領文武百官迎接,可謂是給足了鳳紅鸞面子,居然被藍子逸如此淡定的打發了。連他爺爺的面子也不給。

    “是與不是誰說得准?還不是回來了!”白灼又道。

    “不錯,是回來了。青郡主可是念了他好多年了。”楚楓忽然道。

    “不止是青郡主,懷郡主也念了他許多年了。”白灼也道。

    “不錯,如今再回來一個鳳紅鸞,若是藍子逸為了鳳紅鸞回來的話,那麼這藍雪京都城又有熱鬧可看了。”楚楓又道。

    白灼不再言語。二人看向車攆的目光幽深複雜。

    藍子逸坐在車攆中,背靠著車壁靜然的坐著,這藍雪京城給他太多不想記起的回憶。卻是如今回來記憶如潮水而來。

    許久,他輕歎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不該回來也回來了。他的任務是保護她在藍雪平安。也許有朝一日,他真的可以脫去這層鄱陽王府世子的身份,做回不問世俗的天山逸公子。那樣的日子才最為快意。

    鳳攆內鳳紅鸞因為見了剛才的二人,在耳邊搜索關於青郡王府世子和南懷王府世子的消息,只知道兩人都是在偌大的王府爭鬥中脫穎而出,當上了王府世子。可見手段謀略也是出眾的。

    一眼所見,就知道那二人清高不可一世。

    不過她也並未打算在藍雪有所作為,不過是等著春年之後將自己嫁給雲錦而已。所以,只要他們不招惹她,她便懶得理會無關緊要的人。在她看來,他們的清高在她的眼裏,不敵藍子逸分毫。

    這也就是她爹為何將接迎她的重任交給藍子逸。

    “今日是初幾?”鳳紅鸞懶得想無關緊要的,將話題重新的轉了回來,問雲錦。錦瑟和八皇子大婚,她想知道日子過去沒過去。

    “就是今日。看你真是睡迷糊了。”雲錦輕笑,這樣醒來什麼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鸞兒他真喜歡。

    “今日是初八。西涼可有最新消息傳來?”鳳紅鸞又問。

    “沒有。”雲錦搖搖頭。他的消息即便快也沒有那麼快:“如今是未時,大婚之禮該舉行了。”

    鳳紅鸞點點頭。

    想著如今雲族族主控制不了雲錦了,便聯合西涼,用錦瑟聯姻和八皇子做紐帶。而西涼無論是西涼國主,還是玉痕,自然是同意的,或者是已經達成了某種協定。自然是關於雲錦和他。

    而皇后恨她入骨,更何況有了雲族作為八皇子的靠山,怕所以也是樂見其成的。

    如此說來,錦瑟和八皇子聯姻,可謂是大利幾方。

    但是至於錦瑟和八皇子,怕是即便不同意,也沒有說話的餘地。

    鳳紅鸞想到這,忽然笑了:“真是有意思!”

    “鸞兒也覺得有意思麼?呵……恐怕不止如此。”雲錦笑道。

    “難道還會有什麼事兒?”鳳紅鸞微微挑眉。隨即一笑。再有什麼事兒也不稀奇。

    如今這個天下時局就是如此波雲詭異。別說一日一個變化,就是一時一個變化也是不稀奇的。

    二人再不說話,鳳攆一路到了公主府。

    停下鳳攆,藍子逸當先緩步下了車:“公主,到了!”

    鳳紅鸞伸手挑開簾子,抬眼便看到眼前是一座極為氣派華麗的府邸。牌匾上書著公主府三個大字。不過以著鳳紅鸞的眼光看來似乎都有些年代了。不過依然儼然一新。

    “這座府邸是皇上十七年前在公主未出生時候建立的。準備給將來公主住的。如今公主終於回來了。”藍子逸解釋道。

    鳳紅鸞一怔,隨即想起藍王曾經痛苦的說他的女兒還活著就好……

    她如今十六,怕是正是她娘懷著她的時候。

    當年關於她娘的事情到如今她僅知道一知半解。但是也可以從中想像出來個大概。那段歲月裏。為了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該是多麼艱難。

    鳳紅鸞心中一歎,看著那牌匾,字跡卓絕,筆墨毫不掩飾的騰龍飛舞,可見當時書寫之人是何等的心情飛揚。

    這字,是藍雪國主親自所書。

    “恭迎公主回府!”

    正在鳳紅鸞感歎見,公主府門口響起一片恭迎聲。可以清清楚楚聽到不少人毫不掩飾的欣喜。

    “這些,都是以前跟隨姑姑在藍雪的人。據說姑姑走後,這些人一直守在這裏。”雲錦在鳳紅鸞耳邊,輕聲道。

    鳳紅鸞目光掃過,可以看到公主府門口跪著的幾十人,人人年歲都不小了。一張張臉上看著她都是喜極而泣的神色。

    鳳紅鸞鼻子頓時一酸。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28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四章

    歲月在這幾十人的臉上都雕琢了時間的痕跡。她娘早已經不在了,只有他們守在這裏,如今看到他們,她都心有感觸,更何況藍雪國主了!

    他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過了這麼多年。

    “都免禮吧!”鳳紅鸞雖然心裏有所動容,但是面色清清淡淡的。她在藍雪也住不多長時間,又何必徒惹這些人的感情。

    “謝公主!”

    眾人都起身,都看著鳳紅鸞的臉,根本就不介意她冷淡的態度。或許這些年的期盼能見到鳳紅鸞這張相似她娘的容顏,欣喜勝過其他一切。

    “公主請!”藍子逸微微一欠身。

    鳳紅鸞點點頭,緩步下了車攆。雲錦在鳳紅鸞身後也緩步下了車,二人拉著的手一直沒鬆開。

    那些人先只看鳳紅鸞了,如今看到和鳳紅鸞站在一起的雲錦,都齊齊愣了一下,上前躬身請禮道:“奴等見過雲少主!”

    “嗯!”雲錦不同對別人的冷淡不屑,掃了一眼這些人,態度鮮有的溫和。

    看這樣的態度,他們都是識得雲錦的!

    “公主看看這些人可夠?若是不夠子逸再給公主安排人。”藍子逸道。

    “夠了!”鳳紅鸞點點頭。

    “那好,子逸陪公主……”藍子逸剛要當前引路。

    “這裏不用你了。我們都識得路的。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沒事兒也別來煩我們。”雲錦截住藍子逸的話,拉著鳳紅鸞向裏走去。

    雖然他這個師弟沒那心,但保不住哪日有了。他也是要防著的。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雲錦一眼,對著藍子逸道:“你才回來,必有許多事情要忙,這裏就不用理會了!”

    藍子逸一直都不再藍雪京城。如今首次回京便奉旨護送她進京,無論是她和雲錦進京,還是藍子逸作為鄱陽王府受皇上器重的世子回朝,在藍雪朝局會掀起怎樣的風浪,可想而知。所以,他必然有所忙的。

    “也好!”藍子逸笑著點點頭,停住腳步看著那二人遠去。

    在雲師兄的眼裏,天下所有男人都是要防著的。否則他也不會將公主搶到手裏。

    見那二人走遠,藍子逸回身對著公主府大總管,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道:“好好侍候公主,若是公主有什麼需要,儘管去旁邊的世子府通知我。”

    “是,世子!”那管家立即恭敬垂首。

    藍子逸也不乘坐車攆,直接緩步向著旁邊的府邸走去。

    鄱陽王世子府單單的提出來一座府邸,三王世子中只有藍子逸在藍雪有此殊榮,而且坐落于公主府旁邊,這也彰顯了藍子逸在藍雪如今的地位。

    不止鄱陽王府世子,還是藍雪國主器重的朝中新貴。

    藍子逸剛進了鄱陽王世子府,有一人從暗處出來,在藍子逸面前跪地請罪道:“主子,那叫張二的男子服毒自盡了。屬下未曾盡責,主子恕罪!”

    “嗯!”藍子逸沒有多大變動,但意料之中。

    “主子,是否還要繼續查出幕後之人。”那人又道。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是誰。在皇上和太子回朝之前,隱衛掌控好這京城形式。保護公主安全第一。”藍子逸搖搖頭,吩咐道。

    “是!”那隱衛立即跪地。

    藍子逸擺擺手,隱衛退了下去。

    藍子逸負身站在原地片刻,抬步向裏走去。不用查他也十之八九能猜出幕後之人。無非是不希望公主回國而已,但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兒,焉能不回來的道理?

    有些人必然是太天真了!

    鳳紅鸞和雲錦向公主府裏走去,入眼所見,公主府雖然精緻奢華,但是不失雅致,處處精雕細琢,玉石鋪陳,花色都是精貴的品種。總體上還是看著舒服的。

    至少入眼處都是鳳紅鸞喜愛的藍色。

    管家快步跟上二人,在身後給鳳紅鸞介紹這處公主府,見鳳紅鸞看那些藍色的花色,立即道:“這裏的景色都是藍世子在一個月前吩咐奴才重建的。”

    “哼!他倒是知道你的喜好。”雲錦一聽頓時又不樂意了。

    “他倒是心思細膩之人。”鳳紅鸞笑著贊了一句。

    雲錦臉色更不好了:“別有居心!”

    “亂說什麼呢!他是君子。”鳳紅鸞笑著捶了雲錦一下。

    柔軟的小手打在雲錦的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讓他頓時心神一蕩,也懶得糾結藍子逸,貼在鳳紅鸞的耳邊輕聲道:“鸞兒,今晚……”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鸞兒,你可是睡夠了,今日晚上……”雲錦又低低的道:“我們繼續,好不好?”

    聲音很輕,輕的只有鳳紅鸞一人聽得到。

    鳳紅鸞紅著臉不語。

    “鸞兒?”雲錦臉幾乎都貼鳳紅鸞的臉上了。

    管家見二人如此親密,立即退後了數步,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我們才來,不好……”半響,鳳紅鸞吐出一句話。

    “那有什麼不好?爺可不管這些。只知道你是我的。”雲錦磨蹭鳳紅鸞:“鸞兒,你還要忍到幾時?”

    “這裏……這裏沒有措施。”鳳紅鸞吞口了半天,糾結出一句話。

    雖然每次情動之時她都想將自己衝動的交給她,但是又有些顧慮。若是一旦懷孕,以她寒毒的身子根本就不宜受孕,她不想受她娘的那份苦。而且如今時局又是這般亂,她若懷孕,就要再多擔一分心力。

    那樣的話,在如今這波雲詭異的時局中,傷了自己到不怕,她怕傷了雲錦和孩子。“措施?什麼措施?”雲錦不懂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臉紅,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避孕套,這個世界是絕對沒有的。她輕咳了一下:“我怕懷孕……”

    雲錦一怔,半響輕聲道:“好,那就等解了寒毒之後。我也怕的。”

    雲錦話落,攬著鳳紅鸞腰的手緊了緊。男子漢大丈夫,不該總是想這件事兒,他應該想著如何才能更好好的愛鸞兒,保護她不受傷害。

    的確,如今鸞兒身中寒毒未解,這副身子是不宜受孕的。

    鳳紅鸞抬頭看雲錦,見他剛才眸中的瀲灩色澤褪去換為了沉重。她頓時想起自己似乎上個月沒有寒毒發作,立即道:“上個月我寒毒沒發作?”

    “是沒發作!”雲錦一笑道。沒有發作更好。

    “怎麼回事兒?不是說月月發作麼?你做了什麼?”鳳紅鸞看著雲錦,心頓時提了起來。難道她在背處又對她耗費靈力了?

    玉痕大婚之日她寒毒發作之日,如今過了一個月,應該是在船上時候她寒毒發作才是。可是她身體並沒有任何不適倒是忘了此事。

    “不是我,是藍叔叔喂了你一顆丹藥,可以抑制三個月寒毒。”雲錦立即道。

    “原來是這樣!”鳳紅鸞點點頭。

    想必她娘當初寒毒發作就是用這樣的藥的。

    “不過那個東西只能用一次,下次就不管用了。若要根除,還是得解了寒毒。等藍叔叔回了藍雪,帶你入藍雪皇陵的天池,便可以解了。不過是辛苦些罷了。”雲錦又道。

    話落,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面色一寒:“原來玉痕留下藍叔叔在西涼,同時也打的這個主意。”

    不讓鸞兒解除寒毒!那麼他們便不能在一起。該死的……

    鳳紅鸞幾乎也在同時想到了,微微蹙眉。玉痕知道他們一日不解寒毒,便有一日顧慮。所以才拖住藍雪國主和藍澈回國。

    玉痕始終是玉痕!

    “如果我們可以小心一些,是不會懷孕的……”鳳紅鸞忽然輕聲開口。哪有那麼容易第一次就受孕。

    “不要!那樣心有顧慮,還談何快樂可言?”雲錦立即搖頭,抱著鳳紅鸞的身子緊了緊:“我和鸞兒的第一次,應該是極美的。”

    鳳紅鸞臉一紅。她也希望和雲錦的第一次是極美的。

    “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的。所有的所有,誰也別想破壞。”雲錦輕聲堅定的道。

    “好!”鳳紅鸞肯定的點頭。三分天意,七分毅力。只要他們二人合心。世上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他的好籌謀,爺也是不怕的。這一生長著呢,我和鸞兒有以後無數個日日夜夜綁在一起。不急這一時。”雲錦又輕聲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

    二人不再說話,牽著手向前走。

    公主府的管家跟在二人身後,看著二人緊貼著走在一起的身子,親密無間。就如當初的主子和皇上一般。他熱淚盈眶。

    希望公主千萬不要走主子的老路。她和雲少主那些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傳言,在天下都傳遍了。當知道紅鸞公主就是他們期盼的小公主的時候,誰也想像不到他們當時幾十個人抱在一起哭的欣喜。

    “這裏就是公主的寢殿。雲少主的住處奴才安排在玉顏居,不知道雲少主……”走到一處院子,管家立即上前對著二人躬身道。

    “不用了,我和鸞兒住在一起。”雲錦擺擺手。

    管家愣了一下,剛想說雲少主和公主還未曾大婚,但一看兩人已經牽著手走了進去。立即住了嘴。

    剛要跟進去,有一個小廝走了過來,恭敬的道:“大管家,門口有青郡王府世子和南懷王府世子拜見公主!”

    藍子逸不是交待了說不準有人來打擾她麼?這二人來的到挺快!

    鳳紅鸞微微蹙眉,雲錦不等大管家請示,立即擺擺手:“讓他們滾!”

    大管家一驚,立即道:“公主,雲少主,這兩位可是青郡王府世子和南懷王府世子。得罪的話,怕是不好。”

    “有什麼不好?就照我說的做。讓他們沒事兒別來這裏礙眼。”雲錦拉著鳳紅鸞向裏走去。

    “公主……”大管家覺得公主剛剛回來,得罪了那二人不好。

    “就照他說的做。沒什麼不能得罪的。”鳳紅鸞回頭吩咐了一句。和雲錦走了進去。

    大管家愣了一下,對著小廝擺擺手,自然不能真說讓那二人滾,只道:“就說公主回來累了,不見客。”

    “是!”那小廝立即離去了。覺得公主真的好美。雲少主也好俊。

    大管家看了那二人攜手走進去的身影一眼,不放心也跟著那小廝去了。公主可能不知道這三王對藍雪朝局的影響,三王世子如今即將繼位嶄露頭角。公主不能得罪了那二人。

    鳳紅鸞知道那管家離開,也不阻止。雖然她不屑,但是不能阻止大管家的好心。看來這些人是真心忠於她娘的。

    抬眼打量這處院子,這個小院院中種滿了一院的木槿花,剛一入院中就聞到清幽的香味。鳳紅鸞四下掃了一眼,未來一段日子住在這裏,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公主……”鳳紅鸞正打量著,屋內有幾個女人迎了出來,人臉色掛著欣喜的神色,疾步迎上前,同時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婢拜見公主,雲少主!”

    鳳紅鸞目光從院中的景致收回看向幾人。只見幾個女子大概四十多歲,做著宮女打扮,都並未梳起髮髻,顯然一直並未嫁人。看他們的神色,顯然是跟隨她娘的老人了。

    “免禮!”鳳紅鸞淡淡開口。

    “奴婢幾人早上接到公主進京的消息,便在此打掃,並未出去迎接公主,公主恕罪。”當前一個女子喜極而泣的道。

    幾人並未起來。肩膀同時輕顫,顯然見到她極其激動。

    “起來吧!”鳳紅鸞聲音溫和的開口。

    “謝公主!”幾人都從地上起來,目光定在鳳紅鸞的臉上移不開。那當前的女子道:“公主真有幾分像當年主子。”

    鳳紅鸞不語。

    那女子見鳳紅鸞面色淡淡,自覺失言,立即請罪:“公主恕罪,只是奴婢乍然看到公主太過欣喜,才口不擇言……”

    “行了梅姨,我和鸞兒累了。”雲錦打斷當前女子的話,擺擺手,拉著鳳紅鸞進了屋。

    “是,少主,奴婢這就給公主和少主準備沐浴用膳休息。”那當前的女子立即抹了臉上的淚,連忙和幾人一起忙活起來。

    沐浴換衣,清洗風塵。一番忙活,雲錦和鳳紅鸞住了下來。

    吃過飯後,天幕已經黑了。

    那個叫梅姨的女人掌上燈後,很想和鳳紅鸞敘話,但看到鳳紅鸞淡然的臉色,想起關於她在東璃丞相府被虐待的傳言,一定吃了不少苦,才是如今這冷淡的性子,含著淚悄聲退了下去。

    房間內燭火清明。鳳紅鸞睡了十日如今半絲睡意沒有。雲錦也陪著鳳紅鸞睡了個夠本,自然也無睡意。兩個人便想偎依著窩在軟榻上聊著天。

    夜半時分,一道暗影悄無聲息的立在了窗前,對著窗內恭敬的道:“主子!”

    “嗯!”雲錦淡淡應了一聲。

    鳳紅鸞也住了話,側耳傾聽。想必西涼來了消息。

    “錦瑟小主和八皇子大婚順利。”隱衛清冷的聲音稟告。頓了頓,又道:“不過在筵席後出了一件事情。璃王殿下酒醉後將瓊華公主玷污了。”

    “嗯?”雲錦鳳眉揚起,似乎沒有絲毫意外:“可是確實?”

    “確實無誤!就在八皇子府邸。眾人都親眼所見。”隱衛立即道。

    “結論如何?”雲錦又問。

    “此事還未有論斷。”隱衛立即道。

    “去吧!”雲錦擺擺手。隱衛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他轉頭看鳳紅鸞。

    鳳紅鸞眉梢挑起,看著雲錦:“這就是你說的還有的好戲?”

    “不算好戲麼?”雲錦頓時一笑。

    鳳紅鸞不置可否。的確算作好戲。君紫璃酒後玷污瓊華?可笑!君紫璃位列天下三公子之一,焉能是酒後無德之人?

    “西涼……如今可真是熱鬧啊!早知道我們那會兒留下來好了,也湊湊熱鬧。”雲錦支著下巴,一副追悔莫及的神色。

    鳳紅鸞看著雲錦,好笑的輕叱了一聲:“如果我們還在西涼的話,就不是看戲這麼容易了!”

    “的確!”雲錦點點頭:“如果我們還在西涼的話,也許演戲的不是如今的錦瑟和八皇子,瓊華和君紫鈺。該換成是我們了。”

    “你知道就好!”鳳紅鸞笑。

    “不過爺也不是那麼容易讓人看戲的,只有君紫璃那個笨蛋被設圈套。”雲錦冷叱了一聲,轉而高興的伸手拉起鳳紅鸞向外走去:“反正也睡不著,走,出去玩兒去!”

    剛才窩在軟榻上懶洋洋的神色一改,他似乎整個人都來了精神。

    “有這麼高興麼?”鳳紅鸞被雲錦拖了起來,偏頭笑看著他:“如今君紫璃怕是躲不了了,那也就是兩國繼續聯姻。如今雲族和西涼,東璃和西涼,都有了聯姻,藍雪被孤立了出來。意味著什麼?”

    “管它意味著什麼!自有藍老頭子對付,咱們如今在這清靜的日子,就該好好的享受一番才是。”雲錦立即道。轉眼間已經拉著鳳紅鸞走出了門。

    心中冷哼,這樣連環的計謀,無非首先就是拖住藍雪國主回來給鸞兒解寒毒,至於那三方結謀,他倒不看在眼裏。

    “如今是半夜!”鳳紅鸞提醒道。半夜去玩什麼?

    這天下時局如此快的就變了,但藍雪怕是也不會讓他們太清淨。

    畢竟有的人是不想她和雲錦清靜的。

    “半夜有的玩的地方多了。”雲錦神秘兮兮的在鳳紅鸞耳邊說了一句,一出房門便攬住她的纖腰,飛身而起。

    鳳紅鸞只能依著雲錦,想著這人估計是在馬車裏悶壞了。

    夜半清冷的風打在身上,鳳紅鸞被雲錦抱在懷裏到沒顯得太冷,二人很快就出了公主府的高牆。

    雖然是夜半,但藍雪京城一片繁華。

    夜晚的大街上依然是人聲湧動,花樓場所門口更是熱鬧揚揚。裏面絲竹管弦聲聲溢出來,歌舞昇平。

    直到青郡王府三個字現出,鳳紅鸞眨了眨眼睛。見雲錦直接帶著他來到了亮著燈的書房,在房檐背靜處隱住身形,鳳紅鸞嘴角才抽了抽,原來是來偷聽人家的房角。

    偏頭看雲錦,他似乎極為興奮,嘟囔了一句什麼,雖然很輕,但鳳紅鸞聽的清楚,似乎是:“這樣的事兒好久沒做了。”

    鳳紅鸞向天翻了個白眼。來人家房檐這冷風口子吹風,也只有他才幹的出來。

    “爺爺,在孫兒看來那鳳紅鸞就是一個禍亂天下的妖女,我們三王府決不能容許她留在藍雪禍亂。”書房裏傳來一聲極為年輕的聲音。

    聲音不高,但其中對鳳紅鸞的厭惡從語氣裏表露無遺。

    鳳紅鸞一愣。什麼時候她到成了禍亂天下的妖女了?

    偏頭見雲錦臉色已經沉了。敢說鸞兒妖女,他現在就可以殺了他!

    察覺雲錦氣息變化,鳳紅鸞伸手輕輕撓了撓他手心。被人抓住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偷聽人家房角傳出去這人丟不起。

    雲錦臉色依然不好,但沉暗的氣息瞬間隱了回去,無影無蹤。

    “住口!不准如此說公主。她畢竟是聖上的女兒。你有幾顆腦袋。”傳來一聲蒼老的薄怒。自然是青郡王。

    “爺爺,那些關於這鳳紅鸞的傳言還少麼?看看她將天下魅惑成了什麼樣子?雲錦、玉痕、就連太子殿下當初也非娶她不可。如今便本來平靜的天下又因為她爭端不休。不是妖女禍亂是什麼?”年輕的聲音又道。

    “也不是她的錯。有些人生下來就身不由己。”老者歎道。似乎想起了什麼,聲音有些歎息。

    “爺爺又想起那個女人了麼?孫兒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年內疚什麼?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我們三王府也不會被創傷十幾年才恢復生機。當年我藍雪也不會有險些滅國之危。”男子又道。

    “灼兒!不准這樣說!當年……是我們對不起她。”蒼老的聲音聲音一抹嚴厲,又歎息愧疚。

    白灼?就是青郡王府世子了!

    鳳紅鸞想起進城時候在一家酒樓二樓看到的兩名年輕男子,不知道是哪個。

    “爺爺,孫兒真不知道你有何對不起她的。若不是她離開,如今還能有藍雪?如今這鳳紅鸞又來禍亂。孫兒可是得到了消息。雲族和西涼已經聯姻,東璃怕是也不出明日便能得到聯姻的消息。這三方一結盟,獨獨剩下藍雪。我藍雪焉能有存活之地?”

    青郡王首次沒有言語。

    “爺爺,鳳紅鸞必須離開藍雪。這個禍害不能留。”白灼又義正言辭的道。

    鳳紅鸞微微蹙眉。這樣的關於她是禍害的言論她不是第一次聽了。也許天下朝夕瞬變的格局於她的確有大部分原因。至少玉痕那一局棋是拉她下水的。

    房間內陷入沉默,青郡王依然沒言語。

    白灼知道爺爺也是擔憂,趁熱打鐵道:“爺爺,只要你說一句話,孫兒和楚楓一定將她趕出藍雪。”

    趕她出藍雪?鳳紅鸞嘴角冷笑。他有幾分本事兒趕他出去?

    “灼兒,此事不可為。你最好收回心思。”青郡王沉默半響終於開口。

    “爺爺,難道您還不明白?鳳紅鸞此來一定禍亂。她目中無人,在城門口明明爺爺和文武百官相迎,她居然藉故勞累不下鳳攆。據孫兒一路所查,她根本就不再鳳攆中。後來突然出現,不是妖女是什麼,她來藍雪必有所謀,沒准是想要這藍雪皇位呢!”

    “住口!”青郡王薄怒一聲。

    “爺爺,您還有所不知,今日孫兒和楚楓在望鄉樓看到了什麼?居然看到她在鳳攆中和男人行不顧禮儀廉恥之事。簡直就是傷風敗俗。哪里配得上我藍雪公主。”白灼似乎對鳳紅鸞厭惡至極,不顧青郡王怒火道。

    “男人?”青郡王敏感的抓住這個詞:“你說是雲少主?”

    “哼!不是他又是誰?孫兒看的清楚。誰知道雲錦和鳳紅鸞此次來西涼謀什麼。在孫兒看來不一般。”白灼又道。

    青郡王再次沉默,似乎在沉思。

    “自以為是!”雲錦低聲冷叱了一句。

    “的確是自以為是!”鳳紅鸞也不屑冷叱。她來藍雪謀什麼?若不是她那個爹用她的寒毒和雲錦耗費靈力威脅她,她說什麼也不來的。

    來藍雪,不過就是一站驛站而已。解了寒毒之後,她若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即便是她爹也困不住她。

    “爺爺,只要您發話。孫兒便將鳳紅鸞趕走!”白灼的目的就在此。

    今日這句話已經說了數次了。意在勸服青郡王支持。

    “公主畢竟是皇上的女兒。再說如今逸小子回來了。你們萬不可小看了紅鸞公主和雲少主。”青郡王道。

    “藍子逸回來又如何?這些年他一直不在朝中,況且當年他受了那些苦也和那女人有關。他難道心裏就不怨?只要爺爺和楚爺爺同意,三王始終串連一氣。藍爺爺為了藍雪江山著想,怕是也同意的。我們三王合力。還能趕不走他?”

    “再說爺爺以為鳳紅鸞能有那麼神?誰信!”白灼又冷哼一聲。

    他心裏就不信,天下都將鳳紅鸞傳的神乎其神。多不過就是一個禍亂天下懂得魅惑之術的女人而已。那些什麼百項絕技的傳言誰能相信?可笑!

    天下人被愚昧了,他和楚楓清醒就行。鳳紅鸞別想在藍雪掀起風浪。

    “世間之事,無奇不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何沒有可能?”青郡王似乎懶得再同白灼說:“此事不准。公主才來。你收起你的心思。免得惹了禍端。”

    “爺爺!”白灼不服,他說了這麼半響爺爺怎麼就一句也聽不進去:“難道爺爺非要等著那鳳紅鸞禍亂了藍雪才出手?”

    “灼兒,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不懂。”青郡王看著孫子歎息。

    年輕人就是年輕氣盛,還需要歷練,相比較起來,逸小子就懂得時事的多,更甚至是連他們三個老的都看不懂那孩子。他這個孫子在青郡王府也是出類拔萃的,但就是缺點在於太心高氣傲。如此傲性,吃過虧就好了。

    “孫兒自小蒙爺爺教誨,要忠君愛國。如今有禍亂我藍雪的女人,就應該適時掐死讓她胎死腹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白灼心中憋屈。不知道要如何說爺爺才能悔悟。

    “灼兒,忠君愛國是好。但也要看分什麼情況。當年爺爺三人的錯,也錯在年輕氣傲。才險些毀了藍雪和三王府。”青郡王看著孫子有點兒不撞南牆不回頭,也想盡力點醒她:“萬不可小看了雲少主和紅鸞公主。”

    白灼剛要再開口反駁,青郡王又道:“從東璃到西涼,如今再到藍雪,腥風血雨無數,若不是紅鸞公主真有本事,到如今還焉能有命在?再說雲錦和玉痕位列天下三公子。他們焉能是被蠱惑之人?”

    “灼兒!爺爺不管你心中有多不滿紅鸞公主,但是如今聖上和太子不再,如今公主既然回國。是聖上的女兒,便是我藍雪的公主,你們不准胡作非為。”青郡王話落,見白灼不甘的神色,一擺手:“休要再說了,夜深了,休息去吧!”

    白灼還想再勸青郡王,但看青郡王態度堅決,知道沒戲,再說便惹爺爺怒了,只能一躬身:“是,爺爺也早些休息,孫兒告退了!”

    “去吧!”青郡王擺擺手。

    白灼壓著心思退了下去。

    書房們關上,青郡王歎息一聲,他只能提醒這麼多了,但是自己一手培養長大的孩子他自然明白他不會甘心。希望他們做什麼別闖大禍就行了。

    若是小打小鬧他就爭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紅鸞公主的確是讓人頭疼。提醒提醒也好。這藍雪江山自然不能毀在她的手裏。

    書房外。

    白灼出來氣悶著一張臉。錦衣華服,在夜色下自有一種貴氣風儀。

    鳳紅鸞看著白灼,夜色雖然昏暗,沒有月色,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若不是此時臉色不好,他應該可以再美幾分。但她可以清楚看到他氣堵的神色,心裏好笑。

    為了國勇氣可嘉。但是若論心思謀略眼光還是比身邊的某人差得遠了。怪不得雲錦不屑的看著他,在他眼裏。這種小兒科對於他來說不屑一顧。

    “世子,楚世子在派人來請世子,去清苑小住喝一壺。”這時候一個小廝走來,貼近白灼耳邊輕聲道。

    “喝酒?”白灼看了一眼天色蹙眉:“看來他那邊也是失敗了。”

    話落,他氣悶的一拂袖,抬步向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停住腳步想了一下,對著小廝吩咐:“去鄱陽王世子府請藍世子去清苑小住喝一壺。就說這些年不見,聚聚。”

    “是,世子!”小廝立即應了一聲,當前越過白灼趕緊領命去了。

    白灼也很快的出了青郡王府向著清苑小住而去。

    鳳紅鸞看著白灼走遠,偏頭看雲錦。只見雲錦臉色沉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鸞兒,你說若是三王丟了印璽。會如何?”雲錦偏頭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看著雲錦眼睛灼灼光亮,輕笑道:“你想盜了三王印璽?”

    “哼!爺雖然不想理會這不相干的人,但是他們若是破壞了爺的清淨日子爺可不容。”雲錦冷哼道。

    鳳紅鸞眨了眨眼睛,若是三王丟了印璽,可是大事兒,估計白灼和楚楓等有心思的人至少短時間不會找她的麻煩。

    她也不想才來藍雪就一身麻煩。至少在藍雪國主和藍澈回來之前。她想和身邊人過幾天清靜日子的。怕是以後就沒這麼閒心了。

    想到這,鳳紅鸞點點頭:“是個不錯的注意。”

    “好!那爺就盜來他的印信給你玩。”雲錦頓時一樂。就知道鸞兒會答應。

    “如何盜來?你能找到?”三王王印可是重要的東西,不是說盜來就盜來的。但是這個人是雲錦,便也不好說。

    “自然能。”雲錦立即一挑眉:“這王府裏你看哪處隱衛防衛最多?”

    鳳紅鸞目光掃了一圈,一笑,古人藏東西,哪里也不相信。重兵守護才放心。看來還就他們所在的這處書房了。

    “鸞兒真聰明!”雲錦誇獎了鳳紅鸞一句。低頭看向下面,見青郡王還沒離開書房,皺眉嘟囔:“這老頭子還不走……”

    鳳紅鸞好笑,當賊能連這點兒耐心也沒有。

    雲錦話剛嘟囔完,書房的燈頓時息了,青郡王從書房裏走了出來,在門口站了片刻,抬步向著寢殿走去。

    鳳紅鸞無語,這人當賊也有老天相助。

    “你在上面等我。我去拿來咱們就去南懷王府。”雲錦對著鳳紅鸞道。

    “嗯!”鳳紅鸞笑著點點頭。偷東西總要有把風的。

    話落,雲錦如一縷清風,眨眼間飄進了書房。

    鳳紅鸞坐在上面,當著風想著白灼說話也不無道理,似乎從她走到哪里哪里都有麻煩。

    “走了!”正想著雲錦卻回來了,攬著鳳紅鸞身形一閃,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躲過了王府隱衛,瞬間出了青郡王府。

    “這麼快?”鳳紅鸞訝異的看著雲錦。

    “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小東西而已。”雲錦將手裏的東西塞進鳳紅鸞手裏,不屑的道:“當初父主的印璽倒是藏的緊,不是照樣在我手中?”

    鳳紅鸞頓時想起這人的確是有前科的。偷盜雲族族主的東西自然比這青郡王府的東西難上千倍。尤其這人能抓住藏主的心思。

    鳳紅鸞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不以為意的塞進了袖口裏。

    不出片刻雲錦便帶著鳳紅鸞到了南懷王府。

    南懷王府處於一片沉靜熟睡中的狀態,雲錦似乎對南懷王府很熟悉,或者這人對藍雪整個京城都很熟悉。鳳紅鸞依然等在外面,不出片刻印信便塞到了她的手中。

    看著手指的印信,鳳紅鸞眨眨眼睛:“鄱陽王府還去麼?”

    偷盜了兩王的印信,不偷鄱陽王的說不過去。

    “自然!如今印信還沒在藍子逸手裏。”雲錦道。

    鳳紅鸞點點頭。藍子逸是藍子逸,鄱陽王是鄱陽王,不能混為一談的。

    鄱陽王府和其他兩座王府沒有多大的不同。唯一有不同的也就是鄱陽王府世子單獨有府,而且還在公主府隔壁。

    當三王的印信都在鳳紅鸞的手中,她拿出來借著手腕上翠羽煙雲的微亮光芒看著手中的三枚印信。在三枚印信上都雕刻著她在藍子逸身上那塊玉佩所見的麒麟,下方一角分別是白虎、朱雀、玄武三種圖案。

    將印信同時的收進懷裏,鳳紅鸞想著不出明日,發現三王印信失蹤,估計會熱鬧一番。轉頭看著雲錦:“回去?”

    “幹嘛回去?咱們也去清苑小住。”雲錦立即道。

    鳳紅鸞一笑,這人還聽房角上癮了。不過反正也不困,去聽聽也無妨。

    雲錦伸手攬住鳳紅鸞的腰,二人向著清苑小住而去。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五章

    掠過層層房舍,穿街過巷,來到了鳳紅鸞和雲錦剛才出了公主府所過的那條主街。

    清苑小住四個大字映在眼前,只看外表便比一般的酒樓聲色場所高雅奢華,顯然是京城權貴有錢人的銷金窟。

    雲錦帶著鳳紅鸞剛剛來到,就看到藍子逸的馬車正好停在清苑小住門口。

    有人挑開簾子,藍子逸緩步而出。

    清苑小住門口燈盞映射出清光踱在藍子逸的身上,將他整個人渲染如一道清洌的風景。

    “藍世子,白世子和楚世子在二樓水潤珠華雅間。就等候藍世子了。”門口早有白灼和楚楓的人等候,此時被藍子逸身上淡淡內斂的光華晃了一下,立即上前恭敬的道。

    “帶路!”藍子逸清逸雋秀的容顏淡淡的,沒有過多表情。

    那人立即引路。

    水潤珠華雅間。白灼和楚楓對坐而飲。二人面前擺了兩壺酒。幾碟珍貴的菜品。此時已經一壺酒下肚,二人俊美的臉上氣悶不減。

    已經忿忿不平的說了自家爺爺半響,無非就是人老了,糊塗了。明明鳳紅鸞不可留,他們居然還縱虎為患。但是是他們絕對不能讓鳳紅鸞留下。

    “世子,藍世子已經到了!”這時候有人來稟告。

    二人對看一眼,連忙收了臉上的神色,齊齊起身迎了出去。當看到緩步上樓,自成一道風景的藍子逸鳳目齊齊被晃了一下。

    十年不見,藍子逸變了!

    當年三人在三王之中齊齊出類拔萃。三王雖然大事兒齊心,但是私下裏也是暗自比較的。如今一見到藍子逸,二人心中忽然升起一絲自愧弗如的感覺。

    這十年,他們明爭暗鬥,在王府同室操戈中脫穎而出爭得世子之位。而藍子逸卻遠離京城,他們自認為十年下來,藍子逸不侵淫權勢自然是不及他們的,如今一見,方知他們似乎差了藍子逸一截。

    無論是風采,還是氣息,藍子逸就如一塊清冷高雅的美玉,而他們則是被這繁華的京都城用金玉和權勢包裹污濁了的玉石。

    心中忽然氣悶齊齊又加了一層,眼中的複雜一閃而逝,二人幾乎同時開口:“子逸兄風采依舊!”

    “白兄,楚兄安好!”藍子逸停住腳步,對著二人客氣的點點頭。

    “子逸兄請!”

    “請!”

    一番客套,來到了雅間,藍子逸緩緩落座。

    雅間有片刻沉默,二人不開口,藍子逸也不開口。自己斟了一杯茶,淺酌著。

    半響,白灼終於忍不住:“還以為子逸兄永不踏足京城了,青郡主和懷郡主在當年子逸兄出事便齊齊傷心了好一陣子,後來每每想起來都是傷心。如今子逸兄回來了。那兩個丫頭怕是開心的睡不著覺了。”

    “勞青郡主和懷郡主惦念了。”藍子逸面色依然淡淡的。沒有絲毫異樣。

    楚楓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青郡主和懷郡主對藍子逸的情意,他不知還是故意裝糊塗?緩緩開口:“這回子逸兄回京,真是皇恩浩蕩。迎接公主大任,倒是叫兄弟們羨慕。”

    雖然如此說,但心中自然是不屑冷哼的。

    提到鳳紅鸞,藍子逸清淡的眉眼含了一抹淺笑:“子逸能得吾皇器重迎接公主回京,是子逸的福氣。”

    白灼見藍子逸臉上的笑意,心中皺眉,提到青郡主和懷郡主藍子逸沒有半絲表情,提到鳳紅鸞倒是有了笑意。果然鳳紅鸞是魅惑人的妖女,藍子逸也被魅惑了!

    “子逸兄不覺得紅鸞公主此次回京會給我藍雪帶來禍端?”白灼立即道。

    “哦?子逸到不覺得,公主回京是喜色一樁。”藍子逸鳳目閃過一絲清光,搖搖頭。

    “子逸兄看來是久居天山之外,不瞭解這俗世紅塵了。公主那些事蹟,可是連三歲小孩都耳熟能詳。從這半年多以來,她可是將這天下攪了個腥風血雨啊!”楚楓道。

    不提鳳紅鸞到沒有好好算計,原來她來這個世界已經半年了啊!過得真快!

    雲錦和鳳紅鸞依然坐在人家房頂,聽到這話覺得的確過得挺快的。

    “公主的事蹟子逸倒是聽了不少。就算遠在天山之外也不至於耳目閉塞。”藍子逸一笑,挑眉看著二人:“白兄和楚兄似乎對公主回朝頗有微詞?”

    白灼和楚楓心中一驚,沒想到藍子逸會開門見山點出來。二人對看一眼,同時看向藍子逸。見藍子逸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頓時覺得這十年不見,藍子逸讓他們看不透了。

    “既然子逸兄點出來了,兄弟也不隱瞞。”白灼開口:“十七年前之事想必子逸兄不會忘了。藍雪國運和我三王府險些因此覆滅。這紅鸞公主和當年情形又有何不同?不讓人認為是禍水都難。”

    聽到禍水兩個字,藍子逸微微皺了皺眉。

    “不錯。十七年前之事,足可以給我們三王敲一個警鐘。子逸兄,你莫不是也被紅鸞公主迷惑了?據說那公主極美。”楚楓又道。

    二人說完,齊齊看著藍子逸的表情。

    藍子逸沉默,清逸的面色掩在房間清燭的光中看不出任何表情,半響,只聽他淡淡一笑:“兩位仁兄多慮了!”

    就這麼一句話?二人不滿的蹙緊眉頭。他們將意思說的夠明白了。這紅鸞公主不能留。

    “子逸兄,這個鳳紅鸞……”白灼再次開口。公主也不叫了。

    藍子逸忽然一撫衣袖,攔住白灼的話,淡淡道:“白兄、楚兄為國為民,子逸明白。但是紅鸞公主甚得吾皇喜愛,太子殿下更是恨不得將天下所有好東西都拱手相送。而紅鸞公主不同兩位仁兄所想。兩位仁兄一旦見了公主便明白了。”

    “我們二人已經見過她了,不過如此而已!”楚楓提起鳳紅鸞,眉眼厭惡。

    “哦?”藍子逸一怔:“兩位仁兄見過紅鸞公主了?”

    “自然是見到了!”白灼提起當時情形也是一臉厭惡:“光天化日之下,萬民相迎,她卻在鳳攆中和男人行傷風敗得之事。簡直是無恥。”

    藍子逸再次一愣,隨即一笑,不以為意:“兩情相悅而已。”

    “哼!哪里是兩情相悅,依我看她是魅惑手段了得。否則也不是迷惑了一個又一個。”楚楓冷哼:“我藍雪如何能要這樣的公主!平白的惹天下笑話。”

    “她將東璃險些傾覆,後來西涼又是一團亂麻,如今便來我藍雪禍亂。我們斷然不能容他。”白灼看著藍子逸,氣血上沖:“子逸兄,你我兄弟三人自小情義,如今才找你前來。”

    藍子逸看著白灼。

    “就開門見山說了吧!鳳紅鸞不可留在藍雪。你的態度呢?”白灼當真是開門見山了。

    “不錯,我們今日找你前來,一為敍舊,二則為此事。你若是同意,我們便合力將鳳紅鸞趕離藍雪。免得藍雪因為她禍亂。”楚楓也道。

    話落,二人都一臉堅定的看著藍子逸。不管藍子逸同不同意,他們也勢必要為。

    藍子逸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從他前來便已經料到了這二人找他的目的。迎上兩人的視線,淡淡開口:“恕子逸不能苟同!”

    “你不同意?難道你也被她迷惑了?”二人幾乎同時開口。看著藍子逸的樣子,心中肯定是他也被鳳紅鸞迷惑了。

    藍子逸搖搖頭:“迷惑到不是。公主之才貫滿天下,子逸欽佩而已。”

    說這句話的時候,藍子逸眸光清澈。

    “不過是天下人云亦云,以訛傳訛的傳言而已。子逸兄如何能聽信虛言?天下如何能有那樣的人,那還是人麼!”白灼冷哼。

    “不錯!”楚楓附和。

    鳳紅鸞聽著揉揉鼻子,她到沒因為這兩人句句罵她而有什麼惱意。這樣不相信她的人天下怕是比比皆是。

    雲錦鳳目如利劍的看著二人,貼在鳳紅鸞耳邊冷哼:“不知死活!”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今這天下時局詭異多變。即便公主不在藍雪,也是藍雪的公主。”藍子逸看著二人,提醒道:“白兄,楚兄,有些事情要三思而後行。玉太子和雲少主,不是受人魅惑之人。”

    白灼和楚楓聞言齊齊蹙眉。腦中想著他們的爺爺話裏話外也是如此說他們。難道他們真的錯了?那今日在鳳攆中看到的情形又算什麼?

    藍子逸不願再多停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剛要起身告辭。

    這時候有人推開門疾步闖了進來,是青郡王府的管家,也顧不得楚楓和藍子逸在,立即道:“世子,不好了,王爺的印信被盜了!”

    這麼快就發現了?

    鳳紅鸞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如今偷盜三王印信出來才不過一個時辰而已。

    雲錦頓時一樂,那老頭子發現的倒是夠快!

    “什麼?”白灼聞言騰的一下子站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管家:“你再說一遍!”

    “世子,您快回去吧!王爺的印信……”青郡王府的管家說了一半似乎才想起將這件大事兒洩露了,頓時看著藍子逸和楚楓住了嘴。

    “說!”白灼看了二人一眼,面色已經沉了下來。

    王府的印信居然被盜了?在層層重兵把守隱衛看護,什麼人如此大的膽子居然敢偷盜青郡王府的印信。不想活了!

    “王爺的印信被盜了,讓奴才立即來找公子回府商議。”管家立即道。

    “走!回去看看!”這件事兒可是大事兒,白灼立即抬步,剛走了一步,回頭看著藍子逸和楚楓:“子逸兄、楚兄想必不用兄弟交待。”

    “白兄只管去!”藍子逸淡淡頭。微微蹙眉。也在想著什麼人居然偷盜王府印信?

    “兄弟知道什麼可說什麼不可說。”楚楓也立即表態。丟了印信可是大事兒。三王同氣連枝。這事兒不小。可是他也在想,什麼人有能力在重重重兵看守下盜走了印信。

    白灼頓時放心,快步出了清苑小住。連忙向青郡王府而去。

    房間內只剩下藍子逸和楚楓。

    楚楓看向藍子逸,見藍子逸蹙眉沉思,試探開口:“子逸兄,你以為誰有本事盜走青郡王府印信?”

    藍子逸聞言低著的頭抬起,搖搖頭:“天下間能人異士居多。臥虎藏龍。實在不好說。”

    楚楓皺眉:“這件事兒可是大事兒。”

    藍子逸點點頭。自然是大事兒。他腦中現出那兩人的容顏,心頭微微疑惑。

    他們沒有理由盜走青郡王府的印信。但是除了他們的身手,他實在想像不出如今這西涼京都城除了自己誰還有能力。因為他並未發現有不尋常的人來京城。或許是他才進京不瞭解京中情況?

    “京中最近可有什麼不尋常之人出沒?”藍子逸問。

    楚楓搖搖頭:“未曾發現。”

    若是有不同尋常之人出現,那憑藉他們三王府的能力,一定可以發現。

    藍子逸不再開口,既然無不尋常之人出現,那麼就只有那二人了。可是偷盜青郡王府印信?為什麼?

    “世子!不好了!”二人正在各自沉思想著,樓下又有騰騰的腳步沖了上來,是南懷王府的管家。

    “怎麼了?快說!”楚楓一聽立即站了起來。不會他家的印信也被盜了吧?

    “世子……是……是……”南懷王府的管家看向藍子逸,吞吐的想說又礙于藍子逸在。

    “說!”楚楓已經顧不得了。

    “王爺的印信被盜了!”南懷王府的管家立即道。

    “什麼時候?”果然如心中所想,楚楓俊臉立即變了,不過先有青郡王府在前有心裏準備,他此時到也不太顯慌張。

    “剛剛發現的,應該不久。兩個時辰前王爺還用印信發公文了。”管家立即哆嗦的道:“王爺派奴才來請世子速速回府。”

    “你先去吧!我馬上就回去。”楚楓看了一眼旁邊蹙眉的藍子逸,對著管家擺擺手。

    “是!”管家連忙跑了回去。

    房門關上,楚楓看著藍子逸:“子逸兄,兩家王府的印信同時被盜。會不會鄱陽王府的印信也不在了?”

