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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韓媛 -【愛情跟我走之一】悶騷大丈夫 [打印本頁]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48 PM     標題: 韓媛 -【愛情跟我走之一】悶騷大丈夫

本帖最後由 long032 於 2013-3-23 12:57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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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男人可以跟女人求婚,女人當然也能反過來要求
就算必須到婚友社「亂槍打鳥」,她也要達成繼
一旦看上便不再猶豫不決,迅速完成終身大事
努力遵守交易條件,與他維持半真半假的婚姻關係
原以為一切都不會改變,不過就是生命中多個陌生人
沒想到事與願違,她發現自己漸漸不一樣了……
唉!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著了什麼魔
居然忘記當初的勇氣和決心,以及義無反顧的衝勁
認定他就是唯一的人選,也是她想要的類型
即使看不慣他的恣意妄為,受夠他總是來去無蹤
對他的關懷也都被視若無睹,默默忍受著寂寞
還是希望能盡快排除萬難,擺脫過去的惡夢
並真正搞懂他這個人,建立更加契合的相處模式
就算要她放棄當初的執著,也不會遺憾或後悔……

【出版日期】2012/07/5
【出版社名稱】禾馬文化
【書系及編號】水叮噹T1133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49 PM

第一章

    凌晨兩點零五分,豆大的雨水拍打在氤氳著薄薄霧氣的窗戶上。

    室內溫度二十五度,與窗外僅僅十度的世界格格不入,又令人溫暖的陷于舒適的睡眠中。

    突然,門鈴聲響起。

    躺在床上女人先是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蓋在自己的頭上。

    但是,門鈴聲持續不停。

    在腦袋仍然混沌的情況下,她起身下床,踩著不穩的步伐,從三樓來到大門口。

    透過門上的貓眼,她確認站在門外制造吵嚷聲響的來人。

    不意外的,那張熟悉的臉孔映入她的眼簾。

    微微蹙起眉頭,她打了個不文雅的呵欠,拉開門鏈,解開門鎖,然後打開門。

    瞬間灌入的寒風令她瑟縮著身子,微微顫抖。

    “你又三更半夜回來?怎麼……”責備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低下頭的同時,她怔愣的瞪大眼,混亂的腦袋恢復清醒,驚愕的僵住身子。

    “嗨!”身材粗壯的男人對她露出充滿歉意的笑容,虛弱的依靠門邊,胸口不正常的起伏。

    他盡力想表現出無事一般的帥氣模樣,可惜身子的不舒適從他衣上染著鮮紅血色而清楚的顯現。

    “先進來。”回過神來,女人走上前,扶著他踏入家中。“你全身濕透……怎麼又受傷了?”

    男人全身無力,將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細小的肩頭上。

    “呵……”他笑而不答。

    “這一次別想再用笑容帶過,逃避我的問題。”女人的口氣隱含著不滿,但仍賣力的扶著他來到客廳的沙發上。“我先看看你的傷。”她蹲下身,想解開他身上的衣物。

    “別……先給我一套干淨的衣服,我好冷。”男人急急喘息。

    “但是你的傷……”

    “我在外頭淋了一天的雨……相信我,沒有什麼事比換一套干爽的衣物來得重要。”他很堅持,但口氣十分溫和。

    其實她比較在意的是他受傷的情況,因為他白色的衣衫上有不少血跡,也有不少破掉的地方,顯示……他和人打架?刀傷?還是另有其他?

    “就算換一套干淨的衣服,你身上的血也會把衣服弄髒,我拿一條浴巾給你,你先把衣物全脫了,室內溫度二十五……我再去調高一點好了。”她作出決定,然後轉身,準備去拿醫藥箱。

    “沐淨!”男人抓住她的手。

    她疑惑的轉頭。

    “謝謝。”他蒼白的臉龐揚起感激的微笑。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這種事,不需要道謝。”她垂下眼,淡淡的說。

    她有些冷漠、有些淡然的離去。

    夫妻?

    沙發上的男人無奈的苦笑一聲,輕喘一口氣,整個人靠在椅背上。

    是啊!她和他是夫妻……最不正常、最陌生的夫妻!

    ※※※

    不同于回來時的寒冷,李譽張開眼楮,看到的是明亮的太陽,陽光正透過窗戶射進房內,照在單人床上和他的眼皮上。

    他坐起身,環顧房間。

    這里是客房,他每次回來時專屬的休息房間。

    低下頭,看著自己一身干淨的衣物,解開衣扣,他看到身上的傷口被包扎得仔細又完整。

    緩緩蹙起眉頭,他離開床,走出房間,朝樓下走去。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食物香味,他循著香氣來到廚房。

    站在廚房門口,他依靠門邊,看著在里頭忙碌不已的身影。

    于沐淨將爐子的大火轉小,正準備拿盤子,目光正巧對上門口的男人。“早。”

    “早。”微微一笑,李譽的嗓音低沉沙啞。

    “早餐就快好了,你先到客廳坐一會兒。”她的口氣依舊淡然,繼續忙碌。

    “我睡多久了?”他仍然站在原處,沒離開的打算。

    “兩天。”她拿出盤子,在上頭放了兩片火腿與兩片培根,又放上一顆半熟的荷包蛋,再走到一旁,夾了些色拉,然後經過他的身旁,將盤子放在餐桌上,又轉身回到廚房。

    “兩天?”眉頭一挑,他吃驚不已,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那我身上的衣物……”

    “我換的,那天你說要一套干淨的衣物,我去拿醫藥箱和干淨的衣服回來時,你自己回到房間睡了。”她面無表情的解釋,同時又拿了一個盤子,將四片火腿、四片培根和兩顆半生不熟的蛋放在上面。

    她這麼說,李譽倒是有那麼一點印象。

    原本他坐在沙發上等她,但是濕透的衣服加上受傷讓他的體溫疾速下降,無法承受,最後決定先回床上,一面等她的到來,一面休息,沒想到這一躺下就睡著了。

    “我在你的房間發現你睡著後,替你上藥,又幫你換了衣物。借過!”關上火,她拿著盤子打算走向餐廳,不過他龐大的身軀擋在門口,讓她無法離開廚房。

    他一臉無辜,側身讓出一條路。“抱歉,因為我太累了。”

    當她來到餐廳後,他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她的身後。

    于沐淨轉身,拿了兩副筷子,一副交給他,面無表情,淡淡的說︰“我知道,所以這兩天我沒有叫你。吃早餐了。”

    “謝謝。”李譽輕聲的回應,接過她遞來的東西,在她對面的餐桌旁坐下。

    “不客氣。”不管他的道謝是為了她幫他做早點,還是替他上藥換衣物,她都接受了,因為每次和他說不必對她說謝謝,他總是不聽。

    吃著早點,看了眼牆上的時鐘,他突然開口,“今天好像不是假日。”

    “今天周三。”她低著頭說話。

    “你不必到診所?”他知道她是一間診所的醫生。

    “不必……”她的身子僵了僵,繼續吃早點。

    “為什麼不必?”看出她有些微的不正常,他輕聲詢問。

    “就是不必。”她冷聲回答,顯然不想解釋。

    “休息?放假?還是……”

    “你為什麼受傷?每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你總是受傷,以往是小傷,但是這一次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是刀傷,我覺得你有必要到醫院就診。”她用其他話題阻止他的追問。

    “我已經給醫生看過了。”李譽低下頭,輕描淡寫的說,果然不再追問她的事。

    “給醫生看過了?”她眯起眼。如果他讓醫生看過了,不會一身是傷的出現在她的面前,不會搞得滿身是血的回到家。

    他吞下兩顆蛋,沉靜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就是你。”

    “就是我?”于沐淨抽動眉頭,唇瓣僵硬。

    “對,你忘了自己是醫生?你幫我包扎、幫我上藥,現在我一點也感覺不到不舒服。”所以他不需要再到醫院就診。

    按捺下不爽的心情,她冷冷的開口,“你身上的刀傷很深,也許該吃藥,我不認為我可以……”

    “你幫我處理過了傷口,不是嗎?我相信你也會開些藥要我服用。”李譽抬起頭,咧嘴一笑,古銅色的臉龐有著一對可愛的小酒窩。

    “是,但我不是……”

    “我瞧身上的大大小小傷口都被處理過了,至少現在沒有半點不適,我相信你不會拿我的生命開玩笑。”

    “我確實沒有拿你的生命開玩笑,雖然我幫你處理過那些傷口,但不清楚你是否有任何內傷,這需要內科醫生判斷,需要專業的……”

    “我相信你,雖然你不是內科醫生,但現在我覺得好多了。”不只是好多了,除了肩膀上那一道比較嚴重的刀傷以外,他覺得其他部位的傷口幾乎痊愈,沒有任何問題。

    “李譽。”于沐淨的耐性瀕臨極限。“我只說一次,身子的傷,需要專業醫生處理,雖然我也是醫生,但是只能做簡單的救治包扎,因為我不是……”

    “我相信你的專業能力,我不以為除了包扎以外,還需要嚴密的診斷。”也就是說,他絕對拒絕給其他醫生瞧自己的受傷情況。

    天知道那些醫生在發現他身上有這麼多大大小小的傷口時,會問出多少讓人發火的問題!要不就是那些人為了以防萬一,肯定會通報警方,接著一堆鳥事全往他身上堆,豈不是更麻煩?

    “至少運用儀器仔細檢查,確定體內是否有問題。”

    “我了解自己身子的情況,並沒有任何內傷。”他的個性十分固執,迅速吃完盤子上的所有東西,感覺意猶未盡,畢竟睡了兩天,也餓了兩天。“還有嗎?我還想吃。”

    瞧他毫不在意的態度,簡直把她好心的關懷當做放屁,她深吸一口氣,拿起自己幾乎安好的早點。“還想吃?”

    “如果你不餓的話。”他對她露出充滿期待的微笑。

    “不,我不餓。”都被他氣飽了,她哪里會餓?站起身,她拿起盤子走向他。

    當她來到他的身旁時,他揚起性感的笑容,伸出雙手,準備接過她手上的盤子。“謝……”

    突然,她傾斜盤子,然後美味可口的食物都落在他的臉上和身上。

    李譽根本來不及閃躲,只聽到她咬牙切齒的不滿話語──

    “雖然我是專業的醫生,卻是婦產科醫生,不是內科或外科醫生,你不能每次都拿這理由來搪塞我!”

    ※※※

    說實在的,他覺得自己還滿無辜的。

    李譽走出浴室,赤裸著上半身,下半身圍了條大浴巾,一面用毛巾擦拭濕頭發,一面打開衣櫃。

    結果,那些早餐當然沒有送進他的嘴里,因為全倒在他的臉上和身上了。

    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扯,他將大浴巾丟到一旁,拿起干淨的牛仔褲穿上,上半身仍然保持赤裸。

    隨意撥了撥半干的亂發後,他走出房間,朝一樓移動。

    空氣中再次飄散著美味的飯菜香,他低下頭,瞧了眼手表。

    “午餐時間到了。”咧嘴一笑,他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期待。

    當他來到廚房門口時,看見兩個小時前對他生氣的女人正在里頭忙著張羅午餐。

    過了一會兒,于沐淨才發現那個令人生氣的家伙,也就是她的丈夫正站在門口。

    看到他的剎那,她微微皺起眉頭,“你的頭發沒有吹干。”

    “等會兒就自然干了。”李譽沖著她露出皮皮的笑容。

    瞪了他一眼,她將醬油往鍋子里倒。“你也沒穿衣服。”

    “室溫二十五,夠熱了。”他還是那副欠揍的表情。

    她眯起眼,又多倒了一些醬油到鍋子里。“現在是冬天。”

    “對我來說,這種天氣不算什麼。”

    “兩天前是誰跟我喊冷?”她拿起辣椒末,丟進鍋子里,快速翻炒。

    “那時我在外頭淋了雨,全身濕透,又受了一點傷,理所當然會覺得冷。”他強調自己當時虛弱的情況是情有可原的。

    她想也不想,馬上順著他的話追問,“為什麼受傷了?”

    李譽始終面帶微笑,“為什麼突然不去診所了?”

    “李譽,我沒打算探聽你的隱私,但至少讓我知道自己救了你到底是對還是錯。”每次一和他談到與他受傷有關的問題,他總是喜歡故意轉移話題,于沐淨有些不高興。

    瞧著她冷冽的臉龐,他扯了扯嘴角,“什麼樣的情況是對?什麼樣的情況是錯?”

    她關上爐火,將鍋子里的辣炒雞肉裝盤。“如果你因為傷了別人而導致自己也受了傷,那是你活該,下次再這麼一身傷的出現在家門口,我就不再幫你。”

    “也就是說,那是我自做自受,活該就對了。”他微微一笑,眼中閃動著理解的光芒。

    “如果你是為了幫助他人而受傷,那麼下次你出現在家門口,我不介意再熬夜照顧你。”她將盤子交給他,接著轉身,清洗鍋子,又將它放在爐子上,打開大火。

    “懂得見義勇為,為了幫助他人而受傷,這種人才值得救,是嗎?”李譽笑說,毫不客氣的拈起雞肉,送入口中,滿足的咀嚼著。

    “你別把雞肉吃完,否則等會兒吃什麼?只啃白飯嗎?”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拿起一旁的青菜。“所以,你到底是哪一種?”

    “嗯……算是後者吧!”他微微揚起眼,瞧著她的神情。

    “是嗎?那就好。”她先將蒜末爆香,再將青菜丟入鍋中,手中的鍋鏟迅速翻炒。

    過了一會兒,等不到她再開口說話,李譽微微揚起眉頭,“就這樣?”

    認真炒青菜的于沐淨找了個空檔,看向他。

    “你的問題就這樣?”

    “不然呢?”關上火,她又拿了另一個盤子,將青菜盛到盤子里。

    “沒有其他疑問嗎?”

    “例如?”當她端著裝有青菜的盤子來到他的面前時,看到他手上盤子里的雞肉快被吃光了,不禁瞪他一眼,接著與他交換盤子。“多吃青菜。”

    “例如,我幫了哪些人才會受傷?為什麼要幫人?為什麼這麼多人需要幫?為什麼總是一身傷的出現?你完全沒有問題要問我?”他一臉疑惑。

    “問你之後,你會回答我嗎?”她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沉默不語。

    “不會,你不會回答我,因為你剛才的幾個問題,至少有三個在這一年內我曾經問過你四次,但是你從來沒有給過我正面的答案。”所以,她何必再問?

    “你也從來不問我,為什麼總是消失這麼久才出現?”

    “這是我們當初談好的條件,不是嗎?”她以奇異的目光看著他。

    他和她在一年前成為夫妻,但是這樁婚姻有一半是假的,至少在她和他之間沒有所謂的愛情。

    那時她需要一個丈夫來完成她父親要求的遺言,以繼承遺產──一間診所,所以找了婚友社幫忙。

    結果她和他就遇上了,而且在兩人第十二次見面時,她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找婚友社的原因告訴他,希望他能幫她,成為她的丈夫。

    眼前這個男人稱得上熟悉嗎?

    老實說,並不盡然,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李譽,無不良嗜好,現年三十二歲以外,他住哪里、什麼身分和從事什麼工作,她都不了解。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給人的感覺並不像壞人。

    而在他不知為何竟然答應幫她的同時,對她只有幾個要求。

    他不能和她住在一塊,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必須到處跑,除了肯定不會在婚後又與其他女人亂來以外,他每三個月一定會回到這個家一次。

    也因為她原本所要的只是一樁婚姻的證明,對她來說,兩人的關系是否正常不重要,所以她答應了他的要求,建立陌生的夫妻關系。

    她的直言令他眼中閃過幽暗的光芒,“那你相信嗎?”

    “相信什麼?”看著他不再微笑的臉龐,于沐淨感覺得到他對她多少有些歉意。

    “相信我剛才給你的答案。”

    “你是說你為了幫助他人而受傷?相信,為什麼不相信?”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為什麼相信?我甚至不告訴你自己做了什麼、幫了什麼人,以及發生什麼事。”李譽感到極度迷惑。

    無奈的扯了扯嘴角,這是這兩天來,她第一次對著他微笑,“你有什麼需要騙我的理由?就算你騙我,我還是會相信你,因為那是你給我的答案,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你會故意說個謊言來騙我?騙我,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她邁開腳步,經過他的身旁,朝餐廳移動。

    他再次怔愣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搖頭,拈了一些青菜,送入口中,臉上的微笑愈來愈清晰。

    ※※※

    午餐結束後,李譽很有良心,主動進廚房洗碗,而于沐淨則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的看書。

    整理好一切,他走出廚房,發現她的身影,自動來到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你還沒有給我答案。為什麼沒有去診所?別告訴我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孕婦,也沒有女人打算生孩子了。”他說著自認為有趣的笑話。

    看來他不問到答案是不會死心的,她合上書,抬起頭,看著他,淡淡的開口,“想知道答案?”

    “如果這件事關于你的隱私問題,你可以選擇拒絕回答,再嚴厲的警告我別再追問,那麼我保證這個話題到此結束。”他不會繼續追問。

    也就是說,直到現在他仍然死纏爛打的追問,是因為她沒有嚴正的指責他就對了。

    “不,這不算什麼隱私問題。”她的神情認真且專注,平靜的說︰“我把它結束了。”

    “嗯?”他緩緩的皺起眉頭,眼底閃過驚訝。她說……她把它結束了?“你把診所關了?”

    “嗯。”她低下頭,再次翻開書,冷淡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不重要的事情。

    一只大手突然擋在她的眼前,令她無法閱讀。

    “為什麼?我以為你非常喜歡自己的診所,非常喜歡這份工作,喜歡到寧可找一個稱得上陌生的男人,也就是我,和你結婚,也不願意放棄得到這間診所的繼承權。”說不驚訝是騙人的,因為他永遠記得她請求他和她結婚的理由。

    輕輕的移開擋住視線的手,她淡淡的說︰“那是先前,而現在……我有點倦了、累了,所以……”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以為她熱愛自己的職業,不可能會出現倦了、累了這種鳥借口,至少不可能在接下診所的一年後發生這種事。

    聽出他的語氣充滿關心,低頭看書的于沐淨瞬間怔愣住,眼底浮現哀傷,然後再次抬起頭,“這……就關于我個人的隱私了。”她並不想和他說。

    她輕輕淡淡的揚起笑容,眼中卻沒有任何溫度,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我了解了。”他的眼眸黯淡,點點頭,果真不再追問。

    “謝謝。”她再次將注意力放在書上,始終保持同樣的姿勢。

    他靜靜的坐在她的身旁,姿勢也維持不變。

    過了一個小時,她終于抬起頭,看向身旁的男人,發現他不知何時睡著了。

    合上書,她離開沙發,走上二樓。

    不一會兒,她又出現在樓梯口,手上多了一條薄被。

    輕輕的將被子覆蓋在他的身上,她將室內的溫度調高了些,然後轉身,再次踏上二樓。

    客廳里靜悄悄的,原本在沙發上熟睡的男人幽幽的睜開眼,深沉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她離去的背影上……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49 PM

第二章

    晚間,替李譽重新上藥、包扎後,于沐淨拿著醫藥箱,站起身。

    “早點休息,晚安。”她轉身,準備離開他的房間。

    突然,他拉住她的手。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他站起身,緩緩的靠近她。

    身材高大的他讓她明顯的感受到一股壓迫感,不由自主的低下頭,目光停留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他伸出雙手,捧著她的臉龐,輕輕的抬起來。

    當她被迫與他相視時,她看到他眼底的欲望和火花,頓時,莫名的燥熱在體內蔓延,心跳狂亂。

    “妳的房間?還是我的?”低下頭,他吻上她微顫的唇瓣。

    她領悟他話中的意思,“你的傷……”她的身子輕輕顫抖,被他陽剛的氣味包圍,感覺熟悉的熱度從心中涌起。

    “不礙事。”他咬著她的唇,雙手撫著她的頸子。

    “可是我才剛幫你上了藥,包扎好……”

    “也許等一會兒重新上藥就好。”他的嗓音低沉,輕輕吮啃她的耳朵。

    于沐淨咬著唇,不住逸出輕吟。

    她和他,有一半的婚姻關系是假的,也就是他們不能算是真正擁有愛情的夫妻。

    但是另一半……

    因為手變得無力,醫藥箱掉落地上,她感受著他的挑撫,任由火熱的激情充斥身心。

    在吮咬著她的耳朵之際,他粗糙的大掌緩緩向下移動,撫上她的胸口。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服內,她的呻吟加劇,感覺身子變得虛軟,抵靠在他的身上。

    扯落她胸部的束縛,他捻揉她的尖挺,低下頭,吻著她敏感的鎖骨。

    被他這麼一挑逗,她伸出雙手,撫上他的頭發,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李譽抬起頭,吻上她的唇,並抱起她,走向床鋪。

    當兩人倒在床上時,她的眸子里全是他沉凝灼熱的雙眼,心頭一顫,她忍不住輕撫著他的臉頰。

    濃密的眉頭,深長的眼睫襯托他深邃的幽眸,高挺的鼻子下,柔軟的薄唇正輕咬著她放在他唇瓣上的指頭,她其實有些喜歡他的臉孔。

    無法否認的,雖然他略顯粗獷,但是他的面容稱得上帥俊。

    高大的身軀此時覆在她的身上,她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力,當他將兩人身上的衣物完全扯落時,她的思緒開始渙散。

    蓓蕾被捻揉而充滿快感,他濕潤的嘴唇從她的鎖骨開始向下游移,當他含吮舔撫她的尖挺時,激情的滋味令她叫喊出聲。

    胸口的起伏隨著他的挑逗而愈來愈劇烈,她的雙手來回撫摸他的發絲。

    他緊緊的環抱她縴細的腰肢,兩人肌膚相貼,密不可分。

    “李譽……”輕聲呼喚他的名字,于沐淨吞咽唾沬,感覺身子更加火熱。

    粗糙的手掌探入她的雙腿之間,滑過她的臀瓣,捻撫著她柔軟的肌膚,感受著屬于她的香氣充斥鼻息間。

    隨著她的臀溝,他的手輕輕的向前探,撫著她的腿。

    他的手離開她的肌膚後,來到她的身前,向下滑動,指尖撩動她敏感的脆弱,挑撩她熾熱的柔軟。

    汩汩而出的濕潤令她羞怯不已,合上雙腿,不住的想要逃離讓人窘澀的動情。

    他的身子不退讓的壓覆著她,吸吮她變得嫣紅的發燙蓓蕾,並撥開她緊閉的雙腿,讓自己的身子置于其中。

    他的手輕易的探入她濕潤的雙腿之間,晶瑩的濕意頓時染上他的指頭。

    “別……李譽……”她輕聲呢喃,羞澀的閉上眼,感覺臉頰發燙,不知所措。

    身下的動作因為她的話而停止,她咬著唇,睜開眼。

    幽深的眸子不知何時上移來到她的眼前,她望著他跳動著火花的熱情眼眸,心房不住的戰栗。

    李譽緩緩的低下頭,深深的吻住她,舌頭撬開她的唇口,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

    他的指尖撩弄著她濕潤的幽口,然後探入她緊窒的絲絨甬道,輕輕的旋捻撫揉,激起動情的聲響。

    于沐淨感覺體內的欲望愈發強烈,不住的抬起臀部,渴望他能更加深入,無法壓抑的吟哦自她的口中逸出。

    他的氣息佔滿她的感官,隨著他長指的律動,快感的情潮涌起,佔領她的神智。

    雙手揪著他的頭發,她的雙腿無力的開啟,任憑他為所欲為。當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時,她因為不滿和欲望無法舒解而立刻睜開眼。

    那一雙灼熱的眸子此刻滿是狂野的情欲,他咬著她的唇,在她還沒有發出抱怨時,他又探入另一指,將她的緊窒完全佔滿。

    “老天……”深深的抽氣聲自她的喉嚨逸出,身下彷佛被撐開,隨著他緩緩的抽撫變得更加敏感,激情的野火令她渾身不舒服。

    當他的長指在她的體內緩慢的挑撩好讓她適應時,她不滿足的緊抓著他的手臂,急急的擺動。

    她渴望被佔有,渴望他有力撩動她的欲望快感,她的呻吟變得激昂,眼底閃爍著危險而瘋狂的火花。

    他發出低沉的輕笑聲,吻著她的唇瓣,長指順從她的渴望,急快的在她的體內律動。

    無法滿足的快感在她的體內叫囂著,只覺得一切都不夠,無法得到撫慰。

    她想要的是被充滿的快感,是被磨撫的激情,是他火熱的欲望佔有她的身心,將她狠狠的貫穿,激烈的佔有。

    “李譽、李譽……”她在兩人緊密相纏的唇縫中出聲呼喚,手緩緩的下移,來到他的欲望上。

    鼓脹的欲望被她的手覆蓋著,感覺讓人瘋狂的灼燙溫度在她的掌心跳動、顫抖,耳邊同時傳來令人興奮的低啞呻吟。

    她的情緒受到感染,變得更加亢奮。原來不只是他能影響她的情緒欲望,連她也能影響他。

    隨著輕撫滑動,她感覺掌心沾染了他動情的濕意。

    她學著他,與他的唇舌交纏。

    火熱的激情令人神智昏眩,埋藏在她體內的騷動隨著他愈發強烈的挑弄而變得狂野,她口中的呻吟變得凌亂又瘋狂,伴隨著他粗啞的喘息和低吟,胸口跳躍的律動幾乎無法負荷的愈飆愈高。

