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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落聲 -【帝君的懶后】《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0 PM     標題: 落聲 -【帝君的懶后】《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15 01:46 AM 編輯

【書名】:帝君的懶后

【作者】:落聲

【內容簡介】:

  蘇曉月,現代懶女一個,無意間穿到某朝宰相的女兒身上,接著被送入宮中,又在無意間成為了帝后……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當蘇曉月成為杜曉月後,懶性依舊……

  那,在步步驚心的皇宮內,懶女能安全生存嗎?

  在風雲變幻的朝局中,懶女如何才能平平安安地渡過她所想的清閒日子?

  在帝君和情人間,懶女如何選擇才是懶女最想要的?

  且來看,懶女如何在皇宮裡混得如魚得水,悠閒自得地過她的懶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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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2 PM

第一章

  「啊呀!」迷迷糊糊間,蘇曉月覺得全身如同掉進了火坑裡,全身熱得難受。怎麼回事?難道是電熱毯漏電了?昨晚睡覺之前,明明記得有把電熱毯電源關上的啊!哼,肯定是那受搗蛋的小弟,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潛到房間裡將電源給打開了!

  蘇曉月的意識頓時清醒了不少,但眼還是沒有睜開,也不管是凌晨幾點了,張口就吼:「蘇承忌,給我死過來!」只是,發出的聲音讓蘇曉月嚇了一跳,那聲音真的是很難聽,還不如那公鴨子的聲音!接著,喉嚨裡一道乾澀,似乎可以冒出火花來了!感冒了?!

  「月兒,你終於醒了?快來喝口水!」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蘇曉月的神遊,「大夫說了,你只要挺過這一關就沒什麼大礙了!」

  呃……月兒?好像老媽從來沒有這麼叫過自己啊!睜開眼,咦?自己的房間什麼時候重新裝飾過了?大大的白色帷帳掛在床上……等等,帷帳?!蘇曉月明明記得自己的床是席夢思,是沒有帷帳的!

  忽然間身子被人扶起,同時一碗冒著熱氣的白水遞到眼前,那碗,是很古老傳統式的碗——蘇曉月曾在文物展上有見過。下意識的,蘇曉月意識到什麼不對勁了,心急地轉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是那隻手的主人,是個女人,三十五歲左右,長像一般,反正在蘇曉月的眼裡,所有的人只要面像不是有很大缺陷的人,都可以用一般來形容。只是,臉上滿是憔悴。頭上挽著很好看的古典式的髮型……古典式?!蘇曉月心中一驚,再迅速地掃視了這女人的衣服,果然,她的衣服也是古典式的!再低頭看了自己的衣服:白色的古典式中衣!

  這……這算是怎麼回事?蘇曉月怔著了,想抬手拍拍自己的臉,看有沒有做夢,可是全身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手怎麼也抬不動。「你……」蘇曉月試著說些什麼,可這會子,連公鴨子的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月兒,別急著說話!」女人安撫似的拍了拍蘇曉月的後背,「來,先把水喝了,娘再慢慢給你說。」

  蘇曉月為了能夠弄清事情是怎麼回事,也很配合,張口就喝水。一碗水下肚,似乎清醒了很多。「說吧!」蘇曉月並沒有開口,只是盯著那女人。

  「月兒,是娘沒用!」那女人的眼淚說掉就掉,比水龍頭的開關還有效,「娘地位太低了,說不上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往火坑裡跳!還害得你大病一場,差點丟了命……可……可你爹還是決定把你送到宮裡去!」

  「呃……」蘇曉月試著發了個音,但聲音還是太難聽了,最終決定不說話,聽聽這女人接著要說些什麼。不過,聽這女人的話,好像是發生在某個朝代,宮廷選妃,然後有女不願入宮與父抗爭之類的事吧。

  「月兒,其實娘也想過了。你到了宮裡,以你爹現在朝中的實力,一定會封你為後的。」那女人的水龍頭關了,「如果你當了皇后,娘也可以揚眉吐氣些,免得成天受大房的欺負。」

  看這樣子,應該是這個朝代裡,某位官員的勢力過大,皇帝不得不將其拉攏,於是把他的女兒召入後宮,用來牽制或安撫他;但這女人說成天受大房欺負——也就是說,這女人可能是個二房或三房之類的小妾,沒錢沒勢,也不見待受寵,有個女兒進宮,也可以長長威風!

  不過,既然是去當皇后,那為什麼大房的女兒不去,卻輪到這小妾的女兒去呢?難道大房沒有女兒?

  「好了,月兒,你也才醒來,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娘去看看你的藥熬好了沒。」女人又將蘇曉月扶著躺下,接著出了門。

  蘇曉月看著那道消失的背影,目瞪口呆!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腿,一陣生疼——沒做夢!

  也就是說,剛才聽到地話,是真的,不是在做夢!也就是說,蘇曉月你穿了,在這穿越盛行的時代裡,你也趕上潮流了,跟著穿了!

  只是,現在是在哪個朝代?不對,哪個朝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進宮去當皇后了!也就是說要嫁人了!

  「啊……」蘇曉月沒辦法繼續冷靜了,用那鴨子般的聲音吼了出來。進宮!皇后!嫁人!蘇曉月在心裡唉歎著,這二十年的生命裡,還沒有談過戀愛,結果現在直接步入結婚禮堂了!而且聽那女人的話,這進宮當皇后,應該是政治利益大於感情吧!不對,應該是皇帝受到了威脅,否則一國之母,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妾的女兒來當?!唉,看來,這一進宮,就注定是不受寵的皇后啊!也難怪這叫月兒的會生病了!

  不對!現在不是那個什麼月兒了,而是蘇曉月!蘇曉月繼承了這個叫月兒的身體,也就是說,蘇曉月如果嫁進皇宮,就注定不受寵了!

  「哈哈哈!」蘇曉月想到這裡時,得意地笑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我就可以在皇宮裡混吃混喝,繼續做我的蘇大懶女了!」

  不過,似乎有點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蘇曉月想了想,如果自己真的穿了,那麼,老媽、老爸、老弟怎麼辦?雖然蘇家的人都對蘇曉月的懶性有些反感,但還不至於討厭她從世界上消失的地步。

  「也就是說,我……我如果真的成了這個什麼月兒,那麼蘇曉月呢?現在是誰?死了還是……」蘇曉月心裡有些發涼,對於蘇家,蘇曉月自認為還是一個很溫馨幸福的家庭,雖然老弟愛和蘇曉月唱反調,有事沒事都以捉弄蘇懶女為樂,但兩姐弟在鬥智鬥勇斗懶時,還是很有姐弟情誼的。如果這邊的這個月兒和蘇曉月交換了靈魂,蘇曉月認為自己虧了,這邊什麼也沒有,而且還得面對一莊很差勁的婚姻——雖然很合蘇曉月的理想,但那可是皇宮,進去後就是一生啊!

  「月兒,來,把藥喝了!」那女人端了一碗藥進來,緊張地兮兮地看著蘇曉月,「雖然藥有點苦,但良藥苦口,你快喝了,娘拿蜜餞給你吃。」

  蘇曉月看著她手中的藥,疑惑了,她怎麼親自端來?難道沒有什麼丫頭可以使喚的嗎?看一眼屋子,裝飾很簡單,一個大書架,一個大木櫃,一張桌子,一張書桌,三個椅子,白色的牆,沒有掛任何字畫,也沒有一朵花插在瓶子裡。

  這也太樸素了吧!蘇曉月心裡驚歎。不過,全身不舒服的蘇曉月也沒怎麼理會這擺設如何了,端起藥,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往嘴裡灌,只是喝了不到一半,就吐了出來。

  「月兒,慢一點喝!」那女兒趕緊拍著蘇曉月的背,同時遞給蘇曉月蜜餞,蘇曉月接過,一口氣吃完。

  「好了!月兒,你先休息一會兒,娘去你爹那裡看看。」那女人說完話,再次端著藥碗出去了。

  蘇曉月也躺在床上,再次閉上眼休息,不過,卻沒有睡著。腦子裡只有一片亂,想理出一點兒什麼思緒來,可又不知從哪裡開始。

  正當蘇曉月糾結時,剛出去的女人又再次回來了,一臉欣喜地跑到蘇曉月的床邊,很激動:「月兒,你爹來看你了!記住這次說話千萬要小心,別再惹你爹生氣了!」

  蘇曉月翻白眼,現在就這破嗓子,就是蘇曉月想說什麼也未必說得出!何況蘇曉月還懶得說什麼——什麼事情也不知道的情況下,說什麼都是錯,而且還容易露出這不是那個月兒本人的馬腳。

  那女人見蘇曉月不語,就當作她是默許了。「乖!」女人滿意地笑著說。

  「聽說她醒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傳來,不帶一絲溫度,接著,一名穿著華麗的中年男子和一打扮妖艷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後面還跟了四五個小丫鬟。一進門,那男的用眼掃視了蘇曉月一眼,就那一眼,就讓蘇曉月心裡一驚——這個男人,不簡單!

  「是,老爺!」蘇曉月身旁的女人低眉順首地回答著。

  「醒了就好了!」和中年男子一同進來的中年婦女也是掃視了蘇曉月一眼,滿眼的嫌棄,「好好保養身體,沒事別學人家去吹冷風。既然老爺已經決定了,就是不可能再更改的事。十天後,就送進宮裡去侍候皇上。」

  「是,姐姐!」

  「進了宮,就好好的侍候皇上,別給我惹什麼亂子,好好地給我呆在後宮中。」中年男子再看了蘇曉月一眼,轉身就走了,同時那跟進來的一大群人也跟著走了。





第二章

  「月兒,唉!委屈你了!」那女人在旁又開始抹淚了,「娘知道你不想進宮,但現在事情已經成定局……」

  「進宮就進宮啊,有什麼大不了的?」蘇曉月輕笑,不冷不熱地說著,只是聲音還是啞著的,「你是我娘對吧?你能告訴我,我是怎麼生病的?」

  「月兒,你不記得了?」一旁的女人大驚,瞪眼看著蘇曉月。

  「不是不記得,只是有些事記不清了,可能是腦子被燒壞了吧!」蘇曉月能感覺出這身體是發過一次高燒的——全身上下全是汗水。如果蘇曉月說全都不記得了,定會把這旁邊的女人給嚇著的。

  「記不清了?!」那女人重複了一遍,然後雙眼緊盯著蘇曉月,「那你現在記得什麼?」

  呵!原來這個女人還有點腦子啊!蘇曉月在心中輕笑,可臉上卻故作沉思狀,坐起身:「我記得什麼?!糟了,好像什麼也記得,什麼也不記得了!娘,告訴我,告訴我……我是怎麼啦!」最後幾句話,蘇曉月加重語氣,半咬著唇說著。

  「真的?」那女人不相信,可蘇曉月很誠實地點著頭,她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微微抿了一下唇,「好,娘告訴你吧!」

  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叫杜曉月,和蘇曉月同名不同姓,芳齡十六,是當朝宰相唯一的女兒,太后娘娘為皇帝選妃,她也在名冊之內,可這杜曉月不想進宮當妃了,大冬天的在雪地裡跪了一晚,請求宰相老爹去向太后求情,不過,到最後,杜宰相還是沒有答應。

  這杜宰相還有三個兒子,一個是御史大夫,一個是青龍將軍,還有一個沒有做官,跑去闖江湖了。

  當蘇曉月聽到這裡時,就知道為什麼這太后一定要把這杜宰相唯一的女兒給收進宮了——只怕杜家在朝中的勢力,皇家也得禁忌三分哪!不過……

  「娘,你怎麼那麼怕正室的那位?」蘇曉月奇怪地問,剛才那中年婦女長得也很一般,但同這杜曉月的娘比起來,真的一個是在天上,一個是在地下,杜曉月的娘有種天然的柔弱感,可以激起男人的保護欲,而那位中年婦女,全身上下有種威嚴氣勢,如果是放在現代,她鐵定是一個超級女強人!而那杜宰相看上去也是一個強勢的人,所以,蘇曉月認為,那杜宰相心裡最喜歡的應該是這位可以激起他保護欲的女人,而不是那位可以和他並肩而行的鐵娘子!

  「娘出生低微,只是商家的女兒。」蔣良娣埋下了頭,認命感很強,「而她是忠武將軍的唯一女兒,忠武將軍深得先皇的喜愛,為斐亞王朝立下了無數戰功,雖然現在回家養老了,但朝中的將軍們有一大部分是曾效忠於他的,而她從小就隨父出征,在那群部將中也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就連你爹也得禮待她三分。」

  「那二哥是不是曾經在忠武將軍手下當過差?」

  「嗯,二少爺是忠武將軍推薦的。」蔣良娣點點頭。

  呵!看來,如果這杜宰相有心造反,推翻王朝,條件上是很允許的!這樣算下來,皇家應該會禮讓他五分,也難怪這杜曉月會去跪求他,請他向太后求情了。可是,他為什麼不答應呢?難道他送女進宮也是在安撫皇家的心?或是在進行別的什麼陰謀?哼,管他陰謀還是陽謀,這些都與蘇曉月無關!

  「娘,我知道了!」蘇曉月輕笑,這種皇室政治聯姻在古代本來就是常事,所以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這一進宮後,就得面臨很多的麻煩,這樣,想過上清閒的日子是不是很難了?

  「娘,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想睡一會兒。」蘇曉月有些同情蔣良娣,在這麼個強勢女人之下,她還能生存下來,也不得不算是一奇跡。

  蔣良娣看著蘇曉月一臉平靜,神態安然,似乎很想信剛才所說的話,心也安定了不少,替蘇曉月掖好被子,轉身出去了。

  蘇曉月看著那道緊關著的門,總覺得這蔣良娣似乎隱藏了什麼沒有說——當她提到杜曉月為何去求杜康永宰相時,眼睛躲閃著,一句不想入宮就輕飄飄地帶了過去。不過,蘇曉月也不想去追問,杜曉月不想入宮那是她的事,而蘇曉月,入不入宮也覺得無所謂——杜家的勢力這麼強大,如果當朝的是位有心計的皇帝,要麼會非常寵愛杜家的女兒,要麼會將杜家的女兒打入冷宮。如果是後者的情況,蘇曉月自然會很高興,如果是前者,那就得費一番腦筋了。

  「唉!我蘇曉月生平也沒什麼大志,只想安安靜靜,舒舒服服地過完一生,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嫁了。不過,這嫁個喜歡的人已經不可能實現了,那就舒舒服服地過一生吧!嗯,最好是那種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看看花,吹吹風,再每天一本小說混混時間——反正進了宮,也不可能展什麼大志了。」蘇曉月在為將來的日子計劃著,「唉,原想著大學畢業後就結束我的懶人生活的,不過,老天見不得我勤奮啊,讓我跑到這個……咦這是什麼朝代來著?管他的,反正到了皇宮後,我的懶人生活可得進行一輩子了!」蘇曉月嘴有是這麼說的,但嘴角忍不住掛上了笑,「老弟,老爸老媽就交給你了,以後我每天早上向上帝祈禱,祝福你們啊!阿門!」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3 PM

第三章

  十天,對於蘇曉月來講,簡直是一種煎熬。杜康永忽然派了兩個丫頭來照顧杜曉月,不過,在蘇曉月的眼中,與其說那兩丫頭是來照顧杜曉月的,還不如說是來監視杜曉月的。不過,蘇曉月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睡睡,偶爾翻看兩本書,再到後院裡走走,除了的時間就用來發呆。

  「小姐,明天就是你進宮的日子了,你一點也不緊張嗎?」丫頭紅綢輕拍著蘇曉月……應該說是杜曉月的肩,看著杜曉月悠閒地吃著盤裡的糕點,不禁問了出口。按理說,這女兒家要出嫁了,都會有些緊張,但這位四小姐,好像並不怎麼放在心上一樣。

  「緊張有用嗎?」杜曉月懶懶地說著,就算這會子緊張得吞不下飯了,還是得進宮啊——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在蘇曉月,呃,是杜曉月的字典中好像沒有耶!「青竹!我想吃瓜子,最好是那種五香味的,你能不能幫我弄一點來?」見另一丫頭青竹空著兩隻手進了門,杜曉月趕緊叫著了她,既然她們被杜康永派了來,那就得好好利用,否則可會辜負杜宰相的一片好心哪!

  青竹一翻眼,這幾天,這位四小姐每天都變著法子使喚兩人,一會兒說要吃桂花糕,一會兒說吃四喜丸子,一會兒要到幾枝梅花插在瓶子裡,一會兒又要替她捶背。要知道,紅綢和青竹可是大夫人身邊的紅人啊,如果不是大夫人和老爺有命,她們早就甩手走了,哪還由得這女人呼來喝去?「是,小姐!」

  杜曉月當作沒有看見青竹的白眼,繼續閉上眼睛,享受這免費的按摩。

  「小姐,我聽說,這次一同被選進宮的姑娘還有四個。她們分別是張尚書的千金,李尚書的千金,童侍郎的千金和柳將軍的千金。」紅綢邊捶著杜曉月的肩,邊漫無目的地聊著天,「聽說張千金的舞跳得最好看,李千金是個才女,詩畫尤其出眾,童千金是京城有名的美女,和李千金並稱為京城雙嬌,柳千金出生將軍家,會些武功,聽說英氣十足,有時連男兒也自歎不如呢!」

  「嗯……」杜曉月不回答什麼,只是安靜地聽著。

  「小姐,你一點也不擔心她們以後搶了聖上的寵愛嗎?」紅綢試探著問。

  「嗯……」杜曉月還是閉著眼睛,但心裡卻想著,她們爭了最好,這樣也我不用費著心思讓皇帝討厭我了!

  紅綢有些氣餒,這十天來,無論說什麼,這四小姐都懶懶地回答,什麼事也不表個態。以前就聽人說過,這四小姐脾氣很怪,通過十天的相處,紅綢還真覺得這四小姐的脾氣真的很怪,說她好說話吧,她有時特挑剔,特別對吃的,說她不好說話吧,無論你在她耳邊說什麼,她只聽著,讓你一個人唱獨角戲。這樣的人,到皇宮裡一定是不受寵的,雖然長得也算是上等姿色,但脾氣古里古怪的,很難討人喜歡!

  「月兒!」正房夫人丁英葳帶著她的那一般丫頭進了門。

  杜曉月瞇眼一看是正房地夫人來了,起身,站了起來,扯出一個職業式的微笑:「大娘,您找月兒有事嗎?大娘,快請坐。紅綢,快給大娘沏杯好茶來!」

  丁英葳自然能看出杜曉月是皮笑肉不笑了,但也不在意,也是拉了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坐到靠近火爐的地方,又拉了杜曉月的手,坐到她和身旁:「明天你就要進宮了,大娘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裡有點小東西,就當作是給你的嫁妝吧!」說剛說完,丁英葳跟來的丫頭,用盤子紅綢托了一塊祖母綠來到杜曉月的面前。

  「呃……大娘,您的好意月兒心領了。」杜曉月推辭著,笑著搖了搖手,俗話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丁英葳與蔣良娣關係並不好,那天杜曉月醒來時,她那冷冷的輕蔑的眼神,杜曉月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只是這玉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月兒不能收您的麼貴重的禮物。」杜曉月並不認識什麼玉好,什麼玉不好,但這話還得這麼說——杜曉月說時,同時在心裡鄙視著自己居然要拍她的馬屁!

  「你大娘給你的,你就收著!」杜康永的聲音傳來,聽不出悲喜,平平靜靜。

  「爹,您來了!」杜曉月看著杜康永一席紫色官袍,知道他是下朝就往這裡來了。這十天裡,杜康永沒有到過杜曉月居住的院子裡,今日還是頭一次。「你請坐。」杜曉月站起身,把自己坐的位置讓給杜康永,自己在一旁站著。

  「真不知今天走了什麼運,兩位大人物居然會在同一天出現!」杜曉月在暗地裡想著,但表面上還是一動不動,乖乖地站在一旁,準備聽這兩位大人物的「訓導」。

  果然不出杜曉月所料,杜康永一來,先說了一大番道理:什麼女大當嫁啊,什麼在家從父母,出嫁從夫君啊,到宮中要安分守己啊,為皇帝分憂解難啊……

  杜曉月在一旁聽得直想睡覺,這皇帝杜曉月可一次也沒有見過,只聽紅綢說,這皇帝二十來歲吧,繼位也好幾年了,至今未立後,所以,太后決定在這次所選的五位大臣之女中,選一名為皇后,其他的皆為貴妃。杜曉月知道這進宮是躲不過去的,那就進宮吧,但這皇后,杜曉月沒有興趣,但聽蔣良娣的話來講,這皇后多半會落在杜宰相的女兒的頭上。但杜曉月並不這麼認為,這杜家的勢力本來已經很大了,如杜家的女兒再當了皇后,掌握了後宮,那杜家的勢力豈不是可以和皇權並立了?!想來那皇帝也沒這麼笨,養這麼肥這麼猛的一隻虎在自個兒的身邊吧!

  「爹!」當杜康永的「教導」告一段落後,杜曉月開口了,「大娘的東西,曉月不敢收下。不過,如果大娘真想送曉月點什麼,那就答應曉月的兩個條件吧!」

  杜曉月的話一出,兩位大人物都沉默,以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杜曉月。但杜曉月並不退縮,微笑著回視著他們。「什麼條件,說來聽聽!」杜康永開口了。

  「其實這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大娘很容易辦到的。」杜曉月開口了,慢慢地說著,語氣平平淡淡,「第一呢,曉月希望在曉月進宮後,大娘能善待我娘。同為女人,同侍一夫,大娘何苦處處為難我娘?我娘性子柔弱,也不知道為自己爭取什麼——憑心而論,如果我娘微有些心機,加上她的容貌,我想,我娘定能和大娘一爭高下!」這十多天來,杜曉月親眼看著蔣良娣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蔣良娣雖不是蘇曉月的親娘,但這叫了十來天了,且她對女兒真的是很好,蘇曉月……杜曉月也覺得她也挺可憐的,想為她爭取點什麼。

  「你……」丁英葳驚訝地看著杜曉月,這個還是那個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唯唯諾諾的杜曉月嗎?這個還是面對自己時,說話也不敢大聲一點的杜曉月嗎?看她平平靜靜地站在那裡,說話時雲淡風輕,彷彿只是在談論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樣。

  杜康永也是很新奇地看著這個平日裡並沒有怎麼注意的女兒,一身翠柳色的衣服,安安靜靜地站著,眉目與良娣十分相像,娥眉杏眼,唇紅齒白,雖然不是什麼絕色美人,但也可以算一碧玉。她雖然是在對丁英葳說話,可一臉平靜,眼盯著火爐,彷彿丁英葳答應與否都與她無關一般。

  「以後我會好好待你娘。」杜康永回答了,「第二個條件呢?」

  杜曉月在心裡冷笑,蔣良娣見了杜康永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只怕那好好待也不見得能待在哪裡去。「爹,這是大娘送給我的禮物,自然得大娘答應啦,您說呢,大娘?」醫病得從病源處抓起,如果丁英葳不想讓蔣良娣好過,只怕杜康永也沒辦法。

  「好!」丁英葳幾乎是咬牙答應的。

  「至於第二個呢,我還沒有想到,等想到了,我再告訴大娘,好嗎?」杜曉月打著商量,輕笑著,「我代替娘謝謝大娘的寬容大量,大娘知書明理,不愧於大娘啊!」

  丁英葳聽著這明為讚美,實為貶損的話,心裡直冒煙,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居然如此伶牙俐齒,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

  而杜康永卻對杜曉月有了另外的看法,微微一笑:「月兒如此懂事,爹也不用擔心月兒到了宮中被人欺負了!」

  杜曉月沒有一絲表情,也不說話,餘光見蔣良娣在門外探著頭,似乎很擔心這裡面的情況。「娘,您進來吧,爹和大娘都在呢!」本不想多事的杜曉月,只要一見蔣良娣那雙天天都紅著的眼,心也就軟了,所以,順勢幫她一把吧,好與不好,就看她的能耐了!

  蔣良娣進是進來了,只是到那兩位大人物走時,她都沒說過一句話,一直將頭低著。杜曉月見她這樣,也只能是歎氣了。





第四章

  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跑出地面時,杜曉月就被紅綢這個活鬧鈴給鬧醒了。

  「小姐,起床了,辰時二刻您就得進宮了!」紅綢輕搖著睡得正香的杜曉月。

  「啊!」杜曉月最討厭睡得正爽的時有人跑來打擾,惱怒地睜眼,看著一身水桃紅的紅綢站在床邊,「現在幾點了?唉,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二十年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還是改不過來啊!

  「卯時一刻。」紅綢有些怕怕地看著杜曉月,她的眼神似乎要把自己一口一口地撕開,再生吞下去一樣。

  杜曉月換算了一下時間,現在是六點左右,而進宮是在八點左右。「這麼早起來做什麼!」這中間還有兩個小時,「我再睡一會兒,七點……辰時一刻再來叫我!」說完,杜曉月將被子往自己的身上一卷,翻個身,閉眼繼續睡。

  「小……」紅綢有些為難地看著再次睡去的杜曉月,她雖然醒了,但脾氣不怎麼好,可能是有起床氣——但前提是她得起床啊,她只是睡在床上說了幾句話而已啊!

  青竹抱著一堆華服過來,見紅綢正一臉苦瓜地看著自己。「她還沒有起床?」青竹語氣不善地說。

  「嗯,小姐說還要睡一會兒……」紅綢小聲地回答。

  「就你才把她當小姐!」青竹沒好氣地說,「她哪裡有什麼小姐樣啊!」

  「青竹,小聲一點!」紅綢看了一眼床上,見床上的人沒有動,「不管怎麼樣,她也是我們的小姐啊,我猜著大夫人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兩個隨小姐進宮呢!」

  「進宮?」青竹重複了一聲,然後沒了下文。

  進宮?杜曉月心裡輕笑,只怕是讓這兩丫頭進宮繼續監視自己吧!說到這兩個丫頭,紅綢長得一般,小乖小乖的,特別是兩眼睛,像弱弱的小兔子,也很會揣測人心;而青竹,長像也一般,有點巾幗女英雄的眉目,性子直接,喜怒形於臉上。

  如果真要這兩個丫頭隨自己進宮,只怕青竹不如紅綢混得好,但青竹性子直,紅綢有些心機,如果這兩丫頭都是自己的人,那就還好,怕只怕這兩丫頭真的是監視自己的!嗯,看來得想個法子試試她們才行!

  杜曉月還是坦然地睡在床上,直到蔣良娣進屋。

  「月兒,起床了!」蔣良娣歎了口氣,搖著睡得很甜的杜曉月,「月兒,起床吧。今天娘親自為你梳頭,以後娘就是想為你梳頭,也沒有機會了。」

  杜曉月聽著淺淺的歎息聲,慢慢翻身起了床,坐在床上,對坐在床頭的蔣良娣輕笑:「怎麼會沒機會?我又不是一輩子不出來了,說不定哪天皇帝看著我不受寵,然後將我送出宮,擇人重嫁啊!」

  「進去了,是出不來的!」蔣良娣趕緊接過話,「我從來沒有見過,進宮後再送出來的妃子還能嫁……」話說到這裡,蔣良娣改口,「來,娘親自給你穿衣。」

  杜曉月知道進宮後,如果妃子不受寵,只是老死在宮中,怎麼可能還有出來的機會?!「好啊!」杜曉月也知道蔣良娣想親手為女兒披上嫁衣,雖然真正的杜曉月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但頂著杜曉月這張面皮,也得接受以前杜曉月的所有。

  「娘,我穿這身衣服好看嗎?」杜曉月換上一身大紅色的新服,藉著銅鏡打量著自己,杜曉月的皮膚很好,比蘇曉月的皮膚要白得多,所以,這紅色越發襯出她皮膚的白,且白裡還透著幾絲紅潤,大大的眼,淺淺的眉,如墨畫中的遠山。杜曉月一直認為這身皮長得也一般,但從今天看來,應該比蔣良娣要好看一點。

  「好看!」蔣良娣看著比自己還年輕還美貌的女兒,心中充滿了母性的驕傲和成就感。

  「換了吧!」杜曉月解開衣襟,輕輕地說著。

  「為什麼?」蔣良娣不解地問,杜曉月的膚色很適合大紅色,而且今天本來就是喜慶的日子,當然得穿大紅色了。

  「我不喜歡!」杜曉月淡淡地說,其實是怕太過耀眼,一不小心吸引了皇帝的目光,那可就真的麻煩了。不過,杜曉月並不想把心裡所想的告訴蔣良娣,「我喜歡那件白色的。」

  「今天是個好日子,穿白色的,不怎麼好吧!」蔣良娣不同意地搖了搖頭。

  「那綠色吧!」穿白色也許比穿紅色還耀眼!杜曉月改變了主意,「娘,您不用再多說什麼了,我就穿那淺綠色的吧!」杜曉月淡淡的語氣裡透著不容拒絕。

  蔣良娣知道杜曉月生來性子就執拗,以前不怎麼說出自己的想法,無論你怎麼說,她都不為所動,也不做聲,說出自己的想法,在生了一場病以後,膽子大了,敢在大房的面前替自己說話,會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更難明白她在想些什麼了。

  在蔣良娣的幫助下,杜曉月換上了淺綠色的衣服,然後又要求蔣良娣為自己畫了一個較濃的妝,將原有清純掩去,多了幾絲妖媚。

  「好了!月兒!」蔣良娣覺得現在的杜曉月也很好看,很吸引人。

  「哦!」杜曉月滿意地點頭,就這濃妝,將眼低下,不語也不笑,或者再拉下個臉,在杜曉月的眼裡,已經和醜女沒什麼區別了。

  杜曉月畫好妝,杜康永和丁英葳也進了屋,見杜曉月已經準備好了,也不多說其他的,只是不冷不熱地說:「到了宮中,萬事自己小心,這裡有一萬兩的銀子,你拿去在宮中用吧!」

  杜曉月接過杜康永手中的銀票,默默無語。銀子是萬能的,就算是在皇宮中也不例外——電視上是這麼演的。不過,從這點看來,杜康永對這個不受寵的女兒還是有一點父女之情的。

  「進宮後,省著點用,該用時才用,不該用時,別亂花。」丁英葳開口了,「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娘家人是不會為你做什麼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很明顯,這一翻話是告訴杜曉月,以後是生是死都與杜家沒有關係了!「大娘,我想問問,紅綢和青竹是不是我的陪嫁丫頭?」杜曉月也樂得不再與這杜家扯上關係,只是蔣良娣……

  「當然。別人家都有丫頭陪嫁入宮,好歹你爹也是一宰相,自然不會在這點上落於他們。」丁英葳不冷不熱地說著。

  「也就是說,她們兩個以後是我的人了!」杜曉月淺笑,「那就請大娘把她們的賣身契給我吧!」

  一旁的紅綢和青竹相互對視一眼,青竹想說什麼,但被紅綢拉住了。丁英葳一驚,但很快就面色鎮定地說:「這個當然會給你,從今以後,她們是生是死也與杜家無關了。」

  杜康永看了丁英葳一眼,再對杜曉月說:「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和你大娘,你娘送你出門吧!」

  杜曉月此時也不知說什麼好了,看了蔣良娣一眼,蔣良娣眼紅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能礙著杜康永和丁英葳不也流下來。心中微微地歎著氣,杜曉月沒有一絲表情地轉身,向前院大門處走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4 PM

第五章

  皇宮,杜曉月並不關心這皇宮是什麼樣的,它的建築有多豪華奢侈多威嚴多莊重,都與杜曉月無關。所以,杜曉月只是倚在軟轎中,閉著眼,聽著那車輪的咕嚕聲。

  「拜見宣武王。」車停了,來接杜曉月的宮人尖聲尖氣地說著。杜曉月沒有睜眼,也沒有打算掀開簾子向這位宣武王行禮。

  「車裡的人是哪家的千金?」溫柔的聲音響起,有著清泉般的清脆。

  「回王爺,是杜宰相的千金。」不用想,此時宮人一定是客氣與禮貌重了。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就在杜曉月認為會這樣沉默下去後,宣武王開口了,「快點進去吧,其他幾位千金已經進宮了。」

  呵!這宣武王還真是有病啊,明明知道那幾位已經進去了,還問什麼「車裡的人是哪家的千金」——這次選的妃,聽紅綢說,是全朝皆知的事啊,他還在這裡多此一問做什麼?

  車輪再次咕嚕咕嚕地轉動,緩緩地駛入宮門,杜曉月默默地聽著咕嚕聲,同時也在向這十天的宮外生活告別,也許會有出宮的機會,也許這麼進去,就是一生了!

  ————

  車停了,杜曉月掀開簾子,紅綢和青竹站在車下面,向杜曉月伸出了手。杜曉月不是什麼嬌嬌女,雖然性懶,但也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可現在是在宮中,一言一行都有人看著,所以,還是向她們伸出了手。

  下了車,由宮人在前領著到了一宮殿大門前,然後宮人示意杜曉月在大門外等著傳見,接著,宮人入了殿。宮殿外,已經站了十來個人了。杜曉月淡淡掃視了一眼,十來個人中,有四個容貌和氣質都很出眾的——不用多想,定是那四位千金了。至少四位千金容貌如何,不在杜曉月關心的範圍內。悄悄移步,靠在宮殿的紅色大木柱上,慢不經心地聽著那幾位千金的交談。

  「童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果然聞名不如一見。」穿著淺紫色衣服的女子滿眼崇拜地看著那個穿著淺紅色衣服的女子說著。

  「哪裡,張妹妹也很好看啊,螓首蛾眉、翩若驚鴻,大概說的就是妹妹你了。」淺紅色衣服輕笑著說著,那笑,讓杜曉月想到了一句話:微微一笑,很傾城。聲音如玉,優雅又大氣。

  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京城雙嬌中的童千金了。果然是雙嬌之一,杜曉月點點頭,這童千金比蔣良娣要好看多了,那眉那眼,只要看一眼,杜曉月就可以深深地記在心裡。杜曉月對人的外貌只記兩種,要麼就是醜陋無比,看了第一眼不想看第二眼的;要麼是傾國傾城,看了第一眼再看第二眼會自卑的——顯然,這位童千金是第二種。

  而那位淺紫色衣服的張千金,在容貌上,杜曉月認為她並不輸於童千金,只是,童千金全身有種高雅貴氣;而張千金,微顯稚氣,卻有種混然天成的嬌媚。

  「小姐,別睡著了!」紅綢體貼地在杜曉月耳邊輕輕地說著。

  杜曉月將微微閉著的眼,半睜開,點點頭,同時也輕聲地對紅綢和青竹說:「過一會兒的召見,你們是不能進去的,你們就在外面守著吧,記住,不要和任何人說話,如果其他的丫頭們問你們什麼,你們只須微笑點頭就好了。」

  「為什麼?」青竹不解地問。

  「沒有為什麼——如果你們想在這勾心鬥角的皇宮裡生存,就不要問。」杜曉月淡淡地說著,自古以來,皇宮裡就是是非之地,你不去害人,也有人會來害你。雖然沉默不會是最好的自保方式,但可以避過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再來看這裡有四位千金,除張、童二千金外,一位身穿白色華服,容貌不輸於童千金,她靜靜地站著,一種大家的風範顯於眉間,即閒然又自得;另一位身穿紅色華服,容貌和張千金相比,要次一些,不過她眉間的那股英氣,很有女丈夫的氣概,讓人看了,不禁會被她身上那種混然天生的英氣給迷惑。由此可見,這次選入宮中的幾個人,都不是什麼頭腦簡單的人物,如果她們開始爭寵了,宮中會發生什麼樣的趣事?「現在你們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的命與你們的命緊密相連,如果我出了事,你們認為你們能獨善自身嗎?」不是杜曉月想威脅她們,只是她們已經會二十四小時與自己呆在一起,就得確保她們必須站在自己這一邊或是暫時站在自己這一邊,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是!」青竹自然沒有想到這一層,臉變了色,紅綢則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杜曉月,不語。

  杜曉月看著紅綢那研究式的眼神,玩心大起,輕輕一笑,一手勾住紅綢的下巴,調笑著:「紅綢小妞,你這樣看著我,我會認為你喜歡上我了!」

  「小……小姐!」紅綢的臉不是紅了,而是紫了,「小姐得注意了,這是在皇宮!她們……」

  感覺到背後幾道怪異的目光,杜曉月放開手,慢慢轉身,原來那幾位小姐丫頭都以怪異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呢!杜曉月微微尷尬地笑笑,有些結巴地說:「那……那個,我……我比較喜歡看漂亮的女人!」

  一句話出口,除了那位紅衣女子外,其他的女人均在一瞬間轉了身,背對著杜曉月,而且還向前方走了幾步,彷彿身後有什麼妖魔鬼怪一樣。

  杜曉月很滿意她們的反映,讓她們誤會或害怕自己的性向有問題,不管以後得寵不得寵,都是很有好處的!再看那位紅衣女子,雙目如探測器一樣將杜曉月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臉無異色,平靜地看向一邊。杜曉月心中微微一笑: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很鎮定的人啊!

  「宣杜小姐、張小姐、李小姐、童小姐、柳小姐進殿面聖!」一個太監似的人物出來了,尖著嗓門吼著。

  杜曉月站直身子,跟在那幾位小姐的身後,面色平淡地入了殿。可在這小步移動的同時,杜曉月也在想著,過一會兒見了皇帝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是平靜的,是驚喜的,是惶恐的,還是羞澀的?驚喜,對杜曉月來講,是有那麼一點——第一次見到那種早已經做古的皇帝,也就是見到活木乃伊,當然會有些驚喜了。可這要讓杜曉月用很誇張的表情做出來,實在是辦不到——她自身都穿到這裡來了,還有什麼事能有這種驚?再發現自己變年輕了,還有什麼事有這樣喜?羞澀?怎麼樣羞澀法?難道見到一個男人就一幅羞澀樣?這也許讓真正的杜曉月來,可能會這樣;但現在的這位杜曉月,帥哥美男見得多了,早已經不知那羞澀是什麼玩意兒了!平靜?嗯,平靜不行,好歹這杜曉月是第一次見皇帝,如果太平靜了,會引人注意的!那……那就惶恐吧!

  當杜曉月想好以什麼心態來對待這位不知長得是方還是圓的皇帝時,已經來到聖架前了。和其他幾位小姐一樣,杜曉月低著頭,用餘光瞟著那幾位小姐,看看她們怎麼行禮,然後跟著做。

  不用多說,那幾位一來就跪了下去,杜曉月也跟著跪了,同時在心裡唉歎:這雙膝還沒有跪過父母呢,這會子跑來跪這什麼斐亞王朝的皇帝!他還不說什麼免禮,真是不怕折壽啊!

  「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幾位小姐開口了,說著那些早已經老掉牙的台詞。杜曉月雖然嘴唇跟在著動,卻沒有發音。





第六章

  「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幾位小姐開口了,說著那些早已經老掉牙的台詞。杜曉月雖然嘴唇跟在著動,卻沒有發音。

  拜完以後,整個殿裡都是一陣沉默。杜曉月和那幾位女子就那麼跪著。也不知跪了多久,總之跪得杜曉月不耐煩了,腳有些麻了,右手也無聊地在左手手心畫圈圈了,那上面才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平身吧!」

  「謝皇上!」杜曉月雖然嘴是這樣說著,但心裡已經在問候那皇帝的祖宗十八代了。

  「你們一一報上名字吧!」聲音雖然威嚴,但隱隱透著幾許不耐煩。杜曉月心中輕笑:難道這位皇帝對著這幾位美女還有些不耐煩?

  「民女李千柔參見皇上。」李千柔軟聲說著,聲音很好聽,很有書香子弟的感覺。古人以右為尊,而李千柔站在最右邊,所以,第一個開口的就是她了。

  「民女童如煙參見皇上。」

  「民女張雪曼參見皇上。」

  「民女柳夢南參見皇上。」柳夢南說話時,也是英氣十足,和她的氣質很符。

  最後一位,當然是杜曉月了,雖然她不喜歡這種像商品一樣待價而沽報價表,但也不想特立獨行。「民女杜曉月參見皇上。」杜曉月收起了平日說話時懶散輕淡的語調,注入了幾許顫音,似乎這時的她,心裡正害怕得緊呢!

  「你們都抬起頭來,讓哀家和皇上好好看看!」另一個聽似慈祥卻透著威嚴的婦女聲音傳了來。

  聽這聲音,應該是傳說中的太后。杜曉月在心裡猜測著,同時也暗叫著不好: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傳達出很多的信息,可以真實地反應出人的心態——除非那種表演功力極佳,或是可以用眼睛藏住心事的人。杜曉月自認為自己還沒有達到那種可以用眼藏住所有心事的境界。但這太后的命令又不敢不從,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抬頭時,不要將目光盯向那上面的兩人了。

  抬頭,看向上面,杜曉月不去看那兩人長什麼樣,只是在兩人穿著上掃視著。坐在正上方的那位,一定是當今的皇帝了。體形有些偏瘦,不像在蘇曉月時代流行的肌肉男那樣大塊的身形,明黃的龍袍,光是看著那身體,杜曉月都能感覺到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再往右看,也是一身黃,只不守那黃比皇帝衣服的黃要淡了些,漂亮的鳳凰刺繡,如同下一刻會飛向空中一樣;鳳凰袍的主人身形有些發福,雍容而又華貴。

  「皇兒,你拿著玉如意去挑皇后吧!」太后再次發話了,「你要記住,萬事以大局為重!」

  呵!太后在這時還不忘提醒著皇帝呢!

  「母后,兒臣知道怎麼做。」這次,聲音裡的威嚴少了三分,多了幾分順和。

  明黃的身子站了起來,杜曉月低下了頭,再用餘光掃視著其他的四位,均將頭抬著,可惜杜曉月不能看清她們的每一絲表情。重重的腳步聲傳來,在三步外停了下來。杜曉月感覺到一陣打量似的目光掃過。接著腳步聲再次響起,杜曉月用餘光追隨著那道身影,只見他停在李千柔的面前:「你叫千柔?」

  「回皇上,民女是千柔。」李千柔表現得很完美,看似平淡的聲音裡還是透著一絲緊張。

  「聽說你的詩畫很出眾?」冷然的聲音裡,帶著幾許調笑。

  「回皇上,民女只是略懂一二。」謙虛是傳統美德,她的一二,應該是十分精通吧!

  一陣沉默,接著又是威嚴的聲音:「那從今以後,你就是柔貴妃吧!」

  「謝皇上!」李千柔跪了下去,謝著禮,那明黃的親手將她扶起。如果杜曉月沒有看錯,李千柔臉上的女兒嬌態很明顯。

  然後那明黃的身影往杜曉月這邊慢慢移動著,杜曉月的視線也隨著他移動著,然後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來。杜曉月心中一驚,難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引起他的注意了?

  「你不敢看朕?」威嚴的聲音響起,杜曉月心思也百轉著,想著如何回答。

  「民……民女……不是……」杜曉月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回……回皇上……民女……不是……」杜曉月眼珠亂轉著,最後將目光定在那人垂下的手的大拇指所戴的墨綠色戒指上。那是塊玉戒指,雖然杜曉月不識玉,但戴在皇帝手上的,一定值不少錢吧!忽然間,杜曉月有種想伸手去撥下那枚戒指的衝動——那可是連古董玩家都沒有把玩過的東西啊!而現在,那東西就在自己的眼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

  「不是什麼?」杜曉月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皇帝顯然是等得不耐煩了,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值錢……」杜曉月無意識地低低地發出了音,話剛出口,杜曉月暗自抽著嘴,怎麼在這會子神遊了!「回皇上,民女……是……不是……是敢。」終於把話說完了,至於有沒有他想要的答案,他可以在這裡面挑他喜歡聽的來聽。

  忽然間下巴被人抬起,一雙清冷的眸子映入杜曉月的眼簾。沒料到這皇帝會有如此舉動,杜曉月怔了一秒,趕緊亂轉著眼珠,全身也配合地微發著抖,讓自己顯然慌亂無比。但同時也在不「經意」地打量這位皇帝:長得還不錯,濃濃的眉,很有神的又有些大的眼,還是雙眼皮,鼻子挺又直,微有些薄卻很紅的唇,整體看來,應該是杜曉月可以一眼記住的人物。

  「哼!」嘴角輕揚,冷冷的聲音從他的嘴裡傳出,接著,杜曉月下巴的力量消失了,杜曉月趕緊將頭再次埋下,聽著他的下文,「拿著!」冷冷地聲音傳來,伴隨那冷冷的玉伸到杜曉月的面前。

  杜曉月默默地接過玉,手微抖動著,聲音也抖動著:「謝……皇……皇上。」心裡卻在衡量著這玉應該也有點值錢,嗯,如果哪天這皇宮裡真是容不下自己了,乾脆將這玉帶走,拿出去賣了,也夠吃半輩子了。

  他沒有說什麼,轉身,向他的皇帝寶座走去。

  「好了,從今以後,皇后就是杜曉月了。」太后似乎鬆了口氣,聲音輕快地說,「皇兒,你看三天後大婚如何?」

  「母后,朕討厭那些繁文縟節,那個冊封儀式就免了,改天下個召書就行了。」皇帝的聲音依舊冷清,聽不出悲喜,「餘下的幾個,都封為貴妃。」

  太后聽了,沒有了下文。杜曉月也在心裡鬆了口氣,聽紅綢說過,如果要進行什麼冊封儀式,可是很麻煩的,要去祭天要祭祖,還要受百官跪朝……總之,對於杜曉月來講,如果真有那種儀式,絕對會要了她的命的。

  「來人,將幾位娘娘送往各自的宮去。」皇帝再次開口了,「對了,柔貴妃,今晚準備侍寢吧!」

  「謝皇上!」李千柔謝恩,聲音裡有說不出的激動和嬌媚。

  杜曉月還是低著頭,和其他的幾位妃子一起謝了恩,看也不看那上位座上的兩人,隨了宮人,出了殿。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5 PM

第七章

  「昭陽宮。」杜曉月站在一座金壁輝煌的宮殿前,看著宮殿正門上方懸掛的牌匾,上面三個龍飛鳳舞的篆書。當杜曉月還是蘇曉月時,並不認識篆體字,可到了這裡後,只要一看著這種字,腦子裡就會顯示出它是什麼。

  昭陽宮,在杜曉月的意識裡,只知道昭陽殿,在中國的古代歷史裡,住在昭陽殿裡的女子都是皇帝所最為寵愛的。

  「娘娘,這裡就是您以後的寢宮了。」領路的宮人尖聲地說著。

  「嗯。」杜曉月點頭,繼續剛才的思緒:這昭陽宮應該是歷位皇后所居住的地方吧。不過,杜曉月總有一種感覺:自己不會在這裡面長久居住!

  抬腳進了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百來平米的正院。鋪著大理石正路直通主殿,只是在路的兩旁跪了不少的宮女太監。「奴婢(奴才)拜見皇后娘娘!」杜曉月雙腳剛踏入門內,那群宮女太監齊聲喊,「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杜曉月被這陣勢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只不過是電視中早已爛透了的情節,不要太過驚訝。只是他們全都跪著,讓杜曉月看了很不舒服,想很平靜地說話,可又看著旁邊引自己來這裡的宮人應該是皇帝或太后身邊的人,剛才見皇帝時,他也在場,如果自己現在太過鎮定,會引起他的懷疑,然後他回去報告給……想到這裡,杜曉月細聲細語顫抖地說著:「你們起來吧!」

  跪著的人順著杜曉月的意思站了起來。旁邊的宮人再次開口了:「娘娘,這些宮人都是服侍您的。他們已經打點好所有的一切了,娘娘現在可以休息了。」

  「好!謝謝公公。」杜曉月細聲細語地說著,同時給紅綢一個眼神,紅綢立刻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杜曉月,杜曉月接過,然後塞在那位宮人的手裡,繼續細聲細語地說著,「這點小意思還請公公收下,我第一次入宮,有許多不懂的地方,以後還要請公公多多關照呢。」

  「娘娘多禮了,這是奴才該做的。」宮人笑得一臉麻花,口裡雖然是這樣說著的,但手已經把銀子放入懷裡了,「那奴才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奴才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紅綢,送公公出門。」杜曉月繼續細聲細語地說著。然後領了青竹向正殿走去,同時早有宮女準備好了茶水,放在正殿的正上位桌子上。

  杜曉月進了殿,也沒有坐下,而是看著隨後進來的宮人們,見他們要再次跪拜下去,杜曉月趕緊阻止:「你們不用跪拜了,現在你們跟了我,自然就是昭陽宮的人了,自家人,不必太過見外。以後大家相處隨意一些,不要太過拘束,各人做好各人的事,自己的事做完了就可以去休息了。」

  「是!」宮人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意見,都是很乖巧地回答了。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杜曉月懶懶地說著,接著隨意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搖晃著頭,舒展著頸部的筋骨,剛才見皇帝時,頭都埋疼了。

  「小姐,你應該給那些宮人們來個下馬威的!」紅綢見宮人們都出去了,主動地替杜曉月按摩著頸子,同時也輕聲地說著。

  「對啊!杜府裡的丫鬟小斯們一進府,管家就會把杜府裡的規矩全都說出來,什麼事該懲什麼事該罰,大家都一清二楚,這樣,大家也不會出錯了。」青竹在一旁說著。

  「不用了。」杜曉月輕笑著,「宮裡的事我們並不清楚,還是保持沉默的比較好。」

  青竹將茶遞給杜曉月,同時也說著:「我們只是擔心小姐以後受這些宮人的欺負啊!」

  接過茶,杜曉月並沒有喝,轉手放在一旁的桌上。「謝謝你們的關心!」杜曉月歎了口氣,「說真的,其他呢,我並不想讓你們跟進宮裡來。自古以來,後宮就是一個黑暗的地方,我怕以後會害了你們。」

  「小姐怕什麼,不是還有老爺嗎?」紅綢不解地問,「老爺是當朝宰相,大少爺和二少爺都位居要職,有老爺和少爺們在,誰敢動小姐?」

  呵!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更危險啊!算了,現在已經進來了,說什麼也是白說了。杜曉月打了個呵欠:「好了,青竹,紅綢,以後呢,這其他宮裡的事,我們就別去管,也別去理會,管他有人宮斗還是爭寵,我們只須關上門,睡我們的大覺就好了。現在呢,我想去睡覺了,你們要不要也去睡上一覺?」

  「小姐,不行啊!」紅綢趕緊阻止,「您現在是皇后了,過一會兒其他妃子們要來拜見您的!」

  「誰說她們要來的?」杜曉月疑惑地問。

  「您忘了?進宮前我們不是有看那些宮規的嗎?」青竹在一旁引導杜曉月的思緒。

  宮規?杜曉月想起來了,那些繁雜的宮規堆在杜曉月的書桌上,只可惜,她一本也沒有看過。「呵呵,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吧!」杜曉月扯了個笑,「對了,現在要不要去給太后請安?」

  「這個……」紅綢也不是很瞭解,眉頭輕蹙,正是為難時,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宮婦進來了,笑瞇瞇地先向杜曉月福了禮,然後說:「太后娘娘請皇后娘娘到太宣宮說說話。」

  「是。」杜曉月站起了身,也是笑瞇瞇地回答著,同時也輕聲地問,「嬤嬤,曉月初來皇宮,很多禮數都不不懂,曉月想請教嬤嬤,曉月要不要換身衣服再去見太后?」

  「這個……娘娘還是換件衣服吧!」宮婦想了想回答,同時朗聲地喊了聲,「來人,快為皇后娘娘更衣。」

  接著,三個宮女走了進來。杜曉月看了一眼那三人,約十五六歲,畢恭畢敬地站著。「那嬤嬤先在這裡喝一會兒茶,曉月換件衣服就出來和嬤嬤一同到太后那裡去。」杜曉月微笑著說,「來人,給嬤嬤泡杯好茶來!」

  ————

  當杜曉月換好屬於皇后的衣服後,心裡直翻眼了,這一身黃,太耀眼了,頓時讓杜曉月心情不好起來。「紅綢、青竹,你們有沒有檳榔之類的提神的東西?」嘴裡含一點提神的東西比較好,如果一會兒子太后老生常談,一不小心聽睡著了,可不好了。

  「小姐要這個來做什麼?」青竹從隨身的荷包中掏出一塊,遞給杜曉月。

  杜曉月接過,含在嘴裡:「清醒一下腦子,怕在太后面前出醜了!走吧,別讓她們久等了。」不知道太后急著召見自己做什麼,也不知皇帝在不在那裡,如果在,杜曉月當然得全神以注,繼續將那個對皇帝恐懼的女子裝到底啊,最好是達到皇帝討厭自己的效果,然後安安分分地當一個不受寵的冷后!