    “有可能!”藍子逸點點頭。“子逸兄可是回王府看看?”楚楓見藍子逸坐著不動,不由得面色焦急:“若是三王印信同時被盜,這是針對我們三王府而來。此事怕是不好。”

    “子逸如今職責是保護公主。若是鄱陽王府印信也失了,自然有幾位爺爺坐鎮。無礙的。”藍子逸搖搖頭,對著楚楓道:“既然楚爺爺等著,楚兄還是趕快回去看看情況,是否可以找到盜竊者的蛛絲馬跡。全力追查回印信。”

    “也好。那我先回去。”楚楓見藍子逸面色並無異樣,也告辭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楚楓很快離開了清苑小住向著南懷王府而去。

    房間內僅剩下藍子逸。只見藍子逸自斟了一杯,慢慢品酌了起來。

    雲錦和鳳紅鸞立在房頂,鳳紅鸞看著藍子逸,房間內的男子鎮定自諾,清逸幽雅。是不在意還是知道了是他們所為?

    “世子可在?”鳳紅鸞正看著藍子逸,外面又有一人急匆匆沖了進來,一見到藍子逸頓時一喜:“世子,王爺請您回府!”

    鳳紅鸞嘴角勾起,怪不得三王一直在藍雪屹立不倒。也的確有存在的資本。印信盜走前後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居然都發現了。

    “告訴爺爺!我的職責是保護公主安全。”藍子逸頭也不抬。

    “世子,您就回府一趟吧,實在是出了大事兒。王爺請世子務必回去一趟。”那人一見藍子逸不走,跪地求道。

    藍子逸沉默,那人不停哀求。半響,他放下杯子,抬步走出了門:“走吧!”

    那個府邸,即便他不想回去,但是只要在京城一日,便不得不回去。

    出了清苑小住,藍子逸上了車,向著鄱陽王府而去。

    雲錦和鳳紅鸞依然坐在房頂,看著藍子逸車攆消失,雲錦轉頭看著鳳紅鸞:“鸞兒,還去聽不?”

    “你還聽上癮了呢!不去,要去你去。”

    鳳紅鸞嗤笑,吹了大半夜的冷風,眼看天就亮了,再去聽人家房角也不會得到什麼有意義的事兒。無非如今三王府裏都是焦頭爛額,再或者是三王和世子們聚在一處討論誰偷了印信,下令秘密抓偷印信之人……

    “你不去我一個人去也沒意思。走,回去睡覺。吹了大半夜冷風,爺渾身都涼透了!”雲錦攬著鳳紅鸞,向著公主府而去。

    鳳紅鸞好笑,原來他也知道帶著她吹了大半夜冷風啊!不過幸好不是沒有作為。至少別人麻煩,他們可以有一陣子清靜日子可過了。

    回到公主府,二人同樣悄無聲息的入了房間。

    一床被子,房間內暖如陽春。兩人雖然什麼也不做,相互偎依在一起,畫面安然寧靜。

    天色大亮,二人沒醒,外面侍候的人也不敢打擾。

    直到日色已近響午,有腳步聲匆匆進了院子,是公主府的管家。

    守在門口的梅姨立即迎了過去,不等管家開口,悄聲道:“公主和雲少主還未曾起榻。若無要緊事兒,就暫不要打擾了。公主和雲少主想必是舟車勞頓太過累了。”

    “這……”管家看向寢殿緊閉的簾幕,輕聲道:“是藍世子來了。說要見公主和雲少主。如今已經等在前廳了。”

    “藍世子來怕是必有要事。這……”梅姨看著緊閉的簾幕猶豫了一下:“要不我去喊醒公主?”

    “喊吧!萬一是什麼大事兒,我們不能耽誤事兒。”管家立即道。

    梅姨點點頭,輕手輕腳走到門口,對著裏面輕聲道:“公主,藍世子來了要見公主和雲少主……”

    “知道了!讓他等片刻。”鳳紅鸞在管家進院門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閉著眼睛不睜開,對著外面道。

    “是!”梅姨已經對著管家擺擺手。

    管家立即走了下去。

    房間內鳳紅鸞睜開眼睛,見雲錦眼睛依然閉著,知道他醒來了,輕軟開口:“起吧!”

    “不要,再睡會兒。”雲錦搖頭。聲音噥噥。

    “子逸等著了。估計是為了昨日之事。”鳳紅鸞用發絲撓了撓他的鼻子,三王丟失印信是大事兒。藍子逸是鄱陽王府的世子,這事兒總是要管的。

    “讓他等著。”雲錦被鳳紅鸞撓的臉上癢癢的,抓著她的手不讓她動。

    “我餓了,他能等我的肚子等不了。”鳳紅鸞立即道。

    雲錦蹙眉,只能鬆開緊扣著鳳紅鸞的手起身,還不忘對著她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什麼餓了,你就是不想讓他等。”

    鳳紅鸞好笑,也不與他多做糾纏。

    二人一番梳洗,梅姨端來飯菜簡單的用過。出了院門,來到前廳。果然見藍子逸已經等在了那裏。

    藍子逸顯然是一夜未睡,眉眼間透著隱隱的疲憊,但依然不損他清逸的氣質。

    “公主!師兄!”藍子逸見二人進來起身,鮮少叫雲錦師兄,只有在無人之時。

    “有什麼事兒快說,沒什麼事兒趕緊離開。打擾爺睡覺。”雲錦一看到藍子逸臉色不好。他本來還想著和鸞兒在床上膩一會兒的。都被他攪了。

    “師兄何故如此累?難道昨夜做了什麼事兒?一夜未眠?”藍子逸挑眉看著雲錦。

    “爺一路舟車勞頓。自然累的。”雲錦拉著鳳紅鸞的手坐下。

    “師兄怕是不止如此吧!”藍子逸也重新坐下身子,目光看向鳳紅鸞:“公主,三王府丟了印信,可是你和師兄所為?”

    雲錦翻了個白眼。真拿自己不當外人。這話也能問?

    “是!”鳳紅鸞含笑點頭。藍子逸是聰明的。他問,她自然實話實說。

    “印信在公主手中子逸就放心了。三王印信,一定不能落入有心人之手。否則藍雪必將大亂。”藍子逸雖然猜到,但鳳紅鸞親口承認他還是松了一口氣。

    “我只是想安靜的住些日子,不想有人來打擾我。”鳳紅鸞一笑。三王印信的確關乎藍雪安定。這些年藍雪一直安穩富爍,就是因為上下齊心,從無動亂。

    藍子逸頓時會意。若不是三王印信丟了,白灼和楚楓一定會給公主製造麻煩。這樣他們全心都在查找印信,自然暫時不會找公主麻煩。也好!

    “公主和師兄怕是已經知道西涼傳來的消息了吧!”藍子逸轉移話題。今日來的主要目的還是這個。

    “嗯!”鳳紅鸞點點頭:“如今情形如何了?”

    “今日早上我收到西涼傳回來的消息。君紫璃聲言遭人陷害。要西涼還一個公道。”藍子逸笑道。

    “哦?”鳳紅鸞挑眉。

    她自然知道君紫璃是遭人陷害。若是他想要瓊華,何必此時在西涼?更何況君紫璃怕是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瓊華了。即便他被人陷害而死,也不會要了瓊華。有些人的恨是融入骨子裏了。

    “但是瓊華公主的確被人破了身。而眾所目睹,君紫璃和瓊華公主當時赤身裸睡在一起。可謂是眾口難辨。情形對君紫璃不利。”藍子逸又道。

    赤身裸睡在一起就能說明什麼是君紫璃做的麼?

    鳳紅鸞心裏冷笑,如水的眸子眯起:“可是查到君紫璃因何被被陷害?”

    “未曾。”藍子逸搖搖頭:“玉痕掌控了時局。隱衛探不到太多消息。也只是知道君紫璃被陷害而已。但是如今天下傳的沸沸揚揚。君紫璃此時無法獨善其身。”

    鳳紅鸞沉默。

    “更何況他為保東璃江山,即便不是她對瓊華公主所作為,但是瓊華公主的清白也要人負責。這個黑鍋,怕是要背定了。”藍子逸又道。

    鳳紅鸞想起初來異世與君紫璃那些糾纏,十年錯愛非人,後來知道所愛之人是她,誓死拒婚瓊華,之後在出嫁路上又為了試探她的心意不惜重傷……

    心裏一歎,放棄以前她逼死鳳紅鸞的恩怨。如今覺得實屬最可憐之人。

    “西涼是玉痕的地盤,他既然要做,自然萬無一失。”半響,鳳紅鸞意味不明的開口。

    玉痕這一局棋,終於指向江山了!

    雲族族主為了肅清雲錦的勢力和殺了他和玉痕結盟。而東璃如今因為君紫璃,在天下道義面前已經陷入被動。所以,君紫璃只能吞了這苦果娶了瓊華。三國聯盟勢力已成,下一步該對付藍雪了!

    “玉太子好謀略!”藍子逸也歎道。

    雲錦冷冷哼了一聲。

    “如今要救君紫璃,還來得及。”鳳紅鸞沉思了一下,偏頭看雲錦。

    “為何要救?”雲錦事不關己:“讓他死心更好。省得再惦記你。”

    鳳紅鸞無語的看著雲錦:“若是這天下局勢已成,到時候翻手會很困難。你我也不能平靜不是?”

    雲錦不以為意:“你以為爺那麼沒用?”

    鳳紅鸞笑,自然不以為他沒用。若是他出手,君紫璃如今即便困境,還是可以擺脫的。

    “爺可不想為了他折騰去西涼。”雲錦清楚鳳紅鸞是對君紫璃心軟了,讓他有些不舒服,也不掩飾:“他還不值得爺在他身上費心。”

    鳳紅鸞蹙眉。的確,要救君紫璃,他們必須得再去西涼。玉痕或許等的就是他們回去。用三國結盟孤立藍雪陷害君紫璃而等她和雲錦去西涼入他的圈套。

    玉痕……每次他的謀略都是一舉數得,讓她不得不歎。

    鳳紅鸞頓時一笑:“那就不救!”

    雲錦偏頭看鳳紅鸞,抱著她手臂收了收。鸞兒的心除卻了堅硬的外殼是其實很軟的。但是為了救君紫璃保住這天下格局而讓她和鸞兒深陷西涼的話,他自然不救。

    在他的心裏,誰也沒有鸞兒重要。

    鳳紅鸞自然明白身邊這個人一切都為了她,笑道:“也許君紫璃願意娶瓊華的,也說不準。我們去了反而礙事!”

    “嗯?”雲錦不屑。瓊華那女人只有君紫璃眼睛瞎了才願意娶。

    “有時候恨一個人的最好的手段不是棄之如敝履。而是將她放在身邊,不近她才是最好的折磨。也許君紫璃有朝一日遇到自己心愛的人,娶妻生子,讓她看著。”鳳紅鸞道。

    她知道,什麼樣的懲罰對女人最管用。

    雲錦懶得理會這些,只要不是鸞兒的事兒,他都不關心。抬眼瞥見藍子逸還坐在那裏喝茶:“你很閑?”

    “不閑。”藍子逸搖搖頭。他只是有些羨慕。原來愛可以如他們這樣!

    雲錦雖然是天下第一公子,但性情古怪,毛病眾多,看上的東西可以搶,喜歡的東西無故禮俗可以奪,偷盜也可以做得出來。這些通通不是一個君子所為。他比之玉痕,可以說太不完美,幾乎惡行多多。

    但鳳紅鸞卻對這樣的雲錦愛不減少分毫,甚至縱容。

    藍子逸看著二人舉手投足間情意流轉,心意相通,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雲錦也可以做君子,如玉痕一樣完美,或許比玉痕,比天下所有男子都可以做得更完美,但是他不想,他只想肆意而活。

    而紅鸞公主也喜歡這樣肆意而活。

    他們,才是同類人!

    更甚至他更甚的領會,即便兩個人如今似乎看起來是在逆境中傾軋,似乎處處被人制肘。但他似乎看到了他們無拘無束,天地任我行。

    他們有一顆劈天撼地之心。想要在這世間求什麼能不成?

    只端看想求不想求而已。

    “不閑還不走!在這裏待著做什麼。爺可沒空陪你。”雲錦這一刻覺得他這個師弟的眼光看著令他厭煩。對藍子逸揮揮手。不愧是死老道教出來的徒弟。

    “我還有一件事兒沒告訴師兄,自然等師兄聽完我再走。”藍子逸對著雲錦一笑。

    “快說!”雲錦不耐煩的擺擺手。今日的天氣很好,他打算和鸞兒去騎馬。

    “墨師兄如今已經到西涼了,遇到些事情,還有不兩日就可以進京了。”藍子逸品了一口茶,掃了一眼鳳紅鸞,緩緩開口。

    “他來做什麼?來了也休想做什麼。”雲錦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對於和鸞兒表心意之事,他至今耿耿於衷。

    “墨師兄似乎受了皇上所托,暗中前來是助公主解身上的寒毒的。”藍子逸又慢悠悠開口。他似乎很高興看到雲錦沉著臉的樣子。頓了頓又道:“要知道,沒有皇陵啟幕的鑰匙,誰也進不去皇陵。所以,雲師兄怕是不但不能趕走墨師兄,還要以禮相待。”

    說完一句話,藍子逸緩緩起身,看著雲錦沉悶的臉,對著鳳紅鸞笑道:“子逸告辭了!公主未來日子最好是閉門不出休息。保存體力。解寒毒,十分苦的。”

    “嗯!”鳳紅鸞看了雲錦氣悶的臉一眼,笑著點點頭。

    藍子逸緩步走了出去。清逸優雅,秀逸翩然。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43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六章

    雲錦悶著臉瞪著藍子逸身影消失,半響,恨惱的道:“死老道,等爺再見到他一定不輕饒。”誰讓他收了藍子逸,一條狡猾的小狐狸!

    鳳紅鸞笑著搖搖頭,醋缸!

    他爹看來早就料到西涼會有一系列的驚變拖住他不能回來給她解除寒毒。如今信任玉子墨暗中而來,那麼解了寒毒,她就少了一分制肘。百利而無一害。

    “你氣什麼?如今六皇子來了豈不是正好。只要解了寒毒。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鳳紅鸞伸手抱住雲錦的腰,腦袋埋在他懷裏蹭了蹭。

    解除寒毒,即便懷孕,也是不怕的。她想要健健康康的孩子。

    雲錦氣悶頓時一掃,大不了他看著就是。只要解了寒毒,就能和鸞兒在一起了。立即一喜,拉著鳳紅鸞站起身:“走,我們出去騎馬!”

    話落,似乎又想起藍子逸的話,頓時蹙眉:“算了,等他來了我們再去。”

    鳳紅鸞笑,她還沒那麼脆弱要修養。搖搖頭:“沒事兒,走,我也想騎馬。”

    說完,鳳紅鸞反手拉著雲錦向外走去。剛走到門口,管家匆匆而來,對著鳳紅鸞立即躬身:“公主,青郡王府世子和南懷王府世子求見公主。”

    “不見!”雲錦臉一寒,居然還敢來?見到了人他怕忍不住一掌劈了他們。

    管家看向鳳紅鸞:“兩位世子說要要事相問。公主必須要見。”

    “告訴他們,不見!”鳳紅鸞擺擺手。她的詞典裏從來不需要必須見誰。拉著雲錦轉了方向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聽說你的蕭吹的特別好。走,我想聽。”

    三王失了印信,查不著的話目光自然盯著她和雲錦。出去騎馬自然會被人煩擾。還不如在府中自得其樂。

    “行,我們琴簫合奏。”雲錦也不想出去了,鸞兒身體的確需要好好休息好解寒毒:“我也想聽鸞兒彈琴了。”

    “好!”鳳紅鸞點點頭。

    說話間二人很快出了會客廳,向著所住的院子而去。

    管家看著二人不見,似乎十分討厭那兩位世子,也不敢再多話,只能出去再趕人。

    公主府門口。

    白灼和楚楓是帶著疑惑而來。三王丟失印信,這藍雪京都成再未出現別人,他們不是傻子,自然經過昨日一夜討論,都無線索,也懷疑到了雲錦和鳳紅鸞的頭上。

    三王府邸是何等的嚴密重兵守護,尋常人出沒都不可能,更別說悄無聲息的盜得印信了,放眼這京都城,能有本事盜得印信的沒幾人。實在不得不讓他們懷疑雲錦和鳳紅鸞。

    再加上本來二人就對鳳紅鸞和雲錦來藍雪認為一定別有所圖,如今更是越發的覺得是他們做得。如今一聽說鳳紅鸞還不見他們,白灼頓時怒了。

    “紅鸞公主好大的架子!怕是做賊心虛,才避而不見吧?”白灼的聲音很大。幾乎公主府這一條街都能聽得到。

    公主府的管家被喝的頓時一顫,不明所以,立即道:“白世子,我家公主舟車勞頓,的確是累了。世子改日再來吧!”

    “累?我看就是做賊心虛。讓開,我們有事兒要找她,今日不見也得見。”白灼打算硬闖。若是雲錦和鳳紅鸞有所謀,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

    話落,白灼揮袖掃開攔著的管家,抬步向裏闖去。

    楚楓一直沒言語,但自然和白灼所想一樣,今日無論如何一定要見到紅鸞公主。

    “兩位世子,闖不得。”公主府的管家被掃到了一邊,臉色一白。

    “本世子就不信他闖不得,今日公主府是銅牆鐵壁我也闖。”白灼大踏步向裏走。

    公主府的護衛立即前來阻攔,但根本就不是白灼的對手,幾下就被白灼點住了穴道。二人很快就穿過了中門向裏走去。

    藍子逸剛從公主府出來還沒走到書房,聽到對面白灼的大喊大叫,微微蹙眉。白灼和楚楓不是愚笨之人,若是的話也不會當上世子之位。

    “世子,白世子和楚世子硬闖公主府。屬下等是否阻止。”有人來報。

    “不用理會。”藍子逸擺擺手。

    他清楚那二人的脾性,如果不見到雲錦和鳳紅鸞勢必不會甘休。與其日日來公主府,不如讓他們見了。

    公主府內,白灼和楚楓一路暢通無阻。

    穿過兩道長廊,遠遠聽到有琴簫合奏的聲音傳來,琴聲優美,簫聲輕揚,合在一處就如一人在演奏一般。二人幾乎同時止步。

    這樣優美的曲子,他們即便自認為才華滿腹,也是彈不出來。

    對看一眼,二人不由得腳步加快,向著聲音來源疾步走去。

    又轉過兩道長廊,便看到在不遠處水榭中的二人。一男一女,男子半懷抱著懷中的女子,唇瓣放著一把碧玉簫,女子微低著頭,十指輕撥琴弦。

    優美如聞仙樂的曲子正是從二人處傳來。

    男子白衣如雪,容顏傾世,女子絕色容貌,清華如月。

    明明是兩個看起來很清冷的人,此時看起來是如此美好,如詩似畫。那二人似乎與那處水榭亭台融為一體。白衣藍衣,絕美的令人移不開眼睛。

    二人幾乎不知道二人的曲子彈奏的是什麼,只知道很美很美。

    風景再美,曲子再美,也美不過那兩個人。

    一曲落,最後一個音符止歇。餘音環繞整個公主府,甚至公主府外方圓幾裏都有所聞。鳳紅鸞捨不得離開琴弦,狀態很好,意猶未盡,偏頭看雲錦:“再來一曲?”

    雲錦嘴角微勾,同樣意猶未盡:“有何不可?”

    “來一曲你沒見過的如何?”鳳紅鸞心思一動:“不知道你跟不跟得上。”

    “世界上沒有爺跟不上的曲子。”雲錦一挑眉。眉眼閃過一抹狂傲張揚。

    二人似乎誰也沒發現在不遠處站著的兩人,逕自娛樂。

    “好,那你聽好了。”鳳紅鸞唇瓣笑意散開,如一抹白蓮,素手撥弄琴弦。優美的曲子從纖纖十指下流瀉而出。

    正是一曲傾盡天下。

    雲錦眼睛頓時一亮:“這曲調新鮮!”

    鳳紅鸞揚唇再笑,清泠如水的聲音吐出唇瓣。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

    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

    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血染江山的畫

    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見你淚如雨下

    聽刀劍喑啞

    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是說一生命犯桃花

    誰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無瑕風流不假

    畫樓西畔反彈琵琶

    暖風處處誰心猿意馬

    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兀自不肯相對照蠟

    說愛折花不愛青梅竹馬

    到頭來算的那一卦

    終是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後誰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鳴戰馬

    懷抱中那寂靜的喧嘩

    風過天地肅殺

    容華謝後君臨天下

    登上九重寶塔

    看一夜流星颯遝

    回到那一剎那

    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枯藤長出枝椏

    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

    夢中樓上月下

    站著眉目依舊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並肩看天地浩大

    優美的琴聲,配合清泠如水的清唱聲,幾乎合一處。讓天地萬物都屏住了呼吸。

    不遠處的白灼和楚楓已經癡了,癡癡的看著那素手彈琴的絕美女子,她面上始終是清雅溫軟的淺笑。

    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冷和柔合在一起的女子。甚至這一刻,他們心都停止了跳動。

    雲錦也癡了,癡癡的看著懷裏的人兒。這就是她的鸞兒。

    鳳紅鸞一曲落,偏頭看雲錦,見他一雙眸子溫柔似水的看著他,唇瓣彎起,白皙的指尖點了他一下額頭:“呆了?”

    “鸞兒……”雲錦的聲音已經啞了。

    “真懷疑你能不能合奏出來。”鳳紅鸞輕笑。

    “自然能,你別小看爺。”雲錦神智清醒了幾分。他不能讓鸞兒笑話他。

    “好,那開始了哦!”鳳紅鸞再次調試琴弦,唇瓣輕起,同時唱了起來。

    琴聲剛剛開始,簫聲便同時插了進來。沒有絲毫突兀,自然而然。很快的就融為一體。

    鳳紅鸞唇瓣的笑意加深,沒有絲毫訝異。這個人是天下第一公子,才華武功謀略,自然都是世間少有的。

    只聽一遍就吹奏出來,一點兒也不稀奇。

    白灼和楚楓徹底的癡了,甚至都忘了來的目的,怔怔的站在那裏看著那二人。

    一曲落罷,餘音久久不歇。

    鳳紅鸞低頭看著琴弦,雲錦低頭看著鳳紅鸞。誰也不說話。心中多種感情融入一處,絲絲入扣。只覺的愛更是溢的滿滿的。

    許久——

    鳳紅鸞身子軟軟的沒有骨頭一般的全部重量都靠近雲錦懷裏,輕輕一歎:“真好!”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和自己愛的人過如此日子。真希望就那樣天長地久了。

    雲錦扔了蕭,抱住鳳紅鸞的身子,幾乎將他整個身子都塞進自己的懷裏。柔柔的,軟軟的,香香的,這就是他的鸞兒,同樣歎道:“是啊,真好!”

    水榭亭,清風拂過,二人青絲衣袂甚至呼吸都纏於一處。

    自始至終,誰也沒看不遠處的如木樁子一般呆站著的二人。

    這一處天地靜謐的任人不忍破壞。

    白灼和楚楓一直都呆呆的站著,呆呆的看著,這一刻,他們只覺萬事萬物都失了顏色,以往一直引以為傲的東西被擊得粉碎。某些東西在心中轟然倒塌。

    這種衝擊幾乎讓他們承受不住。

    自小就認為聰明絕頂,天賦頗高,在王府明刀暗箭,爭奪操戈中脫穎而出做上世子之位。他們在同輩中是傲氣的,是讓人卑躬屈膝的,甚至出去在這京城甚至在這藍雪國,都受人仰望尊敬的。

    可是這一刻,他們大柱傾塌,才覺得自己那些引以為榮的東西對某些人來說不過是渺小一隅。心中清楚,有些人如高山雲幕,他們怕是窮其一生也追不上。

    就因為太過清楚,所以他們才受不住,幾乎在驚醒的那一刻,慌亂轉身,疾步而出。

    兩個俊秀風度翩翩的身影轉眼間便出了公主府,早先氣勢洶洶而來,如今狼狽而歸。

    也許他們一直以來都不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樣子。

    “呵呵……”鳳紅鸞看著那二人慌亂離開,輕笑:“還以為有多大膽子呢!就這樣就回去了。”

    “就他們也能入你眼?哼!”雲錦瞥也不瞥離開的二人一眼。礙眼的人離開了,他再也不想控制,低頭扳過鳳紅鸞的小臉吻上她的唇瓣。

    鳳紅鸞笑著迎合雲錦的吻。

    出了公主府。白灼和楚楓一眼就看到站在鄱陽王世子府門口的藍子逸。兩人慌亂頹敗的神色對上藍子逸清淡內斂的眸光,頓時止住了腳步。

    他們的狼狽,被藍子逸所見,而且一覽無餘。

    藍子逸錦袍玉帶,清逸秀雅,負身而立,秀挺如松竹。站在那裏,秀逸中透著尊華,和他們此時的狼狽慌亂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們較之藍子逸,又是何止差了一截。

    轟然倒塌的大廈再次受到衝擊,二人面色一變再變。頃刻間就變了數十種顏色。幾乎轉眼間後背便溢滿了一層涼汗,直涼到心裏。

    “白兄,楚兄既然來到了子逸門口,便進來小酌一杯如何?”藍子逸看著二人神色,自然明白了什麼。開口邀請。

    白灼和楚楓站著不動,只看著藍子逸。兩雙鳳目迷蒙混沌。似乎已經尋不到方向。

    “天下又有幾人能堪比那二人。白兄,楚兄,親眼所見。還不明白麼?”藍子逸聲音不高不低,淡淡開口。頓了頓又道:“公主,是當今聖上的女兒。自然不會做有傷藍雪之事。即便傷害,也擋不住,不是麼?”

    聞言,白灼和楚楓身子齊齊一顫。

    “男兒俯仰天地之間,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藍子逸看著二人,目光清淡平和:“兩位仁兄都是聰明人,何必因此而自困圇圄?”

    白灼和楚楓看著藍子逸,眸中的渾濁漸漸褪去。

    “進來喝一杯吧!兄弟給兩位壓驚。”藍子逸淺笑了一下,當前轉身向府內走去。

    白灼和楚楓看著藍子逸的背影,心裏倒塌的東西忽然慢慢的拾了起來。是啊,天下又有幾人能堪比那二人?他們何必自愧不如而鑽牛角尖?

    以前不信,如今信了,世界上的確有他們一輩子也不能企及之人。

    他們的確是聰明人,心中感激藍子逸,若不是他剛才特意等在這裏提點。他們想這一生怕是就毀了。

    “多謝子逸兄!”二人齊齊對著藍子逸的背影一揖。

    “白兄、楚兄多禮了!請!”藍子逸回身淡淡一笑,微微一禮,做了個請的動作。

    白灼和楚楓抬步跟上藍子逸進了鄱陽王世子府。

    腦中都不約而同想著剛才見到那二人琴簫合奏的畫面。尤其是鳳紅鸞低眉淺笑溫軟情意流轉的神情,就如烙印在二人心中一般,盤旋沉寂在心底,再揮之不去。

    二人從藍子逸府邸出來,心中想通了什麼,重新又來到公主府。

    “兩位世子請吧!公主說不見客。”公主府的大管家因為二人早先硬闖公主府,對二人沒了早先的恭敬。臉色不好。

    白灼和楚楓一改早先的無禮,對著大管家歉意的道:“我二人是來向公主請罪!還請勞煩通秉。”

    大管家一聽說二人請罪,看著二人,頓時猶豫了。

    “早先是我二人唐突,不知深淺,如今前來向公主請罪。勞煩了!”二人又道。

    以著三王世子之位,沒有必要對一個公主府的管家如此低姿態。

    大管家對二人畢恭畢敬態度弄得有些惶恐,見二人態度誠懇,再沒有早先的囂張淩厲,神態語氣恭敬。一副誠心請罪模樣,自然也不想公主剛回來就同三王府關係弄得太僵,只能連忙點頭:“兩位世子稍等片刻,奴才去回稟公主。”

    白灼和楚楓點點頭。

    不多時,大管家去而複返,對著二人道:“公主說了,不怪罪兩位世子。只是無什麼事兒兩位世子再別來公主府打擾就可。兩位世子請回吧!”白灼和楚楓齊齊心底松了一口氣,也不強求,點點頭,離開了公主府門口。

    大管家看著二人離開,立即回去稟告。

    鳳紅鸞和雲錦早已經回了房間,窩在軟榻上一人手裏捧了一本書,聽到說二人離開了,鳳紅鸞偏頭看雲錦:“印信送回去吧!”

    本來盜取印信就是給三王府對他們別有目的的人一個警告。如今自然不用了。

    “那破玩意兒本來爺也沒想要。”雲錦低著頭不抬起。

    鳳紅鸞看著身邊人一笑,低著頭繼續看手中的書。

    房間內流淌著安靜的氣息。夕陽透過浣紗的格子窗打在兩人的身上,靜謐如畫。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七章

    第二日,三王印信如被盜時一般無聲無息的回到了三王府邸。

    印信失而復得,讓一直惶惶不安的三王府終於安定了下來。

    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自然不是老糊塗。印信莫名被盜又莫名送回,此次事件狠狠的給他們敲了一個警鐘。不能小看了紅鸞公主和雲少主。

  即便是重兵守護又如何?三王印信還不是被人如探囊取物?

    也間接的告訴他們,別將注意打到那二人身上。

    鄱陽王想從藍子逸身上探出一些鳳紅鸞行事的深淺來,但是藍子逸閉口不談。鄱陽王無法,對於這個孫子也強求不來。只希望紅鸞公主和雲少主此次回藍雪是福不是禍。

    青郡王和南懷王大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對白灼和楚楓嚴厲的警告了一番。他們還沒有動作,便被雲少主和紅鸞公主擺了一道,可見傳言不虛。警告二人不准再去公主府叨擾公主和雲少主。

    白灼和楚楓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對爺爺的訓誡極為配合。即便他們的爺爺不警告,他們也再不會有何作為。

    於是一連數日,藍雪京城處於極其平靜祥和的氛圍。

    藍雪百姓更是一片其樂融融。酒館茶樓津津樂道關於雲錦和鳳紅鸞那些事蹟被反復的講說,樂此不疲。

    雲錦和鳳紅鸞自然一直未曾出府。琴瑟和鳴,享受一方小天地的靜謐。

    轉眼間一晃十日。

    玉子墨一直未曾來到京城。

    西涼也再未傳來消息。似乎這十日,天下間一下子變成了太平盛世。

    這一日,雲錦和鳳紅鸞早上起來練完功,背靠著背在院中曬太陽。這樣安靜的日子,鳳紅鸞自然渾身舒暢。但同時也想著,怕是也就這十日。

    果然不出所料,鳳紅鸞正想著,隱衛飄身而落,跪在了雲錦面前:“主子!西涼傳回最新消息。君紫璃同意迎娶瓊華公主。”

    聞言,雲錦沒有絲毫意外。

    鳳紅鸞也沒有任何意外。這個結果早在十日之前他們就預料到了。

    “西涼國主要求就在西涼行大婚之禮。”隱衛又道:“東璃君紫鈺和君紫璃應下了。即日大婚。”

    這樣就是板上釘釘了!不給君紫鈺和君紫璃反悔的可能。

    隱衛稟告完退了下去。鳳紅鸞偏頭看著雲錦:“你說玉痕下一步會如何?”

    “哼!還能如何,他的手該插到藍雪來了。”雲錦冷哼一聲。

    鳳紅鸞不置可否。

    二人不再開口。閉著眼睛曬陽光。

    不出片刻,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是公主府的管家。

    管家走到門口見到院中躺椅上的二人腳步才立即放輕,走了進來,對著鳳紅鸞躬身:“公主,宮中有人前來宣旨,皇后宣公主入宮。”

    鳳紅鸞自然不會忘了藍雪宮中還是有一個皇后的。藍澈生母。藍澈僅比她小一歲,也就是說她娘離開的那年,藍雪國主又有了子嗣。

    古代的男人,尤其是帝王,你能讓他如何鍾情?

    “不見!”鳳紅鸞沒開口,雲錦已經冷冷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寒涼之意。

    “雲少主,是皇后……”管家被雲錦的冷意喝的一哆嗦,看向鳳紅鸞。

    “皇后?哼!若不是姑姑離開,她給姑姑提鞋都不配。”雲錦不屑:“告訴她,好好做她的皇后,若有什麼歪心思最好給爺打住。記住她的身份,否則爺不會饒了她。”

    “還不快去!”雲錦話落見管家不動,一揮衣袖,一陣冷風將管家給打了出去。

    重重的被甩在了門口,那管家連忙去了。

    鳳紅鸞見雲錦臉色清寒,鮮少見她如此怒容,剛要開口。

    雲錦道:“她是姑姑以前的貼身婢女。”

    鳳紅鸞心思一動,不再言語。奴大欺主?還是她娘託付?是什麼她都不想理會。只要這個皇后不找她麻煩,看在藍澈的面子上,她更是懶得去挖她娘那時代的恩恩怨怨。

    管家走後不久,又去而複返,低著頭不敢抬起,顯然還畏懼雲錦,聲音也有些打顫:“公主,宮裏的公公回去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

    “藍世子來了!”管家又道。

    “請他進來!”鳳紅鸞開口。

    話音未落,藍子逸已經緩步走了進來。當看到院中背靠背坐在一起的二人,疲憊的臉色稍好了一些,抬步走了過來:“公主!師兄!”

    “可是出了什麼事兒?”鳳紅鸞看著藍子逸,見他狀態不是很好。

    雲錦聞言也瞥了藍子逸一眼:“有什麼事兒自己解決,別過來煩我們。”

    鳳紅鸞好笑,她似乎這麼長時間也沒見雲錦給藍子逸好臉色。

    藍子逸苦笑:“子逸也不想來招師兄厭煩。實在是墨師兄被困圇圄無法前來,這也有關公主解寒毒。子逸不得不來打擾。”

    聞言,雲錦背著的身子頓時轉了過來看著藍子逸:“他怎麼了?”

    鳳紅鸞首先想到的是難道玉痕雲族族主等人對玉子墨阻攔下殺手?如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在此三百里地的涿州發生疫疾。師兄被困在了涿州。”藍子逸提起,眉宇染上了一抹沉重。

    “疫疾?”鳳紅鸞挑眉。

    “就是一種天疾,實在來的太突然,從來未曾見過。如今涿州不出五日已經死傷數百人,每日都有人陸續而死。就連墨師兄也查不出病因。”藍子逸道。

    “什麼樣的症狀?”聽藍子逸的話,讓鳳紅鸞想起瘟疫。

    藍子逸聞言立即給按著玉子墨傳來的消息描述了一遍症狀。

    聽完,鳳紅鸞蹙眉,沒想到這裏也有霍亂。

    “鸞兒,你可有辦法?”雲錦見鳳紅鸞蹙眉,聞言面色也現出鮮有的沉重。此種疫疾顯然傳染,若是不能控制,那麼別說涿州一城,就是整個藍雪也盡毀。

    “公主,可有辦法?”藍子逸也期盼的看著鳳紅鸞:“如今我已經命人封鎖了消息。但是若再不能解決的話,時日一長怕是拖延不住,涿州一城數萬人盡毀。到時候藍雪也會引起人心惶惶乃至大亂。”

    鳳紅鸞點頭,看著二人:“有!”

    聞言,藍子逸頓時一喜。看著鳳紅鸞:“公主有何辦法?子逸這就前去辦。多拖延一刻,涿州百姓便多一分危難。”

    “我必須要親自去一趟涿州。才能實地而救。”鳳紅鸞想了想道。

    如果若是一般病症的話她可以按著治療的症狀開一張方子即可,但如今這是霍亂,她必須親自去一趟。而且也要確認是不是霍亂才能對症施救。

    “不成!子逸不能讓公主涉險。”鳳紅鸞話音剛落,藍子逸立即反對。

    “不親自去看,只聽你說我還不能確定。萬一失誤,涿州一城盡毀。”鳳紅鸞看著藍子逸。藍子逸頓時猶豫:“可是吾皇交待子逸,要保證公主安全。子逸今日本就因國事施救無法才來勞煩公主。如今若是再讓公主涉險,萬一……”

    “沒有萬一。只要你說的病症確實,我就有辦法施救。”鳳紅鸞打斷藍子逸的話:“我待子逸如親朋摯友,你又何須此事如此顧忌。”

    藍子逸心中頓時一暖,因為鳳紅鸞那句親朋摯友。他知道,能得她一句親朋摯友,天下又有幾人?

    藍子逸壓下心中的情緒,轉頭看雲錦。

    “也好!反正在這裏爺住著也悶了,不如就出去走一趟。”雲錦點頭同意。

    “那現在就啟程吧!我們騎馬!”鳳紅鸞站起身。對著一旁的管家吩咐:“備馬!”

    “公主不可,您可是奴才等人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公主,不能……”管家臉色在聽說天疾的時候早就嚇白了,此時‘噗通’跪在了地上。

    “我不會有事兒。起吧!”鳳紅鸞溫和的看著管家,清淺開口。

    “還不快去!”雲錦見管家還要相求,立即開口打斷。

    管家只能起身,連忙去了。

    鳳紅鸞看到他的腿出去都是打顫的。天疾在古代人的心裏就如現在的絕症。死神召喚。他們從心裏懼怕,理所應該。藍子逸如今還能如此鎮定,及時控制涿州封鎖消息已經難能可貴了。

    雲錦拉上鳳紅鸞的手,抬步向外走去。

    藍子逸隨後跟上。

    一行三人出了內院來到公主府門口,只見早已經有藍子逸的一隊清一色的黑衣騎恭候在側。足足有百人。

    三匹上好的馬匹停在那,雲錦、鳳紅鸞、藍子逸翻身上馬。

    藍子逸雙腿一夾馬腹當前引路,雲錦和鳳紅鸞並駕齊驅,跟在其後。再之後是黑衣騎緊隨其後。

    踏踏的馬蹄聲離開公主府門口,直達北門。

    一路穿街過巷,藍雪京都城依然是一片繁華熱鬧,顯然是消息封鎖的極其嚴密,涿州的疫疾並未流傳出來。

    一路來到北城門,距離北城門還有半裏地左右,忽然聽到一聲高喝:“鄱陽王有令,速關城門!”

    “鄱陽王有令,速關城門!”

    那高喝聲一連氣喊了三聲。三聲落。在藍子逸、雲錦、鳳紅鸞一行人到達北城門的時候,城門攸然關了。

    鳳紅鸞頓時蹙眉。

    藍子逸輕喝一聲:“開城門!”

    “世子!王爺有令,關城門,一切來往人員禁止通行!”剛才那高喊的人此時立即過來,對著藍子逸躬身,手中握著的是鄱陽王臨時掌控京都城的權杖。

    鄱陽王有權在皇上太子不再時應急情況掌管京都的權杖。

    藍子逸目光定在權杖上,秀眉微蹙。

    “看來你家老頭子不想我們出城。”雲錦看著那人手中的權杖,慢悠悠開口。

    藍子逸不接雲錦的話,只是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人,命令道:“爺爺為何下令關閉城門?本世子有急事出去。開城門。”

    “世子,王爺說禁止通行,即便是世子也不能放行。”那人立即道。

    “本少主和公主也不能出城了?”雲錦挑眉。雖然聲音不高,但他天生就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場。

    那人身子一顫,垂頭不敢看雲錦:“王爺吩咐,無論是何人,一律不准放行。”

    “看來你的保密消息做得還是不夠好?”雲錦轉頭看藍子逸。

    藍子逸緩緩開口:“這等事情本來就瞞不住爺爺。”

    雲錦不以為然,衣袖一拂,他要出去,誰也攔不住。

    藍子逸忽然出手攔住雲錦,手腕一抖,亮出一塊明黃的權杖,權杖上雕刻的騰龍。是藍雪國主的潘龍令。

    可以調動藍雪所有兵馬。

    那人一見到藍子逸手中的權杖,頓時臉色一白,立即跪地:“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城門的守門士兵頓時齊齊跪地叩首。

    “開城門!”藍子逸清喝。

    那跪在地上的人頓時一哆嗦,再不敢攔阻,只能起身,守城的城守再不敢耽誤,連忙打開城門。

    “這個倒是好東西!”雲錦忽然對著藍子逸出手。

    藍雪國主將蟠龍令都給他了,可見其器重。或者說是對鳳紅鸞愛護。藍子逸手中有這個東西,只要藍子逸相護,在藍雪誰也動不了鳳紅鸞分毫。

    “師兄莫要再耽誤了!走!”藍子逸瞬間險險躲開。

    雲錦抓了個空。剛要再出手,鳳紅鸞出手攔住他,笑道:“行了,別鬧了!”

    雲錦也不是真的想要,便作罷,順勢拉住鳳紅鸞的手,二人幾乎同時雙腿一夾馬腹。駿馬並肩向前行去。

    剛要出城,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踏踏踏的馬蹄聲。聽馬蹄聲,不下數十人。

    “不准出城!”緊接著鄱陽王洪亮焦急的聲音響起。

    雲錦和鳳紅鸞自然不理會,前面藍子逸停住馬,對著二人道:“不讓他們放心,爺爺怕是會跟去。”

    “真是麻煩!”雲錦被迫停住馬。

    三人同時調轉馬頭,只見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以及白灼、楚楓等人快馬而來。

    當前三人雖然花白鬍鬚,但依然頗有風采。

    不出片刻,一行人來到近前。當看到鳳紅鸞的容貌三王齊齊愣了一下。

    白灼和楚楓雖然十日前看到鳳紅鸞,但是如今還是讓他們晃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敢確認。那日彈琴溫軟淺笑的女子如水溫柔,和今日騎在馬上一身清冷霜華的女子實在判若兩人。

    一時間勒住馬韁都怔怔的。

    “有話快說!”雲錦見一行人看著鳳紅鸞移不開視線,面色一沉,身下駿馬側身半步擋住鳳紅鸞,臉色不好的看著幾人。

    一句話,一行人頓時驚醒。

    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自知失儀,立即翻身下馬,對著鳳紅鸞和雲錦躬身:“老臣拜見公主!雲少主!”

    心中齊齊想著這便是紅鸞公主!皇上和那人的女兒。可是與當年的那人雖然有幾分像,但這一身清冷尊華的氣質較之那人當年勝過許多。

    “白灼、楚楓、拜見公主,雲少主!”白灼、楚楓也立即下馬,垂著頭不敢看上面的人。

    “免禮!”鳳紅鸞淡淡開口。

    雲錦懶得理會這些人,連吭一聲也不吭。

    “爺爺和白爺爺、楚爺爺可是有何要事?”藍子逸不下馬,看著鄱陽王。

    鄱陽王直起身,看了一眼四周,頓時一揮手,週邊守城的和護衛一行人都退後了下去。

    “逸兒,你著實胡鬧,公主乃千金之軀,如何能去涉險。”待人都退了下去,鄱陽王看著藍子逸訓道。

    “爺爺可知道涿州緊急。孫兒也無法。”藍子逸清淡開口。

    “無法也不能讓公主前去。萬一出事兒,可如何像皇上和太子交代?”鄱陽王轉向鳳紅鸞:“公主,萬萬不可去。天疾非同兒戲。”

    “我知道非同兒戲。我說有辦法,自然是有辦法。”鳳紅鸞淡淡開口:“鄱陽王寬心就是!”

    “公主有辦法治天疾?”青郡王和南懷王同時一驚。他們知道紅鸞公主才華灩灩,冠絕天下。但也不成想她能治療天疾。

    “可以一試。”鳳紅鸞看著三人。

    三王自然不瞭解鳳紅鸞說的可以一試便是有八成把握,本來一喜的面色頓時微暗了兩分,鄱陽王立即搖頭:“公主還是別去了。您……”

    “爺爺,涿州數萬人等著救急,也許晚去片刻便數十數百乃至數千人有難。”藍子逸淡淡開口,打住鄱陽王的話:“公主說的可以一試,最起碼有八成把握。爺爺儘管放心。”

    話落,藍子逸不等眾人開口又道:“更何況還有雲少主。定然可以保公主無恙。”

    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一時間也尋不到話再反駁。

    半響,青郡王道:“這樣的天疾幾百年前曾經出現在過一次,數萬人身死,毀了一座城池,實在可怕。進去若醫治不了,便再也出不來,萬一……”

    “沒有萬一!”鳳紅鸞攔住三人的話。

    “爺爺便不要阻攔了。既然如此嚴峻,更應該請公主前去。涿州城數萬人,都是我藍雪的子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藍子逸開口。

    更何況還有墨師兄!他並沒有說。

    “也好!我老頭子也陪著公主和雲少主前去!”鄱陽王立即道。皇上將蟠龍令給了逸兒,他知道即便強行也攔不住。

    “我們二人也去!”青郡王和南懷王立即道。

    白灼和楚楓也翻身上馬,他們自然也是要跟去的。沒有道理國有難,他們身為男兒不如女子。

    “就我三人就可。如今皇上和太子不在,三位爺爺若是再一離開,萬一有心人趁機禍亂,那豈不是頃刻間毀我藍雪。爺爺和白爺爺、楚爺爺還是留在京中坐鎮吧!”藍子逸搖搖頭道。

    藍雪京中的確有人坐鎮。三王頓時不言語了。

    白灼和楚楓此刻立即開口:“三位爺爺在京中坐鎮。我二人也無事,陪著走一趟。即便不能幫上忙,就算打個下手也是有些用處的。”

    “讓高高在上的白世子和楚世子打下手?本少主可用不起!鸞兒走了!”雲錦輕叱了一句,懶得理會二人,拉著鳳紅鸞的手雙腿一夾馬腹,兩匹馬頓時沖出了城。

    鳳紅鸞心中好笑。這個人最是記仇。白灼和楚楓早先來時對她厭惡的態度和那些一口一個妖女禍亂的話,他沒下手對付他們就算客氣了。

    兩批駿馬很快就飛馳而去。

    藍子逸回身看著白灼和楚楓,對上二人期盼的神色,猶豫了一下笑道:“白兄和楚兄若是願意,去吧!”

    藍子逸話落,二人頓時一喜:“多謝子逸兄!”

    “逸兒,小心!”鄱陽王叮囑。好不容易得回來的孫子,他並不是沒有私心。再加上還有鳳紅鸞。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爺爺放心!白爺爺、楚爺爺放心!”話落,藍子逸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出了城門。

    白灼和楚楓同時打馬。

    身後的一眾黑衣騎立即緊緊跟隨,一行人出了城門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望著城門,久久收不回視線。

    許久,鄱陽王歎道:“國之大難,能臨危入陷。紅鸞公主高義,藍雪之福。”

    “是啊!世上女子得聞天疾怕是早談之色變,又有哪個女子能有紅鸞公主風儀?如此看來,公主回國,的確是藍雪之福。”青郡王也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希望藍雪不要再重複十七年前之難。”南懷王歎息一聲。

    “走吧!”鄱陽王也歎了一聲:“只希望紅鸞公主真的可以醫治天疾,躲過這次危機。”

    三王不再說話,同時打馬回府。

    城門本來就為了攔截藍子逸、鳳紅鸞、雲錦,如今自然再不必。

    雲錦、鳳紅鸞、藍子逸、白灼、楚楓坐下都是上好的寶馬。日行八百里。

    如今涿州城距離京城不過三百里,再加上幾人快馬加鞭一路無話連停頓片刻也不曾,不出兩個時辰,便來到了涿州城。

    涿州城四城緊閉。

    距離城門老遠,眾人便可以感受到涿州城壓抑的氣氛。就連上方的天空都是灰蒙沉暗。

    “開城門!”藍子逸勒住坐下駿馬,輕喝一聲。

    守城的人早就被當前的白衣藍衣兩道身影兩張風華絕代的容顏晃了眼睛。如今立即惶恐的連忙打開城門。

    “大家最好用面巾遮住口鼻。”鳳紅鸞從袖中扯出一塊面巾先給雲錦蒙上。

    雲錦頓時蹙眉,大男人蒙個面巾像上面樣子!他從來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壞事兒也不遮掩容貌的。眸中嫌惡躲閃:“我不戴!”