    她感受他發燙的欲望愈發高揚又硬熾,唇瓣被緊緊的封起,急喘的氣息充滿著彼此的氣味,就像令人動情的費洛蒙,不斷的挑逗、挑戰她的理智。

    快感在他的挑誘下,引發陣陣強烈的激情,下腹充斥著劇烈的快感,難以承受的快慰在她緊窒的甬道內發酵。

    高潮的尖叫聲無法克制的脫口而出,她不住的弓起身子,掌心離開他的欲望,緊緊的揪著他的肩膀。

    她閉上眼,感受激情的滋味在體內擴散,在黑暗中瞧清楚閃爍的剌眼白光佔滿她的世界。

    聽著她嬌媚的吶喊,看著她的身子不住的戰栗,幾乎失控的魅人神韻,李譽眼底的溫度愈來愈熾烈。

    盡管他的欲望隱隱作痛,盡管她魅人的神韻不斷的引誘他瘋狂,盡管他渴望的不是她的愛撫,而是瘋犴的進入她的體內,狂熱的佔有她的溫暖與濕潤,感受她的緊窒,承受被她緊緊乜覆的快感,但……當她的神智因他而混亂,她的口中喃喃著他的名字時,沒來由的滿足仍然充斥在他的身心。

    這一刻,他感受得到,她的腦中滿滿被他所佔有。

    欲望得到了平息,沉淪在激情中的胸口仍然不斷的起伏,于沐淨虛弱的睜開眸子,眼底彷佛染上一層令人瞧不清的誘人氤氳。

    白皙的臉蛋泛紅,看著上方的李譽,她有些羞澀,因為方才的她太放浪了,完全沉淪在他挑起的激情漩渦中,無法自拔。

    只是當她羞得想逃避他的視線時,他卻俯下身,讓她無處可逃。

    深邃迷人的幽眸內,令人戰栗的大火仍然延燒,未曾消失,彷佛閃著危險的光芒,瞅著她的眼陣,令她無法轉開。

    薄唇覆上她的,浸濕她微干的唇瓣,與她深深交纏。

    埋藏在她體內的長指不知何時已退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靈悸動的灼熱。

    他捧起她的臀瓣,火熱的欲望輕輕抵著令他發狂的幽口,隨著她身下的濕潤,毫不猶豫的深深探入。

    狂野的佔有讓她叫喊出聲,他狂熱的佔有與侵入再次挑起她尚未消散的欲望。

    廝磨的快感隨著兩人的交融涌現,低沉的嘶吼聲流入她的耳中,急劇的心律再次發酵,她抬起雙腿,緊緊纏繞在他的腰間,隨著他激情的律動抽送,一波波的快慰滋味侵襲她的神智。

    剛包扎好的傷口再次出血,繃帶也松落在一旁,粗壯的身軀莫名的多出幾道激情的傷口,所有一切的改變,除了沉浸在欲望的快感中,感受被濕潤的絲絨甬道緊緊的包覆外,他渾然未覺。

    曖昧的淫靡聲宛若催情劑,令人興奮,令人激昂,令人的心情更加燥熱、瘋狂,淫浪的交擊融合著撩人與性感的喘息呻吟,誘人沖動的音律不斷的在激情的房內蔓延。

    灼燙的欲望深深的嵌入她的體內,又激快的抽出,她的滋味銷魂得令他的身子顫抖,所有的神智早被拋離,無法思考。

    她……喜歡與他做愛的感覺。

    腹部涌起興奮的灼燙溫度,埋藏在她體內的欲望是這麼的燙熱、這麼的硬挺、這麼的……挑撩著她的渴望。

    她與他之間到底稱不稱得上是因愛而婚的夫妻?她不知道,但是……她喜愛和他做愛,喜歡與他親吻,喜歡感受他的溫度,感受他埋入她體內那種被他充實、佔領的滋味,以及被他帶領轉陷人激情大海內的感覺。

    他的雙手離開她的臀瓣,壓扣著她的雙腿,讓她與他之間的親密更加密合與深入。

    他彷佛抵達她的深處,再也無法更多了,當他的欲望推入她時,她感覺痛楚與快感並列著。

    一波波愈加激烈的抽送令人無法思考,隨著破碎的呻吟與叫喊,她沒有發現自己的長指變成傷害他的凶手。

    當她覺得愉悅時,她的指頭會在他粗厚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讓人發疼的紅痕。

    當她急迫需要他狂熱的佔有時,也會緊抓著他,不斷的催促,又在他的身上留下不滿的印跡。

    胸口的尖挺宛若波浪,隨著他的擺弄而搖晃著,他撐開她的雙腿,著迷的凝望她的性感嬌態,感覺她的幽徑愈來愈熱、愈來愈濕潤。

    耳邊的激情叫喊變得無理智的瘋狂,她的身子似乎不受控制的弓起,喘息凌亂。

    他急烈的擺動欲望,感受她愈來愈強烈的激情暗示。

    火花在她的眼中閃動、跳躍,她的身子無法克制的顫抖,隨著一陣陣的激烈高潮在她的體內擴散,她忘了呼吸,除了忘情的叫喊外,只能任憑他不斷的加快佔有的速度,直到一聲聲沙啞低沉的嘶吼聲瘋狂的流進她的耳中,刻入她的心口……

    從李譽回來到今日,已經兩個星期了……于沐淨絕不承認自己總是刻意的注意時間。

    跪在他的身旁,她替他的傷口上藥,重新包扎。

    除了幾道較嚴重的傷口還未痊愈以外,其他的小傷幾乎都沒問題了。

    確定一切都完成後,于沐淨收好醫藥箱,站起身。

    “謝謝。”他淡淡的笑說,穿上衣服。

    “不客氣。”她低垂著頭,輕聲回應。

    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即便夜晚激情溫存,但是白日到來時,卻又矛盾的恢復成陌生而疏離。

    其實她一點也不想要這樣子,但是除了在床上契合外,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與他正常相處……到底該和他說些什麼?談些什麼?哪些能聊?哪些不能問?

    也許她之所以在床上能和他如此契合的原因,是因為他們需要做的只是肢體語言,而不是促膝長談……

    一想到這里,于沐淨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停下腳步,吸了一口氣,輕聲開口,“你……還會在這里待多久?”

    李譽看著她的背影,“我不知道,也許明天一大早就離開,也許再過一、兩天。”他何時離開、要待多久,通常都是依工作而定。

    老實說,這一次他原本不打算回來的,但是因為受了傷,不得已之下,才會跑來打擾她……不知為何,當他這麼為自己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行為做出解釋後,神情卻自動轉為不以為然,似乎連自己都不認同心中所想的答案與理由。

    “你……待的地方,有人能為你上藥嗎?”她故作輕松的口吻。

    他的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妳想知道我現在住在哪里?”

    “我不是想探問你的隱私。”她知道他誤會了,所以想解釋。

    “我沒有懷疑妳想打探我的隱私。”

    “我只是想到你的傷口……”她不正常,她自己知道,只是會關心受傷的人,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就算現在受傷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她也許也會這樣子。

    “妳在關心我?”他仍然面無表情,只是一雙眼異常熾熱的盯著她。

    “我不是關心……我是說你離開後,傷口還是需要按時上藥。”她轉身,冷靜的與他相視。

    “妳希望我多留下幾天……是這個意思?”他學著她,冷靜的與她四目相接。

    看著面前的男人,于沐淨的身子微微發燙,心跳跟著變得有些急促,輕輕的吐著氣息,讓自己的心情沉澱。

    她再次轉身,背對著他,輕聲開口,“如果你想留下來,便留下來。如果你有事必須離開,我希望你能事先通知我一聲。”

    “為什麼?”他低聲的問。

    為什麼?是啊!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突然這麼說?

    局促不安的感覺莫名的在心口蔓延,于沐淨咬著唇,為自己不正常的行徑找借口。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因為他雖然受傷出現在家門口,但是對她來說,他這個陌生丈夫突然的出現令她松了一口氣?

    因為她覺日巳聿夕得自己變得脆弱,希望得到陪伴,希望有人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再那麼憂郁?

    因為至少這幾日有他的陪伴,她沒有時間去想到那些令她感到不安、恐懼和內疚的事?因為……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在你離開那天,我就不會準備太多食材,不會因為發現你不在了而浪費食物。”她找了個連自己都覺得好可笑的理由。

    眉一挑,眼一抽,李譽的表情有些奇怪,“妳是在生氣我幾次不告而別?”

    “我並沒有在生氣,只是……”她回身,正想解釋自己沒有這個意思,沒想到原本坐在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時竟來到她的身後,她抬起頭的瞬間,與他的距離近到幾乎相貼。

    她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力氣息,感覺到他近身存在的壓力與壓迫感,還有屬于他的麝香陽剛氣味。

    向後退了一步,她不正常的低下頭,就像是在閃躲他的注視。“算了,如果你不想告訴我,也沒有關系,我……”

    “我知道了,如果我要離開,會提前告訴妳,避免造成妳的不方便。”

    她急忙抬起頭,再次想解釋,“你沒有造成我的不方便,我只是想……”她只是希望他在離開前,至少能和她說一聲再見,或者告訴她,他何時會再回家……

    才想到這麼一個答案,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回家?這里算他的家嗎?

    這里只是她的家,而他……輕輕的抿了抿唇,她真的不大正常啊!

    于沐淨的眼眸變得黯然,輕嘆一口氣。算了……

    “晚安。”不想再增加自己多說多錯、多想多做出怪異行為的機會,她走出他的房間,輕輕的替他關上門。

    看著房門,李譽一臉沉著,微瞇的雙眼閃動著幽暗的光芒,微微火熱。

    他看到她瞬間變得黯淡無光的眼眸,看到她似乎對他欲言又止……

    環顧四周,他知道這里是客房,他每次回來時專屬的休息房間,也是屬于客人休息的房間……

    客人嗎?他……是這個家的客人?

    微熱的眸子瞬間變得熾烈,散發出危險又閃耀的火花,伸出手,他毫不猶豫的轉動門把,踏出房間。

    她知道自己不該說那些話,因為很傷人。

    其實她不是這麼想,其實她想表達的不是那種刻意裝作不在乎的態度。

    無力的跌坐在床上,于沐淨感覺胸口變得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就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令人寒冷。

    她只是在意他的去留,只是想表達對他的關心,可是脫口而出的話……卻言不由衷。

    閉上眼,她的雙手捂住臉,感覺熟悉的寂寞感侵襲而來。

    他一定覺得她是個很糟的女人,一定覺得她說的話很傷人……

    不!她承認心中浮現不安的恐慌,承認害怕他突然離開,只剩她一人。

    至少她希望坦誠的面對自己,坦誠的面對他。

    至少她應該讓他知道,其實她如他所說的,不是如外表看來這麼不在意他,真的。

    她一點也不希望在他離開時,兩人發生不愉快的事,她仍然希望他能回家……願意回到有她在的家……

    趁著自己還有勇氣,她下定決心離開床,朝房門沖去。

    她急忙打開房門,突然,看到十分意外的情景。

    李譽正站在她的房門口,眸子閃著深沉的幽芒。

    “李譽?”單單這麼被他瞧著,于沐淨感覺身子異常的火熱,心情變得浮躁。

    他有神的眼眸閃爍著微妙的光芒,她努力想保持鎮定,眼底卻散發出難以磨滅的強烈緊張訊息。

    李譽緩緩的伸出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蛋。

    她的皮膚很白,白得讓人可以清晰的瞧見她的臉頰正因為局促而泛起紅暈。

    他撫摸她的臉蛋,感受她熱燙的溫度,同時看透她的心情,感覺她的氣息有些緊張。

    “我……我正要去找你,有些事情,我必須和你說清楚,我一點也不覺得你的出現或離開讓我不方便,只是希望在你離開時,和你說一聲……”再見。

    “我知道。”他輕聲的說。

    “還有,如果你方便,下次要來,可以先通知我一聲,我可以先準備好……”

    “妳如果想找我,可以打電話給我。”他有將電話號碼留給她,但是她從來沒有和他做過任何聯系。

    “我怕會打擾你的工作,或者讓你不方便。”他的手仍然在她的臉頰上,那灼熱的溫度令她的心狂跳。

    “任何時候……只要妳想找我,絕對不會不方便。”他認真的說。

    他說的話,如果不是她了解與他的關系和情況,絕對會產生誤會。

    就算清楚與他的關系有多麼不同,知道她和他是在無愛的情況下結婚,知道他對自己並沒有所謂的感情,她仍忍不住紅了臉。

    “是……是嗎?那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會在想找你的時候打電話給你。”在她想他時,借著電話一解對他的思念。

    低垂的臉蛋隱約泛紅,雖然她佯裝冷靜,但是害羞的神韻仍輕易的落進他的眼底。

    眸子黯了黯,他的手撫著她仍發燙的臉頰,嗓音低沉沙啞的呼喚,“沐淨。”

    于沐淨的心微微顫悸。他……是第一次這麼叫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著了什麼魔,怎麼這一次他的出現讓她完全掩飾不了情緒?盡管不斷的要求自己必須冷靜,卻在面對他時克制不了心緒。

    是因為以前的她可以借著工作忙碌,在他回來時仍然早出晚歸,躲過與他相處的時間,而今卻整天與他共處一室的關系嗎?

    “我不是客人,不該睡在客房。”李譽朝她靠近一步,撫上她微顫發熱的唇瓣。

    “你……客房……那是當初說好的……”她的心跳狂亂,身子不住的顫抖,有著無法壓抑的興奮。

    “我反悔了,我不想要每天晚上跑到妳的房里與妳做愛,然後又必須離開,也不想當妳要了我後,又在清晨發現妳偷偷的溜走。”

    她的心跳得好快。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不知道這麼講會讓她手足無措,羞得想躲起來嗎?

    “我想要妳。”他赤裸裸的告白,直言不諱。

    她感覺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唇,臉上的紅潮怎麼也無法消散。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臉蛋。

    看著他,她發現他的眼中布滿令她瞧不清楚的認真與執著,還有……那麼一點令她搞不懂的濃烈情緒。

    “我希望當自己在妳身旁時,能隨時隨地見到妳。”

    他低下頭,輕輕的吻上她的唇瓣。

    “當我睜開眼、閉上眼時,妳停留在我的身邊,哪里都不去。”

    他的雙手來到她的身後,將她緊緊的擁著。

    “我想要妳的目光時時刻刻停留在我的身上,而不是處處躲著我。”

    他輕吮她的耳朵,在她的耳邊不斷的低喃著誘人的話語。

    陣陣的顫悸浮上心頭,心口的冷硬彷佛一點一點的被他剝離,柔化的春水涌起漣漪,她輕聲喘息。

    “我要妳……心中有我……”

    房門輕緩的關上,不久,房內的男女點燃了夜晚的激情火花,微熱的喘息與纏綿再次上演……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50 PM

本帖最後由 long032 於 2013-3-20 11:51 PM 編輯

第三章

    沉靜的夜晚,室內回蕩著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雖然對方刻意降低音量,但是對聲響敏感、向來淺眠的于沐淨來說,只要一丁點微弱的聲音就能輕易的吵醒她。

    睜開惺忪的雙眼,看見身旁無人,她坐起身,尋找著屬于他的身影。

    李譽站在窗邊,下身穿著牛仔褲,看著窗外,手機正擺在耳邊,冷聲說話,“你們必須把人找到,這和我何時回去無關……那是你們的問題,我沒有這麼快走……這些是你們的問題,我相信對方不清楚我的行蹤。”

    電話線另一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讓他皺起眉頭,神情不太好看。

    “我說了,我有事,沒有打算現在回去。”

    于沐淨疑惑的瞧著他的背影,單單這麼瞧著他,便莫名的感覺到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不滿的氣息。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我該做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們讓她逃跑,那是你們的問題,叫那個罪魁禍首自己去處理,我是工作不是負責幫他擦屁股。”李譽的語氣隱含著怒氣,“我沒有必要和你們解釋為什麼要多停留,這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是關心,也不需要……”他的眸底跳動著危險的火花。“你敢派人調查,我會翻臉,我是說認真的,靳。”

    她似乎從來沒有看過他生這麼大的氣,他怎麼了?在和誰說話呢?于沐淨承認自己的好奇心被挑起,緩緩的拉開被子,動作輕緩的下床,慢慢的走向他。

    “時間到了,我會走。”

    聽到他冷聲說出的話,她停下腳步。

    他要走了?離開這里?什麼時候?他要去哪里?

    她原本的好心情莫名的變得有些沉重,愉快的神情被僵硬取代。

    結束通話後,李譽仍舊凝望著窗外的夜景,眉頭緊鎖。

    心頭彷佛被壓了一塊大石,沉重得讓她無法喘息。

    他還是會走,遲早會走……想到這里,她的心房隱隱抽痛,搞不懂自己為何這麼難受。

    李譽回過神來,一轉身,面對的就是神情沉重的于沐淨。

    “醒了?”

    “嗯。”她抬起頭,牽強的扯動嘴角。

    “餓嗎?我們一塊到樓下找些吃的。”揚起她熟悉的微笑,他放下手機,大步走向她。

    “你餓了?”她勉強揮去腦中的陰影,笑看著他。

    她不想思考他到底什麼時候要走,也不想他仍然在身邊時憂心他何時會離開,只想珍惜有他陪伴的日子,在他停留的時間,愉快、認真的度過每一天。

    “想了想,似乎一天沒吃了。”他和她忙著肢體運動,在欲望得到滿足之前,根本無暇想到肚子餓或不餓。

    “我以為你對饑餓沒有任何感覺。”她調侃的笑說,畢竟她是被他的聲音吵醒,事實上,饑腸轆轆的感覺已經發酵很久,只是她疲倦得無法動彈。

    “妳這是在暗示我……把妳困在床上太久?”他挑了挑眉頭,沒想到她竟然會跟他開玩笑。

    這種經驗十分新鮮,她的話語太過曖昧,而她給他的形象與現在的感覺相差太大。

    “我是在告訴你,你讓我消耗了所有的熱量,卻二十四小時不喂我吃東西,這不只是把我困太久,而是虐待。”她睨著他,說得極為認真。

    “嘿!誰的體力消耗最多?妳知道的。”難得的,他也跟著開玩笑。

    于沐淨臉頰泛紅,眼眸含羞,咬著唇,感到困窘,“我哪知道?我以為最辛苦的人是我。”

    她才不承認自己總是躺在床上享受的那一個,而且誰說動得最多的人就是最辛苦的?就她想,他是那個最享受的家伙。

    “妳辛苦?”她有說錯嗎?

    “不是嗎?你現在有感覺腰酸背痛?”她直言不諱,掩飾不住發燙、泛紅的臉龐。

    李譽睨著她,笑著搖頭。

    “你站起身的時候,雙腿會無力虛軟,不停的顫抖?”她努力保持冷靜,就是不想讓他瞧清楚她的害羞與不自在。

    他再次搖頭,緩緩的靠近她。

    “那你有疲倦不堪,想倒頭就睡的沖動嗎?”要不是真餓了,也被他吵醒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睡一整天。

    來到她的眼前,他的雙手輕輕的環住她的腰肢,然後微笑的搖頭。

    “你有感覺口干舌燥,強烈需要喝水,補充體內流失的水分嗎?”雖然這麼講真的很可笑,但她確實是如此,而且她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口干舌燥,涌起想猛灌開水的欲望。

    想著想著,她的臉蛋更紅了,冷靜的垂下眼,掩藏所有的困窘。

    李譽還是搖頭,笑看著她,知道她正不好意思。

    用力吸了一口氣,她抬起頭,“那……我說得沒錯吧!我比你辛苦,因為這些癥狀我都有。”先前的羞窘被她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自然無異的神采。

    “好吧!”

    “什麼?”她疑惑的挑起眉頭。

    “走。”他毫不猶豫的抱起她,朝著心中打算的目的地移動。

    “走去哪里?李譽。”于沐淨緊張的問,雙手緊緊抱住他的頸子。

    “泡澡。”他心情愉快的說。

    “泡澡?不是要吃東西嗎?”她再次感受到他有多麼的強壯和高大,尤其是他身上的肌內,堅硬如石。

    “泡澡有助減緩身心疲勞,為了最快達到效果,我可以順便替妳服務。”他的眼中迸射出期待的光芒。

    “替我做什麼服務?”她知道他心情愉悅,而她莫名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在浴缸內替妳按摩,再幫妳全身擦上精油,聽說這效果很好。”他隨意胡扯,其實只是想要和她快樂的洗個鴛鴦浴。

    “呃……”偎在他的懷里,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我覺得這不是好提議。”這根本就是最糟的提議。

    “我覺得這個提議好得不能再好。”

    “可是我很餓……”她連耳朵都紅了。

    “別擔心。”他打斷她的話,抱著她進入浴室,開始放水。

    等回過神來時,于沐淨發現自己被他壓靠在浴室的玻璃門上,他的唇不老實的在她的身上游移,而他的雙手緩緩的朝她的身下探索,指尖踫觸、撩撥她敏感的幽密部位,戰栗的快感頓時涌上心頭,她不停的逸出喘息。

    “等我飽了之後,會馬上喂飽妳……”

    他緩緩的蹲下身,她忍不住抽氣。

    她的一只腿被他抬起,置于他的肩頭上,她來不及反應,濕潤的挑撩從她的身下涌出,陣陣的快感與欲望逐漸蘇醒,形成無法磨滅的激情火花……

    于沐淨坐在沙發上看書,李譽百無聊賴,頭枕在她的腿上,享受優閑的下午時刻。

    突然,門鈴聲響起。

    視線離開手上的書,她抬起頭,看了門口一眼,然後輕輕推著讓自己無法動彈的男人,好笑的看著他賴皮,持續裝睡的行徑。

    “起來了,我要去開門。”她撫著他的短發,輕笑的說。

    “別管它,這時間跑來打擾,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他眼也不睜的說。

    “不行,就算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有人上門拜訪,卻不給響應,很沒有禮貌。”

    “別出聲,裝作不在家,對方也不知道妳到底有沒有禮貌。”他轉了個身,頭側躺在她的腿上。

    呵……他賴皮的模樣令人想笑。

    于沐淨無奈的搖頭,揚起嘴角,沒想到能和他有這麼不同的相處經驗。

    “不起來嗎?那算了。”放下手上的書,她捧著他的頭顱,緩緩的朝另一頭退,離開他的壓覆後,得到自由的站起身。

    門鈴聲持續響起,她好心情的走向大門。

    當初以為和李譽無法正常的相處,不知道面對他時可以和他談些什麼、說些什麼,不知道他的存在是否會讓這個家的氛圍變得別扭……這一切都是她庸人自擾。

    瞧瞧她現在和他相處的情況,有什麼糟糕的事情發生嗎?

    沒有,她依然自在的做自己的事,他只是靜靜的待在她的身旁,即便無事做,也不會刻意吵擾她,就好像默默待在她的身旁是一件多麼理所當然的事。

    直到開始真正相處,她才發現不只她是個少話、喜愛寧靜的人,連他也是。

    有時兩人相處了一整天,他和她少有對話,一切看來也是這麼的協調、契合。

    于沐淨搖搖頭,露出滿足又幸福的笑容。

    只是當她開啟大門,看見那個年紀大了些的女人臉孔時,笑容消失無蹤,好心情也全被打壞了。

    “沐淨。”

    冷著一張臉,于沐淨淡淡的開口,“妳來做什麼?”