第八章

  太宣宮,是當今太后也就是皇帝的生母居住的地方。當杜曉月踏入太宣宮時,杜曉月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四十來歲,混身透著貴氣的婦人,雖然她沒有穿著鳳衣,但從那身華服和旁邊人的恭敬態度,很容易猜著她就是太后了。這太后雖然四十來歲,但風姿依然綽越,如果臉上沒有那些細小的縐紋,身體沒有發福,更像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啊!不過,杜曉月看見她的第一眼,腦子裡忽然冒出清朝的孝莊皇后大玉兒的名字來:她的眼,看似很平靜,很慈祥,但她眸光中透出的睿智,是不可忽視的。再回想起在選後時,她說的一句話:一切以大局為重。也就是說,按著皇帝的喜好來選後,這後位一定會是李千柔所得,但礙於杜家的勢力,不得已選了杜家的女兒為後罷了。

  那這太后現在召自己過來是為了什麼?杜曉月慢慢地走向太后,在距她五步遠的地方,跪下身,行著大禮,顫著聲說:「杜曉月給太后請安!」

  「快起來吧!」太后笑瞇瞇地說著,同時有兩名宮人將杜曉月扶了起來,「到哀家身邊來坐!」

  杜曉月看了一眼太后所坐的軟榻,榻上放著的靠墊——青色的上等綢緞帶有五分舊色,足以顯示這位太后的簡樸性格。杜曉月低了頭,慢慢移步到太后的身邊站著,細聲細語地說:「曉月還是站著和太后說說話吧。」

  太后點點頭,接過宮婦遞來的茶,慢慢地喝著,動作很優雅。放下茶杯,抬眼,看著杜曉月:「皇后,皇帝不喜歡事情太過麻煩,所以將你的冊封儀式免了。按理說,皇后冊封儀式是每位皇后必不可少的儀式,現在皇帝免了這儀式,皇后會不會覺得委曲,如果皇后覺得委曲了,哀家可以要求皇帝舉行這儀式。」

  杜曉月在心中掂量著太后的話,同時低下頭,細聲細語地說:「回太后,臣妾不覺得委曲。臣妾也是怕麻煩的人,冊封儀式僅僅是個儀式,臣妾不在乎這些虛名。而且皇上是一國之君,理應以國事為重,這種麻煩又不重要的事,還是不做的好。」太后都以皇后稱自己了,當然得改去稱謂了。只不過,如果沒有那冊封儀式,對於一個皇后來講,是很委曲的——當然得除開杜曉月了。

  「好孩子,果然如你父親所說的,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啊!」太后滿意地笑著說。

  哦?杜康永在太后的面前說過這些話?好像杜康永對他的女兒並不是很關心啊,怎麼知道他女兒知書達理,善解人意了?杜曉月微微一笑:「太后謬讚了,曉月是皇上的皇后,自然一切得替皇上著想。」一句話,表明立場。

  「嗯。」太后微笑,「你也坐下吧,陪哀家說會兒話。」

  「是。」杜曉月坐到太后右手邊的椅子上,看著太后,「太后……」

  「還叫太后呢,改口叫母后啊!」太后笑瞇瞇地說。

  「是,母后。」杜曉月趕緊改口,「母后想聊些什麼?」

  「哀家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出過宮了。」太后笑著說,「你今天剛進宮,不如你給哀家說說宮外有哪些趣聞吧!」

  呃……杜曉月在心中暗叫苦,自己來這斐亞王朝不過十來天,這十來天時,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可能知道外面有什麼趣聞啊!不過,這太后不是她二十多年沒出過宮了嗎?那她也一定對宮外的事不怎麼熟悉了,那就對她講一些以前看過的故事吧!可是講什麼好,射鵰?神雕?倚天?這些故事好像太長了,自己也記不全了。那就講一些戲曲上的小故事吧!比如牡丹亭之類的,把其中一些她們無法接愛的東西改掉,改成合這裡的人的思想就可以了。

  ————

  一個時辰後,杜曉月從太宣宮裡回到了昭陽宮。

  「小姐,怎麼用了這麼長的時間?」紅綢一見杜曉月回來了,趕緊迎上去尋問,跟在杜曉月身邊的這些日子,紅綢慢慢發現,杜曉月說話時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如果見著太后也是這樣,怕太后會責怪她的無禮,然後進宮第一天就不討太后的喜歡了。

  「和太后聊了幾句。」杜曉月輕笑著,「咦,你們吃飯了沒有?我餓了!」唉,今天真是廢神多多,現在得吃點東西,補充能量,再去好好睡一覺,補充精神。

  「已經準備好了。」青竹在一旁說著,「等著小姐回來先吃後,我們再吃。」

  「哦,好!」杜曉月對吃的要求並不高,只要不是很難吃,能填飽肚子就好,「青竹,把這些東西拿去放好吧!」忽然想起身後還有一位從太后那裡過來的宮人,手裡抱著的是太后賞賜的一些東西。

  青竹接過那宮人手裡的東西,杜曉月笑著說:「陳公公,謝謝你送我回來,還讓你為我拿了這麼多東西。這裡有點小意思,還請公公收下。」紅綢已經遞出一錠銀子了。

  「娘娘,這些事都是奴才該做的,娘娘如此客氣,豈不是要折殺奴才了?」陳公公笑呵呵地回答著,「奴才跟了太后十多年了,今天是第一次見太后這麼開心,娘娘可是功不可沒啊!」

  「公公,你還是收下吧!這個呢,是我打賞你的,你若不收下,就是不給我面子了!」杜曉月將銀子塞在陳公公的手裡,「我剛進宮,對宮裡的事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後還要請陳公公多多照應呢!」

  陳公公這次不再推辭,收了銀子,道了謝,告辭離去。

  「呵!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杜曉月在心裡冷笑著,同時也在心裡鄙視自己居然得向人受賄!可是,在這宮裡,如果不買通一些人脈,以後的日子肯定是很難過的。

  「青竹以為小姐不懂這些呢,沒想到小姐還深精此道!」青竹半笑半諷地說著。

  「其實呢,我也不想啊!」杜曉月也不介意,聳聳肩,「只不過我為了以後我們三個能夠在這宮裡活下去,該怎麼做就得怎麼做。青竹,我得先提醒你,以後皇宮裡只要不關我們的事,無論你見著舒服不舒服,你都得給我沉默著,如果哪天出了事,我就是想保你恐怕也無回天之力了。」青竹那種憤青似的性子,當然見不慣皇宮裡的黑暗了。

  杜曉月在紅綢的引領下,穿過正殿,走到一偏房,裡面的飯桌上已經擺好飯菜了。其他宮女見杜曉月進來了,向她福了禮,一邊侍候著。

  「你們下去吧,青竹和紅綢在這裡就好。」杜曉月坐下,看了那些宮女一眼。這些宮女都是宮裡的人,也不知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別個宮裡的奸細,總之,在這皇宮中,就得時時注意,步步小心了。

  宮女們領命,退了出去。杜曉月滿意地點點頭,笑著對紅綢和青竹說:「你們坐下陪我吃吧!這麼大的一桌子菜,足夠我吃兩天了。」

  「這樣不合規矩!」紅綢搖著頭說。

  「規矩?」杜曉月輕聲重複了一次,規矩算什麼?在杜曉月眼中,這皇宮裡的規矩什麼也不是!「叫你們一同吃就一同吃!還有,以後不要對我說什麼宮裡的規矩,我聽著心煩。」淡淡的聲音裡,透著不容拒絕,杜曉月做回了真正的杜曉月,掃視著青竹和紅綢。

  「是!」紅綢和青竹對視一眼,這十天裡,對杜曉月有深層的認識,杜曉月不是以前軟弱的杜曉月,她似乎有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當她不冷不淡地說著話,眼裡卻一片平靜時,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知她將會做什麼,但可以感覺到一種危險的氣息在空氣中流患著。

  默默地坐下,陪著杜曉月用餐。杜曉月一臉平靜,專心地吃著飯,不言不語。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6 PM

第九章

  第一次,杜曉月主動地在卯時三刻起了床,而紅綢和青竹已經守在杜曉月臥室的外間了。

  「青竹,紅綢,快進來。幫我梳洗好,我去太后那邊請安!」杜曉月掀開被子,自己拿了衣服,穿了半天也沒穿好,只得向她們求救。

  「小姐,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跟了杜曉月十天,她每天都會睡到辰時三刻,而今天,她居然提前一個時辰起床,這忽然的變化讓青竹認為今天的太陽會從西邊升起來。

  「呵呵,睡爽了,想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啊!」杜曉月笑呵呵地回答,「紅綢快幫我梳一個簡單一點的髮型,最好挽得鬆一些,太緊了,扯得頭皮疼!」杜曉月快速洗著臉,然後用青鹽刷牙——每次刷牙的時候,杜曉月就會懷念有高露潔的日子。

  「呵,小姐,不用慌!」紅綢笑著看杜曉月一陣手忙腳亂,「現在還很早呢!」

  杜曉月不理會,不是她想慌忙,而是必須得慌!在這宮裡,不討皇帝的喜歡沒什麼,只得哄得這老太太高興,讓她喜歡自己,就有一道安全保障,否則這想要的安穩的日子怎麼會過得安穩?「有吃的沒?我要吃了東西再過去!」去見太后,如同是在上班,得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工作啊!「對了,如果一會兒有一大堆的妃啊嬪啊的來請安,你們就說我到太后那邊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去給太后請安,去了還好,如果不去,而直接來見自己,怎麼受得了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

  「知道了!」紅綢笑著問,「小姐,我猜你是怕有人來擾你的清閒,先躲到太后那邊去吧!」

  「哈!紅綢,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杜曉月笑瞇瞇地捏了紅綢的臉一下,再放開手,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銅鏡,「快給我梳頭吧!」

  「小姐,難道你怕那群妃啊嬪啊什麼的?」青竹邊整理著床鋪邊問。

  「誰說我怕了?」杜曉月挑眉,「我只是不想見她們罷了。」

  「可是總有一天你會見著啊!」說話間,青竹整理好了床鋪,站到杜曉月的身邊,「昨天剛進宮的幾位貴妃今日一早都得去向太后請安,你還是會見著她們啊!」

  「見就見啊!」杜曉月輕笑,「那時是在太后面前,就算是皇帝再喜歡的人,也得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禮讓我三分,你說,我會吃虧嗎?」

  「小姐!」紅綢在杜曉月的身後輕笑,「原來是你怕昨晚被皇上臨幸的貴妃向你示威啊!」

  「唉!紅綢,我真的是越來越討厭你了,我腦袋裡想什麼你都知道!」杜曉月苦著臉,「一朵漂亮的解語花在身邊,也不知是禍還是福啊!」

  一句話說出來,杜曉月感覺到頭上的頭髮被紅綢忽然間緊拉了一下,杜曉月立刻大呼:「紅綢,輕一點,我那是頭皮,不是豬皮!扯得疼啊!」

  「對不起,小姐!」紅綢趕緊道歉,「紅綢會很小心的。」

  杜曉月不語,透過銅鏡看著身後的兩人,紅綢在梳頭,青竹幫忙遞著髮釵,配合得很完美。十來分鐘後,頭梳好了,看著鏡中的自己,淡粉飾面,頭髮輕挽,一根吊著珍珠的髮釵斜插在頭髻上,配著深藍色的緞衣,既不奢華也不俗氣。杜曉月點點頭,覺得這身裝扮很合自己的心意。「好了!謝謝你們!」杜曉月轉身,同時站起身,看了一眼裝飾豪華的寢宮,覺得有些心煩,可又不想標新立異,讓宮女們重新擺設過這屋子,同時也怕麻煩,將內心的不爽給忍了下來。「紅綢和青竹,你們商量一下,一會兒你們誰出一次宮,到街上去,幫我帶一點東西回來。」

  「小姐,缺了什麼東西可以找內物房要的。」紅綢提醒杜曉月。

  「我想要的東西他們沒辦法送來!」杜曉月神秘一笑,「清單我已經寫好了,你們拿去照著買,盡量為我找到那些東西。銀票和清單都放在那張小書桌上。至於出宮要什麼手續,你們可以問問這裡的宮女。我先去吃飯了,你們不用來侍候我了,我吃完飯就自己去太宣宮。」

  ————

  太宣宮

  當杜曉月來到太宣宮時,太后正在喝著粥。

  「臣妾給母后請安。」杜曉月福了禮,淺笑著說。

  「曉月,你來得正是時候,快來陪我喝粥!」太后也是一臉高興,「皇兒每天朝務忙,幾乎沒空理會我這個老婆子了。」

  「母后還得原諒皇上冷落了母后,皇上一心為國,是天下之福,母后應該高興才是。」杜曉月細聲細語地說著,「如果母后不嫌棄臣妾煩人,臣妾可以天天來看望母后,陪母后說說話。」雖然這樣會失去很多的睡覺時間,但為了能更好的安然地過悠閒日子,這點犧牲是值得的!

  「呵呵,好孩子,真知道心疼人!」太后笑瞇著眼,「快來坐下啊!」

  杜曉月服從地坐了下去,一旁的宮人早已盛上一碗小米粥來。杜曉月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怎麼,這粥不好喝?」太后見杜曉月只喝了一口,不解地問,「這米是今年進貢的上等米,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喝呢!」

  「不是!」杜曉月笑著搖了搖頭,「很好喝啊,只是有一點燙,我想讓它涼一涼,不必急於一時。」其實在美食發現的現代裡,杜曉月喝過比這個更好喝的粥,只可惜她不會做,只會吃。

  「嗯,不錯!」太后微笑,聽著杜曉月的話也很受用,「曉月,你也不用天天來請安,隔幾天來一次就好了。你現在是皇后了,這宮裡大大小小的事得由你來管,把這些繁雜的事交給你,我才是真正清閒了呢!」

  「臣妾剛進宮,什麼也不懂。臣妾認為這宮裡的事,還是由母后管理最好,讓臣妾好好在這宮裡學習一兩年,再來幫母后管理後宮,這樣才是最好的法子。」杜曉月嘴上這麼說著,但心裡卻在想這太后是不是在試探自己,如果真答應了,恐怕以後在這宮裡真的不好過了:以杜家的實力,如果再讓杜家的人掌握了後宮的大權,恐怕皇家的人對杜家的人,會大大不滿的!

  「也對!」太后點點頭,然後呵呵一笑,「看來,我這把老骨頭還得繼續操心啊!」

  「是臣妾不好,不能為母后分憂,讓母后操勞。」杜曉月繼續細聲細語。哈,從今以後,真的可以過舒適的日子了,宮中的事,不用自己管,太后這裡也不用天天請安,皇帝那裡,他應該是討厭杜家的人的,至於那些妃啊嬪啊的,就兵來將擋,平日不去主動理會她們,以杜家現在的實力,她們也不敢怎麼樣!

  接著,杜曉月繼續和太后談笑,十來分鐘後,昨日一同進宮的妃子來給太后請安了,不過那幾人中少了李千柔。





第十章

  當杜曉月回昭陽宮時,身後還跟了三個女人。

  「姐姐。」張雪曼邊喝著茶,邊不解地問,「為什麼李姐姐沒有去給太后請安?」

  「……」杜曉月沉默著,只是輕輕一笑,不語。

  「當然是因為昨晚……」童如煙話說到一半臉一紅,沒有了下文,只是喝著茶。

  「我不明白,為什麼皇上最先寵幸的是李姐姐,為什麼不是杜姐姐呢?杜姐姐可是皇后啊!」張雪曼語不驚人死不休。

  童如煙一聽張雪曼的話,直接將口中的茶噴了出來;而柳夢南只是挑了挑眉,繼續喝著茶;杜曉月忍住想噴茶的衝動,將口中的茶嚥下,細聲細語地說:「聖意不可猜,我們都是皇上的妻,皇上寵誰都是一樣的。」

  童如煙用她的手絹拭乾嘴角的水,用她那如玉般的聲音說著:「張妹妹,說不定今晚就是你了!」

  「為什麼不是杜姐姐?」張雪曼繼續發問。

  「……」童如煙也沉默著。

  杜曉月繼續喝著茶,不理會她們說什麼。這時柳夢南將杯中的茶喝盡了,然後起身:「杜姐姐,可能是夢南換了新環境,沒有睡好的原故,夢南有些累了,就先告辭了。」

  「好,妹妹早點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去看望妹妹。」杜曉月不留人,站起了身,扯著職業式的微笑說著。

  柳夢南離去後,童如煙和張雪曼也陸續地離去。

  「好了,都走了!」杜曉月對著一旁的紅綢說,「紅綢,青竹回來了沒有?如果回來了,讓宮女把大門關了,我先去睡會覺,今早起得太早了,我現在又想睡了!」說完,還很配合地打了幾個呵欠,伸了個懶腰。

  「還沒有呢!小姐要的東西怎麼可能一會兒子就買回來!」紅綢報怨著說,「小姐居然要我們去買風月小說——那可是閨閣中的禁書啊,小姐怎麼可以看那些書?」

  「我現在不是閨閣小姐了,我已經出嫁了!」杜曉月笑瞇瞇地說。這古代,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MP3、MP4,杜曉月不知道每日睡醒後做些什麼,剛來這裡的十天裡,已經把這裡的史書看過一次了,以前那個杜曉月的書架上書也翻得差不多了,現在到了宮裡,更加沒事可做了,所以啊,只好看看那些風月小說解解悶啊!

  「可……」

  「好了,紅綢,等你看了那些書後,我保證你還會和我搶著看呢!」杜曉月樂呵呵地說著,風月小說,相當於言情小說,要知道,擁有一份完美的愛情可是很多女孩子們的夢想啊!「好了,我先去睡一會兒,青竹回來記得叫醒我啊!」

  「小姐,我回來了!」青竹的一句叫喊聲,成功地讓杜曉月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頭看時,青竹正站在正殿大門口處。

  「呵呵,回來了!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杜曉月如同哈巴狗一樣見著青竹就粘了過去,熱心地接過青竹手裡的東西,看得一旁侍候的宮女們瞪大了眼睛,堂堂的一國之母居然向一個丫頭諂媚!

  青竹有些受不了杜曉月突然而來的熱心,連忙退開身子,躲開杜曉月熱情的體貼,本本分分地說:「小姐,你要的東西我帶回來了。出宮時我到內務處去了,內務處的人告訴我,宮女一個月最多可以出宮一次。」

  「哦,謝謝你啊!」杜曉月沒有把青竹後面的話聽進心裡,接過青竹的布包,放在桌上,打開一看,頓時亮了眼:「哇塞!古代居然有這麼強悍的風月小說——《紅杏出牆記》、《倩女幽會全傳》、《嫂子和小叔情史大全》……青竹,你從哪裡淘到這些書的?」當杜曉月抬起頭問青竹時,紅綢及一旁的宮女早已紅了臉了。

  「咳!」青竹面色不大自然,「那個……我去書店問老闆,老闆抱了一堆書給我,我也沒看過就帶回來了。」

  「乖乖!」杜曉月笑得花枝亂顫,熱情地給了青竹一個大大的擁抱,順便在青竹的面頰上給了響亮的一記親,「青竹,我太喜歡你了,從今以後,你就每月出宮一次,幫我買這個東西吧!」

  青竹沒有反應,不,應該說是被杜曉月的熱情給嚇著了,半晌回過神,推開杜曉月,同時趕緊後退幾步,顫動著聲音:「小姐……我不是……我小的時候定過親了……」

  「呃……」杜曉月愣著了,「青竹,你小時候定親和我要你去幫我買書有什麼關係?」話剛說完,杜曉月忽然間明白青竹的意思了,不禁笑了出聲,「哈哈,青竹,你太可愛了!我現在是更加喜歡你了!」

  紅綢在一旁看不過去了,上前小聲地說:「小姐,你不要捉弄人了,大家都看著呢!」

  杜曉月這才想起在場的還有一群宮女,那群宮女們臉色均不正常,眼神也不正常,呃,應該說是看杜曉月的眼神不正常:驚嚇,鄙視,惶恐……幾乎所以不善意的眼神都有。

  「呃……那個,你們如果也想看書,可以找我借,不收租金的!」杜曉月尷尬地笑著,「不過,不可以借給昭陽宮以外的人。青竹,紅綢,你們要看也是可以的……」

  「我們不看!」紅綢和青竹一致一本正經地回答。

  「不看就拉倒!我自己慢慢看!」杜曉月也不在意,自己把書收好,「對了,你們記得要關大門,我要去養神了,你們不要來打擾我哦!」關上大門,躲在屋裡看小說,這樣才沒人會來打擾!

  杜曉月收拾好東西,自己一個人進了寢房,但不知是她有意還是無意,遺漏了一本書,那本書就那麼大刺刺地擺在桌上,很顯眼。

  紅綢拿起書,《紅杏出牆記》,輕輕歎了口氣,以前認為這四小姐脾氣怪也罷了,現在,居然開始看這些禁書……「青竹,你說,我們跟著四小姐是福還是禍?」

  「你們自己去忙自己的事吧!」青竹讓那些宮女離開,然後再細聲地說,「我也不知道,四小姐很好相處,對人也和善,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跟著她很輕鬆,不像在大夫人身邊那會子,整天都得提高心眼兒,怕大夫人生氣責罰。」

  「是啊!」紅綢點頭,表示同意,「跟了小姐,全身心地輕鬆了很多。只是,我們現在進了宮,不像以前那樣,只要家人的錢夠了,就可以贖身,現在要出宮,就得等到二十五歲了,而且要見家人一面也不容易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7 PM

第十一章

  「小姐!小姐!快醒醒,聖旨來了,快到正殿去接旨啊!」一大早,紅綢搖著床上睡得正酣的杜曉月,青竹和其他宮女們忙著準備衣服和洗漱的東西。

  「管他的,叫那聖旨等著!」杜曉月翻個身,口齒不清地嘟嚷著,「天都還沒亮呢,我再睡一小會兒!」

  「哎喲!我的姑奶奶,耽誤了接旨的時間是要砍頭的!」紅綢也不顧大清早不能說不吉利的話了,在杜曉月的耳邊念著,「青竹,秀秀,快來,把小姐扶起來,就算是她閉著眼,也得抬到正殿去!」耽誤接旨的時間是對皇帝的大不敬啊!

  於是,半睡半醒的杜曉月就這麼被紅綢青竹及一群宮女們扶到了正殿,跪在地上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來宣旨的太監尖著聲嚷著,可杜曉月在聽到第一句話就是老掉牙的電視台詞時,就沒了興致,將那半睡直接改為全睡。

  三分鐘後,聖旨念完了,宣旨的太監笑瞇瞇地對跪在地上,腦袋也搭在地上的杜曉月說:「皇后娘娘,請領旨謝恩吧!」

  只是一句話說完,杜曉月沒有反應,腦袋還是搭在地上。一旁的紅綢和青竹相互對視一眼,不用說,杜曉月早已經睡得不知人事了,把腦袋搭在地上也能睡,也不怕這天冷地寒!

  「小姐,聖旨念完了,叫你謝恩!」紅綢輕聲地說著。

  「小姐,快醒醒,要謝恩了。」青竹也在一旁小聲地說著,同時暗地裡拉著杜曉月的衣角。

  杜曉月感覺耳邊有兩道很小的聲音吵鬧著,就像蚊子一樣,正想伸手把那蚊子揮開時,又覺得額頭一陣寒冷,冷得瞌睡蟲都跑了一大半。猛地抬起頭,看著一個有些年紀的太監手裡正拿著一黃色的東西,笑瞇瞇地遞向自己。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腦子裡停止思考一秒鐘,接著才想起好像剛才有在接旨這一回事來著。

  「那個……公公念完了?」杜曉月愣著把話說了出來,「我可以起來了吧,不用跪著了對不?」

  「呃……請皇后娘娘起身接旨吧!」劉公公從上一任皇帝時就服侍皇帝,現在的皇帝是他服侍的第二位皇帝了,算起來也有三十餘年了,宣了不少的聖旨,見過不少人在接到聖旨時的表情:驚喜、害怕、擔心、憂愁、歡喜、瘋狂……只是沒有見過有人接了聖旨後居然是一臉呆愣,也不立即接旨,而是說著不著邊的話——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早說嘛!杜曉月心中埋怨,一個破旨有什麼好念的,又不是認識字,拿給別人看就好了,還非得跪下聽人念一次才行!埋怨的同時,杜曉月慢慢地起了身,接過劉公公遞過來的聖旨,邊打開聖旨自己看那上面寫了什麼,邊說:「公公請坐,青竹上茶。」

  「謝謝娘娘的好意,只是老奴還要回去給皇上覆命,不能耽擱太久。」劉公公笑著說,「還請娘娘辰時二刻之前到太和殿,接聽皇上的冊封召書。」

  「哦,好!」杜曉月向劉公公微笑著回答,然後又繼續看那聖旨上的東西,省去那一堆看不懂的東西外,杜曉月抓著了幾個關鍵的字眼:太和殿,聽封後。

  「那老奴就先告辭了!」劉公公向杜曉月一揖。

  「好,紅綢,送送公公。」杜曉月再抬起頭,微笑著說。

  劉公公轉身離去的時候,杜曉月忽地將那聖旨扔到了桌上,一轉身,隨意地坐在一張椅子上,邊打著呵欠邊問:「青竹,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卯時三刻了。」青竹見杜曉月又半瞇著眼去了,趕緊說,「小姐,現在先別睡了,先換好衣服,不是要去面見皇上嗎,要到朝上去的嗎?那是必須穿朝服的。」

  「哦,我有朝服啊?我怎麼不知道?」懶懶的聲音響起,眼沒睜。明明說了發個召書就行了,那就發啊,幹嘛非得要去那邊謝恩?有召書不知道昨天發過來啊,事到臨頭了,才發過來,而且還是大清早的,分明是擾人清夢嘛……

  「小姐,朝服是昨天送來的,那會子小姐正在全神貫注地看……看書,那會子也給小姐說過了,小姐也是答應了一聲啊!」青竹回答著。

  「哦!」有這回事嗎?杜曉月在腦子裡回想著,但也沒什麼印象,就自動放棄,「好了,那就去換衣服吧!」唉,既無聊又不清閒的一天開始了,也不知太和殿裡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

  當杜曉月再次跪在冰冷的地上時,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古代帝王們長壽的沒有幾個,若問他們怎麼都不長壽,除了花天酒地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總讓人對著他跪,比他年紀小的跪也就罷了,就連那些年紀可以當他老爸的大臣也得跪,不折壽才是怪事!

  比如這位叫談文昊——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聽紅綢提過一次——的皇帝,此時正坐在太和殿的正中央的皇帝寶座上,去昭陽殿宣過旨的公公又拿著一張聖旨對著跪在殿下的一般群臣及杜曉月念啊念的,念得杜曉月想再次睡覺——這種感覺就像讀初中時校長大人的每週一訓一樣,聽著就想睡覺。

  不過,杜曉月不敢真睡,紅綢和青竹沒有跟在身邊,如果一會兒真睡著了,宣旨完畢時,就沒有人提醒要接旨了。當最後的「欽此」兩個字準確無比地跑入杜曉月的耳朵時,杜曉月有種在晚上見著太陽的感覺——光明衝破了黑暗啊,可以不跪了,可以起身了!

  不過,杜曉月再次犯難了,這謝恩時應該說些什麼?唉,第一次受封,沒有經驗啊,怎麼沒有早點想到這個問題,拿出來和紅綢、青竹討論討論也好啊——就算三個臭皮匠抵不上一個諸葛亮,但半個總抵得上吧!

  「臣妾謝皇上恩典!」杜曉月想了想,實在想不到用什麼詞來謝恩,忽然想著以前在一書中看著有一百姓給當官的跪著時,嘴裡最愛說的就是「恩典,恩典」,順口就這麼說了出來了。

  「皇后平身吧!」談文昊冷冷的聲音在大殿裡響起,空曠又威嚴,「皇后到朕的身邊來。」

  「是!」杜曉月回答了一聲才站起身,微微顫顫、惶惶恐恐地走向金鑾寶座。並不是杜曉月在怕什麼,只是想把那種對皇帝的恐懼演得像一些。同時每走一步,心裡就默數一步,而心裡的不安就增大一次,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杜曉月,你似乎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第十二章

  當杜曉月站到談文昊的身邊時,朝中的大臣也慢慢地跪下身,口中念著:「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杜曉月看著杜康永也跪著,雖然在杜曉月的心裡並不承認他是她的父親,可是他始終是這具身體的親爹,算起來也是長輩,長輩給晚輩跪著是要折壽的!

  「哎,折壽……」杜曉月無意識間再次將心中所想給念了出來,可話一出口,杜曉月趕緊閉上嘴,看著下面的人三跪九拜的沒完沒了勁,杜曉月看著又覺得無聊了,唉,以前看電視裡演的那些皇帝皇后被人跪拜似乎很風光,但站在這上面來就知道有多麼無聊了,高處不勝寒,可能就是這個道理了。

  拜完了,杜曉月也很大方地說:「你們起來吧!」地上跪著挺冷的、挺硬的!

  可是一句話出來,沒有人起身,杜曉月愣著了。掃視了旁邊坐著的談文昊一眼,他只是一臉平淡,冷眼看著那群跪著的人。再轉過頭,想著以前電視裡所演的一些情節,杜曉月試著輕聲地說:「眾聊平身吧!」

  果然,那群大臣站起了身。唉!真是一群無聊的人,一定得說平身才起身嗎?如果不說那兩個字,是不是要一直跪在地上了?!

  「好了,退朝了吧!」談文昊淡淡地說著,聲音裡透著不容拒絕。說完站起身,也不看杜曉月一眼,走下金鑾殿。杜曉月不知是該跟著走還是留下來,直到一旁的公公對杜曉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才知道她也得跟著皇帝一同離去。亦步亦趨地跟在談文昊的身後,走過彎腰送別的群臣們的面前時,杜曉月在杜康永的面前微停了停腳步,杜康永只是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杜曉月反而看見了與杜康永容貌有三分相似的兩位大臣,正看向她。杜曉月微微一笑,心知那兩人便是一直無緣相見的兩位兄長——杜夜寒和杜初陽了。

  輕輕點點頭,表示招呼,杜曉月也不敢多做停留,跟在談文昊的身後,出了正殿。杜夜寒和杜初陽兩人對視一眼:這小妹的膽子似乎變大了幾分,以前見著兩兄長時,如同老鼠見著貓,而現在居然會打招呼了!可剛才看她到皇上身邊去時,明顯可以看出她全身都在發著抖,似乎很害怕哪——這也就是表明,她還是膽小了!

  出了正殿的大門,杜曉月還是跟在談文昊的身後,而大殿外守候的紅綢和青竹見杜曉月出來了,也緊跟了上去。五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著,一路沉默。

  「皇后有什麼事要對朕說?」談文昊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正埋頭走路的杜曉月。

  「呃……」杜曉月見眼前的身影停了下來,也趕緊停下腳步,同時也在想著怎麼回答這皇帝突然間的提問——杜曉月跟著他走,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主要是因為出了正殿,不知道是該跟著他走還是直接回自己的寢宮,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就跟在了皇帝的身後。

  「我……臣妾……回皇上。」杜曉月改了幾次口,終於找到正確回答他問題的開口用語了,繼續低著頭,細聲細語、膽膽怯怯地說,「回皇上,臣妾想……想要回杜府去……臣妾聽說……聽說女兒出嫁後三天可以回門……所以……」並不是杜曉月對杜家有什麼留念,主要是想回去看看蔣良娣過得怎麼樣了,同時會會那幾位兄長,看看那他們人品如何,如果哪天在這宮裡過不下去了,還得找些人來幫幫忙才出得了宮啊!

  「朕倒是沒有聽說過有回門之說呢!」談文昊看著站在眼前,一直將頭埋著的杜曉月,她說話吞吞吐吐,似乎很怕回答話一樣。在她還沒進宮時,就聽說過這杜曉月生性膽小,又不是正房所出,似乎沒什麼能耐,所以才立了她為後,暫時安撫杜家的人,否則以她的出生,想要當皇后,不只門連窗都沒有!

  「皇上一直居住在宮中,自然不會聽說這些了。」杜曉月暗地裡翻著白眼,這進了宮什麼都好,不愁吃不愁穿的,就是沒了人生自由,雖然杜曉月平日對人生自由的要求不是很高,能自由吃吃睡睡就好了,但這出個門都得報備也太煩人了。「這些都是民間裡最為基本的風俗,很多人都知道的……」其實這些都是杜曉月以前在電視或網上看到的,至於這個時空裡有沒有這個習俗,杜曉月還真不知道,所以,當話說到這裡時,沒有了剛才的理直氣壯,同時也在反省自己怎麼一不小心,說話就如此沖了,居然說皇帝對這裡的風俗不瞭解——人家可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斐亞國人啊!

  「皇后似乎很瞭解民間的事?」談文昊漫不經心地反問,這杜曉月忽然間一掃膽驚的樣子,雖然低著頭,可聲音裡的理直氣壯卻是不容忽視的。而且在正殿時,百官朝拜時,她似乎是心不在焉,居然念著「折壽」,即使她說得很小聲,可對於習武之人,聽力比普通人要好,所以可以清清楚楚聽見她在說些什麼。還有第一天見著她時,問她的話,她好像也說了『值錢』兩個字吧,而讓她抬頭時,她從來沒有給過正眼,眼神飄來飄去,一臉恍惚膽顫樣。杜曉月這樣,讓談文昊自問:自己真的有那麼可怕嗎?雖然討厭她是杜家送到宮中的人,但也沒必要一見著自己就是一小兔遇著狼的樣兒吧!

  「臣妾……」真是討厭,這回個話還得講究這樣那樣,「回皇上,臣妾只是聽紅綢說的。」對不起啊紅綢,關鍵時刻把你拉了出來墊背,回去一定向你好好道歉!

  一旁的紅綢一聽杜曉月把自己拉了出來,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做什麼好了,只得將頭低得更低,同時也埋怨杜曉月沒事胡說八道,這新娘子回門,好像是出嫁五日吧!

  談文昊看不清杜曉月的表情,可聽她的聲音,又恢復到顫顫抖抖的樣子了。談文昊看著那顆低得低低的頭,心中生出幾分不耐煩,冷著聲說:「皇后什麼時候回門,內務府有規定,皇后可以自己去看。如果沒有其他重要的事,別來煩著朕了。」說完,大袖一揮,轉身就走,一旁的公公緊緊地跟了上去。

  眼前的人影越走越遠,杜曉月抬起了頭,長長舒了口氣,終於走了,又不用跟他打交道了。真是麻煩,還好他對杜家的女人沒興趣,否則經常見面,時時這樣低著頭說話一定會得頸椎病!

  「小姐!」紅綢開始埋怨了,「小姐,你不知道不要亂說啊,那新娘子嫁人後五日回門的習俗連三歲小孩兒都知道,小姐怎麼說成是三日了?」

  啊?!五日?!那個,那個中國的傳統習俗裡不是三日嗎?怎麼這裡變成五日了!「那個,五日?」杜曉月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

  「是啊!」青竹點頭回答。

  「啊!完了!」杜曉月哭喪著臉,對著青竹和紅綢,「那個,剛才我好像說那皇帝不懂民間基本風俗來著……你們怎麼不提前告訴我這個啊!」糊弄皇上,會不會被治罪啊!

  「我們怎麼知道小姐會說這個啊!」紅綢也著急了,剛才杜曉月好像有和皇帝頂嘴來著的吧……雖然是膽膽怯怯的,可……唉,這下子,麻煩會不會變得很大?

  「就算我們當時想告訴小姐,也沒辦法啊,我們都站在小姐的身後,皇上又看著……」青竹也在一邊慌著了,杜曉月進宮三天了,皇帝一次也沒到過昭陽宮,罷明瞭杜曉月不受寵——皇上寧願寵幸貴妃也不願踏足皇后的寢宮啊!

  「算了,大不了頭一伸眼一閉就死了唄!反正我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了。」杜曉月聳聳肩,自我安慰著,反正杜曉月對皇帝沒興趣,才不會理會他對杜曉月這個人有什麼看法呢!

  紅綢和青竹相互對視一眼,對杜曉月忽然的轉變有些不理解,彷彿她對這皇帝並不是很上心,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她當初為了不想進宮可是跪在雪地裡一天了的啊!

  「呀,這天好冷啊!好像要下雪了!」杜曉月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對著自己的手吹了一口熱氣,「我們回去吧,點好暖爐,我要去睡回籠覺!」當杜曉月還是蘇曉月時,是個地道的南方人,也沒有在冬天的時候去過北方,所以,到這斐亞國後也是第一次見著真正的雪,可惜她對雪沒什麼興趣,反而覺得越冷越睡很舒服。

  走在宮廊上,杜曉月不停地對手吹熱氣,同時也討厭這一身笨重的朝服,想加快腳步也不行。青竹和紅綢緊跟在身邊,但兩丫頭和懷心事,也是慢不經心的。

  「小姐!」青竹最後忍不住了,「您對皇上一直沒有來昭陽宮一點也不心急嗎?」

  「啊……哦……心急心急……呵呵。」杜曉月打著哈哈,心裡卻是巴不得他一輩子也不要踏進昭陽宮的大門呢,「咦,青竹,你幫我帶的書裡面,我記得有一本叫《紅杏什麼什麼》的,怎麼我沒有找著它啊,是不是你把它藏起來了?」轉開話題,別讓那丫頭問個沒完。

  「在我那裡。」青竹回答著,「小姐,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看那些書的好,裡面的寫得真的很……反正不適合女兒家看啦!」

  「哇,青竹,原來你偷偷地在看啊!」杜曉月奸笑著,「怎麼樣,不錯吧!雖然故事情節很老套,但對於你們來說,肯定很刺激,裡面露骨的描寫有沒有讓你看得臉紅心跳,欲罷不能啊?」

  「小姐!」青竹紅的臉,杜曉月說得沒錯,當時只是好奇杜曉月為什麼非得看這些書,於是打開看了下去,哪裡知道,越看越有勁,看到對那個的描寫時,知道好女孩兒是不能看的,可惜好奇心逼著繼續看下去。

  「小姐,你故意毒害青竹!」紅綢見青竹臉紅了,而杜曉月笑得一臉春花,不用說,那天是杜曉月故意把書留下來了。說來也是自己不好,怎麼把書交給青竹保管呢!

  「一邊去!」杜曉月轉身將手靠在青竹的肩上,哥倆好地說,「紅綢,你是看不到葡萄就說是爛葡萄!我們青竹知道葡萄的好,自然欲罷不能了!要不,改明兒個我也送你兩本看看?」

  「我才不要呢!」紅綢沒好氣地說著,同時把杜曉月的手拉下來,「小姐,這不是在昭陽宮,要注意儀態,別讓其他人看了落話柄!」跟在杜曉月身邊這些天,也知道有時杜曉月愛說一些風涼話,做一些風涼事,所以,該勸著的還是得勸著。

  「隨便你吧!」杜曉月聳聳間,表示沒意見,「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否則煩人的人要過來了。快走!」眼尖的杜曉月瞧見左邊處一個穿著粉色妃嬪裝的人帶著一群宮女往這邊走來,杜曉月趕緊加快腳步,急急地向前走去,錯開兩人的路。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7 PM

第十三章

  只可惜,杜曉月回到昭陽宮,還是得面對一堆後宮的妃嬪。

  「姐姐回來了,妹妹們來給姐姐請安了。」

  當杜曉月前腳踏入昭陽宮時,昭陽宮的院內就響起了一道響亮的女人聲音,千嬌百媚。

  「妹妹們有心了。」杜曉月看著眼前這一堆風姿百艷的女人,好好的心情也被她們的香粉味給熏沒了,「妹妹們還是進正殿坐著說話吧,天凍地寒的,受了涼可不好了。」唉,一群金枝玉葉啊,個個似嬌花,怎麼能讓美人受苦?不過,又要浪費腦子和時間聽她們閒扯了。

  十來位妃嬪隨了杜曉月進了正昭陽宮正殿,宮女們也奉上了新茶,杜曉月端過茶,笑呵呵地說:「妹妹們,喝口熱茶暖暖身吧!」然後自己端起茶杯,細細慢慢地喝了一小口,再接一小口。喝完一杯後,再讓宮女添上一杯。同時眼光掃視了一眼那些妃嬪們,只認識童如煙、張雪曼、柳夢南三人,其他的都不認識,想來那些嬪們應該是以前召進宮的吧!再掃視一眼,少了李千柔!

  杜曉月在心裡算了算這進宮的日子:三天四夜!這四夜裡,李千柔是第一個受寵的,接下來又是哪幾個?

  再看了看童、張、柳三人,童、張還是那樣美麗,只是身上有了一種淡淡的小女人嫵媚,而柳夢南還是一身幗國氣息,平平靜靜地坐在那裡喝著茶,如同第一次見著她時一樣給人的鎮定感覺。

  當杜曉月看到三人這種狀況,加上李千柔還沒有來這裡的情況,不難猜出,那皇帝一定是寵的童、張兩人,且昨晚一定是再次寵幸了李千柔!

  唉,皇帝啊皇帝,這才幾天啊,是個人都能看出你最寵的是哪個了!看吧,這裡有一群群的嬪妃,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裡十幾個,不知是多少台戲了!皇帝這麼寵那李貴妃,只怕這群嬪妃裡會有人吃醋吧,這樣,也就意味著,宮斗的鋪墊已經拉開了!呵呵,也也就是說,以後的日子裡除了睡覺看小說外,還可以免費看宮斗戲了!

  杜曉月在心裡美滋滋地想著,同時也祈禱那些演員們不要把看戲的人也拉入戲裡面,看戲的人不善於演戲啊!

  當杜曉月還老神在在地神遊時,一旁的妃嬪們已經開始相互對視眼色了:這皇后把眾伙請進來,只一味地喝茶,甚至把茶當水來喝,也不開口說個話,讓大家這麼呆坐著,是不是想給大家來個下馬威啊!

  當杜曉月的第四杯茶喝完,放下手裡的杯子,正準備說點散會的話時,一身粉紅裘衣的李千柔率領著她的宮女隊伍浩浩蕩蕩地來了。

  「妹妹請安來遲,還請姐姐不要責怪!」嬌氣的聲音透著少婦的雍媚,李千柔一進正殿的大門,就對著正坐在主位的杜曉月福禮說著,「姐姐……」

  「呵呵,姐姐我當然不會責怪妹妹啦!」杜曉月笑瞇瞇地打斷了她的話,紅綢曾說過,杜曉月是同時入宮的五位中年齡最小的一個,童如煙比杜曉月長一歲,餘下的,都是三到五個月不等。所以,杜曉月應該叫她們為姐姐的,可是,由於杜曉月是皇后,自然她們都得叫杜曉月姐姐,以示尊重。杜曉月對這稱謂並不在意,反正按著杜曉月真正的年齡來算,她們叫聲姐姐是不為過,所以,杜曉月叫她們妹妹也叫得挺順口的。

  一句話說完,趕緊起身,扶起李千柔,親自把她送到那個為她留出來的位置,再把她按在座位上,親手把宮女送來的茶端來遞給她。

  杜曉月是故意這麼做的,這李千柔這麼受寵——透過微敞的衣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頸子上全是紅紅的痕跡,就算杜曉月沒有談過戀愛,沒有交過男友,但在開放的時代裡,也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代表的是哪層意思。所以,她在這後宮中的地位將會日日高昇,這後宮中,一個女人的地位高了,自然會讓其他的女人忌妒,會遭人孤立,然後呢,那個宮斗基本上就可以上演了,接下來呢,這個女人到皇帝的耳邊吹吹枕邊風……呵呵,這個不用細說,天下的人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所以,現在呢,暫時讓她不要把杜曉月當作敵人——至少在她斗倒其他女人之前,不要當敵人,先安靜地過過日子,更何況,那童如煙可不是吃醋的,她在京城裡可是和李千柔並名而譽的啊!所以,她們的宮斗會是一項長期的工作。而杜曉月呢,完全可以做到兩邊不得罪的。

  「姐姐怎麼可以親自奉茶給妹妹呢?真是折殺妹妹了!」李千柔趕緊起身,雙手接過茶,笑著說。

  「呵呵,這是該的!來者皆是客……來我昭陽宮的,就是我的客啊,主人招待客人是應該的。」杜曉月笑呵呵地說著,同時轉身,再看向其他的嬪妃,「今天呢,我為各位妹妹們奉上一杯好茶,我們都是一家人,給家人端茶送水是應該的。」

  杜曉月的話說完,宮女們也很配合地送上了新的好茶,然後杜曉月一杯接一杯地親自將茶送到那些妃嬪的手中,同時也在心裡感歎著:原來慰問他人做秀場面就是這種感覺啊!扯著個笑,說著一層不變的話,還真是TMD虛偽!算了,虛偽就虛偽吧,為了以後每天都有個安寧的、好睡的日子,這前面必要的辛苦是值得的!

  接著的十來分鐘,大家都天南地北地閒扯著,杜曉月忍著要打呵欠的衝動,裝著很在意地聽著每位的一言一語,只是很純粹地聽,必要時點點頭,微微笑笑就含糊了事了。十來分鐘後,李千柔透出了回宮的意思,其他的妃嬪也跟著透出辭行的意思,杜曉月也不多留,親自將她們送出了大門,目送她們離去,再讓宮女們將宮門關上。

  「呀,終於走了!」杜曉月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臉,「看來這笑果然是不好賣的,難怪人家會流行『賣身不賣笑』的大實話啊!」

  「小姐,你真的被那些壞書給毒害了!」紅綢聽著杜曉月的驚天之語,臉色沉了下來,杜曉月雖然自小不受寵,但也是該讀的書一本沒有少過,該學的禮儀一點也落下過,可這半個月的相處下來,完全找不到她受道德禮儀教化的跡象啊!

  「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杜曉月搖了搖頭,表示否定紅綢的話,一本正經地對著紅綢說,「你問問青竹或秀秀,一天到晚扯著個假笑跟那些人說著不著邊的話,你會覺得好過嗎?人家賣身的,可以不管表情如何,只要脫衣服後跟人家那個就行了,但賣笑的不同了,必須得扯著笑啊,不然怎麼叫賣笑?最主要的是,人家賣笑還有錢拿,我這賣笑,一個子兒也沒有啊!你們大夥兒說說,我虧不虧啊?」

  話還沒有說完時,一旁的宮女太監們都努力地憋著笑,話一說完,也不知哪位宮女忍不住了,輕笑出了聲。若不笑,肯定沒有敢笑出聲來;可有了第一聲,自然也有了第二聲了,接著,所有的太監宮女們都哈哈大笑起來。杜曉月也笑著,青竹也笑著,只有紅綢笑也不是,氣也不是,轉了身,就往內屋走去。

  「小姐,你這樣說話不行啊,你是一國之母,得時刻注意一言一行啊!」青竹見紅綢走了,也停止了笑,對杜曉月勸著。

  「皇后怎麼了,皇后也是人啊!」杜曉月滿不在乎地說,「既然是人,就有享受的說話權力的自由,雖然這裡說話會受一些限制,但只要不往刀口上撞就好了。如果真按著那要求來啊,每天說話做事都一言一板的,多無聊?」

  一旁的宮女太監們聽得直點頭,從第一天跟著皇后開始,就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嚴厲的主子,這幾天相處下來,主子還真的很好說話,對宮女太監的要求也不嚴,也不擺什麼皇后的架子——看她和青竹、紅綢相處的模式就知道了。所以呢,宮女太監們覺得跟著這主子真是跟對了!只是有一點不好,主子似乎並不是很受皇帝的寵愛,倒是太后,一連幾天派人來召主子過去坐坐。

  「所以呢,你們以後也自在一些!把這昭陽宮當作自己的家,別太拘束了——大家能認識就是緣份,能夠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更是很大的緣份呢!」這句話是對宮女太監們說的,雖然杜曉月不喜歡他們一有事就跪在地上,可這是皇家不可少的禮儀,如果硬是要他們免去,只怕會太特立獨行,引來一些爭議。所以,杜曉月只好慢慢地感化他們,讓他們慢慢習慣杜曉月與人相處的模式了,而這第一點呢,就是打破他們一天到晚見著主子就變柱子的狀態。





第十四章

  又是在某天的午飯後,太后那邊的宮人奉命來請杜曉月到太宣宮。太后有請,杜曉月自然不敢怠慢,但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手裡的書放下,再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青竹和紅綢趕緊為她更衣梳裝。

  「青竹,那床上的被子不用理了,一會兒回來我還要躺呢!還有那書,別給我翻頁啊!」當杜曉月被紅綢催著快去見太后時,還不忘對青竹囑咐著。

  「知道了,小姐!」說到最後,青竹聽得不耐煩了,也加入了催人行列,「小姐,快去吧,德全公公在正殿裡等了很久了。」

  「呃……」杜曉月愣著了,以前他們不是來傳了話就走了嗎?怎麼今天的這個還在這裡啊!「快,我馬上出去!對了,你們要不要也跟過去?好像其他的妃子們去請安都帶了一群的人,我呢天天一個人就跑去了。今天你們要不要跟過去?」

  「小姐要我們去我們自然會去啦!」紅綢將手中的大裘衣給杜曉月披上。

  呃……這是什麼話啊!不過,好像從第一天開始,就對她們說過不用跟在身後的!想來也是,大冷的天兒,一大群人跟在身後,雖然很拉風,但人家很冷啊,這當主子的一進門就坐在暖暖的屋子裡,可他們就得侯在大門外吹冷風——太不公平了,同樣是人,怎麼人家就合著該吹冷風啊!