    “不要就別進去!”鳳紅鸞瞪他。

    雲錦吸了吸鼻子,不敢躲閃,乖乖的讓鳳紅鸞蒙上。

    蒙好面巾,雲錦自發的動手給鳳紅鸞蒙了個嚴嚴實實。

    看著二人的動作,自然而然。兩人中間的氣息是如此的祥和。白灼和楚楓一時間怔怔然。似乎又回到了十日前看到二人琴簫合奏的情形。

    “子逸蒙好!”鳳紅鸞回頭囑咐了一句。和雲錦一起並騎入了城。

    藍子逸蒙好,回頭看白灼和楚楓看著雲錦和鳳紅鸞背影怔怔然,微微蹙眉:“白兄、楚兄,照公主吩咐做。”

    二人頓時驚醒點頭。

    古代人袖中都會放有擦汗的面巾,齊齊蒙住了口鼻,只留兩雙眼睛。

    身後的一眾黑衣騎也齊齊照做。一行人進了城。

    剛一入城,城內黑暗壓抑的氣氛比城外擴大數倍。街道上,不少死人屍首,還有許多流民無家可歸的染了病痛苦的躺在街道上。

    各處情形死氣沉沉,遍地屍首不堪入目。

    較之藍子逸先前所說,更為嚴重。

    涿州城城守帶領一眾官員立即迎接出來,自然不識得雲錦和鳳紅鸞,愁苦著臉對著藍子逸、白灼、楚楓躬身:“下官等拜見藍世子,白世子,楚世子!”

    “這是紅鸞公主和雲少主!”藍子逸一指雲錦和鳳紅鸞淡淡道。

    “下官等不知公主和雲少主駕到,有失遠迎,公主恕罪!”官員一聽鳳紅鸞和雲錦,頓時跪地。

    “起吧!如今情形如何?”鳳紅鸞淡淡一拂袖,一股氣力托起要跪下的眾人。

    “回公主,如今情形實在不好,已經有三千多人斃……還在陸續嚴重……”守城涿州府台立即道。鳳紅鸞點點頭。伸手一指一旁一個無人管的乞丐:“情形是否都如他一般?”

    那城守看了一眼乞丐,點點頭:“都是這樣的症狀。”

    鳳紅鸞翻身下馬,走向乞丐。

    雲錦並沒有攔鳳紅鸞,而是和她一起抬步走向乞丐。

    那乞丐佝僂著身子,黑不溜秋的臉早已經扭曲一團,躺在地上,神色極為痛苦。鳳紅鸞蹲下身,看了他片刻,又起身,走向不遠處躺著的人。

    身後藍子逸、白灼、楚楓都跟在鳳紅鸞身後。

    一眾官員自然也跟隨其後。

    一連看了數人,圍著城走了半圈,就看到一身錦袍秀挺的身影在吩咐人煎藥。

    只見那人錦袍早已經蒙了塵土污濁看不清顏色,但他依然不怕髒汙的給一個神色極為痛苦的人喂藥。更甚至那病人吃了藥吐出髒汙污濁了他的手,他視而不見一般。

    此人正是六皇子玉子墨。

    雲錦攥著鳳紅鸞的手一緊,他自認為他做不到如墨師兄一般,能走進這裏,就是他的極限。他本來就有潔癖。

    鳳紅鸞偏頭,就看到雲錦臉色發白,薄唇緊緊抿著。心意相通,她自然明白雲錦此時的心態,柔軟的小手反握他的手。

    “無論你如何,我都喜歡。人無完人。你就是你,在我眼裏,你無論如何,都是最好的。”鳳紅鸞輕淺柔軟的聲音傳音入密到雲錦耳邊。

    雲錦一怔,偏頭看鳳紅鸞。

    鳳紅鸞對他一笑。

    即便他有潔癖,有一大堆毛病又如何?即便他不如玉痕完美,不如藍子逸君子,不如玉子墨仁慈大義,但雲錦就是雲錦,他自然有他的好。

    雲錦一雙眸子因為鳳紅鸞的話剎那掀起波瀾。

    半響,才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我實在不好。”“你的好壞,與別人何干?我認為你好就行了。”鳳紅鸞笑看著他。

    眸中的波瀾卷起層層瀲灩光芒,那光芒似乎要溢出一般,雲錦攥著鳳紅鸞的手更是收緊,若不是如今不適合柔情蜜意,他恨不得將她抱在懷裏狠狠的,狠狠的……

    這就是鸞兒!

    他的鸞兒!

    雲錦今何其有幸能得鸞兒如此相待!

    “痛!”鳳紅鸞蹙眉。

    她知道,明明是處處強硬的一個人,在她面前是如此脆弱。這一路上,他故意的將他多種毛病缺點都一一展現在她的面前。他的一番苦心,她如何不明白?

    但是無論他如何。愛一個人,她願意包容他的一切優點和缺點。

    雲錦手猛的一松,連忙低頭看鳳紅鸞的手,見手腕被他攥出紅痕,憐惜的揉捏。

    “我也喜歡肆意而活,不喜歡處處完美,不喜歡太過君子,不喜歡太過仁慈大義。就喜歡你!”鳳紅鸞輕聲道。

    這一瞬間,雲錦整個人頓時亮起來了。這滿城昏暗中,他如一道天邊流瀉下的白月光,所有光華都聚集在他身上一般。

    二人一番情意流轉,不過頃刻間。便感覺愛意又深了一層。

    連走在他們身後的藍子逸和白灼、楚楓等人都感覺到了雲錦身上的變化。

    隨著腳步走進,玉子墨正好喂完那人藥,用娟帕試淨手上的髒汙,起身,緩緩回頭,就看到了攜手走來的雲錦和鳳紅鸞以及身後的藍子逸一眾人。

    玉子墨一雙清淡的眸子看向雲錦、鳳紅鸞並沒有絲毫變化,而是放下碗抬步走了過來。

    那涿州府台立即給鳳紅鸞和雲錦介紹:“這位墨公子幾日前來到,義務留下救治病人。多虧了這位墨公子,否則怕是如今情形更為嚴重。”他自然是不知道玉子墨身份的。

    白灼和楚楓看著玉子墨鳳目微微眯了一下,似乎已經認出了玉子墨身份,看向藍子逸。

    “他是我師兄!”藍子逸淡淡開口解釋道。

    二人一愣,點頭。並未言語。

    此時玉子墨走了過來,站在雲錦和鳳紅鸞面前,清淡開口:“此等疫疾我也無法,研究了幾日也只能用藥短暫控制。”

    鳳紅鸞看了一眼玉子墨給病人喂的藥,心中微贊,以著古人見識,玉子墨如何能抑制霍亂已經極為了得,點點頭:“我有辦法救治!”

    玉子墨鳳目頓時升起一道光芒,隨即隱去,依然淡淡的:“公主能有辦法最好,否則數萬百姓危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43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八章

    玉子墨,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可以漠視一切,又可以將天下大義道義做得極致無人能及。以一個西涼皇子貴裔不顧性命之憂身困圇圄救治別國百姓。這種風儀,令人敬佩。

    鳳紅鸞對著玉子墨點點頭,抬步走到不遠處桌前放著的筆墨紙硯,提筆寫了幾位草藥,遞給藍子逸:“將那藥裏加入這幾味藥,著人大鍋煎熬,無論是得病未得病的,每人一副。”

    藍子逸接過也不看,立即吩咐人去執行。

    玉子墨苦笑了一下:“在下研究數日,不及公主一時。”

    鳳紅鸞緩緩搖頭:“我不過是恰好知道這種病的診法而已。”

    知州府台等一眾官員都傻了,紅鸞公主真的可以治天疾?那麼他們這些人都不用死了。

    這些天日日疾病煎熬,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死亡召喚,尤其是幾百年前案例,據說曾經一城上到官員下到百姓全城覆沒。足足數萬人。

    雖然還未曾真正實效,但看著鳳紅鸞那一雙平靜的眸子,他們終於看到了希望,心底的陰雲灰暗瞬間就退卻了大半。

    涿州府台頓時帶著一眾官員齊齊跪地:“公主救治萬民。李恩代涿州萬民謝公主!”

    “起吧!這如今也是我的國家。”鳳紅鸞淡淡一揮手。

    涿州府台帶領眾人起身。規矩的站在一旁。

    不多時,藍子逸吩咐的人早已經抓來藥,架上大鍋煎熬,全部涿州百姓由官府動員官兵分發入戶。每人分到藥立即服下。

    雲錦、鳳紅鸞、藍子逸、玉子墨、白灼、楚楓等人在原地等候。

    兩個時辰過後,有人來報再無人死亡。眾人大喜。

    半日過去,有些人的症狀明顯好轉。躺在街上原先痛苦的乞丐已經能站起身。

    鳳紅鸞也想著既然來了便要控制疫情無反復再離開。一行人住進了知州府衙。

    第二日,整個涿州數萬人病情達到了控制。再無死人,也無反復。病者經受了一番折磨,雖然依然虛脫,但是再無生命之憂調養幾日就好。

    又過了兩日,整個涿州城籠罩的陰雲散去。人人都面帶喜色。恢復了生命力。

    百姓們得知是紅鸞公主救了他們都前來跪地謝恩。當看到鳳紅鸞的容顏,更是奉為天女下凡。人人言紅鸞公主回國是藍雪百姓之福。那些私下裏流傳的鳳紅鸞是妖女禍亂天下的流言無聲消去。

    五日後。得到消息,藍雪國主和太子藍澈啟程回國。

    眾人也啟程回京。

    這一日,涿州老弱婦孺,萬民相送。直到一行人馬走遠還能聽到後面的恭送不舍聲。

    雲錦貼近鳳紅鸞耳邊低低笑:“鸞兒,你的聲望好大。”

    來時是兩人各自騎馬,如今回去雲錦又開始昭顯自己主權,將鳳紅鸞緊緊摟在自己馬前兩人共乘一騎。理也不理身後跟隨的一眾人。

    鳳紅鸞小臉熏紅,後面還有人呢!她還是沒他臉皮厚,被他噴灑的灼熱呼吸聲蹭的癢癢:“靠後點,不舒服。”

    “我怎麼不覺得,很舒服啊!”雲錦抱著鳳紅鸞的手臂又緊了緊。

    鳳紅鸞無語。

    “鸞兒,藍老頭子回來了!”雲錦在鳳紅鸞耳邊又輕聲道。

    “嗯!”鳳紅鸞點點頭。

    “那個什麼招駙馬不招了好不好。爺不喜歡。”雲錦又道。

    “好!”鳳紅鸞點頭。勞師動眾,她也不想再橫生枝節。她認定的是雲錦就是雲錦。

    “好鸞兒!”雲錦頓時一喜。

    鳳紅鸞淺笑。那個招駙馬當時她也沒同意,不過也不會當場反駁她爹和她弟弟之言。畢竟當時情形是雲族族主口口聲聲她不配入雲族。藍雪國主那樣言論可謂是出了一口氣。

    “鸞兒,你喜歡藍雪麼?”半響,雲錦又道。

    鳳紅鸞聞言頓時明白了什麼,身子軟軟的貼近他胸前:“你喜歡哪兒我就喜歡哪。”

    “爺要迎娶,不要入贅。”雲錦又道:“迎娶是雲夫人,入住是公主駙馬。”

    他喜歡將她的人冠上他的姓。雖然這個姓他不喜歡。

    “好!”鳳紅鸞含笑點頭:“雲夫人甚好!”

    迎娶和入贅對於她來說沒什麼分別。只要能在一起,什麼都好。但雲夫人更好。至少她不喜歡這個公主身份,還是喜歡雲夫人的身份。

    雲錦心口頓時暖融融的哼起歌來。

    鳳紅鸞一怔,聽他的調子正是那日的傾盡天下。頓時也喝著他的歌一起唱了起來。

    兩人的歌聲合在一起,飄飄灑灑在回京的路上,融合著踏踏的馬蹄聲一路飄遠。

    身後的玉子墨和藍子逸並排而行。

    玉子墨心底黯然,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不見。不相見,便不痛。他可以不爭,但是放不下。

    藍子逸心中只有平靜。這一路已經見了太多。多到他清楚的知道,有些人,從見第一面,就只適合放在心底。可以是普通朋友,也可以是無話不說的知己。但是一輩子不可能是愛人。因為那人兒早已經心有所屬,沒有他的位置。

    但是見過了這樣的女子,天下還有何人能入眼?

    白灼和楚楓並排在玉子墨和藍子逸之後,遠遠的看著前面共乘一騎的人,只有羨慕。

    有些人初見就遠在雲端,他們窮其一生也難以企及。

    一行人回到京城。

    涿州城的消息早已經散開,眾人都紛紛守在路邊如鳳紅鸞進京那日一般熱鬧。

    鳳紅鸞遠遠看著人山人海的人想下去自己單乘一騎,被雲錦緊緊抱住制止:“見了更好,就知道我們最為般配。”

    “你羞不羞?”鳳紅鸞紅著臉羞惱。

    “這天下都傳遍了的事兒,羞什麼?”雲錦不以為意,將頭埋進鳳紅鸞的頸窩:“我就要讓天下所有對你有窺視之心的人死心。”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我臉皮薄。”

    “練練就厚了!”雲錦恬不知恥的道。

    鳳紅鸞眼皮翻起,向著天空看了一眼,笑駡:“真不是羞!”

    雲錦欣然接受。對於自己的女人,他才沒有覺得不知羞,不知道多少人要羨慕死他呢!正好也打斷了藍老頭子招駙馬的心!哼,招駙馬,他的女人才不招駙馬,要招他招去。

    距離的近了,可以看到每個人臉上激動興奮的神情。

    尤其是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還有藍雪文武百官再次相迎。人人面上同樣是激動興奮。與十幾日前鳳紅鸞初來藍雪不少人臉上的憂慮擔心虛偽恭迎相比,此次人人都是真心真意。

    涿州城距離藍雪京城只有三百里地。所有人都清楚當時疫疾一旦散開的後果。

    如今鳳紅鸞治了天疾,救活了藍雪數萬百姓,更甚至救了整個藍雪國。所以,人人都真誠的迎接紅鸞公主回國。

    “臣等替藍雪萬民謝公主!”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待一行人走進,跪地大拜。

    藍雪百姓也跟隨跪地。

    “藍雪也是我的國家!”鳳紅鸞退卻了早先的嬌羞,身子被雲錦攬在身前坐正,面色一如既往清淡。清泠如水的聲音不高不低:“免禮吧!”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三王和文武百官以及藍雪萬民心中觸動。

    紅鸞公主是藍雪的公主,他們心中何其驕傲!

    三王和文武百官起身,對雲錦和鳳紅鸞共乘一騎雖然覺得不妥但無人覺得驚異。百姓們則是羨慕的看著二人,在以往一系列的嫉妒情緒一概不見,只看到一雙雙眸子滿是羨慕。

    雲錦和鳳紅鸞從東璃到藍雪這一路的愛情演繹的轟轟烈烈。別說在藍雪,在天下人的認知裏。他們就是一對璧人。雖然這對璧人在一起會碎了無數癡心。

    “這位是?”鄱陽王看著玉子墨。老眼清光。已經認出了玉子墨的身份。

    雖然玉子墨一直以來在西涼朝局隱退,一般人不多見,但是天下各國的上層還是對其身份是知道的。就比如藍雪三王府。

    青郡王和南懷王也老眼深邃的看向玉子墨的退。他們自認為縱橫一生,不會認錯人。

    “爺爺,我師兄!”藍子逸開口。自然不會公開玉子墨的身份。而且他攜帶藍雪國主,密令的皇陵鑰匙來藍雪,也不能讓有些人探得:“我師兄一直在涿州幫助診治。”

    “原來這就是知州府台上書求聖上回朝佳表的墨公子。”鄱陽王點頭,既然同雲錦鳳紅鸞一路回來,對著玉子墨寬了幾分心,贊道:“墨公子天下大義,辛苦。我皇定加表彰。”

    “鄱陽王客氣了!”玉子墨淡淡點頭。

    鄱陽王轉向鳳紅鸞:“皇后在宮中設宴,公主和雲少主救了涿州數萬百姓。如今皇上和太子未曾回國,皇后代吾皇和太子給公主接風洗塵。”

    “不必了。一連數日。公主和雲少主都累了。爺爺進宮可請皇后不必大費周章了。再過不日皇上和太子回朝。一起即可。”藍子逸不等鳳紅鸞開口,代為推辭道。

    他知道,回來之後,鳳紅鸞是要立即趁此機會解了寒毒的。

    “這……”鄱陽王看向鳳紅鸞。

    “子逸說的不錯。就這樣吧!”鳳紅鸞點頭,秀眉頓時現出疲憊之色。

    鄱陽王見鳳紅鸞和雲錦、玉子墨等人都沒有興趣,他孫子又開口阻攔,也只能道:“也好!”

    再無阻攔,一行人進了城門向著公主府而去。

    策馬轉過了街道一角,遠遠就看到公主府門口站著一人。

    雖然距離的有些遠,但鳳紅鸞還是一眼就認出那人是錦瑟。

    錦瑟依然是一如既往穿著打扮,只是不同的是綰了婦人的髮髻。似乎瘦了很多,站在那裏遠遠看來顯得弱不禁風。

    如水的眸子眯起,鳳紅鸞看著錦瑟,手猛的勒住馬韁。身下坐騎被迫止步。

    雲錦此時也看到了錦瑟,鳳目閃過一道冷芒。整個人剎那湧上沉暗。

    “她怎麼來了?”鳳紅鸞偏頭看雲錦。只錦瑟一人,並沒有看到八皇子。

    雲錦臉色暗沉:“不用理她!”

    話落,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向著公主府而去。

    距離的近了,可以清晰的看到錦瑟臉上平靜淡漠的神色,此時她也看到雲錦和鳳紅鸞共乘一騎而來,並沒有看到以往厭惡嫉妒憤恨不得殺死她的樣子,而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們。

    鳳紅鸞蹙眉。這樣的錦瑟倒是令她看不透今日來的目的。

    “你來做什麼?”雲錦勒住馬韁,不下馬,冷聲開口。

    “雲哥哥!”錦瑟依然站在那裏,淡淡的喚了一句。聽不出什麼感情。

    雲錦臉色冷寒:“這裏不歡迎你,滾吧!”

    “雲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永遠也不會愛上我,我也看明白了,不再強求。如今我已經嫁了人,雲哥哥還怕什麼?”錦瑟平靜的開口。

    “既然明白,你來這裏做什麼?還不走!”雲錦並沒有因為錦瑟的態度臉色有所好轉。

    錦瑟不答雲錦的話,看向鳳紅鸞:“我想和你談談!”

    “她沒什麼和你談的,滾!”雲錦不等鳳紅鸞開口,就揮手趕人。

    “雲哥哥怕什麼,我根本就傷不了她不是麼?”錦瑟直視著鳳紅鸞的眼睛,除了平靜沒有絲毫情緒:“我只想和你說幾句話就離開。”

    “她不會聽你說什麼。”雲錦翻身下馬,拉著鳳紅鸞的手向府裏走去。

    “鳳紅鸞!我不再和你搶雲哥哥,你有什麼不敢的?”側身而過,錦瑟聲音依然淡的沒有一絲情緒:“你瞭解雲哥哥多少?難道就不想知道的更多一些麼?我可以告訴你。”

    鳳紅鸞腳步猛的停住。

    雲錦死死扣著鳳紅鸞的手,托著她向裏面走:“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不用聽他的。”

    “雲哥哥你怕什麼?你連命不要都不怕的要給她解了寒毒,還怕什麼?”錦瑟回身,看著雲錦死拽著鳳紅鸞的背影,淡淡的聲音一抹嘲諷。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拉著鳳紅鸞向裏走去。

    鳳紅鸞蹙眉,停住腳步:“我想聽她說。”

    “我說了你想聽什麼我告訴你。”雲錦頭也不回。

    “我想聽她說!”鳳紅鸞態度多了一分強硬。

    “你就信她的話?她別有目的!”雲錦狠狠的挖了一眼錦瑟。攥著鳳紅鸞的手收緊:“鸞兒,你還不信我麼?”

    “我信你,只是聽聽而已。”鳳紅鸞鬆開雲錦的手,轉身看著錦瑟:“你隨我來!”

    話落,她抬步向遠處一處水榭亭中走去。那裏是府中一處獨居的碧湖,兩個人說話,旁人聽不到。

    錦瑟抬步跟上。

    雲錦快走兩步伸手拉住鳳紅鸞,看著她:“鸞兒……”

    “雲錦,我不希望我解了寒毒,是建立在你受傷或者失了性命之上。那樣和不解又有何區別?所以,讓我聽聽,可好?”鳳紅鸞認真的看著雲錦。

    “我不會受傷,也不會失了性命。”雲錦立即道。“那你又怕什麼?或者怕我知道什麼?”鳳紅鸞一笑,不再看雲錦,對著後面已經跟進來的玉子墨和藍子逸道:“子逸、子墨,你們看著他。”

    “好!”藍子逸走了過來。

    鳳紅鸞撤出被雲錦拉住的胳膊,不再看他,抬步繼續向前走。

    到了水榭亭中,鳳紅鸞回身看著跟上來的錦瑟,面無表情:“要說什麼,你說吧!”

    “鳳紅鸞,我恨你!”錦瑟停住腳步,看著鳳紅鸞,這樣的一句話,依然平靜。

    “我知道。如果只是這個,那你不用說了。”鳳紅鸞淡漠的看著錦瑟。

    “我今日背著父主前來,自然不止說這個。”錦瑟忽然轉過身,看著湖面:“鳳紅鸞,其實如果可以,我最不想見到你,一輩子也不想。”

    “我也不想。”鳳紅鸞也看著湖面。

    “父主是不會放過你的。他會殺了你。”錦瑟又道。

    雲族族主想殺她,她一直就知道。鳳紅鸞不語。等著錦瑟下文。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將來是要嫁給雲哥哥的。”錦瑟再次開口,聲音有些低:“但是雲哥哥天生有潔癖,不准任何女人近身。連我也不能。”

    “我以前並不知道,只知道雲哥哥是雲族幾百年來唯一一個天賦異稟的神童。他將來是要繼承雲族,將雲族發揚光大,坐上這天下之主的。”錦瑟又道。

    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雲族有意天下之主?

    “雲族之人也是人,不過是比常人多了被天神賦予的一項異術而已。為什麼就不能是這天下之主?”錦瑟似乎能猜透鳳紅鸞剛才那一瞬間的心思所想,冷嘲道:“雲哥哥定沒有與你說,雲族千百年來的祖訓,就是一統天下。坐天下之主。”

    鳳紅鸞看著錦瑟的背影。的確沒有。但是如果有的話她也不奇怪。正如錦瑟所說雲族人也是人,為何就不能有爭奪天下之主?

    “幾百年前,雲族也曾經出現了一位如雲哥哥一般的天賦才華之人。但是她為了一個女人而甘願放棄,寧願做那女人的皇夫,也不願意借當時黑蝙蝠大亂被困了那女人之時爭奪了天下。”錦瑟又道。

    鳳紅鸞不語,她雖然對雲族知之甚少,但是也不是不知道。史上只有一位鳳女帝。就是幾百年前。其中有一位雲族的皇夫。

    “從雲哥哥一出生,他便是雲族的希望。”錦瑟忽然轉身,看著鳳紅鸞:“都是你這個女人,要不是你,雲哥哥也不會通天咒明明已經到最後一層,居然放棄修煉。更不會違背祖訓,要和雲族斷絕關係。”

    鳳紅鸞心思一動,雲錦放棄修煉?

    “雲哥哥雖然無心無情,但她會娶我。直到奪得了這天下一統,我就是雲哥哥的皇后。”錦瑟眼底終於現出恨意:“都是你這個女人破壞!”

    話落,錦瑟死死瞪著鳳紅鸞,雖然有恨意,但是並沒有殺意。

    鳳紅鸞看著錦瑟,面色依然平靜。

    “雲哥哥為你放棄如此之多。鳳紅鸞,你如今聽了還是這副死樣子。”錦瑟看著鳳紅鸞,平靜的聲音終於現出鳳紅鸞熟悉的尖銳:“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死樣子。似乎天下所有人都欠了你一樣。”

    鳳紅鸞面無表情:“你不會今日來就想說這些吧!”

    錦瑟看著鳳紅鸞,看著,看著,忽然大笑了起來。嘲諷、蒼涼、怨恨、一股腦兒都融合在這笑聲裏。

    鳳紅鸞只是看著她。

    半響,錦瑟笑出了眼淚,看著鳳紅鸞:“憑什麼我自小就愛雲哥哥,百般討好他卻得不到,憑什麼你處處害他,卻還能得到他的心?”

    “憑什麼?鳳紅鸞!你告訴我,你憑什麼?”錦瑟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我不比你差,你那些東西不過仗著你有兩世的經歷而已。你憑什麼就能讓雲哥哥為你放棄這放棄那,憑什麼你就接受的心安理得?”

    “你冷心冷血,你不是人。”錦瑟不甘的瞪著鳳紅鸞,話語愈發的尖利刺耳:“你就是一副死屍裏藏著的一個怪物而已。你還有什麼?”

    鳳紅鸞放在袖中的手頓時收緊,淡而冷的開口:“可是他愛的就是我。不是你。”

    一句話,便將錦瑟打入地獄。

    “是啊,可是他愛的是你,不是我。”錦瑟再次笑了起來,笑夾雜著淚,本來不甘怨恨的眸子忽然變成深深的死寂和空洞:“無論我如何努力,永遠也得不到雲哥哥……”

    鳳紅鸞看著錦瑟,他不會同情要搶她男人的人。但也不會嘲笑她。愛,並沒有錯。但愛了不愛你的人,就是錯。

    錦瑟再不開口,這處水榭靜寂,只聽到她又笑又哭的聲音。

    半響,錦瑟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淚,平靜的看著鳳紅鸞:“鳳紅鸞,你得意吧!我從今以後再不與你搶雲哥哥了。”

    “他本來就是我的,你搶也搶不走。”鳳紅鸞也平靜的看著錦瑟。

    “那可不一定。”錦瑟冷冷一笑:“你不是要解寒毒麼?難道你不知道解寒毒必須要通天咒大成?”

    鳳紅鸞鳳目眯起:“什麼意思?”

    “鳳紅鸞,你不是聰明麼?難道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錦瑟更是冷笑:“雲哥哥為什麼放棄修煉通天咒?就是因為通天咒大成之後絕情棄愛。”

    絕情棄愛!鳳紅鸞身子一震,頓時又冷笑:“那又如何?他無情無愛都能對我有愛,一個區區通天咒能改變什麼?”

    錦瑟一怔,看著鳳紅鸞,半響,忽然笑了:“但願如此!”

    鳳紅鸞聲音發冷:“該說的若是都說了,你可以走了!”頓了頓又道:“八皇子若註定是你的良人。你最好認清楚事實接受他。不送!”

    錦瑟聞言頓時臉色慘白,隨即大怒:“鳳紅鸞!你別以為我來告訴你這些,你就可以管我的事兒。我不過是不想雲哥哥被你害死。”

    鳳紅鸞盯著錦瑟的眼睛:“如果他死,我會陪著他一起死。”

    “死?你認為你很值錢麼?”錦瑟本來平靜,似乎被鳳紅鸞剛才那句話激怒了:“鳳紅鸞!我告訴你,你根本就分文不值。你在這裏算什麼?若是沒有這副皮囊你什麼也不是。而雲哥哥是雲族千百年來的驕傲。他為你放棄的東西,十個你也比不上。”

    鳳紅鸞沉默,她說的對!她其實什麼也不是。

    “怎麼?你沒話可說了麼?”錦瑟冷笑,眸中的怒火不退:“你最好認清楚事實。憑什麼讓雲哥哥為了你而死。”

    “他給我解寒毒便會死?說清楚!”鳳紅鸞依然盯著錦瑟。

    雲錦說會愛她一生的,他不會偏她。

    “說清楚?”錦瑟死瞪著鳳紅鸞:“原來你也有蠢的時候?你到如今都不明白你身上的寒毒如何才能解?”

    “難道不是藍雪的皇陵熱池可以解?”鳳紅鸞心底一沉,看著錦瑟。

    “哼!如果藍雪的皇陵熱池能解寒毒,那為何你那爹不給你娘解了身上的寒毒?”錦瑟嘲笑的看著鳳紅鸞:“你的聰明呢?看來你是被雲哥哥寵的沖昏了頭腦。什麼也不想了麼?愚蠢!”

    “說!”鳳紅鸞心中攸然攥緊。

    “鳳紅鸞!今日是你欠我的。”錦瑟瞪著鳳紅鸞:“我就告訴你如何解你身上的寒毒。讓你明白!”

    鳳紅鸞不語,只是緊盯著她。

    “是藍雪的熱池可以解寒毒不錯。但那是條件其中之一。還有一個條件就是通天咒大成之後用全部靈力來催動翠羽煙雲。用翠羽煙雲解除你身上的寒毒。”錦瑟又道:“你知道你身上的寒毒需要多少靈力麼?”

    “是全部。全部意味著什麼?就意味著雲哥哥會靈力盡失。不是以往的靈力耗盡,是盡失,盡失你懂麼?就是連本源也會失去。那麼他就永遠不會再有靈力。就等同於一個普通人,再不是雲族人。”

    鳳紅鸞面色一變。

    “這回你該明白了麼?你可知道全部靈力盡失對於他意味著什麼?”錦瑟死瞪著鳳紅鸞:“就等同於他再對雲族無用。那你認為父主還會要一個廢人?父主只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如果沒有通天咒,你認為他還有本事對抗父主?”

    鳳紅鸞身子一顫。

    “哼!鳳紅鸞,你這回明白了麼?你還想解寒毒麼?你這樣的女人,就該死!憑什麼得到雲哥哥的愛……”錦瑟聲音愈發的尖銳,恨不得將所有的髒話都罵出來:“你根本就不配,你這個冷心冷血自私自利的怪物就活該……”

    “夠了!”

    錦瑟正尖銳的罵著,突然一聲怒喝,雲錦白衣帶著一絲煞氣飄落,打斷了錦瑟的話。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二十九章

    “雲哥哥,你這便受不住了麼?我說的都是事實。”錦瑟冷笑,看著雲錦抱住鳳紅鸞:“雲哥哥,你還真是愛她。可以違背祖訓,不惜失去雲族本源變成普通人,你的愛還真偉大。但是為了這麼一個隻自私的想著自己好不好的女人值麼?”

    鳳紅鸞身子輕輕顫了起來。

    雲錦緊緊的抱住鳳紅鸞顫抖的身子,寒著臉看著錦瑟:“滾!別讓我殺了你!”

    “雲哥哥,你早就想殺了我不是麼?因為父主,你也恨我,無視我的愛。但我現在收回對你的愛,不愛你了。”錦瑟迎著雲錦冰寒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我不過是不想你愚蠢的為了這個女人什麼都不要。”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最好現在就離開。”雲錦聲音寒可透骨。

    “我知道你不用我管!我下賤背著父主跑來告訴你行了吧?”錦瑟冷笑的看著雲錦:“我就是要來告訴她,讓她得到你別心安理得,我就是要看著她知道你為他做這一切一副想死的模樣。我覺得心裏暢快!”

    “滾!”雲錦氣怒,一掌拍了出去。

    鳳紅鸞忽然出手攔住雲錦,看著錦瑟:“你走吧!”

    “我今日來就想死在他手裏,鳳紅鸞,你憑什麼不讓我死。”錦瑟本來在雲錦出掌閉上了眼睛,如今又睜開,含恨的看著鳳紅鸞。

    “要死,也不該是他殺你。因為你現在是西涼的人。要死,也不該死在我公主府。”鳳紅鸞聲音平靜,只有她知道她心顫的厲害:“或者我應該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錦瑟瞪著鳳紅鸞:“我其實最想讓你死,不解寒毒,死的是你。收起你的感謝!”

    “來人!將這個女人請出去!逐出藍雪。”雲錦手臂收緊,他似乎能感受到鳳紅鸞心尖上的顫意。

    “不用你趕!我現在就走!”錦瑟抬步下了水榭。剛走兩步又猛的回頭,看著雲錦:“雲哥哥,我以前愛你,處處幫著你同父主作對,我現在不愛了,你和父主為敵,我們就是敵人。”

    “隨便!”雲錦臉色冰寒。

    “忘了告訴你們了,當初八皇子和我大婚,父主要求他和西涼斷絕關係。西涼國主同意,所以,他會隨我回雲族,從今以後是我雲族之人。也就是我的駙馬。”錦瑟又道:“你上不了臺面,雲族以後就是他的。你好自為之吧!”

    話落,錦瑟再不逗留,快步出了水榭,轉眼就出了公主府消失了身影。

    鳳紅鸞身子僵硬的站著,直到錦瑟離開公主府,她似乎整個人都成了雕塑一般,一動不動。身子冰涼,從內到外溢出森森寒氣。

    “鸞兒,你別聽她的。”雲錦緊緊抱住鳳紅鸞。意圖用他的身子溫暖她冰涼的身子。

    “不聽她的聽你的麼?”鳳紅鸞聲音很輕,有些啞,吐口的話都是輕顫的:“你不會告訴我不是麼?”

    “鸞兒,我……”雲錦感受鳳紅鸞越來越寒的身子,心裏發慌。

    “我累了!”鳳紅鸞推開雲錦。

    “鸞兒,你聽我說好不好?我不是不告訴你,我……”雲錦緊抱著鳳紅鸞不讓她離開。

    “我真累了!”鳳紅鸞只感覺疲憊,錦瑟的一席話,抽幹了她所有的精力一般。

    “好,我送你回去休息。”雲錦立即要抱起鳳紅鸞。

    “我想自己靜靜。”鳳紅鸞推開雲錦,看著他的眼睛,淡的沒有一絲情緒。

    “鸞兒,我不准,你不要將我排除在外好不好?我怕……”雲錦除了緊緊抱住她不知道該做什麼。這樣的鸞兒讓他心中慌亂。

    “我沒有將你排除在外,只是我真的想一個人靜靜。”鳳紅鸞搖搖頭,認真的看著雲錦:“你就讓我靜靜好麼?”

    那樣認真的眸子,和輕的不能再輕的話,雲錦捨不得放手,但又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鳳紅鸞不再看雲錦,腳步僵硬的出了水榭。

    的確如錦瑟所說,她自私只顧自己。

    她厭倦了那些槍林彈雨的日子,將雲錦當成她的避風港,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只享受他給予的愛,只待在龜殼裏,讓他為她擋住一切風雨……

    可是她不知道,他究竟會為了她做了如此之多。多到她承受不住……

    “鸞兒……”雲錦看著鳳紅鸞的背影,這樣的鸞兒,如此的弱,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他的心痛的要揪起來。

    鳳紅鸞只感覺頭很重,腳很輕,心被寒氣覆蓋,森森的寒氣如潮水般湧來。

    直到四肢百骸都被寒氣淹沒,她再也挪動不了分毫……

    鳳紅鸞停住腳步,伸手捂住心口,那裏似乎停止了心跳。心中忽然升起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

    如果她要死了的話……如果要死的了話……

    “雲錦……”鳳紅鸞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的回頭,對著身後的人喊出聲。

    可是那聲音卻小的可憐。

    她想再看,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地上栽去。

    “鸞兒!”

    雲錦見鳳紅鸞轉頭頓時一喜,當看到臉色蒼白的向地上倒去頓時一驚,身子快若閃電的奔了過來。在鳳紅鸞落地的那一瞬間接住了她的身子。

    只覺得觸手的肌膚都冰的嚇人。面色瞬間大變。她的寒毒發作了!

    “鸞兒!”雲錦抱著鳳紅鸞大喊出聲。

    鳳紅鸞恍惚中知道雲錦接住了他,熟悉的氣息和聲音令她安心,唇瓣抖動吐出幾個字,昏死了過去。

    雲錦聽清楚那幾個字,身子瞬間僵硬。

    她說:“不准你用靈力給我解寒毒,否則我醒來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鸞兒……”雲錦本來剛要動用靈力的手僵住,輕輕顫抖著,一動也不敢動。

    “公主怎麼了?”藍子逸和玉子墨聞聲趕來,就看到鳳紅鸞如冰人一般的躺在雲錦懷裏,透著層層衣物還冒出森森寒氣。

    “公主寒毒發作了?”藍子逸驚異的看著鳳紅鸞:“不是皇上給的那顆丹藥有三月之期麼?為何……”

    “快進皇陵!”玉子墨立即道。

    雲錦抱著鳳紅鸞不動。

    “師兄,快,帶公主入皇陵,反正也是要解寒毒的。”藍子逸看著雲錦抱著鳳紅鸞跪在那裏不動,也立即催促。

    “她不讓我動用靈力。說若是動用靈力,醒來永遠也不會原諒我。”雲錦聲音沙啞。

    藍子逸和玉子墨一怔。

    “她說到做到,我……”雲錦身子輕輕顫了起來:“我可以不做雲族人,可以靈力盡毀,但我不能忍受她不原諒我。”

    二人看著雲錦,又看向懷中緊抿著唇角的鳳紅鸞,即便昏迷著,但她眉眼間依然倔強和堅毅的神色。二人頓時失了言語。

    鳳紅鸞說到做到,他們對她自認為也是瞭解的。

    “那公主也不能就這樣,若是挺不住她會死的。”藍子逸看著雲錦抱著鳳紅鸞跪在那裏無了主張一般。頓時道:“即便不能入皇陵,師兄不動用靈力還有我們不是?我們三人可以用內力助她抵抗寒毒。”

    “不錯!現在趕緊抱著他入內室。”玉子墨也立即道。

    雲錦立即驚醒,抱著鳳紅鸞起身向著內室奔去。

    剛走了兩步,頓時僵硬的停住身子:“她身體有姑姑封住的靈力,上次在西涼她寒毒發作,藍叔叔的藥和我動用靈力一同引發了她體內被封印的靈力,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如今她的寒毒已經變成寒靈,是極寒靈力的一種,一旦引發,如今除非動用相同靈力抵抗,否則內力無救。”

    藍子逸和玉子墨面色齊齊一變。他們不是雲族人,自然沒有靈力。

    半響,雲錦頹然的抱著鳳紅鸞跪坐在地上,喃喃道:“她若死,我願意陪她一起死。”

    “那如何能行?”藍子逸臉色發白,看著雲錦:“你便就動用靈力救她。她若死了,你們未來便沒有了。這麼烈的寒毒,她自己抵抗不來。不救就會死。”

    “我若動用了靈力,鸞兒雖然會活,但是她不原諒我也等於什麼都沒有。那我活著還有何意義?不如陪著她一起死。”雲錦搖搖頭。

    他不怕死,只怕她不原諒他。

    “你……”藍子逸瞪著雲錦:“你們明明聰明,為何就看不透?死了便什麼也沒有了,活著才什麼都有。公主會原諒你的。她只不過不想你再因她受傷害。”

    雲錦搖搖頭。他知道,鸞兒對他每次動用靈力很排斥,真的不會原諒他的。

    “子逸說的不錯。你趕快救她,這麼烈的寒毒。她真的自己抵抗不來。”玉子墨看著鳳紅鸞,這麼半響的功夫她已經牙關扣緊。

    雲錦坐著一動不動,只是緊緊的抱著鳳紅鸞:“她若能抵抗過來我們一起活,不能抵抗過來我們一起死。”

    “你們……”藍子逸氣怒的瞪著雲錦,明明秀逸溫雅的一個人兒,如今已經失了冷靜:“你們一個愚鈍,兩個也愚鈍!”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

    “墨師兄!”藍子逸看向玉子墨。讓他想辦法,這樣下去不行。

    “他們的心都堅硬著呢!想做的事兒,誰也勸不了。”玉子墨看著那二人。

    一個明明寒毒侵蝕五臟六腑,整個人都成了冰人還神情如此倔強。一個明明可以救,但怕她永遠不會原諒他去甘願陪她死。“愚不可及!”藍子逸已經別開了眼睛不願再看。

    玉子墨一動不動的看著那二人,半響道:“不是愚不可及。是愛的太深!”

    這一刻,他還能有什麼放不下的呢?若是玉痕看到這樣的他們。是不是也會有放下爭奪之心?但愛已經深入他的經脈骨血,如何能放下?

    “我能救她!”忽然一聲輕軟的女聲響起。

    藍子逸、玉子墨幾乎同時轉頭,當看到緩步走來的人藍子逸頓時一喜:“皇后娘娘!”

    皇后是那人的貼身婢女,據說自小和那人修行一體,若是她救公主,一定可行。

    “你來做什麼?她不用你救!”雲錦不看來人,只聽到聲音頓時冷冷開口。

    “少主,你可以怨我,但當年是小姐命我照顧皇上,我也有心愛之人,但甘願放棄陪在一個不愛我的人身邊。這種苦,比小姐不在其次。我並不欠小姐什麼,也並不是非要損耗自己救她的女兒。不過是念在澈兒。”皇后走到近前,看著雲錦。

    雲錦抬眼看皇后。

    “雲師兄,皇后當年愛的人是……”藍子逸開口,臉色發白。

    “子逸!”皇后打斷藍子逸的話,看著雲錦:“將她給我!”

    “她能挺過去!”雲錦手臂扣緊。雖然皇后沒有通天咒,但可以保住鸞兒性命無虞。但如今的寒毒如此烈性,除非靈力耗盡,雲族之人,靈力耗盡意味著什麼他清楚。

    “這些年我看著皇上好,也算完成了小姐所托,我也可以去找小姐交差了。”皇后頓下身,輕柔的歎道:“少主,將她給我吧!”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旁邊陪著。”皇后又道。強硬的從雲錦懷裏奪過鳳紅鸞的身子。對著藍子逸道:“引路,去公主內室。”

    “皇后請隨奴婢來!”梅姨立即引路。她早先看到了雲錦和鳳紅鸞的一起,自然不能讓公主出事,於是,是她進宮找的皇后。

    皇后抱著鳳紅鸞入了內室。雲錦自然也跟了去。藍子逸和玉子墨守在門外。

    一日一夜抵抗寒毒,在皇后靈力耗盡的最後一刻,鳳紅鸞冰寒的身子終於軟了下來。雖然依然昏迷著,但小臉褪去了蒼白顯出微微瑩潤的光澤。

    皇后松了一口氣,軟倒在地上。

    雲錦一日一夜一直站在床前守著。這時候看著皇后栽倒,半響,坐下身,動用靈力給皇後續補靈力。

    他早已經清醒,鸞兒說不能動用靈力給她,但他可以救皇后。皇后片刻坐起身子,揮手制止雲錦:“少主無需再浪費靈力,我早已經活不長。”

    雲錦蹙眉,停住了手。“世上有幾個男子會因為那女子一句話明明可以相救卻甘願陪著她死?紅鸞公主能得少主如此深愛,她的福氣!”皇后看向躺在床上的鳳紅鸞,目光羨慕:“她同當年的小姐一樣好福氣。”

    話落,皇后不再看雲錦,抬步走了出去。

    雲錦看著皇后身影離開,半響,回過頭,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兒,眼睛一眨不眨。

    藍子逸和玉子墨一直守在外面,如今鳳紅鸞安然無恙齊齊松了一口氣,袖中一直緊攥著手鬆開,二人對看一眼,相視而笑。

    藍子逸的笑多了幾分輕鬆,玉子墨的笑摻雜了幾分苦澀,但更多的是釋然。

    公主府籠罩的陰雲散去,恢復平靜。

    鳳紅鸞醒來,已經是三日後。

    閉著眼睛不睜開,便可以感受到身邊纏繞著溫暖寧靜的氣息。熟悉的玉蘭香,輕輕淺淺的呼吸聲,令她心安。

    但伴隨著這種心安的是那日錦瑟的話沖入腦海。一句句如蝕骨挖心,令她柔軟的身子漸漸的僵硬起來。

    從相識至今,她對這人做的少之又少,或者算起來,她想像不出她究竟為他做過什麼,能得到他如此相愛?

    “鸞兒?可是醒了?”雲錦抱著鳳紅鸞的身子,感受她氣息的變化,小心的開口。

    鳳紅鸞閉著眼睛不動。

    “鸞兒,我聽你的,沒有動用靈力。”雲錦手臂收緊,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看著鳳紅鸞依然閉著眼睛不願意睜開:“你都睡了整整三日了。”

    原來她又睡了這麼久。身子的確沒有半分不適。

    “鸞兒,我錯了好不好?”雲錦將唇湊到鳳紅鸞唇邊,吻上她的唇。他不喜歡鸞兒緊抿著唇的樣子。

    鳳紅鸞在雲錦要覆上來的片刻躲開他的吻,吐出口聲音沙啞:“你沒錯,是我錯了。”

    “不是!”雲錦固執的板正鳳紅鸞的小臉。

    鳳紅鸞閉著的眼睛攸然睜開,眸光清冷如泉的看著雲錦,聲音也一瞬間冰冷:“是我錯了!”

    雲錦要吻上的唇停住,看著鳳紅鸞。

    “是我錯了!”鳳紅鸞直直的看向雲錦的眸子,清清冷冷:“我不該愛你!”

    雲錦身子瞬間一僵,如玉的俊顏攸然一白:“鸞兒!”

    “我不愛你,你便不會如此事事以我為先,你便不會如此為我次次損耗靈力,更不會為了我放棄你的驕傲和爭奪天下之主尊位。更不會不愛惜生命。”鳳紅鸞看著雲錦,一字一句,不帶任何情緒:“你走吧!”

    “鸞兒!”雲錦抱著鳳紅鸞的手臂猛的收緊。

    “你走吧!我不需要這樣的愛,我福氣小,承受不住。”鳳紅鸞閉上眼睛,僵硬的吐出一句話不再看他。

    心中如刀裂一般的疼。

    相比較他不顧性命的如此害自己,她更想他好好的活著。沒有命,哪里有愛。

    “鸞兒!”雲錦整個人都僵了,這三日來他想像過無數次鸞兒醒來的樣子,獨獨沒有料到她會趕他走:“那些都是我願意的。我心甘情願為了你……”

    “我不心甘情願!”鳳紅鸞斷然打斷雲錦的話:“我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一個怪物,自私自利只想著自己,從來也不懂得為你著想。你如此對我,不值。”

    “鸞兒,沒有值不值,我只知道我愛你。你……”雲錦心裏鈍痛。

    “收回去!將你的愛收回去!”鳳紅鸞再次打斷雲錦的話,睜開眼睛直直的看著他:“通天咒大成,不就可以絕情棄愛麼?你僅差一步就通天咒大成了,或許你願意,你馬上就可以通天咒大成不是麼?”