    “我問妳,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到診所?妳不能放任診所不營業。”女人瞇起眼,臉上盡是不滿。

    “那是我的診所,我決定歇業,難道需要經過妳的同意?”于沐淨後悔了,早知道就該聽從李譽的提議,裝作家中沒人。

    “歇業?我以為妳只是想休息一段時間……別開玩笑了,我絕不允許妳把診所關了。”女人的臉色僵硬又難看,顯然對她說的話十分不滿。

    “妳不允許?呵……我可是診所的老板,要不要繼續營業由我決定,妳有什麼資格反對?”于沐淨的目光冷冽,語帶嘲諷的說。

    “再怎麼說我也是妳父親親手培育出來的學生,是診所的醫生,在診所工作的時間比妳久,妳就算要歇業,是不是也該尊重我,詢問我的意見?”女人的眼底閃爍著怒火,冷冷的說。

    “如果我父親知道他最看重的學生做出那些事,妳覺得他會支持我歇業,還是挺妳到底?淑育,妳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到底為什麼要把診所關了?”

    “妳什麼話都沒有說,我怎麼會知道妳是為了什麼原……”

    “那些妳私下以診所的名義接下的工作,我全知道了。”于沐淨厲聲打斷她的話。

    一時之間,女人的神情從疑惑轉變成震愕,瞪大眼,看著她。

    “妳以為這種事情可以瞞多久?淑育,妳怎麼可以做出那些事?妳忘了我父親當初的堅持嗎?妳怎麼可以……”

    “妳都知道了?我是說……”女人的臉色發白,身子微微顫抖。

    “我都知道了,因為……因為其中一個女人來跟我求救,她說她後悔了……為什麼?淑育,妳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做?”原以為這幾天的快樂日子可以讓她遺忘那件事,可是……一想到那血淋淋的情景,于沐淨既恐懼又內疚。

    “妳懂什麼?!”紀淑育突然失去理智的大吼,“就是因為妳的父親,害得我得不到權力和地位!雖然我是醫生,但也是個平凡人,當初之所以立志成為醫生,就是想要有好生活,我想要賺錢,這有什麼錯?再說,妳能理解那些無法生育的人的心情嗎?妳能懂嗎?我只不過是幫助他們達成無法實現的願望,這有什麼錯?”

    “但這是不對的,妳不該販賣嬰孩,不該為了利益做出這種事。”于沐淨神情激動,大聲反駁。

    “反正那些女孩未成年,本來就沒打算要那些孩子,與其讓她們殺害一條生命,我幫她們解決問題,有什麼錯?妳父親過去是這麼教導我的,他寧可放棄這樣的工作,也不願意賺取那些殺害生命的金錢……就是因為他自命清高,所以害得我在他的診所內工作,別說賺不了錢,連那些原本可以平平安安生下來的孩子也因為他的關系而失去生存的機會,我這麼做,是在幫助他們,而不是害他們。”

    于沐淨狠狠的瞪著她,心痛的低喃,“但是妳有沒有想過,妳這種所謂的幫助,害了多少女孩?她們還未成年,第一次發生那種事,當然會感到不安害怕,可是知道只要有了孩子,把孩子生下來,就有機會從妳的手上賺取高額的金錢……妳這是在害她們在錯的事情上重蹈覆轍,灌輸她們錯誤的價值觀,這不是在幫她們。”

    “害了她們?”紀淑育冷冷一笑,眼底滿是嘲諷。“如果是好女孩,會做出那些事嗎?未成年嘗禁果,那是她們自己的問題,怎麼可以說是我害了她們?再說,我有慫恿她們這麼做嗎?是她們自己貪心,利益燻心,不知滿足,有什麼資格說我害了她們?就算我沒給她們錢,讓她們生下孩子,就算她們拿掉孩子,妳覺得她們只會發生這種事一次嗎?妳以為那些不懂事的女孩只會嘗一次禁果?那些人不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同樣的問題?”

    “妳這是讓她們變本加厲,愈來愈嚴重。”于沐淨不懂,為何她熟悉,親如姊姊的女人,會變成如此?

    “那一切都是她們心甘情願,與我何干?”

    “妳認定的她們心甘情願,與妳無關的事,害死了一個女孩!”于沐淨緊握雙拳,怒視著她,忍不住大吼。

    紀淑育的臉色瞬間蒼白,咬著唇瓣,撇開頭,閃避她的視線。

    “因為妳的關系,害死了那個女孩……是!也許對妳來說,她年紀小,自己愛玩,偷嘗禁果,發生這種事是她活該,但……她還未成年,什麼都不懂,幾乎算是個仍然需要教導、教育的孩子啊!如果那時妳可以做出正確的方法,加以輔導,讓她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的事,就不會害死兩條人命……”于沐淨沉痛的說,緊緊閉上眼,感覺身子不受控制的發抖。

    那是一個傷害,是讓她再也沒有勇氣繼續這份工作的主因,那個女孩當時的痛苦神情、可怕血淋淋的模樣,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孩子……

    “淑育,妳說,發生這日巳聿夕樣的事情,我要如何繼續這份工作?我如何能再執刀?我如何……有什麼資格成為醫生?”她對這份工作的熱愛已經變成恐懼、變成不安、變成內疚,並成為她心里的傷痕,無法修補。“淑育,妳走吧!永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別再讓我看到妳。如果妳對這些曾經發生的事完全不在乎,那麼去找一間能夠接受妳的醫院,憑妳的能力和技術,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肯拿著大把的鈔票等著妳……”

    “為什麼我要為了妳的一句話而離開這間診所?妳知道我在這里花了多少時間、付出多少心力才擁有少許的名氣?憑什麼我要走?如果妳想關掉診所,不如把它讓給我吧!妳要多少錢?我跟妳買。”紀淑育的眼中閃動著期待與貪婪。

    “我寧可讓診所無限期關閉,也絕不會把我父親留給我的最重要的診所交到妳這種人的手中。”于沐淨吸了一口氣,“妳走,別逼我報警,別逼我舉發妳這種行為,別逼我……恨妳。”

    “妳……”紀淑育臉色慘白,“妳敢向警方告發我,我會連妳一塊拖下水,別忘了,那些人可是在妳的診所內生產的,是妳診所內的醫生執刀的,如果我出事,妳也脫不了關系。”

    于沐淨臉色蒼白的低下頭,身子不住的顫抖。

    紀淑育看著她,冷冷一笑,“妳不會向警方舉發我,因為妳也不想讓自己被毀了,不是嗎?哼!說了一大堆理由,結果呢?妳不也是個只想到自己的自私女人,也怕被眾人誤會?”

    心頭沉重得幾乎無法喘息,于沐淨努力的深呼吸,勇氣卻在瞬間被抽離,膽小得想要逃離。

    毫無預警的,她的肩頭被緊緊的摟著。

    “沐淨,怎麼還不進門?”

    聽到熟悉的低沉聲音,于沐淨受到驚嚇,身子激烈的顫動。

    李譽來到她的身旁,對著她揚起無害的微笑。

    “李譽……”她咬著唇瓣,眸子里充滿脆弱與無助。

    “妳的神色有點糟……有人找麻煩嗎?”他緩緩的抬起頭,睨向門口的女人,眼中閃爍著冷冽的駭人光芒。“需要報警嗎?”

    “不!”

    “不!”

    兩個女人同時驚慌的出聲。

    于沐淨心虛的看著李譽,然後低下頭,不安的緊緊揪著他的手臂。

    “于沐淨,好好的想想我剛才的提議,我相信妳也不希望老師辛苦累積的成就從妳手上消失。”紀淑育有些驚恐,忍不住打顫,卻故作冷靜的不看李譽,話一說完,隨即逃也似的轉身就走。

    銳利的目光冷冷的看著女人離開的身影,過了好一會兒,他再次揚起溫柔的微笑,低下頭,“沐淨,妳還好嗎?”

    于沐淨發不出聲,恐懼的低垂著頭,不敢看向身旁的男人。

    “沐淨?”扶著她的肩膀,他加重手掌的力道。

    “我……我沒事。”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冷靜的抬起頭,看著面帶微笑睨著自己的男人,確定心情完全沉靜下來後,垂下眼,淡淡的開口,“你……怎麼會出來?”

    “因為妳太久沒回來,我以為推銷員絆住妳。”他開玩笑的說。

    “你來門口……多久了?”她不安的問。

    他故作認真的思考一會兒,“有一段時間了吧!”

    心頭一顫,她流露出恐懼的眼神,“你……聽到了多少?”

    “怎麼?怕我聽到什麼秘密嗎?不如妳自己和我老實招來吧!剛才妳們的對話實在太小聲了,隔著一道門,我什麼也聽不到。”他好奇的看著她,接著像是突然發現她不對勁,一臉關心的問︰“是不是真的發生糟糕的事?妳有麻煩嗎?那女人在找妳的麻煩?我好像看過她,在妳家牆上的那些照片……”

    “我……你……你剛才什麼都沒有聽見?完全沒有嗎?”

    “沒有,我說了,妳們的對話太小聲……果然很奇怪,到底發生什麼事?”他皺起眉頭,凝望著她。

    “不……沒有什麼事,什……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剛才那位小姐……淑育是我診所里的醫生,她……我們之間有點小沖突,她無法理解我將診所歇業。”她僵硬的笑著,忍不住扯謊。

    “只是小沖突?原來如此。”李譽淡淡的笑了,“現在沒事了?”

    于沐淨點點頭,松了一口氣,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麼,自嘲的笑著。

    她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這麼可怕,為了確保自身安全,只想隱瞞曾經做過的錯事……

    是啊!淑育說的沒有錯,她確實膽小,也確實自私,為了保護自己,沒有勇氣為那個女孩伸張正義,她害怕被眾人撻伐,不敢接受輕蔑的目光,所以選擇隱瞞那個女孩生前曾經遭遇過的傷害……她……她有什麼資格說別人?連她都是這麼的自私和可怕,她……沒有資格!

    身旁的女人彷佛受到打擊,臉色愈來愈蒼白,還染上無法抹除的憂郁……李譽扶著她,目光深沉的看著她。

    深邃的眸子閃過陰狠的光芒,在關上門的瞬間,他寒冷的、無情的、充滿殺意的望著不遠的前方,那個女人離開時的方向……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51 PM

第四章

    李譽是被于沐淨發出的嗚咽低泣聲吵醒的。

    看著身旁的女人,她縴瘦的身子緊緊依偎著他,眉頭微蹙,時而發出哭泣聲,時而低語著令人聽了感到哀傷、充滿歉意的話語,睡得十分不安穩。

    結果,她沒有把她們的對話告訴他,沒有告訴他到底發生什麼事,讓她連日來總是在睡夢中哭泣。

    打從他回到這個家,隱約感覺到她變得消沉,心事重重。

    有時他知道,雖然她看著書,但是眼楮沒有焦距,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看見前幾日發生的事,他更加確認她的不對勁與原因來自于她在診所內發生令她無法承受的打擊。

    只是,她如果不告訴他,他又怎麼能不顧她的感受特地去做調查?

    他對她說了謊,其實那天的談話內容全都聽見了,但是他寧可假裝不知道。

    他在等待,等待她有一天願意信任他,告訴他所有的心事,包括她脆弱的部分。

    “對不起……原諒我……”

    伸手抹去她眼角落下的淚水,他撫著她的臉龐,溫柔又憐惜的吻住她。

    幽幽的睜開眼,于沐淨輕嘆一聲,回應他的吻。

    “怎麼哭了?”他的唇拂過她的頸子,雙手佔有的緊緊擁著她的身子。

    “作了……作了一個夢。”他的溫暖令她的心稍稍得到撫慰。

    “夢到什麼?”唇落在她的肌膚上,他挑撩她的欲望。

    現在的他名副其實的霸佔了她的臥房,讓這里也成為他的。

    “夢到……”冰冷的呼喊聲,不甘的睜著眸子望著她的血淋淋女孩影像,瞬間竄入她的腦海……她選擇隱瞞,“我忘了,它變得模糊……”她救不了她。

    “下次若是夢到難過的事,記得在夢中想起我。”李譽緩緩的移動身子,捧著她高挺的胸口,溫柔的挑逗、吸吮她的蓓蕾。

    “在夢中想起你?”于沐淨的神智有些渙散,雙手扯著伏在她胸口上撩撥她的欲望火苗的男人。

    “只要想起我,我就會出現在妳的身邊,陪著妳。”他的手捻揉她身下的敏感,殘忍的挑逗她的脆弱。

    雙腿不由自主的開啟,她感受他的愛撫、挑撩,任由欲望佔領思緒。

    他的唇再次落下,濕潤的唇尖撩撥她身下的敏感,令她的理智潰散,口中逸出嬌喘。

    他的長指探入她濕潤的幽徑,旋捻、刺激她的感官欲望。

    虛軟的身子無法掙扎,她只能咬著唇,弓起陷入激情的身軀,任憑欲望蘇醒,隨著一波波的快感飄流。

    他的動作溫柔卻殘忍,一次又一次深深探入她的敏感,令她不住的戰栗、呻吟、沉浸在激情的漩渦里。

    他的唇上移,佔有她的氣息,與她濕潤的丁香小舌交纏,讓彼此感受對方的氣息與欲望。

    身子隨著他的抽弄而輕擺,一波波的快欲滋味侵襲她的身心,令她忘我的呻吟出聲。

    她的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催促著他能給予更加激烈的快感與沖擊,他順應她的要求,急烈的擺弄埋藏于她體內的長指,讓她陷入更多無法承受的激情中。

    曖昧的水聲隨著他愈發急快的速度而清楚的傳入彼此的耳中,于沐淨叫喊著,不滿足的渴望不斷的叫囂。

    身上的男人依然循著自己的速度,在她身上撥弄著激情的戰栗,他的舌頭在她的唇瓣、頸子、胸口游移,再次停留在她身下的敏感脆弱,配合他的長指速度,令她又是快感又是渴望,幾乎發狂。

    “李譽……”她無助的呼喚出聲,思緒即將崩潰,渾身痛苦發熱,她隨著他的逗弄,狂亂的擺動身軀。“拜托……別再這麼做……”她受不住剌激的挑撥,渴望得到佔有與充滿。

    他停止對她的折磨,拉起她,讓她坐在他的雙腿之間。

    當他抬起她的臀瓣,讓她的幽口抵著他的欲望時,她低下頭,咬著他的耳垂,急急的向下,與他的欲望深深的相融。

    緊密相纏的欲望融入了兩人的體溫,嬌吟與粗喘自彼此口中無法壓抑的吐出。

    她緊緊擁抱著他,感覺他的身子劇烈的顫抖,看到他緊閉著雙眼,神色難耐的咬著牙關。

    濕潤的甬道充滿他的熱力與顫跳的欲望,她有一種滿足與得意的快感。

    輕盈的擺動身子,他的欲望在她的體內變得好熱,她學著他,吸吮他的耳朵,在他的耳畔輕喘,她的手撫著他的臉龐,滑過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輕咬她的手指,他擺動身子,讓她與他更加密合。

    她的身子散發出誘人的費洛蒙,輕易的令他的思緒變得狂熱,野性的沖動破繭而出一般讓他急促的律動身子,將灼熱的欲望深深埋入她的體內,感受發燙的溫暖將他吸附,涌現無法言喻的快樂滋味。

    他低吼、嘶喊、急喘,蹙起的眉頭像是得不到滿足一般糾結著欲望與難受,他不斷的探入她的濕潤間,將她撩撥徹底,直到沉淪尖叫。

    他的雙手揉捻她的胸口,挑捻她尖挺的蓓蕾,古銅色的肌膚與白皙的身子纏繞一塊,形成一幅誘人的圖畫。

    激情的擺蕩,曖昧剌激的呻吟與叫喊,在房內譜著迷人的音律。

    窗外的世界也許寒冷剌骨,但此刻她在他的懷中感受到溫暖與熾熱,滾燙的腹部隨著他每次的加深律動而逐漸酥麻無力,她的雙腿緊緊纏繞在他的腰間,每次的抽送充滿強力的感受。

    叫喊聲愈來愈凌亂,她的雙手緊揪著他的手臂,口中的祈求也變得愈來愈瘋狂、放蕩。

    當欲望的火花從她眼底的世界開始綻放時,她的身子不住的痙攣,渾身變得更加敏感無力,彷佛忘了呼吸,她感受高潮將她的思緒完全淹沒,感受在她身上急促律動的男人渾然忘我,隨著她一塊激情的叫喊,嘶啞的低吼……

    一大早,于沐淨清醒,沒看見李譽,于是來到一樓客廳。

    確定家中沒有他的身影後,她若有所思的來到屋外的庭院。

    果不其然,上身赤裸的男人身影出現在她的眼中。

    來到他的身後,她好奇的開口,“你在做什麼?”

    “早。”李譽轉頭,跟她打招呼,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粗壯的身子顯得更加結實。

    “早,你拿那麼多的木材要做什麼?”她驚訝的看著他正在做的事。

    “前幾天我注意到妳家的圍欄有幾處壞了,所以正打算把它們重新整修一遍。”他不知從哪里拿到工具,繼續敲敲打打,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停下手上的動作。“還是妳希望不要變動?如果妳不希望我修復圍欄,那麼……”

    “不,請繼續……我本來就有打算近期內請人幫忙修理圍欄。”她急忙解釋。

    “是嗎?那就好。”露出明亮的微笑,李譽繼續手上的工作。

    看著他的身影,望著他忙碌的工作情況,有種微妙的感覺自她的心底蔓延。

    這個家,從她買下到現在,總是她一人,除了他偶爾出現以外,她整日面對的就是空蕩蕩的房子。

    曾幾何時,她變得習慣他的存在……

    醒來時,他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中,他的聲音回蕩在她的四周,還有時時刻刻有人陪伴,感覺不到寂寞,恍如快樂的生活,竟讓她在想到有一天他也許又要走了而開始感到不舍。

    “沐淨?”

    突然聽到李譽的呼喚,于沐淨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看著他發呆,而他不知何時已轉頭盯著她。

    “什麼?”

    “我說,我把圍欄重新上漆,妳喜歡什麼顏色?”不理會她方才不正常的失神,李譽放下工具,伸出手,拍了拍她微紅的臉蛋。

    “綠色,本來我希望自己家中的圍欄是綠色,可是買下這間房子時,它已經是白色的,而我又是一個人,所以……所以就沒有再變動過了。”其實是她懶惰,加上一個人做這些事有些寂日巳聿夕寞,所以就不曾想過再改變任何事。

    “綠色?好,等一會兒我整修好它們後,下午我們一塊去賣場。”他提議。

    于沐淨用力點點頭,忍不住露出笑容。

    這一天早上,她靜靜的坐在庭院門口,看著他忙碌的整理她的家,然後她和他第一次在婚後一塊出門,買了她最喜歡的綠色油漆。

    下午,她和他像是兩個愛玩的孩子,一起替圍欄重新上漆。

    直到黃昏,她和他身上都沾染了綠色油漆,而她的家……不!他們的家第一次有了一點點不同的改變和新的顏色,是她和他一塊完成的。

    疲倦的沉睡時,于沐淨感覺身子被輕輕的搖動,緩緩的睜開眼楮。

    李譽的眼中沒有半絲方才激情的溫度,冷冽的與她相視。

    “怎……”

    他的手馬上捂住她的口,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有人進來了。”

    有人?進來?她家?是誰?

    她睜大雙眼,流露出濃濃的睡意與疑惑。

    “我現在無法向妳解釋,不過很肯定的,他們是針對我來的……看來待在這里太久,讓他們發現我的蹤跡了。”他冷冷一笑,眼中充滿危險冷血的光芒。

    于沐淨有些不安,因為這樣的他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

    突然,樓下發出微弱的響聲,顯然有人不小心把東西踢倒了,又或者是被絆倒。

    李譽瞇起眼,神情變得嚴厲,低下頭,凝望著她,“沐淨。”

    她也看著他,同時在他的眼中發現不確定與不安。

    “很抱歉把妳拖下水,不過既然被他們發現這里,為了安全著想,妳不能再待在這里了。”

    “被誰發現?誰在找你?為什麼我不能待在這里?這里是我的家,如果我不能待在這里,又該去哪里?”他的態度讓她聯想到危險,但是離開這里,她又能去哪里?

    “妳……”李譽猶豫著,面有難色。

    他不確定就這麼把她帶到自己的世界,是否會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與危險?就算他希望把她帶走,但是她呢?她是否願意和他一塊離開?會不會導致有一天她恨他?

    他也許不知道,不過她看得很清楚,他的面有難色,他的掙扎,還有他的猶豫,好像有什麼令他感到為難的事,正逼著他作出不願意作的決定。

    “和我走。”李譽輕聲的說。

    “和你……走?”于沐淨不確定的低喃。

    “對,到我的家,只有到那里,才能確定妳一定安全。”他有點緊張,看不清當她聽到他說的話時,臉上的神情代表什麼。

    “到你的家?”她黯然的垂下眼,感覺有一點受傷。

    她大概了解他為何猶豫,以及為何面有難色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闖進她的家中,但可以肯定的是情況危急,所以他才會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作出決定,帶她離開。

    而這一切不是他心甘情願的,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情況下勉強作出的決定。

    其實他一點也不希望她進入他的世界,影響他原本的生活……她所不知道,關于他的另一種生活。

    對啊!她怎麼會忘了?當初兩人說好的條件就是如此,一樁婚姻,但兩方形同陌路,不干涉彼此,她怎麼會在與他相處這段愉快的日子後,忘了曾經做出的規定?她又怎麼會有這種呆傻單純的想法?怎麼會覺得自己與他之間的關系開始轉變呢?

    “不用擔心我,我可以借住朋友家。”她斂下眼,躲避他的注視,不讓他瞧見她眼底的受傷。

    “不行,就算妳暫時躲過,也難保他們不會再次出現。”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她一個人面對危險。

    尤其這危險是因他而起……即便她排斥他的決定,即便他知道她心中的答案,她一點也不想和他一塊走,不願意,也沒有意願,寧可與他保持這種聚少離多的生活方式,偶有激情溫存的纏綿,也不想與他成為真正的夫妻……

    于沐淨咬著唇,不想讓他覺得困擾。“那我可以去……”

    “沐淨,沒有時間了,妳先聽我的吧!等危險解決了,到時妳要走,我不攔妳。”她有多麼不願,他了解了,所以他不會勉強她。

    因為無論她有多麼不願跟著他,但至少能令他安心的是,他與她的距離就算遙遠,始終都是夫妻。

    “快起來,把衣服穿上。”不再給她考慮的機會,他拉起她,替她從衣櫃內拿出衣物。

    于沐淨看著他,始終猶豫不決。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他快中有序的整理屬于她私人的證件,還不斷警覺的查探著門外的動靜,只能咬牙接受他的要求。

    “我們現在要怎麼出去?那些人在外頭。”當她換好衣服後,被動的跟在他的身旁。

    “我們爬窗。”

    于沐淨瞪大眼,忍不住驚呼,“爬……爬窗?這里是三樓!”

    “別怕,只要妳緊摟著我,我們就能安全離開。”李譽自信的說,對她揚起微笑。

    “不……不行,我……我不能。”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緩緩的走到微微開啟的窗口,低頭往下一看。

    是,也許一樓與三樓之間看似短距,但是對一般人而言,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這不是在拍片,她不是片中那些英勇的女性,更沒有萬能的身手,她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至少沒有勇氣從三樓窗口往下爬,也沒有這個能耐,那種距離感,想到就令她心慌不已。

    “沐淨,別怕。”瞧見她眼底的恐懼,他流露出濃濃的歉意。

    因為他貪心,想與她多相處些日子,才會在這里待太久,害得她的住所被鎖定……

    “不行,李譽,你覺得我膽小也沒關系,但只是摟著你,毫無安全輔助的幫助,就這麼從三樓下去,我真的做不到……我會緊張,我會害怕,我……我一定會放手的,真的,我真的會摔下去。”她退縮的搖頭,“不如……不如你走吧!別管我了,說不定對方沒有發現你的行蹤,便會自動離開,說不定……我現在報警,通知有人闖空門,我可以……”

    至少她不會因為自己做不到而拉著他一塊下水,他既然有能力從三樓逃離,那麼就讓他走吧!兩人之中,至少有一個人可以得到安全,這就足夠了。

    “沐淨,對不起,我不能讓妳把事情變得更復雜,如果妳報警,情況會更糟。”因為他不確定警方那里有沒有那些人的同黨。

    “好,我……我不報警,我待在這里,你走,我……至少這里是我的屋子,我可以想辦法躲起來,不讓那些人發現我的蹤跡,我可以……保護自己……”她想了很多種方法,但絕對沒有一種叫做“讓我們從三樓爬下去”的方法。

    “沐淨,妳知道,我不可能放妳一個人在這里,更不可能接受妳的這種提議。這間屋子里有什麼地方能躲?哪些方法能讓妳待在這間屋子內而能平安無事?”李譽搖搖頭,無法不直接殘忍的告訴她事實。“沒有,如果妳待在這里,不可能會平安無事。”

    “不,我不要這麼下去,絕……絕對不要。”她不想增加他的困擾,但是清楚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不滿,她……她……

    她難道不相信他?如果不是百分之百肯定絕不會讓她出事,他不會做出這個提議。

    “沐淨,妳難道……”

    突然,于沐淨的身子無力的向下墜。

    李譽機警的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眼里閃過駭人的殺意。

    窗外傳來微弱細小的嘆息聲,他瞇起眼,盯著窗戶。

    “原來這就是你遲遲不願意回來的原因,金屋藏嬌?”