  「呃……你們還是在這屋子裡暖和吧!反正你們去了也沒什麼事,這天怪冷的,這來來回回的走,還得吹冷風呢。」杜曉月最終決定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好了。

  此時的太宣宮裡,除了太后外,皇帝談文昊也在這裡。

  「皇兒,這四天裡,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踏入過昭陽宮?」太后靠在她的太妃椅上,享受著宮女們的捏腿捶腰,對著坐在一旁慢不經心地喝著茶的皇帝說著。

  「母后,兒臣這幾天國事煩忙,所以暫時沒有去過皇后那裡。」談文昊放下茶杯,笑著回答。

  「沒有時間?」太后坐正身體,「好像李貴妃已經侍寢兩次了。皇兒,母后知道你喜歡李貴妃,但這是後宮,不能獨寵一個,否則……其中的利害你是知道的!」

  談文昊沒有說什麼,從小就看著後宮的女人們宮鬥,為了爭寵,斗死鬥傷的都有,看了二十多年,早已經看麻木了。「母后,是不是皇后向你報怨過什麼了?」談文昊覺得太后特意請自己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如果不是姓杜的在太后面前說了什麼,太后怎麼會過問這種事?聽宮裡的人講,那姓杜的似乎挺得太后的緣的。

  「如果她報怨倒好了!哀家瞧著她根本沒有這個心眼呢!」太后輕笑,「說句老實話,哀家倒是覺得那丫頭老實,不似她爹一臉老謀深算的樣子,也沒什麼野心,哀家想把後宮的實權交給她,她倒是一臉為別人著想的樣子又推還給了我。不過,這樣也好,很合哀家的心意。」

  談文昊只是默默地聽著,沒有說什麼。杜家的勢力已經不容忽視了,如果再加上後宮的實權,那真的是不敢想像;不過,這杜曉月也真是奇怪,哪有當了皇后卻不想握著後宮大權的?難道杜康永沒有告訴她進宮後要攬下後宮皇后的大權嗎?但話又說回來,以杜曉月那幅見了皇帝就發抖的樣子,只怕是沒那個能力執掌後宮吧!

  「哀家只是覺得,這杜曉月是個好姑娘,雖然不是個絕色,但哀家看著就是挺順眼的,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浮華的氣,說話柔和,待人也和氣。聽說她是庶出,在家時也沒什麼地位,所以沒有那些大家閨秀的傲氣,很自然,和她說話也很開心。」太后繼續說著,有點向是在對皇帝推銷杜曉月的意思,「只有兩點兒不好,一點呢,她是杜康永的女兒,哀家不能一直寵著她,第二呢,她似乎挺怕見著你的,」

  「回稟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來了。」一度話還沒說完,一宮女進屋跪著稟報著。

  太后一聽,示意捶腿捏腰的宮女們站到一邊,同時杜曉月也慢慢地移進了屋內。

  當杜曉月進屋時,才發現,這暖屋裡除了太后外,皇帝居然也在這裡!進宮三天了,第一次見著皇帝在太后的寢宮裡!要知道皇帝可是大忙人啊,怎麼有時間在這裡閒坐?杜曉月在愣了三秒後,趕緊跪下身,向這皇宮裡最為尊貴的兩位大人物請安:「杜……臣妾拜見皇上,拜見母后。」按著理說,應該先拜見長輩的,但在皇家裡,皇帝是老大,拜完皇帝再拜長輩才是正理。

  「曉月啊,你別拘束啊,快起來,到哀家身邊坐。」太后笑瞇瞇地向杜曉月招著手,「瞧你凍得臉紅紅的,到這邊來捂捂暖爐!」

  如果您老不招我來,我的臉自然不會被凍得紅紅的了!杜曉月只是在心裡想想,口裡卻說著:「謝謝母后的關心,臣妾不冷!」不冷才怪,外面還飄著雪,怎麼不冷?而且剛從外面進來,這一冷一熱,還真有些受不了。如果是平時呢,杜曉月會考慮過去坐坐,但今天皇帝在這裡,一切都得小心謹慎呢!

  「不冷?你全身都在發抖呢!」太后很不給面子地揭穿杜曉月的假正經。

  「沒有啊,臣妾……臣妾只是見到皇上……激動得發抖而已!」杜曉月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了,隨手扯來一個人,就可以當一個完美的借口。杜曉月以前在南方從來沒有體驗過這麼冷的冬天,有點遭受不住這裡的天冷地寒了。

  「朕瞧著是怕得發抖吧!」皇帝在一邊涼涼地送上這麼一句。這杜曉月站在那裡,全身不停地抖動著,同時她又在拚命讓身體不要抖動,還要裝作一臉無事的樣子,這種天人交戰的狀態,還真是見著了。

  「皇上說笑了,臣妾怎麼會怕皇上呢?」杜曉月低下頭,回著話,同時也暗咬著嘴唇,克制自己全身不要再抖動了。

  「是嗎?」談文昊嘴角輕揚,冷聲地說,「那把頭抬起來,看著朕回話!」

  看著你就不發抖了嗎?杜曉月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抬頭,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睛,身體依然在抖動著,心裡卻是一片平靜。他的眼,很冷,沒有溫度,配上他那俊美的容顏,顯得冷漠、孤傲,同時又帶著笑諷天下的感覺。這樣的人,就是該傲視天下的!杜曉月在心裡感歎著,不過,這樣的人也是孤獨的!可惜了那張長得還不錯的臉,如果真正笑起來,而不是那嘴角邊若有若無的輕笑,也許會是個美麗的人。

  杜曉月的容貌在後宮裡應該算是普通的,沒有什麼特色,只能說長得還不難看。但就在她抬眼的瞬間,談文昊看到了她眼裡的平靜與淡定,雖然她全身還在發著抖,可那種由內到外散發出來的淡然,早已經把她身體的抖動給遮掩了過去。而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憐惜,和嘴角飄過的一絲輕笑,談文昊是看在眼裡,心煩在心裡:她眼中的憐惜是什麼意思,是在可憐自己嗎?自己有什麼要她憐惜的?她算什麼人,她居然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在那裡對眼了,看得我這老太婆感覺自己都是多餘的!」太后笑瞇瞇地說著,「好了,月兒啊,如果你覺得冷著了,你就先回宮去吧,哀家想小睡一會兒。」話說完後,還若有若無地看了皇帝一眼。

  「是,母后。」表面上,杜曉月回答得安安順順,但心裡直想罵人了,太后簡直是在忽悠人啊,這天寒地凍的,眼巴巴的把自己召來了,結果還沒說到十句話,就要自己閃人了!

  「那兒臣也告退了。」談文昊自然知道太后的意思,起身,向太后揖了一禮。

  「好,好,好!你們先回宮吧!」太后說到最後,還很做作地打了個呵欠——在杜曉月的眼裡是這樣的,要知道,打呵欠對杜曉月來講是比吃飯還家常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8 PM

第十五章

  告別太后,杜曉月跟在談文昊的身後慢慢地走著。

  太后最後向談文昊示意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這並不是杜曉月關心的問題,人家母子間聯繫感情,第三人還是不要亂猜的好。那杜曉月為何要慢慢地走,難道她不怕冷了嗎?

  並不是她不怕冷,而是皇帝一同走,總不能大步超過他,在他前面走——如果想被治個不敬之罪的話,也是可以嘗試的。

  腦子中一片空白的杜曉月跟在皇帝的身後,出了太宣宮。在通向皇帝的寢宮與皇后寢宮的分叉路口時,邊走邊神遊的杜曉月意外地發現皇帝居然往昭陽宮的那條路上走著。

  「呃……」杜曉月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皇帝走錯路了,「那個,皇上,您走錯路了,您走的這條是到昭陽宮的,您應該走右邊的那條。」

  「朕走錯路了?」談文昊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早被凍得嘴唇發紫的杜曉月。

  「沒……沒有!」人家是皇帝,就算是錯的也得說是對的——如果想掉腦袋,可以試著和他明目張膽的唱反調。「皇上您想到哪裡就到哪裡,怎麼可能走錯路呢,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杜曉月真想抽自己的嘴了,幹嘛多話?怎麼沒頭沒腦地說了最後一句一點也不著邊的話?「臣妾的意思是,以皇上睿智當然不會犯走錯路的低級錯誤了。」唉,杜曉月,你還真沒有拍馬屁的天份,這話怎麼說怎麼錯!

  「皇后似乎不希望朕去昭陽宮?」談文昊看著微低著頭,不停地抿著唇的杜曉月,她似乎並不善於迎合他人——不得不承認,她的奉承話是有生以來聽著的最難聽的一次,但聽著卻著一種新鮮感。其他的妃子一見自己要到她們的寢宮去,都是十分的歡喜,但卻她急著指出「走錯路」了——她的意思太明顯了。

  「皇上到臣妾的昭陽宮是臣妾的榮幸,怎麼可能不希望皇上您去呢?」終於找回內心的鎮定,既然不會拍馬屁就不拍好了,免得露出更多的馬腳就不好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應對這皇帝的『突發奇想』——去昭陽宮。

  細聲細語,和一般的妃嬪們的聲音沒什麼區別;膽膽怯怯,是見著皇帝後的『正常』表現,杜曉月在自個兒心中為自己打著評估。讓自己不要特立,不要把那些早已深入骨髓的東西表現出來,讓自己表現得平庸,一直是杜曉月見著皇帝時的心態。

  如果談天昊沒有聽見杜曉月剛才的話,單單就杜曉月現在的這句話,談文昊會認為這杜曉月和一般的妃嬪沒什麼兩樣,可加上她前面的幾句話,如果她上面的話說的是她的本意,那現在的這句話就是敷衍;如果她前面幾句話是試探,而現在的這句話是她的本意——那她的城府太深了,居然用欲迎還拒這招!

  那她的本意是什麼?會是哪一種猜測?如果加上她討好太后,讓太后今日忽然間過問起寵幸哪個女人的事,還刻意製造機會讓兩人獨處,然後用上欲迎還拒這招,她認為就可以達到她的目的了嗎?

  想到這裡時,談文昊臉色不禁一冷,果然,那個老東西的女兒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心機跟那老東西一樣深!「朕不是去你的昭陽宮,而是去飛月閣!」原本就冷的聲音再透過冷冷的空氣,更加的冷了。

  哦?他要去柳夢南的飛月閣?!怎麼一時忘了,這條路還可以通往飛月閣啊!吁!原來是自己多慮了啊!頓時,杜曉月全身心地放鬆了下來,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喜上眉梢:「那臣妾就不恭送皇上了,張貴妃約妾臣到雅春閣小坐,所以,臣妾先告退了。」雅春閣同到飛月閣的路完全相反。當然,杜曉月沒有收到張雪曼什麼邀請,這只是避開和皇帝同路的壓抑感,雖然這樣回昭陽宮會花很多時間,可杜曉月覺得值!

  冷得發抖的身子忽然鎮定了許多,杜曉月向談文昊福了一禮,才慢慢轉身,往雅春閣走去。談文昊自然轉身就走,身後的劉公公緊緊跟在皇上的步伐。

  轉過一個假山,杜曉月確定身後沒有其他人時,終於樂呵呵地笑出聲來:「哈哈,真爽!聽那皇帝的聲音,應該是更加討厭我了!杜曉月,再加把勁兒,你的完美後宮懶人生活已經快樂地向你招手了!」一時興奮的杜曉月非常happy地在雪地裡伸出雙手轉著圈兒,「嘿嘿,原來雪花還有這麼美的時候啊!嗯,看在本姑娘心情不錯的情況下,本姑娘決定,以後除了睡覺看小說外,只要有下雪的日子,再用半個小時看雪花!」

  雪似乎聽懂了杜曉月的話,越下越大。伸手接下一片雪花,沒有感覺到一絲的寒冷,杜曉月笑著,將那雪花拋向空中,同時更多的雪花飄落下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杜曉月喃喃地吟著,看向天空,看向飄落的雪花,心中一片寧靜。

  談文昊默默地走在路上,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著杜曉月的話,她離去的那番話似乎有著藏不住的高興……等等,高興?她在高興什麼?按理說,當皇帝對當面一個妃子說要去另一個妃了寢宮時,應該是滿臉的失落啊,可她似乎不在意,而且還很高興!這種情況下只有兩種可能:她要麼就是一個寬容有肚的女人,要麼就是根本不在意自己寵誰不寵誰!

  根據她剛才說過的所有的話,談文昊不覺得她是個寬容有肚的女人,倒是很不在意自己……應該說是根本不在意自己對寵愛哪個妃子的事,只關心自己是不是會去她的寢宮——她為什麼這麼關心這個問題?當她聽說自己不去昭陽宮時,她很高興,說話也很輕鬆!難道在她的心裡,她是巴不得自己不去她的寢宮的嗎?

  「劉公公,你到飛月閣去宣旨,讓柳貴妃準備今晚侍寢。」談文昊停下了腳步,對身後的劉常說著。

  「是。」劉公公沒有低頭答應,而是微抬起頭,疑惑地問,「皇上現在不是要去飛月閣嗎?」

  「不了,朕現在去雅春閣。」談文昊淡淡地說著,說完,轉身往反主向走去。

  當談文昊到走到假山旁時,正是杜曉月笑得歡心轉著圈兒的時候。

  她很笑得很美,不是那種討好虛偽的笑,她的眼睛在笑,唇在笑,臉也在笑,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整顆心也在笑。鵝黃色的裘大衣在她轉動時,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孤度,隱隱顯出裡面淺紫色的衣服。

  談文昊被震動了,在皇宮裡,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笑,很純,沒有一絲雜意,只是純粹地笑著,乾淨、自然。每天睜開眼見著的笑都是假笑,妃子們迎合的笑討好的笑,宮女們根本不敢笑,母后也要笑,但在長年的宮斗中,她的笑,早已經變質。

  忽然,她停了,只是靜靜地站著,口裡幽幽地念著自己從未聽過的詩句,然後望向天空,眼中一片清朗,微揚的嘴角,透著淡雅。此時的她,全身都在透的淡然,安寧,卻又那麼不能讓人忽視。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對嗎?她在自己的眼前所顯現出來的她,是她經過隱藏的她?!

  「好冷!」杜曉月暗罵自己怎麼對著滿天的雪花發呆了,將手放在唇邊輕呵一口氣,「現在,那皇帝應該快到飛月閣了吧!那我就按原路返回好了——走那邊回昭陽宮實在是太虧了,繞了個大圈兒,太不值了!嗯,回去先用熱水燙燙腳,這天實在是太冷了。」

  轉身,一路小跑向昭陽宮跑去,正因為如此,才沒有注意到假山後面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第十六章

  「親愛的紅綢青竹,快幫我打盆熱水,我要燙腳!」一回寢宮,杜曉月就拉開了嗓門,說實在的,杜曉月到這個時空來了後,接觸得最多的人,就是紅綢和青竹了,也是因為這樣,杜曉月在不知不覺中把她們當成了自己的人,特別是在進宮後,和她們在一起,杜曉月覺得特放鬆,所以,本性也漸漸地顯露出來。

  「好,小姐先到屋子裡烤烤火,我馬上為小姐打熱水。」青竹已經習慣了杜曉月這種叫法,也習慣了她的雙面性:在其他妃嬪面前,就是閨秀一個,沉默大方;當昭陽宮沒有外人時,就是村女一個,什麼氣質之類的東西,完全是多餘。

  「好!」杜曉月邊向火爐走邊把外面的大衣給脫了下來,遞給一旁的紅綢,然後坐到火爐旁,「還好你們沒有跟著我去,否則一定把你們給鬱悶死的。我跟你說啊,我到了太后哪裡,站了有五六分鐘吧,她老人家就說困了,讓我怎麼來的再怎麼回去!」杜曉月開始細數了。

  「太后一定是想見小姐才召小姐去的啊!」紅綢將衣服理好,放到衣櫃裡,「這兩天小姐都沒有去向太后請安呢!」

  「前幾天太后說這兩天我可以不去請安的。」杜曉月反駁,既然可以正大光明地偷懶為什麼不呢?

  「依紅綢看來,太后說不定是在試探你呢,如果你這幾天每天早上也去請安,太后會更加喜歡你的,然後呢,太后就多在皇上的面前說幾句好話,一個說不準,皇上就到昭陽宮來了。」杜曉月進宮也是有些日子了,可皇帝一步也沒有來過昭陽宮,也沒有傳來杜曉月侍寢。可杜曉月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只是一味地吃吃睡睡看看,紅綢和青竹都在心裡暗暗為她著急,就怕杜曉月真的不受寵,說不定有朝一日連後位也不保了——雖然只是個掛著牌兒的皇后。

  啊?!杜曉月忽然間明白了一些事,今天太后將自己召過去,一定是故意的,還安排皇帝同自己一同離開,一定是在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看來,在太后那裡晃蕩的時間多了也不是好事,如果她老人家那個『善心』發了,硬是要皇帝來這裡過夜,這可就不大好了。看來,以後還是當個真實的懶人,少到太后那裡去晃悠了。「紅綢,謝謝你提醒我!」杜曉月笑著向紅綢道著謝。

  「小姐能明白就好!」紅綢以為杜曉月的腦子開竅了,也是會心一笑,「青竹和我是夫人派給小姐的丫頭,又跟著小姐進了宮,早就是小姐的人了,自然希望小姐能過得好啊!」

  「呵呵,明白!」杜曉月笑了笑,「不過,你們才不是我的人呢,你們只是屬於你們將來的丈夫的!」

  「咳!」紅綢一聽,被口水也嗆著了,臉紅紅地咳著,「咳,小姐,以後不准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了!」

  「這和看書有什麼關係?」杜曉月笑得更歡了,紅綢太有意思了,居然吞口水也會被嗆著,「我只是實話實說啊!其實呢,你們也不用在宮裡陪我到二十五歲的,改明兒個,我到太后那裡求個情,看看能不能把你們放出宮,早日尋個好歸宿嫁了,不是很好?所以呢,到那個時候,你們自然不是我的人了啊。還有啊,等你嫁了人,那句話叫什麼嫁雞隨雞的,按著你們的觀點,嫁了丈夫,自然就是丈夫的人了。呵呵,紅綢小妞,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地方去了,看來咱家的書對你們還是有一定影響的,至少對你們的閨房之事的啟發不用等到成親前的頭天晚上……」

  「小姐!」紅綢見杜曉月越說越離譜了,趕緊打斷杜曉月的話,「小姐再胡說,我就趁小姐去給太后請安時,把書全部拿來燒了!」

  「哈哈,沒關係,反正那些書我已經看完了。」杜曉月無所謂地聳聳肩,「只要你不怕被昭陽宮裡的其他宮女用眼神殺死,你就儘管去吧!」

  進宮半個多月,杜曉月已經很成功地將昭陽宮裡的宮女們變為了風月小說迷,有些宮女不識字,就看那種有圖畫的書,甚至還有太監也在看!而紅綢是最後一個被腐蝕的人,當初她見宮女們跟著杜曉月看風月小說時,直歎杜曉月帶壞了一群好好的宮女,但在某一天她無意間看到杜曉月『無意間』打開放在桌上的書時,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看了一頁,結果就忍不住看了第二頁,第三頁,第四頁……

  「小姐,內務府來人了,說是已經打點好小姐回家省親的東西了,如果小姐願意,明天就可以回家省親了。」青竹端著盆子進來了,盆裡的水還不停地冒著熱氣。

  「哦!」杜曉月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從進宮的第三天,就讓青竹到內務府去問過自己回杜府省親的事,結果在拖了半個月後,終於有回應了。唉,這辦事效率與烏龜一家親啊!「他們走了沒有,沒有的話,請他們進來喝點茶!」當然,如果他們真進來了,不只是單純的喝喝茶這麼簡單了。

  「內務府的公公來說完後就走了,這是公公為小姐準備打賞杜家的禮單,讓小姐看看,如果覺得哪裡不妥,可以再改過。」青竹將盆子放下,再把手中的一本小折子遞給杜曉月,然後彎下身子,就要替杜曉月脫鞋子。

  接過折子,轉手放到一邊的榻上杜曉月也沒有打開瞧上一眼,反正自己對那些打賞禮儀的也不懂,看了也是白看。「不用了,我自己來。」杜曉月彎下身,自己脫著鞋,同時嘴裡也沒閒著,「青竹,麻煩你跑一趟吧,去告訴內務府的,我明天回杜府。對了,出去時記得穿厚一點,外面很冷,我猜著這是春來返寒,過幾天後,氣溫就會變暖的。」

  「是!」青竹領命出去。

  「小姐想家了?」紅綢在一旁問。

  「嗯。」想啊,不過想的不是杜家,而是遠在天邊的蘇家。「紅綢,我準備回去後住一晚再回宮。你告訴青竹,如果明天你們想回家去看看家人也是可以的,和家人小聚一下,後天我回宮之前你們趕回來就行了。」紅綢和青竹也是京城人氏,只是家人沒有城裡,但也離城不遠。

  「謝謝小姐!」紅綢向杜曉月福著禮,滿滿的感動。紅綢在心裡算了算,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家人了,還真有些想他們呢!再幾天,就是年節了,原以為今年的年節沒法回家了,沒想到杜曉月還會細心地為自己著想。

  洗完了腳,杜曉月躺到了軟榻上,把絲織軟被拿來裹著腿,打開折子看了看:「對了,我瞧著這上面寫了許多的東西,要不,你們挑兩件給你們的家人帶回去吧。」折子上寫的瑪瑙、金器、香串等東西,杜曉月也不細看,反正這些東西現在給了杜曉月也沒用。

  「不可以的,小姐!」紅綢趕緊搖著手和頭,「那些東西都是從宮內直接送到杜府,而且紅綢和青竹只是丫頭,拿了這些東西,不合規矩,如果哪天內務府的人問了起來,紅綢和青竹可能會有麻煩的。」

  「嗯,也對!這樣吧,我給你們一人一百兩銀票,你們拿回去孝敬家人吧,不許拒絕!」杜曉月想了想,反正現在手上也有銀子,平時也沒什麼地方可以花錢,打點宮人也用不了多少,何況當皇后還有工錢,所以這錢應該是夠用的。「你知道我的銀票放在哪裡的,自己去拿吧。」杜曉月完全把紅綢和青竹當成了管家,就連昭陽宮的平日裡的開銷也是交給紅綢和青竹打理的。

  「謝謝小姐的賞賜!」一百兩對於紅綢來講,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在宮內,不同等級的宮女的月錢不一樣,自己和青竹這種貼身宮女,每個月有一兩的銀子。

  「嗯,好了,如果你有事,你就去忙吧。」杜曉月打著呵欠,將手中的折子丟到一邊,「我先在這裡睡一會兒,你走的時候把蠟燭滅了,有事也別找我啊!吃晚飯的時候再來叫我。」說完就倒在了榻上,把被子裹在身上,閉目睡覺。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39 PM

第十七章

  杜曉月終於知道為什麼以前的男人都喜歡中狀元、衣錦還鄉,女人喜歡進宮當妃子,再來個省親宴會了。因為那場面,對他們及他們的家族,真的是一件很風光的事!皇家侍衛在前開路,接著是太監宮女一大片,鳳輿如眾星拱月般擁在中央,緩緩行走,街道上沒有一個平民,家家緊關門窗。

  「沒勁!怎麼這規矩這麼多啊!」杜曉月看著自己一身黃燦燦的盛裝,就覺得心煩,這黃色還真耀眼,衣服是黃色的就罷了,這軟轎也是黃的,窗簾不能掀開,所以,整個人就是被一堆黃給包圍著!「還有街上的商舖沒有開門,怎麼去書齋買書啊!還好我準備住一晚才回去,書可以明天一個早去買。」蘇曉月閉上眼睛,眼不見黃,心不煩,然後隨著輕輕晃動著節奏,去見周公或是莊公了。

  「啟稟娘娘,已經到杜家正院了,請娘娘下轎!」女宮官在一鳳軟前低下頭,半跪著請杜曉月下轎,可是轎內杜曉月卻始終沒有反應。女宮官在還未請杜曉月下轎時,就已經看見當朝宰相大人及家屬都跪在大門處迎著杜曉月,但杜曉月過了很久還沒有下轎,杜宰相已經抬起頭來察看了。

  冷汗大個大個冒出來的女宮官再次朗聲說:「啟稟娘娘,已經到杜家正院了,請娘娘下轎!」

  「呀!」懶懶的聲音慢慢地傳來,「已經到了啊?怎麼這麼快?我覺得我剛上轎呢?」

  紅綢和青竹對視一眼,不用多想,也知道杜曉月一定是不小心睡著了。但現在,卻不能多說什麼,只是等著杜曉月慢慢地蘑菇。

  下轎前杜曉月先揉了揉眼,再扭了扭勁子,酸酸的感覺真不舒服,回宮時得拿個枕頭來放在這裡,最好再拿床被子,躺著睡反正這轎子的空間也夠大,躺個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當杜曉月跨出第一步時,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宮女將簾子掀開,同時另一位太監上前,欲伸手扶著杜曉月。「不用了,本宮自己下轎。」杜曉月在「我」字還沒有說出口時,想著紅綢和青竹再三的告誡,終於改了自稱。

  太監收回手,杜曉月下了轎,紅綢和青竹立刻跟在杜曉月的身後,同時傳來一道朗聲而沉穩的請安的聲音:「微臣杜康永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杜曉月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時,蔣良娣、丁英葳及杜曉月的三位哥哥、兩位嫂嫂也跟著說著同樣的說。也在這時,杜曉月見著了自己無緣見的三哥,可惜他低著頭,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只知道他叫杜正軒;杜夜寒和杜初陽是有過一面之緣,但那他們的兩位夫人也是今天才見著。

  「爹、娘、大娘、哥哥、嫂嫂們,你們都快起來吧!」杜曉月走到他們的面前,彎身,直接扶起蔣良娣,杜康永及他人也站了起來。今天的蔣良娣有盛裝打扮,畫過裝的蔣良娣臉有了紅暈,杜曉月看了也很滿意,只是當杜曉月扶著她時,她的眼眶就開始紅了,害得杜曉月趕緊開口說話,「我們進屋裡說話吧,外面太冷了。大家別拘束著,還是像以前一樣吧,大家說說笑笑,就很好。」哎,沒辦法,杜曉月是被蔣良娣哭怕了的,才醒來的那一天,可是親自體驗過的什麼叫淚如湧泉啊!

  杜曉月的話說出口,自然有宮人來引領,進了正廳……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杜曉月深刻體會到什麼叫自作自受——因為那場面真的比聽宮裡面的那群妃子們閒扯的還要無聊:先是隨意問候了幾句,杜家的人,包括蔣良娣說話很客氣,基本上都是長話短說,能不說的就不說,接著,就有女官來說,該賞賜東西了,等一大堆的東西賞賜完了,再接著聊了兩句,女官又來說,是該回宮的時候了。

  「回宮?」杜曉月微挑眉,不急不漫地問著女官,「本宮來來這裡還未到一個時辰,就得回宮了?」

  「回娘娘,按著宮中的規矩,這次娘娘省親只有一個時辰。」發官欠著身體,必恭必敬地回答著。

  杜曉月坐在正上位的軟座上,兩手疊放著,右手拇指輕輕點著左手。半晌,才不急不慢地說:「本宮今晚在留在杜府,麻煩女官大人回宮去給宮裡人說一聲。」

  「娘娘,您不能留在杜府!」女官跪倒在地,肯求地說著,「宮中的規矩不能違反,還請娘娘三思!」

  「規矩?」杜曉月想到今天早上,太后召人請自己到太宣宮,問皇帝昨晚有沒有去過昭陽宮,加上昨天太后的刻意安排,不難想像,太后是在打算讓皇帝留宿昭陽宮。如果只是一般的留宿,杜曉月不介意宮裡多了個男人,但是,太后的留宿很惹人遐想啊!所以,杜曉月現在心裡正打算著,這要過安靜的日子是不是非得跑到冷宮去才過行安穩——這幾天,那些妃子們已經明顯開始分派別了,有站在李千柔那邊的,有站在童如煙這邊的,也有是兩面派的,還有張雪曼和柳夢南各自成一派的,沒事就往昭陽宮走,探探杜曉月是站在哪邊的,要知道,杜曉月是唯一的一個進宮半個月還是處子身的人啊!加上她家的勢力,拉攏她,就會有很大的一座靠山的。雖然杜曉月每天都是含糊其詞,不表明態度,但那些妃子位並不放鬆行動,所以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很不安穩,甚至有些煩燥了。

  想到這裡,杜曉月輕笑著,本想著要怎麼著才能進冷宮的,結果今天的機會就這麼送上來了!這大好的機會當然不能讓它跑掉啊!紅唇微揚:「本宮已經決定了自然不會改變。不過,女官大人請放心,如果出了什麼事,本宮會一人擔下,不會累及旁人。現在,你退下吧!」雖然紅綢有說過這女官叫什麼名字,但在杜曉月睡了一覺後,早已望了她是姓張還是姓王了。

  「可是,皇后娘娘……」女官跪在地上不肯走,心裡不停地在罵著,誰說皇后娘娘好相處也不生事來著,現在她罷明瞭要跟宮規對著來啊!如果回去內務大人怪罪下來,這女官沒有了也罷,只怕小命也要沒了啊!

  「同樣的話別讓本宮說兩遍!」杜曉月將左手靠在扶手上,托著頭,掃視了屋裡其他人一眼,制止了想出來勸解的人,再半閉上眼,「本宮累了,紅綢、青竹,現在回本宮以前的房間吧!」

  「是!」紅綢和青竹面色早就青,原以為杜曉月說要留一晚是已經得到批准了的,現在的結果是她故意與宮規作對,難道她不知道拖延了回宮的時間是要受到懲罰的嗎?

  起身,慢慢地走到蔣良娣的面前,攜著她的手,輕聲地說著:「娘,我們去好好說說話吧!」也許,一輩子也沒有機會了。杜曉月在心裡默默地說著。杜曉月自然知道在規矩極為深嚴的宮中,現在自己的舉動意味著什麼,但是為了不讓自己以後的一生都過在宮斗中,現在就自己把自己鬥到冷宮去吧!

  「月兒……不,皇后娘娘!」蔣良娣忽然間跪了下身,淚如雨下,「娘求你,回宮去吧!不要任性,以後還有機會回家來的,娘也可以進宮看你的啊!」

  「娘……你這是!」杜曉月想把蔣良娣扶起身,但蔣良娣就那麼跪著,甚至還想磕頭,杜曉月心中難受,說什麼,她也是這具身體的娘,她那麼跪著,讓杜曉月有種深深的罪惡感,也跟著跪下了身,結果杜曉月這一跪,屋裡其他的人也跟著跪了。

  「唉!」杜曉月生氣也不是,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說什麼才好,最後,看著那女官及那群宮女太監們,杜曉月下了命令,「紅綢、青竹,帶著女官和宮女太監們先下去,把門關上,你們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准靠近!」

  非杜家的人退了出去,杜曉月把蔣良娣扶了起來:「大家都起來吧,一家人,何必這麼多禮?」

  「娘娘,宮規不可違反,娘娘還是準時回宮吧。」杜康永起身了,但卻躬著身向杜曉月說著,「如果娘娘想家人了,臣等可以進宮探望娘娘。」

  杜曉月一臉平靜,將蔣良娣扶到椅子上坐了,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拍著,安撫著她的心,淡淡地看著屋裡的人。杜康永已經將台抬起來了,直視著杜曉月,眼裡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一絲怒氣;丁英葳雖然努力地壓抑著臉上的不滿,但她的眼卻很直接也很徹底地告訴了杜曉月,她現在是對杜曉月非常不爽!

  而杜夜寒和杜初陽,封了官後,就住到了自己的官府裡,所以杜曉月只是在那天的金鑾殿裡見過一面,但也並不知道他們之間誰是誰,只聽紅綢或青竹有提過,杜夜寒長得有些豪邁,似乎是個將軍料,但卻不懂武,所以,杜曉月憑著這個特點,不難猜出那位面相粗獷有著丁英葳三分豪氣穿著藍色官服人是杜夜寒;而長相文雅有著杜康永七分面貌藍衣官服的男子就是杜初陽了;另外一位一身淺藍綢緞衣服的男子就是杜曉月的三哥杜正軒了!

  杜正軒雖然生得很俊,容貌間沒有遺傳到杜康永,只有在眉目間與丁英葳有著三分相似,全身上下有種灑脫悠閒之味。同時,杜曉月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玩味的眼神,杜曉月心下直笑,這杜正軒也真夠奇怪,杜曉月在杜夜寒和杜初陽的眼裡都看到了一絲擔憂,至於在那分不清誰是大嫂誰是二嫂的眼裡都看到了一些害怕和擔憂,反觀他,似乎他只當他是個看戲的人!

  有趣!杜曉月忍下了嘴角的笑,原來這杜家還有一個與杜家格格不及的人啊!





第十八章

  「月兒!月兒!」蔣唐娣輕輕地喚著一直沉默的杜曉月,卻在被丁英葳瞪了一眼後,再次低下了頭,沉下了眼。

  杜曉月自然是看到了丁英葳的眼神,淡淡地掃了丁英葳一眼,然後與杜康永對視,看著那雙滿是嚴肅與冷靜的眼,杜曉月沒有看到他的一絲擔憂,擔憂女兒會不會因犯宮規而被冷落。「爹!」杜曉月緩緩地開口了,語氣裡透著淡淡地傷感,「您是知道的,我本不願入宮,但父親生我養我十多年,所以,我聽從父命,以報達父親的生養之恩。

  只是,女兒無能,進宮後不得皇上的喜愛,就算是想回家探探父母,也是在眾妃之後。其他的妃子回家探親都可以休息一晚再回宮,而女兒卻只有一個時辰。

  不是女兒一心想違反宮規,只是女兒在宮寂寞,好不容易回到家裡,希望能和家人多聚聚多說說話罷了。

  女兒不知道為什麼不受皇上的喜愛,雖然女兒也努力地反思著,想改變這種狀況,可惜……所以,女兒在擔心,擔心哪天女兒被其他的人擠下後位了,被打入冷宮了,就再也見不到了父母了……」

  一席話,杜康永的眼裡也閃過一絲難過,杜曉月再接再勵:「其實進冷宮也沒什麼,反正也是遲早……曉月只是不放心父母罷了。」杜曉月並不知道杜家的勢力已經達到哪種程度了,只是在有的時候聽著昭陽宮裡的宮女們耳語:說杜宰相又上書彈劾了某某地方官員;或是杜宰相建議實施什麼政策,皇上又答應了;或是乾清宮裡的小太監傳說皇上與杜宰相有著不同的意見,最後又怎麼妥協了……

  這些,並不是杜曉月關心的內容,只是杜曉月在閒得發霉時,忍不住會想:自古帝相間都會存在權力的紛爭,當矛盾激化的時候,要麼是宰相把皇帝踢下台,自己當皇帝;要麼就是皇帝把宰相辦了,然後株連九族或流放邊疆。要知道,這些在中國的古代史上,可是很常見的。

  而這斐亞國的朝局中,杜曉月雖然不瞭解具體的狀態,但僅從皇帝選後及宮人們的傳言來看,杜宰相的勢力已經嚴重地威脅到了皇權,所以,皇帝和杜宰相間不會一直就這麼風平浪靜。就算杜曉月對皇帝不夠瞭解,但能感覺出,這皇帝並不是一個甘於被要脅的人,和杜宰相的決鬥終有一天會浮出水面,只是,不知結果會是誰贏罷了!

  「月兒,你暫時先在宮裡,也許……」杜康永感性地說了兩句話,眼裡也流露出一絲的不捨,可就在這裡,一旁的丁英葳輕輕咳了一聲,杜康永的話微微停了停,眼裡重新恢復了清冷,「不管你怎麼想,反正你今晚不能留在杜家——除非你想讓杜家惹禍上身!」

  「呵!惹禍?!」杜曉月微微一笑,聲音裡透著幾分不屑,「曉月當然不敢給杜家惹禍,否則是怎麼死的也說不准呢!」杜康永似乎有些怕丁英葳,說來也是,丁英葳有著她自己的一幫人,杜康永現在的勢力很大一部分還得靠丁英葳撐著;從丁英葳走路時略帶力度的腳步來看,她應該是傳說中就從小練武的人,所以,以前蔣良娣和杜曉月怕她也是有理的!就算現在杜曉月到了宮中,可以不用擔心她哪天不高興時會找自己的麻煩,但她可以找蔣良娣的麻煩啊——這也是杜曉月現在的心裡最為擔心的一點。

  杜康永微微一愣,沒有了下文;蔣良娣和丁英葳只是看著杜曉月,不過目光卻不相同,一個是害怕擔心,另一個則是一臉同意,順便再給一個「你很識像的眼神」。

  「娘娘多慮了。」杜夜寒上前一步,笑著說,打破這種沉悶,「娘娘是一國之母,沒有人會傷害娘娘。就算有心人要與娘娘為難,臣等也會竭力護著娘娘的安全。」

  「謝謝哥哥。」杜曉月走向杜夜寒,輕笑著,然後福了一禮,杜夜寒也趕緊還著禮。「只是,希望哥哥在未來的某一天,當小妹遇著困境時,三位哥哥真的能幫小妹一把!」

  既然人家丟出了這麼一句話,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客氣還是禮貌的套數,這邊先把話放出去,讓他們應了下來,至於以後他們幫不幫,杜曉月並不是很在意——他們三位是站在哪一邊的,杜曉月還不是很清楚。

  「好了,父母之命不可違,本宮這就回宮去了吧。」杜曉月還是決定不讓蔣良娣那雙懸淚欲滴的眼真的把淚滴下來,也讓她心中安穩一些,還是決定順從她的意思吧。只是,答應讓紅綢、青竹回家的事,可能得泡湯了。

  「娘娘真想這麼走了?」杜正軒眼裡帶著三分笑意,七分看戲的眼神,斜靠著椅子,雲淡風輕地問。

  「不走還能怎麼樣?」杜曉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算他是想看戲,但杜曉月不想當猴子,「如果三哥有什麼好的辦法,不如說來聽聽!」一個人唱戲很累,要玩就得多拉幾個人下水。「不過,那個方法最好能讓父親娘親及大娘所接受!」當說到『大娘』這個詞時,杜曉月加強了語氣。

  「呵呵。」杜正軒只是笑,並不說話。

  「娘娘還是請回宮吧!」丁英葳不緊不慢地說著。

  呵!終於開口了?杜曉月不得不佩服丁英葳這句輕而威的話,就像是一篇文章最後的一句總結一樣,自然沒有可以回轉的餘地。

  走到門前,伸手將門大開,對著如同木頭一樣站在門口的紅綢和青竹及站在院子裡的女官說:「回宮!」然後踏門離去。

  當杜家的人送走杜曉月的鳳輿後,杜康永和丁英葳最後進了屋,杜家三兄弟只是站在門前,一直沉默的杜初陽開話了:「大哥,三弟,你們發現沒有,四妹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是啊!」杜夜寒接過話,歎息著,「比以前的膽大了,敢同我們說話了,以前見著我和老二隻是低著頭,蚊子一樣的聲音叫一聲哥就沒話了。現在,她連爹的話都敢反駁了。」

  「哎,三弟,你以前和四妹最熟,你覺得她是不是像變了個人?」杜初陽用手頂了頂一旁的杜正軒。

  「這個……」杜正軒有所猶豫,「我和四妹也不是很熟,只是在見了我以後,她敢抬起頭來看我一眼罷了。但我覺得她渾身的那種氣質也變了,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樣,平靜而從容,但我看得出,她還是最為在意姨娘——這是沒有變的。」

  「對啊!上次皇上冊封她為後時,我就發現了她的變化。」

  「可那天我還見她在走向皇上時,全身似乎在打顫呢。」杜初陽有些不同意兄弟二人的意見,「我覺得她並沒有變化多大,只不過以前是杜府裡不受重視的小姐,而現在是娘娘了,所以她才敢……」

  「你沒發現,她似乎並不把宮規放在眼裡?」杜正軒輕笑,「宮規,皇權威嚴的象徵,不在乎宮規,就是蔑視皇權——這其中的意義,二位哥哥應該知道吧!」

  說完,杜正軒倒插著手,笑呵呵地搖著步子,邊走向馬廄邊說:「二位哥哥,小弟我要再次遊歷江湖了,保重!」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0 PM

第十九章

  「停轎!」坐在鳳轎上的杜曉月並沒有暈暈睡睡,反而精神大好,大聲地對外面的的隨從說著。話一說完,轎停了,外面的女官也輕聲恭敬地問著:「娘娘有何事?」

  「也沒什麼事,只是這轎子搖得本宮頭暈,本宮想休息休息。」杜曉月再次恢復了懶懶的聲音,同時也靠在軟轎內,閉上了眼,「就地休息,等本宮休息好了,再繼續回宮。」不管怎麼樣,今天一定要與宮規對著來,否則這出宮晃悠也沒什麼意思了。

  「娘娘!萬萬不可,耽誤了回宮的時間,是要被治罪的!」女官急急地說著,同時也跪在了鳳轎外。青竹和紅綢相互對視著,不知道杜曉月唱的是哪出戲,今天不能回家,青竹和紅綢在心裡還是有一些小小的遺憾,只好期待每年一次的宮中的探親假了。但現在,杜曉月又是怎麼了,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害怕被太后處罰嗎?雖然太后對杜曉月與其他妃子不同,但……規矩無情,如果杜曉月執意這麼做,太后會為了私情而放過杜曉月?

  「小姐,再過一會兒就回到昭陽宮了,您在忍一忍,回宮再休息吧。」紅綢也隔著簾子勸說著。

  青竹也在一邊發話了:「小姐,您不是常說青竹不能任性說話嗎?現在小姐不是在任性做事?您這樣,青竹以後還能相信小姐的話嗎?」

  可不管青竹、紅綢和女官說什麼,鳳轎裡一直也沒有動靜,女官不知道是該聽從杜曉月的命令還是該按著規矩按時回宮。小聲地詢問紅綢和青竹,但她們也是沉默:在紅綢和青竹的心裡,雖然杜曉月平時很平易近人,但跟在她身邊也一個月了,卻始終猜不出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在打什麼注意,只知道,她一旦決定的事,不要和她對著做,順從她的意思是最好的,否則會出現什麼事還她們也不知道——因為只要杜曉月冷冷的一眼,就讓人寒徹心底。

  就這樣,鳳輿停在了街道上。隨行的宮女太監們開始私下裡小聲地議論紛紛,猜測著這位進宮大半個月了,卻沒受過皇帝寵幸的皇后娘娘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杜曉月閉著眼,腦袋裡一片空曠,不知道今天的舉動對還是不對。如果按著自己的猜測來想,宮規是不容人破壞的,所以,在沒有正當原因的前提下,耽誤了回宮的時間,明知故犯宮規,這一定會讓後宮的掌權者生氣,說不定以自己在宮中不受寵身份,有人會落井下石,然後被重重地治罪,可能會被關禁閉——應該還不至於被關到冷宮裡去,現在的皇家,還要買杜府的帳!就算是這樣,也達到了杜曉月所想要的目的——避開那群惹人討厭的妃子們天天來吵鬧,也可以避開太后對自己的『熱心』幫助,然後天天閉關睡大覺,還可以免去年節來時的一大堆煩雜的瑣事!呵呵,如果成功,就是一舉多得啊!但如果失敗呢?好像可能性不大吧,不算太后再怎麼喜歡自己,她也不會容杜家的人如此放肆,不把宮規放在眼裡吧!

  一刻鐘後,女官所有的耐心都用盡了,再次嘗試喊了幾聲「娘娘」後,在沒有人應聲地情況下,她招來兩名太監,在他們的耳邊耳語了幾句,太監聽完,轉身就往皇宮跑去。

  紅綢和青竹見此狀,心裡也跟著急了,這情景,不用多想,也知道女官是回宮去告狀了。「小姐,小姐!」紅綢和青竹同時喊著杜曉月,希望她能應個聲,知道現在的嚴重情勢,不要再任性妄為,可惜還是沒有回應。紅綢和青竹在一邊乾著急,不停了踱步,想著法子,甚至連鳳轎的簾子也掀開看過了,杜曉月只是斜靠著手,閉著眼,安靜地睡著。

  「青竹,不管了!」紅綢下定了決心,「就算小姐醒來後會生氣,現在也得立即回宮!」然後轉頭看著女官,「女官大人,請您下令,起轎回宮吧!」

  「這……」女官猶豫了,但很快也下定了決心,「好,起轎回宮!」

  「慢著!」軟轎裡傳出杜曉月略帶困意的聲音,似乎很漫不經心,卻透著淡淡的威脅,「你們敢違抗本宮的意旨?」

  「請娘娘恕罪!」女官跪下了身,「請娘娘回宮,娘娘已經耽誤了回宮的時辰了。」

  「耽誤了多長時間?」

  「回娘娘,剛好兩刻鐘。」

  兩刻鐘,也就是一個小時了。「好,回宮!」輕輕的聲音飄出淺黃的鳳簾,淺淺的,淡淡的,若不注意,根本不能聽見。

  長長的隊伍在在街道上停了半個時辰後,終於緩緩地起動了,整齊的腳步聲,車輪的咕嚕聲,緩緩而又沉重,慢慢地移向那重重的九重宮門。同時在不遠處的一高樓上劃過一道淺藍的身影,卻沒有人注意。

  ——————

  「回太后娘娘,楊尚宮派人回來有事稟告。」

  太宣宮內,難得今日後宮內的妃嬪聚齊,在太后這裡陪太話閒話,卻被德全公公的一席話打斷了。

  太后聽著這些妃子的話,甚是覺得沒什麼意思,正當想要起趕人的時候,聽著楊尚宮有事回報,就來了興趣:「什麼事啊?」皇后今日回杜府省親,而楊尚宮作為女官陪皇后一道回府。

  「回太后,楊尚宮派人來說……說……」德全在心中惦量著將要說出去的話的重量,同時也開始為一直很親和的皇后娘娘擔心了。

  「有話就快說,別吞吞吐吐的!」太后有幾分不耐煩了。

  「說皇后娘娘不肯準時回宮,在回宮的途中不顧楊尚宮的勸告,執意在途中休息了半個多時辰……直至現在,皇后都還未起身呢!」德全小心意意地說著。

  德全的一席話,使得在場的眾位妃子面面相覷,但很快的,都各自一幅穩定的樣子,將目光看向太后。「哦?」太后吟聲,聽不出喜樂,「就這件事?」

  「是,太后娘娘。」德全躬身回答。

  「你先下去吧!」太后揮了揮手,聲音裡透著幾分不悅,接著就是一陣沉默。

  「母后!」張雪曼細細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您在生皇后姐姐的氣嗎?」

  「張妹妹,皇后娘娘違反了宮中的規矩,母后能不生氣嗎?」說話的是於貴人,入宮兩年。

  「母后,皇后姐姐可能只是一時累著了,所以才會要求宮人們停下休息,還請母后不要生氣才是!」這時說話的是李千柔了。

  「對啊!李姐姐說的沒錯。」童如煙接過了話,「母后,皇后姐姐知書達理,她絕對不是置後宮的規矩不顧的人!」

  柳夢南一聽,眉角輕揚,也淡淡地開了口:「母后,皇后姐姐可能是太久沒有見著家人,情緒有些激動,才會要求休息一會兒,理清情緒後,她才能安然地回來見母后呀!」

  「可是,不管怎麼說,皇后姐姐還是違反了宮規啊!」張雪曼來了句總結性的話。

  「張妹妹,什麼事都有情有可原之處啊!」李千柔輕聲細語地接過話。

  眾妃子一聽,開始小聲地交談起來。

  「什麼事情有可原?」一道沉穩而又威嚴的男音響起,眾妃子趕緊起身,站了起來。等那道明皇的身影進了門,除太后外,屋裡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福著禮。「你們起來吧!母后,兒臣今日來給母后請安了。」談文昊揚了揚手,接著向坐在正上位的太后揖著禮。

  「皇兒,你來得正好,到母后身邊坐吧。母后正好有事要與你商量!」






第二十章

  「皇兒,你來得正好,到母后身邊坐吧。母后正好有事要與你商量!」

  微點頭,不急不慢地踱到太后身邊,與太后平行而坐,一旁的宮女奉上一杯上等玉芽茶。「母后有何事?」平平淡淡,不急不緩。

  「皇后今日回杜府省親。」太后也不急,側過身,對談文昊說著。

  「內府務的人已經回報過了。」談文昊與太后對視,「後宮的事,母后做主就好,母后不必問臣。」

  在座的妃子自然也是明白,現在後宮中的實權還是由太后掌握著,杜曉月這個皇后只不過是徒有虛名。但杜曉月很會攀太后這根大樹,加上杜家的勢力,就算不受皇帝的寵愛,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後宮實權還是會由她掌握。所以,對於杜曉月,妃子們還是有三分的忌諱。

  「嗯……只是,皇后在回宮途中耽誤了回宮的時辰,按著宮規,應受罰。」太后也不拐彎了,直接了當地說著,「母后想問問皇兒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耽誤了回宮的時辰?談文昊面色不變,只是淡淡地看向眾位妃嬪:「愛妃們有何看法?李貴妃,你說說吧!」

  妃嬪們沒想到皇上會有這麼一問,還點名問著李貴妃,皆不自覺地看向一直很平靜的李千柔。李千柔站起身,向太后皇上福了一禮後,才柔聲地說著:「臣妾認為皇后姐姐只是一時累著了,所以才會要求宮人們停下休息的。」

  「那該不該罰呢?」

  「回皇上,臣妾認為,皇后姐姐情由可原。」李千柔略低著頭,同時目光也在太后和皇上間旋轉著。

  「哦?」談文昊將目光看向童如煙、張雪曼和柳夢南。

  「臣妾也同意李姐姐的看法。」童如煙接收到皇上的目光,也站了起身,「皇后姐姐也許是不熟悉宮規,所以才會冒犯。」

  「臣妾不同意李姐姐和童姐姐的看法。」張雪曼也站起了身,直視著皇上和太后,「皇后姐姐貴為一國之母,怎麼可能不知道宮規,就算進宮前不知道,但在進宮半個多月後,連這點最基本的宮規都不知道,不管情理怎麼說也說不過去的。所以,臣妾認為,縱然情由可原,但理無可恕!對不對?柳姐姐?」

  張雪曼一席話說出口,在座的妃嬪們都點頭稱是,而李千柔和童如煙卻意外地對視一眼,像是在默默地交換著什麼信息,各人的嘴角都揚起一個不易讓人察覺的微笑。

  見張雪曼將自己也托下了水,柳夢南也只得起身,低眉說著:「臣妾不敢妄言,一切聽從皇上和太后的意旨。」對於杜曉月,柳夢南覺得她是個奇怪的人,她明明不受寵,卻始終沒見她有所擔心,就算有時其他的妃子在她的面前提到皇上怎麼怎麼寵她們,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完全聞不到一點點吃醋不滿的氣息。她對所有的妃子都一樣客套,看上去她與每位妃子都相處得很好,但無論妃子到昭陽宮坐多久,說多久的話,她開口說話絕對不會超過十句。這種不冷不淡的態度,讓那些故意上昭陽宮招搖的女人覺得無趣。而柳夢南並不討厭這樣的杜曉月,甚至還可以說有點喜歡這種人,如果是在宮外,柳夢南會笑著對她說「我們做朋友吧!」只是,在這種人吃人的皇宮裡,為了不惹麻煩上身,對她只能做到不落井下石了。

  談文昊點點頭,然後看著太后:「這事,母后打算怎麼處理?」

  「嗯,其實呢,哀家認為這事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等皇后回來後,哀家先罵她幾句,至於處罰……」太后停了停,目光在眾妃子的臉上掃過,在坐的所有妃子都將神精緊繃,聽著太后的下文,有幾個甚至還有所期待,「至於處罰……」

  而就在這時,有宮女進來回話了:「稟皇上太后,皇后娘娘求見。」

  「宣!」皇上看了太后一眼,然後對宮女說著。

  屋外,倚門而立的,正是皇后杜曉月。一回宮,杜曉月並沒有馬上回昭陽宮,而是直奔太宣宮——杜曉月敢發誓,這會子太后肯定知道自己故意托延回宮時間的事了,所以直接到太宣宮領罰,以免禍及他人。在來到這裡後,發現劉公公站在外面守著,心中不由一歎,原來皇宮裡的正主兒也在這裡啊!看來,又得按老規矩辦事了!