    雲錦臉色瞬間一寒,鳳目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這樣的愛,我承受不住。”鳳紅鸞清冷的眸子看盡雲錦眼底,聲音忽然很輕:“我也可以收回對你的愛。”

    雲錦手無意識的收緊,只覺得這一瞬間靈魂似乎脫離了身體。他看著鳳紅鸞,就那樣的看著,聲音忽然也跟著很輕:“鸞兒,你說你讓我收回對你的愛?你也收回對我的愛?”

    “是!”鳳紅鸞被子中的手猛的攥緊。幾乎攥出了血痕。

    四目相對,兩人明明離的很近,似乎這一瞬間隔著巍巍群山。

    半響,鳳紅鸞的眸子沒有絲毫妥協。

    “不可能!”雲錦寒聲開口,死死盯著鳳紅鸞的眼睛,如玉的俊顏如狂風驟雨,似乎嚇一秒就山雨摧毀這片世界:“鸞兒,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永遠也不可能!”

    聲音大的嚇人,話落,似乎再不願意看鳳紅鸞的眸子,出手捂住她的眼睛。

    低頭,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狂亂的吻,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充斥他的心肺,狠狠啄著鳳紅鸞嬌嫩的唇瓣。

    鳳紅鸞一動不動,一躲不躲,承受身上人狂亂的吻。

    幾欲窒息,雲錦放開她,一雙眸子火紅的看著身下一動不動的人兒,她小臉白皙,半絲往日情動潮紅不見,大手一再收緊,一緊再緊,被褥在他手下被無聲扯裂,零碎一片。

    “鸞兒,你真會作踐我!”雲錦忽然撤身,再不看鳳紅鸞一眼,淩亂的衣衫帶著一片暗沉之氣,轉眼間便沖出了房間。

    門被打開,一股涼風吹了進來。

    鳳紅鸞身子猛的坐起來在那一瞬間想也不想的追了出去,剛走了兩步,猛的停住身子。

    這才是她想要的不是麼?

    看著門口,那人早已經消失了身影,可是心如被掏空了一般,任冷風吹打在她單薄的衣衫上,冰寒刺骨。

    “公主!”梅姨聽到響動急切的走了進來,當看到站在地上的鳳紅鸞立即關上敞開的門,擔憂的看著她:“公主,你身子才大好,小心傷寒。”

    鳳紅鸞麻木的站著,一動不動。

    “公主,您……”梅姨看著鳳紅鸞小臉蒼白,試探的開口:“公主,雲少主從皇后離開後一直守著您,守了三日。”

    “皇后?”鳳紅鸞這才轉頭看梅姨。

    “雲少主謹守著公主的話不敢動用靈力,是皇后動用靈力救了公主。”梅姨立即道。

    鳳紅鸞微怔:“不是他?”

    雖然昏迷,但還有微薄的意識感覺有人幫助她抵抗寒毒。原來是皇后。

    “不是雲少主,是皇后。公主錯怪雲少主了。”梅姨立即道。就剛才這邊的動靜,如今看鳳紅鸞的臉色,她也大致瞭解發生了什麼。

    不是他又能改變什麼?那人恨不得以命相抵。鳳紅鸞看著梅姨:“皇后為何助我?”

    “皇后的命是主子救的。她一直謹記著主子的好。所以救小姐。”梅姨看著鳳紅鸞赤著腳踩在地上,雖然鋪陳了地毯,但是地上依然有寒氣,立即道:“公主若是想聽皇后的事兒,奴婢可以說給您聽。可是如今身子重要,公主先上床。”

    “不用了!我如今不想知道。”鳳紅鸞搖搖頭,抬步走向窗前。伸手打開窗子,冷風立即吹了進來。清清冷冷的風如刀子,透過薄薄的衣衫撫向她的肌膚,如寸寸刀割。

    “公主,仔細身子!”梅姨不敢強行的過來關窗子,只能立即拿了鳳紅鸞的衣服過來給她披在身上。

    “你出去吧!我想靜靜。”鳳紅鸞看著窗外。

    “公主,您……”梅姨目光定在鳳紅鸞赤著的腳上。

    “出去!”鳳紅鸞聲音清冷。

    梅姨不敢再說,只能退了出去。

    房間靜寂,早先那暖意融融的玉蘭香如今也被風吹散。

    鳳紅鸞一動不動的站著,風吹起窗前的簾幕,她的青絲也隨著風揚起。單薄的衣衫拂過清冽的冷意,周身涼寒。她想追尋那人的一絲氣息,卻發現無論如何也追尋不到。

    雖然如此的靜,她想思考,想想什麼,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梅姨一直守在門口,對著外面同樣的一個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婢女立即快步走了去。

    不出片刻,有腳步聲走進清心閣。是藍子逸。

    “奴婢拜見藍世子!”梅姨如見了救星一般迎上前,對著藍子逸行禮,輕聲道:“世子,您快去勸勸公主,公主……”

    “我知道了!”藍子逸一擺手,止住了梅姨的話,已經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鳳紅鸞。

    那人兒如失了魂魄一般,一雙眸子空洞無神的看著一個方向,清冷的風咧咧,吹起她的青絲,讓他有一瞬間的感覺,她似乎要脫離雲山之外,飄遠。

    藍子逸蹙眉,抬步走進了房間。並不說話,而是陪著鳳紅鸞站在窗前。

    鳳紅鸞一動不動,似乎並沒有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

    許久,藍子逸輕聲開口:“子逸是來告訴公主,雲師兄離開了!”

    鳳紅鸞身子一震,猛的轉頭看藍子逸。

    “雲師兄剛剛離開了!”藍子逸看著鳳紅鸞的眼睛,聲音很輕:“公主不想雲師兄輕賤他自己的身子,可是如今公主這如何又不是在輕賤自己的身子?”

    他的目光定在鳳紅鸞赤著的腳上:“皇后靈力耗盡救回公主一命。公主可知自己身系多少人的安心?雲師兄可以因為你一句話明明可以用靈力救你卻甘願陪著你死。公主又何必如此折磨雲師兄又折磨自己?”

    鳳紅鸞身子輕輕顫了起來。

    “公主,你當明白雲師兄受不得你如此對他!”話落,藍子逸一歎。

    鳳紅鸞身子更是顫的厲害,一張小臉慘白如紙。

    藍子逸走到床前拿過鳳紅鸞的鞋子,蹲下身抬起她的腳給她穿去。

    鳳紅鸞沒有任何感覺的任藍子逸穿上鞋,他又動手利索的給鳳紅鸞穿戴好衣物,自始至終,一雙鳳目清澈純淨,聲音清淡雲潤:“雲師兄剛離開不久,公主去追還來得及。他一定是希望公主去追的。也許如今就等在城外。”

    鳳紅鸞腳步不由自主的沖了出去。

    藍子逸頓時無聲一笑。他們如此好,如何能因為太過深愛而分開?那樣連老天也是看不過去的。

    可是笑容剛溢出便僵在了臉上。

    只見鳳紅鸞身形攸然的止住,停在了院中,半響,她的身子頹然的靠在了一株木槿樹幹上,任上面的木槿花零碎砸在她的頭上肩上。

    藍子逸抬步走了出去,站在鳳紅鸞面前:“公主?”

    “如果我不解寒毒,是不是和我娘一樣,會死?”鳳紅鸞輕聲開口。

    藍子逸面色一變。

    “是不是?”鳳紅鸞抬眼看著藍子逸。一雙眸子如遠山雲霧,讓藍子逸看不清裏面的情緒,只覺得這一刻,她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是!”藍子逸沒辦法騙鳳紅鸞。

    “這就是了!”鳳紅鸞忽然啞然一笑:“我不解寒毒,就會死。若是解寒毒,就是他死。那我又何必要解寒毒?何必要讓他與我一起死呢?”

    藍子逸臉色有些白:“雲師兄即便給公主解了寒毒,也是不會死的。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靈力盡失是不是?他會變成普通人,但那對他來說又和死有何區別?”鳳紅鸞聲音很輕:“他是那樣高傲的一個人。男兒俯仰天地之間,如何沒有淩雲之志?這江山如畫,他焉能不想塗抹上自己的一筆?”

    藍子逸心中瞬間觸動。

    “你也是男兒,你也想有一番作為難道不是麼?別告訴我你真的不想。即便是有朝一日袖手做閑雲野鶴,但有所為之後再袖手雲山之外和終身無所為又如何能相同?”

    鳳紅鸞聲音輕的不能再輕:“更何況他是雲錦。若是一直無心,他如何能是被天下譽為第一公子!”

    “只不過我出現,我……讓他改變了!”鳳紅鸞說出這一番話,似乎耗盡了全部力氣,軟軟的靠在木槿樹幹支撐她身體的全部重量:“我是不該出現的。或者說是不該讓他愛上,也不該愛上他的。”藍子逸微微張口,看著鳳紅鸞,想說什麼。但他發覺無從反駁她的話。半響,只是輕聲道:“雲師兄心甘情願。”

    “呵呵……他是心甘情願……”鳳紅鸞暗啞的聲音低低的笑了起來,笑的很輕,但臉上的笑容讓人見了無端的疼入心坎:“可是我如何能忍心……”

    如何能忍心讓他為她放棄那許許多多……

    鳳紅鸞閉上了眼睛。

    藍子逸看著鳳紅鸞,袖中的手慢慢的攥起,攥起再鬆開,突然移開視線,不忍再看。

    人人都知道雲師兄對公主愛的太深,公主又如何不是對雲師兄愛的太深?

    鳳紅鸞不再說話,藍子逸也不再說話。

    院中靜靜。木槿花被清冷的風吹落,打在二人的肩頭。連清冷的風吹過兩人的青絲長髮,也彌漫著濃濃的哀傷。

    許久,藍子逸輕聲開口:“難道公主就要放棄雲師兄了麼?”

    鳳紅鸞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忽然有一片花瓣落在她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觸動,有一絲風將花瓣吹落:“我的寒毒,是不是只有一種解法?”

    “是!”藍子逸重新回轉頭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半響不語。許久,只聽到她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道:“愛太痛苦,不如不愛。”

    空氣的氣流忽然停止了流動,化為死一般的沉寂。

    藍子逸緩緩偏頭,就看到門口站著的那一身白衣如雪明明是清華如月的人,這一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色。

    看著雲錦,藍子逸感覺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鳳紅鸞依然閉著眼睛,從他一出現,他就知道了。即便那人氣息已經等於無,但她就是知道是他。

    藍子逸回頭再看鳳紅鸞,她臉上神情已然化為淡漠清寒。

    不知道是該勸,還是該歎,無論如何做,他發現都是錯的。藍子逸只能默然的抬步,向門口走去。走到雲錦面前停住腳步看著他。想說什麼,張了張嘴,終是無言,錯身而過走了出去。

    院中靜寂。

    雲錦任清冽的風打在他的身上,打亂了青絲長髮。如玉的容顏瑩白如霜。如雪的白衣,散發剔透晶瑩的色澤。

    沉寂,一望無盡的沉寂。

    許久,雲錦抬步走向鳳紅鸞。一步一步,每一步在青玉的地面都踩下一個腳印。

    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看著雲錦走來,那一步步,如踩在她的心坎上,幾乎有那麼一瞬間,她要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裏。

    袖中的手攥出了血痕,那血痕劃開,她只覺得全身都了無知覺了一般。

    走到鳳紅鸞面前,雲錦停住腳步,微微低頭,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她:“鸞兒,你真想捨棄我?不讓我愛你,也不愛我了?”

    “……是!”鳳紅鸞唇瓣開啟,吐出一個字。

    她本來就是她娘當年開啟鎖魂術的一個錯誤,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間的。如今活著都是奢侈,又如何去祈求愛?

    她寧願看著他好就好。看著他如何高傲,如何運用屬於男兒的籌謀和淩雲之志,如何在這如畫的江山塗抹上一筆。

    “你真的想好了?”雲錦目光依然平靜,緊緊鎖著鳳紅鸞的眸子,如玉的手放在木槿樹幹上,將鳳紅鸞圈住:“你不後悔?”

    “是!”鳳紅鸞眸光也平靜的迎上雲錦。

    那堅毅的色澤,如水的眸子水紋清澈。是雲錦一直喜歡的清泠如水,可是今日,看到這清泠如水的眸子,他甚是不喜,甚至想將她打碎。看到她一碎再碎,碎成粉末。

    “好!如你所願!”雲錦薄唇微勾,清冷致寒的吐出一句話。

    鳳紅鸞只感覺心瞬間停住了跳動,無聲碎裂。看著雲錦的眼睛,那雙眸子再也尋不到她所熟悉的溫柔似水,只看到冰冷,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甚好!”鳳紅鸞一笑。這一刻,她不知道,她的笑有多美。

    淡淡的傷,淡淡的愁,淡淡的悵,但又包含了極致飄渺如煙雲的情愫,美如曇花一現。

    雲錦從來沒看過鳳紅鸞這樣的笑,但是他甚是不喜這種笑。他更想讓她這樣的笑碎裂。一碎再碎。

    “可是我受不了不想你,怎麼辦呢?”雲錦忽然低低的又道。

    鳳紅鸞抬眼看著雲錦。

    他的唇忽然吻了下來,不留一絲餘地,細密的索吻著鳳紅鸞兩瓣柔軟的唇瓣。吸允,將他涼薄的氣息傳遞給她。

    絲絲的涼,如甘冽的酒香,鳳紅鸞想排斥,但是卻又該死的沉淪。

    “看,你離不開我的。”雲錦離開鳳紅鸞的唇瓣,依然低著頭看著她,在她唇邊淺淺喘息。連呼出的空氣都是清涼的。

    鳳紅鸞身子不受控制的顫了起來。他說的不錯,她何時已經離不開他了。

    “還想放棄我麼?”雲錦輕聲問。話語吐口是如此冷靜自持。似乎剛才的那一吻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鳳紅鸞看著面前的雲錦,半響,忽然自嘲一笑,剛要說話。

    雲錦忽然伸手,指腹按住她的唇瓣,指腹在被他吻的紅腫的地方流連按壓,攔住她的話:“你說如果我們若是有了孩子,你還能如此心狠的說放棄我麼?”

    鳳紅鸞身子再次顫了起來。

    “嗯?會麼?”雲錦移開手,撫上鳳紅鸞精緻的鎖骨,手探進她的衣服裏,撫摸她的溫滑清冷的肌膚。如玉的手停留在她小腹處。

    “會!”鳳紅鸞只感覺她的心在被雲錦一寸寸淩遲。

    “鸞兒,你果然狠心!”雲錦猛的撤出手,如玉的俊顏平靜清寒冷然的看著她。

    她是狠心!向來對待自己就狠心。她如何能對他有多好?她已經忘了如何要對一個人好?她從來就懂得接受別人給予,不懂得付出。

    雲錦重新低下頭,狠狠的吻上鳳紅鸞的唇瓣。揉虐,似乎要將她吞進她的身體裏。

    但是無論如何,鳳紅鸞都一動不動,任他所為。

    半響,直到將鳳紅鸞兩片唇瓣吸允的鮮紅如血,雲錦才放開她,一字一句的道:“我如你所願!”

    話落,雲錦身子猛的撤離鳳紅鸞。抬步出了院門。

    鳳紅鸞抬眼,身子如灌了鉛一般,一動不動看著他離去。

    白衣如雪,背影挺的筆直如松竹。翩翩風采,卓然之姿。那般的尊貴出塵,卻又傲骨天成。錦帶隨風飄袂,青絲卷起,不染塵世一分雜汙。

    無心無情,涼薄成性,孤傲不羈,不將世間任何放入眼底。

    這才是雲錦!

    直到走出門口,消失身影,那人背影絕然,再未回頭。

    鳳紅鸞一動不動的站著,幾乎與身後的木槿樹化為一體。

    出了院門,不遠處玉子墨負身等在那裏。看著雲錦面無表情的一步步走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數次見。似乎和鳳紅鸞糾葛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一般。

    錯身而過,雲錦似乎沒看到玉子墨一般。

    “你就打算這麼走了?”玉子墨出手攔住雲錦,蹙眉看著他。

    “不走又如何?有些人的心無論如何也捂不熱。爺不要了不成?”雲錦自嘲的一彎嘴角,看著玉子墨:“師兄不是也愛她麼?她送給你了。如何?”

    玉子墨面色一變。

    雲錦揮開玉子墨的手,抬步離開。不出片刻,沒有絲毫猶豫的走出了公主府。

    不久,公主府門口踏踏的馬蹄聲走遠。

    鳳紅鸞的心似乎也隨著那踏踏的馬蹄聲走遠了。

    雲錦!他終於走了!

    鳳紅鸞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身子從樹幹上滑下,蹲坐在地上。她依然笑著,任淚水打濕地上的泥土。

    玉子墨在外面,一動不動的站著,目光看向院中,木槿樹下,花瓣融合著淚水,模糊了那人的笑顏。

    這一刻,他的心忽然很痛。

    半響,玉子墨自嘲的一笑。他送?他便能得麼?若是能得到,他如何不想?

    須臾,抬步向著不遠處的涼亭走去。

    藍子逸從出了鳳紅鸞的院子,便獨自坐在水榭的涼亭裏,看著雲錦離開,看著玉子墨走來,冷風拂過他清逸的容顏,隱在暗影下看不清表情。

    忽然,他一拂袖,吩咐道:“來人,取琴來!”

    “是,世子!”立即有人應聲。連忙去了。

    “很有興致?”玉子墨面色在這短短的路早已經恢復了清淡一如既往。抬步上了涼亭,坐在藍子逸對面。自然是聽到了他說取琴。

    “是啊,興致很好!”藍子逸點頭:“我會一曲,很是特別。師兄要不要聽聽。”

    “好!”玉子墨點頭頷首。

    藍子逸動手給玉子墨斟了一杯茶,二人不再開口。水榭靜寂。

    片刻,有人將一把上好古琴取來,輕輕擺放在藍子逸面前。

    藍子逸一揮手,那人退了下去。他手指放在琴弦上,微微勾指,一聲清泠的音符流瀉出指尖。

    “好琴!”玉子墨贊了一句。

    “琴是好琴。曲也是好曲。師兄聽好了!”藍子逸一笑,玉手觸動琴弦,熟悉的音符滑出指腹,正是那日鳳紅鸞所彈的《傾盡天下》。

    玉子墨一怔。

    藍子逸好聽的聲音伴隨著優美的曲調清唱起來。

    ……血染江山的畫

    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

    ……最是無瑕風流不假

    畫樓西畔反彈琵琶

    暖風處處誰心猿意馬

    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兀自不肯相對照蠟……

    藍子逸的聲音極其好聽,帶著微微暗啞,讓鳳紅鸞似乎聽到了原版的傾盡天下。

    琴聲和著曲調,飄在水榭亭中,蕩起湖面上層層水紋,飄蕩在公主府每一處角落。直直飄出公主府外,融合著內力的琴聲一再順著他想飄去的方向飄遠。

    公主府的婢女都癡癡欲醉。

    鳳紅鸞早已經止住了臉上的笑,怔怔的坐在樹下。木槿花瓣砸在她肩頭,那琴聲和那清唱的歌詞似乎砸在她心上。

    玉子墨雖然淡然而坐,但杯中茶早已經冷卻,半響,一動不動。

    京城郊外,雲錦忽然勒住馬韁。調轉馬頭看著公主府的方向。如玉的俊顏瞬間掀起波瀾。也不過瞬間,便煞然隱去,恢復清寒光華。

    靜靜的端坐在馬上,身姿筆直的聽著熟悉的曲調一再衝擊他的耳膜。

    一曲落,餘音似乎依然留在他耳邊。腦中想起的是那日水榭亭中兩人相互偎依在一起的情形,當時是如此的花月靜好。

    可是,一切不過是煙雲一夢!

    “少主,回去吧!公主也許是一時意氣!”風影、霧影跟在暗處受不住了。立即勸道。

    “走!”雲錦眸中剛剛一絲飄渺瞬間煙消雲散,清寒的聲音沉聲吐口。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絕塵而去。

    風影、霧影只能跟隨。

    藍子逸如玉的手忽然一推琴弦,歎息一笑:“我已經盡力了!”

    玉子墨看著被藍子逸推開的琴弦,目光定在鳳紅鸞的院子,那裏一動不動,移開目光看向公主府門口,並不見那一襲白衣如雪出現,他也一笑:“不錯,你已經盡力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44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十章

    水榭靜寂,公主府每一處都透著琴聲過後的靜寂。

    二人再不開口,藍子逸目光看向鳳紅鸞所在的院子,似乎透過高牆看到木槿樹下坐著那人兒,如抽幹了靈魂一般,讓人疼入心裏。

    半響,他清潤的聲音透著一抹微啞:“這曲子名叫傾盡天下。”

    “曲如其名。”玉子墨點點頭,目光也看向鳳紅鸞所在院子高高的圍牆。好一曲傾盡天下,一笑,歎息:“我們成了這一曲終結的見證人麼?意料之外。”

    “也在情理之中。”藍子逸收回視線,看向玉子墨,眸中有什麼隱隱流動:“墨師兄真以為他們就這樣完了麼?”

    玉子墨鳳目閃過一抹清幽,並不答話,而是將手中的冷卻的茶一飲而盡,起身站起來:“她的身子本來就極寒,不適宜長久吹這冷風。”

    話落,抬步走下水榭,向著鳳紅鸞的院子走去。

    藍子逸坐著沒動,看著玉子墨走進了院子,一笑,對著身後一招手,吩咐道:“將琴收起來吧!”

    “是!”有人立即上前,收走了古琴,退了下去。

    藍子逸身子坐著未動,繼續自斟自飲了起來。

    走進院子,玉子墨一眼就看到了怔怔的坐在木槿樹下的人兒,木槿花灑滿她頭上身上,衣衫單薄寬大,更顯她整個人清瘦柔弱。

    淚痕尤掛在臉上,被風吹幹,但絲毫不損那容顏絕美。

    玉子墨腳步微頓了一下,抬步走近鳳紅鸞,在她面前站定,看著她,清淡的聲音含著一抹溫潤:“如果現在要追還來得及。”

    鳳紅鸞一動不動。低著頭也不抬起。

    玉子墨一歎,彎身,伸出手臂將鳳紅鸞的身子抱起,向屋裏走去。對著一旁的梅姨吩咐道:“去熬一碗姜湯來,再弄來些清粥小菜。”

    “是,奴婢這就去!”梅姨已經陪著鳳紅鸞站了半響,如今見玉子墨總算將鳳紅鸞抱進了屋避免冷風吹,她頓時松了一口氣,連忙去了。

    回到房間,玉子墨將鳳紅鸞放在床上,取過枕頭讓她半靠倚著,展開被子給她蓋在身上,又走到窗前將敞開的窗子關上。回身在暖爐里加了炭火……

    房間很快就暖了下來。

    做完了一切,抬頭,見鳳紅鸞依然保持著他放下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坐著。玉子墨再次一歎,抬步重新走到床前緩緩坐下,拉過鳳紅鸞的手,將溫暖的內力注入她體內。

    鳳紅鸞依然一動不動。

    半響,鳳紅鸞的身子暖了下來,玉子墨才罷手,清淡溫和的聲音開口:“師弟待你之心天地可鑒。心甘情願為一個女子做到如此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孰重孰輕,他心中自是明白。你……”

    玉子墨話音未落,鳳紅鸞低著頭忽然抬起,看著他:“我做錯了麼?”

    玉子墨未出口的話頓時止住,誰對輸錯,誰又能說得清。

    鳳紅鸞重新的低下頭,袖中的手一道道血痕劃開,她已經感覺不到疼。鮮紅的血將藍色水袖渲染成紅色,觸目驚心。

    玉子墨此時看到頓時一驚,伸手拉過鳳紅鸞的手:“你這樣作踐自己,可是違背了初衷?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又同他有何區別?”

    玉子墨的聲音很大,清淡的聲音含了一抹淩厲:“若是如此,你就是做錯了!你想想你若是現在死了,他會如何?”

    鳳紅鸞緊攥著的手頓時鬆開。看向自己的手心,那裏不知何時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

    玉子墨不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不出片刻便拿著藥箱走了進來,給鳳紅鸞包紮手上的傷口。

    鳳紅鸞看著那絹布一層層將她的手裹住,一動不動。

    “墨公子!”梅姨這時候端著姜湯走了進來,當看到鳳紅鸞受傷觸目驚心的血肉模糊險些將手中的姜湯摔了。

    玉子墨平靜的給鳳紅鸞包紮完傷口,收拾藥箱,對著梅姨吩咐道:“過來喂她喝下。”

    梅姨走了過來。

    玉子墨看著鳳紅鸞:“你若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那麼便是真的錯了。”

    話落,抬步走了出去。

    “公主!將姜湯喝了吧!您身子本來就虛弱,若是染了風寒便不好了。”梅姨端著姜湯過來。心疼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一動不動。

    “公主……”梅姨再次開口。

    鳳紅鸞伸手端過姜湯,辛辣的湯汁入口,她卻感覺不出任何味道。

    喝了姜湯,梅姨又動手喂鳳紅鸞吃飯。見鳳紅鸞並不推拒,梅姨總算松了一口氣。

    飯後,鳳紅鸞對著梅姨擺擺手,聲音沙啞:“你下去吧!我不會有事兒的。”

    梅姨張了張嘴,退了下去。但是也不敢離開,而是守在了外間。

    鳳紅鸞依然一動不動的坐著,如果可以,她寧願回到那一日,那一曲傾盡天下讓時光止住,再不前進。或許如果可以,她寧願回到溫泉他為她抵抗寒毒那次,她不動心,不交心,便也不會有如今。

    明明知道雲錦的愛飛蛾撲火,她還控制不住的跳了下去。如今……

    鳳紅鸞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是笑自己,還是笑命運弄人,以前那些山盟海誓她為何都想不起來了,只剩下那一襲白衣絕然離開的身影。

    雲錦……

    唇瓣緊緊咬住,似乎還有他的味道……

    鳳紅鸞忽然閉上了眼睛,就讓這一切就此止住未嘗不好。她會看著他好,看著他在這如畫的江山塗抹上自己那絢爛的一筆……

    鳳紅鸞靜坐一夜。這一夜,又有多少人難以入眠。

    第二日,雲錦和鳳紅鸞分手的消息幾乎一夜之間傳遍天下。

    有的人喟歎,有的人唏噓,有的人質疑,有的人可惜,還有許許多多的人爭相奔相走告,老弱婦孺人盡得知。

    既鳳紅鸞回國,拯救涿州之後,藍雪京都城再次陷入空前熱鬧。更甚至這種熱鬧擴大到整個藍雪,整個天下。

    天下譁然!

    雲錦和鳳紅鸞從東璃紛紛揚揚的糾葛,到鳳紅鸞送嫁西涼止息,後來在鳳陽城劫婚奪愛,又到玉痕和鳳紅鸞大婚之禮扭轉乾坤……

    這一幕幕,天下人都替他們記在心裏。如今他們分手,就如一場暴風雨來襲,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尤其是白灼和楚楓。當二人在茶樓聽到雲錦和鳳紅鸞分手的消息頓時驚了,急急忙忙前往鄱陽王世子府去見藍子逸。

    藍子逸看著二人只是淡淡一笑:“皇上和太子五日後回國!”

    白灼和楚楓一怔。

    藍子逸又道:“那樣的感情,即便分手,能改變什麼?”

    白灼和楚楓齊齊想起那日在公主府水榭亭中聽到的那琴簫合奏。那二人如詩似畫,花月靜好。震驚褪去,齊齊沉默。

    相比較天下譁然震驚,公主府空前沉寂。

    鳳紅鸞即便是喝了姜湯,還是染上了風寒。玉子墨開了藥方,鳳紅鸞並不排斥喝下。靜坐一夜之後,一改昨日如失了靈魂一般,坐在房中靜靜看書。

    面色清清淡淡,無傷無悲,似乎回到了從前。

    一連五日,鳳紅鸞都在房中度過。並未出房門。無論外面紛紛猜測鳳紅鸞和雲錦分手的原因,吵成什麼樣子,只有公主府,一片靜寂。

    五日後,雲錦回了雲山。並未對此做出回應。

    公主府同樣無人回應。外面多少人既破腦袋想探出消息。公主府如銅牆鐵壁,滴水不漏。即便是燒火的大娘都對此不言語一字。

    這一日,藍雪國主和藍澈回國。

    藍雪百姓歡呼,關於鳳紅鸞和雲錦的猜測淡了下去,紛紛迎接皇上和太子回國。

    黎明時分,天空忽然簌簌飄落雪花。迎來了藍雪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

    梅姨這些日子一直守在鳳紅鸞外屋的榻上,一夜爐火旺盛不曾歇止,門窗緊閉,外面冷意絲毫影響不了屋中暖意融融。鳳紅鸞傷寒好了,只是懶得動,身子窩在被子裏不起來。她發現從雲錦走後,她變得懶了,除了看書,躺著,什麼也不想做。

    “公主,今日皇上和太子回國,您出城去迎麼?”梅姨看著天色漸高,鳳紅鸞依然未起,不由得開口詢問。

    鳳紅鸞搖搖頭:“不去!”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踩著吱吱雪聲走了進來,是公主府大管家聲音從外面傳來:“公主!皇上和太子回京了,如今禦攆在三十裏外。公主可去迎接?”

    “公主說不去。”梅姨看了鳳紅鸞一眼,見鳳紅鸞真沒有動的意思,立即道。

    大管家點點頭:“那老奴去知會藍世子一聲。”

    話落,大管家快步離去,剛走到門口,便與大踏步疾步而來的一人迎面相撞,還沒看清楚來人,便被撞了一個跟頭栽倒了雪上,他一驚抬頭,當看到沖向屋裏的藍澈頓時一驚:“太子殿下?”

    太子?梅姨聽到外面的驚呼聲也一驚。連忙去開門。還沒走到門口,門已經被一股大力打開,錦袍玉帶的身影如一道疾風沖了進來。

    正是藍澈。

    “怎麼回事兒?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兒?”藍澈一進來就沖向床前,一把將鳳紅鸞身子從被子中拽了起來,死死的看著她,聲音大的嚇人。

    藍澈的身子,頂著外面的寒冷和雪花,濃濃的寒意瞬間席捲而來。

    鳳紅鸞不由打了個寒顫,蹙眉看著藍澈:“你不是在三十裏外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藍澈瞪著鳳紅鸞。

    鳳紅鸞打開他的手,伸手用被子裹住自己,對著一旁已經被藍澈驚住了的梅姨道:“關上門。”

    梅姨立即去關門。

    “我問你話呢?是不是他欺負你了?”藍澈瞪著鳳紅鸞,臉色如外面冰寒的雪:“告訴我,我這就去雲族扒了他的皮。”

    鳳紅鸞眉頭蹙緊:“沒有。”

    “那是如何?別告訴我是你。”藍澈看著鳳紅鸞,才多少日子不見她就瘦成了什麼樣子,明明瑩潤的小臉如今看起來蒼白,就剩那麼巴掌大,身子更是單薄,神色怏怏,這副樣子他不相信是雲錦欺負了她都不成。

    “你說對了,就是我。”鳳紅鸞點頭。看著藍澈身上的雪:“去掃掃你身上的雪。”

    “你瘋了!你們不是好好的麼?”藍澈站著不動,死死的看著鳳紅鸞:“你還知道我身上的雪,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看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子。鬼一樣,難看死了!”

    鳳紅鸞這些日子都沒照鏡子,但她鬼不鬼也不重要了:“我是瘋了!”

    若不是瘋了,為何要將他趕走,她可以當做什麼也沒聽到,她可以再自私一些,什麼也不知道的繼續享受他給予的愛,只接受,不付出。

    可是如今,她不是瘋了又是什麼?

    鳳紅鸞笑,笑容發苦。

    “別笑了,難看死了。”藍澈猛的伸手捂住鳳紅鸞的臉,她這笑讓他心都疼了,坐下身子,帶著被子將鳳紅鸞抱進懷裏:“瘋了就瘋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爺也看著他不順眼,如今更好,你就一輩子留在藍雪,我養你一輩子。”

    雖然是這樣說著,但藍澈一點兒覺得也不高興。比起來她這副樣子,他還是喜歡她和那個混蛋在一起時眉眼濃濃的笑意。

    鳳紅鸞安靜的任藍澈抱著,一動不動。

    “太子,公主染了風寒剛好一些,您……您還是掃掃身上的雪吧,萬一染了寒氣給公主……”梅姨此時小心的開口。

    藍澈蹙眉,低頭看自己,立即鬆開了鳳紅鸞起身。

    梅姨立即過來給藍澈打理。換洗一新,藍澈重新走了過來,直接上了床,掀開被子鑽進了鳳紅鸞的被窩。

    “太子?”梅姨一驚。太子雖然是公主的弟弟,但畢竟男女有別。

    “你出去吧!吩咐誰也不准進來打擾,我和姐姐好好說說話。”藍澈對著梅姨擺擺手。

    梅姨看向鳳紅鸞,見鳳紅鸞沒反對,只能退了出去。同時想著太子回來也好,省得公主日日不言不語的悶著,她看了都心裏難受。

    “姐姐!”藍澈伸出手臂抱住鳳紅鸞的身子。用頭蹭了蹭她的肩膀。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血脈至親,她並不覺得藍澈的親近讓她彆扭。

    “總算是回來了!”藍澈一歎,隨即忿忿的道:“該死的玉痕,若不是整出了一大堆事端,我和父皇就可以早些回來見你。”

    鳳紅鸞偏頭看著藍澈,見他小臉忿忿,一笑:“能回來就好!”

    “哼!他還沒有能力攔住父皇和我。我們不過是等著看了幾場戲。但我想著姐姐,生怕你在這裏住不慣,看戲的心情一點兒也沒有。”藍澈氣悶的道。

    鳳紅鸞不語,只是聽著。

    藍澈開始講述在西涼發生的那些事兒。從鳳紅鸞和雲錦離開後,每一件事無巨細,一一說來。

    鳳紅鸞靜靜的聽著。直到講完,藍澈咕咚咕咚喝了一氣水,偏頭看著鳳紅鸞,想起什麼,眼睛亮晶晶的又道:“姐姐,你是真的治得了天疾,救了涿州城數萬百姓?”

    “嗯!”鳳紅鸞點頭。

    “你沒看當時父皇知道涿州有天疾的時候臉都變了,若不是姐姐,這藍雪就毀了。姐姐真是我藍雪的福星。”藍澈眼睛更亮了幾分道。

    鳳紅鸞不語。福星麼?

    “姐姐,這些日子你可是出去玩了?”藍澈又道。

    鳳紅鸞搖搖頭。那些日子她和雲錦一直待在府裏,除了去了一趟涿州之外,再未出去。想到雲錦,她的心痛的厲害,幾乎連那人的名字也不敢聽。

    “紫冰淩之湖此時估計結冰了。明日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藍澈見鳳紅鸞依然一副神色怏怏的樣子,拉著她繼續道。

    鳳紅鸞蹙眉,她哪里也不想去。

    “姐姐,你不能日日悶在府中。”藍澈拽了拽鳳紅鸞的胳膊:“再悶下去會傻的。”

    “你剛剛回來,難道就沒有事兒麼?”鳳紅鸞按住藍澈的手。被他晃的有些暈。

    “能有什麼事兒?什麼也沒有姐姐重要。我和姐姐這麼長日子不見,自然要好好相處的。”藍澈立即道:“紫冰淩之湖可美了,保准你一見就喜愛。我小的時候每一到這個時候就去紫冰淩之湖耍冰,次次都被父皇揪回來。每次都玩的不盡興。這回你來了,父皇一定不管我了。”

    “為何我來了,父皇就不管你了?”鳳紅鸞挑眉。

    “因為父皇最疼你。”藍澈噶了噶嘴道。

    鳳紅鸞一笑:“你先回來了,那父皇呢?”

    “父皇見那幫子老傢伙呢!我才懶得應付。就偷跑回來了。”藍澈立即道。

    原來是偷跑回來的。鳳紅鸞想起皇后那日據說是幫助她控制寒毒,輕聲道:“你進宮看皇后了麼?”

    “沒有!”藍澈聽到皇后,臉色頓時不好了下來:“姐姐提我母后做什麼?是不是這些日子我和父皇沒回來,她找你麻煩了?”

    “沒有。”鳳紅鸞搖搖頭:“我那日寒毒發作,是皇后動用靈力助我抵抗的。似乎她靈力盡失,身子不是太好。你去看看吧!”

    藍澈身子一僵,懷疑的看向鳳紅鸞:“你說是我母后幫助你抵抗寒毒?”

    “嗯!”鳳紅鸞點頭。

    藍澈半響不語,臉色變化了一番,最後悶聲道:“母后一直不喜歡我,這些年我見她屈指可數。”

    鳳紅鸞一怔。

    藍澈再不開口,抱著鳳紅鸞閉上了眼睛,並不離去,也不再提皇后:“我和父皇接到子逸的摺子就快馬加鞭的趕回來。累壞了,我要睡覺,今日就不走了,姐姐不能吵我,趕我……”

    “好,你睡吧!”鳳紅鸞點點頭。動手給他掖了掖被角。

    藍澈嘴角愉悅的彎起,似乎實在累了,又陪著鳳紅鸞說了這麼久,很快就睡了去。

    房間再次靜了下來。

    鳳紅鸞看著藍澈的睡顏,他均勻的呼吸聲,房間內火爐炭火燃燒劈裏啪啦響起,一室暖意,但她的心依然空空的。

    許久,她也重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緩慢的腳步聲走進院子,是玉子墨。

    梅姨立即迎了出去,這些日子墨公子每日都會前來給公主看身體,她想著若不是墨公子,公主這身子怕是垮了。

    “墨公子,今日太子殿下回來了,在公主的房裏。”梅姨立即道。

    玉子墨停住腳步,向著緊閉簾幕的房間看了一眼,點點頭:“她今日傷寒可是好了?”

    “好些了,今日再未聽到公主咳嗽。氣色也好了許多。剛剛還聽到公主和太子殿下說話呢!如今似乎是睡了。”梅姨立即道。

    “嗯!”玉子墨點點頭,抬步向外走去:“等她醒來再去知會我。”

    “是!”梅姨立即應聲。

    玉子墨走了出去。靴子踩在雪地上留下一排腳印,但並沒有發出任何踏雪咯吱的聲響。玉子墨剛走,藍澈立即睜開眼睛:“姐姐,我覺得玉子墨比那混蛋好多了。你喜歡他得了。別再想那個混蛋了。”

    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別胡說。”

    藍澈撇撇嘴:“要不就子逸吧,子逸更好。”

    鳳紅鸞皺眉:“再多話你就不用在我這睡了。”

    藍澈立即噤聲,半響不甘的嘟囔道:“真不知道那混蛋有什麼好……”

    鳳紅鸞不語。他的好,只有她知道。

    藍澈心中鬱鬱半響,忽然眼睛大睜:“姐姐,你的寒毒沒解?”

    “沒有。”鳳紅鸞道。

    藍澈臉色一白:“為何不解?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解的後果?”

    “知道。”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不想談這個:“你不是困麼?怎麼不睡了?”

    藍澈看著鳳紅鸞,似乎明白了原因,他本就聰明:“難道你是因為他幫你解寒毒會靈力盡失?子逸似乎提到了錦瑟來過藍雪……”

    藍子逸的信不過是簡略提了幾筆。藍澈當時一聽就急了,自然沒好好看。他一心想趕回來給雲錦好看,如今冷靜下來有點兒明白又有點兒不明白的看著鳳紅鸞。

    “睡覺!”鳳紅鸞心再次痛了起來。她不想提。

    “不就是不顧性命幫你解寒毒麼?有什麼大不了的。”藍澈看著鳳紅鸞的樣子:“能為你做那些,是他的福氣。不止是他,子逸和玉子墨若是能為姐姐做,他們也會一樣不惜性命的,沒准比那混蛋做的還好呢!”

    頓了頓,藍澈又道:“你受不住什麼?他得到你的心是他幾輩子修來的。我覺得這世上沒有我姐姐接受不住的福氣。”

    話落,藍澈一把拉起鳳紅鸞的身子:“走!我們去雲族!”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十一章

    雖然藍澈口口聲聲說不喜歡雲錦和鳳紅鸞在一起。在他心裏其實還是喜歡雲錦的。相比較玉痕的完美,玉子墨的大義,藍子逸的君子,他更喜歡雲錦的隨心所欲。

    鳳紅鸞坐著不動:“不去!”“為何不去?你怕他不見你?敢!”藍澈眉梢立了起來。

    鳳紅鸞搖頭:“我的事兒不用你管,以後別提他的名字了。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藍澈臉色頓時不好了起來。

    鳳紅鸞閉上眼睛:“你還睡不?不睡就回宮吧!”

    藍澈瞪著鳳紅鸞,瞪著,半響,頹然的拉下被子重新躺下,閉上眼睛嘟囔一句:“我才懶得管你的事兒,就怕你以後後悔,人家不要你了。”

    後悔麼?也許會!但是至少現在,她寧願就這樣。

    “冥頑不靈!”藍澈又嘟囔了一句,睡了去。

    鳳紅鸞則是再無困意,閉著眼睛腦中反反復複都是那人的臉,無論是笑,還是惱,是無賴,還是生氣,都是那樣的生動,揮之不去。

    西涼國主回宮,禦攆並未駕臨公主府,也沒有派人前來召鳳紅鸞入宮。

    公主府一派靜謐。並沒有因為皇上和太子回國造成任何影響。一切照舊。

    藍澈似乎的確是累壞了,在鳳紅鸞的床上一睡就是一日一夜。直到第二日西涼國主派人前來召回太子殿下早朝。藍澈才懶洋洋的起身去上朝了。臨走囑咐鳳紅鸞,下了朝帶她出去玩。

    藍澈走後,鳳紅鸞繼續窩在床上不起來。

    梅姨走了進來,輕聲道:“公主,墨公子來向公主請辭!”

    鳳紅鸞一怔,躺著的身子坐了起來:“玉子墨要走?”

    “墨公子是這樣說的。”梅姨點點頭。想著這些日子多虧了墨公子,否則她真怕小姐會悶壞了。

    鳳紅鸞微微蹙眉,半響對著梅姨吩咐道:“你讓他進來。”

    梅姨立即應聲去了。

    不多時聽到有腳步聲走進了院子,一步一步,輕輕淺淺,一如那人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

    不出片刻,房門被推開,玉子墨一身隨意的出行打扮,走了進來。

    鳳紅鸞看著玉子墨,只見他放下包裹,走到床前拉過她的手給她把脈,自然而然:“你的傷寒好了!”

    “你要走?”鳳紅鸞抬頭看著玉子墨:“去哪里?回西涼?”

    玉子墨搖搖頭:“不回!”

    “那是去哪里?”鳳紅鸞看著他。

    “不知道。”玉子墨再次搖搖頭:“天下之大,總有去處的。就如你以前說的,可以看看這大千世界,萬里江山如畫。”

    鳳紅鸞沉默,她也是想看看萬里江山如畫的。可是一直想與那人一起的,如今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其實……我也想去看看萬里江山如畫……”鳳紅鸞的聲音很輕,幾弱不聞:“如果,這一局棋,我能脫身的話。”

    玉子墨鳳目染上一抹心疼,看著鳳紅鸞,她是那般的落寞孤寂。如果他看到她如今的樣子,可是還會離開?還是決絕而去?

    他可是知道,她如今虛弱的似乎一陣風一刮就能被吹倒?

    鳳紅鸞再不開口。

    房間陷入沉寂。

    半響,鳳紅鸞點點頭,吐口幾個字:“一路好走!”

    玉子墨鳳目眸底一黯,隨即又了然。他能指望她留下他麼?雖然心中有那麼一絲希意,但他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房間陷入沉寂。

    半響,玉子墨站起身,拿起包裹,抬步走了出去。

    鳳紅鸞低著頭不抬起,聽著那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離開,玉子墨的愛,她能感受的到。但她的心早已經給了那人,如今再也騰不出分毫。走了也好。

    腳步聲停在門口,再未離去,駐足半響,忽然又返了回來。

    門重新被推開,玉子墨去而複返。

    鳳紅鸞低著頭抬起,看著玉子墨。

    “如果我說不想走了,你可同意我留下,免費供我吃住?”玉子墨肩上扛著包裹,一雙鳳目隱隱流動著什麼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一怔,看著玉子墨。

    “我負責看顧你的身體如何?至少你病了不用請大夫。”玉子墨又道。

    鳳紅鸞再次一怔。

    “你若是不同意。我只能風餐露宿,出去流浪了。”玉子墨苦笑了一下:“你可以不必負擔,或者忘了那日在西涼國色天香園我說的話。我不求什麼。”

    話落,玉子墨等著鳳紅鸞的答復。等了半響,鳳紅鸞依然不開口,他轉身抬步離去。

    “我只能將你當成朋友。”鳳紅鸞忽然開口。

    玉子墨停住腳步,回頭目光清淡的看著鳳紅鸞:“朋友甚好。”

    鳳紅鸞一笑,神色有些輕鬆:“好!那就留下吧!正如你說,我這副身子似乎真需要一個專職大夫。”

    玉子墨也一笑,嘴角彎起,如畫的眉眼似乎有了幾分生機。

    他不求什麼,如今她這個樣子,他忽然發現,自己真放不下。即便放下,也要等到有朝一日,他們和好。或者是看著她好。

    “姐姐!姐姐……”

    包裹放在桌案上,玉子墨剛坐下。藍澈下朝回來。聲音傳來,直從公主府門口響到內院。轉眼間藍澈的身影便來到,推開門,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

    帶起外面清寒的冷意,鳳紅鸞不由得用被子擁住身子,蹙眉看著藍澈:“多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藍澈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對著鳳紅鸞嗔怪的臉色嘻嘻一笑:“姐姐,快穿衣服,昨日忘了告訴你了,今日是秋試。我們去看。”

    鳳紅鸞蹙眉:“都什麼時候了,還有秋試?”

    “姐姐這就不知道了。本來秋試是在兩個月前。可是今年因為父皇和我都不在,所以秋試推遲了,改在兩個月後。誰知道後來又被那該死的玉佛弄出一大堆麻煩,我和父主到如今才趕回來。本來大臣們上奏說今年的秋試要取消了,可是如今父皇和我正好回來了,也就如期進行。”藍澈道。

    鳳紅鸞點點頭:“秋試我去做什麼?那你去吧!”

    她知道,秋試每一國都有,三年一次,為國選拔有才之士登入朝堂,國家也是三年一注入新鮮血液。

    “今年的秋試不同往年,在紫冰淩之湖舉行。天下學子接受考核。父皇說了,准許藍雪所有百姓公開觀看。姐姐,去吧!一定有意思的。父皇准了的。”藍澈搖晃鳳紅鸞的胳膊。

    鳳紅鸞坐著不動:“不去!”