    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李譽有些不確定的皺起眉頭。

    一個男人出現在窗外,動作利落的跳進屋里,好整以暇的沖著李譽微笑。

    “是你?你怎麼來了?”收斂犀利又危險的眼神,李譽有點不爽的緊皺眉頭。

    “當然是來救你,我們進行反跟蹤,才花了一天的時間就追到你的行蹤了。嘖嘖嘖,我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才會讓你遲遲不歸,原來是為了女人,嗯?”男人輕佻邪魅的調侃。

    “你給她打了麻醉劑?”李譽冷下臉,溫柔的緊擁著昏過去的于沐淨。

    “對啊!不讓這位小姐睡一下,別說離開了,說不定連踏出這里一步都做不到……”發現李譽的眼神變得銳利,男人笑著舉起雙手投降。“嘿!我只給她一點點的劑量而已,她最多睡個十小時就會醒來了。”

    看著她微微蒼白的臉蛋,李譽的眼中閃過一絲絲的溫柔。“等會兒再和你算賬,我們先離開。”

    “好啊!我正想這麼說,不過……現在她昏了,要怎麼把她從三樓扛下一樓?又得爬牆又得抱緊她……我可沒這個好功夫。”就算有,他也不是那種非常勤勞的好男人,更不懂得好友、好兄弟之間應該互相幫忙的道理,至少現在他不懂!男人痞痞的微笑。

    “不需要你來扛。”他自己就行了,反正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需要任何人幫助他。

    “說得也是,她是你的女人嘛!沒理由你快快樂樂的與她相處,卻要我做幫忙的事,除非事成之後,你願意把她分給我做女朋友……呵呵,開玩笑的,何必這麼認真呢?你的表情像是想要殺了我……哎呀!要是我扛了這個女人,不就代表英雄救美的英雄換了人?那我是不是才該成為男主角呢?但我沒有心理準備耶!至少給人家一點時間轉換心情,也該讓我瞧清楚……”

    “閉嘴,別逼我現在打人。”李譽瞇起眼,瞪著他。他了解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個性,還有,他有多麼多話、愛胡言亂語、像個瘋子一樣的特性。

    “好好,那麼我好人做到底,先幫你開路……啊!我竟然又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男人突然一臉認真的驚呼,“在你和她正在談論著要一塊走的時候,我已經在窗外弄好一條可以脫逃的繩子了。”

    李譽冷冷的瞪著他,眼底的殺意愈來愈明顯。

    “看吧!我可是個好人啊!既有善心,人又好……嘖嘖嘖,連我都覺得自己真是棒……”

    “你來很久了?”李譽冷冷的問。

    “對啊!大概五個小時了吧!”

    “待在窗外五個小時?”他一點也不懷疑這家伙爬牆的能耐,還有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能力。

    “沒有,我哪這麼厲害?!吊在外頭五個小時,可是會死人的。”

    李譽稍稍安心,“你抵達這里五個小時,這段時間都在車內……”

    “原本想爬進來和你打聲招呼,說哈……可是,哎喲!聽到好可怕的喘息和呻吟,嚇壞我的小心肝了,為了避免雙眼生疾,我只好辛苦的再爬爬爬,爬回一樓,坐進車里,等你們完事後嘛……這段時間,就忙著做逃命繩索,又進去替你們蓋了一次被子,你也知道,現在天氣寒冷,怎麼可以全身赤裸裸的曬月亮呢!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女孩子想一下嘛……”男人說得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連李譽愈來愈可怕陰沉的面容也忽視了。“還有啊,瞧我多好心,在離開的時候,還替你們把窗子關小些,免得春光外泄,被人偷看光呢!”他說得好得意,最後還忍不住大笑幾聲。

    “離源一……”李譽非常不親切的出聲呼喚。

    “怎麼了?想道謝啊?不用了,大家這麼熟了,何必在意這種小禮節呢?”男人依然露出無害的微笑。

    “你死定了。”李譽瞪著他,眼底燃燒著駭人的熊熊怒火,像是要將對方焚燒殆盡,令人瞧了心寒。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52 PM

第五章

    于沐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大床上,比平日還要刺眼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射在她的眼皮上。

    她起身下床,打開房門,當下因為偌大又寬敞的屋內而驚訝不已。

    挑高的客廳,四面以白色為主,簡單的擺設雖然單調,但是該有的設備一應俱全。

    她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著一樓的情景,盡管屋子大得不可思議,不過相對的讓人有一種寂寞的孤獨感。

    沿著弧形樓梯,她疑惑的走下樓。

    當她來到客廳時,不意外的,發現整間屋子安靜得似乎只有她一個人。

    “李譽?”

    她不確定自己現在所待的地方是不是李譽帶她回來的,因為她的記憶不夠完整,只到了最後和他在一塊的情景,然後……

    想了想,她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懂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失去與他對話之後的記憶……她似乎是昏了過去?

    她記起那時與他正在討論逃離屋子的問題,然後呢?

    對!李譽說她與他要從三樓窗口離開……她很肯定自己拒絕了,卻不記得拒絕後的事。

    也就是說,不是她嚇昏了,被李譽救走,就是她嚇昏了,李譽迫于無奈,無法帶著一個昏迷的人從三樓窗口逃離,結果把她丟下,然後……她被抓了嗎?被那些要抓他的人抓了?

    搖搖頭,第二個想法被她拋到腦後,她不相信李譽是個會丟下她獨自逃走的男人。

    那麼,就是她被他救了?他扛著她,從三樓窗口離開?

    怎麼走的?

    腦中有疑問,卻沒人可以回答她。

    答案到底是什麼?她想問,也不知道應該問誰,又或者說,她現在最擔心的是,李譽在哪里?他有受傷嗎?

    突然,剌耳的聲音響起。

    于沐淨受到驚嚇,瞪大眼。

    過了一會兒,她發現那嘈雜的聲音似乎是門鈴聲。

    她踩著不安的步伐緩緩的朝大門前進,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大門。

    門口,站著一個像大熊的男人。

    說他像大熊,真的一點也不誇張,因為他有濃密的胡子,鼻子以下的部位完全被胡子遮住,無法看清楚他的模樣。

    她忍不住想起“倩女幽魂”這部電影里頭的那一位抓鬼大師燕赤霞,只是人家燕大師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下,而眼前這位大熊最少也有一百九……她必須抬起頭才能看清他完整的高度。

    “請問……”她有些不安的看著大熊,後悔自己不應該隨便開門。

    “放飯!”

    聽到他可怕的吼聲,于沐淨忍不住感到驚駭,“什……什麼?”

    “拿去!妳的飯!”

    大熊的聲音很大,和熊吼一樣,她在努力的冷靜下來後,終于聽懂他的話,也注意他遞過來的東西。

    那是一個……便當?

    “那家伙咧?”

    “那家伙?”于沐淨有些不安的接過便當,同時看到他的另一手拿著一個大袋子,里頭放滿了與她手上拿的一樣的便當。“你是說李譽?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剛才才醒來,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正好,那可以省下一個便當,誰教他晚這麼多天才回來,幾只雞可被他餓得差點病了。”男人理解的點點頭,徑自轉身離開。

    雞?

    “等……等一下,先生,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醒來到現在看到第一個人,于沐淨急著跟上前,想詢問狀況。

    “我勸妳最好別和他說話。”一旁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

    她停下腳步,疑惑的轉頭。

    一個斯文的男子微笑的走了過來,“他被老婆拋棄了,現在心情很不爽,再加上現在是放飯時間,他急著把便當拿給大家吃,沒有時間理妳。”話說完的同時,他已經來到她的眼前。

    “你……你是……”她發現一件事,隨即瞪大眼楮,忘了再出聲。

    眼前的景象,不像都會區一般大樓林立,這里有無數的房子,但是每間房子的構造簡單,都只有四層樓高,而且一樓都是店面……這里儼然就是一座民風淳樸的小鎮。

    “嗨!我是離源一。”

    “這里是哪里?”于沐淨茫然的看著他,又茫然的看向一旁的空曠綠地,不知何時,那里聚集了人群。

    原來不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而已,一旁的綠地上還有……還有一些人,男女老幼,有些人以陌生的眼神望著她,有些人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還有些人奇異又熱情,在發現她的注視時,愉快的對她揮手打招呼……

    “這里是我們的家。”

    “你們的家?”她疑惑的目光回到眼前男人的身上。

    “就是李譽的家,也是我的家,以及這些人的家。”

    “那……我……我是于沐淨,我……請問,李譽……在哪里?”一時之間,她的腦袋一片混沌,裝不了任何事。

    “他在喂雞。”

    “對……對不起?”于沐淨忍不住攢起眉頭,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在喂雞,妳沒有聽錯。”男人一臉認真的說。

    “喂……喂雞?”

    “是啊!他的工作就是負責喂雞,沒把雞喂飽就養不肥,養不肥,我們哪有雞肉可吃?沒喂雞吃飽飽,母雞無法下蛋,我們就沒有蛋,沒有蛋,就沒有小雞……咦?妳知道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嗎?唔……老實說,這問題困擾了我很久,我一直想不出答案。如果沒有雞,怎麼會有蛋?沒有蛋,又怎麼會有雞?”

    “呃……”頓時,于沐淨無言以對。

    “算了,這問題問妳大概也是白問了,妳看起來有點笨。”離源一笑得溫和無害,但說出來的話令人有點不爽。

    “請問,李譽在哪里……喂雞?”她輕嘆一口氣。

    “在雞舍嘛!雞當然就在雞舍,不然能在哪?就說了,妳看起來有點笨,連這點小問題都要問我。”

    “雞舍在哪里?”她咬牙切齒,擠出僵硬的微笑,壓抑著想抓狂的沖動。

    “就在那里。”離源一笑咪咪的說,伸手指了個方向。

    “謝謝。”于沐淨轉身,馬上就走。唉!她遇到瘋子了。

    “對了,于小姐,如果妳需要錢,歡迎妳隨時來和我借啊!我在這里的工作,就是負責借人錢。”離源一對著她的背影大聲的說,同時熱情的揮手。

    借人錢?她蹙著眉頭,腦中滿是疑問,不過選擇先找人,畢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見到認識的人,很容易被心中起伏不定的緊張不安感逼瘋。

    走了好一會兒,于沐淨終于聽到熟悉的叫聲……雞啼!

    循著雞啼前進,她對離源一說的話仍半信半疑。

    李譽在喂雞?他的工作是喂雞?怎麼可能?說他喜歡吃雞肉,她還比較相信。

    當她站在雞舍外,看到里頭的情景時,除了錯愕,還有就是傻眼的僵在原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里頭有一個男人,他正一臉嚴肅的在給那些雞訓話……不,不只是訓話,而是一面訓話,一面做撒飼料的動作,技術之純熟,絕非生手才會有的舉動,期間還能聽到他對著雞咯咯叫,不一會兒,遠方幾只雞就會來到他的身邊,接著一群又一群的出現在他的身旁,啄食他撒在地面的飼料。

    “你……你在這里……真是在喂雞?”于沐淨絕不承認自己被他的行為嚇到了。

    李譽抬起頭,烈陽的熱力讓他的額頭布上一層汗水。“妳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神態正常又平靜,好像對她的吃驚視若無睹。

    “我……你……”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怎麼了?妳的臉色很糟。”他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出雞舍,來到一旁的水台,將自己清洗干淨,再用一旁的毛巾擦拭過後,來到她的面前。

    直到這時于沐淨才發現,李譽上半身赤裸,露出古銅色胸膛,下身穿著輕便簡單的牛仔褲。

    “還很難受嗎?有沒有想吐的感覺?該不會那家伙麻醉劑下太多,留下後遺癥了吧?”他蹙起眉頭,口氣充分表達不滿的揚高了些。

    她看著他,感覺到他正隱隱散發出怒氣,似乎想揍人,于是無力的呼喚,“李譽……”

    “嗯?”他伸出手,撫向她的額頭,以測量她的溫度是否不對勁。

    “你……你是雞農?”她有些難以置信的低喃。

    看她一臉不可思議、不敢相信的表情,李譽緩緩的皺起眉頭,似乎對她有這種態度感到失望。“怎麼?不喜歡我的工作?還是覺得我的工作配不上妳這個醫生?”

    “你真的是雞農?”她還是不敢相信,再次確認。

    “妳看到了,不是嗎?”他以為她不會在意他現在的模樣,沒想到都還沒有認真的和她解釋,她就先表現出這種令他失望的態度。

    “怎麼可能?”于沐淨大聲驚呼。

    “為什麼不可能?否則妳以為我是從事什麼工作?”

    “如果你是雞農,請問一下,你是做了什麼事,每次都會為了工作而受傷,然後出現在我家,讓我必須替你的傷口上藥、包扎?被成群的雞只追殺?”她笑不出來,因為……這對她來說,太難理解了。

    一時之間,李譽沒想到她會問他這麼直接的問題,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了。

    “還是你的工作是偷別人家的雞、拿別人家的蛋,所以被主人追殺?”有什麼樣偷雞摸蛋的深仇大恨,可以因此被人砍傷,身上總是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

    “妳……”

    “別告訴我,你身上的傷是被那些雞抓的。”

    “我……”

    “也別告訴我,我小看那些雞了,其實牠們擁有絕佳的傷人才能。雞農?哈……”

    說他只是把養雞當做興趣,也許她還相信,但要她相信他的職業就是雞農?把她當傻子也不用這麼過分!

    “我記得我們在婚友社認識時,你告訴我,你從商。”她瞪著他,忍不住指控。

    面對她愈來愈銳利的目光,李譽有些回避,也有些心虛,故作鎮定的輕咳一聲,“住在這里的人,除了小孩以外,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做的工作,而我被分配的就是這個。”在這一點上,他很願意對她老實說,因為從現在開始,她將成為這里的一部分。

    “住在這里被分配的工作?”于沐淨皺著眉頭。

    “這里的人都是自給自足的生活著,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無法由這里的工作提供外,包含食物,我們都自己處理。”

    “包括養雞?”

    他認真的點頭,“包括養雞。”

    “為什麼?”一個問題得到不算完整、模稜兩可的答案後,另一個問題又衍生出來,于沐淨現在就像個十分渴求知識的好奇孩子。

    “以最簡單的形容方式就是……咳,例如現在電視上有在演的,一些居住在較隱密山林內的家族,總是喜歡也習慣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妳知道的……”他有些困難的回答,其實不是不想和她解釋,而是還沒有想過該如何和她解釋,危急的情況就這麼發生,逼得他不得不把她帶回來。

    “我不知道!”她生氣的瞪著他。

    “不知道?”李譽充滿疑問的抬起頭,看著她的神情,有一絲不確定,“妳……在生氣嗎?”

    “當然,你怎麼可以又用搪塞、敷衍的方式回答我的問題?我不知道你的一切事情,現在這里是你的家,不是嗎?你說了,要我和你一塊走,一塊回到你的家,但是……我發現我不只不認識現在的你,就連你剛才說的答案,我完全感覺不到你想對我吐實的誠意。”

    “妳哪里不懂?”莫名的,看到她微帶怒氣的模樣,李譽像是松了一口氣,安心的露出微笑。

    “全都不懂!我不只不懂你說的事情,連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住在這麼……這麼隱密的山里?我都不懂……”想到了什麼,于沐淨有些泄氣、有些難過,眸子變得黯然。

    “沐淨……”他想要安慰她。

    突然,她睜大眼,看著他,“想想也是,我和你是在婚友社認識的,我們才見面十二次,你就願意幫我的忙,答應娶我,這段時間,我讓你知道所有關于我的事,但是你呢?你什麼都沒說,因為你要求我,想得到幫忙就不準過問你的事,好吧!這些既然是條件,我認了,對你受傷,以及每隔三個月出現在我家的事不聞不問,不過這一次牽扯到我,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解釋一下,說出真正的事實?”

    “沐淨!”他看到她眼底的受傷,心一震,沒想到自己會傷害了她的感受。

    明明當初是她說了,他和她之間僅此于交易條件的關系,她需要婚姻,而他願意幫助,至于條件,哪天他需要幫助時,向她開口,她義不容辭的幫助他,結果造就每次他都是在受傷時出現在她家,他以為她對他的事真正的完全不在乎,所以才會從來不曾過問,畢竟若是在意對方,一定會更加想要知道對方的事,但是這一年來的見面時間里,她對他總是這樣的冷淡……

    “還是說,住在這里、職業是雞農的你,認為如果我知道你的這種身分,會對你有任何不好的態度或看不起的舉動?李譽,如果你真是這麼認為,那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大混蛋!”于沐淨現在不只是覺得有些受傷了。

    她承認當初確實是想利用他得到婚姻關系,好達成自己的繼承目的,但是反過來想,如果不是對他不討厭、對他有好感,她會這麼隨便的拉著他,要他娶自己嗎?再怎麼笨的人也不可能找個自己沒有意思的人,輕易的把自己的婚姻也賠下去。

    李譽噙著笑,深深的注視她。

    看在她的眼中,他這種目光就像是在嘲笑她,同時告訴她︰對!他當初確實就是這麼想,怎麼她會想不到呢?

    怒火熊熊燃燒,于沐淨轉身離開,不想在這種不理智又生氣的時候與他面對面。

    “等……等一下,沐淨。”見她不滿的要走了,李譽及時回過神來,趕緊走上前,緊緊抱住她。“對不起,如果我讓妳感到難過受傷,我和妳道歉。”

    “不是每件事都以道歉的方式就能輕易的得到原諒。”她掙扎著想將他推開。

    “沐淨,我之所以沒有告訴妳關于我的事,是因為我以為妳不在乎,因為妳從來不主動問我。”他的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低聲喃喃。

    “我問過了,先前問過。”她辯駁。但是他什麼都不說,總是打哈哈的中斷她的問題。

    “妳只問我,為何受傷?得罪了誰?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問了,你不會說。”她氣呼呼的說。

    “如果妳問我,我住在哪里?家中有什麼人?為什麼不能和妳住在一塊,每天相處?為什麼夫妻不能天天一起生活?我到底有沒有把妳當做我的妻子?我就會回答妳所有的問題。”

    “這有什麼不同?都是問題,要求的都是答案,不是嗎?”

    “當然不同,沐淨,我住在這里,是因為這里是我的家,住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想要每天和妳在一塊,也想和妳天天一起生活,可是妳……妳習慣都會的熱鬧生活,擁有自己的診所,也有自己的工作,妳不可能和我住在這種深山野嶺中……別忘了當初是誰這麼無情的告訴我,她現在只需要一個婚姻,因為她要結婚才能繼承父親留下來的診所,所以才會到婚友社,所以才會和我交往,接受我的追求。”他的口氣很委屈。

    “那是因為……”于沐淨語塞,不否認當初自己就是這麼直接的對他提出要求。

    “那時我們第十二次約會,我高高興興的去找妳,正想告訴妳很想妳,可是妳呢?我連椅子都沒坐熱,妳劈頭就問︰『你要不要娶我?雖然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感情,但是我現在需要幫忙,我需要一個男人來做我的丈夫。』妳敢說妳那時沒說這些話?”

    “我……我那時真的很急著要……”

    “那麼妳就不能怪我不把所有的事告訴妳,是妳讓我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以為妳對我的事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

    “好,那件事就當做我的處理方式不得當,但至少……在我們……我是說,當我們的關系更加親密之後,你多少也該了解我不……我不會對不在意的人做這種事。”她別扭且尷尬的咳了一聲。

    “關系更加親密?妳是指……我上了妳的床?我以為妳只是貪圖我的美色,畢竟就算是女人也有欲望,也希望感受男人的體溫,還有……現在也有不少女人要性不要愛,要性不要婚,我怎麼知道妳不是其中一個?”他故作曖昧的在她的耳邊低語,將她摟得更緊。

    “李譽!”怎麼他愈說愈不正經了?她都快尷尬死了,他還捉弄她。

    她再次掙扎著想擺脫他的束縛,無奈他的力氣就是比她大,她不論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別生我的氣了,從現在開始,只要妳有任何疑問,隨時開口,我都會巨細靡遺的向妳解釋清楚。”

    “所以從現在開始,只要我對任何事有疑問,都可以問你,而你一定會給我答案?”突然,于沐淨的神情有些怪異。

    李譽肯定的點頭。

    “你那時候……救我,說要帶我回來這里,是不是……覺得勉強?當時情況危急,所以你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才決定帶我走的嗎?”她掩飾心中的不安,輕聲的問。

    老實說,她無法忘懷那一天晚上的事,也無法故作不在乎那時他面對她的態度與舉動。

    “不!當然不是。”李譽皺著眉頭,大聲否認,“我一直想著要如何說服妳和我一塊來這里,但我說過了,妳生活在熱鬧繁榮的都會區,妳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我找不到可以說服妳和我一塊走的理由,這一次之所以可以帶走妳,是因為……我知道妳將診所關了,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很高興自己的行蹤被發現,這樣我才有理由可以把妳帶回來。”

    “不是勉強?不是迫于無奈?”于沐淨小心的求證,不知道自己的緊張神情正在轉變。

    “不是,妳怎麼這麼……等一下,我也有一個問題。”他想到某件事,既然話要說開,就一次解釋清楚。“妳當時叫我自己走,是因為不想和我一塊離開,不希望和我有太多的交集嗎?”

    “我……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沒有這麼說過。”

    李譽苦笑,“可是妳的行為總是讓我有這種想法。”

    “每次面對你,我都不知道如何和你自在的相處,我總是……很緊張、很別扭,除了……除了……”在床上。于沐淨尷尬得紅了臉,咬著唇,低垂著頭,失去與他相望的勇氣。

    “妳曾經在我不在家時……想過我嗎?”

    她抬起頭,瞪著他,臉色微紅。她才不會告訴他答案呢!

    就算她不說,從她的態度,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妳曾經在我要離開時,想過要我留下來嗎?”

    “那你曾經在離開時,想過要留下來陪我嗎?不是每三個月見一次面,而是時常和我相處。”她不甘示弱的質問。

    這種日巳聿夕令人尷尬的問題,如果承認了,不就等于間接告白?她才不會先承認當時自己心中有這種想法。

    “沐淨……”李譽笑著,愉悅的心情讓他的眸子跳動耀亮的火花,捧起她的臉龐,逼得她直視他。

    原來一切是他與她對彼此的誤解,她和他一樣,有些事情總是悶在心底,自我想象,自我假設,卻沒有想過也許開誠布公的面對會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我說妳別生氣了,我現在想好好的親親妳,妳會不會……揍我?”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

    于沐淨臉蛋火紅,神情靦腆。這種問題,要她如何回答?

    說好,感覺好像她迫不及待。說不好,她明明不是這種想法……

    “好龜毛的小子。”不算小聲的低語自雞舍的另一頭傳來。

    “他的龜毛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是因為他太龜毛了,才會年紀一大把才開始交女朋友嘛!”又有另一道聲音說著抱怨的話語。

    于沐淨一臉尷尬,看著自己的丈夫。

    李譽瞇著眼,隱隱散發出怒氣,極為駭人。

    “呵……不過也不錯啦!第一次發春可以到達如此境界,也算是沒白教他了,我們等著喝喜酒吧!”這一次是女聲。

    “我可沒錢包紅包給他……喂!他們到底親不親?還是早滾到地上去做肢體伸展運動?”又有一道聲音加入,這一次的悄悄話有點大聲。

    于沐淨發現自己對最後的說話聲感到有些熟悉……啊!是那位熊先生!