  緩緩走入太宣宮的偏殿,一股悶悶的氣息立刻包圍著杜曉月。杜曉月微蹙眉,這偏殿雖然可以容納五十多個人,但由於空氣不是很流通,加烤火的暖盆,所以在二十多個人且那些人一個比一個的脂粉味重的情況下,這屋裡的空氣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

  將心中的不爽壓下,杜曉月略抬頭就見正坐在上方的太后和皇帝。太后還是一如往常,一身淺墨黑的錦衣,不急不慢地笑著,眼角深深淺淺的皺紋依稀可見——唉,歲月不饒人,美人終歸有遲暮之年啊!皇帝還是一席明白,只不過沒有朝服的威嚴,就連衣服上繡的龍案圖紋也少了一絲凌厲多了一絲祥和。只是,那皇帝那雙在杜曉月的眼裡一直都很冷漠的眼,今日多了幾分疑慮和好奇。

  呃……這皇帝是什麼眼神啊,他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做什麼?杜曉月在低下頭的同時,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這個問題,但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臣妾給太后、皇上請安。太后吉祥!皇上吉祥!」杜曉月順著口說著,只是在說完後,才發現這後面的兩句詞似乎有些說錯了,這裡的妃子們請安時,似乎從來沒有說過誰誰吉祥如意之類的慶的。而這兩句話只是在看一些清宮戲時,裡面才會常用著。

  呃……也就是說,現在是挪用了別個朝代的請安方式和台詞,算不算盜版?上面的兩位太爺級的人物,會不會感到奇怪和好奇?杜曉月跪雖然現在跪在地上,但思緒已經飄了很遠了。

  「皇后,你可知錯?」開口說話的不是太后,而是皇上的冷嗆聲。

  「恕臣妾愚昧,臣妾不知道臣妾哪裡做錯了。」小心翼翼地說著,順便再抖抖腳,讓全身似乎因害怕而抖動著。

  「姐姐,你因為耽誤了回宮的時間,太后和皇上正惱著呢,快認個錯,求太后和皇上往開一面啊!」童如煙小聲地勸解著。

  「是啊,姐姐,快給皇上和太后磕頭認個錯吧。」李千柔也在旁邊小聲地說著,「太后那麼喜歡你,太后一定會原諒你的。」

  杜曉月沒有抬頭,在心中惦量著童如煙和李千柔的話的同時,輕輕地說著:「謝謝兩位妹妹的提醒。」接下來,再放大一點聲音:「臣妾知錯了,臣妾耽誤了回宮的時間,所以,請求太后和皇上的責罰。」

  「皇后,你不為自己辯解?」太后微微傾身,一臉凝重地問。

  「臣妾違反了宮規,臣妾無話可說。」杜曉月還是低著頭,似乎快要哭出聲了,「所以臣妾接受太后和皇上的任何懲罰。」

  「每個犯人都會想方設法為自己辯解,以求不受罰。可皇后卻一幅急著求受罰的樣子,皇后喜歡被人責罰嗎?」談文昊不冷不淡地說著,「皇后,抬起頭來回答朕的話。」那日無意間看到看到她的那淡然平靜卻又透著笑的眼,很難忘,同時也在好奇,她每次面對自己時,她的眼裡透著的是什麼,真的如她所表現的那樣,惶惶恐恐還是只是用低頭掩去她最真實的情緒?

  「回皇上,臣妾不是不為自己辯解!臣妾知道宮規就是皇家的臉面,臣妾違反的宮規,就是踐……丟了皇家的臉面,所以,臣妾不能為自己辯解。」吁!差點又說錯話了,杜曉月在暗地裡舒了口氣,同時把頭低得更低,直直地盯著地板,想把這冰冷的地給盯暖和,「所以,請太后和皇上責罰吧,臣妾絕無怨言的。」快點判刑吧,這地跪著既不軟和也不暖和,是很累人的!

  當杜曉月說完這番話後,整個屋子裡靜得出奇,能聽見的,只是輕輕的呼吸聲。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0 PM

第二十一章

  「皇后先起來吧!」太后慢慢地開口了,轉頭瞧了一眼一直冷眼看著杜曉月的談文昊,再看下面坐著的全部都一臉嚴肅的妃子,嘴角輕揚,「皇后,此時哀家心裡已有了判定,你不要擔心害怕。」

  「是!」身著鳳袍的杜曉月站起身,還是將頭低著,但身子沒有再繼續顫動,因為這會子,不知是怎麼回事,杜曉月想讓自己全身發抖,但怎麼也辦不到——如同當然因每天在課堂上睡覺而被老師每天抓進辦公室罰站了一樣坦然無所謂一般。

  「楊尚宮,你說說故意延誤回宮該受什麼罰?」太后不輕不重如同拉家常似的問著一旁站著的楊尚宮。

  「回太后,不同的情節嚴重和事由有不同的處罰方式……」

  「只說皇后的這一情況。」皇帝不耐煩地冷聲打斷了楊尚宮的將要背書般的長話,「今天你一直跟著皇后,你是最清楚情況的,你就實話回答。」

  「回皇上、回太后。」楊尚宮似乎有些擔心自己被罰,忽然間跪下了身,「按著皇后的情況,應該罰三個月的禁閉思過。」

  呵!果然如同自己所料,看來那日糊亂看了一下宮規,還是記著了一些些對自己有用的啊!杜曉月嘴角微揚,很喜歡這樣的受罰方式。

  「你起來,先下去吧。」太后對楊尚宮說著,然後再看向杜曉月,看向那顆一直用頭頂朝著自己的頭,「皇后,本宮念在你是初犯的情況下,就罰你兩個月的禁閉吧,在禁閉期間,不准踏出昭陽宮半步。」

  「謝母后的恩典。」適時改變稱謂,已拉近關係——雖然心裡非常不喜歡她的『格外開恩』,但表面上還是得做一幅歡喜樣啊!雙面人!杜曉月在心裡悲歎自己再這麼著在這皇宮裡過下去,真的快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雙面人了。!

  領著太后娘娘的「恩賜」,杜曉月一路上腳步輕快,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走向昭陽宮。一旁的紅綢和青竹甚是不解:小姐被罰禁足,她怎麼還那麼高興?

  「小姐!」青竹按奈不下了,也不顧及時間場所,著急地問,「小姐您才進宮不到一個月,被太后責罰了,您一點也不傷心嗎?您不覺得今天當著其他娘娘的面前這麼責罰您很難堪?」

  傷心?難堪?杜曉月一點也不覺得,反而很喜歡今天太后的所作所為呢!不過,杜曉月當然不能把這些話說出來了啦!「哦,還真有點傷心、難堪呢!」杜曉月敷衍地說著。

  紅綢當然能聽出杜曉月這番心不在焉的話,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深吸一口氣——杜曉月已經不是第一天不在狀態中了,她可以無視其他妃子每日到昭陽宮裡炫耀皇帝怎麼寵幸她們了,可杜曉月老是神兮兮的,不管她們怎麼說,她還能笑臉相迎!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在意皇帝從未寵幸過她的事?

  「可青竹見小姐現在心情很愉悅呢!」青竹當面揭穿杜曉月的謊言。

  「親親青竹!」杜曉月停下腳步,轉身,對著青竹和紅綢,淺笑著,「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是什麼樣的情緒才算好呢?難道要哭天嗆地、順便來一個怨婦式的打罵,接著再很華麗麗地哭暈死過去——這才叫傷心到了極致?

  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物及必返——也就是說,人傷心到深處時,不是哭,而是笑;高興到極致時,不是笑而是哭!所以呢,我現在不是不傷心,而是非常傷心啊!」

  「真的?!」青竹不是很相信,在杜曉月的臉上打量了十多秒鐘,還是不肯相信杜曉月如她所說的,她已經傷心到極致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在笑,而且還是那種得意狂妄地笑!

  「當然是蒸的啊!不然還是煮的?」杜曉月掩飾不下去自己眼的笑意,趕緊轉身往回走,「走啦!我實在是太傷心了,要回去吃東西來彌補我這顆受傷的幼小心靈啦!」

  「小姐要化悲憤為食慾?」青竹輕聲地問紅綢。

  「差不多吧!」紅綢也輕聲地說著,「估計她已經餓了!」管她哪句話蒸哪句話煮,反正那句要吃東西的話肯定是真的!

  是夜,御書房內,燭火忽明忽暗,但仍能看清有三道人影,除了那道明黃的身影外,還有兩道黑色身影,必躬必敬地面前明黃的身影站立著。

  「弄蝶,今日杜府裡的情形如何?」談文昊看著眼前兩位蒙著臉的黑衣人,沒有一絲情緒地問著其中一人。

  「皇后今日回杜府,杜府全家相迎。」其中一人微微躬身,回答著,「只是杜府的人不是其他國戚,皇后沒有抱著家人痛哭流涕,杜家的人也只是客客氣氣地。後來皇后與杜宰相起了一點小小的衝突。」黑衣人略停了停,看了看明黃的身影一眼,接著繼續說,「皇后要求在杜府留宿一晚,杜宰相不同意,雙方僵持不下時,杜宰相的二夫人也就是皇后的親娘出來打了圓場——皇后娘娘似乎很聽杜二夫人的話。」

  「皇后要求留宿杜府?」談文昊輕輕地重複了一次,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兩位黑衣人還是那麼站著,等待著高座上的人的命令。

  約半盞茶的時間,談文昊「灰蝶,你那邊有什麼發現了嗎?」

  被叫作灰蝶的另一黑衣人也微微躬身,但聲音卻不卑不抗:「今日收到線報,臨水關許都尉最終沒有與他們答成協議,反而寫了一道奏折,可能近日就會送入京城。但灰蝶認為他們一定不會讓奏折安全送到皇宮。」

  「許都尉?!朕果然沒有看錯人!」談文昊嘴角輕揚,「灰蝶,將奏折掉包;弄蝶,你繼續暗中監視杜家所有的人!」

  「那……皇后呢?」弄蝶微有些遲疑地問,「皇后的身邊,似乎沒有安排我們的人——她似乎沒有以前般弱小了!」

  「朕自有主張!」談文昊輕抬右手,將手停放在書桌上堆放得高高的奏折上,同時也看了弄蝶一眼,漫不經心地說,「皇后現在被禁足。弄蝶今日你犯規了!」

  「是!」弄蝶低頭,但聲音裡卻沒有一絲悔意。

  「你們退下吧,朕要休息了。」談文昊這麼說著,右手卻隨意地從那堆奏折裡隨意抽出一本,翻閱著。

  燭影輕晃,當談文昊再抬頭時,兩道黑色的身影已經如夢蝶一樣消失了。合上那些千篇一律的奏折,用手輕揉著頭,一陣煩燥由心而生。「劉公公,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微微提聲,對著門外喊著。

  應聲而來的劉公公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躬身回著:「已經是亥時二刻了。請皇上早點休息吧!」

  「嗯。」

  「皇上今晚要娘娘侍寢嗎?」今日皇上沒有明確表示要哪位娘娘侍寢,所以不敢擅自安排。

  「去椒音閣。」談文昊起身,抬腳就走。

  椒音閣即李千柔的寢宮。

  「是!」劉公公回答著,卻在心裡感歎著這位李貴妃果真受皇帝的喜愛,同期進宮的包括皇后在內的,李貴妃是侍寢次數最多的人了。





第二十二章

  杜曉月靠在軟榻上,藉著昏黃的燭光,漫不經心地看著風月小說。

  「小姐,您還沒休息嗎?現在快到亥時二刻了!」紅綢原是準備睡了,但見杜曉月房間的燭火還亮著,以為是杜曉月睡覺時忘了滅蠟燭。

  「子時才睡。」杜曉月翻過一頁,「紅綢,你先去睡吧!」一句話未完,又番一頁。

  「小姐看書的速度還真快!」紅綢有些羨慕地看著杜曉月不停地翻著書。

  「還好!」杜曉月也不謙虛,同時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著身,這樣光線更亮一些,「這些書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大同小異,看著也挺沒趣的。」

  「那小姐還要看?」紅綢藉機進行說教。

  「這生活實在很無聊啊!」杜曉月眼也沒眨一下,邊看書,邊說著,「無聊的人,當然得做無聊的事了!好了,你早點去睡覺吧,這晚上怪冷的!」

  「好吧!那小姐也早點休息!」紅綢說這句話時,已經開始在打噴嚏了。

  「嗯。」杜曉月終於抬起頭了,見紅綢只穿著單衣,眉微蹙,「快點回去睡吧,穿得這麼少還出來瞎晃蕩!明兒個生病了,可別怨天由人啊!」

  「知道了!」雖然杜曉月的話聽著有些彆扭,但紅綢知道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心中暖暖的,笑呵呵地回答著,然後出了門,同時將門輕掩好。

  杜曉月再次將埋進了書中,翻了四五頁後,覺得沒趣了,隨手在軟榻內側摸了另一本出來,翻了第一頁後,點頭自言自語:「嗯,這本不錯,情節比其他的吸引人多了!」順手再翻了一頁,思緒也沉到了劇情裡面。

  不知過了幾時,杜曉月覺得燭光被一團黑影給擋著了。沉浸在書中的杜曉月眼皮也沒有抬一下,身子還是那麼斜靠著,懶懶地開口了:「寶貝,你擋著我的光線了。我不是叫你先去睡嗎?別催我,這本書還有兩三頁就看完了,我過一會兒就睡,放心啦,我睡覺之前,一定記著把蠟燭吹滅。」此時對於古代的人來講已經很晚了,而在昭陽宮內,只有青竹和紅綢愛這麼來去無聲地往杜曉月房裡跑,所以,杜曉月潛意識裡,將這團黑影的主人當成是紅綢或青竹了。

  「皇后的寶貝是誰?」黑影沒有如杜曉月意料中的一般移開,同時冷冷的男音飄進了杜曉月的耳朵裡。

  嗯,這男人的聲音聽著還不錯,雖然冷了點,但低沉的同時,多了幾分磁性。杜曉月順手翻了一頁書,心裡也對這聲音作著評價。但很快,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之處:男人的聲音!昭陽宮裡哪裡來的男人的聲音?!有的只是太監——太監的聲音很尖細,有點女人化!而且這個聲音是個地地道道的男音,聽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好像和那姓談的皇帝的聲音沒差多少!

  想到這裡時,杜曉月心中一驚,猛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張冷漠卻帶了一絲玩味的臉。「皇……皇上!你怎麼大半夜的跑到我這裡來了?!」杜曉月沒有起身,還是那麼坐著,但拿著書的左手已直直地指向了談文昊的臉。

  「就算是大半夜,朕不能來皇后的昭陽宮嗎?」談文昊淡淡地反問著,盯著那張因過渡驚訝而顯呆愣的臉,也看清了那雙水潤的杏眼,就算她現在有些驚訝,卻沒有一絲恐慌!

  杜曉月愣了三秒,終於理清了思緒。一番身就坐了起來,順手再將書往軟榻的內側丟,再將身上的被子推來擋著那一大堆風月小說,鞋子也來不及穿好,就那麼拖著,杜曉月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同時嘴裡也沒閒:「皇上駕到,臣妾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而在杜曉月的心裡,卻感覺這一切很奇怪,這皇帝來了,怎麼沒有人進來通報一聲?還有,昭陽宮的宮門在下午六點左右就關上了,這會子,宮女太監們都休息了,他是怎麼進來的?

  談文昊看著杜曉月由呆愣到鎮定,就那麼短短的一瞬,而接下來的動作更是如行雲流水,根本看不出她內心的慌亂。「起來吧!」談文昊伸手扶上杜曉月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有些僵硬,似乎沒有什麼溫度。

  「謝皇上!」杜曉月很想甩開那雙突如其來的手,但礙於他是這皇宮裡原老大,自己以後還得在他的地盤上混吃混喝,只得將心中的不爽給忍下,同時也很奇怪,這皇帝怎麼忽然轉性了,大半夜的跑到昭陽宮,還對自己這麼「和顏悅色」?

  站起身,談文昊沒有鬆開手,還是那麼握著。但杜曉月忍不下去了:杜曉月躺在軟榻上時,只是穿著中衣,現在失去暖暖的被窩,還真有點冷啊!「那個……你可不可以放在我的手,我先穿件衣服再接著與你對站下去,成嗎?」杜曉月一心只想著有穿上衣服,也不管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哪位天王老子了,邊掙扎著將手從那雙手裡抽出來,邊有些不滿地說著。

  「好。」很意外,談文昊沒有因為杜曉月的不尊生氣,反而鬆開了手。

  如杜曉月所願,終於成功地將自己的手給收回來了,下意識地揉了揉手,再輕輕地拍了拍手,彷彿手上面粘上了什麼骯髒的東西似的,轉身拿了一件厚厚的衣服披在身上,卻在扣那些繁雜的鈕扣時遇著了困難——一個扣子一連扣了三次才扣好,讓杜曉月覺得很失敗。「這討厭的布鈕扣,每次都得全力奮戰!」杜曉月嘀嘀咕咕,直到把話嘀咕完,才想起這屋子裡還有第二個人的存在。急忙急身,低下頭,輕聲輕語地問:「請皇上等一等,臣妾去讓紅綢和青竹來服侍皇上!」

  「皇后!」談文昊思旋身坐到榻上,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眼前的那顆頭髮亂糟糟的頭,「皇后是朕的妻,理當由妻來服侍丈夫,怎麼能由他人代手?」

  你的妻就多了,你可以去找她們啊,沒事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腦子發燒了?杜曉月在心裡罵著,但表面上還得一臉順從:「是!那臣妾馬上去為皇上準備熱茶!」說完福禮,轉身就走,卻因衣服沒有穿好,鞋子沒有穿好,走得太急,右腳一不小心踩著斜掛著的衣腳,左腳踢著右腳的鞋後跟,直直地就要往地上撲去。

  杜曉月心中一驚,左手下意識地抓著旁邊高立著的燭台,但燭台太細小了,不能幫杜曉月穩著身子,右手急急地抓向一旁的桌子,重重一倒,將身體的重心靠在了桌子上,同時也穩著了將要倒下的身子。「呼!」杜曉月鬆了口氣,以為要跌個狗吃屎,「還好反應夠快,否則……但動作還是慢了點,看來改天得多運動運動這身子了。」蘇曉月將燭台扶正,蠟燭已經熄滅,蘇曉月看著還冒著青煙的蠟燭聳聳肩,也就在轉身間,突然與談文昊那雙戲謔眼睛相對時,杜曉月暗歎糟糕——怎麼又忘了這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了!難道是這屋子裡常久只有一個人,所以,習慣性地忽略其他人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1 PM

第二十三章

  「皇上……臣妾突然想起這會子應該沒有什麼熱水了。」杜曉月將那雙戲謔探索的眼睛忽略掉,反正已經在不經意間讓他看到了有別於平時的自己,杜曉月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之處,反而有些放輕鬆——天天得當雙面人,真的有點不舒服!「如果皇上要喝茶之類的,可能要等很久,臣妾認為皇上的時間寶貴,不應該浪費在等茶水上面,皇上應該去做更重要的事。所以……」

  「所以,朕認為現在應該休息了!這會子也很晚了,是該休息了!」談文昊將手靠在杜曉月專用靠墊上,嘴角輕揚,「所以,請皇后鋪床吧!」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呃……」杜曉月心裡咯?一響,將眼瞪大,用不可信的眼光看著談文昊,「皇上……的意思是……要留宿昭陽宮?」

  「皇后不希望朕留宿昭陽宮嗎?」談文昊看著那張普白色的臉,心情忽然間好了許多,也覺得這杜曉月還真有意思,試問宮中的哪位妃子聽說要留宿她們的寢宮時,不是一臉高興樣?但這杜曉月卻一臉見鬼似乎的——自己留宿昭陽宮對她來講就這麼可怕嗎?

  「當……當然不是!」杜曉月硬是將心中一大堆罵人的話也吞了去,低眉順首地回答著,「皇上留宿昭陽宮是臣妾的福份,只是,臣妾福薄,擔不起皇上的厚愛——今日臣妾身上不方便,所以……」杜曉月當然知道皇帝留宿將意味著什麼,雖然杜曉月在開放的時代裡生活過,但還是沒辦法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做……親熱。所以,杜曉月在努力地找著借口,「所以,如果皇上有需要,請移駕其他妹妹的宮殿……」

  「在皇后的眼裡,朕是一個好色的皇帝?」談文昊並沒有沉下臉,而是一臉興味地看著衣服穿得亂七八糟、身上完全沒有一點國母風範的杜曉月。

  當然是啊!不然後宮裡的妃子們是用來做什麼的?「當然不是啊!皇上憂國憂民,勤政愛民,堪稱歷代皇帝中的極品……榜樣!」咦?這話怎麼越聽越奇怪?「皇上您的威名可以和堯舜禹湯相提並論,怎麼會好色呢?孔夫子也有說,食色,性也。就算皇上喜歡上了男人,也是很正常……」杜曉月,你在亂說什麼!不會拍馬屁就不要拍!現在馬屁拍到馬蹄上,看你怎麼收場!有些膽瞟了談文昊一眼,他還是老樣子,似喜又似怒——果然那個聖意不可猜啊!

  「皇后的話……還真有趣!」談文昊輕笑出聲,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向裡榻靠著。

  「呃……」沒生氣?杜曉月有些慶幸,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以後得警醒一些,還有,以後不能拍馬屁了,反正自己也不是拍馬屁的料!不過,當杜曉月見談文昊往榻上靠,眼看著他的手就要靠到那堆書上時,杜曉月的心也快提到嗓子門了——風月小說在古代是禁書,如果被他發現了,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

  「那個,皇上!天已經很晚了,皇上您不回您自己的寢宮休息嗎?」在談文昊的手還沒有靠到書上時,杜曉月趕緊出聲,「還是,皇上真的想讓臣妾服侍?」現在杜曉月拼上勁了,反正杜曉月敢用腦袋發誓,皇帝絕對不會和一個身上不方便的女人親熱的!他又不是沒有其他的女人,用不著這麼『委屈』自己吧!

  談文昊聽著杜曉月的話心下不爽了,她當自己是什麼啊!就算自己再怎麼著,也不會讓身上不方便的女人來服侍自己。停下動作,站起身,沒有表情,冷聲地說著:「皇后自己休息吧!」說完,寬袖一甩,往門品處走去。

  「臣妾恭送皇上!」杜曉月微屈腿,細聲細語地說著。

  看著那道消失明黃身影,杜曉月心中鬆了口氣:「呼!終於把麻煩給哄走了!」

  就在這時,「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杜曉月一聽門再次被人推開了,嚇了一跳,以為談文昊會去而復返,趕緊轉頭,看清來人是紅綢,心跳才恢復了正常。「紅綢,以後你們進門前先敲敲門好不好?」杜曉月覺得經過今晚的事後,以後就算是紅綢青竹進自己的屋時,也先得敲敲門,打個暗號,否則自己哪天被她們的無聲無息給嚇死了,才沒處可伸冤呢!

  「小姐,皇上就那樣走了?」紅綢直奔主題,問著最為關心的話。

  「你……」杜曉月上下打量著紅綢,她已經換過衣服,添加上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冷聲問,「是你把皇上放進來的,對不對?」

  「我正想回屋睡覺時,聽見有人在叫門,開門一看,原來是皇上。」紅綢低下頭,輕聲地說著,「皇上問娘娘是否睡了,我如實回答,結果皇上讓我不用通報就直接進來了……」

  「好了!今晚的事就當是個意外!」杜曉月打斷了紅綢的話,走向床,自己動手鋪著被子,紅綢也上前幫忙。杜曉月索性全交給紅綢來做,「紅綢,以後不論是誰進我的房間都要得到我的允許,特別是皇上!」進宮這麼久,杜曉月也知道皇帝是故意冷落自己,而杜曉月也樂於被冷落,但他今晚卻突然跑到昭陽宮裡來了!即使今晚僥倖逃過這一劫,但如果哪天他興致來了,再次跑到昭陽宮來,又該用什麼樣的理由?

  「為什麼?小姐?」紅綢想不明白杜曉月為什麼對於皇上的到來這麼不高興,「皇上能來昭陽宮,小姐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是在受難?」

  「呵!」杜曉月輕聲一笑,坐到床上,斜靠著床頭,對著一臉疑惑的紅綢輕聲地問著,「紅綢,你也看了那麼多的風月小說了,你有什麼感覺?是不是很羨慕那些兩情相悅的人兒?」

  「小姐……」紅綢先是不解,接著眼睛一亮,瞪著眼問,「難道小姐的心中早已有意中人了?所以,小姐才不在乎皇上是否……」

  「嗯,就當作是吧!」杜曉月也不想多作解釋,微微一笑,拍了拍紅綢因杜曉月的話而很驚訝的臉,「好了,紅綢小妞,快回屋去睡覺吧!我也要睡了!」說完,還很配合地打了兩個呵欠。

  「是!那紅綢退下了。」紅綢福了一禮才離去,同時邊走邊想著,杜曉月嘴裡所說的意中人是誰!據紅綢所知,杜曉月還在杜家時,似乎沒有出過家門,所以她沒有見著外面男子的機會,就算是家裡的男僕她也是極少見著的,那麼,她所說的意中人又是誰呢?

  杜曉月可不理會紅綢此時的內心在糾結著什麼,躺上床沒幾分鐘就去見周公了。





第二十四章

  當杜曉月的足禁被解除時,已經是春天了。

  「小姐,你看這春暖花開的,難道你不想出門去走走嗎?」紅綢對著躺在梨花樹下的杜曉月極力地遊說著,這兩個月裡,昭陽宮很安靜,沒有外客來訪,杜曉月也樂得自在,除了吃吃喝喝睡睡看書外,再就是坐著或躺著發呆。

  紅綢和青竹怕杜曉月悶出病來了,所以在杜曉月解禁後,就開始遊說著,讓杜曉月踏出這宮門,到御花園走走。「小姐,聽其他的宮女說,這幾天的御花園正是百花爭艷時。小姐在昭陽宮裡呆了兩個月沒有出過門了,難道不悶嗎?不如到御花園裡去走走,怎麼樣?」

  杜曉月半閉的眼終於睜開了,看著紅綢和青竹的一臉期待,笑著說:「好吧!正好我也想出去疏鬆疏鬆筋骨呢!」閉關兩個月,還真有點發霉了!

  「那我去準備準備!」青竹喜呵呵地說著就要往房裡跑。

  「有什麼好準備的?青竹,紅綢,我們就這樣出去吧!」杜曉月坐起身,微微理了理衣襟,「嗯,青竹,你去告訴其他的宮女太監一聲,今天他們也出去走走吧,只要別耽誤了開飯的時間就行了!」

  「是!」青竹領命離去。這兩個月,由於杜曉月被禁足了,昭陽宮裡的宮人沒有允許也不得隨意出去閒逛,所以,這樣的禁足,也苦了昭陽宮裡的宮人了,還好手邊還有風月小說陪伴。

  「呵,今天終於可以出去了!」紅綢在一旁輕歎著,同時帶著三分埋怨對杜曉月說著,「小姐,要是您沒有被禁足,年節大慶時,您也是可以參加的!聽說年節皇上宴請大臣的時候,是李貴妃代替您參加的呢!現在李貴妃很得皇上的寵愛,在妃嬪中,可是趾高氣昂著呢!」

  「紅綢,你又開始長舌了!」杜曉月站起身,一臉無可救藥地看著紅綢,「這些事,不是我們考慮的事,也不是我們閒扯的話題!記住,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了!」再抬眼時,青竹已經過來了,「好了,我們出去走走。但我不想去御花園,如果你和青竹要去你們就自己去吧!我就圍著昭陽宮的四周走走就好了!」

  「小姐,您打算穿著這身衣服出去?」紅綢用誇張的聲音,退後一步說著。

  「嗯?」杜曉月低頭,一身淺紅色的宮裝,很樸實,「是啊,這樣穿有什麼不好,這兩個多月,我都是穿你們的宮裝啊,簡單又樸實,宜靜宜動……」杜曉月忽然停了下來,這話聽著怎麼樣是在做廣告來著?「反正我沒有到其他地方去,只是圍著昭陽宮轉轉,穿什麼也一樣啦!」

  「呃……」

  青竹聽著杜曉月的廣告詞,正想說點什麼時,又被杜曉月打斷了:「走啦!你們快去御花園吧!」說完,杜曉月轉身就是一陣小跑,急急地出了大門,隨意地往左邊一拐,跑了幾步,見了叉路,再往左走,還不時地回頭看看紅綢和青竹有沒有跟過來。

  「呼~好累!」杜曉月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主,拐了幾個彎,直到跑累了,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同時也觀看著四周。「呃……這是哪裡?看上去好衰落!」杜曉月直起身,認真打量著紅漆已經掉了大半的宮牆。「漆都掉了一大半,應該是很久沒有人維修過了吧!嗯,這道路看上去也是很久沒有打掃了,可見這裡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裡了!唉!沒想到皇宮裡還有這麼個被人遺忘的角落!」

  踩著厚厚的塵土,順著宮牆往前走,拐了個角,就聞著一陣幽香,放眼望去,幾枝開得正艷的紅杏伸出了牆頭。「原來這幽靜的地方也有這般熱鬧的花!」

  再向前走了幾步,有一道小門,門很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門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門開了,塵土飛揚,蛛絲攔門。

  「咳!這裡肯定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杜曉月把隨身帶著的帕子拿出來,將擋在眼前的蛛絲給弄掉,「也不知這裡曾是哪個妃子住過的地方,居然會荒廢成這樣!」

  由小門而入,映入杜曉月眼簾的是一片開得燦爛的杏花林。姿態蒼勁的杏樹上紅雲朵朵,艷態嬌姿,爭享著這大好春光。「哇!沒想到這皇宮中還有這麼一片茂盛的杏花林!」杜曉月被紅雲晃得眼花繚亂,欣喜得跑入林中,用力地吸著空氣中濃濃的花香味。

  掰下一枝紅杏,杜曉月看了又看,想摘下杏花,可怎麼也下不了手。抬眼就見午後的陽光透過枝頭的花朵,灑了下來,微風扶過,陽光和花朵攜手跳著舞,調皮而又多姿。看著這美景,杜曉月來了詩興,隨口吟著:「日邊紅杏倚牆栽……」吟了半句,卻想不起下句是什麼了。

  「下一句是什麼?」一道男音響起,輕朗而又有力。

  「一枝紅杏出牆來!」想了很久,還是不記得下句是什麼了,聽著有人問,順口就接了出來。但在說完後,杜曉月發現不對勁之處了,這園子明顯是被荒廢著了,怎麼會有其他人的聲音?「誰?」杜曉月被這突來的聲音給嚇著了,四處張望著,尋找著聲音的主人。

  話音剛落,一道輕輕地腳步聲傳來,杜曉月扭頭回看,一男子從杏林裡走了出來。杜曉月趕緊正了個身,打量這個從杏林裡跳出來的人。這男子約一八零左右,身著綿緞月牙白的衣服,用一根玉簪束著頭髮,長得還不錯,和皇宮裡唯一的男人有得一拼!不過,這個男人的眼沒有談文昊那麼冷,看上去很溫雅,甚至還帶著點點亮光!唇微薄,有著很明顯的唇線。

  真漂亮!杜曉月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後,下了這樣的定論。等等,男人?!杜曉月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之處,瞪大眼再次打量了他全身,他看上去有種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看樣子,他應該是個皇親貴族或是什麼富家子弟之類的人物。但是,他怎麼會到這後宮來的?好像宮規中有規定,不准男人隨意出入吧!「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想到這裡時,杜曉月微蹙著眉,下意識地問著。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5 PM

第二十五章

  「你不知道我是誰?」

  這人還真是奇怪,他以為他是誰啊,為什麼得認識他?他還皺眉——他什麼意思來著!「我為什麼得知道你是誰?」杜曉月平靜地反問著。

  「呃……你是哪個宮的?」他似乎對於杜曉月的回答很無力,聲音裡透著幾絲驚歎。

  「昭陽宮。」杜曉月脫口而出,說完後才想起,現在的自己是一身宮女裝,所以一定被這人認為是一個小宮女了,所以,他不應該知道自己是哪號人物。而他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人,且能這樣在大白天地走入宮中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小角色。「我還有事,先走了。」既然猜得出他不會是個小角色,那就趕快閃人,免得一不小心惹禍上身就不好了。

  「站住!本王准許你走了?小小宮女如此不懂規矩,進宮時,教習嬤嬤沒教過你宮規?」當杜曉月轉身時,卻被帶著戲謔的聲音給叫住了。

  什麼!他……他居然說自己沒規矩!杜曉月從小到大有人說她過懶、有人說過她傻,但就是沒有人說過她沒有規矩!猛地轉身,輕佻眉,不冷不淡地說著:「這位先……王爺,剛開始我問你是誰時,你不說你是王爺,我又怎麼會知道你是王爺?就在我並不知道你是王爺的情況下,我走時也向你打過招呼了,這叫做沒規矩、沒禮貌嗎?我自認為對於一個只說過兩句話的陌生人,我自認為我的行為是很有規矩的了!」當杜曉月說完時,又開始後悔自己一時沉不住氣了,人家是王爺,而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女,怎麼能這樣和他講話!

  「很有膽識!在知道本王的身份後,還敢如此對本王說話!」

  看著他嘴角輕揚,似乎沒有生氣,杜曉月這才鬆了口氣。「奴婢說話太過衝撞,還請王爺不要責怪才是!」杜曉月順著台階下來,微屈腿,低眉順首地說著。不過,杜曉月卻在努力地回想著紅綢以前解說過的皇宮的成員中,這位王爺是哪號人物。

  「抬起頭來說話!」

  「奴婢不敢!」杜曉月把頭低得更低了,紅綢曾經說過,皇帝談文昊有一個弟弟,叫談文博,好像封為宣武王來著;有兩位姐姐一位妹妹,都已經嫁人了。而這個男人自稱為王,且能這樣在後宮中隨意出動,如果杜曉月沒有猜錯,這個男人一定就是談文博了。

  「剛才說話時不是很理直氣壯?」談文博輕笑,這宮女很有意思,似乎就是一隻小貓,有爪子,一受刺激就抓人,隨後又要急著把爪子收起來,當一隻乖乖貓。

  「奴婢剛進宮,有什麼冒犯王爺的地方,還請王爺不要和一個小宮女計較才是!」杜曉月軟下了聲音,唉!流年不利啊,隨便出個門閒溜躂,就遇著一王爺!而且還不死不活地跟他大聲大叫的!還好他不認識自己是哪號人物,否則……唉,下次出門時,還是讓紅綢翻翻黃歷吧,免得又遇著一些不該遇到的人。

  「你叫什麼?」見過杜曉月的另一面,現在的她越是低眉順首,談文博越是覺得有趣。

  「奴婢叫……叫杏花!」他問名字做什麼?不會是要去內務府查人,再讓內務府的人來把自己給辦了吧!如果真是這樣就糟了,就算現在隨意說了個名字,可剛才自己已經自報家門——昭陽宮了!

  「杏花?」談文博覺得她的話的可信度太低,但也不急著揭穿她,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她的頭,長得不是很漂亮,至少在這百花爭艷的後宮中,姿色只能算是中上等;眼若銀杏,眉若柳絮,倒也很配杏花這名兒。

  杜曉月被人用手捏著下巴,心中很是不爽,想一撐拍開那只討厭的手時,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如果和王爺對著來,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忍下對他行為的不滿,用眼狠狠地瞪著他,希望他能自覺放開手。

  收到杜曉月不滿的目光,談文博收回了手,轉眼看了看這片熱鬧的杏花,不急不緩略帶調笑地問:「你也識文懂字?『日邊紅杏倚牆栽,一隻紅杏出牆來』,你想紅杏出牆?」

  紅杏出牆?杜曉月微抿唇,看著牆角的杏花,思緒卻跑到了一邊:紅杏出牆,好像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進宮前就預料到自己一定不會受寵,所以進宮時就抱著到皇宮裡吃吃喝喝睡睡,快快樂樂簡簡單單地當一個地地道道的米蟲加懶蟲。至於思春這個問題,好像一直不在自己考慮的範圍內!以前唸書時,沒有談過戀愛,因為抱著一切隨緣的態度——不會主動去追求什麼;現在到了這皇宮,這皇宮裡就只有一個男人,而且還是種豬牌的,杜曉月對別個用過的東西沒興趣,自然而然也不會考慮他了!

  既然對皇宮裡唯一的男人沒有興趣,而自己又懶得向外發展,也就意味著要當一輩子的「光棍」了!杜曉月猛地一驚,被「光棍」兩個字給嚇了一跳:自己就算長像不及那三位貴妃,但至少長得還對得起天地良心,怎麼就落到當一輩子光棍的下場了!但這個光棍當得也挺好的啊,至少有吃有喝,不用擔心明天的口糧問題,也不用為別人操心,既逍遙又自在,所以,當個光棍也不錯——反正現代的人不是流行單身貴族嗎?自己在這古代也是可以追隨現代潮流的!所以,杜曉月這枝紅杏不是不出牆,而是懶得出牆了!

  「你也不用擔心啊,等你二十五歲後,就可以出宮啦!」談文博見杜曉月眼也不眨地出著神,以為自己的一席話勾起了她的心事,看她的年齡也到了思春的時候了,自己這樣問,也太直接了、太不經頭腦了——這皇宮裡,宮女們想從哪裡出牆?

  「我才不要出宮呢!」半神遊的杜曉月聽著旁邊的人說話,順口接了過來,「皇宮裡有什麼不好?在皇宮裡不用擔心沒吃沒喝的,也不用操什麼心,就算是天要塌下來了,還有兩位正主兒頂著呢!我這種小配角就……」當杜曉月終於意識到自己在跟什麼人說了這麼多有的沒的時,趕緊閉嘴,眼珠直轉著,也悄悄地看了看這位宣武王,見他只是嘴角帶笑,並沒有因自己的話而惱怒,心也放下了一半,同時也告誡自己以後說話時,不可以再這麼脫線了!「其實奴婢的意思是,奴婢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女,有些事,奴婢不用操心,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不會有人責怪了。」這樣說,應該沒有錯了吧!

  「看來,你很會明哲保身!」談文博不禁對這個小宮女有了全新的看法,在這人吃人的後宮中,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不失為一個自保的好方法。「但前提是你得時時刻刻地保持警覺——你剛才的話如果被有人心給聽著了,後果不是你可以想像的!」後宮中說話得時刻小心,否則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奴婢知道了!」哎!平時的杜曉月才不是這樣呢,就算懶得去理會很多事,但都留了個心眼,以防會有禍事禍及到自己。但今天,也許可能是因為這談文博不是宮內的人,他不會陷害一個小宮女的原因,杜曉月才有所放鬆警覺性吧!「如果王爺沒有其他的事,奴婢先告退了。」





第二十六章

  「等等!」一眼就看出這叫杏花的宮女滿嘴的敷衍,談文博想也不想地攔下了她,「既然你是昭陽宮的,怎麼跑到這繪蘭閣來了?」

  繪蘭閣?原來這座廢棄了的宮殿叫繪蘭閣啊!不過,他也管得太寬了吧,他又不住在皇宮裡,別人來不來這裡干他什麼事啊!「當然是走路來的啊!」雖然杜曉月覺得這王爺管得太寬了,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那就故意誤解他的話吧。

  「本王是問你怎麼會從昭陽宮跑到繪蘭閣來!從繪蘭閣到昭陽宮得走近一刻鐘的時間!」談文博耐心地重說了一次,把話講明白,但更懷疑,這叫杏花的宮女是故意問東答西的!

  沒想到,這王爺的脾氣還挺好的,居然會重新問一次,而且還非常地明瞭!可是,自己就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他又能把自己怎麼樣啊!「這個嘛……王爺,您看這春回大地,陽光明媚,百花爭艷,鳥叫蟬鳴的,正是出遊的好日子啊!所以,皇后娘娘一時興趣來了,叫昭陽宮裡的所有宮人們全部出了昭陽宮四處走走玩玩。」杜曉月繼續玩著太極。

  「你不知道這裡是皇宮裡的禁地?私闖禁地是要被重罰的!」談文博自己從杜曉月的話中找到有用信息,按著她的意思,她應該是隨興走到這裡來的。

  禁地?!原來皇宮裡還搞這玩意啊!那就得好好地瞧瞧這禁地裡有什麼值得禁的地方了!不過,既然是禁地,那他怎麼會在這裡?「王爺您也不是也闖了嗎?」杜曉月微微一笑,既然闖禁地,被人現場抓包了,當然順道把抓包的人拖下水是最好不過的了——至少他不會去告狀!「既然說是禁地,一般情況下,就是針對除皇帝外的所有人,所以,王爺自然而然地也算是私闖禁地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本王去揭發你,你也要揭發本王了?」談文博漫不經心地說著,右手從左袖袋裡掏出玉骨緞扇,輕搖著,似乎很熱。

  看著談文博漫漫地晃動著扇子,晃得杜曉月也覺得這天很熱了。輕輕靠著一旁的杏樹,緊簇的花朵遮去不少陽光,杜曉月覺得頭頂一陣涼。「奴婢不敢,不過,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這也是個好方法!」杜曉月懶懶地說著,同時忍下想打呵欠的衝動,在太陽底下曬久了,有些乏勁了,春天的陽光實在是非常適合睡覺啊!「王爺,您還有其他的話要問奴婢嗎?」

  漫不經心的聲音,配著慵懶的神態,談文博覺得這看上去很平凡的宮女的身上有種不平凡東西正在慢慢地張露出來:如果是一般的宮女見了自己,說話細聲細語,自己說什麼,就老實實地回答什麼;而這個杏花,她有意無意地躲閃言詞,甚至還想著與自己談條件!難道她一點也不怕自己這個王爺嗎?對,在她的身上,還真沒有看到「怕」這個字!「難道你沒想過,一個宮女說的話有誰會去相信?」將她一軍,看看她接下來的反映。

  這王爺似乎並不打算放過自己啊,老是找這些有的沒的來說著。「王爺說得沒錯,王爺的話,我想沒有幾個人懷疑;就算有人懷疑了,又有幾個人敢反抗?所以,如果王爺實在要去揭發奴婢,那奴婢只好聽天由命了!」杜曉月用很無所謂地語氣說著,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馬,早點回昭陽宮去休息。

  「你似乎一點也不怕本王?」談文博輕揚眉,杏花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完全引起了談文博的注意,一個宮女能夠有這樣的心態,似乎很不簡單!

  糟了!怎麼這麼放鬆自己?難道真的是認為現在的自己的身份是一個宮女,所以比較自在?「嗯,當然怕啦!您是王爺,奴婢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啊!」杜曉月趕緊改變語氣,低下頭,沉下聲,「所以,請王爺大人有大量,放過奴婢吧!」

  「好啊!」談文博看著杜杏花換臉速度比天公還要快,心情大悅,笑瞇瞇地說著,「但前提是你今天下午就留在這裡陪陪本王,直到本王高興為止!」

  靠!如果他從下午到晚上一直都不高興,是不是要自己也在這裡呆到晚上?「好!」杜曉月不是怕談文博真的會去告狀,就算他告訴內務府的人說昭陽宮有宮女杏花私闖禁地,但前提是內務府的人先得把宮女杏花找出來啊!但杜曉月還是答應談文博的要求,只是為了不讓他再起疑心,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像一個宮女。

  「那就跟著本王逛逛這片杏花林吧!」談文博淺笑,但看向杏花的眼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杜曉月並不理會這王爺眼中的落寞,只知道埋怨自己什麼地兒不好走,偏偏跑到這破宮殿來,把睡覺的時間也一併給耽誤了!靜靜地跟在這位王爺的身後,不言也不語。

  「這片杏花林長勢如何?」談文博隨意地問著身後的杜曉月。

  「好。」現在已經沒什麼心情賞杏花了,杜曉月也隨意地回答著。

  「怎麼個好法?」這樣的回答讓談文博不是很滿意,所以繼續追問。

  「不知道,反正就是好!」杜曉月也懶得去想什麼好聽的話了。

  「覺得它漂亮嗎?」

  「漂亮!」

  「怎麼個漂亮法?」

  「不知道,反正就是漂亮!」

  「有沒有聽說過:花無百日艷,人無百日紅?」

  「有。」

  「那它是什麼意思?你能向本王解釋解釋嗎?」

  「不知道!老……先生沒有教過。」

  「……」

  繞了近一個時辰,這位宣武王終於讓杜曉月自行回昭陽宮了,但卻告知杜曉月第二日同一時辰必須再到繪蘭閣。

  「呵,要我明天再來?!做夢吧!」杜曉月邊往昭陽宮走去,邊小聲地自言自語著,「真不知道那個破園子有什麼好繞的,繞了兩個小時才放人!如果明天我再跑到這裡來繞園子,不是腦子發燒了就是發神經了!」

  以蝸牛跑步的速度踱回昭陽宮,只是還未到大門處,站在大門外的青竹就急急地迎了上來:「小姐,您可回來了!您這是到哪裡去了?呃,還是先不要說這個了,皇上讓劉公公傳口諭來了,快點進去接聽吧!」

  「唉,真是曉月不急,青竹急呢!」杜曉月邊笑著邊說,「我這個正主兒都沒忙,你急什麼勁啊!既然是帶個口信,說給你們聽就好了,你們再傳達給我也是一樣啊!」

  「唉!小姐,您不懂啊!」青竹一本正經地說著,「我聽其他的宮女們說,每次皇上要妃旨侍寢時,都是由劉公公親來傳的口諭的!所以,小姐,青竹猜著,皇上一定是要您今晚侍寢了!」

  青竹的一席話還未說完,杜曉月臉上的笑已經掛不住了,同時全身也冒著冷汗。

  「小姐,您怎麼啦?」青竹也發現了杜曉月的異樣,著急地問著,還用手摸了摸杜曉月的額頭,「小姐,您的頭在冒汗呢!是不是走累了?」

  「沒……沒什麼!」杜曉月的臉僵著,拉下青竹的手,深吸一口氣,既然該來的終究是要來,那就得勇敢積極地面對,說不定還有挽救的法子!「走吧,進去聽聽劉公公要說些什麼!」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5 PM

第二十七章

  「小姐,您要不要去換件衣服再去見劉公公?」青竹攔下欲走向正殿的杜曉月,指著杜曉月這一身宮女裝。

  「去聽別人傳個話,用得著大廢周折嗎?」杜曉月滿不在乎,逕直走向正殿。

  呃……反正小姐不注重形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將來的日子還長,現在得學著習慣小姐的這種特有風格。青竹無奈地跟在杜曉月的身後,認真地想著。

  當劉公公見著一身宮女裝的杜曉月時,還真是被嚇來愣著了:現在的杜曉月真的比她旁邊站著的丫頭打扮得還隨意!裙角上滿是泥,肩膀處也弄得黑乎乎的,頭髮也是亂七八糟的,左耳邊的幾根頭髮掉了下來,隨著她的步子飛舞著。劉公公無法猜出杜曉月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把堂堂一國之母弄成了這幅德性!

  「劉公公,讓您久等了!」杜曉月笑著向劉公公打著招呼,又見桌上的茶杯裡已經沒有水了,轉頭對青竹說:「青竹,去給劉公公沏杯熱茶來!」

  「呃……」劉公公終於從『驚嚇』中醒了過來,急急地站起身,輕輕咳了咳嗓門,扯出個笑容,微躬身,「皇后娘娘,老奴奉旨來告訴娘娘:三日後正午,皇上舉行國宴,宴請璃國皇子及使臣,請皇后娘娘也一併參加。」

  國宴?!還要去參加?!杜曉月愣了愣,這皇帝有毛病吧,他辦國宴就辦他的啊,宴請使臣是他自個兒的事,幹嘛還要讓自己參加?就算要拉一女的去做陪襯也是可以找別人啊!紅綢也不是說年節的時候就是由李千柔去的啊!「哦。本宮知道了。」杜曉月輕聲答應著,「那除了本宮外,後宮裡還有其他的妃子參加嗎?」

  「還有李貴妃、童貴妃和張貴妃。柳貴妃因受了點風寒,不能參加。」

  原來還拉了三朵嬌花兒來陪襯的啊!但皇帝是什麼意思?為何宴請他國的使臣要把后妃也一併帶上?難道璃國很重要?還是他想炫耀一下他的美妾們?「劉公公,您請坐啊!」見青竹送上了新茶,杜曉月微笑著說:「喝口熱茶吧!」

  「謝娘娘美意!不過皇上還等著老奴回去侍候呢,老奴就先告退了!」劉公公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說著。

  杜曉月也不見怪,聽宮裡的人說,這劉公公侍奉過先王,很受先王的重用,在宮中的地位極高的,但他卻不恃從而驕,待人也是極好的,在宮中口碑也不錯。如今跟了當今的皇上,也是極為受重用的。「好吧!那本宮也不留你了。青竹,替我送送劉公公!」

  劉公公一走,杜曉月隨意地坐到一椅子上,看著那冒著熱氣的茶水發著呆,直到青竹回屋。

  「小姐,您在想什麼?怎麼眼也不眨一下?」

  「沒什麼!」杜曉月習慣性地回答一句,抬眼看了看屋子,覺得少了一個人,「紅綢呢?她到哪裡去了?」

  「她……她身體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青竹有些躲閃其詞。

  「不舒服?」杜曉月也不揭穿青竹的話,伸了個懶腰,邊左左右右地轉著頭,邊說,「你到太醫院去找個大夫來給她瞧瞧,我去睡小一會兒。」

  「她……她說她不用大夫瞧,睡一會兒就好了!」青竹急急地說著,似乎是要掩飾什麼。

  「嗯。好吧!」杜曉月站起身,邊扭腰邊說,「青竹,你去到藏書閣去幫我找幾本有介紹璃國風土人情的書。」

  「小姐要改邪歸正了?!」青竹雙眼放光,興奮地說著,「終於要看正統書籍了?!」

  「什麼改邪歸正?我什麼時候邪過了!」杜曉月敲了敲青竹的頭,「叫你去找就去找,說這麼多話做什麼!」

  「好!小姐在屋裡等著,青竹很快就回來!」青竹認為杜曉月的腦子終於開竅了,要看一些有營養的書了,自然很樂意去跑這一趟。

  杜曉月看著青竹急匆匆地離開,聳聳肩——不是杜曉月轉性了,而是因為杜曉月聽說要見璃國的使臣,想著自己一點也不瞭解璃國,連這個國家是在斐亞國的哪個方向也說不出來,就想瞭解瞭解,看看是什麼樣的國家會讓斐亞國的一國之君攜妻帶妾地來迎接。

  而支開青竹,只是想到紅綢房裡去看看,看看這兩丫頭隱瞞了自己什麼事——青竹不是個撒謊的料,當她說話吞吞吐吐,眼睛躲躲閃閃時,就一定有事瞞著別人。

  「紅綢!你睡了嗎?」站在紅綢房門外,杜曉月先中敲了門,再輕聲地問著。門並未關緊,是虛掩著,見裡面沒有人回答,想了想,杜曉月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按著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來算,這會子快要到五點了,但由於是春是,與冬天相比,還沒到天黑的時候,但紅綢的屋子裡卻是黑黑的一片。一進門,杜曉月趕緊把門窗打開,頓時屋子裡明亮了許多。這也使得杜曉月看見紅綢側面向牆地躺在床上。

  「紅綢,你怎麼啦?」杜曉月坐到床邊,輕聲地問著,「是不是生病了?還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兒?」剛才出門玩時,紅綢還是活蹦亂跳的,這才一會子沒見,她能生什麼病?