    她哪里也不想動。那些熱鬧似乎從那個人那日離開後就離她遠去了。

    “姐姐!”藍澈不依。

    “去吧!你這些日子一直悶在屋裏。是該多出去走走,對你身體有益。”玉子墨此時開口。

    “就是,他說的不錯……”藍澈立即附和。剛吐口猛的轉頭,似乎才發現屋子裏居然還有一個人,瞪著玉子墨:“你怎麼在我姐姐的閨閣?”

    玉子墨不以為意:“這些日子公主傷寒,我一直在此看診。”

    藍澈目光掃向玉子墨放在桌案上的包裹:“你要離開?”

    “本來是想的。不過如今不了。”玉子墨道。

    藍澈點點頭,不再看玉子墨,轉頭繼續央求鳳紅鸞:“姐姐,去吧!我藍雪每三年都會出現一批極為有才華的人,沒准今日你就會在他們中間看上一個比那混蛋好的呢!到時候你好忘了他。”

    鳳紅鸞蹙眉。

    “姐姐!”藍澈見鳳紅鸞依然不動,便動手拿過一旁的衣服給她穿了起來,他手法笨拙,穿了半響也弄不好,氣悶的對著外面喊:“來人,給公主著衣。”

    梅姨立即走了進來。

    鳳紅鸞無奈的歎氣,看來她不去也得去了。出去走走也好。否則她真怕她一個忍不住追去雲族。一番收拾妥當,梅姨給鳳紅鸞披上披風,又給她放手裏一個暖爐,鳳紅鸞抱住。

    藍澈高高興興的拉著鳳紅鸞走出門。玉子墨抬步跟隨在二人身後。

    出了房門,清新的空氣迎面吹來。木槿樹上有幾片沒有融化的雪散發著晶瑩的冷光,鳳紅鸞停住腳步,抬頭看向天空,蔚藍的天空,有幾片雲朵漂浮。她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

    藍澈拉著鳳紅鸞的手:“姐姐快點。都這般時候了,等我們去了估計都開始了。”

    鳳紅鸞點點頭,收回視線,被藍澈拉著出了院門。

    公主府門口,早已經備好馬車。三人坐上車,藍澈吩咐了一句,車夫便趕著馬車向紫冰淩之湖而去。

    街道上十分熱鬧,不少人流來往穿梭。各種興奮的聲音入耳,談論的不再是雲錦和鳳紅鸞,而是今日的秋試。

    透過厚重的簾幕,鳳紅鸞可以清晰的聽到某某公子某某公子如何如何。其中還夾雜著不少女子羞澀興奮的聲音。

    看來藍雪國主這一舉動,大得民心。

    或許,這一紙詔書鳳紅鸞覺得藍雪國主是為了她,至少百姓們轉移了主意力,不再談論她和雲錦了。流言傷人,她清楚。一路上,藍澈不停的拉著鳳紅鸞說話,講述藍雪歷年來的秋試。鳳紅鸞安靜的聽著。

    玉子墨也不說話,同樣安靜而坐。他雖然身在帝王之家,對各國朝局向來也不陌生。但是廟堂之高從來就離他太遠。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藍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太子殿下,公主,到了!”

    藍澈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幸好還沒開始!”

    鳳紅鸞順著藍澈挑開簾幕的縫隙向外看去,只見入眼處全是人山人海。透過人山人海便看到這一處方圓幾裏的碧湖,湖中早已經有臨時搭建的數個涼亭,中間在厚重的冰層上搭建了幾米的高臺。

    高臺上早已經坐了不少人。其中有一襲明黃的身影極為顯眼。正是西涼國主。

    “姐姐,看到了麼?那些就是要參加秋試的學子。”藍澈伸手一指高臺下圍繞一圈的涼亭裏圍著坐在一起的身穿清一色學服的人道。

    鳳紅鸞點點頭,自然看到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年輕男子,眉眼間一個個躊躇滿志。讓她看到了高考的情形。興奮又緊張。

    “他們都是藍雪未來的驕傲。”藍澈鳳目揚起,眉眼張揚:“父皇說今日讓我好好看看,他們之中就有將來我的臣子。”

    鳳紅鸞一笑:“是,你該好好看看。帝王者,首先會的是禦臣下之術。”

    藍澈立即拉著鳳紅鸞的手下車:“走!我們過去!”

    “你去吧!我和子墨在這裏看就好。”鳳紅鸞搖搖頭。

    “不行!”藍澈立即搖頭:“這裏看有什麼意思。去近些,才能看的清楚。”

    藍澈話音剛落,有一個老太監走了過來,對著藍澈和鳳紅鸞一躬身:“皇上有旨,宣太子殿下、公主、墨公子一同上臺觀看。”

    老太監的聲音很高。這一片的人齊齊看過來,當看到藍澈、鳳紅鸞立即跪倒了一片。

    鳳紅鸞蹙眉:“我一介女子,就在此吧!你去稟告父皇,太子殿下過去就可。”

    老太監立即搖頭:“回公主,皇上說了,公主看看也無妨。”

    “父皇都說了無妨的,走了。”藍澈拉上鳳紅鸞就走。還不忘回頭招呼玉子墨:“你也快點兒。”

    玉子墨一笑,搖搖頭,坐在車中並沒有動。

    鳳紅鸞知道玉子墨不喜歡這份熱鬧,見他沒跟上來也不招呼,藍澈也無所謂,只拉著鳳紅鸞順著在湖面鋪陳的軟毯走向高臺。

    人群中自發的讓出一條道。

    雖然是數日未出房門,鳳紅鸞身子瘦弱瑩白,但不損她的絕美。藍衣隨風揚起,飄逸出塵。關於她的話題,又回到了人們的心中。

    但是萬人屏息,並未有任何言語。

    這樣的紅鸞公主,令他們覺得談論她都是一種褻瀆。

    “父皇!”走到高臺,鳳紅鸞站定,對著藍雪國主一笑。

    “沒事兒就好!坐吧!”藍雪國主溫和的看了鳳紅鸞一眼,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鳳紅鸞點點頭,剛要落座。

    臺上響起一片恭敬的高呼聲:“臣等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公主!”

    “免禮!”藍澈一改在鳳紅鸞面前孩子氣,太子威儀尊貴盡顯。

    眾人齊齊起身。

    藍雪國主笑著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今日我們都是看客。主審另有其人。”

    鳳紅鸞落座,目光掃了一圈,只見藍雪國主的位置是靠後的,只有一個位置在最前方。那個位置是空的,如今無人在坐。

    移開視線,藍澈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不是藍澈的。三王坐在了藍雪國主之後,再之後她看到了白灼和楚楓。再之後是滿朝文武。

    獨獨少了一人,藍子逸。

    “不錯。是子逸的。今年秋試,他是主審。”藍雪國主笑道。

    鳳紅鸞點點頭。藍子逸之才,的確可擔此大任。

    “他怎麼還沒來?”藍澈回頭看向鄱陽王。

    鄱陽王老臉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藍澈的話,咳了一聲,回頭看白灼和楚楓。

    白灼和楚楓看了鳳紅鸞一眼,立即回藍澈的話:“子逸兄在路上被人纏住了。”

    “纏住了?”藍澈蹙眉,隨即恍然一笑:“我們京城的兩朵嬌花,如今可算等到良人回歸了!”

    話落,藍澈大笑了起來。

    藍澈這一帶頭,這滿朝文武都心知肚明的多,齊齊笑了起來。

    整個高臺頓時笑聲一片。

    青郡王和南懷王老臉有些掛不住,看向藍雪國主面色也帶著笑意。青郡王只得道:“也不看看是什麼日子,那兩個丫頭實在是不知深淺。”

    “那兩個丫頭的確讓人頭疼。這麼些年……哎……”南懷王也只能歎道。

    藍雪國主偏頭看了鳳紅鸞一眼,見她面色清淡,笑道:“子逸若是有心。也老大不小了。等一會兒子逸來,朕問問他的意思,就將這事兒辦了吧!也好一了那兩個丫頭多年的心願。正好月餘就是春年,也喜慶喜慶。”

    “他倒是好福氣。一下娶倆。”藍澈頓時大樂,也偏頭看鳳紅鸞,貼近她耳邊悄聲道:“姐姐,你真的對子逸沒有心思麼?若是有的話,可不能便宜了那兩個女人。子逸就是你的。”

    “別胡說!”鳳紅鸞瞪了藍澈一眼。

    “死心眼。你就在那混蛋一棵樹上吊死吧!”藍澈輕叱了鳳紅鸞一句。

    鳳紅鸞如沒聽見一般。

    “多謝皇上!”青郡王和南懷王立即起身謝恩。

    他們中意藍子逸這個孫女婿。家裏那兩個孫女就等著藍子逸,說什麼除了藍子逸誰也不嫁。這些年上門提親的王孫公子多不勝枚舉,但他們就認准藍子逸了。這京中不知道的怕是少了。

    “起吧!朕也不能一味主張。這還要看子逸的意思。”藍雪國主笑道。

    青郡王和南懷王連忙點頭起身,不免有些擔憂。就他們所知,藍子逸無心那二人。不過若是皇上賜婚,想必藍子逸即便不喜也不會當面反駁。心中又踏實了些。

    正說著,有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玉子墨馬車旁。藍子逸挑開簾子,緩步下了車。

    雖然是一身華服,錦袍玉帶。但依然難以掩飾與生俱來的清逸雅致。幾乎剛一下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將這個場中幾乎包括藍澈在內的所有男子都比了下去。

    “姐姐,你看,子逸是不是很好?”藍澈偏頭又對鳳紅鸞道。

    “嗯,是很好。”鳳紅鸞點點頭,也看向藍子逸。有一種人,站在那裏,就即成為風景。雲錦是,玉痕是,藍子逸是,玉子墨也是。

    “怎麼樣?姐姐,你若招子逸為駙馬。父皇和我都願意。”藍澈又道。

    “好不一定要招為駙馬。只是好而已。”好也不一定她會愛的。除了那人,鳳紅鸞覺得她怕是再不會愛上別人了。

    藍澈撇撇嘴:“作踐自己。”

    鳳紅鸞不置可否。

    “子逸來遲,吾皇恕罪。”藍子逸走到近前,對著藍雪國主跪拜。

    “起吧!無礙。”藍雪國主溫和一笑:“反正秋試有三日時間,不少於這一刻。”

    藍子逸起身,對著藍澈、鳳紅鸞一禮:“拜見太子!公主!”從那日,鳳紅鸞再沒見過藍子逸。對著他點點頭。

    藍澈一揮袖,笑道:“子逸免禮,今日的桃花是不是太多,才讓你來遲了?”頓了頓又道:“青郡主和懷郡主為何不見?”

    藍子逸面不改色,似乎並沒有聽出藍澈話中音:“太子說笑了!”只淡淡一句話,對著藍雪國主道:“皇上,可以開始了麼?”

    “開始吧!”藍雪國主點點頭。

    藍子逸一撩衣擺,坐在了最前方的桌子前。目光清淡的看向下方。明明是翩翩公子,似乎這一刻,下面萬民學子都感覺到了來自他的壓力。

    本來還有些孤傲帶有輕視之心的人們認為藍子逸是蒙蔽祖蔭才有些主事殊榮,此時都收起了三分輕視高傲之心,謹慎起來。

    藍雪國今年的秋試,一改歷年來的傳統。藍子逸主事,則是當場出題,學子當場對答。

    須臾,藍子逸淡淡開口。微帶內力的聲音飄了出去:“秋試開始!”

    “秋試開始!”藍子逸話落,藍雪國主身邊的大總管太監揚聲高喊。

    藍子逸目光清淡:“第一題,就以江山為題,賦詩詞歌賦各一首。一柱香為限。”

    藍子逸話落,下面的學子面面相眈。有人已經開始說太難。一炷香賦詩一首還可行。但是一炷香之內賦詩詞歌賦各一首,這便難了。

    “逸兒,這是不是太難了?”鄱陽王當先開口。

    “公主以女子之身,精通百項才藝。藝比天下男兒。爺爺,你還覺得難麼?我藍雪要的是真正有才學之士。不是繡花枕頭。”藍子逸淡淡開口。

    鄱陽王頓時住了口。心歎,老了!

    “開始!就以藍世子試題為准。”藍雪國主含笑點頭。發話。

    藍雪國主一發話,有人立即燃香,下面學子連忙提筆做起題來。萬人靜寂,只聽到下筆的刷刷聲響。

    鳳紅鸞想著這樣的秋試,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場面,卻是開千古之先列了。

    “紅鸞,你的寒毒,不是僅有一種解法的。雲小子通天咒大成損耗靈力不過是其中一種而已。其實還有另一種解法的。”藍雪國主忽然道。

    藍雪國主話落,鳳紅鸞猛的轉頭看著藍雪國主,整個身子在這一瞬間都僵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45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十二章

    鳳紅鸞如遭電擊,全身僵硬的看著藍雪國主。只感覺這一刻,所有聲音都消失了。腦中只有藍雪國主的話不停的回蕩在耳邊。

    半響,她猶不敢置信:“父皇,你……說什麼?”

    吐出一句話,鳳紅鸞覺得自己心尖都是顫的。袖中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攥緊。

    藍雪國主看著鳳紅鸞,忽然有一絲不忍:“紅鸞……”

    “父皇,你說寒毒還有另一種解法?不用……他通天咒大成靈力盡失?”鳳紅鸞聲音很輕,幾弱不聞,手從袖口伸出,死死的抓住藍雪國主的胳膊。

    “是!”藍雪國主點頭。

    鳳紅鸞這一瞬間只覺得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那為何不早告訴我?”

    “這一種辦法沒有太大把握,而且你會受許多苦……”藍雪國主眉峰揪起道。

    “我根本就不怕苦。”鳳紅鸞聲音不由得加大。

    “不止這些,還有一個原因……可能你終身不能受孕。”藍雪國主又道。

    鳳紅鸞腦中轟的一聲,只感覺有什麼東西炸開,隨即如煙花一般散去,她搖搖頭:“比起死,不能受孕算什麼?”

    “雲小子說捨不得你受苦,而且你喜歡孩子,所以他才堅持……”

    後面藍雪國主說了什麼,鳳紅鸞已經都聽不到了。她記得數日前在船上,她說到孩子時候雲錦的表情,當時他似乎僵了一下,她以為他是高興的,原來……

    鳳紅鸞怔怔的坐著,不止是藍雪國主說什麼聽不到,就連藍澈在她旁邊喊了數聲,她也聽不到,腦中只剩下那人絕然離開時的情形。

    他說:“鸞兒,你真想捨棄我?不讓我愛你,也不愛我了?”

    他說:“你真的想好了?你不後悔?”

    他說:“可是我受不了不想你,怎麼辦呢?”

    他說:“看,你離不開我的。還想放棄我麼?”

    他說:“你說如果我們若是有了孩子,你還能如此心狠的說放棄我麼?”

    他說:“鸞兒,你果然狠心!”

    他說:“我如你所願!”

    ……

    一切聲音都消失,如山雨過後在古老破敗的城牆留下滄桑的痕跡。這一刻,鳳紅鸞覺得上天跟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姐姐,姐姐……”藍澈的呼聲就在耳邊。

    鳳紅鸞卻渾身僵硬,一動不動,整個人如定住的雕塑一般。

    “姐姐!你怎麼了?”藍澈動手搖晃鳳紅鸞的身子。他剛才看向場中學子試題的形態,並沒有聽到藍雪國主的話。

    “父皇,姐姐怎麼了?”藍澈看向藍雪國主。他知道,他父皇一定同姐姐說了什麼,她才這副樣子,這副樣子,只有關於雲錦那混蛋。

    “別吵你姐姐,讓她靜靜。”藍雪國主對著藍澈威嚴的道:“今日秋試事關重大,你身為太子,還不仔細看著。”

    藍澈搖晃鳳紅鸞半響都不動,聽到藍雪國主的呵斥,也只能松了手乖乖看著下面。但是還是不放心回頭不停的看鳳紅鸞。

    “時間到!”一炷香燃盡,太監扯著嗓子一聲高喊。

    這一刻,下面萬民學子呈現百種千態。

    藍子逸眉眼清淡的掃了一圈,清聲道:“清蘭郡府尹二子孟易,岷州刺史府三公子劉裳,洛州王昶,永州鄭鈞,郴州趙路,象郡祝槐愷,慶陽縣孫綻延,此七人直接面君。”

    藍子逸話落,下面頓時一片譁然!

    被點到名的那七人人人震撼目瞪口呆的看著藍子逸,他們做夢也許都沒有想到第一輪就脫穎而出。更甚至更沒有想到這個只回朝數日一直神秘在外的鄱陽王世子連他們一個小小不出名小郡縣的人都能叫出名字。

    譁然之後,人人都看著藍子逸。

    有些人心中不服的大有人在,藍子逸都沒看卷子,便直接定了這七人面君,他們自認文采比這幾人出眾,焉能心服?

    “其他人的卷宗成上來,有異議者暫且壓下後議。下一題!”藍子逸淡淡開口。更甚至連回頭看藍雪國主都不曾。

    “准世子所言!”藍雪國主威嚴開口。

    不滿的徘腹聲瞬間被打入穀底。

    “呈上卷宗!下一題!”老太監扯著嗓子高聲喊了起來。

    老太監話落,有人立即燃香。

    藍子逸剛要開口,鳳紅鸞坐著的身子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如一陣風一邊下了高臺。

    藍子逸一怔,藍澈一驚就要起身去追:“姐姐!”

    “坐下!”藍雪國主拉住藍澈。

    “父皇,姐姐她……”藍澈看著藍雪國主,焦急。

    “她有她的事兒,你有你的事兒。坐下!”藍雪國主威儀的開口,對上藍子逸擔憂的眉眼吩咐道:“進行下一題。”

    “是!”藍子逸點頭,看著鳳紅鸞已經沒影,玉子墨追了出去,當下放心,收回視線,面色清淡的掃了場中一圈,清聲道:“第二題,論天下時局,固國安邦政論一篇,一炷香為限,開始吧!”

    下面學子除了早先提到直接面聖的那七人外,立即提筆。

    百姓們壓抑著興奮的心情圍觀,萬名莘莘學子筆墨在宣紙上刷刷聲響一片。鳳紅鸞離開並沒有掀起多大浪潮。更甚至百姓們都沒看清楚,就只見眼前光影一閃,臺上座位上已經沒了紅鸞公主。

    藍澈只能重新坐下。玉子墨跟隨鳳紅鸞出去讓他稍稍放心。但是從來沒有這一刻如此痛恨這個太子之位。

    “所有隱衛保護公主,不得有失!”藍雪國主傳音入密吩咐了一句。

    “是!”隱衛立即應聲跟了去。

    “王府所有隱衛聽命,保護公主不容有失。”藍子逸同時傳音入密對著暗處的隱衛下了一道命令。

    “是!”圍在暗處的氣流煞然隱去。

    鳳紅鸞一路身形飄飛出了紫冰淩之湖。直接向著城門飄去。腦中來回的放映著雲錦決絕離開時的情形,心中被疼痛淹沒。

    是她傷了他。心中後悔麼?說不出。她如今只想儘快的到他身邊。任他如何都行。

    出了城,鳳紅鸞直向雲山的方向,一口氣飛出三十裏,連喘息也不停。後面一直跟隨的玉子墨見鳳紅鸞沒有停歇的意思受不住了,飛身攔住鳳紅鸞。

    “要去雲族千里。你這樣會累死的,騎馬吧!”玉子墨開口。

    鳳紅鸞被迫停住腳步,無意識的點點頭。原來如今他距離她千里之遙……

    玉子墨見她答應頓時松了一口氣,對著他自己的隱衛道:“來人!準備兩批馬!”

    有人立即去了。

    郊外較之城內更顯清冷,霜雪未退,遍地銀白。就連藍顏樹上的枝葉都覆了一層銀白。藍顏花飄落,夾雜著霜雪氣息,絲絲涼寒。

    鳳紅鸞卻不覺得冷,手中的暖爐不知道何時扔了。

    玉子墨看著鳳紅鸞,絲絲心疼入骨。但又覺得能陪在她身邊,守著她去找那人,已經是福氣。

    不出片刻,隱衛帶著兩匹上好的寶馬而來。

    鳳紅鸞立即翻身上馬,玉子墨緊隨其後。身下坐騎如箭一般飛馳了出去。

    此時天正午時。官道因為一場大雪,再加上藍雪京都城三年一次熱鬧的秋試,路上來往行人甚少。二人所騎的都是日行八百的寶馬,轉眼間便出了百里之外。

    一路相當太平,除了馬蹄聲踏踏而響,再無別物。

    鳳紅鸞一路不吃不喝,並不覺得餓,只是不停的打馬揚鞭。

    子夜時分,二人到了藍雪邊城葉楓城。距離雲山還有三百里。這時候坐下兩匹寶馬早已經如水洗一般。

    權杖取出,城門守衛立即恭敬的開啟城門。

    入了城,見鳳紅鸞沒有要停的勢頭,玉子墨只好攔住她,暗啞開口:“你身子剛剛稍好,這樣奔波等到了雲族如何能消受?也不在這一時半刻。就休息半日,明日再走如何?”

    鳳紅鸞如今這一路早已經冷靜了下來,搖搖頭:“我沒事兒。”

    她只想馬上見到他。

    “如何能沒事兒?你也不想他看到你心中難受對不對?”玉子墨強硬的搖搖頭:“就算不歇宿,我們在城中用過飯再走也無不可。”

    鳳紅鸞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又想起藍澈說她像鬼一樣,抬頭看玉子墨,見他眉眼也顯出疲憊之色,點點頭:“好!”

    她可以不吃不喝,但不能讓陪著她的人也一樣受累。

    玉子墨松了一口氣,打馬引路:“我知道一家陽春麵館。那對老夫婦從來何時有客都會起來做面。就在那裏歇一下吧!”

    “嗯!”鳳紅鸞點頭應允。打馬跟上玉子墨。

    在城內北街一角,果然看到陽春麵館。此時正亮著燈,二人翻身下馬,抬步向裏走去。

    麵館很小,僅有幾桌位置的空間。有一人背對著門口正在低頭品酒,桌上幾碟小菜,聽到有人聲來,他連頭也未抬。

    鳳紅鸞只是向裏面隨意掃了一眼,便沒興趣的抬步。

    玉子墨目光定在那人身上,腳步一頓。

    “公子、小姐用面?”還沒邁進門口,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迎了出來,當看到玉子墨和鳳紅鸞的容顏愣了一下,連忙道。

    “嗯!來兩碗!再上幾碟小菜。”鳳紅鸞沒有注意玉子墨的不對,抬步走進門口,對著玉子墨問道:“子墨,趕了一日路,你要喝酒麼?”

    “我們換地方吧!我記錯了,似乎不是這家。”玉子墨拉上鳳紅鸞轉身就走。

    鳳紅鸞一怔。

    “六哥,你便這麼不願意見到七弟麼?可知七弟已經在此侯了多時了。”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只見早先坐著那人緩緩轉過身。

    鳳紅鸞一驚,轉頭,當看到那人的容顏頓時一怔。

    “紅鸞!別來無恙!”玉痕對著鳳紅鸞淡淡一笑。雍容雅致的容顏緩緩綻開,蜜色的唇瓣勾起一抹弧度,看到鳳紅鸞怔愣的樣子揶揄一笑:“怎麼?一別數日,不敢相認了麼?”

    清潤溫涼的聲音,淡淡而笑,玉痕還是一如既往。

    鳳紅鸞一怔過後,大腦瞬間冷靜了下來,看著玉痕,嘴角扯出一抹笑,淡若清風:“是有些不敢相認。別來無恙!”

    她沒有想過玉痕會出現在這裏。

    “紅鸞還記得我就好。也不枉費我千里趕來見這一面。”玉痕忽然一歎,溫涼的眸子有了一絲真實溫暖的笑意:“趕了一日路,想必餓了,過來坐吧!”

    話落,對著一旁怔愣的老頭子吩咐道:“兩碗陽春麵,再加幾碟熱菜,一壺溫酒。”

    老頭子立即恭敬的應聲去了。

    “六哥?一別數日,難道你我兄弟生分了?你對兄弟如此防備,難道我還害紅鸞不成?”玉痕看向緊抓著鳳紅鸞手腕站著不動的玉子墨揚眉。

    “七弟,你可知這裏是藍雪境地。”六皇子蹙眉。

    “六哥是想告訴我以太子之身不能身涉險境麼?”玉痕淡淡一笑,不以為意,衣袖清掃了一下本來潔淨無塵的桌椅,僅一個動作就雅致極致:“坐吧!”

    鳳紅鸞伸手拍了拍玉子墨緊攥著她的手,平靜的道:“好!”

    玉子墨鬆開鳳紅鸞的手,知道即便要走此時也是走不了的。即便他們不來這家麵館,玉痕既然來這裏等他們,也有辦法將他們留下。

    玉痕雖然不至於害他們,但是他還是不想生出別的事端。

    鳳紅鸞就坐,玉痕斟了一杯溫酒遞給鳳紅鸞:“這是溫酒的燒刀子,最適合驅散疲勞。”

    鳳紅鸞接過一飲而盡,一股辛辣入口,這些日子食之無味,如今終於品出了味道,她點點頭:“好酒!”

    玉痕又給玉子墨斟滿:“六哥也喝一杯。”

    玉子墨不動,看著玉痕:“七弟為何來此?”

    “六哥還記得當初說過的話麼?你說過誰也不幫的,如今這又是為何?”玉痕挑眉看著玉子墨。

    玉子墨面色未變:“我如今不過是紅鸞的專屬大夫而已。”

    “哦?”玉痕揚唇一笑,意味幽深:“六哥好福氣!”

    玉子墨不語。如今能偷得這麼些日子跟隨在她身邊,他便也知足了。至於無論是師弟,還是兄弟,她心屬意誰最後和誰,都和他沒關係。

    玉痕不再看六皇子,再次給鳳紅鸞斟滿了一杯,看著她憔悴的容顏:“紅鸞瘦了!”

    鳳紅鸞也明顯感覺自己瘦了。那人最不喜歡她瘦,等到了雲族,怕是看不到他好臉色。想到雲錦,心底泛起一絲疼痛,他怕是不會原諒她,但是無論如何,她即便黏著他,也不離開。

    看到鳳紅鸞飄渺的眸子,玉痕鳳目染上一抹黑,轉頭看玉子墨:“六哥可知道父皇病重?”

    玉子墨一怔,搖搖頭。

    “這是父皇手書給六哥的。”玉痕從袖中拿出一道手書遞給玉子墨。

    玉子墨不接,淡漠的道:“我與西涼再無關係。”

    “六哥連父皇親子之情也不念了麼?”玉痕微微挑眉:“手書還未曾打開,弟弟也不知道內容,六哥不妨看看。”“無論如何,西涼也是六哥的家國。養育了六哥二十載。”玉痕再次開口。

    玉子墨沉默。

    鳳紅鸞收回思緒,無意識的掃了那手書一眼,心中清楚,西涼國主的手書一旦打開,困住的絕對是玉子墨的自由。

    東璃有君紫鈺和君紫璃兄弟,藍雪有藍澈,三王世子,藍子逸,獨獨西涼,一眾兄弟如今僅剩玉痕一人。若是玉子墨回朝,他絕對是西涼的一大助力。

    雖然不知道玉痕今日出現的目的是關於玉子墨還是她,但是這人向來都是多方籌謀,一步大利幾方。

    氣氛一時間沉寂。

    “公子,面來了!”老頭子此時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陽春麵放在玉子墨和鳳紅鸞面前。

    “先吃飯吧!”鳳紅鸞遞給玉子墨一雙筷子。玉子墨的選擇,她無權代替。

    玉子墨沉默的點點頭。

    玉痕不再言語。只看著二人吃面,一時間小店靜靜的。

    直到一碗陽春麵吃完,鳳紅鸞才感覺被冷風吹了一日冰寒的身子暖了下來。

    “可是夠了?是否再來一碗?”玉痕開口問鳳紅鸞。

    鳳紅鸞搖搖頭,偏頭看玉子墨。

    玉子墨也搖搖頭,看向玉痕:“七弟此來不止因為這個吧?”

    “一是受父皇之命來交給六哥手書。二麼……”玉痕一笑,如玉的手抿了一口杯中酒,一股辛辣入喉,他道:“只是想來見見紅鸞而已。”

    “只是見?”玉子墨挑眉。

    “當然,如果紅鸞願意隨我回西涼,樂意之至。”玉痕再次一笑。並未覺得有什麼難以啟齒:“畢竟六哥也知道,我對紅鸞之心,不次於他。”

    玉子墨再次沉默。

    鳳紅鸞起身站了起來,對著玉子墨道:“走了!”

    話落,她抬步出了小店。

    玉子墨看了玉痕一眼,目光掃過放在桌子上的手書,鳳目停頓了一秒,淡淡的道:“七弟早些回去吧!畢竟以你的身份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好!”玉痕點點頭。

    解了馬韁,鳳紅鸞翻身上馬,再不看一眼,雙腿一夾馬腹,跨出了小店。

    玉子墨也翻身上馬,緊隨其後出了小店。

    直到二人離開,玉痕靜然而坐,並未開口,也未攔阻。

    “主子,可要攔住紅鸞公主和六皇子?”流月出現,問玉痕。

    玉痕淡淡挑眉,自失一笑:“怎麼?連你也不相信我真的只是為了來見她一面麼?”

    流月一怔。

    玉痕起身站了起來:“回國!”

    流月再次一怔。他真的不相信主子聽說紅鸞公主出城的消息千里打馬而來僅是為了見一面。可是看玉痕抬步走了出去,真沒有攔阻的意思,愣了半響,抬步跟上。

    心想主子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測了!

    鳳紅鸞和玉子墨出了葉楓城,打馬走出百里,眼前出現兩條道,一條通往西涼,一條是通往飛鳥難度的霞峰嶺。

    鳳紅鸞坐騎一轉,入了霞峰嶺。

    她雖然從未去過雲族,但是幾個月前被東璃太皇太后秘密送往雲族交易那次還是知道幾分大概路線的。

    霞峰嶺一直是雲族天險之境,兩道山坳夾在一起的山嶺,上山怪石嶙峋,荊棘密佈。此時又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時,霞峰嶺更顯得陰森黑暗。

    “隱衛探路!”玉子墨策馬走在鳳紅鸞身側,取出夜明珠。吩咐了一句。

    他們出藍雪來雲族這一路絲毫不加掩飾,玉痕既然等候葉楓城,雲族沒有不得到消息的道理。雖然雲錦不會傷鳳紅鸞,但是雲族有雲族族主,不得不防。

    山上若是埋伏,怪石羽箭砸下,他們雖然不懼,但是也不能受傷。

    隱衛得了玉子墨的吩咐,前面探路。

    一個時辰後,一路無任何阻攔出了霞峰嶺,眼前是一片黑風林。

    安然無恙,玉子墨眉頭反而皺了起來。看向身邊策馬的鳳紅鸞。

    鳳紅鸞面色雖然清淡,眉眼間顯見的急切之色。玉子墨心中一歎。她此時腦中怕是只有那人了。扯住馬韁,看著眼前的黑風林:“紅鸞,你可有覺得這一路不對?”

    “嗯!”鳳紅鸞也勒住馬韁,看著眼前的黑風林點點頭。她雖然急切,但還未曾失去理智。

    這一路太過順利!

    無論是從藍雪到葉楓城,還是從葉楓城入了雲族境地。霞峰嶺最好的埋伏之地都不用,這讓她腦中響起四個字等君入甕。

    但是雲族有他不是嗎?鳳紅鸞一笑:“無論是刀山火海,又如何?我只想見他!”

    玉子墨看著鳳紅鸞,這一刻似乎那個一身清華冷靜睿智的女子又回來了,再看不到半絲孱弱頹廢,他也一笑:“那就走吧!”

    二人策馬入了黑風林。

    此時天邊雖然現出一絲微亮,但一入了黑風林,再次昏暗起來,黑風林足足有百里,策馬奔走不了,二人只得慢慢踱步。

    黑風林靜寂無聲。

    一路果然再次太平。在天亮時分,二人出了黑風林。眼前頓時敞亮。

    這裏如入了另一個世界,不同於東璃、西涼、藍雪黏有凡塵污垢,而是入眼處青山靜靜,碧水幽幽。

    鳳紅鸞疑惑的看向眼前,轉頭看玉子墨:“這裏是雲族?”

    玉子墨搖搖頭:“這只算是外境。”他伸手一指:“翻過了這道碧水湖,轉過了那道青山屏障,最高那座山峰,就是雲山。”

    鳳紅鸞順著玉子墨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了有一處雲霧繚繞的山巒。似乎有層層宮殿高聳入雲端,如畫中一般。

    原來那裏就是雲山!

    那裏就是雲錦生長的地方,遠遠看著,鳳紅鸞說不出什麼情緒,只是覺得,終於近了!

    曾經不是沒有想過來雲族,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是以這種方式。

    鳳紅鸞靜看半響,收回視線苦笑了一下,看著有一艘無人看管的船隻停在岸邊,如水的眸子眯了一下,轉頭對著玉子墨道:“上船吧!”

    “好!”玉子墨也看了一眼那艘空船,就如有人早早就給他們安排下了一般。

    二人牽著馬上了船,玉子墨自動的當船夫劃開,大船行走了起來。

    鳳紅鸞坐在船頭,看著身下碧水悠悠:“通往雲族,是不是還有別的路?”

    雲錦是暈船的,那麼來往出沒雲山,他難道要搭船?

    “應該是吧!據姑姑說雲山與外界,四面都是相通的。”玉子墨點點頭。目光看向對面的山巒:“雲族從來就是神秘,被世人難以窺視萬一。”

    鳳紅鸞點點頭,看著對面的山巒,她也不覺得雲族就是這麼巴掌大的小地方。否則如何能屹立這天下千百年。

    二人再不說話。半個時辰後,到了對岸。

    對岸無路,就是一面青山,如屏障一般,洋溢著翡翠色,極為好看。就是玉子墨說的青山屏障。

    鳳紅鸞偏頭看玉子墨。

    玉子墨苦笑的搖搖頭:“我沒有來過雲族。若是無人開路,據說是進不去雲山的。”

    這也就是千百年來,雲族屹立不倒的原因。

    鳳紅鸞看著青山屏障,靜靜注視,半響,她忽然拉著玉子墨上前,將手腕的翠羽煙雲貼在了那道看似翡翠的屏障上。

    在翠羽煙雲貼上的瞬間,只覺一道光亮在青綠色的屏障上劃開,如流瀉的霞光照亮在了兩個人的身上,瞬間,一股大力襲來,卷著兩個人的身子直直向上飛去。

    霞光刺眼,鳳紅鸞想看清楚眼前的狀況。

    玉子墨忽然出手捂住風紅鸞的眼睛:“別看,會傷了眼睛。”

    鳳紅鸞點頭,不再強求,任身子被一股大力吸著上升。雲族本來就神秘。

    一炷香後,那股大力直直的撤了回去,二人的身子被打在了地上。

    玉子墨護著鳳紅鸞落地,重重的摔下,悶哼一聲。

    “子墨,你怎麼樣?”鳳紅鸞推開玉子墨的手,回頭看向他。

    “無事。”玉子墨搖搖頭,手依然護著鳳紅鸞腰:“只是後背撞了一下。不打緊。”

    鳳紅鸞見他面色發白,顯然被撞的力道很重,剛要伸出手去扶起她,只聽一聲嬌呼:“啊!公子……”

    熟悉的聲音,鳳紅鸞猛的轉頭看去。只見二人落下的地方是一處院子。

    小院清幽,滿院蘭花,處處玉蘭飄香。

    在院中的躺椅上懶散的躺著一身白衣如雪的人,容顏依舊,瑰麗如雲霞。青絲微微鬆散,說不出的俊逸風流。

    正是雲錦。

    鳳紅鸞看著雲錦,整個人瞬間僵了。

    她從沒想過來雲族如此容易,更沒有想到如此容易見到雲錦,一時間乍然見到有些不敢置信,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閉眼,眼前的人就在她面前消失了。

    這一刻天地靜謐,鳳紅鸞覺得四周一切都失了顏色,只看到那一身白衣如雪的人。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十三章

    原來那些說不愛,說放棄,都是騙人,她發現,她心底根本就每一時每一刻都放不下他。如今見到他,才覺得空了的心瞬間被填充的滿滿的。

    幾次唇瓣開啟,卻吐不出一個字,只是看著他。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不動。她的眼中再無別人。

    許久,剛才那個女聲開口,似乎帶著不敢置信:“公子,她是……”

    “不相干的人!”低沉的聲音吐口,清寒涼薄,不帶一絲一毫感情。

    鳳紅鸞雖然早已經做好了他冷著臉色的準備,但是在他吐口不相干的人還是心瞬間被什麼東西擊中,幾乎砸的她不能喘息。

    雲錦話落,雲蘭不再開口。

    院中陷入沉寂。

    鳳紅鸞似乎這才發現還有別人,順著聲音移開視線看去。

    只見雲錦的身邊坐著一個女子,女子坐在雲錦旁邊軟榻下的矮凳上,一身火紅衣衫,綰著婦人的髮髻,嬌媚的小臉瑩潤,一雙眸子睜大,誘人的紅唇微張的看著她。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盤葡萄,她的手裏捏了一顆剝好的葡萄,葡萄晶瑩剔透,看姿勢似乎正要遞到雲錦嘴邊。

    女子正是雲蘭。

    鳳紅鸞看著雲蘭手中的剝好的葡萄,心瞬間如千斤重的巨石碾過。她想過雲錦會給她臉色,會不原諒他,但從沒有想過見到的是這般情形。

    一時間怔在那裏。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唇瓣開啟,聲音都是輕顫的:“雲錦……”

    話音未落,雲錦忽然衣袖一掃,一股冰寒的風對著她飄來。

    鳳紅鸞只感覺眼前一涼,是那種透骨的清涼,似乎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被生生割裂。她怔怔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整個人如僵住了一般。

    玉子墨也被眼前的情形晃了一下,此時驚醒,抱著鳳紅鸞身形瞬間拔起,堪堪的躲過了雲錦襲來的掌風。

    飄身落地,玉子墨看著雲錦,目光一沉:“師弟!”

    雲錦看著玉子墨,唇瓣勾起涼薄的弧度:“師兄得了美人不好好在藍雪做駙馬,來我雲山做什麼?”

    玉子墨頓時蹙眉,剛要開口,鳳紅鸞忽然推開玉子墨向著雲錦走去。

    “看好你的女人,她再靠近我一步。你知道後果。”雲錦鳳目冰冷的看著走向他的鳳紅鸞。對著玉子墨道。

    玉子墨眉頭蹙緊,站著未動。

    鳳紅鸞似乎沒聽到一般,一步一步走進雲錦,如水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他。

    ‘噌啷’一聲,一道寒光閃過,直直向著鳳紅鸞刺來。帶著強大森寒的殺氣。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停頓。

    鳳紅鸞彷如沒看見一般,只是看著躺椅上的人。

    眼前的人是雲錦沒錯,她認識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即便是手上的紋理,她都能細數出有幾條。可是眼前的人這一刻如此熟悉又陌生。

    森寒冷冽的光芒瞬間而至,直直刺向鳳紅鸞的心口。

    “公子!”雲蘭手中的葡萄落地,驚呼出聲。

    “紅鸞!”玉子墨頓時一驚,飛身上前。

    “子墨,我願意死在他的劍下。”鳳紅鸞開口。一改剛才的輕顫,此刻是平靜堅定。

    玉子墨身形猛的頓住。

    ‘嗤’的一聲,鳳紅鸞胸前瞬間綻開一抹血蓮花。鋒利的寶劍轉眼間刺入三寸。

    “師弟!”玉子墨俊顏瞬間白了。沖了過來,見雲錦沒有停頓的意思,如玉的手死死的抓住劍鋒:“你真忍心傷她?”

    鮮紅的血順著玉子墨的手流下,潔白如玉的手瞬間一片鮮紅。

    “子墨,你躲開!”胸口刺進去的劍,鳳紅鸞絲毫並不覺得疼。比起這些日子的自我折磨,她感覺這一點兒都不疼。

    玉子墨不鬆手,鳳目沉沉的看著雲錦:“你看清楚她是誰?你真忍心她死在你手?”

    “死在我手又如何?我剛剛警告看住你的女人了。”雲錦面色絲毫不動,鳳目冷寂涼寒:“不相干的人!我向來不會手軟。你該清楚。”

    玉子墨薄唇緊咬,死死的看著雲錦:“她對你來說是不相干的人?難道你忘了你們……”

    “呵……”雲錦嘴角揚起一抹不屑嘲弄,眉峰冷寂:“師兄不遠千里跑來是告訴我曾經浪費在這個女人身上的愚蠢過往麼?”

    鳳紅鸞身子猛的一顫。愚蠢過往……

    他們那些都是愚蠢過往麼?心忽然木木的,已經沒了知覺。眼前只剩下雲錦那雙冰寒沒有溫度的眸子看著她。

    玉子墨鳳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雲錦,轉眸見鳳紅鸞臉色堅定消失,蒼白脆弱,似乎一陣風就刮倒了,他心中鈍痛:“師弟!你可知她這些日子是如何過的?”

    “我已經說了,與我無關!”雲錦鳳目煞然冰冷:“念在你我同門一場,師兄最好現在就帶她離開,否則,我的劍不介意取了她的命。”

    最後一句更是冰冷無情。

    “那你就取了我的命吧!”鳳紅鸞不願意再看雲錦冰寒沒有溫度的眸光,低頭看了一眼胸前,這把寶劍是雲錦的麼?她似乎從來就沒見過,如此薄,如此如雪一般冰寒之光,真的很配他的。抬頭,看向玉子墨:“子墨,你閃開!”

    “不!”玉子墨搖頭。

    “你閃開!我願意死在他的劍下。反正……我也是不該活著的人。死了也好。”鳳紅鸞忽然一笑,蒼白的容顏孱弱如風雨打侵的白蓮。

    “紅鸞!”玉子墨心中痛不能自製,死死攥著雲錦的劍不松。手心被劃出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鬆開!如果你還當我是……”鳳紅鸞話音未落,猛的出手,打開玉子墨握著劍的手。

    心中染上一抹堅定。雲錦真的被她傷了,對她心灰意冷了吧?她從來就不會哄人,更不知道如何才能面對這樣的雲錦。似乎如今擺在她面前的只有這一條路。

    他真若捨得殺了她,那麼就殺了也好。

    一股大力,玉子墨一驚,身子已經被打開。下一秒,鳳紅鸞身子猛的向前走了一步。

    雲錦瞳仁瞬間染上一望無盡的黑色。如玉的手穩穩攥著寶劍,寸步未撤。

    鳳紅鸞心中頓時一片昏暗,如車輪碾過古老厚重的宮牆,這一瞬間,她心海滄桑。

    死了,也好!

    他不原諒她,還活著做什麼!

    “公子不要!”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驚呼,一雙白皙的小手直直的拉住雲錦的劍,猛的後撤了一步,堪堪的躲開了鳳紅鸞前走一步的身子。

    劍猛的撤出,鳳紅鸞胸口的鮮血瞬間如泉湧般流出。她理也不理,看著雲錦,出手死死的抓住了雲錦的手。

    “雲錦,如果我求你,求你原諒我……”鳳紅鸞唇瓣吐口,一字一句,聲音忽然輕若雲煙:“你原諒我好不好?”

    玉子墨忽然偏過頭,不忍再看。

    他從來沒有想過從她口中會吐出求字。

    她當真是愛雲錦的。即便看到了雲蘭在這裏,以著她的高傲,她沒有轉頭離開,而是過來求雲錦。如此低聲下氣。這一幕,他的心為何如此疼?

    話落,鳳紅鸞看著雲錦。等著他。哪怕有一點兒變化也好。

    可是雲錦一動不動,如玉的俊顏一如剛剛,清寒透骨,連半絲波動也無。

    鳳紅鸞盯著雲錦的眼睛,手死死的扣緊他的手,感受他身體的溫度,一雙眸子泛出微微水光,聲音暗啞:“雲錦,我錯了好不好?”

    她的確是錯了!她不該趕他走,不該收回對他的愛,明明他們互許忠誠,明明山盟海誓,可是她迷了心,鑽了牛角尖,非要趕他離開……

    雖然在藍雪國主說完那句話之後她便知道自己錯了,但也從來沒有此刻見到他更加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她根本就不能離開他。

    即便是馬上要死,她也想死在他的懷裏。

    白淺淺和鳳紅鸞兩世加起來,從來也沒有覺得自己像此刻這般愛一個人。她卑微的可以不計較,不去想雲蘭為何出現在這。她可以不去管那些,她只想著求他原諒。

    “雲錦……”鳳紅鸞低低開口,眼淚滾下,但如水的眸子睜大,生怕一錯眼,便看不見他了一般:“若你真的不能原諒我,那你便殺了我吧!今日我死也不……”

    “蘭兒,過來,你告訴她!”雲錦忽然開口,攔住鳳紅鸞的話。

    鳳紅鸞直直的盯著雲錦的眼睛,只見他眸光沉暗如古井寒冰,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她忽然心中一緊。

    “公……公子……”雲蘭似乎傻了,抱著劍,站在雲錦身邊,臉色慘白的看著鳳紅鸞:“告訴她……什麼?”

    “告訴她你我的關係。”雲錦沉聲道。

    鳳紅鸞身子忽然一顫。

    雲蘭臉色頓時一白,轉頭看雲錦,似乎難以啟齒:“公子……”

    “告訴她!”雲錦聲音猛的一沉。

    “是!”雲蘭身子頓時一哆嗦,險些握不住劍,看著鳳紅鸞,看著,幾次張口,都未曾說出,半響,深吸了一口氣:“昨日……”

    “紅鸞!我們走!”玉子墨忽然打斷雲蘭的話,上前一把拽起鳳紅鸞。

    鳳紅鸞蹲在雲錦身前不動,抓著雲錦的手指尖都泛起青白,小手如扣死了一般,與雲錦的手合為一體。固執的道:“子墨,我不走!”

    “紅鸞,你看清楚,她綰著婦人的髮髻。”玉子墨從來沒為一個人這麼急過,他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可是此時,她的痛,他感同身受。

    鳳紅鸞身子一震,目光移開,看向雲蘭。

    雲錦的眸子在鳳紅鸞轉頭的那一瞬間,剎那一片黑暗。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便轉瞬即逝。來如潮水,去如煙雲。

    他沉聲開口:“蘭兒,你背過身去,讓她好好看清楚。”

    “是,公子!”雲蘭抿著唇角,背轉過了身。

    雲鬢盤起,朱釵是九尾追鳳。鮮紅的發簪,紅玉的耳環,一身紅衣鳳紅鸞早先未曾好好看,此時看起來不同在西涼所見,此時似是新娘裙裝。

    心在一瞬間跌落穀底。

    她能允許他傷他,如何不原諒她,傷她都可。可是她獨獨不能忍受這般……這般……

    “紅鸞!”玉子墨心痛的不能呼吸:“別信他!他不可能……”

    “呵……”雲錦忽然冷笑出聲,看向玉子墨,鳳目定在他攏著鳳紅鸞腰的手上,目光如巨:“師兄不相信什麼?”