    “惡心!那里可是雞舍耶!別說我沒提醒,地上有一堆雞屎,他們想在雞屎池內打滾也是需要點勇氣的……千萬別在這時獸性大發,否則可是會嚇壞雞先生和雞太太們,到時我又沒雞蛋可吃。”

    于沐淨忍不住僵住臉龐,她認得這聲音,是那位問她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個問題的離源一……

    “我看一下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好了,為什麼沒有聲音?”某人提議。

    下一秒,陌生的男性臉孔出現在于沐淨的視線範圍。

    “你們……看得很快樂?”李譽冷笑的看著那個探出頭的男人。

    “是啊!真是抱歉,閑來無事,借著偷聽打發時間嘛!”被抓包了,男人一臉尷尬的笑著。

    “要不要干脆走近一點來瞧瞧我們在做什麼?”李譽緩緩放開擁著于沐淨的雙手,開始扭動雙手關節,朝著他們走去。

    “呃,呵呵……不用了……啊!我想到了,我有好多事沒做,我還沒有給菜施肥,還有一堆菜蟲等著我去挑呢!呵呵……我……我先走啦!”男人驚悚的說,然後轉身,拔腿就跑。

    同一時間,一大群人跟著男人一塊跑走,因為談情說愛被破壞而氣急敗壞的可怕野獸正緊追在後,與他們玩著駭人的追逐戰。

    看著揚長而去的大陣仗,聽著不斷傳來的嬉鬧笑聲,莫名的,于沐淨笑了。

    這些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壞人。

    望著遠處追逐不停的眾人,再環顧這令人感到心情愉快的世外桃源……也許她會喜歡這里,非常喜歡!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53 PM

第六章

    其實,這座小鎮真的很奇怪!

    于沐淨跟在李譽的身邊,靜靜的聽他介紹,看著所有他愉快展現的一切。

    “喏!這里有理發廳,有便當店,有唱片行,有寵物店,還有藥妝店、雜貨店,以及高利貸店,生活基本的必備商店,這里全涵蓋了,妳不用擔心待在這里買不到東西,還有,平均一個月會有人負責到山下采買需要的用品,如果真的有需要,妳告訴我。”

    “等一下。”她聽到一件很詭異的事,疑惑的看著他,“高利貸……店?”這是什麼?

    “對,離源一那家伙開的,因為他最適合,不只是借錢,凡是和他借任何東西,都有利息。”李譽理所當然的點頭,“不過我建議妳,非到必要,絕不要和他借,因為他是吸血鬼,和他借任何東西,等于失去自己所有的財產。”

    “那為何還要開……高利貸店?這里的人不都是你們的家人嗎?”

    “事情一碼歸一碼,親兄弟,明算賬,沒有聽過嗎?再說,那是他的興趣,他想開,就讓他開!”反正每個人都需要一份工作,而離源一想開高利貸店,隨他高興。

    “那……”于沐淨一臉好奇,正巧看到不遠處朝他們走來的男人,離源一,高利貸店的老板。“有人和他借過錢嗎?”

    李譽看著離源二扭一扭著身子,像個軟骨頭,忍不住撇撇嘴,“妳說呢?”

    沒有!絕對沒有人會和他借……任何東西!

    “喲!小情侶在恩愛的曬太陽啊!”離源一笑咪咪的說。

    “早安,離先生。”于沐淨輕聲打招呼。

    “早,可愛的小沐淨,昨晚睡得快樂嗎?如果嫌李譽家的床太難睡,我的床可以分給妳喔!”他不正經的沖著她微笑。

    “閉上你的嘴,如果你不想活的話,我不介意打得你滿地找牙。”李譽不客氣又冷冷的警告。

    “真是的,就說粗俗人最討厭,老是喜歡動口動手,我不過是給小沐淨一點小小提議嘛!人有很有種選擇權,沒理由你先看上了,我就不能排隊啊!”離源一不怕死的刺激李譽的耐心。

    “你給我聽清楚了,她是我的妻子,我們已經結婚一年了。”李譽忍不住攬著于沐淨的肩膀,宣告有所權。

    “結婚?妳怎麼這麼想不開,選擇這家伙啊?真是,有沒有打算離婚?我第一個報名……妳也知道的,自從我在妳家窗外看到妳,聽到妳那銷魂的……”

    “離源一!”李譽冷聲打岔,向前朝他走了一步,眼底的殺意濃烈駭人。

    “呵呵呵……真的生氣了,不好玩。”離源一退後一步,仍舊笑咪咪。

    “李譽?”于沐淨一臉茫然。

    “沒事。”李譽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以他對她的了解,要是她發現那件事……肯定無地自容,說不定從此再也不敢出現在離源一的面前了。

    離源一朝于沐淨眨眨眼,然後變得比較正經,“不和你們小兩口開玩笑了,李譽,『他』要我來告訴你,別以為『他』不在家就不知道所有的事……這里不養米蟲的。”

    李譽突然神色凝重,低下頭。

    “他?他是誰?”于沐淨一臉好奇。

    “就是我們的老大,唔……因為他最老,所以我們叫他老大……呵呵呵……”離源一又開始不正常了。

    “米蟲是指我嗎?”于沐淨看著李譽。

    “是啊!就是妳這只小米蟲。妳看啊,住在這里的人,除了老人和未成年的小孩以外,每個人都有工作,雖然不差妳這一小口飯,可是規定就是規定。”離源一好心的解釋。

    “那我可以做什麼?這里還有什麼職缺嗎?”

    離源一笑了笑,眼底閃過不懷好意的光芒。“有,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職缺。”

    “這里哪還有什麼是大家缺的?不如她和我一塊養雞。”李譽撇撇嘴,擺明不相信他的話。

    “嘿嘿,這可不公平啊!不過幾十只雞,哪需要動用兩個人?”

    “到底是什麼?如果真有缺,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會做。”于沐淨說得認真。

    她已經有留下來的認知,無論之後李譽要告訴她那些不曾說過的秘密是什麼,她都不在乎了,只想陪在他的身邊。

    “清理糞池。”

    一陣寒風頓時吹過她滿是期待的心頭,僵著臉,嘴角微微抽搐。

    “啊!我忘了,原本這份工作需要一名人手去做的,可是最近老大加了新的科技儀器處理,它們會自動清理那些東西,所以我想應該不太需要,抱歉,我說錯了。”離源一大笑三聲。

    李譽瞇起跳動著火焰的眸子,狠狠的瞪他一記。

    “那……”于沐淨扯了扯僵硬的唇瓣,有點笑不出來。

    “這里唯一缺的,就是我最需要、最渴求卻又得不到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瞧他說得一臉認真,莫名的,她發現自己有點想打人。

    “看看那個是什麼?”離源一突然伸出手,指向不遠處的某個一樓店面。

    李譽和于沐淨同時轉頭,看到門口的招牌,然後異口同聲,“喝一杯?”

    她一臉疑惑。

    他則後知後覺,先是懷疑,然後想到了什麼,殺氣騰騰,再也忍不住的沖向離源一,雙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令人懷疑他真的想殺人。

    “你竟然敢叫我老婆去陪酒?你竟然真敢給我開這種店?你這王八蛋,我一定要殺了你。”

    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離源一帶著玩心的哀號著,李譽目露凶光,朝離源一下手毫不留情,一旁正在營業的店家發現有人慘叫,紛紛出來圍觀,有些人還叫喊著“打死他”、“用力點”之類的話語,就是沒有人願意出手相救……

    于沐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總覺得這里真的太不正常,也……太有趣了。

    吵鬧的情況在午後時刻上演,直到許久之後,依然進行著,而且愈演愈烈……

    “譽叔叔,譽叔叔……”急迫的呼喚聲打破了熱鬧的氣氛,一個年紀小小的女孩突圍來到李譽的身旁。

    因為小女孩不停的哭泣,表情十分不安,一時之間,眾人安靜了下來。

    “怎麼了?”首先轉變態度的人是離源一,他拉開李譽,緩緩的蹲下身,將沖過來的女孩抱住,以防她煞車不及跌倒。

    “弟弟肚子痛在哭,而且吐了。”女孩哭紅了眼,指著自家門口。

    “肚子痛在哭?而且吐了?”李譽立刻邁開大步,朝女孩所指的方向走去。

    離源一也一臉嚴肅,抱起女孩,跟隨在他身後。

    他們一到達女孩的家門口,便聽到男孩激烈的哭聲。

    李譽沖進屋里,看到一名五、六歲的小男孩躺在地上,抱著肚子大哭。

    “弟弟剛才有吃什麼東西嗎?”他蹲下身,輕拍小男孩的背,因為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情況,是否適合移動,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女孩無助的流淚,用力搖頭,“弟弟早上就說頭很痛。”

    “現在怎麼辦?把小白叫回來也太慢了,不如我去開車,現在送他下山?”離源一難得嚴肅的口吻。

    “不行,現在下山到市區,最快也要三個小時,你通知老大一聲,我把直升機叫來。”李譽當機立斷。

    “那麼我們現在可以移動他嗎?”瞧小男孩的身子微微顫抖,不知是太冷還是有任何異常?

    李譽面有難色,畢竟這種工作不是他的強項,連他都不知道為何小男孩會發生這種事。

    “我看一下。”于沐淨突然出聲,來到李譽的身旁,蹲下來。

    她將小男孩的衣服拉開,雙手輕輕的在他的肚子上按壓。

    “李譽,那天離開時,你有幫我把診療箱放進行李嗎?”她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有。”

    “請幫我拿來,我替他看一看。”她的口氣冷靜平穩,接著用食指打開小男孩的嘴,確認是否有任何異物。

    當她撫上小男孩的身子與額頭時,微微皺起眉頭,伸出手,將他抱到房內的床上。

    不一會兒,李譽拿來她的診療箱。

    她從診療箱里拿出器材,開始檢查男孩的情況。

    “沐淨,妳……”李譽想要詢問是否需要他的幫忙。

    “放心,雖然我是婦產科醫生,但是同樣擁有小兒科執照。”她以為他擔心的是這個問題,所以一面忙碌,一面沉穩的解釋,還不忘露出安撫的微笑。

    剎那間,李譽感覺得到她的冷靜,以及因為她的一個小小動作而讓他和離源一同時放心。

    他不再出聲,連一旁的離源一都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于沐淨皺著眉頭,看著在場的兩個男人。“他得了流感,而且正在發燒。流感會讓孩子持續發燒最少三天,病毒會攻擊肌肉組織,造成全身酸痛、腹痛、腹瀉和嘔吐,除非有專用藥物,否則我建議你們馬上把他送到醫院。”

    “專用藥物?”離源一來到她的身旁。“我們這里有診所,只是白白現在不在,他出任務去了,我不確定他那里有沒有準備……”

    “在哪里?”于沐淨一臉冷靜。

    “什麼?”

    “你說的白白,他的診所在哪里?”她輕聲的問。

    李譽抱起小男孩。“跟我來。”

    于沐淨扯下掛在頸子上的聽診器,二話不說,跟著他沖出大門。

    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離源一抱著小女孩,打算跟上去。

    “離叔叔,弟弟會不會死掉?”小女孩童言童語中隱含著不安與恐懼。

    離源一緊緊抱著她,溫柔的拍了拍她的頭。“不會,妳沒有看到醫生姊姊在幫弟弟治病嗎?一定沒有事情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抹去淚水,用力點點頭。

    看著沖進不遠處的診所的兩個人,離源一若有所思的瞇起眼,然後笑了起來。

    “婦產科和小兒科……這點子倒是不錯!”

    “那兩個孩子沒有父母。”

    微風輕輕吹過于沐淨的臉龐,耳邊傳來的是李譽低沉的話語。

    她停下腳步,看著走在身旁的男人,有些驚訝。

    “那兩個孩子被我們救出來時,他們的父母已經過世了。”

    “為什麼過世了?”一想到那兩個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她忍不住心疼。

    清晨時刻的小鎮,寧靜得只剩下大自然里的蟲鳴聲,伴隨微風徐徐吹拂,雖不至于寒冷,卻仍讓人感到些許涼意。

    經過于沐淨的診斷,再加上剛好診所內存放了適合的藥物,也因此在六個小時後,小男孩退燒了,情況比較穩定,只是在未來的二十四小時內一定會再持續發燒,必須在四到六個小時後服藥,只要服用藥物一周,穩定的話,情況將有所改善,所以現在是嚴密的觀察期。

    “這里的人都是從集訓所逃出來的。”李譽目光凝重的遙望前方,與她慢慢的走到廣場。

    “集訓所?”

    “那里收留孤兒,加以訓練,把所有的孩子鍛煉成可以利用的工具,再拿來販賣執行任務,可以殺人、救人、成為別人的替死鬼、幫助為惡、幫助為善……任何妳想得出來,只要有利于金錢、身分、地位和聲勢的工作,只要提得出有利的東西,集訓所里的孩子都能成為交易的對象。我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哪里被帶來,為什麼被帶到那里,從小開始,我的記憶中,就是不斷的學習,不斷的訓練,不斷受折磨,只有成為能被利用的孩子才能長大成人,才能得到一口飯,才能有機會生存下去。”李譽停下腳步,蹲下身,抓了把地面的沙土。“所謂的自由,那時對我們而言是遙不可及、想都不敢想的夢,只要被發現有逃跑的想法,不管有沒有利用價值,都會被當成另一種方式來使用。”

    聽著他充滿沉痛的語氣,看著他望向遠方,彷佛回憶著什麼可怕的惡夢,于沐淨發現自己沒有勇氣詢問他,被當做另一種方式來使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兩個孩子的父母也是集訓所內的成員?”

    “對,只是我們待在不同的集訓所,他們兩個人是在另一處的集訓所內長大,然後戀愛,直到被發現他們在一起,孩子的父親為了讓心愛的女人、剛生下的女兒與腹中的孩子得到自由,接受一項任務,沒想到那是集訓所人員的計畫,他被設計有去無回。”李譽的眸子變得冷冽,仇恨的光芒一閃而逝,卻清晰可見。“孩子的母親直到丈夫死去才發現,所以她想辦法通知我們,為了讓她的孩子們順利脫逃,不被那些人當做利用的工具,她犧牲自己的性命。”而他們完成她的要求,瓦解集訓所,救到孩子們。

    “創造集訓所,做出這麼多可怕事的人,到底是誰?”于沐淨輕聲的問,卻看到他眼中閃動的不安和陰暗。

    “他們是我們所有人最痛恨,卻又無法決定要對付就對付的男人,因為他們……”他的臉色很糟,像是凝聚了所有的痛苦,無法負荷,幾乎要崩潰。

    她看了心疼,連忙阻止他說下去,“那你們又是如何離開集訓所?”

    一提到這個問題,李譽笑了,眼底的沉痛消失,閃著微亮的光芒。“因為有個人把我們帶出來,他……為了救我們而受傷,從此留下傷痕,有機會妳會見到他,只是我希望當妳見到他時,別對他感到害怕。”

    他說得雲淡風清,莫名的,她就是感受得到一切不如他所說的這麼簡單。

    “那麼這里又是怎麼存在的?還有,現在你們……當你下山時,到底在做些什麼工作?”她試著轉移話題,不讓他再陷入過往傷痛的回憶中。

    “這里就是他創造的,他花了十年的時間把集訓所內賺到的錢轉移到空頭賬戶,又找到這一塊地,把所有的錢拿來開發這里,我們全部逃出來後,就來到這里,一住就是數年……而我們的工作都是負責接下私人委托的任務,有可能是危險的救人行動,接受身負危險人的求助保護他們的安全,又或者接受幫忙調查事情,只要能夠和這里的人聯絡上,需要做的工作沒有違法,我們都會接下,只是它有一定的危險性,需要動用到我們能力的工作,通常不是簡單的事。”

    “所以當我問你會受傷所做的事是好事還是壞事時,你才會說自己做的事是好事?你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這里嗎?”于沐淨有感而發。

    這里雖然像個淳樸小鎮,但是聽了他的話後,她了解這里的人所過的生活並不是真正的簡單,每個人的身分都是這麼的特別。

    “不會,至少現在我們享受這種平凡、沒有恐懼的生活。”離開這里,等于不再平凡。

    她不再開口,低垂著頭,若有所思。

    因為他們的人生不平凡,所以才會渴望擁有簡單的生活。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53 PM

第七章

    “沐淨,妳想離開這里,是嗎?”李譽有些緊張,因為不了解她的想法。

    她在想著什麼?她是否……留戀著都市的生活?

    當初他因為她對工作的喜愛而無法帶她走,現在她離開繼承的診所,他奢望著她能伴著他從此停留,卻又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能耐留下她。

    于沐淨緩緩的抬起頭,揚著微笑,“你希望我想離開嗎?還是說,其實我的留下對你來說是一種困擾?”現在的她只希望能陪著他,待在有他存在的地方,而不是每三個月見一次面。

    “絕對不是困擾,我只是希望妳快樂,希望妳心甘情願的留下來陪我,不過待在這里,妳將犧牲很多。”第一個要面臨的就是放棄她的工作,雖然她說過已經將診所關了,可是他知道那只是暫時的,有一天,當糾結在她心頭的問題解開時,她會希望繼續喜愛的工作,而到時她就會想走了。

    輕聲嘆息,李譽伸出手,緊緊擁抱她,好像怕她會消失,心頭壓著許多不安定。

    逸出幾不可聞的輕嘆,偎在他懷中的于沐淨忍不住苦笑。

    他想太多了,如果不是心甘情願,她不會想知道他所有的事,不會希望兩人之間沒有秘密……

    四周一片寧靜,微風依然吹拂,緊緊擁抱的兩人彷佛毫無煩惱,感受著彼此的體溫,細細的體會難能可貴的幸福滋味,再也沒有開口。

    至少現在這一刻,奢侈又溫馨得不可思議……

    一大清早,吵鬧的敲打聲破壞了小鎮的寧靜生活。

    于沐淨好奇的離開家,看到對面一棟早先無人居住的房子正在進行大規模的施工。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來到那棟房子的外頭,打量著里頭的情形。

    李譽打赤膊站在梯子上,忙著進行配線工作,還有好幾名她不熟悉卻同樣住在小鎮內的男人也在里頭敲敲打打。

    于沐淨正想出聲呼喚李譽,離源一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旁。

    “妳覺得整理得怎麼樣?”

    她看了看離源一,又瞧著里頭的擺設,“這里要開店?”

    “是啊!本來就有幾棟房子空著沒人居住,幾天前李譽提議開家店,我也覺得不錯,所以我們合資買下這一棟。”

    “我以為住在這里,房子都是提供的,不需要付錢。”于沐淨有些驚訝。

    “怎麼可能?雖然都是家人,但有些東西得算清楚,畢竟要建造這里可是需要花費的,很多東西想要擴充,當然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嘛!”離源一挑了挑眉頭,笑說。

    “那麼你們買下這里,要做什麼生意?”她不記得李譽和她提過這件事。

    “診所,這里要再開一間診所。”離源一說得很得意。

    “診所?”莫名的,于沐淨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里不是有一間了嗎?”

    她伸出手,指向另一頭。

    “白白很少回來,每次回來的時間只有幾天,雖然有診所,但是妳也看到了,總是關著,就算有人生病,我們也只能帶他們下山就醫,像上次發生的那件事,如果不是妳在這里,那個孩子現日巳聿夕在說不定還在山下的醫院回不來,我和李譽談過,如果類似的事再發生,情況如果更加危急,總是帶著上山下山也不是辦法。”

    “所以?”她皺起眉頭。

    “所以只好再開一間診所,由專業的人來做。”離源一笑咪咪,然後指著廣場上的幾名婦女,“而且妳看,我們這里也有孕婦,如果讓她們舟車勞頓也很危險。”

    “所以?”她的臉龐變得蒼白,暗暗祈禱著,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所以?所以妳剛好出現,又是一名醫生,同時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

    “這間診所是妳的,我和李譽合資,打算讓妳開一間婦幼診所。”離源一笑得很開懷,一點也沒有發現她逐漸變得僵硬的神情。“這里有不少孩子,現在又是孩子容易感冒的時期,如果有個醫生長期待著,我們也比較安心,還有那些懷了寶寶的母親,她們也很需要妳。”

    “我……”于沐淨垂下眼,無法出聲,許久不曾想起的事再次竄入她的腦海,身子無法控制的顫抖。過了一會兒,用力吸了一口氣,她緊握拳頭,“我不行。”

    “什麼?”離源一沒有聽清楚,突然發現身旁的她神色不正常。

    “我……”于沐淨故作冷靜的抬起頭,僵硬的對著他苦笑。“我沒有辦法再替任何人接生孩子。”

    不等他回過神來,她匆忙轉身,逃回屋里。

    當李譽聽到離源一告訴他的事而回到家時,看到于沐淨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目光空洞。

    “妳怎麼了?我聽離說,妳好像不舒服?”他面露擔憂的蹲下身,看著她蒼白的臉龐。

    “李譽,我並不打算繼續從事醫生的工作,我已經把診所關了,你忘了嗎?”她的口氣帶著顫意。

    “妳以前很喜歡這份工作。”他平聲的說。

    “那是以前,現在……現在不喜歡了。”她低聲回應。

    “為什麼突然不喜歡?我以為妳只是想休息一陣子。”他有耐心的輕聲說話,雖然知道也許不只如此。

    “我……我有心理障礙,至少我不想再幫任何人接生孩子,我……也許做一名小兒科醫生就好了,婦產科……我能不能選擇不要?”她不安的要求,眼底閃動著恐懼和深切的哀傷。

    李譽緩緩的垂下眼,“可以……只要這是妳想要的。”

    “這是我想要的,我只要替孩子們看診。”她的語氣堅定,卻流露出不確定的猶豫眼神。

    “沐淨,如果妳願意,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他知道她言不由衷。“妳在逃避什麼?我發現妳在害怕某些事。”

    于沐淨垂下眼,下意識的想閃躲他彷佛看清一切的銳利雙眼。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即便再如何不願意,都必須要面對,如果不面對,將會成為一輩子的陰霾。我相信妳以自己的工作為榮,也相信妳對于自己職業的熱誠與喜愛,但是如果妳無法學會克服傷害,那麼代表妳對它的喜愛仍不如妳想象中的深切。”

    “你什麼都不懂!”于沐淨低聲吼道,眼中充滿怒火,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想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害死了兩條人命,她……有什麼資格?

    “我是不懂,但是妳能和我說,我只是希望妳不要把自己陷入死胡同。”他撫上她微微顫抖的雙手。

    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逃離他溫暖的掌心,冷冷的開口,“你該高興才對,如果我沒有放棄爸爸留下的診所,如果我沒有把診所關了,現在我根本不可能和你一塊在這里。”

    “是啊!我該慶幸妳的膽小與逃避,也該高興因為妳的退卻和不安讓我有機會把妳帶走,但是我不希望妳後悔。”不容她再次逃避,他緊緊拉著她的雙手,“就算現在妳不再逃避心里的傷,當妳願意正視自己的恐懼而打算離開這里時,也許我會難過,會不舍,會想盡辦法阻止妳離開,但是又為妳感到高興。”

    于沐淨退縮的看著他,他嚴肅的臉龐,溫柔的眼眸,當他望著她時,眼底的柔情和寵溺,她不是瞧不見,只是這種對她包容的眼神,在知道她曾經因為救不了兩條人命,又不敢報警時,會不會改變?他會不會嫌惡她?會不會看輕她?會不會後悔竟然成為她的丈夫?

    “你一點也不清楚,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她的身子顫抖,眼底的恐慌愈來愈深。

    “如果妳願意,我可以當妳的聽眾,我願意讓妳在……”

    “我害死了兩個人。”幽幽冷冷的吐露事實,她閉上眼,水液緩緩的自微顫的眼睫浮出。

    一時之間,李譽失去聲音,眼底充滿迷惑和驚愕。

    “那是一個才十五、十六歲的女孩……她的父母在我值夜班的時候,帶著自己的女兒出現在我的診所里。”于沐淨的語氣充滿自責與悔痛,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感覺身子變得好冷。“女孩懷有七個月的身孕,可是她後悔自己作出的決定,後悔自己有孩子,所以吞藥自殺……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診所被利用來替這些未成年女孩看診的事……也不知道原來有人在我的診所里做出非法勾當……”

    “沐淨,這不是……”

    “但是那女孩後悔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孩子賣給別人,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所以她……她在吞藥後和自己的父母聯絡……我眼睜睜的看著女孩死去,卻無能為力救她,我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孩子死去,卻……知道嗎?當我得到她父母的首肯替她動手術時,孩子……那個孩子連出生在這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她死了……”

    “這不是妳的錯,妳知道的。”

    “我不知道。”于沐淨緩緩的睜開眼,眼神黯淡無光,卻彷佛能清晰的看到女孩無助的低泣,以及那動也不動的嬰孩的景象……“我只知道身為診所的負責人,我卻沒有管好醫生的行為;我只知道那個女孩的父母為了保護她的名譽,不讓她死去,成為街坊鄰居談論的對象,我……我接受他們的請求,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警方……呵……說好聽是接受他們的要求,事實上呢?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害怕,我怕自己再也不能成為醫生,我怕診所在我的手上毀了,我為了自己的私心,隱瞞所有的事,我甚至在知道診所內的醫生做出違法的勾當後,只選擇將診所關閉……你知道我這麼做將間接害了多少人嗎?”