  「小姐!」紅綢聽著杜曉月的聲音,趕緊翻身起來坐著,低下頭,悶悶地說著,「紅綢沒事,只是累著了,想休息一會兒!讓小姐擔心了。」

  「真的?」杜曉月不相信紅綢的這一番說詞,聽她的聲音,似乎她剛哭過一般,「紅綢,有什麼事你可以說給我聽,如果你不想說給我聽,也可以說給青竹聽啊,悶在心裡很不舒服的!」

  「謝謝小姐!紅綢真的很好,沒什麼不舒服的。」紅綢輕聲地說著同時頭低得更低了。

  杜曉月見著紅綢那低低的頭,心裡一陣煩悶,平時紅綢說話時,雖然輕聲輕語,但不會把頭低得這麼低。「喂,紅綢,你抬起頭來說話行不?要不,我得這樣和你說話了!」杜曉月趴身子,靠在床上,仰起頭,抬眼看著紅綢。

  「小姐,別看紅綢!」紅綢見杜曉月彎下身子看著自己,忙把頭一轉,面向內牆。

  可惜,眼尖的杜曉月還是發現了紅綢的不對勁之處,猛地坐起身,一把掰過紅綢的頭,眉輕蹙,冷下了聲:「紅綢,你是臉是怎麼回事?」紅綢的右臉,全腫了,上面還有著紅紅的五指手印。

  「沒……」

  「說實話!」杜曉月冷下了聲,「是誰打了你?」

  紅綢被杜曉月的冷聲給嚇著了,小聲地說了一句:「是紅綢不小心撞著了貴妃娘娘……」

  不小心撞著人就要被打?「宮中的貴妃多著去了,你撞著哪個?」杜曉月鬆開了手,平靜地問,」宮中的貴妃都是知書識理的人,不會因宮女不小心撞著了,就要打人的。紅綢,你還是老實地說吧!同一個問題,我不想問第三次!「

  「是……是李貴妃的丫頭打的。」紅綢低下了聲,細細地說著,「今天下午我和青竹到花園裡,我一時看花入了迷,和青竹走散了,然後誤聽著李貴妃、張貴妃和童貴妃在花從處談笑,起初她們只是相互地冷言冷語,後來她們不知怎麼的,就扯上了小姐您,說小姐您進宮幾個月了,皇上從來沒有碰過您,然後又說您如此不受寵被廢是遲早的事……我躲在一旁聽著,心下生氣,不小心掰斷了一根花枝,結果她們就發現了我……然後她們就警告我不准把這話說出來……」

  「一個巴掌是給你的下馬威對嗎?」杜曉月接過話。

  「嗯。」

  真的是這樣?難道她們不知道這一個巴掌會引起自己的注意?「你說是李貴妃的丫頭打了你?」

  「嗯……因為我頂撞了李貴妃的話。」

  「什麼話?」

  「李貴妃說杜家的老爺那麼能幹,偏偏有個軟柿子女兒,不受寵也是該的。」紅綢抬起頭,眼眶紅紅,「小姐才不是軟柿子呢!小姐只是不屑於跟她們一般見識而已!」

  「呵!紅綢,你真這麼想?!」杜曉月輕笑,輕輕將紅綢抱著,這丫頭,平日裡是最為有頭腦的,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頂撞李千柔的話?要知道,現在的李千柔可是後宮內的大紅牌啊!

  「嗯。紅綢跟在小姐身邊幾個月,紅綢知道小姐不喜歡跟別人爭什麼,所以也不在意皇帝會不會來昭陽宮。而且小姐還說小姐有心上人的,所以,紅綢認為小姐更不會去爭皇上的寵了。」

  「呵呵!」杜曉月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紅綢的話除了一句『有心上人』是沒說到點以外,其他的,都說到杜曉月的心坎裡去了。鬆開手,輕輕地歎了口氣,「紅綢,因為我不受寵,加上被禁足兩個月,昭陽宮在宮裡的地位一定會大大降低,以後我們的日子可能會難過一些。所以,紅綢,以後不管聽見別的宮人說我什麼,你和青竹都不要去理會。管他們怎麼說,我們當作沒有聽見。」

  「可是,小姐,您不覺得你這樣太委屈了嗎?」紅綢不解地問,「就算小姐心裡有人,但小姐和我們不同,我和青竹還有出宮的機會,而小姐只能一輩子老死在宮中了。難道小姐想這樣過一輩子?」

  「紅綢,你想太多了!」杜曉月輕歎一聲,「明天的事誰也說不準,也許明天我也會和你們一樣,被送出宮去!」

  「怎麼可能?小姐是皇后啊!」紅綢更不明白了。

  「皇后又怎麼樣?」杜曉月冷笑,「我現在之所以當皇后,是因為有杜家,如果哪天杜家不在了,以我這麼不受寵的地位,我還會是皇后嗎?」

  「杜家怎麼會不在?老爺可是朝廷的頂樑柱啊!就算哪天老爺辭官了,不是還有大少爺和二少爺嗎?所以杜家是不會不存在的!」紅綢想了想說。

  「呵呵!這箇中的事,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杜曉月不想在這話題上打轉了,反正以現在的情勢來看,杜家的勢力是另皇家感到不安的,否則他們不會立個有名無權的皇后來安撫杜家。「紅綢,你先休息一會吧,我讓宮女到太醫院裡拿一點消腫的藥。」

  「是!」





第二十八章

  三天後的正午,御花園。

  皇帝把宴會的地方設在御花園,大概是要請璃國的皇子和使臣欣賞百花吧,同時朝中一些重要的大臣也跟著作陪,由此可見皇帝很重視與璃國的關係問題。

  談到璃國,不得不說,是杜曉月在這裡的書本上所看到的一個唯一能夠發展成與斐亞國旗鼓相當的國家,前提是璃國得結束他們的內亂。璃國的農業不如斐亞國發達,但璃國的人善於經商,斐亞國須要璃國的商品,而璃國須要斐亞國的糧食。璃國的內亂已有十多年了,正權一直不穩定,親王們奪權,內官與外官相抵制,有點像是中國歷史上唐後期的動盪不安。

  不過,這些並不是杜曉月所關心的事情,只是閒來無事,不想看那些風月小說時,用來打發時間的。

  國宴開始後,杜曉月安靜地坐在皇后的席位上,冷眼看著這一群虛假得不能再虛假的人們,也不在意他們說了些什麼。順手把玩著手中的玻璃酒杯。聽說,這玻璃杯是璃國的貢品,在製造業遠遠落後的這個時代,玻璃是種稀罕的東西,如果不是特殊情況,這種東西只會收來放著。「唉,這種東西,在現代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啊!」杜曉月在心裡說著。

  無聊得不能再無聊時,杜曉月終於回了身,聽著一旁的人們在說些什麼。

  「今日璃國皇子出使我朝,使兩國的關係更加穩定。」坐在杜曉月右下手旁的李千柔不知什麼時候搭上了話,站起了身,柔聲細語地說著,「所以,這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臣妾作為皇上的妻子,不知如何恭祝皇上,也不知用什麼方式來歡迎遠到的尊貴客人,所以,臣妾和童妹妹、張妹妹準備了一支舞,來獻給皇上和珞皇子。」

  「呵呵!本王剛進帝京時,就聽說京城裡有雙姝,即能歌又善舞,琴棋書畫更是一絕,而且也是絕色佳人。本想一求芳容的,只是聽說雙姝都進了宮,本王心下原是可惜,與美人無緣相見。不想今日在這裡見著了傳說的雙姝,果然絕色啊!而且還有幸能親眼目睹三位貴妃的舞姿,更是榮幸萬分!」一道沉穩而又略帶輕笑的聲音響起,杜曉月也將目光移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這位珞皇子坐在皇帝談文昊的左下手處,與李千柔對坐著;發是冠笄束著,上面有顆龍眼大的珍珠;長得也不錯,很柔美,但眼眸中帶有一點痞味;一身青色上等緞綢衣,上面繡著四爪龍紋。

  「既然珞皇子這麼說,那李貴妃、張貴妃和童貴妃就跳一曲吧!」談文昊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杜曉月隱隱能感覺到身旁坐著的他內心是不爽的——想來也是,自己的老婆要像歌妓一樣給別國的人獻舞取樂,對於一個自尊心強的皇帝來講,是有點辱沒他的顏面了。

  「臣妾領命!」李、童、張三人都欠身回答著。

  接著音樂響起,是那種很古典的曲子,杜曉月聽著沒勁,不過,她們三人的動作還算優美:李千柔一身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寬寬的裙擺上隨著舞步散開,就像荷花般婷玉;童如煙是一身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挽著翠水薄煙紗,很是飄逸;張雪曼穿的是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的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別有一種小女人的風味。

  「果然是美人啊!」杜曉月看著三人輕揚的舞步,忍不住低聲地說著,「今天算是沒白來了,看著別有風味的美女,心情也跟著大好!」

  「皇后在嘀咕什麼?」談文昊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沒……回皇上,臣妾沒說什麼!」杜曉月趕緊回答著,同時也端下身子,也沒有看一旁的談文昊一眼,裝作很有興趣地欣賞舞蹈。

  但是看了不到兩秒鐘,杜曉月裝也裝不下去了,乾脆掃視著一旁的朝臣們,朝臣們包括杜家三父子都似乎很有趣地欣賞著舞蹈。但杜曉月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人——談文博!今日的他穿還是一身月芽白,衣服上也有四爪龍紋,配上他微白的皮膚,顯得很高雅。而且談文博並沒有看場地中間跳舞的三人,只是直直地看著自己!

  杜曉月不敢對上談文博的目光,只是微微向他笑了笑,趕緊轉開視線——有點心虛,騙了當朝的王爺,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然後找自己的麻煩!

  一曲完畢,自然得到了眾人的喝彩,三位貴妃也喜笑顏開地各回座位,驕傲地看向杜曉月。杜曉月沒理會,只是輕輕地晃動著玻璃杯,玻璃杯裡盛的是白酒。「真不知這裡的人是怎麼辦事的,這種高腳杯應該用來裝紅酒才漂亮嘛!」杜曉月邊想著邊喝了口酒,「嗯,不好喝!還是喜歡喝紅酒!」喝不習慣米酒的杜曉月只覺得咽喉一陣辛辣,順手把酒杯往桌上一丟,抓起一旁的茶杯猛喝著。

  可惜杜曉月在丟玻璃杯子時,一時沒注意,杯子滑落到地上,「砰」地一聲,碎了。這一聲響,讓在座的所有朝臣都將目光看向了杜曉月。

  「皇后,你貴為一國之母,就是如此德性?」早就發現一旁的杜曉月漫不經心地看著歌舞,無聊地晃動著杯子,就猜想著,她手中的杯子會在什麼時候掉到地上。

  慢慢地放下茶杯,接著站起了身屈膝:「請皇上降罪!」同時滿不在乎地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口裡卻惶惶恐恐地說著,「臣妾打壞了璃國的貢品,臣妾自願閉門思過一個月。」

  反正禁足不禁足並不影響杜曉月的生活,而且禁足後還有一個好處,那些妃啊嬪啊的不會來煩自己,自己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想看小說就看小說,不用擔心突然來訪的妃子們打擾了自己!

  「皇后似乎很喜歡被關禁閉?」談文昊不冷不淡地問著。

  「臣妾是做錯了事,受罰是應該的!」就是喜歡被關禁閉又怎麼樣!

  「呵呵!皇上!」珞皇子站起了身,輕笑著說,「本王猜著皇后娘娘並不是故意打壞杯子的,而且杯子只是個小東西,用不著受罰吧!」

  多嘴!杜曉月很不爽地瞪了那位珞皇子一眼。

  珞皇子自然看了杜曉月的怒眼,並不介意,繼續笑著說:「如果皇上您真要處罰皇后,不如讓皇后也跳一曲舞吧——這算是個小小的贖罪,皇上您看行嗎?」

  跳舞?我還挑陸呢!要看人跳舞可以去找歌妓!「珞皇子!」杜曉月站直身,直面著珞皇子,眼眸一片平靜,嘴角輕揚,不冷不淡地說著,「本宮向珞皇子提一個良心建議,珞皇子如果想看歌舞可以出了皇宮後,向城門處走一刻鐘,再往左拐,會有一條花巷,隨便進一家醉紅樓或者倚棠軒,相信裡面有很多漂亮女子願意為你獻舞。

  但本宮認為,珞皇子出使斐亞國是為了增進兩國友誼,雖然欣賞歌舞可以促進兩國的藝術交流,但這些得交由專業的人員比較好。而本宮作為東道主,歡迎珞皇子是份內的事,讓珞皇子在這裡玩得高興,吃得盡興,喝得開懷也是應該的。但作為東道主,並不是用來讓皇子取樂的!

  今日本宮失手打壞了貴國送來的禮物,是本宮的不對。所以,本宮自願罰一杯,以賠罪。」說完這句話,杜曉月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一旁的宮人也很配合地盛上酒,杜曉月嘴角的笑擴大,再接著說,「這一杯,是本宮敬你的——熱烈歡迎珞皇子到斐亞國,也希望兩國友誼萬久長青!」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6 PM

第二十九章

  杜曉月的一番話說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怔著了,內心裡都各懷所思:

  杜康永握著酒杯的手輕輕一顫動,現在的杜曉月真的是自己的那個最弱小的女兒嗎?她的話裡有話,明嘲暗諷,嗆得那三位貴妃臉色剎變,只是,那三位貴妃什麼時候惹惱了她?

  而杜夜寒和杜初陽則是相互對視一眼,原以為杜曉月會答應珞皇子的無理要求,但杜曉月卻不卑不亢,有理有條地反駁,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奚落著另外的三位貴妃,難道她是在爭風吃醋?可怎麼看也不像啊,至始至終她沒有把目光落到皇上的身上過,也不曾細看群臣,更像是很無聊地、很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杯子!那現在的曉月又是在唱哪一齣戲?

  李千柔臉色一片白,本想著在國宴上一展風采,讓皇上更加另眼地看待自己,不想卻被杜曉月一陣奚落,不僅沒使自己更加風光,倒有幾分賣弄風情的嫌疑!杜曉月現在是什麼意思?她居然建議珞皇子去花街柳巷,難道一點也不覺得丟了皇上的臉嗎?想到這裡,李千柔的內心又是輕蔑一笑,杜曉月這話,只怕已經惹惱皇上了!瞧,皇上的臉色雖然一層不變,但目光已經很冷了!

  童如煙內心有所不安,早就覺得這杜曉月似乎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每次和她談話時,她眉間的那股淡然冷漠總顯示著生人匆近。而今日杜曉月會說出一番話,只怕是針對李千柔吧——那日李千柔的丫頭打了她的丫頭一個巴掌,而那個丫頭聽說是杜曉月最寵愛的一個!所以,杜曉月的一番話,很有可能是在替她的丫頭報不平吧!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現在杜曉月和李千柔槓上了,那以後自己就坐山觀虎鬥,再坐收漁翁之利!

  「皇后娘娘好氣魄!」珞皇子定定地看著站在高台上的杜曉月,只覺得這個女人有著與眾不同的地方,初見她時,只覺得她很平凡,甚至舉手投足間不見一間皇后的優雅。但此時,她就是那麼站著,嘴角若有若無的笑,眼裡有著淡容和自信,仿若天下間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中一樣!而她言語間,雖然有著輕微的戲弄,卻有著另類的幽默——試問有幾個女子敢當著皇帝的面,當著眾朝臣的面,如此說話?輕漫的語音裡有著理直氣壯,這樣的女子,怎麼不能作為一國之母?!回笑著,同時眼裡也帶著幾絲欣賞,舉起手中的杯子,爽快地說著,「皇后娘娘,請!」

  再次一飲而盡,然後分賓主先後坐下。接下來,又是皇帝請酒,眾位大臣請酒,好不熱鬧。

  杜曉月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杜曉月本不善飲,兩杯下肚,就有些飄飄然了。但杜曉月知道,現在不能扒下,微微轉頭,對著一旁侍立的紅綢青竹輕聲地念著:「青竹、紅綢,到我的身後來。」

  紅綢青竹見杜曉月臉紅紅,眼朦朧,也猜著杜曉月有著幾分醉意了。按著杜曉月的吩咐,輕移步到杜曉月的身後,而就在那一瞬間,杜曉月的身子就輕微往後靠著。「小姐,您醉了嗎?」紅綢輕輕地說著,「要不要喝杯醒酒茶?」

  「好啊!」杜曉月嘴角揚笑,「紅綢,被人明裡打巴掌不算高明,要打,就得暗裡打,讓她吃了啞巴虧還得裝著笑!現在,你的心裡是不是舒坦多了?」

  「小姐,您醉了!」紅綢有些擔心地看了看一旁的皇帝一眼,杜曉月剛才的一番話,紅綢明白杜曉月是在為自己出頭,依杜曉月以往的性子,面對珞皇子的無理要求時,她只會輕笑著說她不會,但今天她卻說了那麼多,甚至讓李貴妃臉色難堪了極點。但杜曉月沒有想過,今天她的話相當於是給自己在皇宮裡樹了敵啊!李貴妃很受皇帝的寵,在宮裡也有了自己的一番勢力,而小姐除了自己和青竹外,哪裡來第三個人會幫著她?!

  「醉?!」杜曉月抬眼看了三位貴妃一眼,除張雪曼眼裡露出一些害怕外,那兩位的眼裡卻是一片鎮定,「嗯,是有點醉了!呵呵,美人如花隔雲端,果然只可以望望而已!紅綢,現在可以回昭陽宮了嗎?我想睡覺了!」好累,這種宴會開著真沒有意思,累心有累力,還得時刻注意形象,甚至還有看不見的宮斗一同裹在裡面!

  「小姐,先喝點醒酒茶!」青竹遞上茶杯,同時輕聲地說著,「小姐,您先忍一忍,宴會完了後,還要陪璃國王子賞花,您如果實在想休息了,等賞花時,偷偷地溜走就好了。」

  「嗯!」杜曉月輕笑,腦子有些不受控制了,聲音也有所放大,「還是青竹寶貝想得周到!」

  「小姐!」紅綢嚇了一跳,因為皇上的目光已經停在杜曉月的身上很久了,而杜曉月和青竹卻一點也不自知。

  「皇后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不冷不淡的聲音響起,讓杜曉月的酒也醒了三分。

  「回皇上,臣妾很好!」杜曉月低下頭,氣息微有些不穩地說著,同時心裡也在埋怨自己怎麼一時酒醉就忘了皇帝還在一旁坐著了?

  「臣妾瞧著皇后姐姐是醉了吧!」李千柔細聲細語地說著,「皇上,不如讓皇后姐姐先回宮休息休息?」

  「是啊,皇后姐姐一連飲了兩杯酒,怕是酒勁上來了。」張雪曼緊跟著說,「皇后姐姐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喝過酒呢,如果皇后姐姐醉後做出一些不合禮儀的事,那就不好了……」

  什麼?!居然說自己會發酒瘋!杜曉月冷聲輕笑,然後冷冷地看了張雪曼一眼,又對上童如煙那雙看好戲的眸子,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喝著醒酒茶,動作輕雅緩慢,一杯喝完,杜曉月放下杯子,輕歎:「皇宮裡的醒酒茶果然名不虛傳,本宮才喝了一杯,頓時心神氣爽啊!幾位妹妹,要不要也嘗一杯?本宮也見著妹妹們喝了好幾杯酒呢!本宮缺席也不算是什麼大事,最主要的是,幾位妹妹不能缺席啊,否則這滿園的嬌花與誰爭艷去?」

  不冷不淡的話丟了出來,在座的眾人只是隨意地笑了笑,看慣了宮中女人爭風吃醋的樣子,自然將皇后此舉當作也是在爭風吃醋了——幾乎全朝的大臣都知道,皇后娘娘不得皇上的寵愛,且進宮不到一個月就被禁了足!

  談文博漫漫地喝著酒,在見著杏花以皇后的身份出來時,就知道自己那天被她給騙了!她不叫什麼杏花,也不是什麼宮女,只真真正正的皇后,這樣也可以解釋那天為何在她的身上會出現與宮女的身份完全不相符的氣質和話語;也可以解釋她為何一開始並不認識自己的事——她進宮後就被禁足,年節時,皇家聚會時,她並沒有出現!

  今天的她與那天一樣,說話漫不經心,舉手投足間的懶散氣息很重,似乎她並不在意這個什麼宴會。但她還是那個老毛病,不能被人刺激,輕輕一刺,她就會反擊,可就算是反擊,還是那麼漫不經心,又帶譏笑的語氣,怎麼看,也不像是在吃醋!而且那天她無意間透露話語裡,可見她似乎並不在意有沒有皇帝的寵愛,似乎更在意地是過一些安靜平淡的日子。其實這樣對她也好,必定她是杜家的人,安安分分地當個皇后娘娘,也許真的在宮中平安地過一生!

  但是,今天她怎麼沒有控制好自己,將利爪給伸了出來?!






第三十章

  杜曉月沒有看三位貴妃是什麼樣的臉色,只感覺到一束目光直盯著自己。尋著目光找到,原來是談文博!杜曉月覺得那日騙了他並非有意,那日想著以後肯定見不著這位王爺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想著,這麼快又再次見著他了。

  定定地看著談文博,對於這位只有一面之緣的王爺,杜曉月有著莫名的好感,他的目光不似談文昊般冷,可能是因為他不是帝王的原因,身上沒有那種股傲人的霸氣,多了幾絲親和,高雅而又淡然。對上他的視線,嘴角輕揚,似乎他身上的那種安定能一掃自己剛才的鬱悶。

  談文昊對於今天的杜曉月的表現很意外,沒有了以往的膽膽怯怯,說話做事,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就算她的有些話不應該在這種場合說,可從她同她的兩個丫頭談話來看,似乎後宮裡發生了一些自己不為知的事,還是犯著她了的事。對於這點談文昊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這後宮中就是這樣,明爭暗鬥,冷言冷語諷刺他人。

  不過,這一切由杜曉月做出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進宮幾個月來,似乎對後宮的爭寵一點也不在意,就算那晚一時興起到了昭陽宮,她沒有想著如何引起自己的主意,倒了幾分躲閃自己的感覺。

  就如同現在的她也一樣,一場宴會下來,她始終沒有正眼看過自己,反而看著王弟輕笑幾次,看她的目光,似乎她認識王弟!那她是怎麼認識王弟的?但是,不管她是怎麼認識王弟的,她始終是自己的妻,她這樣對著一個男人笑,是什麼意思?!真是一點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想到這裡,談文昊伸手握住了杜曉月放在她腿上的手,微用力,示意她別這麼張揚地盯著一個男人傻笑。「皇后,作為一國之母,這樣盯著一個男人看,不覺得太不禮貌了?」輕聲在她的耳邊說著,淡淡的幽香傳入鼻間,近距離地看她,她的臉上似乎沒有擦胭脂,但她的皮膚很好,自然的白裡透著紅,紅唇輕揚著,嬌艷欲滴。

  杜曉月被談文昊突然的舉動給嚇著了,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想爭拖出自己的手,可惜力不從心,只得放棄。「臣妾沒有盯著男人看,臣妾只是在看美景罷了。」杜曉月微微轉頭,對上談文昊的眼,那雙一直很冷很銳利的眸子,是杜曉月不喜歡所見著的,他似乎可以看穿人心,讓杜曉月點怕怕的感覺。

  她的話裡沒有一絲顫音,很淡定。這讓談文昊不由地輕笑:「那皇后也是把朕當作美景了?」

  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杜曉月忍下想要甩開那只多餘的手的衝動,輕揚眉:「皇上不是男人而是美景了?」這是你自找的,別怪本姑娘嘴下不留情了!

  「皇后若想知道朕是不是男人,今晚皇后就知道了。」談文昊順著杜曉月的話,聲微揚,眉輕展。

  這像是皇帝說的話嗎?!他……他還真說得出口!「呵!真可憐!有人活了二十多年了,居然連自己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杜曉月搖著頭,一臉惋惜地說著。

  「小姐!」紅綢忍不住想提醒杜曉月了,在聽著杜曉月與皇上的對話,冷汗大顆大顆地滴了下來——小姐也太不知輕重了,怎麼可以如此與皇上說話!

  「呵呵!皇上與皇后燕雀情深,好生令人羨慕啊!」珞皇子輕笑,不急不緩地說著,打斷了高台上兩人的低語。

  「皇后溫柔嫻熟,深得朕心啊!」談文昊沒有鬆開杜曉月的手,反面抬起杜曉月的手,交握著放在桌上。

  「放手!」杜曉月心中不爽,右下手旁坐的三位貴妃的目光令杜曉月如遇鋒芒,刺得渾身難受!努力地想抽出被握住的手,帶著不滿的聲音指控,「皇上,請放手!」現在不能多說什麼,不能立刻翻臉,也不能不滿寫在臉上,只能將一肚子的火憋在心裡。

  「杜曉月,你可得記住了,你現在可是朕的皇后!」談文昊冷下聲,在杜曉月的耳邊咬著字,「如果你想當眾丟臉,朕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耳邊輕輕地呼吸聲,沒有讓杜曉月感到一陣暖意,反而打了一個冷顫,也放棄了掙扎。

  對於杜曉月與談文昊的耳語,三位貴妃除了張雪曼把所有的不滿表現在臉上外,其餘兩位只是一臉平淡,但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他們的身上。

  「皇兄!」談文博輕笑,「臣弟知道皇兄與皇嫂兩情相悅,但也不必當著全朝大臣的面秀恩愛啊,在坐的眾位包括珞皇子都沒帶家屬來的,您想讓大家羨慕死您和皇嫂啊?」

  靠!這談文博還火上澆油!明嘲暗諷啊!這皇家的事,他怎麼會不清楚,而且全朝上上下下的的人都知道這個皇后不受皇帝的喜愛,更是才被禁足幾個月!對,杜曉月這個皇后是當得窩囊,沒有鳳璽,沒有實權,不受皇帝的寵,連帶著其他宮的宮人也看不起昭陽宮的皇后!但是,這樣不是很好嗎?至少不會有人找自己的麻煩,就算天塌下來,也與自己沒有關係!

  聽著談文博的話,杜曉月臉色幾變,但最後還是一臉平靜,嘴角也掛上了笑容,似乎很是甜蜜,眼眸微垂,一副欲語還羞樣。

  談文昊原以為杜曉月會反駁,但意外的是,她居然沒有其他的話!只是她嘴角的笑很刺眼,那麼甜蜜的笑絕對不是因為現在自己施捨給她的溫柔!那她又是想到什麼,讓她能換上這樣的笑容?

  「珞皇子,你看這會子這花園裡的花正是開得艷啊,朕想請珞皇子一同賞花,不知珞皇子有沒有這個雅興?」談文昊沒有鬆開杜曉月的手,只是轉眼看著離珞。

  「好啊!」離珞點頭輕笑,「那皇后和眾位娘娘也會一同賞花嗎?」

  「這個自然!」談文昊攜著杜曉月的手站起身,笑著回答。

  杜曉月被迫站起身,與談文昊並肩而立,接著談文博、離珞、三位貴妃及眾臣也站起了身,然後躬身行著禮,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沒有讓杜曉月覺得威風傲然,反而更覺得無聊了——要陪一群無聊的人去看那些早已開爛的花,不是無聊到了極至嗎?

  還好走下台時,談文昊放開了杜曉月的手,這也讓杜曉月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暗暗想著過一會兒逛園子時,要見好就溜——一般這主人陪同客人時,最尊貴的客人會與主人並行,主客一聊天,自然對一旁的人不會放太大的注意力,所以那會子可是躲空子的好時機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8 PM

第三十一章

  「珞皇子,你覺得這些花花草草好看嗎?」走在御花園裡,談文昊隨意地問著身旁的離珞。

  「美哉!美哉!」離珞笑著回答,「花美人也美,名花傾國兩相歡——皇上真是鴻福無邊啊。」

  一句話,跟在談文昊身後的三位貴妃臉上有了幾絲得意,而離珞有意無意地瞧了她們一眼,更是讓她們三人臉微紅,羞澀地低下了頭。而走在最靠邊的杜曉月只是微微地扁了扁嘴,一臉平靜,前面的兩位人,在打什麼暗謎杜曉月沒興趣知道,也沒心情去猜測,也沒心情繼續聽他們的國際交流語言。趁著眾人不注意時,慢慢地放慢腳步,漸漸地落後於三位貴妃身後,與談文博平行而走。

  「你想溜走?」談文博邊走邊輕聲地問著。

  「呃……」有這麼明顯嗎?一時間,杜曉月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難道真得說:對,我就是想溜走!

  「怎麼可能!本宮作為一國之母,怎麼會做這種有損國母顏面的事?」杜曉月回答得雲淡風清,卻在心中補了一句:不是溜走,而光明正大地走!

  「真的?」如果談文博那日沒見宮女裝的杜曉月可能會相信現在皇后裝的杜曉月的一番說詞,可是,沒有如果。所以,談文博並不相信杜曉月的話,也因為杜曉月前後的差異,對她更是另眼相看,也想刺激刺激她了,「那你怎麼走到後面來了?」

  「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多了嗎?」杜曉月斜眼,「皇弟和本宮似乎並不熟耶,本宮去做什麼難道得向宣武王報告?」

  「呵呵,皇后,還是把你的爪子收起來比較好——如果你真想安然地在皇宮裡過一生!」談文博輕輕地說著,「難道你不知道,今天你已經大出風頭了嗎?」

  杜曉月微抿嘴,本想著安靜地參加這個會晚宴,盡情地吃喝,吃完後再回去美美地睡一覺。但是,沒想到事情居然在自己的控制之外,或是說是自己失控比較準確!那一番有的沒的話,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更會讓那三位貴妃對自己有著更多的敵意!唉,失策,真失策啊!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有什麼用,想個辦法化解才是現在要做的事啊!如果現在再這麼溜走了,那會不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在衡量所有的情況後,杜曉月有了決定,抬頭,真誠地對談文博一笑,「謝謝你!不過,宣武王,你為什麼要幫我?」杜曉月不是一個頑固的人,談文博幫了自己,當然得謝謝了。

  「嗯……本王不小心讓宮女杏花知道了本王的一個秘密,當然得極立拉攏了!」談文博輕笑。

  「呵呵!」杜曉月回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那個,第二天你有沒有去繪蘭閣?」

  「本王有很多事情要忙,怎麼會把對一個小宮女說的話當真!」談文博左手微向身後一側,顯得很自傲。

  「哦!那就好!」杜曉月也不介意談文博擺出來的王爺風範,很舒心地點了點頭,乾笑著說,「那個,我先溜回原位了!有機會再聊!」

  談文博點頭:「好!但是,現在在你也沒落在他們身後多遠啊!」

  也是!現在的杜曉月只是在三位貴妃後,貴妃前面是珞皇子,珞皇子的斜右前面是皇帝。「嗯,也對!就這麼走吧!反正我也沒興趣聽他們在談些什麼!」杜曉月點點頭,「不過,我也不能和你多說話,這皇宮裡眼多嘴雜,被人落了話柄就不好了!」

  談文博點點頭,前面的幾個人不知道他們身後的小動作,身後跟著的是一群大臣,雖然距離有些遠,但不能保證他們沒有聽著什麼!

  杜曉月微微和談文博拉開一點距離,上前走了幾步,但也微落後於三位貴妃身後,然後不急不慢地跟著走,同時也聽著談文昊與珞皇子的談話:

  「皇上對於兩國聯姻有何看法?」珞皇子慢不經心地問著。

  嗯?已經從花講到聯姻了?!杜曉月低著頭,數著地上的螞蟻,瞟著路旁的野草。在古代,國與國間的和親是很平常的事,和親可以保證兩國的關係,讓邊境得到安定。這對兩國算是百利無一害,但對於和親的女子來說,則是悲慘的,獨自一人,背景離鄉,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更沒有選擇丈夫的權利,不管好或壞,就那麼過了一生。

  「如果促進兩國的邦交,朕自然認為這是個可行的方法。」談文昊也是漫不經心地回答,但他透出的態度裡與珞所透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一個是不怒而威,似乎商談的事可有可無;另一個則是小心求證,雖然力求穩定,但也透著幾許擔心。

  嗯……兩人的語氣不一樣,一看就知道哪個佔著優勢!杜曉月忍不住要分析這兩人現在的狀況,順手扯下擋在自己眼前的桃花枝,可惜一次沒有把枝條折下,樹枝反彈到杜曉月的身後,直直地彈著杜曉月身後人的臉,引來一句「噯呀」聲。杜曉月一驚,下意識地感覺到自己闖禍了!第二反映更是嚇了一跳:自己的身後什麼時候跟了其他的人了?他跟上來有多長時間了,他可曾聽到什麼不應該聽到的話?

  這個意識讓杜曉月心驚膽顫,皇宮裡不比現在,宮規很嚴,自己這麼光明正大地同一位王爺說話,就算是皇帝的親弟弟,只怕也會落人口舌。忽然間,冷汗開始流下來,皇家裡最為重要的是名節問題,如果後宮妃子不貞,輕則入冷宮,重則小命不保!

  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杜康永輕輕地問候:「李尚書,您老怎麼啦?」

  「呵呵,老夫不小心撞讓樹枝撞著臉了!」李尚書也很坦然地笑著說,同時還有手揉了揉那張老臉,「謝杜宰相關心!」但最後,還是恨恨地瞧了一眼前面的罪魁禍首。

  杜康永當然瞧著了杜曉月的『無心』之舉,見李尚書似乎不在意,也只是微微一笑,算是不了了之。

  杜曉月沒有回頭,因為前面的幾位大人物已經停下了腳步,目光穿過杜曉月,看著張尚書。

  「李愛卿,你有事要對朕說?」談文昊眉也沒皺地說著,彷彿一點也不在意剛才出現的意外。

  嗯,這句話問到點上了,這李尚書本來是走在談文博的身後,怎麼才一會子的時間,已經越過談文博,走到自己的身後了?不經意瞧見李千柔擔心的眼,杜曉月立刻猜到這位李尚書應該就是李千柔的老爸吧!杜曉月此時也順應大眾的目光,轉身看著這位李尚書,嗯,李尚書的年紀看上去與杜康永差不多,不過,兩人眼裡都有著平靜沉著的光芒,不愧是在官場上打拼的人啊!

  「回皇上,臣無事稟皇上!」李尚書躬身回答著。

  談文昊再次看了李尚書一眼,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杜曉月的身上。杜曉月感受到異樣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回頭看時,與談文昊的目光對視,內心一陣:這皇帝看著自己幹嘛?難道自己的臉上有麻花嗎?

  裝做沒有發現他的目光,面無表情將目光轉身一旁的珞皇子——雖然談文昊長得很養眼,此時也是一片高雅超然,看著也很舒服,但他眼光中那中帝王之氣,彷彿可猜透人心,這讓杜曉月覺得和他對視時,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如同一張白紙。再觀珞皇子,就那麼二十來歲,在杜曉月的眼中,他只是初入大學的大學新生,但他的身上又有著與一名陽光大一生完全不同的氣勢,沉穩中帶著幾分犀利,但又有幾分稚氣,就這一點,他完全不能與談文昊相並論!看來,他還是缺少時間的歷練啊!

  正當杜曉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道尖細的聲音傳進了杜曉月的耳朵:

  「稟皇上,邊關飛書來報!」




第三十二章

  杜曉月非常鬱悶地走在回昭陽宮的路上,按理說,這國宴end了,皇帝也被拉去處理國事去了,璃國的使臣也回行宮去休息了,杜曉月終於可以如願地回宮休息了,幹嘛還要鬱悶呢?

  「小姐,您怎麼不高興啊?!」紅綢原本與青竹談論著今日國宴上所發生的事,當說到杜曉月讓李千柔吃了個暗癟時,紅綢和青竹都樂呵呵地笑著,可杜曉月一直都不言不語,不笑不樂,冷著一張臉,如同別人欠了她十萬兩黃金一樣。

  「高興啊,我很高興啊!」杜曉月言不由衷地說著,臉上還很配合地扯了個大大的笑,「皇上讓我今晚主持遊園會,宴請朝中大臣的適婚兒女。你們瞧,皇上這麼力挺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由我來打點,你們說我是不是得感到非常高興?!」

  「這當然是件好事啊!」青竹接過話,一臉理所當然,「小姐,這可是讓皇上對您另眼相看的一個好機會呢!小姐可以藉著今晚,讓皇上知道小姐您的魅力所在,接著呢,就常到昭陽宮坐坐……」

  看著青竹越說臉上的笑容就越擴大,杜曉月也不忍打斷,反正這會子也沒有什麼外人,而青竹所想像的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就讓這孩子做做白日夢吧,這些日子裡,昭陽宮裡的人被其他宮裡的宮人所瞧不起,受別人的白眼,也算是難為她們了!當青竹的話告一段落後,杜曉月終於開口了:「紅綢、青竹,你們先回宮幫我準備今晚的衣服吧,我在這裡走走,想想怎麼應對今晚的事。」

  「是!」紅綢和青竹笑著回應著,杜曉月今日的表現讓紅綢意外,而皇上的決定更是讓紅綢和青竹瞧見了未來的光明!

  看著紅綢和青竹高興地相攜離去,杜曉月深深地歎了口氣:談文昊在珞皇子後,就對自己下了命令——今晚要舉行遊園會。

  杜曉月並不明白什麼叫遊園會,在聽過紅綢和青竹的解釋後,杜曉月終於明白這遊園會實際就是一場相親會。歷年來,這遊園會就是由太后主持的,但今年皇帝卻意外地將這會交給了杜曉月來主持,而且還如此倉促,雖然皇家的辦事速度不可估量,但這是杜曉月第一次當主持人,所以,這對杜曉月來講算是個挑戰!

  「今晚是一個麻煩和痛苦並存的晚上啊!」杜曉月輕聲地歎著,隨意地坐在走廊上的欄桿上,靠著欄柱,輕晃著雙腳,「不用多說什麼,太后和後宮的妃子肯定會全部去湊熱鬧的;加上那群官員的家眷,場面一定很壯觀,也很雜鬧!最重要的是,皇帝提前召開這個遊園會,一定與和璃國的聯姻有關,不如果猜得沒錯,皇帝應該是想在大臣的女兒或皇家其他叔伯的女兒中挑一位來,封個公主的再到璃國去吧!不過,也有可能是璃國送一美女過來呢!唉,算了,管他送誰去呢,我去操這份心來做什麼!趁著這時沒人,兩個鬧鐘也不在,靠在這裡休息休息才好!」

  「皇后娘娘好閒情逸致!」

  當杜曉月昏昏欲睡時,一道熟悉的男音響起,帶著幾分調笑。杜曉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因為這聲音似乎是那位珞皇子的!不過,這珞皇子不是回行宮了嗎?這裡可是御花園通往昭陽宮的捷徑路啊,一般不熟悉宮中路線的人,是很難找到的!那他又是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了?

  收下滿腹的疑惑,杜曉月趕緊站起身,順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掛上職業式的微笑,輕聲細語地問候著:「珞皇子好!」

  離珞一臉有趣地看著杜曉月,剛才無意間走到這裡,遠遠地見著一身鳳袍的杜曉月倚在在欄桿上,很是悠閒,也很慵懶。這和她在國宴上所表現出來氣質完全不一樣,如果不是她的一身鳳袍,很難想像她會是一國之母,更像是個小妹妹。但這會子,她轉眼間就是一大家閨秀,這種轉變,不得不對她佩服啊!

  「皇后娘娘一個人在這裡曬大陽?」離珞輕笑著問。

  這問的不是廢話嗎!杜曉月卻這樣回答著:「本宮讓丫頭回寢宮替本宮取東西。」

  「也就是說,皇后娘娘現在有空了?」離珞不在乎杜曉月的回答,逕自說著,「皇后娘娘做為東道主,可否請皇后娘娘向遠到的客人介紹一個斐亞國的風土人情?」

  呃……論風土人情,可能這位珞皇子比自己還瞭解吧!「這個……」杜曉月輕笑,「本宮認為,如果珞皇子想要知道斐亞國的風土人情,本宮可以請皇上為您找一名專業的導遊,讓他來為珞皇子作一個詳細的介紹,總比本宮這個半吊子師傅好很多——本宮可不想誤人子弟!」

  「皇后娘娘真幽默!」離珞也順勢靠在柱子上,斜靠著身子,輕笑,「不過,本王不懂什麼叫導遊,還請皇后娘娘解釋給本王聽聽,這樣,本王才能讓皇上為本王找到這種人啊!」

  導遊?!真是的,怎麼一不小心冒出麼個現代詞來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古代的旅遊業並不發達,導遊這種人很難找到,如果要說對一個國家的風土人情比較瞭解的人物,應該算是朝裡的工部和吏部了。「導遊嘛!」杜曉月想著適合的詞語,讓他能夠聽懂自己的解釋,「舉個例子來向珞皇子解釋吧:本宮聽聞璃國有一個很有名的湖——望月湖?」

  「對!看來皇后娘娘真是博學多識!」離珞順著杜曉月的話說著。

  微微一笑,杜曉月自然不會說那個湖只是因為名字比較特別才記著了。「那珞皇子作為璃國的皇子,一定很瞭解望月湖的美名是怎麼傳來的了?」

  「這個自然,璃國的人都知道望王湖的傳說!」

  「假如,本宮說的是假如!」杜曉月繼續說著,「假如本宮某一天到璃國的望月湖遊玩,而本宮卻不知道望月湖的美名,自然而然就玩得不夠盡興了。這時,本宮出錢請珞皇子來為本宮介紹望月湖的傳說,珞皇子還帶著本宮遊遍望月湖周圍所有的有趣的地方。此時,珞皇子對於本宮來講,就是一名導遊。」

  「皇后娘娘想請本王當導遊?」離珞眉輕揚,笑著問。

  「嗯……本宮想,以珞皇子的身份,如果請珞皇子當導遊一定要花很多錢!」杜曉月笑出了聲,聽著離珞輕快的語氣,杜曉月自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了,也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如果珞皇子收錢時打七折,本宮決不猶豫,直接請珞皇子當導遊了。想想看,請一個皇子當導遊,要多拉風就有多拉風!」

  「打七折?!」

  「也就是便宜一點啦!」杜曉月暗自發誓,以後說話一定要把所有的現代語都收起來!

  「現在的皇后娘娘比在國宴上時,有趣多了!」離珞忽然轉了話題,雖然嘴角的笑依舊,「一國之母居然會如此計較錢的問題,似乎是對生活有很獨特的體驗?」

  「哈!」杜曉月打著哈哈,「難道珞皇子沒有聽說過,有錢能走天下,無錢寸步難行嗎?」

  「也對!」離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皇后娘娘剛才似乎向本王說了一個生財之道?」

  呵!不愧是善於經商的國家啊,才幾句話,就有了這麼個商業頭腦!看來,對這位大學生年紀的珞皇子得重新估量了——他的腦子挺活的!「嗯……生財不生財,本宮可不知道。」杜曉月輕笑,「不過,如果珞皇子哪天發了財,可別忘了本宮這個提出金點子的人哦!」

  「這個自然!」離珞緊盯著杜曉月的眼,「皇后娘娘有如此生財之道,怎麼沒向皇上提起?」

  「嗯……後宮不得干政啊,本宮乃一介女流,當然不敢擅議國家大事!」杜曉月馬上警醒地回答著,眼裡的笑也收去了七分,「皇上英明,安邦定國治天下,皇上做得很好啊!珞皇子,您說是不?」

  「……」離珞不得再次對杜曉月另眼相看,早聞斐亞國的皇后不得皇寵,但從今天的種種言行來看,這皇后似乎很維護皇帝。但離珞又有了一個猜想,談文昊肯定沒有發現杜曉月的才能,否則這麼一個聰慧有趣的女子,他怎麼捨得不以理會?!

  對於離珞的沉默,杜曉月也不在意,反正他們怎麼看待談文昊都與自己無關。沉默中,一陣冷風吹來,安靜的氣氛讓杜曉月的心緒也千思百轉:這裡是後宮,自個兒對宮規不是很在意,所以剛才在見著珞皇子後,才不會急著走開,而是很自然地跟他說著話。但自個兒必定是個掛名的皇后,想要在皇宮裡混飯吃,該守的宮規還是得遵守。就算這位是皇帝的貴客,但這樣子單獨和他談話,也是很不符合一個皇后身份的!當意識到這一點後,杜曉月趕緊微福身:「珞皇子,本宮還有事,恕不奉陪。」

  「皇后娘娘走好!」

  看著漫不經心的步伐,離珞嘴角輕揚:看來,誤入花叢深處,真有著意想不到的驚喜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8 PM

第三十三章

  「果然很無聊!」這是杜曉月在遊園會開始後,第五十二次低聲自言自語了。抬頭望向天邊的一彎新月,淡淡的月光灑了下來,有著蒙拉裡薩式的朦朧美。順著月光,杜曉月將目光停留到花園裡四處站著或坐著閒談的青年男女們。

  對於封建大家閨秀來講,這是一個認識有為青年,選擇夫婿的好機會,所以趁著月光,這些少女們暫時把矜持放在了一邊,與來找自己搭訕的男子躲在花前樹下輕聲地交談著。

  杜曉月問過紅綢和青竹,以前自己有沒有來參加過這種活動。紅綢和青竹皆搖頭,說大夫人不允許以前的杜曉月來參加。「唉,沒想到,現在的自己不是已經參會人的身份來了,而是已經主持人的身份啊!」杜曉月在心裡輕歎著。

  在半個小時前,杜曉月很得體地宣佈這遊園會的開始,但在宣佈前,還是先太后娘娘發表了一番感歎,接著是談文昊說了兩句——這可是開會儀式裡必不可少的領導講話!

  宣佈完遊園會開始後,太后就借口著乏了,隨即回了太宣宮;而談文昊已經不知到哪裡去了;柳貴妃沒有來,所以,最後留在主台上坐著的只有杜曉月和三位貴妃及一群後宮妃子了。常人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而現在,二十來個女人,得是多少台戲啊!

  「李姐姐,你還記得去年遊園會嗎?」童如煙輕聲細語地笑問,「那天,是妹妹第一次見著姐姐,也是第一次見著皇上呢!」

  「當然記得啦!」李千柔笑得相當恬蜜,似乎想起了什麼恬美的事,「那天是我和皇上第一次見面的日子,可是我最恬蜜的回憶呢!」

  「真的嗎?真可惜哦!去年遊園會時,我生病了,爹爹沒有讓我來參加!」張雪曼一臉懊惱。

  「當然是真的啊!」童如煙也是一臉恬蜜,「那天皇上還同我對弈一局呢!李姐姐呢?皇上那天有與你對弈嗎?」

  挑釁!絕對是挑釁!嗯,不知道李千柔會曬出她與皇帝間的什麼事?記得初進宮的那天,皇帝就對李千柔特別對待,似乎兩人間很早就認識了一樣!杜曉月分析她們的話,邊吃著果子,邊聽著她們相互炫耀自個兒與皇帝的那點情事。

  「皇上陪我漫步花園。」李千柔接過一旁的丫頭遞來的甜點,輕點舌尖,再放到盤子裡,動作很是優雅。

  輕輕地一句話,加上甜蜜的笑,不知羨慕死多少妃子了!唉!人家可是花前月下,互表情誼,你那下局小棋能跟人家的浪漫氣氛相比嗎?

  「哎!皇后姐姐,你去年有沒有參加遊園會?有沒有見著皇上?」張雪曼有些不甘心地問,她們都在遊園會見過皇上,也難怪皇上會多寵她們一些了;而杜曉月自進宮以來,還沒受到過皇上的寵幸,不說別的,去年的遊園會上,她一定沒有給皇上留下什麼好印象了!

  「沒有!去年遊園會時,本宮也生病了。」杜曉月簡略地回答著,唉,這張雪曼也真是的,你們談你們的,幹嘛把我這個觀眾也拉上戲台?

  「真巧啊!皇后姐姐也生病了!」張雪曼一臉可惜地說著,「皇后姐姐和我一樣,都沒福分提前瞻仰聖顏啊!不過我比皇后姐姐還幸運一些,皇上常到雅春閣來坐坐……」

  「咳!」

  「咳!」

  兩道咳聲同時響起,不用多猜,也知道是李千柔和童如煙的。張雪曼一聽趕緊閉了嘴,微微有些膽怯瞧了杜曉月一眼。

  「呵呵!」杜曉月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張雪曼雖然是個貴妃,但她畢定不到十六歲,與十八歲的李千柔和童如煙相比,心眼實了很多,說話處事也考慮得不周全,很多時候被別人利用了還不自知。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要知道,在杜曉月的眼裡,十五歲的張雪曼還是個初中生啊!「今晚的糕點還真不錯啊!妹妹們怎麼都不吃啊,真的很好吃的哦,你們也嘗嘗吧!」杜曉月並沒有順著張雪曼的話往下說,只顧著吃糕點,還極力地勸她們也一起吃糕點。

  其他的妃嬪本以為杜曉月會對張雪曼怒目相對,可結果呢,杜曉月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張雪曼說了什麼,反而笑著讓大伙吃東西,好像她們說什麼都與她無關一樣,張雪曼的話還不及一塊糕點對她的影響力!李千柔和童如煙也如沒事的人一樣,兩指尖尖拿起糕點,小口小口地品嚐著,張雪曼則一臉感激地看了杜曉月一眼,可杜曉月並不理會,也是小口小口地嘗著糕點。

  經邊這個小小的插曲,杜曉月終於得到五分鐘的安靜,可這樣的安靜卻讓杜曉月感到窒息。「各位妹妹先在這裡坐一會吧。」杜曉月站起身,笑著說,「本宮想有一點急事要處理,所以請李貴妃和童貴妃幫本宮照看一下遊園會。」

  「是!」李千柔和童如煙站起身,微福禮應著聲。

  ————

  離開那個讓人窒息的地方,杜曉月感到一身的自在,輕笑著對紅綢和青竹說:「紅綢,你去幫我端茶,青竹,你去幫我拿一些點心。我在前面角落的亭子裡等你們!」杜曉月所說的角落指的是前面不遠的聽濤亭。

  打發走紅綢和青竹,杜曉月三步並兩步走入聽濤亭。聽濤亭因亭子旁邊種著枝葉繁茂的針葉松樹而得名,聽濤亭在白天有什麼樣的景象杜曉月不知道,但在這晚上,鬱鬱蔥蔥的松樹使得亭子顯得特別陰深,給人恐懼感,而這也是杜曉月選擇躲入聽濤亭的原因——沒有人會來打攪她。

  坐在亭子裡,透過松葉,藉著燭光,可以將外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但杜曉月對別人的私事沒興趣,也不想聽人家的八卦。「唉,夜黑風高,正是做壞事的好時機啊!」杜曉月趴倒在石桌上,閉上眼,嘴裡還嘀咕著,「可惜我只想睡覺,否則把今晚的那些青年才女幽會的情況記下來,再經過我的想像,把它與成風月小說,拿到書齋去賣,絕對能大賣啊!要知道,這可是皇家的絕版啊,能挖到不少大家貴族的情事啊,總比他們那些瞎編的要好很多啊!」

  「皇后娘娘果然很有經商的天分!」略帶調笑的聲音響起,頓時讓杜曉月的睡意全無,同時也在心裡罵開了:該死的,這麼隱蔽的地方都有人來,真是讓人不得一分鐘的安閒!