    “師弟!夠了,她都已經如此過來對你相求,你還要作踐她到何地步才甘心?”玉子墨頭一次辭嚴厲色的看著雲錦。

    “師兄這話說的好笑。我到不知道我如何作踐誰了?”雲錦目光迎上玉子墨的眸光,聲音涼寒:“對我來說,有些人愛若之寶,有些人是不相干的人而已。”

    “她就是你愛若之寶?”玉子墨一指雲蘭,再指鳳紅鸞:“她就是你不相干的人?”

    雲錦面色剎那陰沉。

    “我也是你不相干的人對不對?”玉子墨聲音猛的拔高,死瞪著雲錦,半響,低頭看鳳紅鸞,聲音忽然放柔:“紅鸞,世間多少人願意求得你愛,你何須如此?”

    “你根本就不需要承受不住什麼?你根本就不需要對誰低聲下氣相求施捨,你就是你,你就是鳳紅鸞,天下獨一無二。多少人想將你捧在手心裏奉若至寶。你不必覺得誰對你的愛多了你承受不住。這個世間所有的愛都砸在你的身上,你也能承受的住。”

    “他能為你做到的,如果你愛別人,別人也一樣為你做到。甚至一樣願意為你死。”

    玉子墨的聲音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砸在這清靜的小院,似乎滿院的玉蘭花都發出輕輕顫慄。雲錦沉寂的眸子剎那如黑雲壓山,無數種情緒翻滾而過。不過僅是瞬間,便消散。死死的看著玉子墨。

    雲蘭身子忽然不停的顫了起來。

    小院靜寂,風似乎都停了。

    “呵呵……”半響,鳳紅鸞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很輕,輕如柳絮。

    這一所靜寂的小院都響徹鳳紅鸞輕盈的笑聲,飄過玉蘭花,灑過小院每一處,低低的,柔柔的,輕輕的,如一陣風拂過,帶著絲絲的涼,似諷似嘲。

    雲錦指尖忽然跳動了一下。

    鳳紅鸞在這一刻,忽然鬆開了雲錦的手。一根根手指鬆開,心忽然空寂隨風飄遠了。抓住這雙手用了很大力氣,如今鬆開,發現很輕。

    “你說的對。我又何必承受不住?”鳳紅鸞輕聲開口,是對玉子墨:“天下所有的愛砸在我身上,我都應該受的住的。畢竟,上天欠了我兩世的愛。”

    “對,你都受得住的。上天欠了你的,是在還你。”玉子墨點頭,前所未有的沙啞。手臂緊緊摟著鳳紅鸞的腰。一再扣緊,似乎要將自己的力量傳給她。

    “其實,愛你,我一直很累的。”鳳紅鸞目光忽然很平靜的看著雲錦,吐出一句話。

    雲錦鳳目剎那湧上沉暗,黑雲破霧,一絲深深的刺裂。

    鳳紅鸞收回視線,不再看雲錦,身子軟軟的靠在玉子墨的懷裏:“子墨,我想回家!”

    “好,我這就帶你回家。”玉子墨點頭,攔腰抱起鳳紅鸞,冷靜的向著門口走去。

    “站住!”雲錦坐著的身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玉子墨停住腳步,回身看著雲錦。畢竟,他心中還是不想他們就此分開。

    “雲族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麼?”雲錦森冷開口,鳳目死死的盯著鳳紅鸞平靜清淡的臉。

    心中一絲希望被淹沒,玉子墨沉聲開口:“那師弟想如何?想殺了我二人?”

    “念在同門之誼。師兄可以離開。她以為髒了我的劍就能這麼輕易走了麼?”雲錦不看玉子墨,盯著鳳紅鸞的眼睛。

    玉子墨鳳目一寒:“師弟,你何苦欺人太甚!”

    “師兄今日才明白我麼?”雲錦抬步上前,雲紋水袖一掃,就去奪鳳紅鸞的身子。

    鳳紅鸞垂下眼睫,清冷開口:“雲少主,你說我髒了你的劍,如今你就不怕髒了自己的手麼?”

    明明清淡的一句話,雲錦撈向鳳紅鸞的手猛的一僵。

    鳳紅鸞一笑:“為了我不髒了你雲族的地方,雲少主還是別攔我的好。”頓了頓,鳳紅鸞又道:“畢竟我藍雪所有隱衛,西涼所有隱衛,還有東璃所有隱衛此時都在雲山外境守著,一旦我今日真有事兒,雲族必毀。”

    “那樣,雲少主就完不成你雲族祖訓的千古基業了。”

    話落,鳳紅鸞不看雲錦陰寒的臉,對著玉子墨道:“子墨走!還走原路!”

    話落,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對著牆壁一按,瞬間一股大力襲來,霞光頓時籠罩兩人周身,這次換鳳紅鸞出手蒙住了怔愣的玉子墨的眼睛,她的眸子則是清清冷冷的看著雲錦。

    眼前的景象瞬間移換了方位,二人身子不同于來時上升,而是猛的下沉。

    如一條隧道一般,四壁都是刺眼的亮光。

    鳳紅鸞忽然閉上眼睛。髒了他的劍?好蹩腳的理由!

    鳳紅鸞忽然無聲的笑了。

    笑容剛剛扯開,便收回唇瓣,如曇花一現。

    她閉著眼睛,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倚在玉子墨的懷裏。玉子墨連呼吸也不聞,鳳紅鸞只能感覺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緊的抱著她的身子。

    踏實,溫暖。

    “幸好不是我一個人來!”鳳紅鸞忽然喃喃的輕歎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蠅。

    玉子墨身子微微一僵,抱著鳳紅鸞的手臂更加收緊了一寸。他也慶倖,這一刻是他陪在她身邊。

    一炷香後,二人的身子猛的失重一般的下墜。迅猛至極。

    鳳紅鸞想起早先玉子墨護著她後背似乎被撞傷了,身子一轉,從玉子墨的懷中出來,反手攬住玉子墨的身子,出手瞬間在二人的周圍鎖住了一團罩氣。

    剛一出手,她散發出的氣息居然和這條路散出的光華融為一體。

    鳳紅鸞一怔的瞬間,攜同玉子墨的身子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眼前景象一轉,正是青山屏障外。

    鳳紅鸞抱著玉子墨忘了鬆手,怔怔的看著自己揮出的手出神。

    玉子墨則是目光落在鳳紅鸞反抱著他的手上,同樣僵著身子怔怔出神。

    “真是好精彩的一幕!”一聲尖銳的冷嘲響起。打破了二人出神的視線。

    鳳紅鸞和玉子墨幾乎同時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錦瑟。她的身邊立著一身錦袍玉帶的八皇子。

    在錦瑟的臉上掃了一眼,鳳紅鸞目光定在八皇子身上。

    數日不見,八皇子似乎瘦了許多。眉眼間也沒有了早先第一次鳳紅鸞見到他時候的張揚。眉峰內斂,眸光沉靜,這樣的八皇子,就如一方璞玉,經過打磨,處處透著溫潤。

    “哼!鳳紅鸞,你也有今日!”錦瑟美眸瞪在鳳紅鸞胸前鮮血上,冷笑。

    鳳紅鸞低頭看了自己胸前一眼,玉子墨給她點了穴道,鮮血雖然不像早先流的凶了,但還是絲絲鮮紅溢出。

    她一笑,看著錦瑟:“這不是你希望的麼?”

    “沒錯!這就是我希望的。不止是我,還有父主,我們雲族所有人都希望你死。”錦瑟雖然說著尖利的話,但看著鳳紅鸞一雙眸子平靜,冷笑看著鳳紅鸞放在玉子墨腰間的手:“你這個女人變心倒是快!怎麼?雲哥哥不要你了?你這便找了下家麼?”

    鳳紅鸞面色不變,點點頭:“是啊!沒有誰會永遠在一顆樹上吊死。否則多愚蠢。”

    八皇子沉靜的眸底動了動,看著鳳紅鸞,似乎閃過一絲心疼,不過太快,轉瞬即逝。

    “你本來就愚蠢!”錦瑟聞言死死的瞪著鳳紅鸞,平靜的眸子忽然如下刀子:“怪不得雲哥哥不要你。你這樣沒心的女人,就該……”

    “錦瑟,我們不是要給蘭姨娘敬茶麼?再耽擱下去就晚了。”八皇子忽然開口,打斷錦瑟的話。

    “我知道!”錦瑟頓時厭煩的一揮袖:“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女人而已,急什麼。”

    “再下賤她也是我們的蘭姨娘。走吧!”八皇子伸手拉住錦瑟的手。說這話時候眸光似乎掃了鳳紅鸞一眼。

    鳳紅鸞心思一動。

    錦瑟在八皇子手覆上她手的瞬間似乎身子顫了一下,但並沒有躲開,她皺了皺眉,頭一次沒反駁八皇子。而是看著鳳紅鸞:“雲哥哥既然不要你,你最好快點兒離開。以後也別來找雲哥哥了,我們雲族永遠也不歡迎你。”

    說完,又狠狠瞪了鳳紅鸞一眼,抬步錯過鳳紅鸞和玉子墨入了青山屏障。

    二人離開後,鳳紅鸞站著不動,如水的眸子沉沉湧動著什麼。

    玉子墨沉默的看著鳳紅鸞,半響,貼近她耳邊輕聲道:“要再返回去麼?”

    鳳紅鸞搖頭,目光看向前方:“走吧!回去太晚,藍澈怕是追來了。”

    “好!”玉子墨點頭。

    鳳紅鸞抬步,剛走了一步,秀眉緊緊凝起。胸前止住的鮮血又觸動了傷口流了出來。她此時頓時感覺真的好疼。

    剛要伸手捂住胸口,玉子墨已經彎身將她抱了起來向岸邊的船走去:“上了船我給你包紮。”

    “嗯!”鳳紅鸞點點頭,身子有些無力的靠在玉子墨的懷裏:“能知道疼就好。”

    玉子墨眉眼閃過一絲深深的憐惜。

    依舊是二人來時的那條船,上了船,玉子墨抱著鳳紅鸞入了船艙,進了船艙,一眼就看到船艙最裏側坐著一個貌美的婦人。

    綾羅綢緞,姿容貌美。

    這個婦人鳳紅鸞見過,正是數月前她被太皇太后送來雲族的路上,出現的那個美貌婦人,似乎錦瑟稱呼她為芸娘。

    看到玉子墨抱著鳳紅鸞進來,芸娘目光定在鳳紅鸞胸前的傷口上,美眸忽然閃了一下。

    玉子墨腳步頓住,看著芸娘:“子墨見過芸姨。”

    “十多年不見了,原來子墨還認識我。”芸娘一笑,看著鳳紅鸞:“若是不嫌棄,就讓我動手給公主療傷吧!”

    “不勞煩了!”鳳紅鸞搖頭,對著玉子墨道:“將我放下吧!”

    玉子墨點點頭,將鳳紅鸞放在一旁的軟榻上,他頓下身,動手去解鳳紅鸞的血衣。

    “錦兒從藍雪回來帶了很重的傷。一直昏迷了幾日,今日早上才醒。”芸娘忽然道。

    玉子墨的手微微一頓。

    鳳紅鸞似乎沒聽到一般,面色不變。

    “公主不知道吧?我是錦兒的娘親。”芸娘又道。

    鳳紅鸞猛的抬頭,看向芸娘。她的確沒有料到這個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婦人原來是雲錦的娘。

    玉子墨只是停頓了一下,便動手繼續解鳳紅鸞胸口的血衣,聲音平靜的給她解釋道:“芸姨是師弟的生母。”

    鳳紅鸞收回視線點點頭。

    芸娘再不說話,這時候血衣被解開,鳳紅鸞胸前被劍傷的口子正是對準心臟的地方,分毫不差。

    芸娘看著傷口似乎驚了一下:“我以為錦兒捨不得傷你的呢!”

    鳳紅鸞一笑:“我如今是他不相干的人了,他自然捨得。”

    芸娘眉頭緊蹙了一下,看著鳳紅鸞的傷口,半響,緩緩道:“錦兒回來那日比你今日的傷重許多。他幾乎全身都是傷。昏倒在這青山屏障外。”

    “當時族主說他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窩囊,不配為雲族子孫,所以不准人施救。掌刑堂四大長老已死相諫,族主不為所動。他是真想讓錦兒死。”芸娘又道。

    鳳紅鸞手指微微縮了一下。

    “據說從藍雪回雲族,這一路,錦兒遇到殺手無數。他身邊隱衛十有九傷。風影、霧影也相繼折去。”芸娘看向鳳紅鸞胸前的傷口,僅剩微末就瀕臨心臟,她緩緩道:“所以,你也別怪錦兒對你狠心。”

    鳳紅鸞沉默。她和玉子墨來雲族僅僅用了一日夜。而雲錦回到雲族似乎是用了五日。天下想殺他的人何其多,一路殺手是一定的。

    西涼和雲族族主自然借此機會不會放過他。

    “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我將你兒子害至此。你不希望我離開他?”鳳紅鸞抬頭,直視著芸娘。

    芸娘一笑,看著鳳紅鸞,半響不語。

    說話間,玉子墨已經將鳳紅鸞胸前的傷口包紮好。指尖碰觸她的肌膚,小心的避開。給她系好腰間的絲帶。

    鳳紅鸞發現玉子墨的包紮手法真好,她本來很疼,突然一點兒也不疼了。

    除了玉子墨手和鳳紅鸞衣帶細微的摩擦聲,船艙靜寂。湖水聲潺潺。

    船在對岸停了下來,芸娘看著鳳紅鸞又道:“錦兒一旦決定的事兒,誰也改變不了。他既然對你出手,就是不會原諒你了。”

    鳳紅鸞眉梢挑了挑,看著芸娘。

    “回來雲山后,我們都以為錦兒會死。誰知道他卻醒來了。而且……通天咒大成。你也知道,通天咒大成,棄情絕愛。所以,你們再無可能了。”芸娘又道:“這也就是族主為何放你進來見錦兒一面。他就是想讓錦兒殺了你。”

    話落,芸娘又道:“你一定心中疑惑我為何要告訴你這些吧?”

    鳳紅鸞不語,只是目光平靜的看著芸娘。

    芸娘話落,看著鳳紅鸞,一笑:“其實,我早也不喜歡錦兒愛上你。就如我一直不喜歡雲傾顏一樣。”

    即便是這樣說話,芸娘的聲音依然是平靜的。

    鳳紅鸞也平靜的聽著。這樣的聲音,她自然是相信的。面前這個婦人的確不喜歡她。

    “錦兒是我的兒子,他為你做的,我自然不能讓它淹沒。要讓你知道。哪怕錦兒不喜歡你了。你也應該記住他的好。”芸娘看著鳳紅鸞的眼睛:“你們母女,一個搶了我丈夫的心,一個如今又傷了我兒子的心。其實,最想殺你的,不是族主,不是錦兒,不是錦瑟,應該是我才對。”

    “芸姨!”玉子墨終於忍不住開口。

    他護住鳳紅鸞的身子在懷,也聽出了她說的是真心話。如果芸娘要出手,早先入那青山屏障他也受了傷,絕對不是芸娘對手。

    “子墨擔心什麼?族主今日都沒出手,我更不會殺了她。”芸娘一笑,看著鳳紅鸞:“反正錦兒也不愛她了,我覺得相比讓你死。你還是活著的好。你活著看著錦兒好。他會坐擁天下,青紅萬里。也會娶妻生子。而,再也不會動情動愛。”

    話落,芸娘看著鳳紅鸞,又道:“你說這樣是不是甚好?”

    芸娘話落,船艙有短暫的沉默。

    鳳紅鸞眸光沉寂的看了芸娘半響,她忽然淡淡一笑,點頭:“是甚好!”頓了頓又道:“蕭郎再不顧回眸,從此天涯是路人。”

    話落,鳳紅鸞伸手一拉玉子墨,清淡平靜的道:“子墨,我們走了!”

    玉子墨點點頭,看了芸娘一眼,抱起鳳紅鸞,抬步出了船艙。

    岸邊,那兩匹寶馬依然靜靜的守在那裏吃草。一見主人回來立即歡喜的嘶鳴了一聲。

    玉子墨抱著鳳紅鸞翻身上馬,將她放到身前,輕聲道:“等出了霞峰嶺,我們坐車,你先忍忍。”

    “好!”鳳紅鸞目光看向黑風林,黑風林黑壓壓的暗沉之氣。足可見今日三國隱衛來了不計其數,她微微有些自嘲:“看來我的命,挺值錢的。至少不想我死的人很多。”

    玉子墨沉默不語,雙腿一夾馬腹。駿馬跨入黑風林內。

    芸娘出了船艙,靜靜的立在船頭,看著玉子墨和鳳紅鸞的身影消失在黑風林,她目光平靜的開口:“族主,你殺不了鳳紅鸞不是麼?”

    “哼!她今日命大。”雲族族主忽然出現在船頭,目光陰冷的看向鳳紅鸞黑風林。

    “三國隱衛出動。只是為了她。這讓我想起當年,似乎也有這麼一次。那一次是你關了傾顏。就在這青山屏障外。不過當年這條碧水湖可是織染了無數鮮血。而如今卻是不同。”芸娘緩緩開口,看著雲族族主陰沉的臉:“族主,你的愛恨如今是否早已經被時光磨平了。只剩這天下了?”

    雲族族主目光陰沉,轉頭死死的看著芸娘,半響,道:“你的好兒子!”

    “錦兒今日做的不錯。”芸娘看著雲族族主陰沉的臉,頓了頓又道:“若不是你新納的蘭姨娘沖出來攔住他的劍,錦兒會殺了她的。那種氣勢,做不得假,你又不是沒看到。”

    “賤人!”雲族族主罵了一句。

    芸娘眸光閃了一下,不再開口。

    雲族族主面色陰沉,半響,吩咐道:“來人!將雲蘭打入蛇窟!”

    “是,族主!”有人立即領命去了。

    “族主是否太過狠心了,她昨日才……”芸娘看著雲族族主,話音未落,雲族族主忽然抬步離去了。

    芸娘止住話,看向黑風林,忽然笑了一下。

    蘭苑內,雲錦保持著鳳紅鸞和玉子墨離開時候的姿勢面色陰沉的站著,整個蘭苑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雲蘭怔怔的站在那裏,看著雲錦,連大氣也不敢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有人沖進蘭苑,才打破了蘭苑的平靜。

    “少主,奉族主之命,雲姨娘犯了規矩,打入蛇窟!”那人在蘭苑門口停住腳步,沒有立即沖上前抓人,而是對著雲錦恭敬的道。

    聞言,雲蘭頓時身子一軟,臉色慘白的跌在了地上。

    雲錦似乎沒聽到一般,背著的身子依然站著,一動不動。

    那人以為雲錦默認了,立即帶著人沖上前架起雲蘭。

    雲蘭驚恐的忘了呼救。或者現在她的身份,呼救也沒有人能救的了她。

    兩人托著雲蘭的身子剛走了兩步,雲錦忽然轉過頭,目光冰寒的看著為首的那人:“父主要將她打入蛇窟?”

    “族主是這樣吩咐的。”那人不敢看雲錦的眼睛。極為恭敬。

    “去告訴父主!她的命我保了。”雲錦涼聲吐出一句話,轉身走進了房間。

    “少主?族主的命令……”那人頓時一驚。

    “怎麼?本少主還沒有權利保一個女人?”雲錦緩緩回身。

    那人立即不敢言語,但是得了雲族族主的命令,也不敢放了雲蘭。

    一時僵持間,雲族族主抬步走了過來,看到抓著雲蘭卻立在那裏不動的幾人寒著臉怒道:“還不將這個賤人送去蛇窟!”

    “族主,少主……少主說要保蘭姨娘。”那人立即一顫,連忙道。

    “哦?你要保這個賤人?只因為她救了鳳紅鸞?”雲族族主寒著臉看著立在院中的雲錦。

    “她救的可不是鳳紅鸞,救的是整個雲族。”雲錦目光沒有一絲溫度的看著雲族族主:“為了殺我,父主的隱衛可是折損了無數。如今掌刑堂十室九空。父主的中流砥柱也毀了一半。難道父主以為鳳紅鸞若是死了的話,三國隱衛真突破不了青山屏障沖進來麼?”

    雲族族主臉色一寒。

    雲錦繼續面無表情的道:“三國隱衛之能,父主又不是沒有領教過。當年姑姑一事不也是如此?一旦入了青山屏障,雲族這千百年基業就毀於一旦。難道父主想做雲族的千古罪人?”“如果父主真想雲族千百年基業毀於一旦,那麼我沒有意見。鳳紅鸞此時還沒走出黑風林。還在我雲族境內。父主大可以追去殺了她。”

    雲錦話落,面色冷然的看著雲族族主:“蘭姨娘雖然是父主的人,但是曾經也是孩兒的內侍。情分一場。我自然不會讓父主殺了她。”

    雲族族主臉色極為難看的看著雲錦。

    雲錦再不看雲族族主一眼,抬步向屋內走去:“從今日起我閉關。父主帶著你的蘭姨娘離開吧!錦瑟和八皇子還等著敬茶呢!”

    隨著他抬步,如雪的白衣徐徐在他腳下蔓開。

    如玉的手推開門剛要邁進屋,雲族族主陰沉的聲音響起:“這就是你不殺鳳紅鸞的原因?你當真對那個賤人再無心?”

    雲錦腳步頓住,玉顏有一瞬間的陰沉,不回頭,冷聲不屑道:“父主是不相信我雲族的通天咒,還是不相信雲族的列祖列宗?”

    “即便父主不相信,最好此時也要相信。否則我若死了,雲族必亡。”話落,雲錦抬步進了屋。

    隨著他進屋,門被關上。將雲族族主毫不客氣的涼在了外面。

    雲族族主老臉變幻莫測的看著緊緊關閉的門。半響回頭看著雲錦。一臉陰沉。

    雲蘭此時驚醒,觸到雲族族主的目光身子頓時一哆嗦,顫著音道:“族主,公子他真的是絕情絕愛了,當時我若不救鳳紅鸞,他真的會殺了她的……當時情形,想必族主也見了,公子出手真沒有留有餘地的……”

    頓了頓,雲蘭臉色慘白的道:“鳳紅鸞居然求公子原諒,而公子始終都不為所動,後來公子讓她以為雲蘭和公子……”

    頓了頓,雲蘭小心的看著雲族族主的臉色,又道:“憑著公子以前對鳳紅鸞那般愛,他捨不得她受半絲委屈,如今如何能忍得住她在他面前如此相求軟語,若是還有半絲情愛的話,怕是早就和鳳紅鸞走了……”

    “畢竟若是公子和鳳紅鸞走的話,族主怕是也攔不住,但是公子沒有,而真的要殺了鳳紅鸞,不是絕情絕愛是什麼?”雲蘭美眸眼淚一串串的流了出來,推開架著她的人,爬到雲族族主身邊,雙手抓住他衣擺,哭道:“當時雲蘭也是為了就雲族,也是為了幫族主試探公子的心……”

    “族主,雲蘭生是雲族的人,死是雲族的鬼,自然為雲族著想,如今已經是族主的人,更不敢再妄想其他……”雲蘭哭的哀婉淒慘,見雲族族主神色不動,她一咬牙:“族主,你真要將雲蘭送去蛇窟,我不如現在就死了……”

    話落,雲蘭忽然出手,向著自己的天靈蓋打去。

    雲族族主一動不動,看著雲蘭。

    而雲蘭含著淚,閉著眼睛,出手沒有半絲猶豫。

    “行了!不將你送去蛇窟。”就在雲蘭要打向自己天靈蓋的瞬間,雲族族主忽然出手抓住了雲蘭的手。

    雲蘭閉著眼睛不睜開,眼淚如開了閘似的滾下:“在族主眼裏,雲蘭將自己給了族主就是別有心機,雲蘭與其日日提心吊膽,不如現在就死了……”

    話落,雲蘭用力掙開雲族族主的手,一心求死。

    “好啦!”雲族族主的口氣忽然軟了下來,看著雲蘭:“不要哭了,錦瑟和子桓已經等著給你奉茶了。”

    雲蘭依然抽泣著。

    “來人,扶蘭姨娘去大廳。”雲族族主見雲蘭跪在地上不起來,吩咐道。

    “是,族主!”立即有兩個婦人打扮的下人走了過來,摻起雲蘭。

    雲族族主看了一眼蘭苑的蘭花,吩咐道:“這一院子的蘭花都鏟了!”

    話落,抬步出了蘭苑。

    雲蘭被人攙扶著,也出了蘭苑。她一直低垂著頭,再沒回頭看一眼。

    房間內,重重的簾幕後,雲錦負身立在窗前看著雲族族主和雲蘭一行人離開。眸光沉寂。

    許久,他收回視線,定在院中躺椅下那一片凝固的鮮血上,沉寂的眸子剎那一絲碎裂的痛。靜靜注視許久。他緩緩伸手捂住了心口。

    一團黑霧無聲無息出現在房間,躬身立在雲錦身後:“主子,紅鸞公主和墨公子在青山屏障外見過錦瑟小主和八皇子,碧水湖見到了芸娘。”

    雲錦不回頭,應了一聲:“然後?”

    “如今紅鸞公主和墨公子離開了黑風林。如主子所料,族主並未下手阻攔。”黑霧道。

    “嗯,下去吧!”雲錦擺擺手。

    “主子,可否派人跟隨紅鸞公主和墨公子。”黑霧鮮見的沒有退下去而是問道。

    雲錦沉默了一下,淡淡開口:“不用!”

    黑霧身影一閃,退了下去。

    房間靜了下來,前所未有的靜,雲錦如定在了窗前一般,許久未動一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49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十四章

    因為顧及鳳紅鸞身上的傷,玉子墨的馬騎的很慢。

    出了黑風林,鳳紅鸞趕了一日夜的路,又一番失血過多,終於受不住窩在玉子墨的懷裏睡了過去。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玉子墨將馬韁繩更是勒慢了一些。

    明明黑風林到霞峰嶺不過也就兩三個時辰的路程,玉子墨直直走了半日。

    鳳紅鸞這一覺睡的很熟,直到太陽落山,她才睜開了眼睛。

    “醒了?”玉子墨微微暗啞的聲音響起,極為低沉好聽。

    鳳紅鸞點點頭,神情還有一分恍惚:“我們這是到了哪里?”

    “前面就是葉楓城。”玉子墨對著鳳紅鸞扯動嘴角一笑:“你睡了半日。傷口可還疼?等到了城再換一次藥。”

    “嗯!”鳳紅鸞懶洋洋的重新閉上了眼睛。

    今日一日的確損耗她的精力。

    四下靜寂,只聽到兩匹馬交疊在一起的馬蹄聲,踩在路面,一下一下。

    葉楓城門口,此時城門早有當地的官員等候在那裏。他們早已經得到了訊息,公主回京。自然不敢怠慢。恭迎鳳駕。

    “今日就宿在此地吧!你身子再奔波受不住。”玉子墨看著城門口黑壓壓迎候的人群道。

    “好!”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

    “臣等恭迎公主!”城主帶著一眾當地官員跪地。

    “都起吧!尋一處清靜的院子,我落宿一夜,明日啟程回京。不用鋪張。”鳳紅鸞閉著眼睛不睜開,吩咐了一句。

    身份永遠是一個好東西。可以有大把的人送上門來恭候差遣。

    “臣等遵旨!”那城主立即應聲,親自引路。

    入了城,來到了一處清靜的院落。玉子墨抱著鳳紅鸞下馬,住進了一間華麗又不失雅致的房間。城主安排了一番,帶著人不敢打擾退了下去。

    鳳紅鸞窩在軟榻上,就著微微熏黃的燈光,看著玉子墨拿出藥箱,藥粉,絹布一一取出,如玉的手指白皙如上好的美玉。

    她打量著他,發現除了雲錦外,她似乎從來沒有好好的認認真真的看過別的男子,如今見玉子墨,儘管隨著她趕了這一番路風塵奔波,但依然不損他的俊美,如玉,如一副賞心悅目的風景。

    她想起那一日在涿州城,他不嫌髒汙的喂乞丐藥。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感覺鳳紅鸞的注視,玉子墨手頓了一下,不抬頭,輕聲道:“你體內有姑姑隱匿埋藏的靈力。可以自己動手療傷。知道吧?”

    “嗯!”鳳紅鸞點點頭。

    早先還不知道,不過從今日出那青山屏障她護玉子墨發出的氣息居然和那裏面的氣息融為一體的時候就知道了。原來她體內也有雲族靈力的。

    “那可要用靈力療傷?”玉子墨抬頭:“否則再好的藥,也會落下疤痕的。”

    鳳紅鸞搖搖頭:“這樣留著好。能讓我長點兒記性。”

    玉子墨手猛的一僵,看著鳳紅鸞,只見她微側著臉,昏黃的燈光照在她臉上,有一分朦朧虛幻。他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你該知道,師弟是這天下最不忍傷你之人,他必有苦衷。而且雲蘭也不是和他一起。”

    如果早先他會以為雲錦和雲蘭那副樣子有了什麼。但是後來他便不那麼以為了。他們同門數載,更是從小就相識。雖然不是最瞭解,但是也知道幾分他的脾性。

    脾性這種東西,是天生來的,即便絕情棄愛。也不會丟失。經過了那樣的愛和傷,他即便是絕情棄愛,別的女人也不會讓他垂憐。

    鳳紅鸞點點頭:“我知道。”

    若是有那一瞬間她也誤以為了,但是也僅是一瞬間而已。她知道雲錦和雲蘭不可能。

    玉子墨沉默,他都看出來了,她如此敏感聰明,又如何看不出來?更何況八弟和錦瑟還故意等在那裏揭露。

    心中一松,玉子墨看向鳳紅鸞:“那……你對他……”

    他想問她該怎麼辦?如今他們,似乎陷入了一個僵局。

    “就這樣吧!日子總要過的。”鳳紅鸞看著玉子墨一笑:“兩世加起來,還沒好好過過一個春年呢!回藍雪很好。”

    玉子墨看著鳳紅鸞,她的笑讓他不輕鬆,反而有一種鈍痛。

    房間再次陷入沉默,二人誰也不再言語,任時間流逝。

    許久,玉子墨上前:“我給你換藥。”

    鳳紅鸞點點頭。

    衣帶剛解開,院子中忽然注入了一絲異樣的氣流。緊接著便聽到無數刀劍出銷聲。

    “住手!”鳳紅鸞對著窗外的藍雪隱衛吩咐了一句,目光看向院中站著的一抹紫色身影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來人正是君紫璃。

    藍雪隱衛剎那隱了去。

    君紫璃並沒有立即走進來,而是站在院中看著房間內微黃的燈光下,那女子窩在軟榻上,姿勢懶懶的。

    鳳目閃過萬千種情緒,忽然,他身形拔起,瞬間離開了小院,並沒有進來。

    鳳紅鸞一笑,不以為意的回頭對著玉子墨道:“繼續吧!”

    玉子墨點點頭,扯開絹布,給鳳紅鸞重新換藥。

    不出片刻,君紫璃去而複返,複又站在院中。目光複雜的看向房內,一男一女朦朧的身影,是在換藥。

    今日在雲族蘭苑發生的事兒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如今更是傳遍了天下。

    紅鸞公主千里追雲少主上雲山,雲少主絕情棄愛劍傷紅鸞公主。二人徹底決裂。

    這一消息,早已經譁然天下。

    他忍了幾忍,還是忍不住過來看看。如今看到了,發現這麼小小的一扇門,他卻挪不動腳步。

    “反正天色尚早,杵在那裏做什麼?進來喝一杯吧!”半響,鳳紅鸞對著窗外開口。

    君紫璃終於受不住心中那一份癡戀,抬步走了進來。剛到門口,透過珠簾,便看到地上一盆清洗傷口的血水,他鳳眸頓時暗潮翻滾,直直的看著鳳紅鸞胸前的傷口。

    玉子墨並沒有因為突然出現一人而有絲毫影響。手法利索的給鳳紅鸞上了藥,重新包紮了傷口。這樣的痛,她半絲都未吭聲,讓他心中又憐惜又是疼痛。

    包紮好,鳳紅鸞自己動手無事人一般的系上絲帶,抬眼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站在那裏,透過珠簾看去他清瘦了很多。第一次初見紫衣灩華,後來每一次見,君紫璃都在改變。除了雲錦外,他是這個與她這具身體牽連最深的人。

    “進來吧!”鳳紅鸞難得的對著君紫璃一笑。

    君紫璃從鳳紅鸞傷口艱難的收回目光,看向她孱弱蒼白的臉色,從來沒發現她也有如此柔弱的時候。一時間心中鈍痛,更是多種滋味陳雜。半響,他抬步走了進來。直接走到鳳紅鸞身前,看著她身上包紮好的傷口:“痛麼?”

    “還好!”鳳紅鸞看著君紫璃:“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君紫璃看著鳳紅鸞,想著那麼深的傷口如何能不疼?轉身走到不遠處桌前坐下:“皇兄命我來的。”

    “東璃可還好?”鳳紅鸞如朋友一般閒話家常。她從見過玉痕之後出了這葉楓城便感覺出大批的隱衛守護著他。對於東璃、西涼、藍雪的隱衛她都不陌生。

    “嗯!”君紫璃沒有什麼情緒的應了一聲。

    鳳紅鸞不再開口,只是看著君紫璃。

    君紫璃也不再開口,自己動手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起來。

    玉子墨收拾藥箱。鳳紅鸞想起玉子墨手握住雲錦的劍傷了,伸手拿過藥箱:“你手上的傷,我給你上藥。”

    “無礙。不用上藥。”玉子墨搖頭。

    鳳紅鸞強硬的奪過藥箱,拿過玉子墨的手,好好完美的一雙手,手心有一道深深的傷痕,她頓時蹙眉,給他清洗,上了藥粉,手法利索仔細的給他包紮。

    玉子墨安靜的看著他被鳳紅鸞包紮的手。眸光漸漸溫暖。

    君紫璃坐在不遠處看著二人,不知道想些什麼。

    半響,包紮完畢。鳳紅鸞放下藥箱。君紫璃起身站了起來:“我不過是來看看你。如今見你好也放心了。我這便啟程回去了。皇兄那裏還等著回信的。”

    “一路小心。”鳳紅鸞點頭。這裏是藍雪境地。他是東璃璃王,自然也不宜久留。

    君紫璃再不多言,抬步走了出去。片刻便身影一閃,消失了蹤影。

    鳳紅鸞看著窗外出神了片刻,對著玉子墨道:“睡吧!明日起來就趕路。”

    “好!”玉子墨點頭。

    這一夜,鳳紅鸞睡在里間的榻上,玉子墨睡在了外間的榻上。鳳紅鸞雖然睡了半日,還是很快就睡著了,玉子墨輾轉反側,直到天亮,才淺睡了片刻。

    玉子墨的藥和醫術自然是上好的。早上起來,鳳紅鸞已經可以自己獨自行走。

    葉楓城守備準備了一輛華麗綿軟的馬車。鳳紅鸞上了車,由一眾隱衛護著,出了城。

    雲族之行,就這麼深深的又淺淺的劃上了符號。

    鳳紅鸞出了葉楓城挑開簾幕向著雲山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面色清淡的放下了簾幕。

    馬車走的是官道,鳳紅鸞身子軟軟的躺在厚厚的錦繡被褥中,感受不到半分顛簸。

    昨日睡了半日,又睡了一夜,鳳紅鸞了無睡意,但看玉子墨則是躺在一側,睡意正濃,不由訝異:“子墨,你昨日沒有睡好?”

    “嗯!”玉子墨耳根處微微爬起一絲潮紅,昨日她就睡在他裏屋,僅一個屏風之隔,他如何能睡的好。

    鳳紅鸞不再言語,疑惑的看了玉子墨一眼,懶洋洋的將身子窩在被子裏,無聊的道:“好,那你睡吧!”

    玉子墨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可是本來很困,如今怎麼也睡不著了。

    馬車靜靜,只聽到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

    許久,鳳紅鸞無聊的把玩了好幾圈手指之後,偏頭看玉子墨。只見玉子墨雖然閉著眼睛,但長長睫毛抖動,沒有睡熟的跡象。

    她蹙眉,再蹙眉,半響,忍不住開口:“子墨,你是不是睡不著?”

    “嗯!”玉子墨點頭。他是真的睡不著。

    “既然你睡不著那咱們倆下棋如何?”鳳紅鸞問。這麼一大長的路,下棋最適合打發時間。

    “好!”玉子墨坐起了身子。

    鳳紅鸞也擁著被子坐起了身子。

    很快的二人擺上了棋盤。

    玉子墨的棋風大氣內斂,鳳紅鸞則是一改統籌帷幄,處處尖銳的殺機。不出片刻棋盤上便羅列了一大堆被鳳紅鸞殺掉的棋子。

    玉子墨抬眼看了鳳紅鸞一眼。有這樣下棋的麼?

    鳳紅鸞殺的盡興,頭也不抬,催促道:“你也殺,不用客氣。”

    玉子墨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點點頭,笑道:“好!”

    話落,玉子墨棋風一轉,也學著鳳紅鸞拼殺起來。

    一盤棋落慕,鳳紅鸞心中頓時暢快:“再來!”

    “好!”玉子墨也覺得這樣的玩法很好。至少殺沒了心中的鬱結之氣。

    這樣的下法很適合他們目前的心情。

    外面一路靜靜,官道上很少有車馬往來,車內二人拼殺的如火如荼。真如鳳紅鸞所說,玉子墨是半分客氣也沒有。殺的同樣盡興。

    一連數盤,鳳紅鸞心中的鬱結之氣終於去了一半。

    玉子墨也深有同感。

    “好好下一盤吧!”鳳紅鸞在一局棋落,重新擺了棋子。

    玉子墨含笑點頭。剛要抬手落字,便聽到前方有一隊踏踏踏的馬蹄聲駛來。

    駿馬趕的十分的急,距離的似乎還很遠,便可以聽到鞭子打在馬身上的聲響。夾雜著外面的冷風和滾滾煙塵,衣袂獵獵。

    鳳紅鸞似乎沒聽見一般,等著玉子墨落子。

    “怕是藍澈。”玉子墨道。

    鳳紅鸞蹙了一下眉頭:“今日和明日還有秋試。”

    “你以為知道了雲山你受傷之事,他還能待得住?”玉子墨搖搖頭。

    鳳紅鸞一歎,將手中的棋子仍在棋盤上,挑開簾幕向外看去。果然見前方有一對人馬走來,當前一身錦袍的身影神色焦急,可不就是藍澈麼?

    放下簾幕,鳳紅鸞對著外面吩咐了一句:“停車!”

    馬車應聲停下。

    鳳紅鸞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口蹙眉:“這可是個不好相與的。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玉子墨一笑。聽著馬蹄聲獵獵而響,這架勢藍澈似乎要去雲山找雲錦拼命。

    不出片刻,一聲輕喝,駿馬齊齊嘶鳴了一聲,前蹄揚起,之後穩穩的駐地。藍澈看著眼前的馬車和護衛:“我姐姐呢!”

    “太子殿下……”車夫和護衛要下跪。

    藍澈似乎根本沒想要他們答話,轉眼間打馬已經到了車前,伸手一把挑開簾幕,直直的看著車內。當看到鳳紅鸞完好的坐在那裏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姐?”

    “是我!你還以為是誰呢!”鳳紅鸞嗔怪的瞪了藍澈一眼:“你怎麼來了?”

    “姐姐……你沒事兒?”藍澈愣愣看著鳳紅鸞。

    “沒事兒。”鳳紅鸞搖搖頭。

    藍澈皺眉,疑惑的看向她胸口:“那個混蛋沒傷你?”

    鳳紅鸞不答他的話:“我問你,不是秋試麼?你怎麼跑來了?”

    藍澈突然出手,去摸向鳳紅鸞胸口。

    鳳紅鸞出手攔住他:“你幹什麼呢!不過是擦破了一點兒皮。”

    藍澈臉立即變了:“擦破了一點兒皮?那個混蛋原來真傷了你!”話落,他頓時一沉:“那個混蛋居然敢出手傷你,我這就掀了他雲山。”

    藍澈一把落下簾幕,雙腿一夾馬腹就要氣勢洶洶離開。

    “不准去!”鳳紅鸞出手拉住了藍澈的手,手腕一用力,就將藍澈的身子拽進了馬車。

    “姐姐,你居然還向著他!”藍澈瞪著鳳紅鸞,死死的:“他要殺你,你居然還對他念念不忘,你還有沒有心?你知不知道當時父皇和我聽到的時候……”

    藍澈說著,眼圈突然就紅了。

    鳳紅鸞心裏一緊,伸手抱住藍澈,柔聲道:“我不是好好的麼?怎麼可能死呢!”

    “還不可能?我可是聽說了,那個混蛋通天咒大成,絕情棄愛了。他居然對你毫不猶豫的出手,若不是那個女人攔著,他就殺了你了。”藍澈眼睛越說越紅:“你居然還說沒事兒。”

    鳳紅鸞剛才因為和玉子墨拼殺得到的那一絲暢快頓時煙消雲散,雲山蘭苑的一幕幕她不想再想起,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會死的。”

    “他都如此了,你居然,你……”藍澈氣的說不出話來了,伸手猛的一推鳳紅鸞就要跳下了車,恨恨的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

    鳳紅鸞悶哼一聲,身子向車壁上撞去。

    玉子墨一驚,猛的出手拉住她的身子。但儘管這樣,鳳紅鸞還是觸動了傷口,胸前頓時有血跡流了出來。

    藍澈本來要下車的姿勢頓時一僵,猛的回頭,當看到鳳紅鸞胸前的血跡臉色大變。

    鳳紅鸞微白著臉看了一眼藍澈,不語。

    玉子墨立即出手點住鳳紅鸞傷口處的穴道。連忙解了衣衫給她查看,重新包紮。

    鳳紅鸞阻止住玉子墨,她不想讓藍澈看見傷口。搖搖頭:“不礙事,不過是流了點兒血。”

    玉子墨頓時意會,住了手,只是托著鳳紅鸞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藍澈身子一動不動,眼圈紅的嚇人,一雙眸子更是睜的大大的看著鳳紅鸞的傷口處流出的血跡,嘴角緊緊的抿著,一雙拳頭一再攥緊。

    “行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以前又不是沒受過傷。這算是最輕的。”鳳紅鸞伸手拉了拉藍澈的手:“我和子墨本來好好的在下棋,都被你攪了。”

    藍澈一動不動。

    鳳紅鸞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真沒事兒,若是有事兒的話還能坐在這裏麼?”

    藍澈還是一動不動。

    鳳紅鸞蹙眉,感覺被藍澈掀開的簾幕吹進來清冷的風將車中的暖意都吹走了,她又道:“落下簾子,冷著呢!”

    藍澈面色終於鬆動了一分,從鳳紅鸞傷口上移開視線,死死的瞪了她一眼,放下了簾幕,坐下身,恨恨的道:“早晚你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鳳紅鸞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你也甭笑,那個混蛋,我是不會放過他的。”藍澈死死的道。

    鳳紅鸞緩緩收了笑意,轉移話題:“你就這麼跑出來了,秋試呢!”

    “誰還管的了秋試?停了!”藍澈沒好氣的道。

    “停了?”鳳紅鸞挑眉。

    “你都這樣被人欺負了,誰還有心思秋試?父皇暫停了,等我平安帶你回去再繼續。”藍澈冷著臉色道。

    鳳紅鸞點點頭,她的父親,她的弟弟,還有藍雪國的百姓,都讓她溫暖的。

    藍澈看著鳳紅鸞,一股惡氣在胸口憋著,但看到鳳紅鸞胸口的鮮血偏偏又發作不得,咬牙半響,只恨恨的道:“看看你這副鬼樣子,我堂堂藍雪公主為了一個混蛋作踐至此,憑白丟人現眼。”

    鳳紅鸞只能乾巴巴聽著。

    “該死的混蛋,他倒是忍心,以前那些東西都是騙人的。等爺收拾他!”藍澈又恨恨的磨牙道:“他憑什麼就不刺自己一劍。”

    鳳紅鸞腦中響起芸娘說他回雲族渾身都是傷奄奄一息。心中再次一痛。相比起他那些傷來,她這一劍真不算什麼。

    “師弟他……”玉子墨看著藍澈開口。

    “哼!你也不用給他說好話。爺不信那些,不管有什麼,傷了我姐姐就是不成。”藍澈截住玉子墨的話,胸腹中毒火不出。玉子墨只能住了口。

    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看了藍澈一眼,眉頭皺緊:“本來我好好的,被你一吵我頭都疼了。”

    “你還知道頭疼?最好是疼死你得了。”藍澈雖然這樣說,面色還是好了很多:“反正以後,你和那個混蛋再也沒關係。”

    “想有關係呢!是人家不要我了。”鳳紅鸞放下手,吸了吸鼻子。

    “哼!不要最好。你又不是嫁不出去。最好以後哪里也不去。就在藍雪。我養你一輩子。”藍澈瞪著鳳紅鸞:“你給我有骨氣點兒好不好?以前你的骨氣哪里去了?出息!”

    鳳紅鸞覺得自己兩輩子加起來也好幾十歲了,被一個小毛孩子教訓,剛要開口,看到藍澈板著臉一副想殺人的樣子頓時收了回去。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本來她也是女人,要那麼多出息做什麼。

    鳳紅鸞再不開口,玉子墨也不開口。

    整個車廂就只聽到藍澈憤恨惱意的罵聲和對鳳紅鸞的說教聲。歸根結底就一個意思。以後饒不了雲錦,誰也別想再動她姐姐分毫。

    雖然嘰嘰喳喳,話語也不好聽。但鳳紅鸞心中還是覺得暖暖的。這就是親人。

    鳳紅鸞也和玉子墨下了半日棋有些累了,在藍澈憤惱的聲音中靠著玉子墨睡了過去。

    整個官道靜靜的,只聽到藍澈一個人的聲音。半響後,藍澈覺得不對,住了嘴看向鳳紅鸞,見她居然睡著了,瞪著鳳紅鸞,這個氣啊。

    “你姐姐困了!”玉子墨好笑的看著藍澈。

    藍澈眼睛瞪了半響,才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沒心沒肺!”

    玉子墨嘴角動了動,含笑遞給藍澈一杯水,藍澈口乾舌燥,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了一氣,心裏這才舒服了些。

    放下杯子,藍澈複又瞪著鳳紅鸞,瞪了半響,才移到玉子墨穩穩的托著鳳紅鸞的手臂上,又瞪了半響,看著玉子墨道:“我姐姐嫁給你得了。”

    玉子墨面色不動。似乎沒聽到一般。

    “哼!一個兩個都是死心眼。”藍澈鼻子哼了一聲,趕路累了,罵的也累了,靠著車壁閉上了眼睛。

    車廂終於靜了下來。

    許久,聽到藍澈均勻的呼吸聲,鳳紅鸞閉著眼睛睜開,好笑的看了藍澈一眼,身子從玉子墨懷裏出來躺在一旁:“你昨夜沒睡好,也睡會兒吧!”

    “好!”玉子墨點點頭,自己也躺了下來。

    接下來幾日。官道一路平靜。

    多了藍澈,馬車熱鬧了幾分。鳳紅鸞大多時候都是被藍澈看著在車上躺著休息,即便是下棋也不成,只能看著藍澈和玉子墨下。

    鳳紅鸞終於體會到第一次回藍雪時候她催眠術耗費心力睡了十多日雲錦該有多悶了。

    就在鳳紅鸞在馬車上要悶的透不過氣來的時候,五日後,終於回到了藍雪京城。

    藍澈伸手挑開簾子,看著眼前的城門,回頭向後看了來路一眼,恨道:“他不來,以後都不准再踏入我藍雪!”