    她是自私的,是膽小的,是無能為力的,有什麼資格再成為醫生?她連面對即將為人母的產婦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能陪著一塊迎接新生命的誕生?

    “沐淨,妳忘了當初那個為了接下父親的診所,為了繼續經營診所工作的妳所做的那件荒唐事了嗎?妳忘了自己熱愛工作,可以為了得到它,和才見面十二次的男人求婚的事了嗎?妳忘了自己當初的勇氣和決心?妳忘了自己義無反顧的沖勁?”李譽用力將她拉起來,一起坐下,雙手捧著她的臉龐,逼得她無神的眸子與他相對。“我不能說妳完全無錯,但是……如果只是因為這樣,就讓妳的意志與勇氣全被打散了,那麼我只能說,妳真的太沒有用了。”

    于沐淨沉黯的眸子閃了閃,仍然逃避的垂下頭。

    “如果犯下這些錯,而不正視,妳不覺得就是在傷害那個死去的女孩和孩子嗎?女孩雖然做錯了事,賠上自己和孩子的命,但是至少在她死前願意面對、承認自己的不該,她的行為是錯的,她得到的結果也不對,不過她比妳有勇氣,她和她的父母聯系了,不是嗎?而妳呢?一味的怪罪自己,一味的認為是自己的錯,一味的將所有的事都攬在身上,這又是對了?”

    她依舊抗拒著,不願意抬起頭。

    李譽發狠的捧高她的臉,讓她的視線再次和他相對。“妳沒有報警舉發一切的事,妳會害怕,這是人之常情,我知道妳怕什麼,也知道妳不想傷害誰,那又如何?現在的妳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因為妳已經不在那里了,妳不用把別人的對錯放在自己的身上,就算妳想打電話舉發,妳想和警方告密那些事,我都支持妳,重點是,妳必須先振作起來,必須面對自己的錯誤行為。”

    就算是他,不也曾經傷了無數條人命?當他在集訓所內時,做過哪些可怕的勾當,如果她知道了,是不是也會像放棄她自己一樣,連他也放棄了?

    “我不能告訴妳,我不曾做錯,但是我也很自私,我告訴自己,過去錯誤的事已經發生了,無法挽回,現在的我只想做對得起自己的事,至于以往曾有過讓人後悔的事,我選擇擺在心中,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從此不能再做相同的錯事。”他低下頭,輕吻她的唇瓣。“我不要求妳馬上克服,但是至少恢復成充滿勇氣的女人,那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向我求婚,讓我當時嚇壞了的勇敢女人。”

    看著面帶笑容,眼底毫無鄙夷的他,于沐淨承認不安的心得到松懈,至少她知道他並沒有看輕她,又或……對她無法釋懷,她也知道他在安慰她。

    有了這項認知,她感激的露出微笑,試圖佯裝毫不在乎的態度,瞪著他。“我哪有向你求婚?”

    “妳沒有嗎?”她目露凶光的樣子令他的微笑加大。

    “當然沒有,我那時只是告訴你,我需要一個丈夫才來婚友社,而你是我選擇的對象。”

    “妳問我,能不能娶妳?”他強調。

    “我是問你,不是向你求婚。”

    “問我就是求婚,你能不能娶我和妳願不願意嫁給我,這不是同樣的說詞嗎?男人對女人求婚是這麼說的,那麼女人向男人求婚,這種說法也沒有錯。”

    “錯,錯在心境上。”

    “心境上?”李譽的口氣突然變得有些冷冽和危險。

    可惜于沐淨沒發現,只是努力想要辯解自己向他求婚一事,努力想要推翻自己差點變成那個跪下來向男人求婚的女人。“如果那時你無法娶我,我會請婚友社再幫我配對另一個男人,也會在確定對方人品不錯,不難相處後,對他詢問同樣的問題。”

    對,所以她才不是和他求婚,而是對他詢問,就像要不要吃這個東西、要不要買那個東西、要不要搭那輛車是同樣的道理。

    “也就是說,當初妳不管遇上的是誰,只要能看、不會太礙眼,妳都會開口問對方要不要和妳成為夫妻?”李譽緩緩的站起身,雙手交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的瞪著她。

    “對!所以我不是和你求婚。”她很強調這一點的。

    “很好。”

    “很好?”

    “于沐淨,妳不知道一句簡單的話會讓人受傷嗎?我告訴妳當初對妳的看法是什麼。”他的表情很不爽,而且非常不高興。“第一次見到妳,我只覺得妳是個看起來很嚴肅、不好相處的女人,但是見過幾次面後,我發現妳是個可愛又嚴肅的女人,因為妳的嚴肅是手足無措的假象,當妳感到慌張緊張時,會故作冷靜,面無表情,不過妳沒有發現自己很容易臉紅,連耳根子都會跟著發紅,那時我覺得妳很可愛。”

    老實說,于沐淨不懂,為什麼會和他談到結婚與求婚的問題?明明先前正說著令她感到傷痛的問題,而他……是了,她突然理解了。

    他用自己的方式讓她跳離沉痛的哀傷,他為了不讓她陷入難過中,故意提了個會讓她激烈反駁的話題來刺激她。

    其實這就是他安慰人的方式,他不太會說甜言蜜語,而這些日子所說的那些話都是故作不正經的逗她,實質上的他對她很好,只是不太會表達情感,就像現在他正在整修的那間診所……

    腦中突然閃過什麼,她恍然大悟。

    “因為妳的可愛,讓我忍不住多留意妳,我是認真的想和妳交往下去,和妳有個結果,可是沒想到妳竟然在我們見第十二次面時要求結婚。”李譽的口氣很凶,火氣也愈來愈大。“妳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妳的要求嗎?因為我知道,如果不答應妳,我和妳之間就沒有機會,妳一定會放棄我,再尋找下一個目標。”

    于沐淨傻傻愣愣的看著眼前生氣的男人。

    他對她的了解其實比她認為的還要多,他怕她有一天為了想繼續診所的工作而離開,所以為了留下她,在這里建立另一間診所……

    他希望讓她在這里找到家的根,所以想用自己與這里的生活留下她,讓她感覺自己與這里從此密不可分?

    從她來到這里開始,他讓她在很短的時間內融入了這里的生活,雖然有時對她來說仍然別扭,但至少他真正在努力。

    想想那些他的家人,想想他們三不五時出現在她的身邊與她談話、與她閑聊,想想他們總是把她當做家人一般熱絡又熱情的舉動……他其實為了她而努力的付出。

    “結果妳竟然可以這麼殘忍的為了一個小小的事情否認對我的感覺?好,不是妳向我求婚就不是,反正是我傻,在與妳認識,與妳見面十二次,聽到妳想要我娶妳而徑自感到愉快,又發現其實自己對妳有感覺,對妳有感情而高興的答應妳的要求,是我笨得徹底,原來我只是妳亂槍打鳥選擇的對象,就算不是我,妳也無所謂,是吧!那就當我一時閃了眼,竟然為無情的妳而心動。”李譽的口氣很受傷,從來不知道有哪一個女人能傷害他,讓他感到心痛。

    但是現在,恭喜了,他終于找到一個懂得殘忍的傷他的心的女人!

    “李譽……”于沐淨忍不住紅了臉,雖然知道他生氣了,也知道自己是一時心直口快,應該和他道歉,但是……急促的心跳令她的思緒變得混亂,因喜悅而混亂。

    她和他之間,真的有很多話是需要攤開來說清楚的。

    至少有一件事她必須和他承認,在第一眼見到他時,她就有了一種希望,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丈夫,而且腦海里曾經響起一個小小的聲音,告訴她,就是他了,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與自己走一輩子。

    “現在妳就好好的繼續待在這里,得意我這個傻瓜竟然為了妳而有了穩定下來,成為某人一輩子丈夫的決心和想法,我這個被亂槍打到的笨鳥要去忙了。”李譽發現不爽已經淹沒所有的情緒,哼了一聲,徑自轉身,往大門沖去。

    他要離開,馬上消失在她的眼前,因為他不敢保證自己繼續待在她的眼前,會不會一時失去理智,把她抓起來,狠狠的掐死她。

    這個無情無義、狠毒殘忍的女人,竟然傷了他的心。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于沐淨後悔了,後悔她的賭氣,說出令他受傷的話。

    他真的在生她的氣了,她不是故意這麼講的,只是……她只是好面子,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才這麼辯解的。

    如果他真的就這麼認定她說的理由和解釋,如果他真的相信其實她對他不是這麼在乎而決定要放棄她了,那她……怎麼辦?

    一想到這里,面子和里子都不重要了,她急急站起身,追了過去。

    雙手用力抱住正準備打開大門離開的李譽的腰,她的臉龐貼在他寬厚的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所有屬于他的氣味送入自己的肺葉中。

    “對不起,李譽,我不是故意要說這種傷人的話,你別信我剛才所說的。”

    李譽一動也不動,只是發出不爽的輕哼。

    “我的臉皮薄,只是覺得很尷尬、很丟臉、很不好意思,所以才會這麼講。”

    “說喜歡我這種事有什麼丟臉?”他有這麼見不得人?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好啦!就是我向你求婚的,這樣可以了吧?”現在想想,她當初真有勇氣,竟然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

    “妳本來就對婚友社介紹的每個對象有做這種事的打算,只是剛好我是妳第一個遇到的對象。”他還是很不滿意。

    于沐淨從來沒見過這麼愛斤斤計較、記仇記恨的小家子氣男人,忍不住暗暗嘆息,有種認輸的挫折感。

    “你說錯了。”她輕聲的開口,“如果那時候被你拒絕了……相信我,我一定會繼續用無數的理由說服你,直到你願意娶我為止。”好吧!這才是她心中真正的答案。

    她只希望他能娶她,只有他才是她心中認定的唯一人選……這是她唯一的想法。

    “在看到你的照片時,其實我想過,這個男人就是我想要的類型……”

    老天!她這麼說到底算不算是在對他告白?

    “那時候聽到你說不能過問你的任何事,我很難過也很受傷,因為我不如想象中的對你沒有感覺,只是面子的問題讓我只能故作不在乎,好幾次你回到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來久一點,可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也不好意思開口,再加上工作又這麼忙……”

    前方的男人沉默沒有轉身,他只是靜靜的聽她說。

    “那天你問我是不是想離開這里,其實我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想法,這里的生活雖然單調,但是你在這里。”她閉上眼,臉龐忍不住磨蹭他的背,“我的想法很簡單,只想待在你的身邊,你在哪里,我就待在哪里,如果有一天會離開這里,也是因為你要走,我只說一次,我喜歡有你陪伴的日子和生活,我喜歡每天醒來睜開眼時見到你躺在我的身旁,我喜歡你總是瞧著我的模樣,我也很喜歡你是我的丈夫,和你在一塊,我覺得很滿足。”

    李譽仍然不動聲色,身子不再因為生氣而緊繃,反倒有些激動的顫抖。

    “還有啊……不要現在逼我面對那些可怕的事,我向你保證,有一天會做好心理準備,我需要時間克服心理障礙,你能懂的,對嗎?”她都已經和他坦承這麼多了,如果他還是在生她的氣,那她……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消氣的呢?

    他突然轉身,緊緊的擁著她,還不斷的加重力道,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我一直希望擁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庭,住在這里的人都渴望擁有真正家人的幸福,因為我們都是孤兒,雖然大家聚集在一塊成為家人,但是……那種感覺不同……謝謝妳。”他低下頭,臉埋進她的頸窩。

    因為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不知真正的家人在哪里,為何將他拋棄,所以他一直對于自己是孤兒的身分而有遺憾。

    就連他的名字,他知道,這也是集訓所內的人員為他取的,失去一切的他,其實就是個虛無,什麼也沒有。

    但是現在……

    “沒關系,我給你家,從現在開始,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也會在,你想去哪里,我會跟著你,如果你想家里熱鬧些,也許有一天我們可以生下幾個孩子,我們做你真正的、完全屬于你的家人。”她願意實現他想要的幸福。

    相同的,其實她也羨慕他,至少他還有這些同伴陪著他,而她呢?父親離開後,她也孤獨著,要不是他的出現,現在的她說不定仍然面對著空蕩蕩的家。

    李譽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唇。

    這個吻既深切又渴望,包含了太多的激烈情緒。

    兩人的唇舌交纏,她感受到他的熱情和盡在不言中的濃烈情感,忍不住踮起腳尖,雙手緊緊的環抱他的頸子,與他親密的貼近。

    他與她互不相讓,朝彼此的方向壓覆,直到最後,他一把抱起她,慢慢的退後,讓自己的身子靠在牆上,讓她忘我的吸吮他的唇瓣,與他深深的擁抱。

    她的雙腿盤繞他的腰間,在他緊緊抱著她的同時,她吮咬他的耳垂。

    他帶著她轉了個身,換她抵靠在牆上,他一手將她的身子撐起,另一手探入她的衣內,捻揉她的胸口。

    柔軟飽滿的胸口隨著他的挑逗而發脹、疼痛,她忘我的輕吟,感受他的愛撫,緊緊揪著他的頭發,逼他與她更加貼近,當他的手指揉捻她的蓓蕾時,陣陣戰栗的快感令她叫喊出聲。

    她不住的在他的身上廝磨,交纏在他腰間的身下踫觸到他的欲望,隨著她輕盈的擺動,她感覺到他的昂揚正與她的私密親昵接觸。

    她的雙手急切的撫上他的胸部,同時低下頭,輕吮舔吮著他敏感的胸口,耳邊傳來的是低沉嘶啞的呻吟。

    他的手不安分的撫著她的胸口,當她的衣物被撩起時,她發現自己幾乎完全靠著他的支撐與貼近牆面而浮在半空中。

    他的雙手佔有她的敏感,他的唇覆上她胸口的尖挺,而他的手游移下滑來到她的私密,他撫上她的脆弱,扯下她身下的包覆,手指探入她的底褲,撩撥、愛撫她不知何時早已濕潤的幽口。

    他的踫觸引發她的身子不住的戰栗,口中呼喚他的名字,她感覺他的手指正在撩弄旋揉她的私處。

    “李譽……”她的雙手緊貼著他的肌膚,雙腿因為他的挑逗而變得無力。

    當她的欲望因他而燃起時,下一刻,她狠狠的發出抽氣聲。

    他的長指埋進她的體內,讓被點燃的大火迅速蔓延成激烈的火焰。

    他擺動臀部,抵著她的敏感處,隨著他的手指探入的速度,他撩吮她的胸口,不斷的加深,不斷的挑逗,令她陷入忘我的激情與感受中。

    戰栗的快感隨著他手指的速度蔓延身心,腹部滾燙的熱流令她難以承受,拼命的擺動身子,口中逸出呻吟與嬌喘,雙手緊揪著他的手臂,長指像是要嵌入他的肌膚。

    當他抽出長指時,她的呻吟變得更加難耐,睜開眼,眼底的欲望洶涌,無法壓抑。

    聚滿欲望的眸子與她深深凝望,在她的注視下,他慢慢的將她放下,又緩緩的蹲下身。

    他看著她,褪下她身下的束縛,她看著他,任由他抬起她的雙腿。

    當他的臉龐埋進她的雙腿之間時,快感隨著他濕潤的吸吮而侵襲她的理智。

    嬌吟變得急劇,她的身子顫抖,雙手無法控制的揉弄他的黑發,她感受他舌尖的挑弄舔吮,無力的雙腿努力支撐著身子,卻力不從心。

    他的長指隨著他的舌頭撩動她的濕潤,她閉上眼,感覺眼底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忘我的叫喊聲帶著難以忍耐的嗚咽,她感覺自己的氣息愈來愈急促、愈來愈瘋狂。

    他的長指再次探入她濕潤的深處,他的舌頭愛撫她敏感脆弱的幽徑,她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快感的沖擊,她感覺自己就要無力而跌落。

    他的一只大掌抬起她的腿,讓她支靠在他的肩頭上,他的眸子閃耀著激烈的火花,看著她羞人的幽徑,眼底的欲望變得張狂。

    “李譽……別這樣……”她瞇起眼眸,羞怯的看到明亮的陽光照耀在客廳內,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在廣場上玩樂的孩童們的嘻笑聲,感覺有些羞恥,又帶著無法解釋的刺激。

    她的抗拒和不自在彷佛挑起了他狂獸的心,他的唇離開她的幽口,他的長指退離她的幽徑,站起身,激烈粗魯的吻上她的唇,與她的舌頭交纏。

    曖昧的氣味令她戰栗,不住呻吟,羞紅了臉,感受著他的唇上充滿著她的氣味。

    捧起她的臀,他扯開身下的束縛,欲望與她緊緊相抵。

    不顧她羞怯得想逃離的舉動,他將她緊緊的困在自己的懷中,隨即猛烈的挺身,呻吟和嬌喘一起傳入彼此的耳中。

    緊密相融的欲望,感受彼此身上的熱力,像是要灼人一般讓兩人的身子激烈的顫抖。

    粗啞嘶吟,他放任欲望的掌控,不斷的深入她濕潤的甬道。

    嬌喘叫喊,她放任激情的蔓延,不斷的感受他帶來的快感滋味。

    他的體溫侵襲她的身心,著火似的發燙滾熱,欲望狂熱的叫囂,無法掌控的激情奪去神智,令她只能緊緊的攀附在他的身上,將所有的快慰滋味融入骨髓中。

    她的嬌吟聲是誘人的催情劑,雙眼閃著野性的火花,一遍又一遍的佔領他的沖動與渴望。

    激情的高潮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她忘我銷魂的呼喚他的名字,直到所有的氣息瞬間終止,她的身子劇烈的顫抖,只能發出哀求與尖叫。

    他的擺動愈來愈狂野,快感蔓延的最後,他粗聲嘶吼,噴灑出滾熱的欲望,他的臉龐流露出難耐與快慰,與她一同攀上激烈的白光世界……

    砰的一聲,回蕩于兩人之間的激情余溫霎時消失殆盡。

    于沐淨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但是她的身子瞬間僵硬,臉蛋蒼白,神情僵硬,如臨大敵的緩緩轉頭,看向一旁的大門。

    莫名的,大門不正常的擺動著。

    不一會兒,先是出現一顆黑色頭顱,又猛然縮了回去。

    單單這樣的一個小小舉動,已經讓她僵硬的臉龐微微泛紅。

    李譽連忙移動身子,擋住她的身軀,轉頭,瞪著仍然在擺動的大門,目露殺機。

    那顆黑色頭顱突然又探進門內,這一次露出戲謔的眼眸。“呵……好幸福啊!但是在客廳里……唔……好像是個不錯的地點。”

    料想得到出聲說話的人是誰,也只有他會這麼不正經,李譽的臉頰微微抽動,渾身上下散發出駭人的怒氣。

    于沐淨沒臉見人,羞得臉色從燙紅轉為蒼白,再從死白轉為青紫。

    “你們……”

    “嘿!我們可沒想偷看偷聽,是你們自己不看場合便火熱的打起來,可不能怪我們出現在這里……笨蛋!都怪你,沒事腿軟個什麼勁?!”女聲一本正經的說,雖然沒有現身,但是躲在門後的事實已經曝光了。

    那個女人是誰,于沐淨知道,她是商芊曄,在李譽住家隔壁隔壁的隔壁開了間寵物店。

    “我……我被你們壓在下頭這麼久,當然會腿軟。”一名男子低聲抱怨,語氣飽含無辜。

    于沐淨哀怨的呻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對啊!我們可沒有偷聽,我也只是剛好路過,準備拿……”粗大的吼聲對著屋內的人解釋。

    “全部給我滾出去!”李譽忍無可忍,殺意十足的大吼。

    瞬間,所有的聲音消失無蹤,門口探入的那顆頭也不見了,想來大家是了解,再不走,有人要大開殺戒了。

    “李譽……我沒臉見人了。”于沐淨忍不住低喃,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和他的事……竟然被看光了。

    “不會,我會……”

    “咳……”咳嗽聲打斷李譽的話,一顆頭又探進來,仍是嘻皮笑臉的。

    “我只是被派來確定一下……你們沒有問題吧?剛才不是在吵架嗎?”

    “離源一,滾!”李譽的眉頭抽了抽,已經想好第一個找誰下手了。

    “好好好,看來能做到這般火熱,顯然是沒事了。”他笑嘻嘻的說,再次離開。

    “李譽,你的這些家人……”嗚……她好丟臉。

    “沒關系,妳別覺得……”

    “喂。”突然,又有人來打擾他們的談話。

    于沐淨只想用土把自己埋起來,死了算了。

    “又要做什麼?”李譽敢肯定,這些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凶啥?我只是忘了告訴你們,便當放在門口,別忘了吃。你以為我愛看你們溫存?哼!要不是我老婆和我賭氣吵架,離家出走,告訴你,我可比你更幸福,夜夜春宵不說,別說客廳了,我可是和她一路從客廳打到廚房,再從廚房打進餐廳,再從……可惡!那臭女人真小氣,這麼愛生氣做啥?”粗魯的抱怨愈來愈小聲,直到許久之後,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客廳里的李譽和于沐淨無言,面面相覷……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54 PM

第八章

    屬于于沐淨的診所開張了,雖說是開張了,但是事實上,生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改變,每天早上她在固定的時間離開家,花一分鐘走到對面的診所,然後坐在診所內,和孩子們閑聊。

    所謂的閑聊,不外乎就是東拉西扯、嬉嬉鬧鬧。

    這里的生活簡單單純,孩子們生病的機率也不高,除了上次偶發的小男孩生病一事外,所有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生龍活虎,把他們比喻為野猴子,也相差不遠。

    當李譽來到診所時,隔著玻璃窗,看到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圍著于沐淨,專注的聆聽她說故事,而她露出愉快的笑容,他也跟著揚起嘴角。

    現在他的妻子愈來愈常笑,雖然夜晚偶爾仍會在夢里哭泣,但是至少情況愈來愈好,而他願意等到某一天,她心中的結打開了,親口告訴他,她已經不再害怕任何傷害了……

    突然,于沐淨抬起頭,看到在站在外頭的李譽,她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和孩子們說了些什麼,然後大家全沖到屋外。

    她站起身,打開門,來到他的面前,輕笑的問︰“怎麼了?”

    “我有些事,得下山一趟。”李譽撫著她微紅的臉頰。

    “下山?你要去哪……任務嗎?”她一臉擔憂,因為知道他下山一定都是為了任務,而至今她仍然不曾問他關于他所做的任務是些什麼。

    她信任他,相信現在的他無論所接的工作到底是什麼樣的性質,一定不會害人。

    可是信任是一回事,對于他會不會受傷、有沒有危險,卻又是另一回事。

    他搖了搖頭,“不是,這一次是為了幫家中準備一些東西……”他的神情變得不自在,“妳也看到了,我的家……我們的家,什麼也沒有。”

    因為那時的他認為她不會有來到這里的一天,也認定她有一天將會與他劃清界線,所以對于獨自居住的屋子,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好好的整理。

    整棟房子空蕩蕩的,除了簡單的家具外,連先前準備的書房也是空無一物……他知道她喜歡看書,喜歡家中有著溫暖的氣味,所以……

    “我很早之前就有一個問題。”聽到他的解釋,于沐淨忍不住開口,“屋內的那間書房,好像和我家中的有些相似。”除了擺設相似以外,連書櫃的設計格局、高低書架的模式也幾近相同。

    “嗯。”李譽對著她微微一笑,“那時特別為妳制作的。”

    “為我制作的?可是這間房子本來就是你在居住的,為什麼會有屬于我的空間?”