第三十四章

  見有別的人闖入了聽濤亭,杜曉月只得趕緊直起身子,一派淑女式地端坐著,雖然看不見來的長什麼樣,但聽著聲音也知道這個人是離珞。雖然離珞應邀來參加這個遊園會,但他怎麼就找到這裡來了?要知道這個地方真的很僻靜啊!

  「珞皇子,晚上好!」杜曉月沒有起身,就那麼坐著,藉著暗黃的燭光,打量著離珞。離珞應該還是穿著一身白衣,因為在燭光下,白色的衣服會微泛著黃色。「珞皇子覺得這遊園會怎麼樣?」

  「好!」離珞輕笑著點頭,同時也坐下了身,與杜曉月並肩而坐,「皇后娘娘不介意本王也坐下吧?」

  「當然不會!」杜曉月微笑,雙手疊放在膝蓋上,「珞皇子怎麼到聽濤亭來了?珞皇子不會賞花了嗎?」

  「花?!」離珞目視著杜曉月,「牡丹雖好,卻不是本王的最愛!」

  杜曉月對離珞的直視也不在意,微偏頭,卻不再說話。離珞喜歡什麼樣的花不在杜曉月的關心範圍內,只是,今晚會聚了許多大家閨秀,居然沒有一朵花能入離珞的眼,也不知這離珞是已有所愛?

  「小姐,小姐!」紅綢笑呵呵地走了進來,可能是沒有看清杜曉月的身旁還坐了一人,剛踏入亭子時,已經扯開嗓門了,「小姐,我給你說一件趣事……」話說了一半後,就發現杜曉月的身旁居然坐了一名男子,話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

  「珞皇子,您別介意,可能是天太暗,光太弱,紅綢沒有看見你。」杜曉月替紅綢解著圍,同時也輕哧著,「紅綢,快來拜見珞皇子。」

  「紅綢給珞皇子請安!」紅綢端著茶,低頭,曲腿,怯生生地說著。

  「免禮。」

  「珞皇子請喝茶!」紅綢將手中唯一的一杯茶放到了離珞的面前,然後又對杜曉月說,「小姐,紅綢再為您端杯茶。」

  「不……」杜曉月還沒有把『用了』兩個字說出來,紅綢已經跑了出去。看著紅綢離去的身影,杜曉月忍不住斜睨離珞一眼,難道這離珞是吃人的老虎,紅綢一見就哆嗦,接著就落跑?

  「皇后娘娘為何這樣看著本王?」離珞端起茶輕抿一口,將茶杯放在桌上,蹙眉,「嗯……皇后娘娘平日就喝這樣的茶?」

  「呃……本宮很少喝茶。」杜曉月微有些躊躇,杜曉月不愛喝茶,而這裡沒有什麼營養快線、可口可樂的東西,只好日日以白開水代替。而這裡的人似乎很喜歡喝茶,在整個皇宮裡,上至太后,下至宮女太監,隨便找一個人,都是品茶的高手。「如果珞皇子想喝好茶,本宮可以讓丫頭們去準備。」

  「剛好本王也不愛喝茶。」離珞輕笑,「沒想到還有皇后娘娘和本王有同樣的愛好!」

  「哦!」杜曉月隨口地接著,就沒有了下文,皇宮裡除了限定了人生的自由,還限定了說話的自由、甚至說話對像的自由!今日李尚書一事讓杜曉月心有餘悸,所以更是要刻守本分了。就算再怎麼不把宮規在在眼裡,也不必明知前有刀還硬往刀尖上撞吧!可這珞後子又不是一般的人,人家是斐亞國的貴客,說穿了就是皇帝的貴客,也就是自己醫食父母的貴客,自然不能得罪的,想沉默不語吧,似乎冷落了客人,想這麼走了吧,又覺得不是待客之道!正煩惱時,青竹端著糕點回來了。好吧,現在不算是兩人獨處了,有了第三人在場,就算別要要說什麼閒話,也不會很過分吧!「呃……珞皇子,聽說璃國的風景很美,可惜本宮沒福分,不能到璃國一覽秀麗山河。珞皇子,不如請您向本宮介紹介紹璃國的秀美山河吧!」杜曉月想了想,還是決定沒話找一點話來講,還得找一個能讓他當主講人,自己當一個忠實的聽眾。

  「皇后娘娘過獎了。雖然璃國很美,但斐亞國也美啊!不過,」離珞笑著說,「如果皇后娘娘想聽,本王可以給皇后娘娘講幾個關於璃國的傳說。」

  「好啊!本宮一定洗耳恭聽。」杜曉月微笑著說,嘿!這珞皇子真的是太配合了!

  ————

  「皇上,那群蠻夷不可再這麼估息養奸了。微臣建議皇上立刻發兵去征戰。」暖心閣內,李尚書躬身向朝南而坐的談文昊一臉凝重地說著。

  「現在朝中無將,李尚書難道想讓文臣領兵征戰?」童侍郎立眉責問著。

  「怎麼沒有?青龍將軍不是在朝嗎?」李尚書挺身,反問著。

  童尚書一聽,本想說點什麼,但礙於杜康永也在場,自然而然就沒有了下文。談文昊座著靜靜地聽著,面無表情,看著幾位大臣為此事爭論不休。

  「其實可以將鎮守上陽關的柳將軍召回朝,讓他帶兵出戰。」張尚書拈胡,「朝中不可一日無將啊!如果青龍將軍也走了,會造成朝中空虛的。」

  「朝廷裡除了青龍將軍外,還有其他的武將也在。」杜康永漫不經心地開口了,「青龍將軍雖然年輕,卻是個文武之才,如果由他去攻打西北的蠻夷,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皇上,這個法子萬萬不可!」童侍郎上前一步,驚呼。

  「有何不可?」杜康永側身不緊不慢地問著,眸光閃動,「難道童侍郎懷疑青龍將軍的名號是虛得的嗎?」

  「這……」童侍郎看著談文昊,因為有些話,真的是不能說的。

  「臣以為,青杜宰相的提議很好。」李尚書上前一步,對談文昊說著,「皇上,臣認為,青龍將軍可以代兵出戰!」

  「眾位愛卿,此事朕認為杜宰相說得有理。」談文昊開口了,「明日朝上,朕會下旨讓青龍將軍帶兵出戰。」

  「皇上……」童待郎瞪眼,難道皇上不知道,現在的青龍將軍只是有一虛名,沒有實權。如果皇上讓青龍將軍帶兵出征,就意味著要把兵權交給青龍將軍杜初陽,也就是杜家的人啊!難道皇上不怕杜家的人從此掌握了兵權後,更加無法無天?

  「好了。眾位愛卿可以退下了。」談文昊打斷了童侍郎的話,向外揮了揮手,示意這五位人員可以退下了。

  「是!微臣告退!」童侍郎也無法,只得隨了其他人一併退去。

  當曖心閣的門關上的一瞬間,談文昊向閣樓上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下來吧!」

  一句話說完,兩道黑色身影突地出現在閣內。「參見皇上!」

  「與洪蒗國邊關問題真如他們所報的那樣嚴重?」談文昊沒有點名,只是看著快馬遞來的軍報。

  「最近洪蒗國是有所行動,但還未到動武的狀態。」一名黑衣人站出身,躬身回答著。

  「皇弟!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談文昊蹙眉,對著閣樓上的梁木說著。

  「皇兄!」談文博飄下身,站到談文昊的面前,面帶苦瓜,「又被皇兄發現了!」

  「你什麼時候能從正門進來一次?」談文昊對自家的兄弟有種無力感,似乎他每次進暖心閣都要從樑上翻進來。

  「嘿嘿!」談文博也不多做解釋,「皇兄對這事已經有了自己的看法,還問我幹嘛?」

  「那你溜進來做什麼?」談文昊輕笑,和自家兄弟說話時有種放鬆,「如果你想接手這個爛攤子,我隨時願意拱手相讓!」

  「別!」談文博趕緊擺手,「小弟我能力不足,這種關乎江山設計的問題只有皇兄才能做好!」

  「珞皇子那邊,有沒有什麼人去找過他?」談文昊沒有和談文博繼續,反而問著黑衣人。

  「午後珞皇子並沒有回行宮,在御花園裡閒逛時,遇著了皇后娘娘,兩人相談甚歡;後來皇后離去,珞皇子的隨行找來,說是有貴客求見……」

  「好了!」談文昊似乎猜到了什麼,打斷了黑衣人的話,有些厭煩地揮了揮手,「你們退下吧!皇弟,你也可以退下了。」

  「好吧!」談文博點頭,也知道談文昊被朝中的事煩惱著,轉身走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正聲地說著,「皇兄,杜曉月雖然是杜家的人,但她更是你的妻。現在的杜曉月沒有掌握後宮實權,且杜康永自來對這個女兒就不怎麼在意,而她也不懂爭寵,否則她不會進宮這麼久了,你還……因此,她不會對我們夠成任何威脅。所以,臣弟認為皇兄可以公平地對待杜曉月,如果皇兄實在不能給她什麼,就把她放出宮吧,總比她老死在皇宮裡強得多!」

  「皇弟為何會有如此一番話?」談文昊嘴角輕含笑,挑眉問,「這杜曉月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居然幫她說話?如果朕沒有記錯,今天應該是你第一次見著她吧!怎麼,才見一次,你就知道她不懂爭寵?還是今天她向皇弟說了什麼後,皇弟就受了她的迷魂湯了?」

  談文博面對談文昊質問,只是淺笑,輕輕地念了一句:「原來皇上也注意到她走到了後面,還同臣弟說話了啊!不過,就算她今天沒有同臣弟說什麼,但有的人,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什麼樣的人!如果皇兄無意,可不可以把她給臣弟?」

  「她是你的皇嫂!」談文昊臉色沒有變,只是語氣有所加重,「你也知道,她進宮只是一個權宜之計!」

  「可是,她的家人並不在意她是否受寵!」談文博收了笑,正聲說著,「你瞧著沒有,在他的眼裡,有沒有這個女兒也沒有什麼關係。對於這種可有可無的人,養在宮裡算是多餘,不如給臣弟吧。」

  「你為何對她如此執著?」談文昊嘴角揚笑,輕聲地問。「你瞧她那樣,長像算中等,又不會琴棋書畫,甚至還看風月小說,這樣的女人,你瞧上她哪一點了?」

  「呵呵!皇兄,從小到大,我們看東西的品味就不一樣。」談文博淺笑,「我知道皇兄喜歡李千柔那種牡丹,可臣弟只愛小野花。從杜曉月自小的生活環境和她現在的處境,她就是一朵非常不起眼的野花。還有,皇兄,當初你讓我留在朝中時,就答應了我可以向你提三個條件。那臣弟想要杜曉月這個女人,就算作是第一個條件吧!」

  「你!就算你想要,現在也不是時候,此事再議!」談文昊面色不善,「好了,你可以走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49 PM

第三十五章

  「呵!真的有那麼好玩嗎?」當談文昊來到聽濤亭時,還未進亭子裡,就聽見杜曉月不冷不淡地輕聲地問著。抬眼望去,只見杜曉月與離珞並肩而坐,旁邊還有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談文昊認識,好像叫紅綢和青竹,與杜曉月的感情極好。

  「如果有機會,我還真想去你們的國家看一看呢!」杜曉月懶懶的聲音傳來,透著幾許失落。

  「如果你願意,我猜著你應該可以做到吧!」離珞的聲音傳來,帶著幾許試探。

  他在試探什麼?而她又在失落什麼?聽她的語氣,似乎這皇宮把她困住了一樣!沉下心,繼續聽著她的回答:「呵呵,珞皇子真愛說笑,本宮怎麼可能到璃國去呢?本宮做為一國之母,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能陪在皇上的身邊,在宮裡呆一輩子,這就是我最大的意願啊!」

  真的是這樣?陪在自己的身邊?哼,恐怕是陪在風月小說堆裡吧!忽然間見離珞往這邊看,談文昊趕緊閃身,躲入樹後,靜靜地聽著他們接下來的談話。

  而這邊,離珞只是微微一笑,然後笑看著杜曉月。「皇后娘娘,時候不早了,本王先告退了。」離珞站起了身,「不過,今晚能與皇后娘娘暢談,還真是令人愉悅啊!」

  「讓遠到而來的客人開心,是一個東道主應盡的義務。」杜曉月也站起了身,淺笑著,「那本宮就不送珞皇子了。」

  離珞只是福了一禮,然後離去。見離珞走遠了,杜曉月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邊對紅綢青竹說:「我們也回去休息了吧!哎呀!真是困死人了!早知道我也像柳貴妃一樣,隨便找個什麼借口不來參加什麼國宴了!紅綢,你說,我怎麼就沒想到讓自己生個病啊!」

  「小姐,這病還可以想生就生嗎?」青竹收拾著桌子上的糕點盤子和茶杯,嘴也沒空閒著。

  「嘿!親愛的青竹啊,我給你的那些小說算是白看了,你是不是竟記著裡面的風花雪月,而忽略了裡面的人所用的謀略啊!」杜曉月伸手敲著石桌,一臉可惜地說著,「看來,那些書,你是白看了!」

  「小姐,那您就沒白看了?」紅綢在一旁嗆聲,「您看書裡的那些女人,為了自己的情郎而不擇手段時,您就沒有一點感悟嗎?」

  「哈,我又沒有情郎,幹嘛要不擇手段?」杜曉月這次改敲紅綢的頭了,「寶貝,你可別把書裡的東西拿到這皇宮裡來比較。要記住,我們三個人,在這皇宮裡呢是異類,是看客!這皇宮裡的一切紛紛繞繞都與我們無關!今天呢,是我的一時衝動,才傷了與李貴妃間的和氣。所以,明天如果,我說是如果李貴妃還到昭陽宮裡來,我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繼續對她和和氣氣,恭恭敬敬,讓咱們繼續當咱們的牆頭草,就算是有事,也輪不到我們來說話!」

  「小姐,您真的想就這麼在皇宮裡過一輩子?」紅綢輕聲地問,「剛才聽小姐和珞皇子的談話,小姐似乎很喜歡山山水水呢?」

  「呃……呵呵,這個嘛,這個是後話了。」杜曉月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扯來扯去了,用不耐煩的語氣說著,「好了,好了!我想睡覺了,快點回昭陽宮吧!」

  「可是小姐,遊園會還沒有結束呢?!」青竹好心地提醒杜曉月。

  「管它結束沒有結束!」杜曉月揮了揮手,抬起腳就往亭子外面走,「睡覺是老大,現在誰擋著我睡覺了,我就跟誰急!」反正事情交給李千柔她們去了,杜曉月才不會去理會她們是否會認真打理呢。

  「如果是朕呢?」

  一個熟悉冷淡的聲音飄來,讓杜曉月起的腳很沒有骨氣地落回了原地。他……他怎麼來了?他來多久了,剛才和青竹、紅綢的對話裡,他又聽到了幾分?杜曉月一想到談文昊聽見自己剛才說的話時,全身上下就開始打冷顫,如果他把自己的話全部聽完了,那可能自己的安靜日子也得結束了!試想,有哪個皇后會把後宮中的宮斗當戲看,還很誇張地說要當牆頭草?!不過,如果他理解為自己想坐山觀虎鬥,再坐收漁翁之利,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把自己認為是一個非常有心機的人,加上杜康永的勢力和人品,也許在以後的日子裡,他會更加討厭自己。

  定了定神,杜曉月一臉自然地轉過身子,低下頭,向談文昊福著禮:「臣妾給皇上請安。」斜眼瞧了紅綢和青竹一眼,兩丫頭早已跪在了地上。

  「免禮。」談文昊走進了亭子,坐了下來,面色平靜,淡淡地說,「皇后留下來陪朕坐坐吧!」

  呃,他現在唱的是哪出?「是!」杜曉月還是順從地坐在了談文昊的對面,不過只是乖乖地坐著,雙手輕放在腿上,盯著桌上的石桌,等待著談文昊的下文。紅綢和青竹也在一旁侍立,跟在談文昊身後的劉公公也站到了一旁。

  「皇后累了嗎?」談文昊隨心地問著,轉頭看了劉公公一眼,「你們先下去吧。」

  「是!」劉公公、紅綢、青竹領命而去,留下杜曉月和談文昊。而在紅綢離去時,還向杜曉月挑挑眼,示意杜曉月要抓住時機。可惜杜曉月沒有看見,因為這會子的杜曉月的思緒正是一片混亂。

  這個怎麼回答?唉,剛才的話,他應該聽著不少,所以,還是老實回答吧!「是!」想了又想,最後,杜曉月簡單地回答著,眼仍盯著石桌。

  「皇后似乎很不屑於與朕說話?」談文昊還是那種聽似淡淡的語氣,但杜曉月卻聽到了一種不滿。

  「沒,沒有!」懼於他是皇帝,杜曉月很不爭氣地抬起了頭,對上他的眼,還掛上了職業式的微笑,「能與皇上說話是臣妾的福分,臣妾只是見著皇上激動了,一激動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真的?但朕怎麼沒見著皇后在激動啊?」耐人尋味的眼神,在杜曉月的臉上上瞟下瞟,擺明了不相信杜曉月的話。

  呃……激動?!說實在的,這個詞已經和自己絕緣多年了,到這皇宮後,還沒遇著什麼事能讓自己心情激動啊!所以,要讓自己表現出激動的情緒還真有一點難度!可是,自己這會子已經把話說出去了,再怎麼著,也得表現一下激動的情緒吧!嗯,現在就想像自己眼前看見的是一張軟軟的席夢思,而自己正舒舒服服地睡在上面,美美地睡著大覺……可是,怎麼越想越覺得很困?難道自己對現代的床也沒有激動的心情了嗎?呃,糟了,現在的自己是越來越想睡了,而且腦子也快不受控制了!

  「皇后想睡了?」談文昊見杜曉月在看著自己才一小會兒,居然開始毫無形象地打著哈欠——她居然在一瞬間就放鬆了自己,是她真的很累還是她想到了什麼讓她能夠放鬆警惕的事?

  「嗯……」無意識地答應了一聲,但轉瞬間就意識到自己身處在哪裡,趕緊改口,「請皇上能原諒臣妾的失態,臣妾只是……」

  「累了就回昭陽宮吧。」談文昊鬆了口,同時也不想跟一個心思已經落了一半在睡眼上的人談話。

  「好……回皇上,謝皇上。那臣妾告退了。」杜曉月邊在心裡罵自己的大意,邊站起身,向談文昊福著禮。

  「皇后,你是否能真如你所說,一輩子呆在皇宮裡,陪在朕的身邊?」談文昊漫不經心地問,卻又似天外來的一筆。

  「呃……」他……他怎麼會這麼問?等等,自己什麼時候說的這句話,好像是和珞皇子談話的時候有說過吧!那個時候說這句話,只是為了應對珞皇子,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可是,沒想到無心的一句,居然讓正主兒聽了去!這算不算是一種失策?

  「當然啦!如果皇上沒有將臣妾貶出宮,臣妾還能到哪裡去?」杜曉月也不做作,同時也將問題拋給了談文昊。

  「貶出宮?!」談文昊輕輕地重複了一次杜曉月的話,「為何皇后會認為朕會將你貶出宮?你似乎對皇后這個後位有點不屑一顧?」

  「呵呵!皇上,臣妾不喜歡玩猜謎,而且也過了玩猜謎的年齡了。」杜曉月決定把話說直,老是一臉做作,很累人,也很累心。對上談文昊的眼,淡淡地說,「皇上,雖然臣妾不懂朝中之事,但也可以猜出個一兩分,皇上為何冷落臣妾,皇上將來會是將臣妾打入冷宮還是貶出宮的原因,恐怕皇上是最清楚不過了。有些事,大家裝作模糊一點才是最好,不一定要撕破來說。

  所以,還是請皇上當作沒有聽見過杜曉月今晚的夢話,當作什麼也沒有聽見過,或者是沒有見過杜曉月這個人。而杜曉月,會安靜地當一個皇后,也會安靜地等著李貴妃或是童貴妃來接手昭陽宮。」

  說完,杜曉月轉身就走,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心情再在這裡多呆一秒了,現在撕破了臉,而自己對這個皇帝也沒有一點想法,所以不看也罷。

  「杜曉月!」談文昊的冷聲叫住了要離去的杜曉月,站起身,走到杜曉月的面前,微笑著問,「杜曉月,你認為你以後真的可以安靜地生活在皇宮裡嗎?不說你私藏禁書違反宮規,就說今天你讓李貴妃難堪的事,你認為你以後還能安然地過你的皇后生活?」





第三十六章

  「你怎麼知道我藏有禁書?」杜曉月抬眼,下意識地反問,那些書借給宮女們看時就讓她們發誓不能把這事說出去,且昭陽宮的宮女們也知道,如果有人查起這事來,她們也會受到一定的牽連。

  「朕作為一宮之主,能有什麼事瞞著朕?」談文昊回答著一臉理所當然,「這麼說,皇后是承認你違反宮規了?」

  哼!你就吹吧你!後宮這麼大,你就兩眼睛,除了貴妃美女外,還能見著什麼?「其實呢,這是一個誤會。」杜曉月開始在為自己一時的口快找台階下了,因為杜曉月根本不相信談文昊會掌握她藏有禁書的證據,「臣妾所私藏的書並不是什麼禁書,只是一些記載風土人情,民間雜事的書罷了。皇上一定是誤聽他人傳言了,如果皇上認為臣妾私藏這些書也算是犯了宮規,那就請皇上責罰臣妾吧,臣妾絕無怨言!」

  「皇后似乎很喜歡被罰,關禁閉?」談文昊漫不經心地說著,嘴角的笑依舊,「皇后今日已經是兩次主動要求受罰了!」

  站著說話腰疼!現在的談文昊分明是故意找話,想來一時半會兒他是不會讓自己走了。沒多想什麼,也不想再多想什麼,反正自個的本性也在他的面前暴露了不少了,索性再隨性一些,也讓自己自在一些!

  轉身,坐到石凳上,淡淡地回著:「是又怎麼樣?反正已經困在籠中了,不在乎多失去點自由。只是這籠子太大,收藏的鳥兒太多,也太吵了,只好縮小關著自己的籠子,求一分安靜罷了。」

  「你當這皇宮是籠子?」坐到杜曉月身旁,談文昊忽然有種前所未有的自在,因為杜曉月是在皇宮裡唯一對自己這個帝君沒什麼想法的人,從她進宮至今,始終無所求。原以為她的無所求是裝出來的,慢慢地才發現,她是真的無所求!雖然她每次見著自己時,都是唯唯諾諾,一幅膽顫樣,但她所有的言詞裡都圍繞著一個中心:避免引起自己的注意!只是,她今天怎麼不繼續偽裝了?

  「我可沒有說過。」杜曉月坦然,轉頭對上談文昊的視線。皇宮本來就是一個華而不實的籠子,在這個籠子裡,沒有飛翔的自由。雖然杜曉月懶得飛翔,但偶爾還是要顫動顫動翅膀。

  聽著杜曉月的話,談文昊明白了杜曉月剛才同離珞談話時裡的失落。「皇后現在和朕說話時不緊敢看著朕的眼了,聲音不顫動了,還敢與朕如此說話了。」談文昊試著開始了另一個話題。

  「皇上認為臣妾還有裝的必要嗎?」杜曉月挑眉,不冷不淡地反問,「經過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後,皇上認為臣妾還有偽裝的必要嗎?皇上做為一國之君,只怕早已經看穿臣妾這種爛到極點的偽裝了吧。我是人,不是猴子,沒興趣當別人的演員。」

  「你很有自知之明!」談文昊不得不佩服杜曉月的深思熟慮,在被人發現她的真實性子後,居然還能如此坦然,不得不說她是個冷靜的人。「而你,似乎也把這宮裡的人當成猴子了!」

  「皇上說自己是猴子?」杜曉月眨眼一笑,同時也想到自己始終做不了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和一個人只要談上幾句後,確定他或她對自己沒有性命上的威脅後,就容易放鬆自己的警惕,甚至還可以同她或他開一些不疼不癢的小玩笑。唉,這樣的自己,應該是自小生長的環境陪養成的吧。

  「當著一國之君的面把國君比成猴子,不怕引來災禍?」談文昊明顯得感覺到杜曉月放鬆了對自己的警惕,也隨了她的語氣,跟著開著玩笑。

  「呃……還真沒想過!」杜曉月輕笑,「不過,皇上想罰臣妾,臣妾可是非常樂意的!」怎麼搞的,對這位皇帝的情緒轉變也太快了,快得連杜曉月自個兒都無法承受了!可是,杜曉月沒辦法控制自己,談文昊在杜曉月眼中,不是皇帝,只是一個人而已。「唉!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民主思想,已經深入骨髓了,改不過來了啊!杜曉月,怎麼辦,在這等級深嚴的時代裡,你的民主思想會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啊!」杜曉月在心中暗歎著。

  「朕還真不明白了,別的妃子都希望得到朕的寵愛,可你卻一臉唯恐避之不及,甚至還樂意被關禁閉。難道你一點也不在意朕的寵愛?」談文昊淺笑,左手靠桌,同時托著頭,壯似乎漫不經心,但眼卻緊盯著杜曉月。

  「呃……」杜曉月自然沒有錯過談文昊臉上一絲表情,眼裡的第一個眼神——他必定是皇帝,就算自個兒崇尚人人平等,但察顏觀色,以隨時確保自身的安全才是要緊的!「臣妾不是不在意皇上的寵愛,而是,臣妾有自知之明,臣妾無才無貌,也不懂得討人歡心,在鮮花遍地的皇宮中,只不過是一株非常非常不起眼的雜草。所以,皇上不寵愛臣妾,臣妾也沒有什麼怨言。臣妾只是很高興,很高興能在皇宮中,能偶爾見見皇上,對於臣妾來講,已經足夠了!」唉,怎麼這話聽著就那麼不不倫不類?管他的,先說來哄哄他罷了——總不能說:我一點也不希罕你的寵愛!

  「真的?」談文昊將頭傾身杜曉月,略帶曖昧不清的聲音問著。

  「呃……當然!」杜曉月很想移坐到旁邊的位置,可又覺得這樣做不是很妥當,忍下心中的不爽,同時也得忍下一張俊臉的忽然放大,輕聲地回答著。

  「嗯!」談文昊坐正身,點頭,像是頓有所悟,「看來是朕忽視了皇后娘娘啊!那今晚就由皇后娘娘侍寢吧!」

  「啊!」杜曉月萬萬沒有想到,這談文昊怎麼忽然間就扯到侍寢上面來了!一時間,有種是被他下了圈套,而自己似乎在無意間落入了他的圈套裡了!唉!杜曉月,你還真是個笨蛋,這談文昊顯然是個人精,你居然還會在此時放鬆警惕,你不吃虧上當還有誰會吃虧上當?!

  「劉公公!」談文昊不理會杜曉月處於呆愣狀,大聲地向亭子外喊著。

  聞皇帝傳喚,劉公公趕緊走進了亭子。談文昊接著說:「傳旨下去,今晚擺架昭陽宮!」

  劉公公欣然領命而去,就連紅綢和青竹也一併被劉公公叫走了。杜曉月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同時也吞下自己想要叫住劉公公的聲音。「皇上!」不可以叫住劉公公,但可以和這位下達命令的人討論,「皇上,今天因臣妾的一時失誤,讓李妹妹受了委屈,臣妾認為皇上應該去探望探望李妹妹。」

  「皇后不是累了嗎?」談文昊站起了身,不理會杜曉月在說什麼,自顧自地說著,「現在就昭陽宮吧!」

  他……他這人怎麼這麼不聽人勸?看他的樣子,還真想去昭陽宮不成?要是他真的去了,那才叫真的麻煩了!這次,自己能用什麼理由回絕他?難道還是用上一次用過的?同一個理由用兩次不是明智的選擇!那……那該怎麼辦?難道今晚真得履行夫妻間的義務?「喂!」杜曉月慌神了,三步並兩步攔在了談文昊的面前,面色不善,甚至還略帶有一些怒氣。

  「皇后有話要對朕講?」睨眼,挑眉,甚至帶有幾絲調笑。

  「對!」杜曉月深吸了口氣,目光堅定,「臣妾恭迎皇上架臨昭陽宮!」想了想,這裡並不是一個安全的談話地方,加上他很堅定地要去昭陽宮,那就到昭陽宮談吧!反正進宮這麼久,他始終不正眼看自己一眼,今晚忽然間的轉性也許是有原因的,因此可以抓住這一點來做點小文章,所以,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50 PM

第三十七章

  今天是自進宮後,紅綢和青竹最為高興的一天。白天,杜曉月在國宴上的表現讓昭陽宮裡的人揚了眉吐了氣;晚上,皇上居然同杜曉月一同回了昭陽宮,看這情勢,皇上今晚應該會在昭陽宮留宿!

  「今天小組終於鹹魚翻身了!」合上房門後,青竹笑瞇瞇地對紅綢說著,「皇上一定是發現了小姐的聰慧,覺得小姐雖然不是這皇宮裡最美的,卻是和那群花瓶兒與眾不同的!紅綢,你瞧見沒有,今天要國宴上時,小姐嗆了那三位貴妃幾句,頓時她們的臉色變得好難看啊!」

  「我到是覺得小姐今天玩過火了!」紅綢擔心地看了緊閉著的屋門一眼,歎了一口氣,「小姐怎麼隨意地把那種地方給說了出來?而且還說出了具體的地點!我瞧著她是風月小說看多了,走火入魔了,不看時間場合隨口就閒扯著。」

  「可小姐這樣說才能增加說服力啊!」青竹替杜曉月解釋著,「我猜著小姐只是信口編派著,誰會認真去理論啊!」

  「青竹,你想得太簡單了,這皇宮裡人多口雜,就怕有心人在這上面大作文章啊!」紅綢認真地分析著,「我倒是覺得小姐是有意而為的,她不是時常說想過清靜的日子嗎?你想啊,雖然小姐現在的這個皇后是掛名兒的,但那些妃子隔三叉五地來這裡閒扯一些有的沒的,小姐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她一定是心煩了。所以,她很有可能想要找一個更為安靜的地方,然後每天混吃混喝,混到老死。」

  「更安靜的地方?這皇宮裡還有什麼地方比咱們這昭陽宮還安靜?」青竹不解地問。

  「冷宮啊!」紅綢回答著理所當然,「我聽宮女們說,冷宮是專門關犯了錯的妃子們的地方,那裡是整個皇宮裡最冷靜、是陰深的地方!平日裡根本沒有人到那個地方去的!」

  「呃……紅綢!」青竹抓住了紅綢的手,緊張地問,「你是說,小姐會想方設法地搬到冷宮裡去?!所以,她才會說一些看似不知輕重的話,以惹來禍端?」

  「這個……我猜著可能是這樣!」紅綢也不是很肯定,猶豫著說著,「可看皇上的樣子,似乎並沒有生氣。所以,小姐會不會想方設法,繼續添油加火來達到目的,我也說不准了。但是!」紅綢再次看了一眼緊合著門,「但是,我能肯定地說,如果今晚皇上真的留在了昭陽宮,從明天起,咱們昭陽宮一定不會安靜了!」

  「對啊!」青竹也轉頭,看著合著的門,長歎一聲,「如果不安靜了,看小說也沒興致了!」

  「走啦!」紅綢對青竹的話有些無力了,伸手拍了青竹的肩膀一下,笑著說,「看來小姐真是禍害你不淺啊,現在你的腦子裡除了風月小說還有沒有點別的?!不管明天怎麼樣,總之,小姐能夠得寵才是最重要的——你也不願意看著小姐守一輩子的活寡吧!」

  「當然不願意啊!」青竹緊隨在紅綢身後,但嘴裡也沒閒,「紅綢,你說,今晚皇上真的會寵幸小姐嗎?」

  「這個還用問嗎?你看皇上不是在這裡了嗎?」紅綢邊走邊回答,聲音也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

  看著合上的屋門,和閒逸坐在榻上的談文昊,在忽暗忽明的燭光下,杜曉月有了一絲壓迫感。帝君就是帝君,果然有著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氣質!

  「皇后有什麼話要對朕講?」剛才在花園裡看她一副欲言又止樣,而一回昭陽宮,她就讓她的兩個貼身丫頭帶著宮女們下去,還吩咐不准來打擾,似乎她是作足了心裡準備要與自己談判了一樣。可惜這會子她只是站在距自己十步遠處,看著自己,不言也不語。她想著些什麼?是在想如何『保全』她,還是在使用欲迎還拒這招?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只好開口,打破沉默。

  「談文昊,我們來場談判吧!」杜曉月下足了決心,有些事,還是得說開了,反正這皇帝對自己無情,自己對皇帝也無義,進宮為後,也許只是杜康永穩定皇家心的一步棋,且杜康永也沒有用這顆棋做玼其他的事;皇帝這邊對這顆棋是放冷了態度,由此可見,杜曉月這顆棋不論是對於杜康永還是對於皇帝來講都是可有可無的。所以,杜曉月覺得這場談判自己有勝的把握,這樣,不緊可以保全自己,也許還能讓自己過得更加自在一些!

  「哼!膽子不錯,居然敢直呼朕的名字!」談文昊挑眉,幾絲怒氣浮上眼簾。

  「既然是談判,自然是在對等的條件下了。」杜曉月徑搬了一個凳子放在距談文昊面前三步遠的地方,輕輕地坐下,順手理了理衣服,抬眼,從容地看著談文昊,嘴角揚起若有無的輕笑,「你也可以直呼我名字!」

  淡定從容,這才是真正的杜曉月吧!雖然她坐在比自己矮的地方,但她全身上下那種氣質,彷彿她是與自己平等的!「你能肯定我想要與你談判?」看著這樣的杜曉月,談文昊不自覺地改了稱謂。

  「呵呵!」杜曉月輕聲一笑,幾乎不能被人聽見,語氣自然而又堅定,「其實你也在好奇,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女子和當今的皇帝間能有什麼好談判的?」話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一下,見談文昊似乎很有興趣地聽著,再接著說,「不過,這個問題,我暫時不想解釋,因為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這關乎於我們這次的談判合作能否成功。」

  「哧!沒有做好十全的把握,居然還敢來談判,你未免也太自信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帶著幾許調笑。

  杜曉月微扁嘴:「有些事,不一定要全部知道,否則福爾摩斯的推理還有什麼用?」

  「福爾摩斯?」聽著她的嘀咕聲,談文昊只是輕輕地重了一次。

  不理會談文昊聽著了自己的自言自語,杜曉月繼續說著:「談……皇上,您可以聽我把話說完再做評論!」收到談文昊示意繼續的眼神,杜曉月繼續,「雖然我沒有和朝廷裡的人接觸過,但通過這後宮看這朝廷裡的局勢,我也猜著了一兩分:

  第一點:和我同進宮的幾分貴妃的老父都是朝中的重臣,從這裡可以看出,皇上正在拉攏朝中的大臣;

  第二點:從皇上對待包括我在內的妃子的態度、及那日選妃的情形,皇上應該不是很滿意杜宰相;

  第三點:太后不把鳳印交給我,可見皇上和太后對我這個皇后有所顧忌。或者是說,不願意讓杜家的人在掌握相權、兵權後,再掌握後宮的權力;

  第四點:皇上極力地寵愛著李千柔、張雪曼及童如煙,這對於一般的男人來講,寵愛三個小妾,只是因為喜歡那三個小妾罷了;但到了皇上這裡,我認為這種寵愛分兩種情況了:一是皇帝單純的很喜歡這三位美女,二是皇帝只不過是在利用她們來拉攏她的父親罷了。如果是第一種,我沒有其他的話可說;可換作是第二種,很容易猜出李尚書和張尚書及童侍郎並不是皇上的心腹!再來說說柳夢南,在我的眼裡,柳夢南不應該屬於這後宮中,她更適合戰場——我在她的眼裡看到的是一種渴望,渴望一展英才的渴望!也許這和她父親的影響有關,只可惜,這個年代裡,花木蘭並不是每個女子都可以當的。我雖然不知道柳將軍是相派或是皇派還是中間派,但她還是被當成一個棋子送進了宮。

  第五點:我進行一下自我分析,或是說在皇帝眼中的杜曉月和杜家。杜曉月進宮,我猜著應該只是一個權宜之計,對杜家來講,是穩定帝心;對皇家來講,封杜曉月為後也是為了穩定杜家。杜家的勢力對皇帝造成了一定的困擾了吧,自古帝相的權力之爭比比皆是,且各有勝敗。至於這次的帝相權之爭,誰勝誰負還沒有成定論。從皇上後宮中的妃子可見,中間派要多一些,也就是說哪方爭取到了這些中間派的力量,那麼誰就會笑到最後!

  皇上,你認為我分析得正確嗎?」





第三十八章

  當杜曉月的話說完後,談文昊只是沉默,眸光深沉,半響才輕笑了一聲:「你認為你分析對了嗎?」

  聽著談文昊帶著嘲諷的聲音,杜曉月只是微微地沉默,他畢定是帝君,被一個女人猜中心思,也許他會覺得在面子上過不去。「正確與否,與我的關係並不大!」杜曉月繼續將微笑掛在臉上,「我只是想說,帝相之爭,並不一定要從後宮中找靠山罷了!」說白了,就是瞧不起談文昊為了達到某個政治目的而把一群毫不相甘的女人扯入後宮這個爛漩渦裡!而杜曉月也看過斐亞國的國史,談文昊的老爸,也就是中武帝時,斐亞國就達到了某種頂盛時期,只是中武帝死得太早了,談文昊被立為太子兩年後,就死去。談文昊初繼位,雖然沒有面臨外戚專政的威脅,但卻面臨帝相權力之爭。

  這裡,又不得不提到杜康永這位宰相。在中武帝的語錄裡,曾有說過:「子樂(杜康永的字)乃一代奇才,入可為相,出可為將。心高眼遠,可守國,亦可禍國。」也就是說,在中武帝的時候,就發現如果杜康永如果哪一天起了反心,對談家的天下就是禍害。而中武帝死後的頭一年裡,杜康永就幾近控制了朝權,在朝中陪養自己的人,加上杜康永夫人娘家的勢力,給杜康永這隻老虎添上了翅膀,越來越有當飛虎的潛力了。

  如果按著歷代朝代發展的規律,每個朝代在達到頂盛時期後,就會面臨一些過分熱鬧後留下來的這樣哪樣的問題,要麼外戚專政,要麼宦官干權,要麼相權傾朝。如果繼任的後帝將這些問題處理得好,那麼這個王朝就可以繼續繁榮,如果處理得不好,那這個王朝離瓦解的時間也不遠了。現在的斐亞國就是處於第三種情況。

  「你是說朕在靠女人保江山了?!」談文昊面色一冷,聲音也很冷冷的。

  看來,一不小心刺激到他了!「如果你要這麼認為也沒差!」杜曉月隨意地笑笑,懶懶地說著。

  「你……!」談文昊很討厭這樣的杜曉月,她憑什麼要說中自己心中一直梗著的那根刺?!

  「其實這也只是一種政治手段罷了。」杜曉月輕鬆地說著,可無法那麼坦然地面對談文昊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站起身,走到燭台前,輕輕撥動燭芯,「歷史上有很多人也這樣做過,國家與國家間的聯姻,納大臣的女子進宮為後為妃,送質子到其他的國家裡去來換取一片寧靜。只可惜,可惜了那一群女人,荒費了青春,荒費了所有所有。我不認為你們的這種手段是可恥的,卻也不認為它是可取的。」

  「你到是看得開!」不冷不淡的聲音,讓人不寒而顫。

  「沒辦法,因為我也成為了那一群女人中的一個!還很不幸運,就我這種不入眼的小角色,也快成為被人利用的對像了。」杜曉月隨興地笑著,放下手中的竹籤,走到談文昊的面前,很從容,「所以,在某種情況下,我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雖然與虎謀皮是危險的,但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昨天,蔣良娣和丁英葳進宮來了!一個時辰裡,蔣良娣除了哭外,只說了兩三句安慰杜曉月莫擔心她的話,剩下的時間,丁英葳先是對杜曉月說了一番大道理,什麼要侍奉好太后啊,注意後宮裡其他妃子之間的爭鬥啊,爭取皇帝的寵愛啊,早點生龍子啊,甚至還送了一本春宮圖給杜曉月,還說如果要什麼特殊的幫助來留住皇帝,也可以儘管提,能幫的絕對會幫。這些話初聽之下,還的確是一番關愛之詞,是人家的一番好心。但杜曉月深深明白這其中的厲害:宮規中有規定,妃子進宮第三天後,其家屬可以進宮探望。因此,其他的妃子們的家屬,在第三天後就陸陸續續進宮探望。可杜家的人呢,杜曉月進宮大半個月後,從來沒有到過宮裡探望她。禁足的兩個月裡,杜家也是不聞不問。年節的時候,別個宮裡的妃子們有家屬送來的賀品,但昭陽宮裡,別說賀品了,就連根雞毛也沒見著。最後還是太后看不過去了,給杜曉月送了一些東西來,說雖是禁足,但入宮後的第一個年節,還是得好好過的。

  對於這些,杜曉月並沒有什麼怨言:蔣良娣是個二房,如果杜康永和丁英葳不允許,就算她想進宮來看杜曉月,也只能是想想;杜康永對一個可有可無的女兒自然不會想到要進宮來瞧瞧;丁英葳那更是不用說了,進宮前嗆白了她幾句,只怕她心中還有些討厭杜曉月呢!

  只是,昨天丁英葳怎麼忽然間進宮了?還說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話,出乎意外的行為,過兩天後的再次進宮探訪,她的動機,不是太讓人疑惑了嗎?

  而今日的杜康永的行為更是奇怪了,李尚書的臉明明因杜曉月失手造成的,按著李尚書看自個兒的眼神,他應該是想要揭穿自己的,但杜康永的一句話後,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悻悻地站在那裡。那麼,杜康永今天怎麼會突然間幫自個兒了?別說是什麼父女情深,為女兒排憂解難!

  「看來,你是覺得你受到了什麼威脅,所以你決定不再沉默了?」談文昊跳過她的忤逆用詞,收撿有用的信息。

  「是又不是!」杜曉月回答得模糊,因為有些事,她也處於一片模糊中。「不管我的動機如何,我只是想說,我與你談判的內容對你是百利而無一害!」

  「說說看!」

  「好啊!談判是雙方的,皇上可以聽聽看。」杜曉月重新坐下,面色平靜,「以朝中現在的局勢和後宮中的情勢,皇上對后妃的大力寵愛只怕也未能拿下中間派的力量;杜康永在朝中的勢力不是一天兩天了,想要連根拔除有一定的難度;後宮中,幾位貴妃已經明顯地在開始爭風吃醋,只怕皇上的正廳還未安穩,後院就快要起火了。其實要掃除這些問題也不是難事,最為辣手的問題——帝相權之爭。不知道皇上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為何會出現杜康永的權勢過余鼓脹?

  帝制的核心在於中央集權,但是過分的集權會讓皇帝的公務增加。而丞相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幫皇帝減輕不少政務。所以,建立丞相制度不得不說是一個創舉。只是,人都有貪慾,當權欲熏心時,自然對現有的權利會不滿,進而開始爭權。帝相權之爭,也就是從這方面而來。」

  「你的意思是,朕得收回所有的權利了?」

  「如果你不怕累,也可以這麼做!不過,你可能會英年早逝了!」杜曉月宛然一笑,「取消宰相制度,收回所有的權利,皇帝的工作量自然而然要增大。所以,收回已經下放的權力,是不可行的。不過,這可以用其他方法來挽救,比如分權和制衡。」

  「分權和制衡?」談文昊輕輕地重複,雖然面色平靜,但眼中卻閃著興奮的目光,「可以具體地講講嗎?」

  「這個也很簡單。」杜曉月感覺有些口渴了,站起身,倒了兩杯水,順手放了一杯在談文昊身旁的榻桌上,再坐回自己的位置,一口氣將水喝完,再接著說,「不過讓我具體說清楚它們的原理,我說不上來。可具體運用,我倒是有一些看法。就拿制衡來說吧:

  杜康永的權力之所以能威脅到皇權,就是因為在朝中沒有人的權力能威脅到他。如果皇上大力扶植一人讓他有了危機感,他自然而然不會把注意力放在皇權之上。不過,這種方法,得首先保證杜康永和另一人的心都必須向著皇上您,如果這兩人中哪個不向著您了,可以把他快速除去,再重新扶植人。

  可現在的局勢裡,顯然杜康永的心並不怎麼向著皇上,但也沒明顯表示不向著皇上,對吧!所以,在制衡時,得先分掉杜康永的權!」

  「怎麼個分法?」

  「呵呵,這個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杜曉月開始把玩自己身上的衣帶,「而且皇上得答應我的條件我才能繼續說下去啊!否則我把話說完了,再向皇上提條件,皇上可以完全毀約掉的——我可不想我的腦細胞白白浪廢了!」

  看著杜曉月漫不經心的態度,談文昊也放鬆下來,斜靠在榻上:「把你的條件說來聽聽。」

  「其實我的條件很簡單:等皇上將朝中的事平定下來後,請放我出宮!當然,作為我出宮的條件,我自願當你的萬能秘書:我可以幫你穩住後宮,讓後院只燃一些小火苗,不至於造成森林大火——雖然太后掌著後宮,但有些事,是太后不能辦到的,而且後宮中如果沒有小火,那就不叫後宮了;也可以幫你在平定朝中的局勢時,出謀劃策。也許你認為我一介女流不懂這些,但請相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些我懂的東西,你們可能是聞所未聞的。如果你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們現在的關係就由夫妻轉變為夥伴。」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50 PM

第三十九章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朕會答應你的條件?」談文昊翹起二郎腿斜眼問,「還有,朕憑什麼相信你所說的?要知道杜康永可是你的父親。」

  「篤定?我沒有篤定,只是在試試我的運氣罷了!」杜曉月穩定心緒,「我相信,如果有我的幫助,你們兩年才能實現的目標,在一年內,就可以完成!難道你不想進快地剷除異己?至於我為何幫著你,而不幫著杜康永,這個問題很簡單,因為同你合作我才能達到我的目的。總的來說,這個合作我們是各取所需,是一項雙贏的合約。」對於杜康永,杜曉月對他沒有什麼父女情分,不是杜曉月冷血,因為在杜曉月的眼中,他僅僅是這俱身體的父親。他可以不聞不問這俱身體的主人數十年,等到要用到這俱身體的主人時,就做出一個父親的樣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就可以如此利用自己的女兒,那麼一個不是他女兒的女兒怎麼不可以為了自己的自由而把他作為交換條件?!

  聽著杜曉月這樣的回答,談文昊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只是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眼裡沒有一絲波瀾,似乎對杜家人的生死真的不在意一樣。她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讓她連親情也不顧,一心只為了達到她的目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杜康永倒了,會禍及到杜家的人?!而你不要忘了,你也姓杜!」如果直接問她與杜康永之間有什麼糾葛,她應該不會說出來。

  禍及杜家?!杜曉月眼光一暗,對於杜家的人,最放不下心的,就是蔣良娣,一個如水一樣的女人,在丁英葳的壓迫下,快要乾枯的女人!「杜康永只是權大了些而已,不至於會遭受滅頂之災吧,我是不會自掘墳墓的。」說這句話時,杜曉月忽然有些不自信了,她並不是很瞭解杜康永現在的權力已經達到什麼程度了。但杜曉月並不做沒的把握的事,在斐亞國的法律裡,就算是叛亂之罪,只要不是誅九族,一般都是女的為奴為婢,男的沖軍流放邊疆。而杜康永的罪,應該還不至於誅九族。

  「你倒是考慮全面!」談文昊不由地佩服杜曉月的深思熟慮,不過,她這樣的冷情對待自己的家人,這一點倒是有著帝王家的絕情風範!但她不是帝王家的人啊,難道她就如此渴望出宮?!這一想法讓談文昊的內心感到一陣異樣。

  「皇上,你是否同意我們之間的合作?」杜曉月試探著問。談文昊一直沒有透露一點是否同意提議,這讓杜曉月有種不安感,常言帝心不可猜,就算有十全的把握,在自己先是刺激了他以後,他還會接受自己的提議嗎?可是,如果不刺激他,他則更不會同意了!