    鳳紅鸞知道藍澈雖然嘴上罵雲錦,但還是希望他追來的。這一路他不止一次回頭看。但是那人當時既然決絕,又怎麼會追來?她心裏一歎,也伸手挑開簾子,令清冷的風夾雜著藍顏花砸在她臉上。

    看著眼前的城門,鳳紅鸞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回來了!”

    她想說的是終於不用悶在馬車裏了。

    “是回來了!這裏是你的家,再也不准你想那個混蛋一分一毫!就讓他絕心絕情孤家寡人去死吧!”藍澈恨道。

    鳳紅鸞不語。看著城門口四下都圍了密密壓壓的百姓。

    想到三次回藍雪城門。第一次和雲錦坐在鳳攆裏,第二次是他們雙雙騎在馬上,如今短短數日,便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雖然身邊有人陪著,總覺得心裏空空的。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麼?”藍澈又瞪著鳳紅鸞。

    “聽到了!”鳳紅鸞點點頭。落下了簾子,靠著車壁坐著:“我和子墨回府就好,你進宮吧!你身為太子,總有國事要分擔的。”藍澈蹙了蹙眉,點點頭:“我先進宮看看。你回府裏好好待著,不准隨意亂動。”

    鳳紅鸞笑著點頭,這些日子因為她受傷,藍澈徹底的變成了一個管家婆。

    見鳳紅鸞答應,藍澈挑開簾子下了車。不出片刻,馬蹄聲當先進了城門。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十五章

    藍澈離開後,鳳紅鸞的車攆進了城。

    回到公主府這一路,可以聽到街道兩旁竊竊私語的人聲。雖然壓的很小,但也擋不住鳳紅鸞的耳力。大多數都是對雲錦傷了她之事忿忿不平的。

    畢竟在丞相府時候她傷雲錦數次沒幾個人看到也沒傳出來。如今雲山之事在一夜之間就傳遍了天下,老弱婦孺皆知。這種有心人特意為之之事不天下傳揚才怪。

    無怪乎就是玉痕,或者是雲族族主。

    一路回到公主府。

    梅姨和公主府管家一眾人早就候在門口,一見到鳳紅鸞便是好一通的哭,他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雲錦會殺鳳紅鸞。

    梅姨扶著鳳紅鸞下車,向鳳紅鸞所住的院子走去,當走到院門口,含著淚忍不住的開口:“公主,少主當真如此絕情?”

    鳳紅鸞目光看向院中,木槿樹頂著清冷的風,依然有花枝不畏風霜的料峭而開,她目光看向那日她靠著的那棵木槿樹,那日情形歷歷在目。

    “公主,您別傷心,就當奴婢沒問。”梅姨立即請罪,心中懊悔自己多嘴。

    鳳紅鸞腦中忽然想起一句話,桃花依舊,物是人非。看著木槿樹,視線停頓了半響,淡淡一笑:“從今以後不准提他了。”

    梅姨含著淚立即點頭。屋內早已經生好了暖爐,一片暖意融融。鳳紅鸞由梅姨侍候著沐浴清洗了風塵之後,便舒服的窩在軟榻上,不坐馬車的感覺實在太好。

    院中有腳步聲走了進來,熟悉的腳步聲不用抬頭,鳳紅鸞就知道是誰。

    只是腳步聲較之往日有些急迫。顯示來人的心情也是微微帶著急迫的。鳳紅鸞抬眼看向窗外,就見藍子逸果然如她所想,疾步走了進來。

    一身錦緞華服,依然是清逸如菊的氣質。只是幾日不見,顯然他瘦了許多,眉眼有著顯而易見的疲色。

    鳳紅鸞想著秋試大概讓他很忙。從藍子逸回國,藍雪國主重用,大部分國政都攥在了他的手中。

    梅姨聽到腳步聲已經迎了出去,對著藍子逸躬身:“藍世子!”

    “嗯,公主休息了?”藍子逸停住腳步,看著梅姨。

    梅姨搖頭,剛要開口,鳳紅鸞的聲音已經從屋內傳了出來:“子逸,進來吧!”

    藍子逸抬步向屋內走來,走到門口腳步微頓了一下,似乎放慢了些,才邁進門檻,透過珠簾看到懶洋洋窩在軟榻上嫺靜而坐的鳳紅鸞,目光首先定在她心口上。

    只是微微掠過,便看向鳳紅鸞的臉。見她氣色還好,似乎松了一口氣。這才動手撫了撫身上的寒氣,抬步走了進來。

    這一系列的表情動作看盡鳳紅鸞的眼底,她溫暖的一笑。

    “公主的傷可是好些了?”藍子逸進屋,就見到鳳紅鸞柔緩的笑意,微微一怔,問道。

    “嗯,無礙了。”鳳紅鸞點點頭,玉子墨的醫術很好,已經結了疤,再用不了幾日估計脫落之後就僅剩一個粉紅色印記而已。

    藍子逸點點頭,坐在距離鳳紅鸞軟榻不遠處的椅子上。

    “很累麼?你瘦了很多。”鳳紅鸞又道。

    “太子不在。所有事情都壓到我身上了,我有些懷疑回來是不是對了。”藍子逸伸手揉了揉眉頭,苦笑道。

    鳳紅鸞一笑:“能者多勞!”頓了頓又道:“如今藍澈回來了,明日你就都推給他。”省得他再來纏著她。這話鳳紅鸞沒說,就是這個意思。

    藍子逸看著鳳紅鸞,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笑道:“還有不幾日就是春年。太子殿下堆積了許多事兒,未來一段時間一定閒不住的。公主大可放心。”

    鳳紅鸞伸手揉揉鼻子,她有那麼顯眼麼!

    鳳紅鸞不再開口,藍子逸也不再說話。房間靜靜,但並不覺得尷尬。

    半響,藍子逸目光重新的落在鳳紅鸞的心口上,抿了一下唇角:“公主應該知道,雲師兄寧願傷自己,也不願傷你的。”

    鳳紅鸞眉梢微微抬了抬,點點頭。玉子墨、藍子逸都說的是一樣的話,就連她也如此以為。應該是對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鳳紅鸞淡若雲煙的一笑:“他不要我了,不是麼?”

    藍子逸沉默,半響:“也許雲師兄……”

    藍子逸看著鳳紅鸞,想說什麼,但看到她的神情頓時住了口,改口道:“公主這些日子坐車怕是很悶吧?”

    轉變的太快,以至於鳳紅鸞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一怔,她暗歎,藍子逸實在是心思細膩性暖溫潤之人,目光落在她清逸雅致的眉眼上,笑道:“不知道誰人能有此福氣將來得子逸相伴一生。”

    藍子逸一怔。

    鳳紅鸞一笑,想起馬車就蹙眉,秀眉緊緊擰起:“是啊!很悶。悶的以後都不想再坐馬車了。”

    藍子逸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只是看著鳳紅鸞。就在她那一笑和如此一句話中,他忽然就忘了四周一切的聲音。

    如七弦琴的弦,忽然就被人撥弄了一下。

    不過也很快就恢復平靜,他低笑了一下,聲音極為悅耳好聽:“明後日還有秋試。今年有許多才華之人,公主那日未曾細看。明日可以再去觀觀,以解這數日閉在馬車中的煩悶。”

    鳳紅鸞點點頭,那日沒有興致看,如今也許是心境不同了,出去透透氣也好。

    “那子逸明日過去時候順帶公主一起吧!省得太子殿下來公主府奔波了。”藍子逸話落,起身站了起來:“公主休息吧!子逸還要進宮一趟。”

    “好!”鳳紅鸞點點頭。

    藍子逸走了出去。清逸雋秀的身影走出院門,不同于來時的急迫,而是步履又是她熟悉沉緩。

    鳳紅鸞看著藍子逸的身影消失,半響,收回視線,身子依然窩在軟榻上,一動不動。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的半倚著。

    房間靜靜,可以聽到窗外清冷的風吹過木槿樹沙沙聲響。

    不久,公主府大管家腳步匆匆而來,到了門口也腳步放輕。

    梅姨已經迎了出去,看著大管家,輕聲道:“何事?”

    “白世子和楚世子來看望公主!”大管家也輕聲道:“奴才來請示公主見不見?”

    “自然是不見。那兩位世子不討公主喜。你又不是不知……”梅姨瞪著大管家。

    “讓他們進來吧!”鳳紅鸞截住梅姨的話。

    梅姨一怔,大管家立即給還了梅姨一個我問對了的神情,連忙應了一聲:“公主,是將白世子和楚世子引去前廳還是?”

    “就這裏來吧!”鳳紅鸞道。

    管家立即匆匆離去了。

    梅姨抬步走了回來,看著懶洋洋沒力氣一般窩在軟榻上的鳳紅鸞,走過來給她身上搭了一層薄被:“公主,你舟車勞頓,今日才回來,那兩位世子可以不見的。”

    “總之閑來也是無事。見見就見見。這屋子太靜了。”鳳紅鸞目光落在屋內燃燒的爐火上。這屋子靜的讓她渴求人聲。

    梅姨聽到鳳紅鸞的話頓時心裏一酸。是太靜了。連她都覺出太靜了。數日前在這房間裏,總會聽到雲少主和公主說笑聲。如今半絲人聲也不聞。心裏頓時一陣不好受。

    有腳步聲走進院子,步履時輕時重,彰顯著來著心下微微歡喜又忐忑的心情。

    鳳紅鸞抬頭向外看了一眼,就看到白灼和楚楓走了進來。

    雖然沒有藍子逸的清逸雅致,但是別有一番三王府世子的尊貴俊美。只是骨子裏太過狂傲,會令他們給她初見的印象顯得有些浮誇。不過從經過那日琴簫合奏被他們所聽,以及涿州城之疫疾,如今看起來倒是沉韻內斂許多。

    二人走到門口還有些距離就停住腳步,微微低頭,對著裏面恭敬一禮:“白灼,楚楓,拜見公主!公主安好。”

    “進來坐吧!”鳳紅鸞看著二人規矩的樣子,不由一笑。

    二人一怔,本來鳳紅鸞見他們就已經很破例給面子了。在他們認為今日來還是會和以往幾次一樣被拒之門外的,如今沒想到公主讓進來,而且還請進內室。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一怔過後,連忙惶恐道:“臣等不敢!”

    “沒什麼不敢的,你們不是來看我的麼?進來吧!”鳳紅鸞笑道。

    二人起身,對看一眼,看著鳳紅鸞的房間猶豫。公主畢竟是未嫁女兒,這閨房一般禁止男子入內的。

    “兩位世子,公主請你們進來就進來吧!”梅姨走了出來。對著二人道。這屋子的確太靜,有人陪著公主說說話兒也好。“是!”白灼和楚楓走了進來。

    二人一前一後,挑著珠簾入了房門,一眼就看到窩在軟榻上的鳳紅鸞,她氣色很好,移開視線,目光幾乎同時定在她的心口上。

    鳳紅鸞一笑,怎麼誰見她都是這個動作?似乎她這一劍,傷的不是他,而是別人一樣。她即便想遺忘,天下所有人都會幫她記住。

    “已經好了!”不待二人說話,鳳紅鸞率先開口。

    二人臉色同時一白,他們聽聞的時候也是不相信雲錦會下的去手的,不過後來聽說雲少主絕情棄愛,也就變不可能為可能了。

    白灼連忙請罪道:“是我二人唐突了,公主傷勢好了就好。”

    楚楓也立即請罪道:“公主的身體安然,有關我藍雪康福。定要好好將養。”

    雖然是請罪的話,但是鳳紅鸞還是聽出二人話語中的關係,淡淡一笑,一指早先藍子逸坐的地方:“坐吧!”

    二人應聲走過去坐下,坐姿有些拘謹。

    鳳紅鸞看著二人,不再開口,二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半響,白灼鼓起勇氣:“公主勿須太傷心,你永遠是我藍雪的公主,皇上,太子,還有三王府,以及藍雪的百姓,都會站在公主這邊的。”

    “不錯。公主一定好好的養好身子,女子之身最為矜貴,一旦調養不好將來就是負擔。攸關一生。”楚楓也立即道。

    鳳紅鸞含笑點頭。

    二人又不知道說什麼,房間又陷入寂靜,半響,他們對看一眼,就要站起來告辭。

    鳳紅鸞開口:“多坐片刻說說話吧!或者你們可以給我講講你們的事兒,什麼都行。”

    二人一怔,看著鳳紅鸞,有些不明白鳳紅鸞怎麼願意聽他們的事兒。

    梅姨走進來輕聲道:“兩位世子就陪公主說說話。這些天坐馬車公主悶了。”

    白灼和楚楓也是聰明人,頓時恍然。白灼點點頭。想了一下,當先說了起來,楚楓不時插話。開始拘謹小心,漸漸的便放開的說了起來。

    鳳紅鸞偶爾會插話詢問一句,梅姨有時候也插一句笑話。

    寂靜的房間一時間顯得熱鬧起來。

    白灼和楚楓是真真正正的帝都世家公子,大多數都是這京城發生的事兒。二人也特意的專揀一些京都世家公子們的笑話說,鳳紅鸞不時的會忍不住笑出聲。

    他們的時光,永遠是童年的白淺淺和鳳紅鸞都不可能比擬的。雖然是血雨腥風,但是至少還有快樂。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下來,白灼和楚楓才驚醒,止住話告辭。

    梅姨送二人出去,回來見鳳紅鸞眉眼間依然盈滿笑意,不由也跟著開心:“公主,白世子和楚世子今日可是苦了一番心思逗公主樂了。”

    鳳紅鸞笑著點點頭:“是啊,他們還是不錯的。”

    人和人的看法總會在相處中改變。

    回來藍雪的一日,鳳紅鸞就在白灼和楚楓費盡心思的笑談中度過。

    熄了燈,見鳳紅鸞入睡,梅姨悄聲退了出去,心底歎息,這樣的公主,讓她更心疼。

    白灼和楚楓走出了公主府很遠,還有些懷疑今日下午一切好似一場夢。心情前所未有開心的回到王府,就被青郡王和南懷王叫到了書房。

    公主府雖靜,但是如今正受整個藍雪京城甚至整個天下矚目。今日白灼和楚楓在鳳紅鸞房間正正坐了一個下午。讓兩位老王爺在府中可是忐忑難安。

    當看到兩個孫子眉眼都是笑意,如吃了蜜一般,兩位王爺幾乎出口一致的警告:“公主就是公主,紅鸞公主即便是經受了大難也是紅鸞公主。萬萬不許動別的不該有的心思。”

    如一盆冷水潑下,瞬間熄滅了白灼和楚楓在公主府的快樂。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為何快樂。齊齊怔了半響,心頭那一絲快樂被澆滅,齊齊對著青郡王和南懷王叩禮:“爺爺放心,孫兒會謹守本分。也知道自己的斤兩。”

    兩位老王爺才放心。

    白灼和楚楓從書房出來,二人則是一夜未睡。

    鳳紅鸞這一覺睡的很熟。她發現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已經染上了嗜睡的毛病。就連以前困擾她的各種各樣的夢如今也不做了。

    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伸手揉揉額頭,窩在被子裏不起身,對著給火爐加火的梅姨道:“什麼時辰了?”

    “回公主,已經近午時了。”梅姨立即道。

    鳳紅鸞蹙眉:“子逸來過了?”她記得昨日他說順路帶她去紫冰淩之湖觀看秋試的。

    “藍世子沒來,不過派了人來告訴公主,今日大雪天寒,秋試改成了在金殿,說公主怕是不喜那個地方,就不必去了。還說外面今日太冷,公主怕是要忍耐幾日在房中了。”梅姨道。

    鳳紅鸞點點頭:“又下雪了?”

    “是呢!下的好大,今日的雪在藍雪前所未有,奴婢記得還是主子離開那年下了這麼大的雪呢,這麼些年一直沒……”梅姨說到這頓時想起不該提鳳紅鸞她娘讓她傷心,連忙住了口。

    鳳紅鸞點點頭,看著房間內又加了兩個火爐,可見外面有多冷。

    “公主,奴婢給您打水,就在床上洗漱了吧!一會兒奴婢再端來飯食,公主也在床上用罷,這麼冷,還是別下床了。”梅姨想了想試探的問。

    “好!”鳳紅鸞點點頭。她也墮落了!不過墮落也沒什麼不好。

    這一日,果然鳳紅鸞就在床上渡過。

    梅姨怕她悶,則是喊了幾個丫鬟婆子在房中陪鳳紅鸞說話。自然說的和昨日白灼、楚楓講的京中貴族子弟的趣事兒不同,而是說的這京中哪家哪戶的夫人小姐趣事兒。

    最首屈一指的是青郡王府的青郡主和南懷王府的懷郡主。也就是白灼和楚楓的妹妹。

    無疑就是關於青郡主和懷郡主心儀藍世子那些事兒。

    鳳紅鸞聽著,半響笑道:“子逸好福氣。不過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兩個女兒要傷情了!”

    有一個婆子立即道:“可不是麼?幾日前在紫冰淩之湖,第一日秋試後結尾,皇上問了藍世子的意思。藍世子說無心兩位郡主。據說如今那兩位郡主日日在府中哭呢!可是藍世子也不為所動,當真是對他們無心。”

    鳳紅鸞聞言一笑,眸光閃過一絲微暗,如果若是哭真管用的話,她也想哭的。

    接下來幾日,都是如此在房中渡過。

    鳳紅鸞一般時候不插話,只是靜靜聽著,那些丫鬟婆子們平日無事就愛坐在一起八卦。如今可算是派上了用場。恨不得將肚子裏面知道的都倒給鳳紅鸞。

    尤其婆子們還會講兩段黃段子,那些小丫頭們一個個羞的,鳳紅鸞倒是聽的有興致。

    玉子墨期間來了一次,那時候正是一個婆子講黃段子講了一半。一聽墨公子來了,立即住了嘴,小丫鬟們看向外面頂著大雪走進來的俊美如畫身影都齊齊羞紅著臉。四散而去。

    玉子墨走進屋的時候,就看到鳳紅鸞看著他笑。笑的那叫一個難以形容。

    大雪一連下了整整四日。不但是整個公主府,整個藍雪京城都覆蓋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鳳紅鸞也在房間整整悶了數日。有丫鬟婆子陪著,她到沒覺得悶。只是夜晚靜下來的時候,她會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大雪覆蓋了院中的木槿樹。

    木槿花被霜雪侵襲,已經看不出顏色了。只看到入眼處一片白。

    白如那人清華如雪的白衣。

    每日,鳳紅鸞從窗前收回視線,都會自失一笑。從何時起,她已經墮落到用人陪著聊天來打發日子了?

    第五日的時候,大雪終於停了。

    一大早,外面腳步聲匆匆響起,轉眼間便一陣風沖了進來。門被大大的推開,藍澈身影帶著外面的冷氣奔了進來。

    梅姨連攔住他在外間去去冷氣都沒來得急,藍澈就已經坐在了鳳紅鸞床前。

    鳳紅鸞被吵醒,眯著眼睛瞪著藍澈:“也不輕點兒。”

    “姐姐,你傷好了?”藍澈伸手就要掀開被子就要看鳳紅鸞的傷口。

    “別動,冷著呢!”鳳紅鸞捂緊被子:“早就好了。”

    “我忘了!”藍澈頓時也感覺出自己是太急了,連忙住了手,看著鳳紅鸞,埋怨道:“這幾日悶著金殿裏秋試,子逸不知道打哪里學的狡猾,一大堆事兒都扔給我了,我抽不出空來看你。今日好不容易下朝,我就跑來了。一會兒還得回去。”

    鳳紅鸞想起那日藍子逸苦笑。今日再看藍澈苦著臉不由得好笑:“你是太子,自然要什麼都在掌控中。抱怨什麼。”

    藍澈一聽更悶:“姐姐,我不想做太子了。”

    這一句話鳳紅鸞不止一次聽藍澈說,頓時蹙了蹙眉:“你是父皇和藍雪未來的希望。以後這樣的話再不要胡說了,別人想做都做不得。”

    藍澈鬱悶一改,頓時笑嘻嘻的道:“我也就說說。我還要養活姐姐呢!”

    鳳紅鸞笑嗔了藍澈一眼,剛要說什麼。外面有急匆匆腳步又走來:“太子殿下!今日晉級的學子殿試,皇上讓你趕快去。”

    藍澈頓時胯下了臉:“父皇就不能沒事兒?我還沒和姐姐待著呢!”

    說完一句話,還是只能站起來,對著鳳紅鸞囑咐道:“外面寒著呢!你最好還是在房裏待著吧!就你這副身子骨,出去還不被風刮倒了。”

    說完又對著梅姨吩咐道:“給姐姐每日燉好吃的。將身子骨補回來。補不回來爺唯你是問。就將這公主府的奴僕都換成我太子府的人。”

    梅姨嚇的立即跪地:“奴婢謹遵太子殿下吩咐,一定給公主補回來。”

    藍澈這才滿意的走了。

    接下來幾日,天的確太冷,鳳紅鸞繼續在房間貓著。

    梅姨謹遵藍澈吩咐,生怕藍澈真的一惱將她們趕離鳳紅鸞身邊,本來上好的餐上又加餐,鳳紅鸞白日除了聽那些丫鬟婆子聊天就什麼也不想,吃了睡,睡了吃,到是真的一改蒼白無血色給營養瑩潤了些。

    這幾日藍澈再未出現,藍子逸也一直未來公主府,白灼和楚楓自那日後再未來打擾。玉子墨每日偶爾都會來小坐片刻,不過時間也不長。

    公主府大雪過後,濃濃白雪覆蓋下,更是極為靜謐。

    鳳紅鸞雖然身在深閨,倒是沒斷了外面的消息。

    據說西涼玉太子清空了太子府三千美人。一時間譁然天下。紛紛傳玉太子對紅鸞公主情有獨鐘。

    據說東璃璃王殿下一舉娶了四名側妃,四名側妃都是傾國傾城貌,僅次於瓊華公主,同樣譁然天下。

    據說藍雪今年有百名才華之士步入朝堂,既百年來每屆秋試之最高。藍世子之才,很快的便被天下傳為不輸于天下三公子。

    藍子逸,天下揚名!

    據說……

    天下大事,沒有因為藍雪這場大雪而停止它該發生的腳步。多不勝枚舉。

    但是獨獨沒有雲錦的隻言片語。

    雲錦和鳳紅鸞雲山決裂斷情之後,就像是一夕之間沉寂了一般,如風刮過,尋不到絲毫蹤跡。

    也許,有他的消息,不過她的世界,她身邊的人們,不會在她面前提起而已。

    鳳紅鸞身邊的人,都選擇了遺忘那個人,或者從來沒有出現一般。

    下了四日的大雪,用了整整七日才化了個乾淨。覆蓋的大雪化去,天色終於放晴。

    鳳紅鸞也終於熬出了蝸居的生活。

    這一日天色正好,陽光明媚,雖然依然有冬天的冷,但還是有了幾分雪後的暖意。梅姨給鳳紅鸞穿戴妥當,披上藍澈送來的披風,走出了房門。

    站在院中,鳳紅鸞看著滿院的木槿樹。經受了大雪洗禮,風寒侵襲,但木槿樹上的花朵料峭而開,似乎從來沒經過這場風雪打侵。

    “它倒是頑強。”鳳紅鸞看著木槿樹枝頭的花。這種木槿樹她倒是以前沒見過:“堪比梅樹了。”

    “這種是最耐寒的一種木槿。是接梅樹的根莖而孕育。所以耐寒。”玉子墨正緩步走進了院子,聽到鳳紅鸞的話笑道。

    鳳紅鸞頓時恍然:“就是木槿和梅樹嫁接。怪不得這麼一場大雪摧不毀呢!”

    “嫁接?到可以這麼說。”玉子墨一愣,覺得這個詞新鮮,不過也貼切。

    鳳紅鸞一笑,剛想說什麼,便聽到又有緩緩的腳步聲走來。聽腳步聲是藍子逸的,頓時笑道:“子逸如今可是揚名了!”

    “他早該揚名!”玉子墨笑道。

    此時藍子逸走了進來,正聽到二人說話,頓時苦笑道:“公主和墨師兄拿我開心了。我恨不得逃脫去天山之外。”

    鳳紅鸞笑看著藍子逸:“今日得閒了?”

    “是呢!子逸過來請公主和墨師兄去狩獵如何?這些日子悶壞了。”藍子逸看著鳳紅鸞:“如今大雪後獵物都出來覓食,沒准能給公主打一件冬衣穿。上好的雪狐絨襖,最為暖和禦寒。”

    鳳紅鸞聞言挑了挑眉,看向玉子墨,笑問:“去不?”

    “也好!你也悶了數天了。是該出去轉轉。”玉子墨笑道。

    “那就走吧!馬匹我已經備好了。在門口等著呢!”藍子逸看著鳳紅鸞:“公主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

    “不用,夠厚了。”鳳紅鸞搖頭,抬步向外走去。

    三人很快就出了公主府。

    公主府門口,早有備好的馬匹等在那裏。鳳紅鸞翻身上馬,動作行雲流水。

    藍子逸和玉子墨齊齊松了一口氣,她的傷口如今是真好了,身上的傷好了,可是心傷呢?二人也翻身上馬。

    “北山從北城出去十裏。”藍子逸端坐在馬上對著鳳紅鸞道。

    “嗯!”鳳紅鸞看著馬前的弓箭拿起來拉了一下,勁道很好,點點頭。雙腿一夾馬腹,寶馬當先離開了公主府門口。

    藍子逸和玉子墨幾乎也同時打馬,一左一右護在鳳紅鸞身側,三匹馬向著北城門而去。

    駿馬奔跑帶起清冷的風拂過面顏,鳳紅鸞眸光掃見藍子逸、玉子墨清逸清雅的身影,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在她心情失意之際跟隨在她身邊的是他們。

    大街上一派榮華,似乎比數日前更熱鬧了,到處都是喜慶的氣息。

    三匹馬一路駛來,大街上行人識得三人紛紛恭敬退避讓路。

    鳳紅鸞目光看過一家家店面,人來人往的買賣東西,家家生意都是好的不行。疑惑的道:“今日什麼日子?買東西不要錢?”

    藍子逸低笑:“沒想到公主也有迷糊的時候。”

    玉子墨也笑,看著鳳紅鸞鮮少迷糊的樣子目光溫暖又憐惜,提醒道:“還有幾日就是春年了!”

    鳳紅鸞頓時恍然,看著大街上很濃的節日氣息,尤其還看到賣字畫春聯,那些來來往往置辦東西的人可不就是在買年貨麼?

    無語半響,鳳紅鸞笑著歎道:“我在混日子,快被日子將我混了!”

    藍子逸和玉子墨聞言齊齊不語。看向她的目光充滿心疼憐惜。

    鳳紅鸞不以為意,一路有意思的看著人流來來往往。

    在距離北城門的一處路口,突然沖出幾匹同樣騎馬一身騎裝狩獵打扮的人。因為出來的太突然,三人只能被迫勒住馬韁。

    當看到突然沖出的人,藍子逸頓時蹙眉。

    兩男兩女。

    兩男鳳紅鸞認識,正是白灼和楚楓。兩女鳳紅鸞沒見過。但是當那二人看到藍子逸頓時眼睛一亮,而藍子逸眉頭蹙緊,她已經猜出了二人的身份。

    傳說中的青郡主和懷郡主。

    鳳紅鸞一笑,今日估計會很熱鬧。

    兩個女子穿著與鳳紅鸞隨意尋常的穿著不同,而是齊齊一身騎裝打扮。

    一人身穿粉紅色騎裝,一人身穿淺綠色騎裝,二人都是面容姣好。其中挨著白灼身邊的女子端坐在馬上頗顯英氣。另一個挨著楚楓旁邊的女子略顯嬌柔。

    二人眉眼間同樣隱著顯見的沉鬱之色,面色雖然撲了粉也有著掩飾不住的憔悴和蒼白。但是天生的尊貴身份,還是讓二人骨子裏自有一種筋骨。

    一剛一柔,看起來兩種皆然風姿。

    無疑,青郡主和懷郡主雖然不是極美,但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白灼、楚楓拜見公主!”

    鳳紅鸞正在打量間,白灼、楚楓似乎沒有料到會在這裏看到鳳紅鸞,齊齊愣了一下,連忙打馬過來給鳳紅鸞見禮。

    鳳紅鸞看著四匹馬前都和他們的馬前一樣掛著弓箭,心想到是巧。點點頭,笑問:“你們也出去狩獵?”

    “今日天色很好,帶著妹妹出來散散心。”白灼說著,目光向著藍子逸看了一眼。見藍子逸面色清淡的端坐在鳳紅鸞旁邊,心裏一歎。對著身後一直看著藍子逸的青郡主、懷郡主道:“你們快過來給公主見禮!”

    青郡主和懷郡主看著藍子逸,根本就忘了反應,視線焦住,怎麼也移不開。

    “青兒,懷兒妹妹!還不過來給公主見禮!”白灼聲音又揚高了一些。

    青郡主和懷郡主被喚醒,這才從藍子逸身上收回視線看向鳳紅鸞,兩雙眸子瞬間齊齊湧上驚豔的神色。雖然她們早就聽聞天下都傳遍了紅鸞公主很美,還是不如見到真人給她們的衝擊。

    一時間青郡主和懷郡主愣在那裏,愣愣的看向鳳紅鸞。

    半響,在白灼剛要再呵斥,忽然青郡主轉頭看向藍子逸,直直的問:“逸哥哥,你不喜歡我二人,可是因為喜歡她?”

    鳳紅鸞嘴角頓時抽了一下。什麼時候和她又有關係了?

    藍子逸並不答話。

    白灼立即輕喝道:“青兒,不准對公主無禮!”

    “哥哥,你看她離公主這麼近,明明就是喜歡公主!”青郡主看向鳳紅鸞和藍子逸並排挨在一起的馬,眼圈發紅:“原來我們喜歡你十多年,也不及她。難道你們早就認識?比我們還認識的早?”

    鳳紅鸞看著這小姑娘有些無語,認識的早晚就能決定喜歡不喜歡?

    “子逸只拿兩位當妹妹。從未涉嫌男女之情。”藍子逸淡淡開口。

    他不明白二人對他的喜歡從何而來。而他心中對這二人卻無半絲情緒,更甚至分別十多年回京,他幾乎都忘了她們的模樣。

    聞言,青郡主小臉慘白:“可是我們並沒有拿你當哥哥。”

    懷郡主低著頭忍不住低泣起來。

    藍子逸一歎,伸手揉揉額頭:“我不喜歡兩位妹妹,即便勉強娶了也是害了你們。你們……好自為之吧!”

    話落,藍子逸不想再糾葛,對著鳳紅鸞道:“公主,墨師兄,我們走吧!”

    鳳紅鸞點點頭,打馬繞過幾人,她並沒有覺得藍子逸拒絕兩個美人有什麼錯。正如藍子逸說,他不愛,勉強娶了也是害了她們。

    玉子墨也深有同感。打馬跟在鳳紅鸞身後離開。

    “你不是有雲少主麼?你這個女人憑什麼變心這麼快?雲少主不要你,你憑什麼來跟我們搶逸哥哥!”青郡主忽然對著鳳紅鸞的背影大喊了一聲。

    鳳紅鸞頓時蹙眉。

    “住口!”白灼頓時臉色一白,大怒喝止。

    “哥哥,我又沒有說錯。你看逸哥哥就是喜歡她!而她這個女人本來就是朝三暮四,她不是還有西涼的玉太子麼?雲少主不要她再去找玉太子不得了?天下多少男人喜歡她,她憑什麼還不知足來搶逸哥哥……”

    青郡主未說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伴隨著白灼怒喝的聲音:“住口!”

    青郡主被打的愣了,她是白灼的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平時最為護著,從來不對她動手,捂著臉委屈的看著白灼:“哥,我沒說錯!難道你也喜歡她?”

    白灼臉氣的都青了,看著青郡主,半響,咬牙道:“給公主賠罪!”“我不!”青郡主捂著臉搖頭,神情倔強:“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日你和楓哥哥從公主府待了半日,你回來笑……”

    楚楓臉頓時白了。

    “來人!送郡主回府!禁足,沒有我的命令再不准她踏出房門!”白灼氣怒冷喝。

    “是,世子!”有人立即上前。

    “你說你帶我出來散心打獵的。就因為她,你如今就要將我關進去,你還說你不是喜歡她?你們一個兩個都喜歡她,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歡她。憑什麼?”青郡主嚷了出來。

    白灼鐵青著臉色,對著護衛怒道:“帶回去!”

    “我不要……”青郡主的馬被人強行牽走,她嚷著:“我就不回去,我要去狩獵,憑什麼她能去不讓我去……哥哥,你這樣帶我走是欲蓋彌彰,證明你們都被她迷惑了……”

    青郡主的嚷聲很大。幾乎北城這一條街來往的人流都清晰耳聞。

    白灼從來都沒有這麼氣過,暗恨他們的娘親去的早,他太寵慣她了。屢次據親她也由著她,如今卻是慣成了天不怕地不怕倔強執拗的性子。

    “哥哥,我也覺得青兒妹妹說的沒錯。”懷郡主此時柔柔開口。她的聲音雖然柔,但也不小,看著青郡主被拉走,不服的道:“這樣我們不服。她就比我們長的美,憑什麼奪了逸哥哥的心,據說她都和雲少主日日在一起閨房相樂,根本就再配不上逸哥哥……”

    “住口!”楚楓頓時怒斥。這等話如何能隨便說!對著護衛道:“來人,將懷郡主也送回府!”

    “是,世子!”有人立即上前拉懷郡主的馬。

    “紅鸞公主,你霸著天下男兒,讓我們同樣身為女子何堪?”懷郡主突然對著鳳紅鸞喊道。

    “住口!”楚楓也怒了。

    鳳紅鸞本來不想理會。可是這事兒她不明白怎麼就牽扯到她身上了呢!

    勒住馬韁,調轉馬頭,鳳紅鸞對著大喊大鬧的青郡主和不服的眼神看著她的懷郡主淡淡開口:“白灼,楚楓,將她們帶過來!”

    白灼和楚楓臉色極其難看,幾乎同時一揮手:“將她們帶到公主身邊!”

    “公主,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等事情可以不必理會。”藍子逸目光清冷的看著被請到鳳紅鸞面前的青郡主和懷郡主:“我不認識紅鸞公主的時候,根本就不記得這世上還有青郡主和懷郡主。兩位妹妹當該明白了!”

    這句話,藍子逸一改平時溫潤,冰冷的眸光看著二人。今日本來是帶鳳紅鸞出來散心,不成想卻是因為他的原因讓這二人對她言語中傷。

    藍子逸顯然怒了。

    青郡主和懷郡主看著這樣的藍子逸,頓時陌生,聞言更是兩張小臉齊齊白無血色。

    “算了!”鳳紅鸞本來想說兩句什麼,忽然不想再開口,看著二人,似乎看到了執著於雲錦的錦瑟。看戲的被捲入戲中,大概就是她這樣吧!對著白灼和楚楓道:“不過是女兒家言語無忌。不是來狩獵麼?一同去吧!”

    說完,調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再不停頓,當先沖出了北城。

    藍子逸和玉子墨幾乎同時打馬跟上,二人誰也再沒看那青郡主、懷郡主一眼。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城。

    圍觀的人流本來以為公主會教訓怪罪兩位郡主一番,沒想到鳳紅鸞就這樣算了。一時間人人都感念紅鸞公主仁慈心腸。

    揭人家傷疤,言語中傷,大哭大鬧失了三王府女兒家的禮數,這一系列事情,都讓人反感,而且從鳳紅鸞救了整個涿州城,再後來被雲錦傷了一劍,一系列事情聯繫起來,藍雪百姓輿論早就向著她。如今這一幕更甚。

    頓時人群中不少都顧不得白灼和楚楓在,看著青郡主和懷郡主不滿的聲音討論起來。

    白灼和楚楓臉色青白交加的對看了半響,雖然覺得青郡主和懷郡主偏激胡鬧,今日之事太過,但是也無從呵斥,畢竟他們是她們的哥哥,而且親眼見他們愛了等了藍子逸十多年。如今良人回歸,但是幻想破滅,如何能好受?

    半響,白灼看著呆呆的二人:“公主不是你們所想那樣……”頓了頓又道:“算了,你們回府吧!公主那裏我們代你們賠罪!”

    “來人,送兩位公主回府”楚楓吩咐了一句。

    “不,我們要去狩獵。”青郡主猛的搖頭:“哥哥,剛才公主說算了的,讓我們也一同去狩獵。”

    “你們剛剛胡鬧還不夠麼?還想如何?”白灼頓時怒道:“回府!”

    “哥哥,我們再不胡鬧了。”青郡主咬著唇瓣道:“我們去給公主道歉。”

    白灼蹙眉,懷疑的看著二人:“你們當真道歉?”

    “是我們糊塗,我們去給公主道歉。”懷郡主此時也咬著唇瓣道:“哥哥,灼哥哥,你們就讓我們去吧!”

    楚楓也蹙眉:“你們還是回府吧!別忘了爺爺是如何教導你們的。如此衝撞公主,三王府的禮數你們都忘了麼?今日之事,就算公主不計較,太子殿下最是維護公主,你們惹了禍事還不回府閉門思過!”

    “哥哥,我們知道錯了,今日之事我們不該胡言亂語。你們就讓我們去吧!我們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青郡主哽咽道:“什麼傷痛也比不過逸哥哥親口說沒認識鳳紅鸞的時候都不記得我們。我再不想著逸哥哥了。”

    “是啊,我們親自去給公主請罪,不想因為此事牽連兩位哥哥和王府。”懷郡主也道。

    白灼和楚楓猶豫了一下,覺得是該她們親自給鳳紅鸞道歉,點點頭。白灼道:“好吧!再不准你們胡鬧,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們。”

    二人立即點頭。

    一行人打馬出了北城,追隨鳳紅鸞三人而去。

    北山獵場,鳳紅鸞勒住馬韁,腦中響起那人說要帶她來狩獵。如今她是來狩獵了,可是他不在。

    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鳳紅鸞忽然覺得胸口痛的厲害。

    “公主?”藍子逸歉然的看著鳳紅鸞的臉色:“都是子逸不好。牽連公主。”

    玉子墨眸光也顯出擔憂:“人口百言,做不得真的,萬勿往心裏去。”

    “我沒事兒。”鳳紅鸞對著二人搖搖頭,忽然見前方草叢動了動,幾隻兔子跑過,她拿起掛在馬前的弓箭,拉弓搭箭。

    嗖嗖嗖三支箭同時射了出去,一連三發皆中。

    動作一氣呵成,不過是一瞬間。

    玉子墨和藍子逸齊齊怔了一下。

    與此同時,後面一陣熟悉的馬蹄聲踏踏而來,白灼、楚楓、青郡主、懷郡主來到,同時也看到了鳳紅鸞一箭三發。

    白灼和楚楓齊齊大贊:“公主好箭法!”

    鳳紅鸞淡淡一笑。不予作答,對著玉子墨道:“子墨,你去看看,今日烤兔肉吃!”

    玉子墨打馬走了過去。

    “舍妹不懂禮數。公主恕罪。”白灼和楚楓上前,對著鳳紅鸞歉然賠罪。

    “無事!”鳳紅鸞搖搖頭。

    “多謝公主!”白灼和楚楓叩謝,看向青郡主和懷郡主。

    青郡主和懷郡主自認為箭法很好,還是驚異於剛才鳳紅鸞一箭三發的氣勢。

    明明那女子如此柔弱,但在藍子逸和玉子墨兩個世間少有的男子身邊,絲毫不遜色。而自家讓她們很崇拜的哥哥更是難以企及她身上清華的尊貴。

    二人有些自慚形穢。本來世家教養很好。只不過是苦等了藍子逸十年讓她們屢次受挫才有了剛才的舉動。控制不住看了藍子逸一眼,咬著唇瓣打馬上前,靠近藍子逸身邊:“逸哥哥,剛剛是我們錯了!”

    藍子逸面色清淡:“兩位郡主知錯就好!”

    青郡主和懷郡主一咬唇瓣,對著鳳紅鸞道:“青兒、懷兒給公主賠罪。我們不該胡言亂語,不知禮數,請公主見諒。”

    鳳紅鸞看著二人,無所謂一笑。剛要開口。只聽後面一陣踏踏的馬蹄聲卷著滾滾煙塵而來,伴隨著一聲怒喝:“一句見諒就夠了麼?”

    聲音極具憤怒。是藍澈。

    青郡主和懷郡主臉頓時一白。白灼和楚楓臉也微微發白。

    轉眼間藍澈走到近前,勒住馬韁,看了一眼完好的鳳紅鸞,目光陰沉的定在青郡主和懷郡主的臉上:“你們好大的膽子。”

    對著太子殿下的陰沉,青郡主和懷郡主端坐在馬車的身子頓時一哆嗦。

    “你怎麼來了?”鳳紅鸞看著藍澈,伸手揉揉額頭:“也不是什麼大事。算了!”

    “你什麼都不是大事兒?如今的你,什麼才是大事兒?”藍澈轉頭怒瞪著鳳紅鸞:“讓人欺負死才是大事兒麼?難道你還在想著那個混蛋?你有點兒出息好不好?看看你的樣子……”

    “住口!”鳳紅鸞頓時怒了:“我不在藍雪待著了行不行?省得你看我礙眼。”

    話落,鳳紅鸞調轉馬頭,轉頭就要離去。

    藍澈一句話憋了個不上不下,看著鳳紅鸞沉下來的臉打馬要離開頓時一慌,連忙出手拉住她的衣袖:“姐姐,你說算了就算了,我不理她們就是了。你別氣。”

    鳳紅鸞冷冷哼了一聲:“我回來不是日日聽你訓我的。”

    藍澈頓時更慌了,連忙賠笑道:“我哪里敢訓姐姐啊!我這不是怕你受人欺負麼?”

    鳳紅鸞白了他一眼:“如今是你欺負我。”

    藍澈死死的抓住鳳紅鸞的袖子,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震怒,小心又委屈的道:“我從回來就一大堆的事兒,想陪你也陪不上,姐,我再不訓你了好不好?你若是還不消氣,那你就訓我,訓回來我好不好?我聽著,絕對不生氣……”

    “姐姐……”藍澈慣用的一招使勁拉鳳紅鸞的袖子。

    鳳紅鸞氣也不是惱也不是:“算了!我今日是來打獵,不是來理會亂七八糟的事的。”

    “行,行,行,打獵!打獵!”藍澈立即點頭。這回鳳紅鸞說什麼是什麼了。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這時候玉子墨撿了三隻兔子回來。

    藍子逸看著三隻兔子齊齊射中左眼,贊道:“公主箭術卓絕!”

    “不錯!紅鸞這三箭齊發,鮮有能者。”玉子墨也笑著贊道。

    “當然,我姐姐最厲害了!”藍澈頓時驕傲。似乎那三個兔子是他射到的一樣。

    “也別誇我,你們也不次於我。”鳳紅鸞一笑。

    “當然,我箭術也是好的。不信姐姐看著。”藍澈頓時揚起脖子,掃了一圈,大聲道:“今日咱們來比試一回,誰打的獵物最多,誰勝。每個人送勝者一樣東西為彩頭!否則只打獵沒彩頭沒意思。姐姐可不一定贏的。我要贏了,姐姐必須給我做春年的新衣。”

    “好!”鳳紅鸞一笑:“別說大話。贏的不一定是你。子逸和子墨的箭術比你好。”

    “那就比比!”藍澈挑眉看著玉子墨、藍子逸、白灼、楚楓:“你們說,比不比?”

    “自然!”幾人同時點頭。

    藍澈轉頭對著青郡主和懷郡主臉色不好的道:“以後少給爺找我姐姐的麻煩。否則三王府也保不了你們。”頓了頓又道:“我姐姐若是想要誰。子逸也無不可。本太子還就想著將我姐姐嫁給子逸呢!他既然不喜歡你們二人。你們最好就給爺斷了心思。”

    鳳紅鸞頓時蹙眉。這話說的。

    一時間靜寂無聲,青郡主和懷郡主小臉發白。

    “走了!”藍澈扔下一句話,當先沖了出去:“一個時辰,原地集合。”

    鳳紅鸞無奈的催馬。藍子逸和玉子墨幾乎同時催馬。

    白灼和楚楓看著前面幾人已經沖進了獵場。看著青郡主和懷郡主:“你們這回明白了吧?紅鸞公主不是你們能得罪的。”

    二人咬著唇瓣點點頭。鳳紅鸞讓她們明白,除了有公主的高貴身份,還有所有人都護著她。

    “你們若是不想參加,回去吧!”楚楓道。

    “我們也想參加。”懷郡主搖搖頭,已經打馬上前:“我們三王府的女兒箭術也是極好的。不一定奪不到彩頭。”

    “就是!”青郡主也打馬上前,沖了出去:“就算得不到逸哥哥的心,奪得他一件彩頭也是極好的。”

    白灼和楚楓看著二人,心中焉能不明白她們的意思。齊齊一歎,也打馬跟了上去。

    鳳紅鸞並不想奪什麼彩頭,但是也執著於這份快樂,所以,一旦看到獵物,便與藍澈、玉子墨、藍子逸一同發箭。

    白灼和楚楓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日子輸了,也連連發箭。

    青郡主和懷郡主更是沒命打馬搶著獵物連連發箭。

    這一處是藍雪皇族圈禁的皇家獵場,方圓百里,整個北山都圍獵其中。所以,無旁人涉獵,獵物種類百種千樣。一時間眾人圍獵盡興。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打馬入了深山。

    鳳紅鸞看到遠處有一個火紅的身影嗖的閃過,眼睛一亮,頓時拉弓,只聽藍子逸道:“這是火靈狐,公主別射死,留活的。”

    鳳紅鸞點頭,‘嗖’的一箭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對面方向也沖出一隻箭射向火靈狐。

    儘管距離的遠,但是從射箭的角度和方位以及聽聲變位的力道,鳳紅鸞就察覺出和她射的是一個方位。微微蹙眉,還有人跟她搶東西。

    對著身邊的藍子逸和玉子墨道:“我們過去,這個東西我要了,誰也不給!”

    玉子墨和藍子逸頓時一笑,雙雙已經打馬沖了出去。

    鳳紅鸞也沖了過去。遠處草叢裏,果然趴著射中了腿的火靈狐。火紅的皮毛,如烈焰燃燒的火焰,極為漂亮,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警戒的看著來人。

    鳳紅鸞頓時喜歡上了這個小東西。

    這時,只聽對面剛才發射羽箭的方向有人打馬而來,一隊馬蹄聲踏著荒草瞬間而至。

    鳳紅鸞看也不看來人是誰,只知道這個小東西她要了,誰搶也不成。翻身下馬,抬步向著火靈狐走去,彎身就要抱起火靈狐。

    手剛伸出去,突然有一條白色的絲練從對面飛來,纏向火靈魂。

    鳳紅鸞鳳目一冷,腰間的酬情瞬間纏住那道白練。

    對方突然飄來一道森寒的冷氣打向她的酬情,鳳紅鸞也同時手腕一轉,飄出一道起勁迎上對方的氣勁。

    兩相碰撞,寸步不讓。

    熟悉的感覺在這一瞬間透入骨髓。鳳紅鸞心中突然被什麼狠狠的砸了一下,猛的抬頭,當看到面前端坐在馬上熟悉的白衣如雪身影,整個人瞬間僵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5-20 05:52 AM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十六章

    鳳紅鸞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裏看到雲錦。更沒有想到和她搶火靈狐的人是雲錦。一時間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四下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只是僵硬的看著雲錦。

    藍子逸和玉子墨似乎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裏看到雲錦,不敢置信的看著端坐在馬上的人。那人一身白衣,如玉雪山的冰雪,渾身上下,連身下的寶馬也透著霜雪的顏色。不是雲錦又是誰?