    “那時妳希望我娶妳。”他不自在的看著她。

    “所以你……你在確定會和我結婚後,就先……”她有些驚訝。

    “不是,是在和妳交往的時候,我就已經打造那間書房了。妳忘了嗎?妳在我們第七次見面的時候,邀請我到妳家吃飯,那時妳帶我看過妳最引以為傲的書房。”也是在那時他才知道,原來她是個愛書成痴的書蟲,超級喜歡看書,整間書房內,除了書桌和椅子以外,四面牆都是書櫃,其中珍藏的書籍琳瑯滿目,讓人瞧著眼花撩亂。

    “可是那時我們才剛交往,你怎麼會決定打造一間書房?”而且還是屬于她的書房?于沐淨訝異極了。

    “我說了,從和妳交往開始,我就認定妳會屬于我,妳將成為我的妻子。”他認真的說。

    “但是我們後來結婚,我並沒有和你一塊回到這里。”如果不是她發生那些事,也許直到現在她仍然不會和他一塊走,更不可能發現他為她……

    “我說過了,我希望擁有屬于自己的家,就算妳永遠不會來到這里,我還是希望這個家中能有屬于妳的影子……”哪怕只是一間書房也好,至少當他回到這里時,能夠看著書房,想象著她如果存在于這里,將會是什麼樣的情景與快樂。

    “李譽……”她的眸子閃動著溫柔的光芒,低下頭,忍不住輕笑。

    原來……原來不是她的幻想,而是他真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在乎她。

    “那麼你現在是要回到我家,幫我把所有的書帶來?”她柔聲的問。

    “妳……不願意嗎?”李譽有些緊張。

    “那些書可是很多的。”說有上千本,一點也不為過。

    “如果妳想要,我全部拿回來。”他一臉認真。

    “你會把它們小心完好的帶回來?不會把它們弄破、損壞?”她忍不住想要捉弄他。“我那里有好多書是有歷史價值的,如果你不小心搞丟了或是弄壞了,我可是會生氣喔!”

    “絕對不會。”

    “那你就順便把整個家里的東西全搬來好了。”她輕笑的看著他。

    “妳是說?”李譽的眼楮閃過驚喜的光芒。

    “我是說,如果把家中的東西全拿來這里,這個家才算完整。”她躲進他的懷中,用力的擁抱他。

    他笑開了,緊緊的擁著她,彷佛想將她揉進懷中。“我會盡快回來,最慢一周。”

    于沐淨點頭,逸出愉悅的笑聲。

    一個小時後,李譽帶著鎮上的幾名男子離開了。

    當車子逐漸消失在視線範圍時,于沐淨的心中浮現淡淡的寂寞感。

    好奇怪啊!她從來沒有這麼渴望依賴一個人的想法。

    但是當他離去時,不過才剛分離,她竟然開始想念他了……

    “怎麼?寂寞啦?想老公了?”一只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上。

    于沐淨緩緩的轉頭,日巳聿夕“商小姐。”她有些落寞的輕笑著。

    “別叫我商小姐,叫我芊曄、小曄都好。”女人露出妖艷的笑容,看著她。

    “嗯,芊曄。”

    “阿譽很快就回來了,別難過啊!”商芊曄拍拍她,安慰的說。

    “今天不用工作嗎?”于沐淨笑問。

    “雖然我開的是寵物店,但是妳看過我店里有寵物嗎?這里根本沒有人養寵物,我開店做什麼?”就算她開店,也是整日無聊發呆,打發時間而已。

    “那妳……”為什麼要開寵物店?于沐淨當然有發現這個問題,只是不好意思問。

    “因為興趣,我的興趣就是當個寵物店的老板。”商芊曄說得埋所當然。

    又是興趣啊!于沐淨忍不住苦笑,永遠搞不懂這里的人的想法,就像離源一,他的興趣也很特別,開高利貸和酒店。

    “不過我打算等會兒也要下山。”商芊曄突然又說。

    “妳也要下山?是任務嗎?”

    “不,我想去領養一些流浪動物,帶回來照顧,順便給這里的大小孩們作伴。”所謂的大孩子,是指住在這里,無所事事,整日打太極拳的老人們;至于小孩子,當然是指那些老把山頭當冒險的孩子們。“妳呢?想下去嗎?走走看看,或者買些東西?”

    “我?我……”于沐淨正想搖頭,然後想到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她確實有些東西想去拿,但不是在家中,其實她也曾掙扎著想要請李譽幫她到那里去拿需要的用品,可是……

    “別擔心,李譽不會因為妳和我下山而生氣,頂多我事後再和他聯絡,把妳的事告訴他,反正最慢我們明天就回來了,快一點的話,也許今天晚上就能到家。”

    “妳們要去哪里?我也要跟。”哀怨的抱怨聲突然響起。

    于沐淨轉頭,看到一臉可憐兮兮的離源一,忍不住覺得好笑,“離先生。”

    “請叫我源一就好,別叫我離先生,這麼生疏……”他還是那一號不滿的神情。

    “我們要下山拿些東西,你做什麼跟屁蟲?”商芊曄不客氣的瞪他一眼。

    “我好無聊,每天待在這里無事可做,又沒有生意上門,唉!”離源一扭扭捏捏的說。

    “你的店能有生意才有鬼!”商芊曄翻個白眼。

    眼看離源一的神情更哀傷了,于沐淨忍不住開口,“我想回自己的診所拿東西,如果離……源一,如果你不嫌無聊,可以陪我一塊去嗎?”

    “好,我陪妳,不論上刀山,還是下油鍋,我都陪妳,只要別把我丟在這里發爛。”離源一興奮的說。

    “你得負責開車。”既然有現成的司機,商芊曄也不客氣了。

    “人家我是陪小沐淨,又不是想陪妳。”離源一小聲的抱怨。

    一小時後,第二輛車子準備下山了,車內的一男兩女有說有笑、開開心心,像是要去游玩。

    除了微弱的陽光外,于沐淨感受著屋內彌漫的孤寂幽冷氣息,幽幽吐出感慨的嘆息聲。

    曾經,這里是她最熟悉且最喜愛之一的停留環境。

    診所內空曠且寂靜,她記得這里曾經人滿為患,每個出現在診所里的婦女,都帶著滿心的喜悅與期待,等待著與自己的孩子見面。

    透過電子儀器,看著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是否有活力,迎接孩子的第一次胎動,聆聽他們小小有力的心跳聲,是為人父母最快樂的期待。

    曾經,這里忙碌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孩子的到來不是身為醫生或身為父母可以決定的,肚子里的小寶寶隨時可能厭煩待在幽暗的世界,亟欲出來與親人見面。

    曾經,這里發生無數令人喜悅、令人心傷的記憶,為了一個生命的誕生,為了擁有誕生生命的機會,她和許多的家庭做過努力,分享傷痛,雖然不是每次的努力都能得到幸福的結果,但……那種甜蜜與堅持,令她對自己的存在感到自豪,感到充滿喜悅的希望與信心。

    但是曾幾何時,這一切的回憶全被抹殺了?曾幾何時,當她面對將為人母的產婦時,失去伸手幫助的勇氣?她的腦袋何時被可怕的記憶籠罩,再也無法抹除?

    緩緩的踏上診所的二樓,那里是診療室,她曾經在診療室里看過無數寶寶生命的持續,他們努力跳動的小小心律,他們在媽媽的肚子里努力的揮手、打呵欠、東踹西打的姿勢,她曾經與那些父母一塊高興的笑著……

    慢慢的走上三樓,然後四樓,這兩層樓是初生孩子與母親們休息的地方,曾經不論日夜,總是充滿嬰孩吵鬧的哭泣聲,以及即將臨盆而等待的母親們承受著疼痛,不住哭泣、咒罵丈夫的抱怨聲,也曾經有許多身為丈夫的男人站在門外,著急憂心的陪著妻子,不斷的祈求,緊張的碎念聲……

    這里是新生生命的場所,曾幾何時,變得這麼寒冷與寂寞?

    無聲的輕嘆,于沐淨離開四樓,站在樓梯口,抬頭望著直達上方的階梯,恐懼與怯懦油然而生。

    她沒有勇氣上樓,因為那里曾經發生可怕的夢魘,抹殺了她在上頭經歷過的所有美好回憶。

    眼中的哀傷清晰可見,她膽小得不住向後退,直到最後只能懦弱的轉身。

    這里不再是令她快樂的地方,這里不再令她感到愉快,因為她在這里做錯了一件事,一件永難彌補的事……

    突然,在這不該有人存在的地方響起微弱的談話聲。

    于沐淨怔愣住,停下腳步,驚訝的瞪大眼,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

    “那些孩子的情況不錯,有兩個會在一周內生產。”一道女聲冰冷的說。

    “她們對所有的事沒有起疑吧?要是有人脫逃,可就不好了。”另一名女子的聲音隱含著不安的擔憂。

    “怕什麼?這些女孩不可能逃走的,她們害怕被發現自己未成年有孩子的事,孩子又大了,要拿掉更是不可能,除了生下來,她們沒有能力解決,妳以為憑她們的年紀,可以想得出多好的辦法來處理這種情況?”口吻冰冷的女人嘲諷的冷哼一聲。

    “妳確定她們的手機都被取走了嗎?她們會不會聯絡父母?”

    “妳想太多了,沒看到那些人的情況嗎?年紀小小不學好,逃離家庭,她們早就沒有和自己的家人聯系了。”口吻冰冷的女人得意的笑著。

    “是嗎?那就好了。”

    “我們讓她們有一個安全的地方,給她們吃好穿好,生完孩子後還能拿到一筆錢,這種年紀的孩子可是覺得劃算多了,有人替她們處理這些麻煩,還能賺到利益,她們可高興了。”

    于沐淨驚愕不已,直到這時才發現,口吻中滿是得意的女聲竟是那麼的熟悉……

    “也還好這間診所停止營業,否則我真擔心要把這麼多的孩子藏在哪里。”另一名女聲的語氣充滿不安。

    “安心的把她們放在這里,呵……這里不會再有人出現了。”

    那是……于沐淨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

    她知道那個說話的女人是誰了……只是……為什麼她還會在這里?

    莫名的,她想到那女人方才所說的話。

    這里……有一群女孩?女孩?而她們……老天!

    她用力甩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聽到了什麼,眼底染著悲憤,感覺心口疼痛得幾乎無法喘息。

    那個女人竟然在這里做出這種事,明明她已經將這里關閉,她卻反倒利用這種無人的便利,做出這種事……

    “只要能讓她們把孩子生下來,我們的責任就暫時結束了,那些人會來帶走這些孩子吧?”

    “放心,拿到的錢少不了妳的那一份。”熟悉的女聲鄙夷的哼了一聲。

    “我才沒有擔心這個問題……只是妳也知道,我幫妳做的這些事可是犯法的,既然幫妳這麼多忙,拿些報酬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另一名女子說得理直氣壯。

    “哼,好了,別在這里說些有的沒有的,我們快去看看那些女孩吧!”熟悉的女聲命令著。

    當談話的聲音逐漸消失後,于沐淨沒有發現自己正激烈的大喘著氣,眼底泛淚,不敢置信的感到椎心剌痛。

    為什麼?為什麼她仍然不願意改過?為什麼她一點也沒有內疚自責?

    她……她到底把人的生命當做什麼?怎麼可以……這里是她父親的心血結晶,這里是她和她曾經共同努力奮斗的地方,為什麼要把這里拿來利用做這些壞事?為什麼?

    不!帶淚的眸子閃動著充滿決心的火花。

    她不能再害那些不懂事的年輕女孩了,也不能再讓那個女人為了利益愈陷愈深,她必須……對!無論如何,她必須報警。

    心中作下決定,于沐淨用力抹去淚水,想也不想的準備下樓。

    她一轉身,一道白色的影子瞬間籠罩她的口鼻。

    麻醉劑?

    心一驚,她拼命掙扎,無奈眼前那一抹身影擁有比她更強大的力量,她的頸子被緊扣,很快便無力掙扎。

    李譽……救我……

    想喊,喊不出聲,感覺氣息逐漸消失,她渴望喘息,下一瞬間,身上的氣力遽消,她無力再動作,混沌的思緒將她所有的意識完全覆蓋……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58 PM

第九章

    “人不見了?妳說人不見是什麼意思?”沒來由的不安在李譽的心中擴散,緊抓著手機,語氣異常森冷,聽了電話線另一頭傳來的著急話語,他的眸子彷佛結了一層霜。

    “我和離源一先放她下車,她說晚一點會在同一個地點等我們,可是我們等了兩個鐘頭,她還是沒有到。”商芊曄的口吻有些急,“她沒有回家找你嗎?她說這里距離她家很近,我原本猜想她拿了東西之後會先回去。”

    “沒有,她沒有來我這里。”李譽看著凌亂的室內,流露出陰狠的眼神。

    他回到于沐淨的住所,準備要替她整理這里的東西,帶回山上,卻發現屋里早就被翻得一團亂。

    帶她離開的那一天,原本就有人闖入,東西會被翻動是正常的事,但是直到現在接到商芊曄打來的電話,他才察覺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屋子里的東西被翻亂雖然正常,但是似乎不只一批人出現在這里。

    如果第一次闖入這個家的人是針對他,那麼……為什麼他們要拿走沐淨的照片?況且拿走的照片不全然是她的,而是……

    掛斷電話後,李譽匆匆來到書房,仔細完整的審視書房一遍。

    沐淨的個人照全都留著,包含她與她的家人的照片都不曾被動過,但是……

    他突然想到什麼,再次匆忙的走向她的臥室。

    他記得她臥室的牆上也掛了幾張照片,而那些照片里……

    打開臥室的門,他看著掛有照片的牆壁。

    果不其然,只要屬于沐淨和家人的合照全都留在原位,凡是有某個人的照片……卻不見了。

    眼一瞇,心一凜,他拿起手機,急急轉身,走下樓。

    “我是李譽,幫我查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做淑育,姓什麼我不清楚,她是一位婦產科醫生……”

    于沐淨睜開眼楮,難受的感覺令她想要嘔吐,看著微暗的室內,一時之間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當她的思緒逐漸清晰時,恍然瞪大眼,接著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她走到門口,伸手轉動門把,發現房門竟然被鎖著。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在外頭?”心頭發冷,她不安的呼喚。

    她看著微暗的空間,發現自己正待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

    顫抖著手,她尋找著牆上的電源開關。

    當她按下電源開關,房里大放光明時,頓時瞪大眼,無法作聲。

    這里雖然稱得上是一間房間,但是……更具體的說,它是一間牢房。

    房里除了床與狹小的浴室外,沒有任何窗子,而她身旁的那張床只是用幾塊木板釘成,同時被釘死在地面,好像是為了不讓人可以移動它,又或者利用它做些什麼事。

    突然,開鎖的聲音響起。

    于沐淨一臉驚駭,迅速轉頭。

    當她看到走進房里的人時,不禁輕聲的說︰“淑……淑育?”

    “醒了?睡得還好吧?”紀淑育沖著她露出無害的微笑。

    于沐淨瞧著,卻不住的發冷。“這……這里是哪里?是妳把我帶來這里的?”

    “沒想到妳竟然還會回診所,我想妳也發現了吧?雖然妳把那里關了,但是我仍然在使用……我該感謝妳決定把診所關閉,我才有個可以藏匿的地方。”

    聽她這麼一說,于沐淨再次想起自己回到診所是為了拿些東西,沒想到卻發現她仍然在自己的診所里做可怕的事。

    “淑育,妳醒醒吧!別再做那些事了。”

    “妳閉嘴,我的事不用妳管。妳為什麼要回來?消失不見了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還要回到診所?”

    “淑育,販賣嬰孩,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為了賺錢,妳這麼做是有罪的。”于沐淨忍不住靠近她。

    “良心?呵……良心可以當飯吃?我做這些事根本沒有錯,不管妳說什麼都沒有用,這是我的事。再說,誰說我在販賣孩子?”

    “不是販賣孩子?那麼妳……”

    “我突然發現把孩子賣給那些無法生育的夫妻賺不了多少錢,呵……妳知道嗎?我現在有更好的選擇。”紀淑育一臉得意的笑著,眼神混亂又瘋狂。“告訴妳也無妨,有個買家和我聯絡,他願意花五倍的價格和我買那些嬰孩,他不管有多少,只要是嬰孩都收……一個孩子可以賺三百萬,十個呢?一百個呢?呵……錢真的很好賺,只要一些時間,我就可以變成有錢人,到時候就能擁有所有想要的東西了。”

    于沐淨的嘴唇顫動,眼底流露出不安與恐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妳知道我為什麼敢告訴妳嗎?因為妳再也離不開這里了。”紀淑育冷冷的笑著,表現出對她的憤怒與不滿。“不過妳別擔心,我現在不會讓妳死……至少妳還有利用價值。”她的視線緩緩的轉移到她的腹部。

    于沐淨感到毛骨悚然,循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腹部。難道……

    “瞧妳一臉驚訝的樣子,我想妳應該也沒有發現吧!妳已經懷孕了,孩子才剛有心跳。”紀淑育笑得很開心,眼底隱隱流動著算計駭人的光芒。“不過那孩子是我的了。”

    于沐淨錯愕,瞪大眼。

    “反正妳再也沒有機會離開這里了,就算孩子出生,也不可能和孩子在一塊,不過妳放心,我會幫妳把孩子賣個好價錢……對了,我想到一個不錯的方法。”紀淑育揚起殘忍的微笑,發狂似的朝于沐淨靠近。“妳就幫我生孩子吧!我可以饒妳不死替那些人求命,只要妳幫我生一堆孩子。我想想,只要有妳的幫忙,我就能多賺些錢了,妳早已成年,這樣的話,就不算是犯法了,妳就成為我的賺錢工具……”她愈想愈得意,最後忍不住大笑。

    心底的冷意愈加狂烈,于沐淨蹲下身,護住自己平坦的小腹。

    淑育瘋了!她肯定的想著,身子不住的顫抖。她想象不到,一個她如此熟悉的女人,幾乎稱得上是她半個親人,看著她長大的淑育,竟然……

    “淑育,拜托,妳不能這麼做……”她忍不住哀求。

    “我當然可以!呵……妳以為有誰能來救妳?說來妳應該感謝我,妳在診所內被那些人發現,原本他們不打算留下妳這條命,是我替妳說情,他們才勉強把妳帶來這里。”

    “淑育,妳怎麼……會變成如此?”

    “為什麼?我告訴過妳了不是嗎?為了得到一切,我什麼都能拋下,就算是妳,也不過是個利用的商品……他說得對,想達到目的,親人算什麼?”

    他?于沐淨驚恐萬分,想也不想的站起身,奔向房門。

    沒想到她才打開門,便被站在門口的兩名陌生男人抓住。

    “放開我,放開我……”

    “我說了,妳逃不了的,妳以為來到這里,還能逃到哪里?”紀淑育緩緩的來到她的跟前,冷笑的看著她。“把她帶進去,可得小心一點,她的肚子里還有你們需要的商品。”然後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別走,妳別走……”于沐淨邊掙扎邊大喊,眼底的無措染著恐懼的淚水。

    她到底被帶到哪里?她無從得知,只知道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與她的……孩子。

    房門再次被關上,緊接著傳來上鎖的聲音。

    她跌坐在地上,身子寒冷,心里充滿恐懼。

    “李譽……”

    她緊緊的環抱身子,在狹小的空間內,所有的一切彷佛都令人感到絕望不已。

    “李譽……救我……”

    低聲啜泣,盡管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她仍忍不住奢望著。

    沒有人知道她來這里,說不定沒有人發現她被抓了,連李譽……他根本不知道她來到山下……芊曄呢?離源一呢?他們是否發現她失蹤的事?

    孤冷空寂的房內,于沐淨不住的顫抖,蜷縮著身子,絕望蔓延她所有的思緒,既無助又毫無希望……

    咖啡廳內回蕩著悅耳輕快的音樂聲,桌上擺著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一旁則放著一份報紙。

    李譽像是睡著了,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沒有任何動作。

    沒有人知道,他看似沉靜的面容下,心底有多麼的忐忑。

    這時,咖啡廳的玻璃門被推開,門上的鈴鐺作響,有人走進來。

    聽著腳步聲愈來愈清晰,愈來愈接近,李譽突然睜開銳利的眸子,隨即看見商芊曄。

    她的神情凝重,在他的對面坐下,並將手上的資料放在他的面前。“我從阿德那里查到一些訊息。”

    他表情陰沉的拿起數據,迅即瀏覽一遍,眼中閃過驚訝。

    “對,你沒有看錯,沐淨被那個人抓住了。不過有個好消息,根據我的判斷,他並不知道沐淨和你的關系,所以暫時不會受到傷害或威脅。”

    “既然不知道她和我的關系,為什麼會被他抓住?”李譽的神情愈發沉重,眼底隱隱閃動著火光,令人顫寒。

    “嗯,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壞消息。”商芊曄嘆了口氣,“你讓阿德找的那個女人,她叫做紀淑育,她和那個人在一塊,現在負責替集訓所提供孩子。”

    李譽抬起頭,瞪著她。

    “不用懷疑,我沒有說錯,資料也沒有錯誤,你也知道,像那樣子的集訓所有好幾間,雖然我們待的那里被瓦解,雖然我們破壞了其他集訓所救出不少人,但是不代表他不會另起爐灶,我猜得沒錯的話,像那樣關著孩子訓練成利用工具的地方仍然不少。”她目光冷凝,就事論事的說。

    門上的鈴鐺再次作響,離源一出現在門口,先掃視咖啡廳,然後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

    他從容不迫的走過來,在商芊曄的身旁坐下,拿出手機,交給李譽。

    “知道大概位置了,真沒想到這座城市還有一間集訓所。”

    “這里?那家伙現在在這里?”商芊曄驚訝不已。

    “嗯,不過這里只是專門收集孩子的地方,當到達一定數量時,他才會派人來把他們全部帶走,不過我得到一個很糟糕的消息。”離源一面色凝重,來回看了看其他兩人。“這一次他打的主意不只是孩子。”

    “不只是孩子?”商芊曄猛然瞪大眼,“你是說……”

    離源一點點頭,“對,女人,只要有女人,他需要的孩子就不是難題。那個姓紀的女人手上好像有末成年的女孩,她們害怕懷孕的事被發現,而姓紀的女人提供金錢讓她們生下孩子做買賣,所以現在與她在一塊。”

    “怕是到最後,孩子生下來,別說錢沒拿到,說不定連人都走不了了。”商芊曄輕嘆一聲。

    “嗯,我也是這麼想。”

    “什麼時候能知道確切的位置?我沒有這麼多時間等待。”李譽冷冷的出聲,不斷強迫自己冷靜,刻意壓抑沖動與擔憂。

    一想到沐淨被抓,必須要承受多少的恐懼與害怕……他緊握拳頭,連手掌傳來的疼痛都渾然未覺。

    離源一笑了笑,“別擔心,阿譽,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李譽的眉鎖仍然緊皺,不了解他話中的含意。

    離源一別具深意的挑起眉頭,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敲啊敲,然後緩緩的開口,“那里有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商芊曄不解的皺起眉頭,“誰?”

    “歐文,我幾天前和他聯系上了,他正好就在里頭。”

    如果歐文在里頭,那麼沐淨的安全多少得到保障,李譽緊皺的眉鎖稍稍松懈。

    只是……壓抑著不安的心房隱隱的騷動,他無法想象她此刻有多麼的害怕,如果可以,他想馬上到她的身邊,陪伴著她,他想做的是將她緊緊的擁著,替她擋住、排除一切的傷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坐在這里等待……

    那天之後,于沐淨再也沒有見過紀淑育,上鎖的房門外持續有人守著,而且每次都是兩名以上的男人站在外頭,讓她沒有機會脫逃。

    待在無窗的空間內,令人感到窒息的壓迫感,如果不是有著堅強的意念,她相信自己的情緒一定會崩潰。

    但是現在不行,她不能讓自己發生這種事,現在的她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保護,所以她必須堅強起來。

    從剛發現被抓而無處可逃的絕望無助,到現在心情沉澱冷靜,她想過許多方法,但是每一種方法對現在的她來說都不可行,至少在她被關起來,無法見到任何人的情況下,想要離開簡直有如登天一般困難。

    思緒隨著愈來愈冷靜而變得更加清晰,她坐在床上,目光凝重。

    想要從這里逃走,現在只能故作配合,借以松懈他們的監視。

    門外傳來聲音,于沐淨猛然回過神來,趕緊躺在床上,靠在牆邊,身子縮成一團。

    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那是一張陌生面孔,至少在她被關了十多天以來,從來都是同樣兩名男子負責提供她所需的用品,而不是現在這個男人。

    “吃飯。”男人面無表情,冷淡的說,連瞧都不瞧她一眼。

    于沐淨面露恐懼,對他展露不信任。

    得不到她的響應,男人置之不理,徑自轉身離開。

    當房門再次被關上後,她緩緩的靠近男人方才送來的餐盤。

    現在的她不能虐待自己,要注意健康狀況,因為她有了孩子,為了孩子著想,她必須照顧好自己。

    只是……

    低下頭,看著餐盤內的食物,于沐淨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從被抓到這里開始,雖然這些人提供給她的伙食不算太差,但是這一次……會不會太好了?