  「你想要怎麼實施?」談文昊揚眉,不帶一絲情緒地問。

  「企劃還沒有寫出來!」杜曉月聳間,搖了搖頭,「再說計劃不如變化,因此只能做一個大致的方案出來,具體事情還是得具體處理。」

  談文昊忽然站起了身,走向杜曉月,杜曉月也趕緊起身。兩人就那麼面對面地站著,靜靜的,不發一語。一旁的燭芯燒得?裡啪啦,爆了又爆,在讓原本安靜的屋子顯得更為詭異。

  「哈哈!杜曉月,如果你是一名男子,又不為朕所用,朕一定殺了你!」半晌,談文昊朗聲一笑,眼光流轉,映著燭火,異常妖艷。「朕不喜歡後宮干政!」

  「這點,請皇上放心,我絕對不會幹政,且我對政治也沒什麼興趣!我只是用我的腦力換取我的自由罷了。」杜曉月淡然一笑,「皇上,您是同意與我合作了?!」

  「聽著有趣,可以一試!」談文昊嘴角上挑,「你現在是在我的地盤上,你的命還在我的手裡,依你惜命的念頭,你不會冒險做一些丟掉小命的事。」

  呵!居然抓住自己不會拿命開玩笑的性子了!「那麼,現在我們就算是同伴關係了。」杜曉月忍下了想伸出右手與他握手的衝動,正聲地說著,「明天我將擬好相應的契約,將我們之間的約定寫上,再蓋印以示公正。」帝心不可猜,如果哪天他反悔了,那自己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所以,還是把簽一份合同比保險。

  居然想著簽契約,試問有哪個皇帝簽過這種東西?!允許她的提議,已經是破格的了,沒想到她還要來這招!看來,自個兒還真是小看了她!「怎麼,你認為朕的話不可信?」談文昊輕踱了兩步,轉身側看著杜曉月。

  「不是不相信皇上,而是不信我自己!」杜曉月對上談文昊那冷然的視線,沒有一絲畏懼,嘴角上的笑只是勉強地掛著,「皇上是一國之君,當然不會出耳反耳了!可我只是一介女流,要知道,善變可是女人的特權!」

  「你很聰明!」談文昊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如果事情成功後,自己不放她出宮,她也沒有任何辦法!只是,她有沒有想過,就算她出了宮,她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啊!「聰明的女人很吸引人,征服一個聰明的女人,想來很有成就感!」

  嗯……他想表達的意思不會是……「其實我很笨!」杜曉月搖頭輕笑,「所以,皇上沒必要征服一個笨蛋。況且征服是相對的,如果你想征服一個人的人心,首先是他征服了你的心。」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征服朕的心?!」從小到大,還沒有人直接地提出過要征服談文昊的心!而杜曉月的說法,勾起了他的興趣。

  「呵呵,征服是雙向的過程,也是個費腦費心的過程。且結局只有成功或失敗,各佔百分之五十的比例,雖然成功率比買彩票中獎的機率高許多倍,但我沒有興趣玩這種二選一的遊戲!」雖然杜曉月對緣分這種事不強求,但談文昊始終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他是一個帝王,注定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他無法在身體和心靈上對自己堅貞,這也是做為一個現代女性所不能容忍的!「而且我們是夥伴,合作夥伴間最好不要扯上私人情愛,否則很多事情做起來很麻煩。所以,還請皇上答應曉月,在杜曉月未出宮的這一段時間內,與杜曉月當一對掛名夫妻及合作夥伴,而這個,我也會寫進契約裡。」

  「至始至終,你並不希望成為朕的女人!」當杜曉月把話挑明後,談文昊也總算明白,為何從一進宮開始,杜曉月一直很裝作一幅怕自己的樣子,讓人看了就生煩,也在很多場合裡,如同影子一般無聲無息了。「但是,你始終是朕冊封的皇后!」

  「我並沒有否認我不是皇后!」杜曉月很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兒了,既然他已經同意自己的提議,也就沒什麼話好說了。加上現在已經很晚了,他是不是得考慮得離開了?「而且你也說了,冊封的皇后,也就是掛名的皇后!既然咱們很有共識地認為掛名的比較好,你又何必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清呢?」話到最後,杜曉月也快控制不住自己咄咄逼人的語氣了,深吸一口氣,舒緩氣息,「夜已經很深了,皇上可以回宮休息了。」

  「對朕下逐客令的女人裡,你還是頭一個!」談文昊轉身,重新坐回榻上,嘴角有著若有若無的笑,「不過,杜曉月,你不認為朕常留在昭陽宮,更有助於你掌管後宮嗎?皇后的實權,加上朕的『寵愛』,你的地位才能真正地在後宮中得到穩定及威信,否則你怎麼能保證朕的後院不會起大火?」

  對啊!怎麼自己沒想到這個問題?!杜曉月真正自敲腦子,看來,這個臨時想起的出宮法子還真有很多漏洞啊!嗯,看來今晚得犧牲一下休息時間,把具體的實施辦法細細構出來!不過,他說得並沒有錯,不管自己怎麼計劃,以現在自己在後宮中的地位,還真不能撲大火!「好吧!那今晚及以後你來昭陽宮的夜晚,你就睡大床,我睡榻上!」人家是皇帝,那些女權思想得收起來,把好的東西留給這皇宮裡的老大。「那現在睡覺吧,我快睜不開眼了。」問題一旦談妥,周公就來約杜曉月下棋了。

  「你還真……」談文昊發現自己對杜曉月完全沒有一點吸引力!這點還真讓他有些不悅,要知道,以往到其他妃子的宮裡,那些妃子都用盡各種方法來引誘自己。但杜曉月偏偏不,她的腦子裡想的是要如何不引起自己的注意,如何出宮。

  也不理會談文昊他想表達什麼意思,杜曉月轉身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拿出兩床被單,兩床被子。再走到床前,將床上原有的被單換了下來,重新鋪上新的被單,再將沒用過的新被放在床上——做這些,只是不喜歡他碰自己用過的東西,而且做為一國之君的他,也不見待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你會做這些事情?!」不知何時,談文昊站到了杜曉月的身後,當杜曉月轉過身時,就看見他正滿臉研究地看著她,「一個千金小姐居然會做婢女所做的事,看來,你當初在杜家還真是吃了不少苦!」

  「這些事本來就很簡單,而且這會子怕紅綢和青竹已經休息了,何必去擾人好夢?鋪個床單就和吃苦扯上關係,如果讓我媽……」杜曉月忽然間停了口,一時的口快差點說露嘴,「總之,你現在可以休息了!」

  說得好好的,怎麼忽然間就轉話了?不過,她還真是體貼她的兩上丫頭啊!「那替朕寬衣吧!」作為皇帝,這些生活上的瑣事都是有專人打點,自然不會親自動手。

  呵!他還真當自己是個丫頭啊!杜曉月斜眼,脫個衣服都要別人的幫忙,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但是也沒辦法,現在的談文昊是BOSS,是老大,自己只是個小員工罷了。可是,看著他身上彎彎的十來個盤扣,杜曉月還真沒那個耐心去解開。「還真是麻煩!」杜曉月走到談文昊的面前,伸手解著他的衣扣邊嘀咕,「下次來的時候,別穿這麼多扣子的衣服,姑奶奶我沒那個耐心給你解扣子!」

  淡淡的髮絲清香浸入鼻間,談文昊享受著杜曉月略帶粗魯的服務,「你還真是不怕朕,居然想當朕的姑奶奶!」

  「呃……我有說嗎?」杜曉月解著衣扣的兩手停了停,暖暖地氣息噴在頭頂,還真有些不習慣。安靜的房間裡,只有兩個人,而且還是一男一女,女的在為男的解扣子脫衣服,這畫面怎麼樣想就怎麼樣的曖昧。一下子,杜曉月臉紅了,雖然是新時代的女性,但杜曉月並不是一個非常開放的人。

  三下五除二地扯開剩下的三個扣子後,杜曉月一步離談文昊的面前,走到一旁,乾笑著說:「呃……我覺得還是你自己脫下衣服吧,我……我去鋪榻上的床單!晚安!」說完趕緊溜。





第四十章

  「上課不准睡覺!當心期末時,我悄無聲息地把你給掛了!」雲裡霧裡間,杜曉月杜曉月彷彿是聽見了大學時最恐怖最幽靈的羅教授的聲音。

  「報告老師,我沒有睡覺,我只是在沉思!」下意識地杜曉月吼出了聲,如果被這羅老頭給掛了,那鐵定是要重修了!

  「哈哈!」一道輕爽的男音讓杜曉月的腦子清醒了許多,貓著眼睛,瞧著一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嗯,有點眼熟,嘴裡還一張一合地說著,「哎,哎!杜曉月!朕要上朝了!」

  「你上朝不上朝關我什麼事?」下意識地,杜曉月將腦子裡所想的給吐了出來,同時瞧了一眼窗外,天色雖然朦朧,但清晨的曙光已經照在了窗台上。

  「你說呢?」談文昊反問,抱手站在榻前,睨視著露了半隻雪白胳膊在外的杜曉月,「難道你想讓宮女們就這麼進來?」

  「呃……」當談文昊的第三句話說出來時,杜曉月的意識終於全部清醒了,同時也打了個冷顫:昨晚想問題想得太投入,導致情緒激動,很久才睡著,進而忘了這房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當然不是!我馬上把這些東西收拾好!」杜曉月蹭地一聲就坐了起來,而外面已經傳來劉公公的叫喊談文昊的聲音,情急之下,也沒理會身上還穿著改良版的無袖長綢睡裙,拖著鞋子,急乎乎地將榻上的被子裹成一團,抱著就跑到櫃子前,打開櫃門,胡亂地塞了進去,再從衣櫃裡抓出一件衣服,旋即披在身上,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讓他們進來吧!」杜曉月向談文昊微笑。

  呃……談文昊有一些目瞪口呆地看著杜曉月的行為,生平第一次見著一個女子如此不顧形象:頭髮亂七八糟地披散著,紅色的衣服斜斜地掛在身上,裡衣裙子太短,小腿露了大半截出來,光腳丫拖著鞋子。可這樣的她雖然不修邊幅,卻有種自然美,和其他妃子的艷媚相比,更有著一種天然之感。

  「皇上,該上朝了!」劉公公再次在屋外叫喊著。

  「進來!」談文昊轉身,對著門外說著。

  「咯吱」一聲,門推了開來,劉公公沒進來,領頭進來的是紅綢和青竹,她們身後則是一群宮女,端著洗涑用品及談文昊上朝所穿的朝服。

  「小姐,更衣了。」青竹直接來服侍杜曉月,而紅綢則和其他的宮女替談文昊更衣梳洗。

  什麼,現在更衣?!杜曉月瞧了一眼自己穿著的衣服,習慣了穿著自己的睡衣睡覺,所以昨晚是偷躲在被窩裡換的。早晨起床時,只想著不要讓別人發現這屋內的秘密,就這麼著了。現在按著這古代人的觀念,談文昊已經是大吃自己的豆腐了,如果再當著他的面換衣服,那還不如讓自己去撞豆腐好了!「等他走了,我自己來。」杜曉月索性坐到梳妝台前,冷眼看著談二世祖享受著宮女們的服務。

  「那青竹去理床被!小姐想梳洗時叫青竹就好了。」青竹也識趣,這會子剛到卯時,跟在杜曉月身邊這麼久了,還從未見過她這麼早起床。所以,現在就腳丫子想都知道杜曉月是會睡回籠覺的,更何況昨晚是她初次侍寢呢!

  「好!」懶懶地回答著,斜身靠著梳妝台,眼皮也開始越來越重了,但理智上卻在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閉上眼睡覺,否則這臉可能就丟大了。天人掙扎間,只好亂轉著眼睛,用手按摩著太陽穴,瞟著屋裡所有的人。

  這邊,談文昊忙著洗涑時,瞟見杜曉月一臉困乏樣,卻拚命地眨著眼,拍著頭,努力地打起精神。「皇后不更衣?」

  「嘎!」自己更不更衣與他何干?「回皇上,臣妾不急著更衣!皇上您要急著上朝,自然得讓宮女們先為皇上更衣了。」杜曉月不急不慢地說著,同時也因談文昊的一句話,讓睡意少了三分。

  「皇后一會兒隨朕到太和殿。」談文昊微仰頭,讓宮女替他拴上冠帽的帶子。

  「為什麼?」下意識地反問,不解這談文昊又抽了什麼風,居然沒頭沒腦地拋出這麼一句。

  「你說呢?朕的旨意裡還有為什麼?」淡淡的目光掃過,可杜曉月瞧著卻很刺目。

  咬牙,不冷不淡地對著正在對著床鋪發呆的青竹喊著:「青竹,立刻幫我更衣!」現在自己是他的同伴,嗯,說自己是他的員工還更合適一些,而且他還拿出皇帝的架子,強權之下,自己還有反抗的餘地嗎?

  「哦!」青竹猛地回頭,眼色怪異地看著杜曉月,「是,小姐!」

  杜曉月本想問青竹幹嘛用看怪獸的眼光看自己,但又想著談文昊在這裡,還是要收斂一些比較好。

  「小姐,您……」青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杜曉月,心裡卻疑惑萬分,難道杜曉月想當著皇上的面脫衣服?

  「呃……」杜曉月這下子終於明白青竹的眼光怎麼怪異起來了,眼睛瞟了談文昊一眼,這會子,他已經穿妥衣服了。眼微斂,隨即抬腳走到談文昊的面前,微福身,細聲細語地說著,「請皇上先到移架正廳,喝點小米粥,臣妾隨後就到。」

  膽小溫柔低眉信守的皇后形象再次回到了杜曉月的身上,長髮將她的臉遮著了三分之二,紅唇透在黑髮間,分外嬌艷,微福身,使得她的衣領下滑,由上往下,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胸前的那片雪白,因淺淺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著。如果談文不是知道杜曉月根本對自個兒無意,肯定會認為她與其他的妃子一樣,在誘惑自己。

  談文昊感到一陣燥熱,揮手示意旁邊的宮女退開,正聲:「希望皇后能快一些,朕還從未等過哪個妃子!」說完,一甩衣袖離去。

  「吁!」杜曉月鬆了一口氣,趕緊對著一旁呆站著的紅綢和青竹說,「快,快點幫我更衣啊!還愣著幹嘛?」

  「啊!哦!」紅綢應聲,同時也賊乎乎地笑著問,「小姐,您聽著沒有,皇上重來沒有等過哪個妃子哦!嘿嘿,本來紅綢還為小姐準備了香香的沐浴的,讓小姐全身能舒服一些,可惜小姐這會子只怕用不上了!」

  呃……看來這紅綢丫頭還真是學壞了!唉!風月小說看多也是不行的啊!「丫頭,別傻呵呵地笑,快來幫我梳頭!髮型簡單一些,髮釵少插兩根,昨天滿頭的釵子重死了。」伸手敲了敲紅綢的頭,再接過青竹遞過來的衣服,走到屏風後換上。

  「小姐,皇上對您溫柔嗎?」紅綢不怕死地再問了一句。

  「溫柔?差點就死掉!」杜曉月想起昨晚跟這位人中之龍談判還真是心有餘悸,和談文昊的交易完全是臨時想起的——因珞皇子所描述的山水勾動了血液裡的游動因子,忽然間覺得出宮到處悠閒看風景也是個很好的選擇,至少比困死在這籠子裡,還得防著宮斗扯到自己的身上。

  「真的?!」這次,是青竹和紅綢的聲音同時響起,有著數不清的曖昧。

  杜曉月一下子就意識到這兩丫頭的意思,走出屏風,邊繫著衣帶,不冷不淡地看著紅綢和青竹,嘴角輕揚:「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們倒是說說,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繞過她們的身邊,坐到梳妝台前,眼裡一片清冷,「記住,你們可以八卦任何人,但不能八卦我!好了,給我梳頭吧!」和談文昊達成的協議,杜曉月並不想告訴第三人,不是不信任紅綢和青竹,而是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小姐!」紅綢和青竹相互對視一眼,杜曉月雖然大部分時候脾氣很好,很容易與人親近,但當她冷眼時,就不要再多說什麼,也不要多問什麼,順著她的意思做才是最明智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52 PM

第四十一章

  暖心閣,位於太和殿的偏殿處,靠近御書房,是皇帝辦公時的臨時休息場所。內藏有萬卷書,可以說是皇宮裡的第二個圖書館。但這暖心閣並不是一般的人能隨意進出的。但今天杜曉月卻很『榮幸』地來到了暖心閣。

  「這裡的書不錯!」杜曉月隨手挑了本國策書,翻了兩頁,邊點著頭,但隨即放入原處——這書不對杜曉月的口味。轉了個圈兒,也沒見著自己喜歡的,乾脆坐到靠近書桌的地上,開始打盹,同時也等著談文昊下朝回來。

  不知過了幾時,手的酸麻讓杜曉月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揉著雙臂,搖晃著腦袋,讓全身的血液筋骨舒服一些。

  「醒了?」淺淺淡淡的聲音,卻讓杜曉月心神一凜,抬頭,就見一身明黃的談文昊斜靠在龍椅上,再掃了一眼屋內,並無其他的當事太監。

  「皇上下朝了啊!」杜曉月扯著乾笑,對上談文昊調笑眼睛,也在這時才發現身上蓋著了一件狐狸裘大衣。趕緊起身,將大衣揭了下來,放到一邊,「這個,謝謝了!」

  「你寫的契約朕看過了。」談文昊指著杜曉月放在案桌上的薛濤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隸體小字,字體飄逸卻又不乏力度,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這是出自一個閨閣女子的手;契約內容的細膩,幾乎找不出任何漏洞和模稜兩可的地方。「朕對此沒有意見,但這最後一句『最終解釋權歸杜曉月所有』是什麼意思?」

  杜曉月一愣,這才想起剛才在寫契約時,受現代的廣告宣傳太過嚴重,居然把這句話也寫上去了!「皇上,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如果以後要修改契約的內容,就算你是皇上,也得由我肯定後才能生效,你不能私自改動。」杜曉月有所保留地回答著,反正這古人也不知道這種商業遊戲,也可當做是為自己留一條退路。

  「呵,真如你所說的?可朕覺得這句話是大有深意啊!」談文昊睨眼,「如果朕簽了,是不是可以和笨蛋劃上相同的符號了?」

  「呃……當然不是啦!」杜曉月輕笑,笑不及眼底,「以皇上睿智,明知山有虎,當然不會往虎山行了!」拍拍馬屁是好的,但這話怎麼聽著就像承認自個兒另有居心了?

  說實在的,談文昊很喜歡聽杜曉月這種馬屁,因為她每次拍馬屁時,都不會起到她意想中的作用;而她每次說完這種話後,臉上都會有懊惱的神情一閃而過。「那這句話是不是該刪去?」此時杜曉月眼中隱忍的憤憤取悅了談文昊,身體往後靠著,笑瞇瞇地問著,「或是改為最終解釋權歸朕所有?你可得記清楚,現在算是你有求於朕。」

  杜曉月當然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弱勢的一方,是自己主動找他談判,為自己能合法出宮找出機會,也為自己在杜家倒台後,不至於永困冷宮中找路子。「這一點,皇上可以隨意改,我只要求當我完成契約所規定的內容後能夠出宮便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要能出宮,有沒有這條退路也沒什麼了。

  「你似乎一點也不情願?」談文昊沒有錯過杜曉月言語裡的隱忍,她應該是一個驕傲的人,她不容她的丫頭被人欺負,也為了出宮而想盡法子。但談文昊不知道為何杜曉月會選擇這條路,光明正大地要求自己有條件地放她出宮。

  「沒有,臣妾心甘情願!」杜曉月福身,低下頭,毫不在意地說著,只要能出宮,這解釋權歸誰所有又有什麼關係呢?

  「好,那就請皇后重新寫一次,同時將最後一句話改了吧!」談文昊輕笑,很滿意杜曉月這種配合。

  「是!」杜曉月忽然間有種上當的感覺,如果真加上這句話,他最後反悔了怎麼辦?可他是一國之君,只要他簽了字,他不會反悔的吧,他應該會答應放自己出宮的——就算以罪婢的身份放出宮也是可以的!只要出了宮,什麼事都好辦!

  只是,這屋子裡,除了談文昊現霸佔的那套桌椅外,就只剩下書架了。「皇上,請問,我在哪裡寫?」

  「劉公公,另設一張小桌到朕的旁邊!」談文昊略提聲,對著緊閉著的門外叫道。

  吝嗇!還以為他會借他的桌子給自己用用呢!剛才他把自己丟在這裡去上朝時,也是讓宮人送了一張小桌子進來,寫完字後,又命人抬走了。不過,杜曉月也不去計較這些,要知道這皇帝用的東西,一般的人是不准碰的,除非哪人不想要小命了!

  老大就是老大,才吩咐下去不到兩分鐘,宮人就送來了一張小桌、小凳,還有筆墨紙硯。待宮人安置好,坐到椅子上,把紙鋪好,邊研著磨,邊打量著批著折子的談文昊。他看折子的速度很快,不知是不是一目十行,眉時舒時蹙,同時也飛快地在折子上寫著什麼。「皇后,你的墨只怕已經研好了吧!」談文昊沒有抬頭,繼續翻看著折子,硃筆輕畫著。

  「哦!」杜曉月收回目光,微有些尷尬,偷窺被人當場抓包了。杜曉月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花癡的人,只是喜歡在研究一個人時,對他/她目不轉睛。

  墨研好後,杜曉月也開始在紙上寫字。淡淡的墨香浸染著暖心閣裡的每一個空氣分子,伴著輕輕的寫字聲和翻頁聲,仿若讓杜曉月回到了讀書時代,當然把手中上的那只毛筆換成是鋼筆就好了。

  當杜曉月落下最後一個字後,放下筆,滿意地笑了。以前杜曉月的毛筆字寫得很醜,但到了這裡後,這毛筆字是越寫越好,加上自己喜歡隸體字,便成了現在這種筆風。

  當談文昊不經意間抬頭時,就見著杜曉月正一臉舒心地笑著,很純淨,也很滿足。也是這樣的笑,讓人移不開眼,不禁在心裡問:「她真的那麼想出宮?就寫著這個東西,也能讓她如此高興、滿足?難道這宮中對她來講,真的一點留念的東西也沒有嗎?」不過,也許她還真沒有什麼留念的,自她進宮後,她只是安靜地過著她的『皇后』閒人生活,幾乎是足不出戶,在這種生活下,能有什麼值得她留念的!

  「寫好了?」盯著杜曉月的眼沒轉移,語氣也跟著溫柔起來。

  「哦,好了!」杜曉月如同獻寶一樣將紙拿到了談文昊的面前,自個站在他的身旁,纖纖玉手指著紙的末尾自個兒的名字旁的一空白處,「你就在這裡簽名吧,嗯,最好蓋上印章,如果你悔約了怎麼辦?」就算他是皇帝,也得防著他出耳反爾。

  瞧著那根蔥白食指,談文昊有些恍惚。「你還真時時刻刻地防著朕呢!難道朕的話就這麼不可信?」談文昊斜著頭,問。

  「當然是……」杜曉月本想拍著馬屁的,但又怕自己的馬屁拍得不夠好,反而自拍嘴了,遂改了口,「這和信與不信沒有關係,這只是分契約,只是形式上的東西而已,讓彼此的心裡有個約束。如果皇上一心一意不想承認這分契約,我也沒辦法,畢定你是皇上!」把話說來套著,看看他怎麼回答。

  「呵!看來真的是虎父無犬女!」談文昊在與杜曉月對視三秒後,輕笑一聲,不冷不淡地說著,「如果杜宰相知道他的女兒如此能幹,只怕會後悔將你送入宮來吧!他也沒有想到自個兒家的女兒會聯合外人來對付他自個兒吧!」

  「你愛怎麼嘲笑我沒有關係!」杜曉月轉身回到小桌前,坐下,一臉平靜地說著。杜曉月自認為不是什麼聖母,既然杜康永可以用她來換取皇家的信任,她為什麼不可以用他來換取她的自由?杜康永只是想著自己的事,將她丟入宮中,不論他有何心思,她就是一個身份尷尬的人,也是兩邊不討好的人,無論此事結局如何,她只怕終難求全身而退。既然明知這樣的結局,何不試著改變一下她自己的命運?「要知道,並非所有的事,都在某一人的掌握之中。」既然杜康永選擇了丟棄他的女兒,那他就應該有接受這樣的結局的準備。

  談文昊聽著杜曉月的分析,不禁為她的深思熟慮所折服,但是,為人子女,她這麼做也太過於絕情了;可說她絕情,她對她的丫頭們則是有情有義。那,到底什麼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既然如此,朕要你幫我做第一件事!」談文昊起身,走到書架前,隨意地取下一本書,同時也說著,「杜初陽出戰洪蒗國,家屬留在京,我希望以你的名義將她們召入宮中。」





第四十二章

  「啊?!」杜曉月咋聽之下,沒意識到談文昊的意思,但瞬間就明白了,談文昊是想把杜初陽的家眷用來作人質!「既然不相信杜初陽,幹嘛還讓他領兵打仗?」難道他不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是個天生的將領!」談文昊轉身,手上拿著一本《論商》,回到寶座上坐下,開始隨興地翻看,「朕這樣做的原因你應該知道!」

  杜曉月頓時無言以對,的確,杜初陽是由忠武將軍一手調教出來的,聽說在戰場上也很有威名,因而才會年紀輕輕地被封為青龍將軍。但他是杜康永的二兒子,也就是杜家的人,如果他與杜康永同心,掌握軍隊後投倒在杜康永旗下,那整個皇家就玩完了,因此皇帝是不得不對他防啊!「其實,這樣做並不是一個好法子!」杜曉月嚥了嚥口水,慢忽忽地說著,「我認為把他們召進了宮,會使杜初陽反感,他會認為你這位皇帝不信任他,更是讓他有了後顧之憂!」杜曉月本不想淌這個渾水,本想著這種事還是皇帝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可他的意思是要把杜初陽的老婆以自己的名義召入宮中,這就意味著她們進宮後會和自己住在一起。杜曉月不是愛熱鬧的人,加上對那位二嫂並不熟,讓她進宮有什麼意思?而且這皇宮裡是非多,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不是會給自己惹來麻煩?雖然杜曉月討厭麻煩,但並不怕麻煩,否則也不會走現在這一步險棋了。

  「你認為怎麼做比較好?」談文昊微揚頭,一本正經地問。

  「嗯,按著你的意思,你並不十分肯定杜初陽是忠君還是忠父。」杜曉月輕敲著桌面,順手把玩著沒有用過的毛筆,將上等狼嚎筆當普通鋼筆,轉著圈兒,「嗯,問你一個問題,忠武將軍是出了名的忠臣,對嗎?」

  「嗯。」談文昊似乎想起了以前過往的事,眼中一閃而過的朦朧,「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二哥從小就由忠武將軍撫養,相信忠武將軍對他人生思想的形成有極大的影響。」這一切,都是聽紅綢講的,因此杜曉月就大膽地進行了猜測,杜初陽的骨子裡應該是忠君的成分多一些,在忠孝方面他應該會偏向忠吧!可這一切都僅僅是猜測,具體的情況如何,還得進行測試才知道。「如果在二哥出征前,你派你的親信去探望探望,對他進行精神上的洗禮,讓他覺得你是打心眼裡重視他,讓他在精神上更是以你為重;接下來,在他出征以後,可以經常派人去探望他的家屬,這樣一來……」杜曉月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著談文昊,他不是笨蛋,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也就沒必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妙!妙!妙!」談文昊拍手輕笑,眼裡對杜曉月有著滿滿的讚賞,「這種攻心策略可謂地攻城不見血啊!」

  「你明白就好了。」杜曉月笑笑,同時也歎吸了一口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這會子應該快到中午了吧,早上只喝了一點小米粥,現在還真有點餓了,「那個,我可不可以先回去了?」

  「你急著回去做什麼?」談文昊本想著再與她多談一會兒,可她不時地向窗外瞧著,似乎急著離開這裡。

  「吃飯啊!」杜曉月也很坦然,回答得理直氣壯,「難道你一點也不餓?」話說完,杜曉月的肚子還很配合地叫了兩聲。「呃……那個,臣妾失態了,還請皇上責罰!」以前看宮廷戲時,在皇帝面前得十分地注意儀態,一不小心就會被治個不敬之罪的。

  「皇后還真是希望被罰啊!」談文昊起身,輕笑,原本不是很餓的,被杜曉月這一聲肚子叫還勾起了食慾了,「不過,皇后為朕解決了一件心事,算是立了功,今天朕賜你與朕同進午餐吧。」

  啊!杜曉月一聽,杏眼一瞪,努力控制自己想要張大嘴尖叫的衝動,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笑,擺著手說:「臣妾謝過皇上的恩賜,但臣妾為皇上分憂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杜曉月真想自抽嘴,居然把『理所當然』四個字給說出來了,如果真理所當然了,那還簽什麼契約?「臣妾是說,臣妾與皇上簽了契約,大家都是各取所得,所以不存在立功不立功之說,所以,皇上不用賜臣妾什麼飯菜了,臣妾可以回昭陽宮吃的。」如果真要跟皇帝一同吃飯,那才是真要命哪!這皇宮中什麼不多,就是禮儀多,平日裡自己吃年飯都還得這樣講究那樣講究的,現在和皇帝一起吃飯,只怕那規矩麻煩死人了!

  「既然是合作人,那一起吃個飯,同時也討論討論下一步的計劃不是很好?朕希望能和皇后進一步談談,也好在日後的合作中有更好的默契!」談文昊真覺得自己在杜曉月的眼裡什麼也不算,除了是契約人外,她一點也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連一同吃個飯,她都當作是毒蛇猛獸。要知道對於其他的妃子來講,皇帝主動讓她們一同用餐,對她們來講是個天大的榮幸啊!而她呢,只能用命令方式啊!

  談文昊的話說得輕輕的,但杜曉月能聽出他話語裡的命令。「是!」杜曉月只好答應,眼裡心裡卻滿是不願。

  ————

  「小姐,這大好的天兒,您怎麼又睡覺了啊!」紅綢搖著榻上睡著的杜曉月,明明記得小姐剛從乾清宮回來一小會兒,怎麼轉眼間又睡到了榻上?

  「對啊,大好的天兒,不睡覺那去幹嘛?」杜曉月並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今日與談文昊共進午餐,讓杜曉月真正體驗到了什麼叫食不知味,吃個飯,得隨時注意到談文昊丟過來的問題,得隨時注意談文昊的情緒,還得隨時注意自己的儀態,更得隨時注意自己有沒有說錯話!所謂一心N用就是今日所遇著的狀況吧!

  「到外面去賞賞花,看看天,吹吹風啊!」紅綢理所當然地說著,「小姐,您每天這麼睡,我怕您會睡出病來啊!」

  「嗯,知道了!」杜曉月怕紅綢會念叨下去,只好應聲答應著,起身,看了眼床上的被子,「紅綢,你和青竹把那床睥被子床單及枕頭都給我換掉!」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按著我說的做就行了!」杜曉月面色冷淡,拖著鞋子,邊向屋門走去。到了門外,直接吩咐宮女將涼椅放到外院裡的梨樹下,打算在春天的陽光下睡個美美覺,只是理想終究是理想,因為在杜曉月踏出屋門時,麻煩也來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58 PM

第四十三章


  「姐姐,妹妹們來給姐姐請安了!」以李千柔、童如煙、張雪曼三位貴妃為首的后妃已經移著蓮步,緩緩地向正殿走來。

  杜曉月瞬間換個淺淺的微笑,將臉上所有的疲倦都藏在陽光下:「歡迎妹妹們!青竹,快去沏上好的茶來。」現在是下午,她們從未有在下午來向自己請過安啊!顯然,她們是別有目的!好,很好,非常好!今天下午麻煩來找自己了!

  「姐姐今日好氣色,姐姐遇著什麼高興的事了嗎?」童如煙先開了口,走到杜曉月的面前,笑著問。

  唉,這皇宮中是沒有私密的,想來一定是昨晚和今早的事傳到了她們的耳裡了,她們才會來的吧!「當然有高興的事啊!」杜曉月職業式的微笑沒有換下,還親切地攜了童如煙的手,邊往梨樹下的石桌走,邊對各位妃子們道,「本宮見著妹妹們來昭陽宮就非常高興、開心啊!要知道,看美人可是本宮最大的愛好啊!一次見著這麼多美人,你們說本宮高興不高興?」大略地掃了一眼,後宮的妃子裡,除了柳夢南沒有來外,其餘的妃子都來湊熱鬧了。

  一句話說完,杜曉月明顯感覺到手裡握著的那只柔荑輕微一振,似乎想要離開自己的手。心中暗笑,看來一句話真有些嚇著她了!但表面上,杜曉月還是繼續保持微笑:「哎,妹妹們一起坐到這邊來吧!」再轉頭對隨行的紅綢說著,「紅綢,快讓宮女們搬凳子到這邊來啊!」再轉過頭,笑著對童如煙、李千柔,「我們大家坐下來聊吧!」

  「好啊!謝謝姐姐!」李千柔也攜了張雪曼的手,與杜曉月分賓主坐下,接著,青竹帶著宮女送上茶。

  「各位妹妹們,請喝茶!」杜曉月一如既往,端起茶杯開始慢慢地喝起茶來,在別人看來,動作優雅,似乎是一位品茶高手,正嘗著人間最為美味的茶水。這也讓在座的妃子們臉色難看地相互對視一眼,不論什麼時候到昭陽宮來,杜曉月總是這樣,慢慢地喝茶,對別人說的話漫不經心地應聲著,聽著他人的對話,從來不發表任何意思。而她的這種態度也是最為讓人頭疼的,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沒有人可以猜出她對這皇宮裡的各位妃子的具體看法。但經過昨天的事,童如煙可以大膽的猜測:杜曉月對李干柔很不滿意,可能和那日李千柔的丫頭打了杜曉月的丫頭有關;同樣也是昨天,童如煙看到了杜曉月不是一個軟柿子,至少比宮裡其他的妃子要有腦子多了,只是,要怎麼樣才能觸動她的底線,讓她的爆發力能按著自己所需要的方向擴展而去?

  「對了,我想起再過二十天的李姐姐的生辰呢!」張雪曼興高采烈地放下杯子,雙眼放著彩光,「李姐姐,皇上有沒有說過要為你辦一個慶生宴呢?算算李姐姐的年齡,是十九了吧!」

  「這個......皇上並沒有向我提過。」李千柔雙眼含情,眼微垂下,瀲波無限,臉上也有了紅暈。「但我猜著皇上確實有那個意思,前兩天皇上還在問我生辰時想要什麼樣的禮物。」

  呵!那低頭間的嬌羞正是無限的風情啊!大約無聲勝有聲就是這個意思吧!杜曉月暗裡笑了笑,以李千柔如今在宮中的地位及皇帝如此寵她的份上,皇帝怎麼不會給她辦一個漂亮豪奢的生日宴?她這樣說,完全是為了引起別人的羨慕或是起一種警告作用——她的地位在皇宮中或皇帝心中是別人無可替代的。

  「真羨慕李姐姐!」張雪曼帶有了少女的夢幻,雙眼微閉,恬恬地說著,「真希望我的生辰也快快來,皇上也送我生辰禮物。」

  「呵呵,張妹妹,你的生辰還早著呢!」童如煙微啟紅唇,同時目光也轉向正優雅地喝著茶水的杜曉月,「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生辰是在皇后姐姐的生辰之後吧!」

  唉,真無聊啊!她們能不能討論點有營養的東西?杜曉月邊輕抿著茶水,邊在心裡歎著氣。

  「皇后姐姐!」張雪曼不知這時的杜曉月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反而一把抓著一旁心不在焉的杜曉月,滿眼期待地問,「皇后姐姐,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啊,對了,皇后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呃  ...」杜曉月被張雪曼的問題給問著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按杜曉月的心理年齡來算,是二十一歲了,可按著這具身體的年齡來算,則是十七歲;至於這具身體是哪個月生的,紅綢並沒亦說過,所以杜曉月也不知道是這具身體的生辰是什麼時候了。「本宮不喜歡過生辰。」想了想,隨口扯了個借口。

  「為什麼啊?」張雪曼追問到底。

  「每過一次生辰就會提醒本宮又老了一歲啊!」杜曉月笑瞇瞇地說著,「慶生辰呢,就是搞一個很大的活動,來告訴所有的人:我又老了一歲啦!這有什麼意思?」

  李千柔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就已經僵著了。而一旁的童如煙則是抿嘴一笑:「皇后姐姐的話,聽著還有幾分意思呢!」

  「哎,皇后姐姐說得真對!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張雪曼拍拍頭,「如果我過生辰,就說明我又老了一歲了。對吧,李姐姐?」

  「咳,嗯。」李千柔微點頭,但瞬間就抿嘴而笑,「但能得到皇上的祝福,告示天下我老一歲又怎麼樣?我只會感到滿滿的幸福。」

  杜曉月一聽,輕佻右眉,並不語,繼續喝著自己的茶。就算遲鈍的張雪曼也聽出了李千柔的炫耀之意,也跟著杜曉月,喝著茶,不再說話。童如煙也只是抿嘴而笑,也是慢慢優雅地喝著茶。其他的妃子們見狀,也跟著默默地喝茶。

  就這樣,安靜的午後裡,一群衣著艷麗的妃子們,各懷心事地喝著茶。陽光是那麼燦爛,春風過處,梨花飄落,伴著幽幽茶香,讓杜曉月很想閉眼休息。

  「惡.....惡.....」李千柔忽然捧腹干吐起來。

  「李姐姐,你怎麼啦?」張雪曼關心地問。

  「李貴妃,你怎麼啦?」其他的妃嬪們也放下茶杯,擔心地問。

  「我......」李千柔手指一屈,直指杜曉月。

  「難道是這茶水有問題?」童如煙疑感地問,同時也跟著李千柔的手指,看向杜曉月。

  笨人,如果這茶水有問題,你們怎麼沒有事?杜曉月撇嘴淡淡地說著:「李妹妹,本宮問你,你這些日子是不是比較喜歡吃酸性的食物?」

  「嗯!」李千柔點著頭,同時還不停地乾嘔著。

  唉,看來這群妃子還真沒常識啊!這明顯地懷孕症狀啊!但這也不能怪這群妃子了,她們都是未孕育過的人,按著大家閨秀的教程裡,她們是不會知道這些常識的。「回去請個大夫吧,說不準,你是雙喜臨門了。」杜曉月站起身,輕笑一聲,「本宮先在這裡恭賀妹妹了。青竹,你去請太醫到椒音閣,紅綢你去乾清宮,請皇上速速到椒音閣。」

  「什麼!」」其他妃子完全不理解杜曉月此舉的用意,到底有什麼事會驚動所有的人到椒音閣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本宮累了!,」杜曉月一點也不給面子,開始趕人了,同時輕扶著李千柔的肩,「「今天沒見你帶宮女來,本宮讓人送你回去吧。」

  「謝謝姐姐!」李千柔一陣乾嘔後,舒服多了,滿臉通紅,越發顯得嬌弱了。緩緩起身,向杜曉月福了禮,被宮女們簇擁著離去。

  「看姐姐的意思,應該是知道李貴妃怎麼了吧!,」童如煙並沒有與其他妃子一樣離去,反而站在了杜曉月的身後,不急不緩地問著。

  「本宮怎麼知道?,」杜曉月轉身,滿面的笑容,「.本宮又不是大夫,怎麼會知道李貴妃怎麼了?難道妹妹看出了什麼來了?也對,妹妹你比本宮要大一些,見識的東西也要多一些,所以妹妹知道是李貴妃是怎麼了吧!,」

  「按著理說,皇后姐姐比妹妹我的年紀小,應該叫妹妹為姐姐,只因姐姐是皇后......,」童如煙似乎被杜曉月一口一個妹妹給激著了,瞬間改口,把矛頭對準了杜曉月,嬌聲嬌氣地說著。

  唉!看吧,這人居然比自個兒還沉不住氣啊!剛才拐彎抹角的沒有挑釁成功,這會子是赤白化了。「那以後我就叫你姐姐吧!」」杜曉月笑容依舊,懶懶地說著,順道坐到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腳尖起點著地面,「也許我這個皇后用不了多久就會讓別人來接手了——要知道,其他妃子有所出,而皇后卻無子嗣,那麼這個後位,應該是坐不了多久的!所以,到時後,也不知道是哪位妹妹工成為皇后姐姐了!,」

  「呵!皇上昨晚不是留在了昭陽宮嗎?日後姐姐一定會有子嗣的。」童如煙也隨即坐下,用著拉家常的語氣跟杜曉月哈杜著。

  真是的,她怎麼還坐下了啊,現在挑釁也挑釁過了,口頭便宜她也佔過了,怎麼還不走啊!「呵呵,妹妹也應該知道,皇上並不喜歡本宮啊,本宮進宮三個多月了,皇上也是在昨天才第一次踏入昭陽宮啊!」按著這個速度算下去,下次皇帝再到昭陽宮的時間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了。不過,杜曉月並沒有把這話說出來,以童如煙的聰慧,話說一半就好了。

  「姐姐不要著急,既然皇上來過昭陽宮第一次了,自然會來第二次的。」,童如煙輕聲細語地說著。

  「皇上來不來倒沒什麼!」,杜曉月笑瞇瞇地看著童如煙,雙眼閃亮,「只妹妹們常到昭陽宮坐坐,讓本宮每天都能看到美人,本宮就覺得幸福了。」

  童如煙看著杜曉月如虎的眼睛,還真怕她下一秒會撲到自己的身上來,一個機靈,趕緊起身,笑呵呵地說著:「那個,妹妹我還有事,先回行雲閣了,姐姐先休息吧。」說完起身就走,還真是一秒也不耽擱。

  杜曉月很滿意童如煙的反應,在送走童如煙後,長呼了一口氣,邊走向屋子,邊長歎一聲:「終於清靜了!」

  「花無百日紅啊!才幾日沒到這裡來,滿園的杏花就快變成滿園的綠葉了。」,杜曉月再次踏入繪蘭閣時,杏花已經凋謝了一大半,零零星星的花朵掛在枝頭,好不落寞。「真是紅花易逝,盛年不常在啊!」

  「原來你也會傷春啊!」打著輕笑的聲音傳到了杜曉月的耳裡,也讓杜曉月明自,這園子裡除了自己外,還有一位遊人。

  「王爺,出來吧!」杜曉月自然聽出那聲音是談文博的,四處張望下,卻沒有見著談文博人影。

  「把頭抬起來!,」

  按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杜曉月猛抬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大腳。「啊!」下意識地,杜曉月往後退了兩步,退離開剛才自個兒斜靠著的杏樹。「喂,你沒有沒搞錯啊!居然怕到我頭頂的上的樹丫上!」杜曉月左手叉腰,右手指著站在樹丫上的談文博,恨恨地責罵著,「別以為你一身白衣就是白馬,就耍帥,居然怕到本姑娘的頭頂上了,告訴你,本姑娘不吃這一套!下來,給本姑娘道歉!」真是晦氣,居然被人『踩』著頭頂了!

  「哎,是你自己跑到我的腳下來的,怎麼怪在我頭上了?,」談文博飛身下樹,落到杜曉月的面前,輕彈著身上的塵土,笑瞇瞇地說著,「你怎麼又穿著宮女裝四處亂跑?如果讓太后和皇上知道了,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要你管!」杜曉月沒好氣地來了一句,沒事怕到樹上做什麼啊,又不是猴子!「道歉!我要你道歉!」本來就被那群妃子們吵煩了,連睡覺的興致也吵沒了,所以打算到這個禁地來散散心,可結果呢,才一來就被人給『踩』了!

  「你今天怎麼了?為這點事就生氣了?,」談文博笑容依舊。

  生氣?杜曉月輕蹙了蹙眉:「生氣?有什麼事值得我生氣的?」這皇宮裡只有讓自個兒煩的人,還沒有讓自個兒生氣的事發生。

  「這個當然要問你了!」,談文博負手,轉身,看著滿院的杏樹,「聽說昨晚皇兄夜宿昭陽宮了?」.

  「呃.....,」這皇宮裡果然沒有什麼私密而言啊,連這位王爺也知道昨晚談文昊到昭陽宮的事了!「是又怎麼樣?」,

  「所以,今天後宮中的妃子們就來問候你了。而你呢,對她們的問候反感了,就跑到這裡來散心了!對吧?」談文博笑容滿面,卻有些語重心長地說著,彷彿在說一加一等於二的恆定真理一樣。

  「是又怎麼樣?」被他說中,杜曉月也不彆扭,也沒什麼好彆扭的,事實就是這樣啊!轉身就席地而坐,左手靠著膝蓋骨,並托著頭,「她們只是想給生活製造一點樂趣和刺激罷了。」皇宮裡的妃子是最閒的,除了去向太后、皇后請安外,基本上就可以窩在自個兒的寢宮裡,然後繡繡花、彈彈琴、吟吟詩就過完一天了。

  「你呢?」,談文博也和杜曉月一樣,席地坐在杜曉月的身旁,順手扯下一根草在手裡把玩著,「你不想讓你的生活有樂趣些?」,

  「我?」杜曉月輕輕地重複一聲,也扯了一根草,放到嘴裡嚼著,「天天看戲也很有趣啊!」前提是自個兒不是這戲的演員。

  「只怕你也會身在戲中吧!特別是在經過昨晚後!」,談文博眼色微暗,但轉眼間,又是滿滿的戲謔,看著杜曉月一點一點地將草咬來吐掉,率性的動作很是自在。

  「這個,我有心理準備!反正這也是必須的!」杜曉月面對著談文博,笑著,「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想有所收穫,當然得有所付出了。」

  「你想收穫什麼?」談文博不認為杜曉月是會爭寵的人,否則她也不會沉默三個月了。或者是她想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佛曰:不可說!」杜曉月神秘一笑,同時也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了,「哎,對了,你怎麼愛往這裡跑?難道這禁地裡有著你想要的東西?還是你在睹物思人?」就算談文博是位王爺,他進宮來向太后請安,也沒必要順道路過這麼一座廢棄了的宮殿吧!原想著向宮女們打聽一點有關這座宮殿的八卦,可惜,問了十個宮女,十個都回答不知道。看來,這繪蘭閣還真是一禁地,連八卦也能一併禁掉!

  「佛曰:不可說!」談文博用杜曉月的話來堵杜曉月的嘴,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切!不說拉倒!我還不想聽你們皇宮裡的野八卦史呢!」杜曉月撇嘴,「皇宮裡就那麼點事,能野到哪裡去?」,

  聽她的話,似乎她熟悉這皇城裡的所有事情,同時也對這些事情不屑一顧!「嗯?看來你對皇宮裡的事有自己的見解,說來聽聽,在你的眼中皇宮裡的那點野史是什麼樣子?」」談文博笑呵呵地問。

  「呵呵,就那麼點樣子了。」杜曉月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怎麼能當著王爺的面議論皇家的野史問題!如果他把自己所說話透露出去,自己有幾條命可以丟啊!

  「也對!皇宮中的事,就那麼點樣子!」談文博也知道杜曉月的躲閃言詞中所顧慮的東西,也不逼她繼續講下去。

  談文博歎息著的語言,讓杜曉月也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好了。索性,什麼也不說,抬頭看著天空的浮雲,太陽漸漸落下山,桃紅色的雲彩掛在天邊,很是耀眼,轉眼間,天邊的白雲散了開來,變成色彩斑斕的綵帶。「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杜曉月喃喃地說著,閉眼之間,以前二十多前的生活如同電影一樣,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你想家了?」談文博轉頭,只見杜曉月微閉著眼,夕陽落在她的臉上,泛著金色的光芒,淺淺的落寞掛在嘴角,似乎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忽然間,有想把她納入懷中,替她撫掉所有的愁。

  「呵!」杜曉月只是微微一笑,很苦澀,怎麼不想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一夜間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所有的親人,所有的朋友都成為了過去,永遠無法觸摸的過去。

  「你可以召你母親入宮,也可以向皇上提出省親的要求。」談文博也看向天邊,輕輕地說著。

  此家非彼家啊!杜曉月輕聲地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有些事....不說也罷!」

  聽著她的聲音裡透出的無奈,想起了她入宮的原因,談文博不知道得用什麼話來安慰她了。沉默在空氣中漫延,卻不壓抑,一種輕鬆自在漂浮在心間。

  「哎,你看天空,是不是很漂亮?」杜曉月伸手指向落下一半的太陽,很紅很大,耀得天邊也是一片紅,「以前我也喜歡看這落日,只要是有陽光的下午,我都會逃最後一節課,提前回家到樓頂上看夕陽。」

  逃課?談文博輕笑,原來杜康永還有給她請西席呢!「你還爬你家的屋頂?」

  「哦,呵呵!過去的輝煌就不提了。」杜曉月自知失語,自己話裡的樓頂非他口裡的屋頂,也不想解釋,「最重要的是,我現在不會爬樹,不像某人,這麼大的人了,居然爬到樹上,還得意地『踩』在別人的頭上,連句道歉也沒有!」

  「哈!你可真是小氣,還對這事念念不忘!」,談文博眉眼俱笑,甚至想伸手捏捏杜曉月嘟著的臉,「我不是說了啊,是你自己跑到我腳下來的,怎麼能怨在我的頭上?」

  「喂!」杜曉月白了談文博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合該被你『踩』了?」

  「很多人想讓本王踩,本王還不願意呢!」談文博臉微揚,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

  「切!王爺?我還是皇后呢!」,杜曉月扁嘴,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笑指著談文博,「哈,我才想起來了,按著你們的輩份來算,我還是你嫂子呢!有句話叫什麼長嫂如母來著,反正就是說,我說的話,你都得給我聽著,否則是大不敬、大不孝啊!」哈哈,這口頭便宜佔得好爽!一下子多了個這麼大的『兒子』!真賺到了!「所以,快給我道歉!」

  「嘿!你還真會狡辯!」談文博忽然間覺得這杜曉月還真不能小瞧,什麼理到了她的嘴裡就不成理了。「不過,要成為我的母,那也得你真是我嫂才行啊!』

  『「我怎麼不是你嫂了?」,杜曉月反駁得理直氣壯,『「不信去把戶口......去翻翻你的家譜,看看我的大名是不是簽在那上面了!」」

  「.把你的右手伸出來!」」談文博笑著向杜曉月伸出了手掌。

  『「幹嘛?」,杜曉月疑感地問,手也沒有伸出來,「.你還會看手相?」.男左女右,他讓自己伸出右手,除了看手相還能做什麼?

  「.伸出來啊,我向你證明你不是我嫂子!』」

  『「你就吹吧!難道我的手上有寫宇證明:我杜曉月不是你談文博的嫂子?,」

  『「你就伸出來吧!』」談文博硬是將杜曉月的右手給拉了到自己的面前,直接將衣袖往上推,在前臂手腹處,停了下來,目光也久久不肯離去。

  『「喂,你幹嘛啊?』」杜曉月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雖然在現代也時常穿一些短袖或無袖的衣服,可也沒有哪個男人這樣拉著自己的手看啊!可是,沒有成功,『『談文博,你別太過分了!雖然我沒把你當王爺看,但這男女還是有別的!」

  『「果然!」」談文博喃喃地說著,似乎沒有聽見杜曉月的話,右手抓著杜曉月的手,左手食指腹在杜曉月的手腹的朱紅痣上來回輕摩挲著。

  『「你!」.杜曉月只感覺自己的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談文博,你太過分了!,」杜曉月用左手甩了談文博一巴掌,同時也將右手收了回來,怒目而對,『「平日我見你還算是這皇宮裡可以跟我話說的人,我還想跟你當朋友,你居然......」.在杜曉月的眼裡,談文博剛才的行為就是性騷擾!

  『「對不起!」.談文博被甩了一巴掌,但眼裡卻含著笑,與杜曉月的怒目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就是我要找的證明,證明你現在並非我嫂子!你手上的守宮砂還在,就說明你現在還不是我皇兄的人,自然也不是我嫂子!」.

  守宮砂?!杜曉月楞了愣,傻乎乎地抬起右手,反覆觀看著那點朱紅,還不停地點著頭: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守宮砂啊!沒想到這個時空的人居然也玩這一套!『「你怎麼知道這個東西還在我身上?」.杜曉月邊看邊問,頭也沒有抬。

  杜曉月這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才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語氣又很正常了!不過」,看守宮砂的表情就如同發現新事物一樣,似乎她並不知道她的手臂上有守宮砂一樣!『「剛才你抬手指向天空的時候,我不小心看見的。」.談文博老實地回答著。

  『「處女的標記!」.杜曉月輕聲地說著.『.看來,哪天得想辦法把它弄掉才行!」.守宮砂就像是一個草標,只要微一露,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不是處女!但杜曉月以前有在書上看過,古代的守宮砂並不十分管用,多洗洗就可以把它洗掉的。可是,這守宮砂跟了這具身體十多年了,都沒有洗掉,說明它的生命力是非常強硬的!

  「.你真的想成為皇兄的女人?」.談文博聽著了杜曉月的自言自語,趕緊反問,似乎對杜曉月的想法很是不滿。

  『「切!他的女人那麼多,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杜曉月將衣袖放下來,一臉平靜地看著談文博臉上的五個爪子印,眼裡沒有一絲的愧疚,「.哎,剛才你吃了我豆腐,所以,你得幫我一個小忙,行不?』」

  「你說說看?』.

  「.以前看小說中,經常有提易容術,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真是假。」」杜曉月想了想,「.如果真有這種功夫,你幫我找一點小面皮來,我把這處女標誌給遮蓋起來。」」既然洗不掉,那把它藏起來總是可以的吧!

  談文博微微一愣,既而就知道了杜曉月的用意,這皇宮中人多眼雜,如果被其他的人發現了她的這個小私密,只怕又會鬧得滿宮風雨了。『.好!明天這個時候,你到這裡來,我會幫你把它遮蓋起來。」』談文博還是那麼笑著。

  『「好啊!」.杜曉月點頭,微笑,『「謝謝你哦!不過,我是不會為剛才反你的一巴掌而道歉的。」.

  「.呵呵,我也沒幻想過你會道歉。」」談文博隨即接道。

  『「哈!』」杜曉月忍不住輕聲一笑,『.好啦,我不和你閒談了,我得回去了,否則我那兩管家婆要四處找我了。』」

  『「嗯,你對你的兩丫頭很好?」」雖然從這幾次的接觸中,可以看出她很在意她的兩貼身丫頭,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呵呵!這個嘛…只能說誰對我好,我就會對她/他好!」,杜曉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好了,真得走了。明天見,記得答應我的事哦!,」說完,小跑著離去。

  『「放心吧!只要是你說的,我一定會做到的。』」





第四十四章

  『「小姐,您終於回來啦!」.還未踏入昭陽宮的大門,青竹和紅綢已經在大門外恭迎著杜曉月了。

  「看你們滿臉焦急樣兒!我又沒走丟,你們急什麼急啊!」.杜曉月笑瞇瞇地對著迎過來的丫頭,隨手將手中的帕子遞了出去,『.擦把汗吧!說吧,什麼事讓你們這麼著急?』.