    而且他的身後跟隨著數十雲族隱衛。

    不是鳳紅鸞聽不到聲音,而是這一處四下靜寂,半絲聲音也無。就連被雲錦的銀練和鳳紅鸞的酬情纏住的火靈狐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壓抑的氣場,老實的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過了僅僅一瞬間。

    雲錦手腕猛的一扯,銀練擋開了鳳紅鸞的酬情,卷著火靈狐向他而去。動作迅猛。

    鳳紅鸞幾乎在感受到雲錦動作的同時,猛的出手,酬情一個旋轉,重新的勾住雲錦的銀練,眸光淡淡的看著他:“我的!”

    雲錦寒涼的眸子瞬間眯了起來,看著鳳紅鸞:“你如何能肯定這個東西是你的?”

    “我的箭射到自然是我的。”鳳紅鸞同樣眯著眼睛看雲錦。

    二人的目光交匯,雲錦眸中一望無盡的寒涼,鳳紅鸞眸光淡淡倔強,寸步不讓。

    玉子墨和藍子逸這一刻覺得呼吸都停了,雙雙僵硬的看著對住的二人。

    “告訴她,這個小東西是誰的!”雲錦對著身後一人道。

    “我家少主追此物從雲山追了千里追到這裏。自然是我家少主的。”雲錦話落,他身後一人立即道。

    聞言,鳳紅鸞挑了挑眉,對著身後藍子逸道:“子逸,告訴他,這裏是誰的地方!”

    “這裏是藍雪皇家獵場!”藍子逸沉默了片刻,看著雲錦,清潤開口。

    “聽清楚了麼?這裏是我藍雪的地方!”鳳紅鸞意思不言而喻。這個小東西她不管誰追了多遠,既然跑來藍雪被她看到,就是她的。

    “那又如何?本少主的東西,誰也搶不走!”雲錦冰寒的眸子看著鳳紅鸞,再次出手。

    鳳紅鸞同時出手:“本公主看上的東西也從來沒跑了!”

    話落,二人再不開口。糾纏著火靈狐頓時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

    白色的銀練對上酬情,二人指力卷起勁鳳,頻頻對上。鳳紅鸞發現儘管自己頹廢了這麼些天,似乎功力不但半絲沒退而且還上升了。

    一時間這一處荒草亂飛,刀光劍影亂竄。

    玉子墨和藍子逸看著對打的二人,他們的招式淩厲,出手不見對對方半分讓步。雲錦武功雖然高過鳳紅鸞,但是鳳紅鸞有一股韌勁和出其不意的怪招。又因為彼此太過熟悉,所以一時間誰也占不到半分上風。

    只有可憐的火靈狐被二人扯來扯去。

    雲族隱衛沒有雲錦的命令,誰人也未動。

    藍子逸和玉子墨也沒辦法出手。

    “姐姐!姐姐……”半柱香後,有馬蹄聲向著這處奔來,期間夾雜著興奮的大呼聲,打破了這一處的平靜。

    聽聲音自然是藍澈。

    而且藍澈的身後還跟著馬蹄聲,顯然是白灼、楚楓、青郡主、懷郡主等人。

    玉子墨和藍子逸對看一眼,眸光齊齊染上擔憂。藍澈的脾性若是看到雲錦,一定會找他拼命的。二人想攔住藍澈,又不放心鳳紅鸞,所以,誰也沒動。

    而雲錦和鳳紅鸞如沒有聽到一般,彼此分毫不退。不但不退,還氣勢大增。

    不出片刻,藍澈打馬來到近前,當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愣了。只見他勒著馬韁,不敢置信的看著和鳳紅鸞對打在一起的雲錦。

    好半響,藍澈才回過神來,頓時大喝一聲:“混蛋!住手!”

    雲錦沒聽到了一般,他的眼裏似乎只有鳳紅鸞和爭奪的火靈狐。

    “該死的,你還敢再來欺負我姐姐!當小爺是吃乾飯的麼?”藍澈見雲錦面色不動頓時大怒,沖上前,對著雲錦揮出一掌。

    這一掌端的是淩厲無比。

    鳳紅鸞不著痕跡的蹙了一下眉。但是手中的動作可絲毫沒慢。

    雲族隱衛一見藍澈要傷雲錦,頓時蜂擁上前,齊齊攔住藍澈襲來的掌風。

    藍雪隱衛一驚,也頓時蜂擁而上,攔住雲族隱衛。

    藍澈掌風沒有任何阻攔的照著雲錦直直的打去。

    雲錦似乎沒看到一般,絲毫不理會,和鳳紅鸞動手分毫不停頓。眼見藍澈的掌風要打在雲錦的身上,玉子墨和藍子逸對看一眼,同時出手攔住藍澈。

    “你們幹嘛攔我?沒看到這個混蛋在傷姐姐?”藍澈回頭狠狠瞪著玉子墨和藍子逸。

    “太子殿下沒看到麼?他們是在搶那只火靈狐。”藍子逸目光看向被二人扯來扯去糾纏的可憐的火靈狐道。

    藍澈一怔,順著藍子逸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被二人糾纏的火靈狐。

    他乍然一來到只看到雲錦欺負鳳紅鸞了,整個注意力都在雲錦身上,如今看到二人的確是在爭搶火靈狐,更是大怒:“雲錦,你還是不是人?我姐姐一隻狐狸你也搶?你給爺住手,否則爺對你不客氣了。”

    雲錦冷冷哼一聲:“該放手的是她!本少主的東西,從來不讓人!”

    “今日你不讓也得讓!”鳳紅鸞頓時清喝了一聲,鳳眸閃過一絲堅毅。今日這火靈狐她就是要了。身形一閃,在她體內的靈力瞬間射出,直直射向雲錦握著銀練的手腕。

    雲錦眸光閃過一絲異色,衣袖一甩,手中的銀練忽然脫手向著鳳紅鸞飛去。

    眼前刺眼的銀光一晃,鳳紅鸞眼睛不由得閉了閉,銀練飛來的太快,一時間讓她避無可避,只能伸手接住。銀練帶起的沖勁讓她身子不由得倒退了數步。

    與此同時,抓著酬情的手腕忽然一陣酥麻,纏著火靈狐的手不由得一松。

    轉眼間,火靈狐已經到了雲錦手中。

    這一變故來的太快,太突然,讓人始料不及。藍子逸和玉子墨、藍澈三人連出手相助的機會也沒有,火靈魂已經到了雲錦的懷裏。

    鳳紅鸞穩住身形,睜開眼睛,看著手中的銀練,雲錦懷裏的火靈魂,頓時心中一惱,將手中的銀練瞬間對著雲錦扔了回去,氣怒道:“狡詐!”

    這一句話,似乎又回到了以往每一次雲錦做了什麼事兒將鳳紅鸞惹惱了時候又恨又惱的罵,雲錦鳳目瞬間閃過一抹光,不過一閃即逝,冷冷的哼了一聲,伸手接住飛來的白練:“本少主說過。我的東西,誰也別想動!”

    說這話的時候,雲錦雖然看著鳳紅鸞,似乎瞥了一眼藍子逸、玉子墨,以及白灼、楚楓等人一眼。那一眼,似含警告。

    藍子逸和玉子墨心底齊齊閃過一絲什麼。他們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另外一個意思。

    鳳紅鸞則是死死的盯著雲錦懷中的火靈狐。

    藍澈此時怒意終於達至巔峰,同樣死死的看著雲錦,咬牙切齒:“雲錦!”

    “走!”雲錦得了火靈狐,再不看眾人一眼,調轉馬頭,對著隱衛命令一句就要離去。

    “來人!有人私闖皇家禁地。拿下!”藍澈怒不可抑制,頓時高喝一聲,陰沉的道:“傳本太子命令,封山!無論是人還是畜生,都不准給我放出去一隻。”

    “是,太子殿下!”

    藍澈話落,藍翎手中的信號彈瞬間扔了出去。信號彈在半空中炸開一道藍色的煙霧。藍翎一揮手,藍雪隱衛瞬間圍住了雲錦和要撤走的雲隱暗衛。

    “本少主來或者是走,誰也留不住!”雲錦不屑的掃了一眼藍澈和藍雪隱衛,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火靈狐!來!”鳳紅鸞忽然在雲錦背後喊了一聲。那一聲極其柔軟。

    藍雪隱衛和雲族隱衛的拼殺中,這一聲柔軟的聲音如一陣春風拂過,寒冷的天氣瞬間注入暖流。如寒冬獵月散去,大地回春。

    雲錦快馬離開的身影卻是半絲停頓的跡象也無。白衣的身影如孤月清冷的光華。

    藍子逸和玉子墨齊齊怔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插手攔住雲錦。畢竟看起來鳳紅鸞真喜歡那只火靈狐。但是火靈狐既然是雲錦千里追蹤來此的,想必大有用處。

    二人一時間躊躇著。

    白灼和楚楓也不知道該不該出手相攔。畢竟玉子墨和藍子逸都沒有出手。若是別人和鳳紅鸞搶奪火靈狐也許他們早已經出手,但是這個人是雲錦。和鳳紅鸞牽連甚深的雲錦。

    四下靜寂,只聽到雲錦離去的踏踏馬蹄聲。

    “火靈狐!到我這裏來!”眼見那一人一馬的身影消失,鳳紅鸞又喚了一聲。

    忽然,火靈狐似乎聽懂了鳳紅鸞的召喚一般,跳脫了雲錦的懷抱,向著鳳紅鸞沖來。

    雲錦鳳目頓時一寒,白練抖出,瞬間纏住火靈狐拉進了自己的懷裏,死死的扣住,停住馬,回眸冷然的看了一眼鳳紅鸞,涼薄吐口:“雕蟲小技!”

    “是麼?”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盯著雲錦的眼睛,忽然聲音一轉,對著雲錦坐下的寶馬吐口梵語。

    她既然能對群狼施行催眠術,自然雲錦這個馬也能施行催眠。

    鳳紅鸞剛吐出梵語,雲錦的馬頓時不安的開始刨蹄子,乾枯的草被它鐵掌的馬蹄彈起,四處飛揚。

    “走!”雲錦似乎沒看到鳳紅鸞的梵語一般,雙腿強硬的一夾馬腹,不安的寶馬頓時如逃脫魔咒一般四蹄揚起絕塵而去。

    鳳紅鸞飛出酬情想勾住馬腿,可惜慢了一步。只勾住一鬃馬尾巴的毛。頓時氣惱的住了口。她的催眠術對群狼都管用居然對一匹馬不管用。

    “雲師兄的坐騎是玉雪龍。玉雪山絕產的寶馬。同樣通靈性的。”藍子逸看著絕塵而去的一人以馬,對著鳳紅鸞道。

    鳳紅鸞頓時恨恨的瞪著遠處消失一人一馬的身影。依稀還可以看到那只小狐狸從雲錦的腋下探出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心中惱恨。

    隨著雲錦離開,雲族隱衛也剎那如潮水一般退了去。

    “攔住他們!誰也不准放走了!”藍澈雙腿一夾馬腹,就追著雲錦沖了出去。

    藍澈身後,藍雪隱衛頓時蜂擁追隨而去。

    頓時這一處荒山深處都可以聽到踏踏的馬蹄聲。大地顫顫。

    鳳紅鸞並也沒有攔阻藍澈,也並沒有追隨去,剛剛在這裏她都攔不住,去了也是攔不住。惱恨退去,一雙眸子看著雲錦離開的方向,眸中神色忽幻忽滅。

    只看到那一處方向煙塵滾滾,枯草飛揚。

    清冷的風吹起她的衣袂長髮,衣袂隨風飄擺,三千青絲飛揚。手中的酬情不知道何時攥緊,一緊再緊。

    這一處前所未有的靜寂,無一人說話。

    藍子逸、玉子墨、白灼、楚楓,青郡主、懷郡主,都看著雲錦的離開的方向。若不是遠處踏踏的馬蹄聲,他們會懷疑剛剛二人如火如荼的爭奪不過是一場夢。

    許久,踏踏的馬蹄聲漸漸的遠了去。

    藍子逸當先收回視線看向鳳紅鸞,那人兒迎風而立,似乎欲乘風歸去。他心中微微一痛,剛要開口,鳳紅鸞忽然轉過頭看著二人:“你們兩人剛才若是與我一同出手的話,能攔住他麼?”

    藍子逸一怔,要說的話吞回了口中。

    玉子墨收回視線,迎上鳳紅鸞的視線搖搖頭:“也未必!”

    鳳紅鸞微微蹙眉。

    玉子墨緩緩吐口:“師弟通天咒大成,可使這處皇家獵場夷為平地。”

    聞言,白灼、楚楓齊齊現出驚駭的神色。青郡主、懷郡主更是不敢置信的驚呼了一聲,幾人同時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再不言語,看著雲錦離去的方向,眸中的神色複又泯滅了一會兒,忽然收回視線,將酬情纏住的火靈狐毛甩掉,翻身上馬:“走,回去了!”

    “公主這就回去了?太子殿下……”白灼聽聞鳳紅鸞離去頓時一驚。將這處皇家獵場夷為平地該是何等的可怕!藍澈即便帶領數萬人,怕是也攔不住雲錦:“公主不管太子殿下了?若是雲少主傷了太子殿下……”

    白灼話音未落,鳳紅鸞已經調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身下坐騎四蹄揚起,向北山獵場外離去,似乎沒聽到白灼的話。

    “子逸兄?”白灼臉色發白。

    “子逸兄,難道不關心太子殿下的安危麼?即便雲少主是子逸兄的師兄,但是太子殿下的安危可是我藍雪的未來。”楚楓也白著臉立即道。

    “雲師兄不會傷了太子殿下!”藍子逸看著鳳紅鸞離去,轉眸和玉子墨對看了一眼,一收馬韁,調轉馬頭,跟隨鳳紅鸞身後離去。

    玉子墨也同時打馬,轉眼間間,一行三人馬蹄聲向著獵場外而去。

    白灼和楚楓看著那三人先後離開,白灼微微怔愣半響,也調轉馬頭:“走吧!既然公主和子逸兄都不擔心太子殿下,定會無事。”

    楚楓點點頭,調轉馬頭。

    青郡主和懷郡主從看到雲錦和鳳紅鸞二人無情的爭奪一隻火靈狐開始到現在一直有些回不過味來。此時看著人都走了,二人對看一眼,也調轉馬頭跟上。但是心裏都在想,原來那就是天下第一公子的雲少主……

    二女心中都說不出什麼滋味,關於雲錦和鳳紅鸞的傳言也聽到了不少。都是雲少主如何如何維護紅鸞公主,被那樣的人愛過,即便逸哥哥再好,紅鸞公主能變心麼?

    一路上馬蹄聲踏踏而響,一行人很快的就出了北山獵場。

    北山獵場外,裏三層外三層的士兵將整個北山獵場圍困的滴水不漏。一見鳳紅鸞、藍子逸等人出來,立即跪倒一片。

    其中京兆尹的總兵頭目攔住鳳紅鸞的馬:“公主、藍世子請留步,沒有太子殿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准出入這北山獵場。”

    鳳紅鸞淡淡的點點頭。也不為難那人,騎著馬靜立等候。

    藍子逸同樣點點頭靜馬等候。這是屬於藍澈一國太子的權威,即便這裏沒有人能攔得住他們,也不能走。

    白灼、楚楓、青郡主、懷郡主打馬前後來到。都靜靜等候。

    一個時辰後,藍澈依然無消息。

    鳳紅鸞到也不急迫,而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個時辰後,依然無消息。

    眼見太陽落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白灼和楚楓當先受不住了,幾乎齊聲道:“公主,子逸兄,太子殿下會不會……”

    二人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踏踏的馬蹄聲疾馳而來。二人立即一喜。

    白灼和楚楓住了口,看向遠處。

    鳳紅鸞此時低著頭抬起,也看向馬蹄聲響起的方向。

    不出片刻,馬蹄踏起滾滾煙塵而來,當先一人正是藍澈,身後是跟隨著一眾藍雪護衛,再無別人。

    白灼和楚楓一見藍澈完好,頓時松了一口氣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神色不動。看不出什麼表情。

    轉眼間,藍澈沉著臉來到了近前,一勒馬韁,駿馬頓住馬蹄,他雙目怒火的瞪著藍子逸和玉子墨:“你們幹嘛不出手?”

    玉子墨和藍子逸齊齊不語。

    藍澈死死的瞪著二人:“你們若是……”

    “行了!回府吧!”鳳紅鸞攔住藍澈的話,調轉馬頭。

    藍澈胸脯微鼓,顯然氣了夠嗆,一張臉陰沉的要下雨。看了鳳紅鸞打馬離去,又死死的又瞪了玉子墨和藍子逸一眼,對著京兆尹的總兵吩咐道:“都撤了吧!一群廢物!”

    話落,打馬追上鳳紅鸞。

    玉子墨也打馬跟在身後。當時他是很想出手的,但是他不知道紅鸞會不會願意他出手。尤其是雲錦說那句‘我的東西,誰也別想動!’,他忽然間就覺得,也許某些東西,不能看表面。

    藍子逸頓時苦笑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其實他險些忍不住想動手的。不過最後還是沒出手。看著藍澈和鳳紅鸞打馬離開,他也打馬走了一步,忽然又駐足,清淡的聲音微冷:“今日之事,不准洩露出去半個字!”

    話落,眸光掃過眾人,聲音自帶一股威儀和清寒:“誰也不行!若是走漏出隻言片語,你們知道後果!”

    白灼和楚楓點點頭,雲錦突然出現在北山獵場,太子殿下動用了軍隊都未曾留住。也知道今日這事兒不能隨便外傳。

    青郡主和懷郡主對於藍子逸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立即表態:“逸哥哥放心,我們自然不會外傳。”

    “屬下定當警示京兆尹所有兵將。”京兆尹總兵立即跪地保證。

    他剛剛被藍澈最後一句話嚇的臉色發白。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藍澈將全城的兵馬幾乎都調來了北山封鎖,一定是大事兒。他既然能官居京兆尹兵馬統領,自然有幾分圓滑,此時藍子逸命令,立即保證。

    藍子逸點點頭。打馬離開北山獵場。

    白灼和楚楓、青郡主、懷郡主立即打馬跟隨。

    回到公主府,天色已經黑了。藍澈並沒有回太子府,而是同鳳紅鸞一起回到了公主府。玉子墨和藍子逸也緊隨而至。

    進了房間,藍澈一屁股坐在軟榻上,氣恨道:“那個混蛋難道有飛天遁地之能不成?通天咒大成讓他成了精了!”

    鳳紅鸞瞥了藍澈氣怒的臉一眼,不予理會,身子懶懶的靠在軟榻上,一動不動。

    “姐姐,你知道這京城續存了多少兵馬麼?不止是京兆尹的十萬兵馬,而是二十萬。二十萬兵馬圍困北山獵場,該死的居然讓他走了。而且二十萬人馬連影子也沒看到,可笑不可笑。”

    藍澈被冷風吹的臉都是青的:“更何況我藍雪隱衛數千人。也無一人看到他是如何離開的,憑空消失,不是成精了是什麼!”

    鳳紅鸞微微挑眉,看向藍澈。

    “他的馬就算是玉雪龍,我的馬也是不次於玉雪龍的紫清風,能差多少距離?可是該死的,追出去百里,我也連鬼影子都沒見到!”藍澈怒不可止。顯然是胸中怒意難以發洩,說到氣急處身手向著一旁的桌子砸去。

    鳳紅鸞頓時出手攔住他:“沒追到就沒追到!不就是一隻狐狸麼?”

    “這哪里是一直狐狸的事兒?是他明擺著跑來我藍雪欺負你!”藍澈回頭瞪著鳳紅鸞,突然想起不能再訓她,只咬牙切齒的道:“該死的,等爺再遇到他,一定抽筋扒皮。”

    鳳紅鸞不再言語。

    憑空消失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種可能,就如他和雲錦離開西涼時候走那條兩棵樹的密道一樣,北山獵場,定是有密道的。

    玉子墨和藍子逸坐在一旁,聽到雲錦的話齊齊的陷入沉思。看神色兩人似乎也想到了。

    整個房間靜寂,三人誰也不言語。只聽到藍澈氣怒憤罵的聲音。

    今日最憋屈的不是鳳紅鸞,而是他。二十萬兵馬,再加上數千藍雪隱衛,都沒能留下雲錦收拾一通,心中實在是不爽到家了。

    尤其是那混蛋居然只為了搶一隻狐狸而來,而且那狐狸還是鳳紅鸞看中的。

    藍澈更恨!

    一通大罵發洩過後,藍澈最後只剩下恨恨的雲混蛋三個反反復複重複。

    鳳紅鸞聽的都要睡著了。

    藍子逸和玉子墨二人早已經低著頭靜靜的品茶。面色始終如一,神色清淡。

    藍澈罵夠了,也累了,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咕咚咕咚喝了一氣,放下杯子,看了一眼始終不說話的三人一眼,怒道:“看到爺被氣成這個樣子,你們很開心?”

    藍子逸和玉子墨沒開口,鳳紅鸞懶洋洋的道:“氣消了麼?消了就吃飯吧!我餓了。”

    藍澈頓時轉頭瞪著鳳紅鸞:“被那個混蛋氣死了,哪里還有心情吃飯!”話落,他的肚子頓時咕嚕了兩聲,他一愣,狠狠的瞪著肚子。半響,對著外面怒喊道:“趕緊將晚膳擺上來,爺快要餓死了。”

    梅姨早就準備好飯菜了,但是聽到屋內藍澈的罵聲沒敢開口。此時立即應了一聲,連忙帶著人將飯菜端了進來。

    藍澈坐在桌前,依然怒火不出。不停的大肆咀嚼,似乎將飯菜當成了雲錦。

    藍澈一貫雖然有些高傲,有些任性,但還是一國太子從小教養斯文尊貴的。如今這四人裏,頂數最該尊貴的人不尊貴了,顯然被雲錦氣的程度可想而知。

    一頓飯平靜的吃完。

    鳳紅鸞放下筷子,看著藍澈皺眉道:“你是藍雪的太子,什麼時候如此浮躁了?欠的總是要還的。今日輸了,明日再找回來就是。給他記著,到時候還回來,急什麼!”

    聞言,藍子逸和玉子墨同時抬頭,神色各異的看了鳳紅鸞一眼。

    藍澈頓時眼睛一亮,‘啪’的一下子放下了筷子:“對!爺都一筆一筆的給他記著!等他撞到我的手裏,一併算個清楚!”

    一日的火氣頓時因為鳳紅鸞這句話消散,頗有些磨刀霍霍的味道。

    鳳紅鸞不再開口。身子重新的窩回了軟榻上。

    梅姨過來撤下剩菜殘羹。點燃了燈火。悄聲又退了下去。

    藍澈看著鳳紅鸞,冷靜下來,聰明的腦子也回來了。蹙眉道:“那個混蛋一直據說都在雲山閉關。如今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出現在我藍雪。難道北山有暗道?”

    話落,他轉頭看向藍子逸:“子逸,是不是?”

    “太子殿下所言十之八九是的。”藍子逸點頭。

    “該死的。爺早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藍澈頓時站起身,對著外面道:“去給爺搜!將北山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暗道來。”

    “是!”外面隱衛躬身退了下去。

    藍澈恨恨的道:“我倒是要看看。他從哪條道遁的,就不信收拾不著他。就算有通天之術,他也不能千里等於一時。只要不回雲山。爺就讓他永遠回不去了。”

    “這就是欺負我姐姐的下場!”話落,藍澈又補充了一句。



第四卷 傾盡天下•娶  第三十七章

    藍澈的話,鳳紅鸞似乎沒聽到一般,掩映在燭光下的神色平靜。

    房間再次靜了下來,藍澈回身蹙眉看著鳳紅鸞,盯著她看了半響,她都沒有任何情緒變化,藍澈走到鳳紅鸞身邊挨著她坐下,試探的道:“姐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鳳紅鸞轉頭。

    “就是關於那個混蛋,你怎麼想的。”藍澈這些日子本來已經不提雲錦了,可是如今那混蛋又冒出來打擾鳳紅鸞的平靜生活。而且還做出這等無恥之事,他如何能容。

    “沒什麼想法。”鳳紅鸞搖搖頭,神情依然淡淡的:“天色也晚了,你怕是還要去皇宮一趟,父皇估計還等著你呢!今日之事你動用全城兵馬,要有個交代。”

    藍澈頓時蹙眉,搖搖頭:“還有什麼交代的。父皇怕是早知道了。我今日就住在這裏,不回去了!”

    藍澈話音剛落,外面有腳步聲匆匆而來。是公主府的大管家。停住腳步躬身對著屋內道:“宮裏的公公來傳旨。皇上宣太子殿下入宮。藍世子若在,一並進宮!”

    藍澈砸了砸嘴:“來的可真是時候!”

    “去吧!”鳳紅鸞趕人,被他鬧騰了半響,耳根子都疼了。

    藍澈沒好氣的對著外面道:“給爺等著,一會兒就去!”

    大管家立即應了一聲退了出去。自然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氣,只有在公主面前好說話。

    藍澈回頭看著鳳紅鸞:“姐姐,我不管你有沒有想法,或者是有什麼想法,只要是關於那個混蛋的,都給我打住。”

    “嗯!”鳳紅鸞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藍澈不滿意鳳紅鸞的態度,眉頭都立了起來。

    “知道了!”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目光看向藍子逸。

    藍子逸一笑,心領神會,緩緩起身,對著藍澈道:“太子殿下走吧!今日累了一日讓公主休息吧!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也不遲。總不能讓皇上等著。”

    藍澈看著鳳紅鸞眉眼的疲憊,將還要說的話吞了回去,起身嘟囔了一句,抬步出去了。

    藍子逸也緩步走了出去。

    出了門,鳳紅鸞還聽到藍澈那句:“當我願意說教麼?誰讓有個不讓人省心的姐姐。”

    鳳紅鸞一笑,她何時到成了不省心的了?

    房間內只剩下玉子墨,藍澈和藍子逸腳步聲走遠,玉子墨也起身站了起來,看著鳳紅鸞:“既然累了,就休息吧!”

    鳳紅鸞點點頭。

    玉子墨視線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凝視了一下,緩步走了出去。

    隨著一行三人離去,熱鬧充滿人氣的房間剎那靜了下來。

    梅姨走了進來,剛要開口,鳳紅鸞對著她擺擺手,梅姨知道鳳紅鸞想靜靜,安靜的退了下去。

    鳳紅鸞窩在軟榻上不動,緩緩閉上了眼睛。燈火掩映下的容顏,淡如煙雲,浣紗的格子窗有清冷的月光射進來,照映在她單薄的身影上,清瘦的身影伴著燈火,一室孤影清寂。

    鳳紅鸞腦中什麼也沒想,但是這一坐便是一夜。

    梅姨來看了幾次,不敢催促,直到天明十分,才忍不住開口,鳳紅鸞這才揉著眉頭看了一眼漸白的天色,恍惚了一下,一笑,上了床睡了下去。

    第二日,公主府靜寂一日。

    藍澈沒來,玉子墨、藍子逸也無人來。鳳紅鸞睡醒後便窩在床上不起來。

    接下來幾日,公主府都清靜無比。

    鳳紅鸞繼續過起了懶洋洋的日子。偶爾有玉子墨過來陪著鳳紅鸞下半日棋。後半日或者聊天,或者睡覺隨便就打發了。

    這些年鳳紅鸞從來沒有體會過如此閑的無事的日子。

    一晃七日又過去。

    整個藍雪京都城也未有任何關於那日北山獵場的隻言片語傳出,而天下也未傳出雲錦絲毫動靜。那人如天邊的雲,來去匆匆。似乎那日之事成了煙雲。被親眼目睹和經歷的人共同遺忘了一般。

    至於藍澈將北山獵場掘地三尺,找沒找到密道之事,藍澈一直沒來,她也是不知道的。

    這七日,鳳紅鸞連房門都未出。也不覺得悶的慌。日日有所得所樂。

    第八日早上,鳳紅鸞正睡著便聽到公主府較之往日熱鬧。吵嚷的人聲都傳到鳳紅鸞的院子,透過窗子傳進帳子裏。

    鳳紅鸞睜開眼睛,向著窗外看了一眼,天還未亮,她蹙眉暗啞的對著外面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鳳紅鸞話落,梅姨喜慶的聲音傳來:“公主,您醒了?”

    “嗯!”鳳紅鸞應了一聲。

    “今日是春年呢!公主難道忘了!外面的人都在收拾迎福進門呢!”梅姨立即道:“公主起麼?”

    “今日就是春年了?”鳳紅鸞微怔了一下。她記得第一次回藍雪距離春年還兩個月呢!這麼快麼?恍惚中梅姨喜慶的又說了什麼鳳紅鸞沒聽到。

    原來都春年了啊!日子過的真快!

    “公主?公主起麼?”梅姨說了半響沒聽到鳳紅鸞的聲音,又問了兩遍。

    “嗯!起吧!”鳳紅鸞收回思緒,推開被子坐起身。

    梅姨捧著新衣服進來,她早已經是一身新年的歡喜打扮。進屋先給鳳紅鸞說了一通吉祥話,然後捧著衣服給鳳紅鸞看:“公主,這是昨日晚上藍世子親自送過來的,當時很晚了,您已經睡了,藍世子吩咐奴婢別吵你。奴婢就沒喊醒公主。”

    鳳紅鸞點點頭,目光看向梅姨手中的衣服。只見是一件雪狐皮縫製的披風,顯然是經過特殊的縫製,看不出絲毫瑕疵。無數塊雪狐的絨毛合在一起,但是中間的針線卻看不出來,就如一塊一樣。

    極其漂亮!

    “公主披上一定漂亮!聽說雪狐極其難打,這不知道要打幾隻才能做這麼一個披風。藍世子真是有心。”梅姨小心的捧著披風,笑著贊道。

    鳳紅鸞一笑,點點頭:“是很漂亮。那就穿這個吧!”

    見鳳紅鸞喜歡,梅姨也歡喜的應了一聲,抱著披風小心的放到床上,走到櫃子前又小心的取出一件天藍色的錦緞春裳,入眼看來就極其的華貴光鮮。

    梅姨小心的捧著遞到鳳紅鸞面前笑道:“這是昨日下午太子殿下命人送來給公主的。當時公主和墨公子在下棋,奴婢就沒打擾。”

    鳳紅鸞看了一眼華美的春裳,點點頭,笑道:“行,也穿這件吧!”

    梅姨歡喜的展開春裳,錦緞如月光般清華流瀉,頓時有些昏暗的內室如注入了一片鮮華,梅姨小心謹慎的給鳳紅鸞穿上身:“太子殿下對公主也是極其有心的。這件春裳可是不次於鳳凰錦呢,恐怕是費了不少心力。”

    鳳紅鸞眸光閃過一絲溫暖,手指輕輕的劃過錦緞,觸手一片光華,問道:“我給他做的那衣服可是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呢!”梅姨立即點頭:“不止是太子殿下的,公主給藍世子和墨公子親手做的衣服昨日奴婢就都送過去了。”

    鳳紅鸞點點頭,不再開口。

    梅姨很快的便給鳳紅鸞穿戴妥當,洗漱過後,梅姨走到梳粧檯前拿出一個極其精美的錦盒來遞給鳳紅鸞:“公主,這是昨日墨公子來時交給奴婢的。說是兩件小玩意兒,讓公主春年佩帶的。您看了麼?”

    “沒有!”鳳紅鸞搖搖頭,昨日她掃了一眼放在一旁就去和玉子墨下棋了。不過玉子墨送的東西,雖然小玩意兒,但絕對價值不會小的。笑道:“打開來看看!”

    梅姨點點頭,拿著錦盒研究了一下,伸手一按,伴隨著‘啪’的一聲清響,錦盒打開,頓時清冷的光華灑了出來。

    “啊,是配飾!”梅姨頓時驚呼一聲:“公主,好漂亮,而且也適合您。”

    鳳紅鸞目光落在錦盒裏,是一套配飾。耳環,手鐲,頸項的珠鏈。做工精緻,是純天然的晶玉石。清冷的光華,看起來不奢華,也不奪目逼人,而是極其雅致。

    她從來不佩戴這些東西,但是也可以試試,畢竟如今和以前不同了。

    鳳紅鸞看著那三樣東西,點點頭,笑道:“子墨真是有心了!”

    “是啊,墨公子真有心。”梅姨移不開眼睛:“公主,戴麼?”

    “嗯,戴吧!”鳳紅鸞點點頭。

    梅姨小心的從錦盒取出,先給鳳紅鸞佩戴上耳環。

    鳳紅鸞靜靜坐著,以前這副身子在丞相府雖然過的不好,但也是佩戴了一副耳環,不過被她來了之後嫌累贅給扔了,她喜歡利索。不過那樣少了女人味。如今真是不同了。

    梅姨又給鳳紅鸞佩戴上項鏈,然後取出手鐲,看著鳳紅鸞手腕上的翠羽煙雲猶豫了一下。鳳紅鸞淡淡瞥了一眼翠羽煙雲,伸出另一隻手道:“戴這個手上吧!”

    梅姨臉上的喜色頓時退去了些,點點頭,沉默的給鳳紅鸞戴上晶玉石的手鐲。

    一切打點完畢後,梅姨看著鳳紅鸞,喜極而泣:“公主,真美!”

    只是可惜,雲少主和公主明明那麼好,如今卻是這般模樣……

    鳳紅鸞淡淡一笑,剛要說話,只聽外面熟悉的腳步聲一陣風似的沖進了院中。這樣風風火火的舉動除了藍澈還能有誰?

    鳳紅鸞抬頭看向窗外,果然見是藍澈。手中拿著什麼東西,轉眼間便來到門口,伴隨著他一貫的聲音:“姐姐!”

    鳳紅鸞歎了口氣:“跟個孩子似的。”

    梅姨本來傷心,聞言頓時笑了:“太子殿下只有在公主面前才跟個孩子似的,在外人面前可不是這樣呢!我們藍雪百姓都是愛戴敬重太子殿下的。滿朝文武也是擁護太子的。”

    鳳紅鸞自然知道是這樣,笑了笑。她初見藍澈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這樣也好。

    說話間,藍澈已經沖進了屋,珠簾晃動,卷起外面的冷氣也帶了進來。他看也不看直接向床上走去。走了兩步覺得不對猛的停住,看向梳妝鏡前坐著的鳳紅鸞,不確定的喚道:“姐姐?”

    鳳紅鸞好笑的看了他有些呆的樣子一眼:“不是我你以為是誰?”

    藍澈愣愣的看著鳳紅鸞,半響,移開目光看向外面:“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姐姐居然這麼早就起床了!”

    鳳紅鸞頓時嘴角抽了抽:“我以前都是這麼早起的。”

    藍澈用鼻子哼了一聲,嘟囔了一句:“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啊!”頓了頓又盯著鳳紅鸞的衣服移不開眼睛:“這是我給你送來的衣服,我就感覺姐姐穿上一定好看。”

    鳳紅鸞含笑點頭,目光落在藍澈的身上:“比起這個,我給你做的就次了些!”

    “誰說的!我覺得姐姐送我的這件才是最好!”

    藍澈頓時收回視線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同樣是一件男子華美的春裳,樣式獨特,行止起來翩翩風流,比起如今仙衣坊的新樣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尤其是雙面繡功,特別是袖口和衣擺處繡的梔子花。他當時看到就愛死了。

    “你喜歡就好!”鳳紅鸞莞爾。看藍澈的樣子是真的喜歡,而且也合身。

    “公主熬了好幾個通宵,才做出了三件衣服,當時奴婢就看著極好的。如今太子殿下一上身,更是看著讓人移不開眼睛。”梅姨立即笑道:“而且裁剪合宜,公主眼光獨到,比之雲水坊的十一婆,還有仙衣坊的巧手繡娘要強好多倍。”

    “那當然!我姐姐出手的東西,從來都是最好的。豈能是別人可比的。”藍澈頓時高傲的揚起下巴,心中得意,忽然想起什麼看著鳳紅鸞:“你做了三件?怎麼就給我一件?”

    “另外兩件是藍世子和墨公子一人一件。”梅姨笑著給藍澈解釋。

    聞言,藍澈頓時不滿:“你還給他們做了?那日他們若是出手,那個混蛋也跑不了!”

    提起雲錦,藍澈氣不打一處來:“該死的,爺派人搜北山,你猜如何?果然是有暗道。可是早已經被那混蛋離開後盡數毀去。”

    鳳紅鸞想著就是這樣。雲錦有時候狠起來,他的心腸怕是連玉痕也比不上。

    “哼!給爺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不過爺也不怕他。就如姐姐說的,這賬都給他記著。”藍澈說著,眼睛突然瞟到床上的雪狐皮披風上,頓時眼睛一亮:“這是哪兒來的?”

    “回太子殿下,這是藍世子送的。”梅姨立即道。

    “怪不得這些日子他一下朝就跑了個沒影,原來就是為了做這個披風。他倒是有心了。”藍澈看著披風,怒意頓時消退了些:“難道子逸開竅了?喜歡姐姐了?正好!也不用招什麼駙馬了。父皇喜歡子逸,我也喜歡子逸,姐姐就招子逸為駙馬吧!”

    鳳紅鸞似乎沒聽見一般。

    藍澈拿起披風把玩了一下,放下。看著鳳紅鸞,目光定在她耳環,頸項的珠鏈上,落下又到她手腕上:“這一套倒是很配姐姐,難道是玉子墨送的?”

    “是呢!是墨公子給主子的。”梅姨道。

    “一個個倒是都有心!”藍澈點點頭,走到鳳紅鸞面前,歪著頭看著她:“姐姐,你喜歡子逸還是玉子墨?”

    “你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鳳紅鸞白了藍澈一眼。

    藍澈撇了撇嘴,見鳳紅鸞打理好了,對著梅姨吩咐道:“快上早膳,我和姐姐一同吃過就進宮。”

    梅姨立即應了一聲連忙下去了。

    “進宮做什麼?”鳳紅鸞蹙眉,她對皇宮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今日是春年,父皇早就說了今日要給姐姐舉行歸宗祭祖儀式。也就是父皇要給你正名。辰時。如今還有一個時辰,我們吃完飯就過去。”藍澈立即道:“今日普天同慶,外面熱鬧著呢!等祭祖之後我們出去轉轉。這些日子悶壞了。”

    鳳紅鸞點點頭。

    梅姨呈上飯菜,鳳紅鸞和藍澈簡單的用罷飯後。梅姨給鳳紅鸞小心的披上披風,手裏塞了一個暖爐。打點好一切,鳳紅鸞和藍澈出了房門。

    外面雖然清冷,但還是有暖陽射下。光照正好。

    公主府門口,早已經有宮中的車攆等在那裏,藍澈和鳳紅鸞坐上車,馬車緩緩行駛,向著皇宮而去。

    一路上大街上人聲鼎沸,熱熱鬧鬧。

    鳳紅鸞很想看看古代人過年的樣子,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只見入眼處家家戶戶門前貼著春聯福字,還有紅紙裁剪的窗花,繪畫的栩栩如生的門神,兩旁是大紅福字的燈籠。

    人來人往,人人衣著光鮮。面帶喜色。

    唯一少的是炮竹。這個時代還沒有對火藥運用。但也足夠喜慶。更甚至比現代有年味。

    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鳳紅鸞剛要落下簾子,只見一團火紅的東西‘嗖’的一下順著她的手邊躥進了馬車。剛要出手,懷裏一沉,那小東西已經窩進了鳳紅鸞的懷裏。

    當看清楚正是那日被雲錦搶走的火靈狐,鳳紅鸞頓時一怔。

    此時藍澈的掌風已經拍了下來。

    鳳紅鸞一驚,出手攔住藍澈的手:“住手!”

    藍澈死死的瞪著窩在鳳紅鸞懷裏的小東西,他也認出正是那日被雲錦搶走的小狐狸,如瞪雲錦一般:“死東西,你怎麼跑來了?那混蛋呢?”

    火靈狐被藍澈滿身煞氣嚇的直往鳳紅鸞懷裏鑽,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怕怕的看著藍澈搖頭。

    “這死東西居然不說?說!那混蛋如今在哪里?”藍澈推開鳳紅鸞攔著的手,就要去掐火靈狐的脖子。

    “嗚……”火靈狐發出似哭非哭的嗚嗚聲,小爪子死死的抓著鳳紅鸞的胳膊。

    “說!那混蛋呢?再不說爺將你燉了熬湯喝。”藍澈身子湊過來,滿臉惡相。

    火靈狐搖頭,一雙眼睛驚恐的看著藍澈,嗚嗚聲更大,爪子抓著鳳紅鸞胳膊,在藍澈手抓住它爪子的時候猛的回頭可憐巴巴嗚嗚的對著鳳紅鸞求救。

    像個孩子。

    鳳紅鸞看著懷裏掙扎的小東西,忍不住好笑,這東西真是通靈性,她當時一見到就喜歡,伸手打開藍澈的手:“行了,別嚇它了!”

    “什麼叫嚇?這個死東西一見就是別有企圖!姐姐,你將它給我,我好好的審問審問它。”藍澈盯著火靈狐,這個樣子,還有這個可憐相,讓他想到當初那雲混蛋就是這麼死纏爛打外加扮可憐獲得姐姐的心的。

    “你當審問犯人呢!”鳳紅鸞伸手拍了拍死死的把著她的胳膊嚇的哆嗦的小東西,以示安慰:“別怕!”

    火靈狐果然不害怕了,收回死死把著的爪子,乖巧的窩在鳳紅鸞的懷裏看著藍澈。

    藍澈頓時瞪眼:“姐,這個小東西肯定是那混蛋派來的。”

    鳳紅鸞低頭看著火靈狐,眸光靜靜:“你是他派來的?”

    火靈狐頓時搖頭,頭搖的像撥浪鼓,隨即可憐巴巴的伸出脖子讓鳳紅鸞看。

    鳳紅鸞看到它脖子有一條深深的勒痕,蹙眉:“你自己逃跑出來的?”

    火靈狐頓時猛的點頭,還怕怕的透過簾幕縫隙看向車外,似乎恐怕有人追來。

    “爺才不信呢!在那個混蛋手中能有東西跑出來?哼!你最好從實招來,否則爺對你不客氣!”藍澈怎麼也不相信這個可憐的小東西不是那個混蛋無恥詭計。

    火靈狐再次猛的搖頭。

    藍澈瞪著它,剛要再動作。鳳紅鸞再次出手攔住他,嗔怪的瞪了一眼:“它是一隻畜生,能回答你什麼?”

    火靈狐搖頭的小腦袋似乎不滿鳳紅鸞叫它畜生,對著鳳紅鸞搖頭。

    “你看看它?有這麼靈性的畜生麼?分明就是人養的!”藍澈瞪眼。

    “你聽說誰養了這個東西?”鳳紅鸞伸手揉揉額頭:“行了,管它什麼,反正我喜歡。就留著它玩兩天吧!”

    “不能留!”藍澈伸手就要將這小東西扔出去。

    火靈狐警戒的又死死把著鳳紅鸞的手。

    藍澈強行的將它要扯出來,火靈狐死死的把著。一人一狐進行拉鋸戰。

    鳳紅鸞頭疼的揉揉額頭,對著藍澈道:“再扯下去我的衣服該不能穿了!”

    藍澈聞言頓時住了手,果然見好好的衣服被弄出了褶子,他咬牙瞪著火靈狐:“死東西,你若是敢有什麼目的,看爺不將你燉了!你最好給爺老實點兒。”

    火靈狐頓時乖巧的點頭,極其識相。

    鳳紅鸞手放在它長長的皮毛上,溫滑,觸感極好,一下下給它乍起的皮毛捋順,將脖子上的勒痕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同樣捋順。

    那一瞬間,眸光神色忽幻忽滅了一下。

    藍澈撤回身子同樣靠在車壁上,一雙鳳目淩厲的審視火靈狐。似乎要揪住它罪證的狐狸尾巴。

    可是火靈狐似乎是極累了,如今在鳳紅鸞的懷裏找到了安全的避風港,閉上眼睛,腦袋枕著鳳紅鸞的胳膊,很快就在鳳紅鸞一下一下捋順皮毛中舒服的呼呼睡了過去。

    只留藍澈死死的瞪著睡的極香的狐狸。

    車內靜了下來,外面的喜慶氣息頻頻的透過簾幕傳進車廂裏。

    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在藍雪皇宮門口停下,禦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太子殿下,公主,入宮了!”

    藍澈這才從火靈狐身上收回視線,伸手挑開簾幕向外看了一眼,頓時不滿的道:“你給子逸做的衣服比我的好看!”

    鳳紅鸞順著藍澈挑開的簾子,一眼就看到了皇宮門口等在那裏的藍子逸。他的身上穿的正是她做的衣服。也是一件春裳,比量他的氣質合身而做,穿在他身上更顯清逸翩然,雋秀卓異。

    本來藍子逸已然醒目,如今更是如明珠寶玉一般,散發著淡淡光華。

    鳳紅鸞回頭對著藍澈不滿的臉一笑:“氣質使然。不是衣服的原因。”

    “哼!”藍澈不滿的哼了一聲:“總之是他的好看。”

    鳳紅鸞不再開口。

    藍子逸此時看到他們已經緩步走了過來。走到車前,目光落在鳳紅鸞身上的披風上,一笑,當看到她懷裏躺著的火紅的小東西微微怔了一下,也不過瞬間,對著藍澈和鳳紅鸞道:“時辰快到了!如今皇上在祖祀等著太子和公主了。”

    藍澈點點頭,從藍子逸身上勉強的移開不滿的視線,下了車。

    鳳紅鸞伸手推開懷裏的小狐狸,這時候火靈狐醒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藍子逸。

    藍子逸也看著火靈狐,鳳眸閃過一抹清幽,半響,他淡淡一笑:“有這麼個小東西陪著公主解悶也好。”

    鳳紅鸞不置可否,推開火靈狐:“你就等在車裏吧!”

    火靈狐可憐巴巴的拉著鳳紅鸞的袖口,搖頭。

    “再不聽話,爺給你燉了!”藍澈怒目而視。這個東西在它看來絕對是別有居心。從今以後那個混蛋沾手的東西都不能碰。

    火靈狐祈求的看著鳳紅鸞,緊扣的爪子死活不松。

    “帶上它也成。一會兒公主進祖祀我看顧它就是。”藍子逸道。

    鳳紅鸞點頭,火靈狐立即高興的重新跳進鳳紅鸞的懷裏,在藍澈不滿的視線下,鳳紅鸞下了車。

    三人進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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