    一整塊牛排,以及她很喜歡的螺絲面……而且還是蘑菇醬口味?

    盡管心中有疑惑,覺得不對勁,不過她仍然毫不猶豫的吃了起來。

    不對勁就不對勁,反正從她認識李譽,與他成為夫妻開始,她的人生就變得非常不對勁了,就算現在被囚禁,卻能得到尊重的禮遇,她也不會認為有哪里奇怪,至少那些人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善待她的健康問題是必然的。

    她一面吃著牛排,一面故作無事的抬頭看著牆上的兩台監視器,企圖尋找房內能避開監視器的死角。

    好一會兒,當她吃完東西,回到床上時,房門突然又被打開了,她不動聲色,仔細打量走進來的男人。

    男人無視她,徑自走向餐盤。

    當他看見餐盤內只剩下一把叉子,原本該有的刀子並沒有在上頭時,緩緩的轉身,這一次,他的目光終于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拿起餐盤,邁開步伐,來到她的面前,對她伸出手。

    于沐淨咬著唇,努力想忽視他的行為。

    “如果妳想現在就死,我不介意幫忙妳。”他冷冷的開口。

    站在門外的另一名男子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打開房門,“怎麼了?”

    “這女人把刀子藏起來了。”男人據實以告。

    “讓她交出來。還有,規定我們不能和她做任何談話,你可別再犯了。”

    門外的男人無情冷漠的瞪了于沐淨一眼,然後盯著房內的男人。

    “我知道了。”男人緊抿著唇,再次將手伸向于沐淨。

    等了一會兒,她仍然沒有任何動作,男人瞇起眼,放下餐盤,一手用力拉起她的身子,另一手打算在她的身上摸索,找出被藏起來的刀子。

    “喂,你小心一點,她體內有我們需要的貨物。”門外的男人看到他粗魯的行為,大聲斥喝。

    瞬間,于沐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個抓著自己的男人,因為門外男人說的話,身子明顯一僵,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

    男人在她的身上摸索,發現她沒有將刀子藏在身上,于是放開她,在她的床上索。

    當他在床板之間摸到她藏起來的那把刀子時,于沐淨想也不想的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將她唯一能拿來防身的東西奪走,男人毫不留情的抓住她的雙手,緊緊扣住,力道大得令她疼痛難受。

    男人無視她痛苦的神色,將刀子抽出,丟在餐盤上,接著甩開她的手。

    跌坐在床上,她低垂著頭,輕輕揉捏疼痛的雙手。

    男人不再理她,拿起餐盤,走出房間,用力關上房門,並上鎖。

    房內頓時靜悄悄的,只有于沐淨因為受到驚嚇而急喘的聲音。

    她像是耗費所有的氣力,虛弱的躺在床上,拉起被子,蓋住整個人。

    蜷縮起身子,她拼命的靠向牆壁,並慢慢的拉開靠近牆面的被子一角,讓微亮的燈光照射進被子里頭。

    她緩緩的張開手掌,掌心有一張小得不能再小的紙條,上頭寫著︰別怕,我在這里。

    躲在被子里,她的身子微微顫動,逸出無法壓抑的微弱哭泣聲……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0 11:59 PM

第十章

    從那一天她拿到那張小得不能再小的紙條後,接連一個星期,仍然在每次那個男人拿飯進來給她的時候,表現出不安與害怕。

    她也總是在那個男人進入房間的同時,像是看見蛇蠍,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幾天後,于沐淨躺在床上正準備休息,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談話聲。

    “有事嗎?”

    “上面叫我過來和你交換,有任務交給你。”

    那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起先于沐淨不確定的瞪大眼,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想跳下床,沖到房門口。

    可是……她突然想到房內牆上有兩台監視器,如果有任何不對勁的舉動,都會被發現。

    于是她只能壓抑激動的情緒,靜靜的躺在床上,假裝休息。

    “我知道了,這是鑰匙。”站在門口的兩名男子的其中一人,將手上的鑰匙交給新來接替他位置的男人,接著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于沐淨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緩緩的坐起身,就像先前有人進入時她會有的逃躲舉動,這一次也沒有忘記自己該表現的怯懦行為。

    當房門被開啟時,她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她的眼中閃過激動的光芒,用力咬著唇瓣,雙手偷偷掐著自己的腿,讓疼痛的感覺壓過心中的喜悅,逼自己不能有任何動作。

    對于眼前的男人,她應該表現出陌生的態度,但是……盡管大腦不斷的傳達自己應該低下頭的訊息,不過她依然不受控制的抬起頭。

    他面無表情,態度冷漠,一副與她完全不熟識的模樣,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靜靜的將手上的餐盤放在她的床邊。

    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時,她看到,他的視線在半空中與她交會,也在同一時間,他給了她一抹安撫的微笑。

    于沐淨忍不住紅了眼,急忙低下頭,將所有的情緒隱藏在眼底。

    他來了,他來了……他來救她了。

    她忍不住激動起來,原本的絕望因為孩子而新生勇氣,現在她看到他,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就在她的身邊,他為了保護她而來,她有了希望,有了不顧一切都要離開這里的願望。

    他是如何找到她的?看看他,她和他才多久沒有見面,他是不是又瘦了一點?她看到在他看見她的剎那,眼中流露出的安心,他一定很擔心她吧!

    明明現在仍然處于危險中,明知她現在除了等待以外,什麼事都不能做,但是看到他就在這里,看到他陪伴著自己,莫名的,最後一點的不安、恐懼和無助全都消失了。

    只因為她知道,他會保護她。

    她和他之間,不需要言語交談,她就能感覺到他想對她說的話——放心,我在妳的身邊。

    她的眼眶被淚水佔滿,當房門再次關上時,她將眼底的淚水眨去,移動腳步,走到他放的餐盤邊。

    忍不住的,她微微揚起笑容。

    又是一塊牛排和她最愛的蘑菇螺絲面,她拿起餐盤,認真的吃了起來。

    老天!她知道現在是非常時刻,她不該笑,也不該有心情笑,但是……她竟然忍不住想到一件非常無聊又好笑的事。

    她要如何告訴他,接連吃這麼多天相同的食物,其實她已經開始感到膩了?

    還有,她還沒有告訴他,她有了寶寶,是他和她的。

    清晨,隱密的山林間,出現幾道黑影。

    “三天後,這里的人都要被移動。”男子輕聲對著站在身旁的男人說。

    “移到哪里?”低沉沙啞的聲音保持一貫的冷冽,那雙眼眸隱隱閃動晦暗的光芒。

    “不知道,他們那里會派人過來。”

    “也許這是把這些人救走的最好時機。”女聲輕輕的提議,一雙銳利的眼眸掃視附近的情況,以確認是否有人經過,發現他們的存在。

    “有人不願意走,這里有他們的眼線,我們應該想好要如何把想離開的人救走。”男子淡冷的提醒。

    “先從小孩方面進行。嘖!也不知那個家伙在想什麼,盡做這些變態的事,還好我已經離開這條路很久了,否則跟他在一塊太久,說不定連我的心思也變得變態了。你們有看到嗎?有個小女孩被抓了,聽說她是特別的。”不正經的說話口氣帶著輕視的鄙夷。

    “那女孩是那個人親自帶來的,所以才會被大家認定特別。”女聲回應。

    “他親自帶來的?不會是愛上那個小女孩,想帶走她,等她長大後,再娶她吧?”

    “源一,這不好笑,我們都知道任何被他看上的人,無論是女孩還是女人,最終都沒有好下場。”毫無表情的臉孔有著令人瞧了就恐懼的駭人傷痕,淡冷嚴肅的指正。

    “好好好,不開玩笑了。不如這樣子吧!那個女孩我來救,總行了吧!”被罵了,他無辜的笑說。

    突然想到什麼,神色嚴肅的男子突然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阿譽,你要親自帶自己的女人走,是嗎?”

    “當然,不帶她走,難道我得看著她被帶回去?”

    “你的女人在遇到這種事還能保持冷靜……何不順便利用她,一塊將所有的事都解決?”男子無情的說。

    男人瞇起眼,不滿的瞪著他,“她只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你想讓她幫這種忙,根本不行,而且我也不準……她連從三樓窗口下到一樓都會害怕,我不想讓她涉及這種危險。”

    “我想也是,別放在心上,我只是隨口說說。”嚴肅的男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嘆一聲。“對了。”他突然又想到什麼。

    看著身旁緊盯著自己的男人,再看到他那副防備的神情,嚴肅的男子覺得有些好笑。

    他和阿譽從小認識到大,何時看過他這麼認真的對待一件事?

    “你要帶自己的女人離開時……可得小心她的安全。”他露出壞壞的笑容。

    算了,那個從歐文口中得知的小秘密,還是別由他說比較好,至少這種夫妻間的喜悅事還是留給他們當事人自己處理,會比較有趣。

    在場的另外三人面面相顧,不懂他話中的暗示,只是皺著眉頭,充滿困惑。

    “森澤。”

    當男子轉身,準備離開時,突然被叫住。

    “謝謝你及時趕過來幫忙,還有,歐文有說他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嗎?”

    男子回頭,沖著他們淡淡一笑,“大家都是一家人,別談什麼感謝了,歐文現在還不能回去,他說等找到他的女人,他自然會回家。”然後大步離開。

    許久之後,原本留下的三道身影也一一消失在無人的山林間……

    于沐淨躺在床上休息,被警鳴聲吵醒。

    一時之間,原本寧靜的房門外傳來許多女人的尖叫聲。

    她起身下床,來到房門口,不確定外頭到底發生什麼事。

    當她正想敲門,詢問發生什麼事時,房門突然被打開。

    “發生什麼事了?李……淑育?”于沐淨十分驚詫,完全沒有想到出現在眼前的竟是她最不想見到的女人。

    “帶她走。”紀淑育對著身後的兩個陌生男人下令。

    不顧她的反抗,他們走上前,將她架起來。

    “放開我,妳要帶我去哪里?淑育,妳……”

    紀淑育二話不說,給她一巴掌。

    于沐淨臉頰刺痛,緊閉著眼,感覺昏眩。

    “妳給我閉嘴,要是敢再出聲,我就讓妳永遠躺在這里。”紀淑育異常的慌亂不安,要兩個男人帶著于沐淨,一起快速的朝長廊盡頭移動。

    于沐淨看到長廊的兩邊有許多扇門,門內傳來不少女人的驚呼叫嚷。

    當他們來到樓梯下方的大門前,紀淑育再次對身後的兩個男人命令,“一個和我離開,另一個留下來命令其他人把所有的女人都帶走。”

    其中一個男子轉身,朝他們前來的方向移動。另一個臉上有道長長疤痕的男子則架著于沐淨,跟著紀淑育,一塊走到大門外停放車子的空曠場地。

    “抓到闖入者了嗎?”紀淑育面帶憂心,目光謹慎的環顧四周。

    “其他人正在尋找,聽說是一名女子。”抓著于沐淨的男子正借著聯絡器的耳機,得到相關情報。

    “該死!為什麼有人混進來卻沒有被發現?該不會是被警方盯上了?”來到車子旁,紀淑育拿出車鑰匙,交給男子。“把她丟進去。”

    發現紀淑育的意圖,了解她是要把她帶走,于沐淨忍不住恐慌。

    從剛才開始她就沒有看到李譽的身影,也沒有瞧見任何熟識的人,如果現在就這麼和紀淑育走了,沒有人知道她被帶到哪里。

    想到這里,于沐淨用力的掙扎,急著擺脫身旁的男子。

    紀淑育看到她的舉動,立刻上前,再次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接著拉開男子的西裝外套,抽出一把槍,緊緊抵在她的胸口。“妳想死是嗎?我不介意成全妳。”

    于沐淨瞪著紀淑育,看到她眼中的不耐煩與決心。

    “如果妳識相點,我可以留下妳的命,否則妳就和妳的孩子一塊去死好了。”因為這個地方突然有外人潛入,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她只能選擇先逃離,而帶著于沐淨本來就是一個麻煩,所以她現在所說的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男子冷冷的看著紀淑育的行為,以及于沐淨眼中的驚恐,打開車門,將于沐淨推進車里,然後對日巳聿夕著紀淑育冷聲說道︰“上車。”

    紀淑育輕哼一聲,手上的槍對準于沐淨,跟著坐進車里。

    當車子往前行駛時,身後的屋子內傳來的警鳴聲愈加頻繁。

    “那些女人沒事吧?還有那些孩子,別忘了我們必須在下周將這些貨物交給艾頓。”

    艾頓?于沐淨皺起眉頭,小心翼翼的護著肚子,看著身旁的女人。

    “她們全都平安無事的上車了。”男子負責開車,透過後視鏡看著紀淑育。

    “哼!如果那些女人出事,我可麻煩了。還有……”紀淑育突然轉頭,瞪著于沐淨,又冷冷一笑,“看來把妳關這麼久,倒沒有抹殺妳的傲氣,怎麼?還在想辦法要逃走?憑妳一個人,能逃到哪里?”

    于沐淨沉默不語,低下頭,腦袋一片混亂。

    也許她該找機會跳車,不,也許她該想辦法搶走紀淑育手上的槍,又或者阻止前頭男子駕車離開……她暗暗盤算著。

    突然,車子緊急煞車。

    于沐淨來不及反應,硬生生撞上前座的椅背。

    “該死!搞什麼?”紀淑育怒斥,抬起頭,正想對開車的男子大吼,下一秒,她愣得無法出聲。

    車外,有數輛車子正擋在他們的去路上。

    “這些車子是怎麼一回事?”紀淑育質問。

    前頭的男子沒有回答,瞇起閃著銳利危險光芒的雙眼,用力踩下由門,車子疾速轉了個大彎,朝著另一條道路行駛。

    “是警方的人馬?”紀淑育驚慌不已。

    “另一方的家伙。”男子冷冷的說。

    “什麼另一方?我從來沒有聽過有另一方的人……”紀淑育一臉疑惑,“他們要抓我?為什麼?”

    男子不說話,集中注意力開車。

    一路上,車內的氣氛詭譎。

    于沐淨揉著發疼的手臂,因為方才煞車時,她反應不及,只能伸出手臂,阻止身子撞傷。

    突然,她眼尖,看向車後,有兩輛黑色轎車仍然緊追不舍。

    紀淑育發現她的視線,也跟著轉頭。“他們還在追我們,你不能開快一點嗎?為什麼另一方的人要追我?他們該不會是追錯人了?”

    開車的男子透過後視鏡看向車後,接著目光對上正在看向他的于沐淨。

    他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那光芒……

    于沐淨終于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瞪大眼,跟著……

    車子再次緊急煞車,這一次她早有防備,雙手抵在前頭的椅背上,尚未回過神來,突然一陣激烈的撞擊自後頭傳來。

    她有些昏眩,難受得想吐,又吃力的坐起身,看向車外。

    有另一輛白色車子硬生生的撞上追趕在他們車後的那兩輛車子,一時之間,後頭的道路變成堵塞無通行狀態。

    于沐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正想轉頭,卻看到坐在身旁的紀淑育一動也不動,她的額頭滲出鮮紅的血液,臉上也有撞傷的痕跡。

    過了數秒,那輛白色車子里有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下車,朝前方移動。

    他來到于沐淨所在的車子旁,打開車門,發現紀淑育已經昏迷,毫不留情的將她拉下車,任憑她躺在路邊,然後坐進車里。

    車子在男人一上車後,再次加速行駛。

    “李……李譽?你怎麼……你的額頭流血了?”于沐淨完全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有許多事必須和他問清楚,但是在瞧見他額頭的傷和不斷淌出的血,當下什麼都不問了,她撕下衣服的一角,急快的將它壓在他額頭的傷口上。“你在搞什麼?你知道你這麼做有多麼危險嗎?你竟然故意去撞車。”

    李譽微微一笑,冷不防的將她擁入懷里。“妳沒事吧?”

    “我……”明明他受了傷,見到她的第一件事卻是問她有沒有事?于沐淨忍不住紅了眼,用力搖頭。

    “那就好。”李譽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後對著前頭開車的男子說︰“森澤,謝謝你。”

    “要說謝,等我們確定安全了再說。”前頭男子的語氣仍然冰冷,但是很明顯的,多了幾不可察的溫度。

    于沐淨好奇的看看李譽,又瞧向前頭開車的男子。

    突然,她了解了某件事。

    這個男子也和李譽他們一樣,潛伏在那間集訓所里,佯裝是那里的一分子,其實間接是為了救她?又或者救出所有被關在里頭的人?

    所以他剛才指的另一方,其實是在告訴她?

    “李譽,他是你的朋友?”她想到他曾經對她說過的某件事,他說有個男人救了大家離開,只是他的面容有些可怕,而他希望她在見到那個男人時,不要對他感到恐懼……這麼說,這個人就是李譽口中的……

    李譽緩緩的對她點頭,“他是隸森澤。”

    “隸先生,謝謝你。”于沐淨誠心的說。

    透過後視鏡,隸森澤若有似無的點點頭。

    “森澤的個性就是這麼冷淡,他對每個人都是同一種態度,妳別誤會了。”李譽拍拍她的頭,笑說。

    “李譽,你剛才把淑育丟下車……”

    李譽的眼眸隱含著氣怒,認真的看著她,“沐淨,那個女人……現在還和妳有任何關系嗎?不管她有沒有危險,從她傷害妳開始,她的安全對妳來說就已經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了,不是嗎?”

    于沐淨低下頭,咬著唇。

    想到自己曾被淑育傷害,想到她對自己說過的威脅話語,想到她直到最後仍執迷不悟的態度……又想到她曾與自己一塊長大、一塊生活、擁有家人一般的情誼……還有,她將所有對她來說屬于美好的回憶與過往都抹殺的舉動和改變,那個令她充滿恐懼夢魘的可怕記憶……

    深深吸了一口氣,于沐淨抬起頭,揚起微笑,“是,她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從今天開始,她不要再糾結在對她的親情上,不再因為她的傷害而難過。

    從現在開始,她要為李譽、為自己、為肚子里的寶寶、為所有她新的家人而活,她要努力從過去的惡夢走出來,她要讓自己的生活再次回到軌道上,成為和他們一樣,在家人們需要幫助時能盡一分心力的成員。

    她的眼底充滿決心,笑容隱含著認真又釋懷的領悟。

    李譽看了,不禁嘆口氣,滿足的緊緊擁抱她。“那樣很好,妳只要想著我們的事就好了,其他人……都不需要再在意了。”

    于沐淨用力點頭,忍不住也伸手擁抱他。

    感受到他的溫度,感覺他的溫暖正融進她的身子,數周的恐懼與不安,曾經的分離和害怕,彷佛都因為兩人的相擁而消失了……

    “喂!你們要抱不能等我不在這里再抱嗎?請別忽視這里還有其他人。”不滿又冷冽的警告話語從前頭傳來。

    于沐淨尷尬的推開李譽,忍不住紅了臉。

    李譽毫不在意的笑了,“其他人怎麼樣了?”

    “任務順利解決,不過……”隸森澤透過耳機聽到了些什麼,突然神情變得有些沉重。

    “不過?”李譽挑了挑眉頭。

    “有人帶了個麻煩的家伙回來了。”隸森澤輕嘆一聲,口氣沉重。

    麻煩的家伙?李譽和于沐淨四目相接,疑惑不解。

    行駛中的車子轉向高速公路,隨著昏黃的夕陽,出現在車陣內,直到車影形成電陣里的一小抹影子,消失在遠方的道路上……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3-3-21 12:00 AM

尾聲

    明亮的太陽緩緩高升,熱鬧的吵擾聲劃破山林間的寧靜氣氛,小鎮展開新的一天。

    所有的店家一齊拉開店門,眾人站在大門口,互道早安,開始每日的早晨八卦消息。

    于沐淨頂著微凸的肚子,靜靜的站在一旁,聆聽眾人笑著訴說哪家的男人被妻子趕出房間;哪家的孩子昨天又不吃飯,偷偷把食物拿去喂雞;哪家的男人在找不到離家的妻子,一整晚鬼吼鬼叫,偷哭,說著思念的話……

    而本日最讓人感到有趣的八卦消息,就是住在離源一家的新住戶,那名年僅十四歲的女孩,如何又如何,這樣又那樣,把一向愛整人,從來沒有被整經歷的離源一整得發火、求饒、直跳腳,一整晚哭喊著“不該把她帶來”、“帶了個惡魔回家”之類的抱怨、後悔話語。

    自從上次于沐淨被抓而安全的離開後,因為有李譽這些人的介入和幫助,那座集訓所被瓦解了,而救出來的孩子們,大家仍然想盡辦法以正常的管道將他們領養回家照顧,雖然在這塊領地中到底還有多少座類似的集訓所存在,不得而知,但是至少對所有的人而言,就算只能救回一個,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而在事件中被丟下的紀淑育,雖然所做的違法行為沒有被舉發,也沒有得到該有的懲處,但是因為當時在車上的那一次撞擊,導致她的頭部嚴重受損,至今仍然躺在醫院里,沒有蘇醒的跡象,聽說她清醒過來的機會連三成都不到。

    “于醫生……”突然,一名年輕的婦人驚慌的喊著,神情緊張,卻又隱含著愉悅,以微快的步伐來到于沐淨的跟前,激動的伸出雙手拉著她。“我……我好像要生了,一個小時前開始陣痛,十二到十五分鐘一次。”

    原本有說有笑的氣氛變得凝重、緊張,眾人有志一同的看向于沐淨。

    “這就是寶寶迫不及待的想出來的征兆,寶寶一定是想和妳見面了。來,和我一塊進去,我們來看看情況。”于沐淨露出令人安心的沉穩笑容,輕輕握住婦人的手,然後轉頭,看著跟在自己身旁的幾名小護士,“妳們快點去準備好產房。”

    這幾名小護士很了不起,她們也是小鎮的居民,聽說特地為了讀醫科獨自住在山下,直到最近畢業才回來,剛好成為她的助手。

    于沐淨正要走進診所,身後沉靜的氣氛驀地變得很詭異。

    一時之間,連同原本打開診所大門的其他護士也一臉詭異的笑看著她……的身後。

    停下腳步,于沐淨轉身,看到不知從何時開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那抹背後靈。

    “李譽,你在做什麼?”她露出無奈的微笑,輕聲詢問。

    “陪著妳。”

    “嗯?”

    “看著妳。”

    “呃?”

    “我怕妳跌倒,所以必須守在妳的身後,以防萬一。”李譽神情認真執著,嚴肅的解釋。

    因為先前她被抓時得知懷孕了,獲救之後,竟然沒有和他說一聲,整日陪著他在山頭走走跑跑,好不快樂。

    直到某一次,她一時走得太快,差點跌倒,才脫口而出,“好危險,有了寶寶,這樣跌倒的話,可是很糟的事。”

    他當下受到驚嚇,接著火氣大爆發,氣她竟然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聽到他的指責,她一臉無辜的說︰“我以為你知道……因為我被關時,歐文已經知道我有孩子的事,所以很自然的聯想到歐文一定有告訴你……”

    但是,天知道,那家伙根本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直到當天晚上,他打電話給隸森澤,才驚覺要當爸爸的他,這個主事者,什麼都不知道,而那兩個壞心的家伙竟然早在八百年前就知道這件不算秘密的秘密……

    “李譽,我現在要帶準媽媽去產房,你不能跟。”于沐淨很好心,耐著性子解釋。

    李譽一臉堅持。

    突如其來的,一道猛烈的爆栗狠狠的打在他的頭頂。

    “我老婆要生,你陪進產房做什麼?”氣急敗壞的男人殺氣騰騰,爆出難聽的咒罵聲,原本就因為妻子陣痛而開始緊張的情緒,這下子更糟了。

    “我……”

    “你想進去,五個月後就輪到你了,急什麼?”男人抓著李譽的領子,喪失理智的大吼。

    “我……”

    “他媽的,我已經夠緊張了,你不要再增加我的困擾。”

    “你……”

    “我我你你什麼鬼?!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再和我唧唧歪歪,我就打爆你的牙。”

    “我只是想……”

    “你什麼你?誰管你想做什麼?我只知道我老婆要生了,她的肚子很痛……我聽說生孩子很辛苦,也不想跟著進產房,可是我不去,又很不安,我很緊張,我……”

    看著妻子,看著視線全落在他身上、彷佛把他當做怪人的眾人,再加上那個一直碎碎念、吵死人的笨男人,李譽一臉無奈。

    他不過是想跟在老婆的身邊……站在產房的門外等而已,大家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真是……一群瘋子!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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