  『「小姐,您怎麼又穿宮裝了?」.紅綢和青竹都沒有接過帕子,也異口同聲地說著,『『現在皇上來了,這下子該怎麼辦?」.

  『「來了就來了啊!」.杜曉月滿不在乎地說著,收起帕子,穿過青竹和紅綢身間,「「現在去換衣服就行了啊!』.

  『小姐,皇上已經來等您很久了,您現在去換衣服.....這樣合適嗎?』』紅綢擔心地問。

  『「如果我不去換衣服,那才真的不合適!』.杜曉月頭也沒回,向大門走去,「「對了,皇帝怎麼會到昭陽宮來?來多久了?」.這會子,他應該是在椒音閣啊,他老婆懷孕了,他不去陪他老婆,跑到昭陽宮來幹嘛?

  『「回小姐,聽其實宮人們說,皇上先是去了椒音閣,接著就來到昭陽宮了。」青竹接過話。

  『「皇上來這裡快半個時辰了。」,紅綢滿臉擔心地回答,說實在的,皇上來昭陽宮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可皇上如果等了半個時辰後,小姐才漫不經心地出現,而且還是一身宮女裝,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罰小姐啊!

  「哦!』.簡明的應聲,沒有了下文。

  紅綢和青竹相互對視一眼,很似無奈地跟在杜曉月的身後,現在能做的,就是杜曉月說什麼就做什麼了——她對皇帝來昭陽宮的事表現得太平靜了,無喜無憂,而這樣的她,正是最難琢磨的時候。

  繞過正殿,杜曉月直奔寢房,一推開門就開始扯衣服的帶子,紅綢和青竹也知杜曉月是忙著換衣服,也急急忙忙地幫著杜曉月找衣服、換衣服、梳髮型等。

  『「等等!」,杜曉月見紅綢拿著胭脂欲往她的臉上抹去,趕緊阻止,『「紅綢,今天不用畫妝了,反正我的臉上也沒有痘痘之類的東西,用不著遮粉。行了行了,就這樣,我們快去正殿!』.帝王心變幻莫測,已經讓皇帝等了一個小時了,杜曉月可沒有那個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再讓皇帝多等上十來分鐘。

  『「朕不介意再多等半刻鐘!』.不冷不淡的聲音傳來,讓杜曉月內心一驚,冷汗也開始冒了出來,他.....他怎麼進來了?怎麼這昭陽宮的宮女不通報一聲?看來,改天得給她們好好地上一課了!

  轉身,見談文昊正端坐在炕上。『「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樣!」杜曉月趕緊站起身,走到談文昊的面前,福著禮,青竹和紅綢則雙膝下跪,口裡請著安。

  『.皇后好大的面子,讓朕等了半個時辰呢!」.雖然談文昊的語氣不冷不淡,面色也一片平靜,但隱藏在其中的怒氣,杜曉月還是能感覺到的。

  一旁的紅綢和青竹低下了頭,還悄悄地伸手拉了拉杜曉月的裙角——請安時,杜曉月並沒有行大禮。看著紅綢、青竹向自己擠眼示意趕緊跪下認錯,杜曉月只是淺淺一笑,隨即抬起頭,淡淡地說著:『「臣妾知錯,浪費了皇上的寶貴時間,是臣妾的不對!但是,皇上也可以選擇離去啊!」.一切都是自願選擇,既然選擇等待,幹嘛還要怨在別人的頭上?何況他此時出現在昭陽宮裡實在太有違常理了啊!

  真是不知好歹!談文昊微動唇,欲語還休,轉而對著跟了屋的宮人們說著:『.你們先退下!」.

  杜曉月當然知道自己的話對於一個皇帝來講是有些傷面子,也開始後悔自己說話太過莽撞了,怎麼能跟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這樣說話?!下意識間,杜曉月攪著手指,眼睛也在屋子裡亂瞟著。

  清退了屋內的其他人,整個屋子顯得寬敞清靜,只餘下淺淺的呼吸聲。

  忽然間的安靜,讓杜曉月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沉默地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盯著屏風上的百鳥朝鳳圖發呆。

  『.皇后,陪朕去偏殿吃飯吧!朕將晚膳傳在了昭陽宮。』』半晌,談文昊才開了口,淡淡地說著。和杜曉月相處,談文昊有種自在感,不必時刻保持帝王的形家——就算想要保持,她總是有本事將帝王的面子給撕壞!而其他的妃子,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生怕做錯了事,惹得龍顏大怒。

  也許是她不曾將自己放在心上,或是她壓根兒就不想討自己的歡心,所以說話做事很隨興,按著她的心情來。她說話時,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與人同等的氣質,讓在不能忽視也不能俯視。

  吃飯?!他來這裡就是想同自己吃晚飯?這是為什麼?『.好啊!」.杜曉月沒敢把話問出來,老闆讓員工陪吃飯,那就吃啊,反正不管在哪裡吃,都是吃他家的!

  談文昊再次看了杜曉月一眼,才起身往偏殿走去,杜曉月緊隨其後,又略落後兩步,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是最好的上下司距離。一路的沉默,伴隨著晚餐結束,直到最後,杜曉月發現晚餐後的談文昊還沒有離去的打算時,終於忍不住了:『.皇上,您為何沒有到椒音閣?李貴妃不是......嗯,大概是有喜了,您不陪陪她嗎?」.

  『你的這番話,是在關心朕還是李貴妃?」.談文昊放下手中的風月小說,揚眼輕聲地問。

  杜曉月的目光還停留在談文昊手中的書名上——  《紅杏出牆記》,恨不得下一秒把那書搶回來。至於談文昊怎麼會拿到這本書,這還是得從晚餐後說起:

  吃完飯,杜曉月就等待著談文昊抬起他的貴腳,快點閃到其他的宮殿去。可惜他老人家不從人願,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寢房裡,還很精準地從杜曉月的榻上的某角落裡摸出了那本風月小說!

  當談文昊拿出那本小說後,杜曉月的眼瞪得老大,手指幾屈,終究沒有伸出來指向談文昊;可在談文昊一臉悠然地翻開書,再津津有味地看著,杜曉月終於忍不了這種氣氛了。

  『.我當然是在關心…」杜曉月忽然發現談文昊丟了個二選一題過來,而且自己差點還真按著他的思路去選了,瞬即改了口,『關心整個皇家啊!李貴妃所懷的龍子,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啊!如果是龍子,那他可能會是下一任帝王的繼承人。所以,現在我當然得關心皇家、江山的下一任繼任人了。你想啊,作為一個孩子,是多麼希望自己的父親陪在身邊.....」這時,談文昊掃了一眼杜曉月,接著翻開小說書,繼續看著。『.好啦,雖然現在這會子的龍子還沒有自己的意識,但是龍子他娘總是希望龍子他爹陪在身邊的吧!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去看看龍子他娘?」真是的,瞧瞧他那是什麼態度?一提他自己的孩子,居然擺出那種滿不在乎的表情!

  『.杜曉月,你每天看這種書,不會是在思春吧!」.談文昊沒回答杜曉月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句與此時此景毫不搭調的話。

  思你個大頭鬼!杜曉月忽然間揚唇微輕笑,甚至有意地輕扇動睫毛,蓮步輕移,快速移到談文昊的面前,猛地從此時有些愣住的談文昊的手中奪回那本書,再快速退到十步外的地方。

  「.你!」』當談文昊意識到握著書的手裡空空然時,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中了杜曉月的『美人計』!雖然杜曉月在皇宮中並不算是個美人。為何會這樣?比她美過千百倍的誘惑自己時,都不曾失過神,可是,今天,居然......

  『.呵呵,這種書,只是用來消磨時間而已!」.杜曉月隨手將書丟到暗角,半笑半正聲地說著,「至於思春嘛,現在本來就是春天,有什麼值得我思的?等到秋天來了,再思也不遲!」

  『「哼哼!」.談文昊對杜曉月的話不置一否。

  「.好了,多說無益!」』飽暖思睡覺,杜曉月已經快忍不住要打呵欠了,『.你願意不願意去陪你孩子他娘是你的事,我只是以一個合作夥伴的身份提醒你:就算你心裡不是很喜歡李千柔,你也得裝做很愛她的樣子——反正你已經在利用她了,那就盡量物盡其用,不要浪費。當然,該有的安慰還是得做做樣子的!再說她懷的可是你的孩子,就算你再怎麼著,也得關心關心你家兒子或女兒吧!」

  『「我發現,你和太后還真有些相像之處!』.談文昊聽著杜曉月的這番話,不由地想起了太后平日的諄諄教導了。

  唉,又開始轉話題了,他不怕轉著轉著就轉暈了嗎?『『相信我,後宮中的鬥爭絕不亞於官場上的爭鬥。如果你娘沒有點頭腦,只怕現在坐在太后位置上的人不會是她了!」.杜曉月說得毫不含糊,『「你生在宮中,長在宮中,對於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可你並沒有長在宮中,為何你會如此洞徹?』』這一點,是從昨天開始盤踞在談文昊腦子裡的疑感:杜曉月不過十六七歲,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她怎麼有如此的遠見和魄力?

  杜曉月無法回答,總不能說是以前看見書上寫的,電視電影裡所演的就是這麼回事吧!聳聳肩,搖搖頭,再平靜地說:「.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人事情,我無可奉告!」」

  『.為什麼這麼說?你可以隨便找個理由來騙騙我,比如說是你父親對你的刻意培養或是你天資聰慧,無師自通?」,談文昊沒想到杜曉月會如此『誠實』回答,也隨興地開起了小玩笑。

  『「我不善於說謊,而且我也沒必要說謊!』杜曉月也輕鬆地回答,『.對於同伴而言,最需要的就是同伴間的信任,如果我欺騙了你,而且還很不幸地被你發現,你一個不高興,治我一個欺君之君,那我可就虧大了!」.

  「.你還真坦然!」.談文昊輕聲地笑了,「是不是因為你當我是你的同伴,所以,你才如此沒有尊卑地與我談話?」.

  『.當然!」』杜曉月不會回答自己將每個人都一樣看待,也不會向他宣傳人人平等的思想,要知道,這些在這種等級深嚴的時代裡,是不被接納的,而且杜曉月也不認為自己有改變這裡人的世界觀、價值觀的能力。『『所謂高處不勝寒,就算是帝王,他會讓全天下的人都俱於他的威嚴,但可能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有一個能與他並肩的朋友。如果我也懼畏著你,那麼今天,我自然不會與你如此談話,更不可能與你有什麼契約了!」」話音落,迎接杜曉月的是談文昊的沉默。晚風輕輕地吹入屋內,燭光撲閃,閃得杜曉月眼花,干跪瞇著眼,瞧著談文昊。

  「.和你談話很舒心。』」談文昊淡淡地開口了,『.你總能說出我心中所想,但是,你的出現,讓朕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危險。』.

  杜曉月有注意到談文昊的用詞,前一秒他用的是『我』,後一秒,用的是『朕』,這就表示他在以不同的身份在與自己對話。「.作為同伴,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但是,請皇上相信臣妾,臣妾絕無惡意,不會有違契約的事,等事成後,臣妾自會身退他方。』」杜曉月也隨及改變著自己的身份。

  可杜曉月越是這麼說,談文昊聽著越是不舒服,有種東西梗在心間,頓時生起一股煩躁。

  「.皇上,您今晚還是到椒音閣比較好!』.繼續規勸,就不相信他受得了這種媽媽式的念叨法。

  『.朕自有考量,不用多話!』」談文昊不冷不淡地說著,起身,抬起腳就走,當走過杜曉月的身邊時,停下腳步,緩緩地說了一聲,『「告誡你一句,越是親近的人越是不可信!還有,那種風月小說不看也罷,如果你春心蕩了,朕不介意親自為你解春心!』」

  說完,轉身就出了門,留下瞪眼呆愣的杜曉月,及那撲閃不明的燭光。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7:59 PM

第四十五章


  「曉月!曉月!皇后!」

  『.嗯!哦!母后有什麼事要吩咐曉月?」杜曉月被這一聲略帶著抱怨的叫喊聲給嚇著了,趕緊回神,同時也暗責怪自己怎麼在見太后時恍惚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今早打從你到這裡後,沒兩句話的時間,就一臉恍惚樣。』.太后一臉關心地問著,「沒事,說來聽聽,讓母后替你解解惑。」

  什麼?讓後宮裡最尊貴的女人替自己解惑!杜曉月自認為自己還沒那個福氣啊。「謝謝母后的好意,曉月沒有什麼心事,只是昨晚沒有睡好罷了。」」杜曉月趕緊起身,輕福禮說著。

  『.沒有睡好?!」太后輕輕重複,轉眼間就一臉慈祥地笑了,『.是不是因為昨晚皇上沒有到昭陽宮?』』

  呃  …太后,您老人家也太直接了吧!杜曉月有些無語地看著這位姿態高貴的婦人:「母后說笑了,臣妾是因為天漸漸轉熱,所以夜裡睡得不安穩了。」.

  『「昨晚熱?可哀家記得昨兒夜晚裡有點涼,還有下雨啊,早晨起床後,都還能見著地面是濕的呢!」.太后依舊那麼笑著,語氣平靜得真像在討論昨晚的天氣就那麼回事。

  「.呵呵!」.杜曉月幾動嘴唇,最後還是賠笑了幾聲,同時又開始瞎掰起來,「.臣妾昨晚做了一個夢,在夢裡,臣妾是走在火熱的大陽下,熱得臣妾快不能呼吸了。正因為是這個夢,臣妾才會誤認為昨晚很熱的。』.

  「你夢見太陽?,」太后被杜曉月這一句話勾起了興趣,疑感的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興奮。

  『「是啊!」.昨晚壓根兒就沒有睡得踏實,一直昏昏沉沉的,哪裡有做什麼夢?不過,杜曉月還是硬著頭皮繼續扯著不著邊的謊,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說都丟了一大半出去了,說什麼也要繼續扯到底!可是,太后為什麼會如此興奮?這夢見太陽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嗎?『.好大好大的太陽呢!母后,夢見太陽是不是預示了什麼?」.想了想,古代人比較迷信,將夢裡的東西當作現實生活裡的一種預兆。

  『「曉月啊,聽說前兩天晚上,皇上到你的昭陽宮過夜了?」.慈祥的笑沒有變」,是將眼也瞇著笑了,聲音也格外的柔和。

  看著這樣的太后,杜曉月有種汗身長刺的感覺:「回母后,母后所說的是真的。」雖然全身都不爽著,可還得乖乖地如實回答,只是隱瞞了一些小事情罷了。

  「呵呵,阿?,看來談家的江山後繼有人了!」』太后轉頭笑對著一旁的阮?說著,『.記得當年哀家初懷皇兒時,也夢見了太陽呢!』」阮?,是太后身邊資格最老的嬤嬤,據說跟在太后身邊二十多年了。

  『「恭喜太后,恭喜皇后娘娘!」」阮?也笑瞇瞇地說著,『.看來,不久以後,皇宮裡可要添兩位皇子了。」

  皇子?皇子!杜曉月在愣了三秒後,終於明白了她們的話時什麼意思了。古代人的心中,太陽為陽,代表男人,月亮為陰,代表女人,夢太陽,就表示要生男的意思。『「那個,母后,這夢,本來就是可信可疑的事,母后這樣說,也太誇張了……」杜曉月趕緊為自己澄清,信口扯的話,居然扯出麻煩來了!還好今日這太宣宮裡沒有其他的妃嬪,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寧可信其亦,不可信其無!」.太后笑意不減,『.正好你和皇上圓了房,說不準,你現在也懷了皇上的骨肉了!」

  唉!誰說兩人住一屋裡,就非得發生點什麼事啊!可是,杜曉月又不能解釋點什麼,更不可能把手上的守宮砂拿出來,讓她們驗明正身——除非想惹來更多的麻煩!

  『.誰懷上朕的骨肉了?」.談文昊半含笑地走了進了門。

  「臣妾參見皇上!」

  「奴婢參見皇上!』.

  『.兒臣給母后請安!』.

  請安聲此起彼伏。

  『.免禮!」」

  「皇兒啊!」太后笑呵呵地抬手,示意談文昊到她身邊坐下,再接著說,「曉月剛才對哀家說,昨晚她夢見太陽了——當年哀家也是夢見了太陽,結果懷了皇兒你啊!你說,曉月夢見太陽,是不是老天爺給她的指示?」

  指示?!杜曉月一聽,直想跳腳走人!談文昊卻輕笑著瞧向杜曉月,杜曉月趕緊用唇語說著:「瞎編的!瞎編的!」

  「母后,這種事,強求不來。」.談文昊慢慢地說著,同時也讓杜曉月舒了一口氣,可下一句話卻讓杜曉月菜了臉色,『.不過,兒臣會努力,盡快讓皇后夢想事成的!』」

  「好、好、好!」太后笑得開懷.『「曉月是個好孩子,你們兩個能好好的過日子,哀家也很放心。皇兒,哀家打算十天後去淍都行宮禮佛三個月,這後宮之事,哀家決定交給皇后來打理吧!』.

  『.一切聽從母后的意思!.」談文昊點頭同意。

  「母后…』」杜曉月起身福禮,欲說點什麼,可話還未說出來,就被另外的聲音給打斷了。

  『「稟皇上、太后、皇后,行雲閣的王福來說,童貴妃今日早起時,乾嘔不止,請來御醫診探才知童貴妃是有喜了。」.劉公公進了裡屋,躬身說著。

  「哦?!真的?」太后輕佻眉,卻笑瞇瞇地問,「御醫有說幾個月了嗎?」

  「回太后,說是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太后輕輕地重複了一聲,再轉頭,笑對著談文昊,「李貴妃也是兩個月了,還真是雙喜臨門哪!」

  呵呵,這太后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她這話可不可以理解為:皇兒啊,你可真行啊,那些妃子不懷就罷,一懷就是倆啊!這樣一想,杜曉月忍不住想笑出聲,趕緊把一旁的茶拿來輕抿著。

  「母后,這樣皇宮以後會更熱鬧一些了。」談文昊也接過話,「母后不是盼孫心切嗎?現在李、童兩位貴妃都有了,母后多年的心願,兒臣總算是完成了。」

  嗯,這話按著現代的人來講,可以理解成:您老一直催我要快點生兒子,現在一來就是兩個,您交給我的任務,我算是完成了,以後您可不能再催我了,否則這兩小孩兒就交給您來養!

  「但哀家還是希望將來大統的繼承人出自正宮——這也是歷代祖制。」太后不緊不慢地說著,斐亞朝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帝王必出自東宮,東宮則是出自正宮。就算東宮並非來自正宮,當太子被立之日,其母定被封為正宮。「皇兒,你也知道哀家的意思了吧!你看,曉月也在不停地點頭稱是啊!」.

  「啊!?」杜曉月本想著再歪歪一次太后說話,不想她老人家竟把話頭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趕緊放下茶杯,扯上一抹淺笑,「母后說的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自然有它的用處。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自然可以隨機而應對。等皇上想……」杜曉月話說到這裡時,忽然間停了下來,太后並不知道自己和談文昊之間的協議,因而有些話,還是不能說。

  談文昊自然明白杜曉月的意思:她想表達她隨時可以把皇后的位置讓出來,她是非常樂意的。「想等朕怎麼著?」就算知道她想說什麼,還是要明知故問,反正她是不敢在太后面前說出來,否則也不會話說一半了,這下子,倒是想瞧瞧她在太后的面前又有怎麼一番說詞。

  「等皇上哪天高興了,再來與臣妾商討太后所說的問題。臣妾隨時恭候著皇上!」杜曉月幾乎是要咬著才說出來的,要知道,一連兩天晚上沒有睡好覺,就是因為談文昊那晚臨走時的一番『好心』告誡!

  「呵呵,好、好、好!」太后一聽,直笑瞇瞇地說著。

  談文昊也是笑,卻是慢慢地站起身,先是向太后行了一禮:「母后,兒臣先到行雲閣去了。」同時也走到杜曉月的面前,杜曉月趕緊起身,笑對著談文昊。

  「皇后,朕今日很高興,晚上時,可以和皇后商討任何問題!」談文昊微湊近杜曉月的耳邊,低著聲,卻足以讓第三人聽見的聲音說著。

  「好啊!」杜曉月回答得一片坦然,可耳根子還是不聽指揮地紅了,淺淺的氣流鑽進耳裡,淡淡的麝香侵入鼻間,有些不習慣與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臣妾恭迎聖架!」哼,別以為耳朵紅了,就是怕你了!

  「真乖!」談文昊輕笑一聲,伸手拍著杜曉月的肩膀。

  他...」他當人家是阿貓阿狗啊!還拍肩膀!杜曉月想側身閃開那只『龍爪』,可太后正一臉有趣地看著,遂忍了下來。

  「好啦!你們兩個…是不是要讓哀家這老人忌妒啊!」太后笑呵呵地說著,「皇兒,你先去行雲閣,哀家和皇后隨後就到。」

  送走了談文昊,杜曉月再次安穩地坐在椅子上。剛才杜曉月亦聽太后說,她想要把後宮的實權交給自己,她會突然做如此決定,一定有什麼用意,而現在,她一定會說些什麼來表明她的一些用意。

  「曉月,現在沒有什麼外人,哀家就明說了。」當太后示意阮?也一併退下,屋內只剩下杜曉月和她自己時,太后端正身,很正式地說著,眼裡有著說不出的精明。

  「母后請講。」杜曉月也正身。

  「你進宮也快近四個月了吧!」太后慢慢地說著,「這三個多月來,你對皇宮這塊地兒有什麼看法?」

  「回母后,母后將後宮治理得很好,臣妾沒什麼看法。」不知道這太后要唱哪出,保守性的回答是最安全的。

  太后緊緊盯著杜曉月,半晌才淺笑道:「皇宮裡藏龍臥虎,只是在龍爭虎鬥中,沒有幾人能真正保自己周全的。」

  「母后說的是。」杜曉月隨景應著聲,不發表看法。

  「所以,那些鋒芒畢露的人,在皇宮裡很難生存下去;那些暗地裡耍著小手法的人,也隨時在擔心著她自己哪天被人反陰了一招;自喻聰明的人,聰明反被聰明所誤。」太后語氣不變,可外有看去,有些在像拉家常,但杜曉月深知太后這會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是廢話。

  「但是,你是哀家見過的很聰明的一個孩子,你深知這些道理,平日裡韜光養晦,與人無爭,實際裡,你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對吧?!後宮裡所有的爭執、紛爭,你都能做到兩邊不得罪——就這一點,哀家不得不佩服你的聰慧。」

  呃……這叫做牆頭草,兩邊倒,只要不是傻子,一般的人都能做到!杜曉月在心裡苦歎著,太后就是太后,她怎麼能在平日的接觸裡觀察到小細節,看穿自己的真性子?!

  「你自知是杜家的人,明白自己對皇家來講是個什麼樣的身份,所以,你從來不主動要求皇后的實權,也不要求皇帝的寵愛。這幾個月下來,哀家琢磨著,你是不是打算躲在深宮中,混吃混合一輩子。」

  太后的一席話,讓杜曉月本想拿茶杯的手縮了回來,趕緊站起身,笑呵呵地說著:「母后,您太誇獎曉月了,曉月愚笨,能當上皇后已經是僥倖了,曉月不敢奢求其他的。」這話聽著有些勢力,但確實是杜曉月的心理話。

  『「哀家在宮裡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有沒有看錯人,哀家自有定奪。,』太后笑容依舊,但語氣裡透出的不容反駁,讓杜曉月臉上的笑不能再那麼掛著了。太后這句話,杜曉月可以理解為:小樣兒的,就你那點小心性,還想跟咱鬥,你還嫩著點,回去多練個幾年來吧!

  『「母后有什麼吩咐,請直說吧!』.杜曉月也自知在這位精明的老妖狐面前沒法藏住自己的尾巴,索性自己站出來把話挑明。

  『「爽快的性子,哀家喜歡!』.太后很自然地笑著,可那笑,怎麼看就怎麼地像是在算計人,『「雖然你是杜家的人,但哀家反覺得,你是哀家值得相信的人。所以,哀家想將這後宮連同皇上一併托付給你!』.

  『「為什麼?!您為什麼要相信我?相信你們正全力對付的那人的女兒?」.杜曉月不明白,太后的信任是從哪裡來的,『『還有,您為什麼要將後宮和皇上托付給我?皇上一直是您在輔佐,後宮一直是您在掌管,而且您一直做得很好啊!』』

  『.哀家大限將至!」.太后也不避諱,看著杜曉月,幽幽地說著,語氣裡竟是一片釋然,甚至還有一絲解脫。『『哀家信你,自有哀家的道理。」.

  大限將至?!杜曉月不明白地看著太后.太后臉色紅潤,平常見著她時,她的眼總是炯炯有神,談笑間,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將死之人!最為重要的是,她怎麼知道她將要死了?難道她會預言不成?當然,杜曉月不認為她有預言的能力,否則,她也不用花幾個月的時間來觀察自己了。那麼,思來算去,只有一個可能:她有無法治癒的急病——可在她的臉或身上,一點也沒有病痛的纏繞的跡象,特別是她語氣裡的釋然,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病患著能擁有的!所以,連這個可能也被否定了後,杜曉月還真猜不出她這句話其中的原由了。

  『.你不問哀家何出此言?』」太后眼中又有了色彩,半帶著笑問。

  『「只怕是問了,您也不會說吧!』』杜曉月輕輕地回答著,皇宮裡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太后能在皇宮裡走到今天,一定經歷了很多人或事,有些甚至是她不願提及的,所以,問了,她也不一定會回答,而她為何會信自己,杜曉月和種感覺,還是不要知道答案的比較好,否則很有可能會跳入另一個圈兒裡。

  『.哀家喜歡你知進退這一點!」.太后笑呵呵地說著,『.好了,既然你已經答應了哀家的要求,那哀家也就放心了。現在一道去行雲閣吧,瞧瞧哀家未來的孫子去。』.

  自己什麼時候答應過她的要求了?!杜曉月怎麼不自知?可現在又不是再跟著這話題扯下去的好時間,杜曉月只得說:『『好吧!』」

  起身,扶著太后的手,出了屋後,宮女太監們緊隨後,慢慢地往行雲閣走去。




第四十六章

  待杜曉月再次回到昭陽宮時,已是酉時,天空的雲層很低,春風也不再那麼柔和,樹枝被吹得東搖西晃,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紅綢、青竹,快把蠟燭點亮!」踏近房門,杜曉月就急急地吩咐跟在一旁的紅綢和青竹。

  杜曉月聲音裡淡淡的不安讓紅綢和青竹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屋子裡已經是燈火輝煌的一片。而看著這滿屋的光亮,杜曉月心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頭腦也清醒了不少,輕吸一口氣,靜靜地說著:「青竹,紅綢,你們先去忙你們的吧,我先休息一會兒。」

  「那小姐什麼時候用晚膳?」青竹輕問。

  「今晚不用準備晚膳了,亥時送點夜宵來便好。」杜曉月邊說邊向梳妝台走去,「夜宵做得簡單一些,不用太過複雜。還有,給我送桶水進來,我要沐浴。」

  宮女們各自領命而去,只留下紅綢還侍立在一旁。「紅綢,你怎麼還沒有離去?」藉著暗黃的古銅鏡,杜曉月發現了還站在屋內的紅綢,見她一幅欲言又止樣,杜曉月轉身,疑惑地輕問著,「是不是你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小姐,您這幾日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紅綢也不拐彎抹角,直直地問」這幾天,杜曉月比以往更加懶懶的了,就連吃飯也是可吃可不吃的,同時還出現了從不曾在她臉上見過的黑眼圈。

  呵呵,這丫頭還挺細心的!杜曉月輕揚唇,微笑:「哪裡有什麼心事啊,紅綢,你想太多了!」有些事,無法向她們提起。

  「是不是因為這幾天皇上都沒有到昭陽宮來?」紅綢繼續推測。

  「呵呵,紅綢,你真是想太多了!」杜曉月被紅綢的這一句話給逗著了」輕笑出聲,「我進宮這麼長時間了,皇上來這昭陽宮才那麼兩三次,如果是因為他,那我早就成了一級怨婦了!」

  也對!皇上和小姐相看兩厭,這已經不是什麼私密了,整個昭陽宮或整個皇宮裡的人都知道,只有太后才最愛在杜曉月去請安時,將皇上請到太宣宮,想改善兩人間的關係,可惜,似乎並不怎麼成功,兩人在太后面前相敬如賓,背著太后後,也是相敬如冰。就算那晚皇上留在了昭陽宮,還破例帶了小姐去乾清宮,可..這兩人間的關係並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改善啊!特別是今日在行雲閣時,皇上對童貴妃的呵護及對小姐的無視,那場面還真是...就連站在一旁的宮女都成了多餘的。最後,太后燦燦地帶著小姐回了太宣宮,又和小姐說了一會兒話,才讓小姐回來。「那小姐是在煩惱什麼?」

  煩惱?!自己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居然會讓一個丫頭看出來!那其他的妃子們呢,她們有沒有瞧出自己的異樣?!不行,在這人吃人的皇宮裡,如果你在別人的眼中是一張白紙,那麼你離『死』去的時間也不遠了。微斂神,調笑著問:「我有在煩惱嗎?我怎麼不自知?你看我每天好吃好睡的,哪裡像是有心事的人?你有見過心事重重的人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嗎?」

  「可是……」紅綢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杜曉月給生硬地打斷了:「好啦,不要再可是了。我呢,現在累了,洗個澡就先睡一小會兒——今天我還沒有睡過呢!」

  「小姐!紅綢可清晰地記著,您今天早上是睡到巳時才起床的!!」紅綢很用力地說著,提醒杜曉月不要忘了這個事實,「您還推脫身子不舒服,不見來給您請安的余嬪呢!」

  「嗯,嗯!」杜曉月點頭附和,又見宮人們抬著浴桶進來了,笑瞇瞇地看著紅綢,「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啦,但是,我真的沒什麼事啊!你也知道的,女人每個月那幾天都會心煩氣燥的,你也不必那麼認真啊!好啦,好啦,你和她們一會塊兒去忙你自各自的事吧,有什麼事,我會叫你們的!」

  送走這一群宮女丫頭後,杜曉月終於得到了一個安靜的空間。轉過屏風,脫下衣服,跨入浴桶裡坐著,閉上眼睛,享受玫瑰花瓣浴,淡淡的清香讓人神清氣爽,也讓整個思緒清晰了許多。

  寂靜的屋子裡,除了淺淺的呼吸聲、輕輕地水花聲及偶然間燭芯被燒爆的聲音外,什麼也沒有。安靜、空曠帶著幾絲寒冷散入了杜曉月的骨子裡,這種氛圍很壓迫,很想逃。

  「紅綢,青竹!快進來!」杜曉月下意識地大喊著,同時也趕緊起身,將中衣穿上,再把上一件外衣,而在這個過程中,腦子裡想著的,卻是太后說過的一句話「皇宮就是一個熱鬧的劇台,你越是想安靜,越是想逃,就越是逃不了!」

  「小姐,您有什麼吩咐?」青竹和紅綢進來時,杜曉月正在一臉平靜地穿著衣。

  「今晚留下來陪我吃夜宵吧!」杜曉月淡淡地說著,現在,只是想找個人來陪陪自己,雖然滿腹的心事不能說,可看著兩個真誠的面孔,也總比對著閃爍不定的燭光好!

  「是!」今晚的杜曉月真的很反常,紅綢在心裡思索著,以往杜曉月在沐浴後,就自邊吃東西邊看一些雜記傳奇風月小說之類的東西,從來不會要求青竹和自己陪她——她似乎並不喜歡有人闖入她的私人時間裡。

  杜曉月知道自己提的任何要求,她們都會同意,只是,還是想發自內心地說一句:「青竹,紅綢,謝謝你們。有時,我也不知道我在堅持著什麼,但看著你們不時地向家裡投著家書時,我就知道,我還有一個堅持的理由。」一直以來,杜曉月都在思考自己怎麼會有如此一般奇遇,也一直在想,自己是否還有可能在某一天早晨醒來時,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真正生養自己的地方。不過,在這裡過了近四個月後,杜曉月漸漸地要放棄這種想法,每日醒來看的,依舊是這片陌生的天空;也曾想過,就這麼在皇宮裡過一生,就算是冷宮裡也好,至少是有吃有喝有住地過一輩子。可,那日,蔣良娣那日到宮中來,說著作為一個母親才會說的話,流著一個母親才會流的淚,杜曉月才發現,原來,在這裡,還有這麼一個人,是真心牽掛自己的,想讓自己過得好一些的。而當看著蔣良娣那副怕著丁英葳的小兔樣時,又氣又惱,氣蔣良娣一點也不敢為自己爭取點什麼,惱自己不能真正地幫她,讓她從狼嘴裡解脫。

  所以,出宮,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自由,更希望能帶走這具身體的母親,而要帶走蔣良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是她自己可能不會答應 —— 出嫁隨夫的思想在這裡是很流行的;再次,杜康永不會答應,在封建時代裡,妻妾是一個男人的附屬品,他當然不會讓自己的東西溜掉!而這兩個原因裡,最為重要的,就是杜康永,只要杜康永鬆口,休了蔣良娣,那麼,蔣良娣再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杜家。而怎麼樣才能杜康永自願休了蔣良娣,這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小姐,您謝我們什麼啊?!」青竹說到這句話時,臉色有些不自然,「小姐有看到我寫家書?」

  「呵呵,我很尊重隱私的!」杜曉月輕笑,斜靠在榻上,披散著的頭髮遮著了半邊臉,「我只是有一次偶然間見著青竹交了一封信給執事送信的太監,我就知道你是在寄家收了啊!難道你還會寫情書給太監不成?」

  一句話,讓青竹又氣又羞,惱怒地盯著杜曉月。

  「呵呵,你可別那樣瞪我!」杜曉月順手摸了一本書出來,卻不是風月小說,是一本關於介紹斐亞朝的風土人情的書,半笑半認真地說著,「這皇宮裡又不是沒有宮女喜歡上太監這碼子事!我可不會空穴來風,中傷他人的哦!不信,你們可以去找比較有年紀的宮娥來證實!」以前看過一些關於古代皇宮裡的野史,裡面有講一些宮女因耐不住寂寞,而與宮內的太監發生畸形戀的事。況且以前也學過一篇文裡,也有提到宮裡的太監娶老婆的事啊!杜曉月可不相信,這種事在這個皇宮裡,就成了例外了。

  「小姐,您可真會開玩笑!」眼見青竹的臉更難看了,紅綢趕緊笑呵呵地打著圓場,「我保證青竹沒有這種想法,她已經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了,就等著出宮後,把她娶過門呢!」

  「哦!哦!哦!」一連三個「哦」,很是曖昧,杜曉月斜眼瞧了青竹一眼,再向紅綢眨著眼,陰陽怪氣地說,「原來有情哥哥了啊,難怪會寫情書寫得那麼勤了!不過,青竹,每個月我都有讓你出宮的,你老實說,有沒有去偷會你的情哥哥啊?」

  「小姐!」青竹臉紅紅地跺了跺腳,轉頭就走,口裡還念叨著,「我去瞧瞧夜宵好了沒有!」

  「哈哈,害羞了!」杜曉月笑得更歡了,瞎鬧了一番,心中也舒坦了許多,煩惱似乎也跑掉了許多。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25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1-6-5 10:39 PM 編輯

第四十七章

  “奴婢參見皇上! ”當紅綢從杜曉月的房裏出時,抬眼就見談文昊站在門外,后面緊跟著的是劉公公。大驚之下,也恭恭敬敬地向他請著安。

  “你家小姐睡了?  ”現在才亥時一刻,屋子裡的燈有己經滅了,猜著屋子裡的主人也睡了吧!可談文昊還是明知故問了一句。

  「是!」紅綢低頭回答,杜曉月早已經睡著了,他睡覺前,總不記得滅掉蠟燭,所以紅綢每晚都要再杜曉月睡後在回去將滅掉燭火。

  「你起來吧!」談文昊淡淡地說著,同時轉身,對劉公公說,「回乾清宮。」

  「皇上,您......」劉公公有所遲疑,今晚在皇上在批完折子後,本是要去雅春閣的,但走在半路上,忽然間又轉到了昭陽宮。劉公公不知道談文昊在想什麼,本來已經傳下了旨今晚要去雅春閣的,但現在,他卻要回乾清宮了。

  今晚原本是要去雅春閣,可腦子裡卻想見杜曉月,在輿車行一半路後,又折回到了朝陽宮。想著今天在太宣宮時,她還說著今晚恭迎自己來朝陽宮,結果呢,她卻先去見周公了。「怎麼?劉公公有話對朕講?」

  「奴才無事稟告!」劉公公微躬身,必恭必敬地回著。皇上這幾天晚上,總會有到朝陽宮來轉轉,但卻始終不進來找皇后。這也是劉公公第一次見著皇上有如此怪異的行徑,明明想要見一個人,卻不用聖旨召見;來了朝陽宮,只在門外站一小會兒,然后又一臉平靜地離去。

  談文昊再次掃了一眼那黑乎乎的屋子,轉身就走,一股鬱悶之氣在心間生起,同時也不明白,為何腦子裡會不時地想要見著她!可她呢,每天好吃好睡的,就連今天去行雲閣都是一副事不關己樣!她不是說了,要幫自己管理這後宮的嗎?可她見了什麼都一副事不關己樣!哪她打算怎樣管理自己后宮?

  「恭送皇上!」紅綢再次跪下身,心裡也在怨杜曉月睡得太早了,明明以往都是要在子時才睡的,今晚怎麼睡的這麼早?!皇上好不容易來昭陽宮一次,居然就這麼錯過了!現在后宮裡有兩位妃子有了龍種,這對小姐來講,應該算是另一個危機--杜曉月本來就不受皇上的寵愛了,還沒有孩子來做另一個籌碼,待李、童二位貴妃產下了皇子後,只怕會真如後宮裡的宮人們所傳的那樣:小姐后位終將不保了。

  「請等一等!我有話要對你說!」咯吱一聲響,門開,借著宮人們提的路燈,可以清晰地看見披著中衣的杜曉月披散著頭髮站在門框處。

  「小姐!您.....您醒了!」紅綢忍不住地驚呼,要知道,小姐的睡眠很好,一般沉睡後,很難醒來。

  「嗯!」杜曉月微微點頭,也不解釋自己根本沒有睡著,只是在閉眼養神,「紅綢,掌燈吧!如果青竹睡了,不用再叫她來旁侍了。」吩咐完紅綢,杜曉月才跨出了門檻,對著談文昊淺福禮,口中輕念著,「臣妾恭迎聖架。」

  談文昊被杜曉月突然的出現給嚇著了,如果遠遠的看去,完全就是一女鬼漂浮在黑黑的空中,但她身上飄來淺淺的香味,絕不會是一個「女鬼」身上所有的;而那種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會對自己恭敬的語氣,足以證明了她的真實存在。「免禮吧!」談文昊甚至想伸手去扶起她,虛晃了一下手,最後是背在身後,扶袖前前地進了屋,「今晚天氣微涼,朕不想在屋外與你談話。」

  嗯,這天還真的有些冷,才出來這麼一小會兒,全身都在開始打冷顫了,本以為天剛黑就會下雨的,結果一晚都快過去了,連雨珠也沒有見著,倒是這溫度下降五六度吧!

  緊隨在談文昊的身後,進了房,而其他的宮人,則很自覺地退了下去,將空間讓給帝、后兩人。

  進了屋,談文昊大大咧咧在坐在了紫檀縷空椅上,手靠在書桌上,半托著下巴,直直地盯著杜曉月,等待著她開口說話。

  「呃......是這樣的,我想問你,你是否知道太后同意將後宮的實權交給我的事?」杜曉月決定還是直奔主題的較好,那種「你吃了嗎」的問題還是不要問的比較好,「這.....這是你向太后提及的嗎?」

  這是困擾杜曉月的一個問題之一,太后在今天忽然間說要把後宮的大權交給自己,同時還說什麼她活不久了,又不說明原因,這讓杜曉月覺得一切太莫名其妙了。

  「真的?!」談文昊揚眉輕問,接著又若有所悟地看著杜曉月,「我並未向太后提起過你我間的約定,也還未來得及要求太后將后宮的鳳印出來。」

  哦?!如果真如談文昊所說的,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太后自願給的了,也可以說,就算自己並沒有與談文昊達成什麼樣的協議,她也會將後宮的大權交給自己?!她為何如此肯定自己會答應她的要求?!

  緩緩地做到榻上,輕聲地試著問:「那你.....你知道太后為何會這麼做嗎?」

  為何會這麼做?!談文昊微沉眸,想起了平日太后最愛說的一句話:「皇兒啊,如果皇后不是杜家的人,哀家還真想把這鳳印交給她!」而談文昊一直都對太后的話半知半解,因為他實在不明白,以杜曉月那種膽小如鼠的個性,怎麼總是太后對她特別青睞。但在與她達成協議後,談文昊總算知道了太后為何這麼說了。只是,沒想到,太后最後還是將鳳權交給了她所認為的杜家人。「母后總有她的考量,總之,這事,事先我也不知情。」談文昊決定有所隱瞞,輕揚眼角,笑呵呵地說著,「也許你的那招逃避裝傻樣早就被母后識破了。」

  「無所謂了!」杜曉月將衣服理了理,這夜晚的風還真有些涼,「對了,這幾天,朝中的事情如何?」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問這朝中的事,要知道,朝中的鬥爭,會直接影響到這後宮的裡火勢啊!但又怕談文昊以為自己真想干涉朝政,又在後面加了一句,「今晚我可以根據時是說說什麼分權與制衡的一種運用。」

  看著杜曉月眼圈下面淡淡的黑影,想起了今日她在行雲閣時,總是悄悄地掩面打著呵欠,想來她應該是累著了。只是,她在做什麼事能累著?!「朕今天累著了,改天到暖心閣我們一起討論討論吧!」

  「哦!好!」人家已經用皇帝的身分來說話了,自個兒還有什麼好說的?只是,現在又做什麼好呢?本來是睡著養身的,後來聽見他來了,想了想,乾脆今晚跟他聊聊,為今後的合作能夠默契一些,沒想到,計畫不如變化,人家一句累著了,自己就沒有下文了。「那請皇上早點回乾清宮休息吧!」杜曉月沒有考慮過今晚要讓他留在這裡,雖然自個兒的名節早就沒有了,且自個兒也不在乎這個,但他留在這裡,就意味著現在自己要去鋪床,且今晚又得睡榻了。

  主人下了逐客令,只要是識趣的客人,就知道現在該離去了。但這客人如果是當今的皇上,恐怕沒有哪個主人會像杜曉月一樣,講出這樣的一句話!「今晚朕要留宿昭陽宮,今天下午時,皇后不答應母后要討論討論皇后夢太陽的問題。」談文昊忽然一笑,有些妖豔,有些閃眼,但眸中的算計,杜曉月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討論你個大頭鬼!杜曉月在心中暗罵著,兩眼一翻,甩了個白眼給談文昊:「瞎騙哄人的話你也信?!」

  「你敢騙太后,膽子可不小!」雖遭白眼,但笑意不減。

  「又不是第一次騙她了!」這句話是實話,每次與太后閒聊時的話題裡,十個有九個是瞎扯的。再說了,小謊怡情,只要不損人害人,有何不可?「如果膽子太小,怎敢與你簽契約?」

  「也對!」談文昊點點頭,敢與皇帝提出談判要求的,古今只怕她是第一人,「可是,這又和討論皇后夢中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呃........這人怎麼這麼難搞定?死纏著一個問題不放啊,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多好!那樣就可以順利地把他哄回他自己的寢宮或是其他妃子的寢宮。

  「沒關係!什麼關係也沒有!」杜曉月恨恨地站起身,直直地走向那張自己非常喜愛的大床,「如果你執意要留下,你睡榻上!」不論怎麼著,還是床上睡著舒服!

  「喂!再怎麼著,我也是當今皇帝,有你這麼對待皇帝的嗎?」談文昊沒想到,杜曉月執意讓自己離開的原因,竟是因為她不想睡在榻上!「朕以皇帝的身分,命令你將床讓給朕!」

  杜曉月回頭,瞧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談文昊,不冷不熱回了一句:「隨便你,要麼你睡榻上,要麼你就回你的乾清宮,別忘了,這是我的朝陽宮!」我的地盤我做主,你的命令我當著在放屁,你又能把我怎麼著?!

  「那你也別忘了,全天下都是朕的,朝陽宮自然也不例外!」談文昊對杜曉月這種無理態度有些忍無可忍了,每次都在她的面前踢鐵板子,這皇帝的面子,都被她剝得差不多了!

  「是」杜曉月轉過身,定定地站立著,看著眼中微慍的談文昊,一臉平靜,「臣妾明白該怎麼做了!」皇帝就是皇帝,霸道的性子、唯我獨尊思想,就算是同伴也不可侵犯!。「杜曉月,你真傻,你怎麼能試著挑戰帝王的霸勢?要記住,現在的你,是在與虎謀皮,怎麼能放鬆自己的心身?!」

  淺淺的話語裡,那股疏離感比她剛進宮時那種躲避的態度還要強。談文昊有些後悔,與杜曉月相處很自在,她與後宮中其他的女人不一樣,她算是後宮裡,除母后外,唯一的一個對自己沒有什麼所圖的人。且同她說話時,她總是把自己當作一個一般的人,就算有其他的人在場,用著皇后的身份說著話,可她的言詞間,始終沒有尊卑感,就算她假裝怯弱,可她骨子時透出的平等氣息,是她怎麼掩飾也掩不掉。

  可是,她現在的這種平靜,那種漠然的冷淡,只須一個眼神,就知道,她在隔開兩人的距離,雖然話語哩,依舊沒有尊卑。談文昊卻不知道現在得說什麼話來再次拉近兩人間的距離,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甚至有些擔憂,擔憂她真的會在以後的任何條件下,與自己保持這種距離。

  「請皇上稍等片刻,臣妾馬上重鋪床被。」杜曉月輕輕轉身,不急不慢地打開了衣櫃,拿出被子和床單換好,「皇上是否要臣妾為您更衣?」

  「不用了,朕自己來!」半響,談文昊才有些木然地說了一句。

  好!好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好,那我去睡了。」杜曉月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轉過屏風,出了裡間。只余下煩躁氣慍的談文昊。





第四十八章


  「珞皇子真的不打算再在斐亞國多遊覽幾天嗎?」談文昊微揚唇,淡淡地問著走在一旁的離珞。

  「今日天氣晴朗,幾朵白雲飄浮在天邊,鳥兒自由地在天空飛翔,花兒綻放著燦爛的笑臉,御花園的假山上的小溪,飛流下來,在陽光的照耀下,水霧形成一道美麗的彩虹....」當談文昊與離珞談話時,走在談文昊左邊的杜曉月的卻用著小學生式的語言在腦子裡形容著自己現在所看到的景象。

  「謝謝皇上的美意。」離珞也揚唇輕笑,「只是離珞在貴國已經停留多日,而且王兄也召離珞回國所以,離珞不得不離去。不過,離珞感謝皇上這些日子來的熱情招待,讓離珞見識到了斐亞王朝熱情好客的美德。」

  「這才幾天沒到御花園,花都謝了一大半了!唉!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啊!」杜曉月順手採下路旁的新生的桃葉,捏在手裡,輕揉著,同時也試著學學這裡的閨閣女子的傷春情懷,眉輕蹙,想著那些傷春的詩句,「一片飛花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

  「珞皇子客氣了。璃國皇子親使斐亞,是斐亞的榮幸。」談文昊接過話,「而且能與璃國聯姻,對於斐亞來講,則是莫大的榮幸!」

  「花謝花飛花滿天…嗯,一點也不應景,花謝了後,才會結果實啊!嘿嘿,那小小的,青青的梨子還真好看!就不知道成熟了後,吃起來是什麼味道!呃…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在傷春嗎?怎麼一下子想到吃的去了?!唉,看吧,傷風終究不是自己的style啊!」杜曉月再次順手將擋在自己眼前的梨枝上的碧葉給摘了下來,裹成圈兒,再一點一點地掐來扔掉。

  「,是,聯姻的事,可能會推遲一些日子!」離珞略遲疑地說著,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這位斐亞國的皇,「璃國內部再次出現了暴亂。」

  暴亂?!嗯?這是一個大問題,一個王朝有了暴亂,就說明這個皇朝的一些制度出現了問題,過分壓抑了人民,且自古以來,王朝的更新換代都是從暴亂開始的。且聽著離珞的意思,他們璃國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現暴亂了,這也就表明,璃國的確存在很大的問題,幾乎快到了動搖社稷江山的地步了。杜曉月跟著停下了腳步,邊把玩著手中的樹葉,邊思考著。

  「沒關係!」談文昊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璃國同意與斐亞聯姻就表示璃國有與斐亞世代修好的心意,只要有心意足夠,其餘形式上的問題都是可以商量的。不過,朕還是那句話,如果璃園皇室有需要,斐亞可以出兵幫皇室平亂。』.

  出兵平亂?!杜曉月聽著這個詞,忍不住將唇輕揚了揚,如果真的是純粹的幫助那到好說,如果談文昊另有居心,只怕璃國是引狼入室吧!

  「呵呵,這種國家大事,一向是由離珞王兄做主。不過,皇上您的好意,離珞代替王兄道謝了。」離珞沒有遲疑,當談文昊的話說完後,便笑呵呵地接過話。

  嗯,不錯!有外交的頭腦,將什麼事都推到一邊,既不會造成對方的難堪,也不會失自己的國面。這種四兩拔千斤的回答方式,讓杜曉月忍不住想要向離珞豎起大拇指了。不過,璃國怎麼會出現暴亂嗎?璃園不是以經商為主的國家嗎?種地的人少了,按理說,農民起義這種事應該不足以到亂國的地步吧!那就是商人暴動了?可是,就算璃國以經商為主,但在璃國,農業比商業的地位還要重要,大概就是物以稀為貴那種情形。所以,商人暴動,也不足以禍過。還是農商聯合要一起推翻封建制度?呃…似乎璃國的思想文化還沒有進步到進入資產階級時代吧!文化沒有進步,也就談不上制度的進步了。難道是王家勢力爭權奪勢?嗯,這個比較有可能,王室間各個勢力的份爭在璃國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能記入史冊的事,會是一天兩天的事嗎?

  「哈哈!好說,好說!」談文昊大笑,然後繼續往前走。

  離珞也隨即跟了上去.後面的宮人們也緊跟著,倒是杜曉月還處於半神遊狀,步伐有些跟不上談文昊的了。

  「皇后累著了嗎?」談文昊發現杜曉月慢吞吞地走在身後,遂停下了腳步,側身輕問著,同時也對一跟在身後的劉公公說著,「傳令下去,在碧荷閣休息,將午膳傳在那裡。」

  劉公公領命而去,可杜曉月卻沒有一句回答,慢慢地踱步到談文昊的身邊,這才發現一旁的兩位男士都停下了腳步,也都盯著自己。「皇上有何吩咐?」微有些吶吶地問著,也努力地回憶著,剛才談文昊是有說『皇后』兩個字吧!只是皇后兩字後面又是什麼?

  談文昊的臉色霎時變幻,冷冷地丟下一句:「看來皇后還真是累著了!」說完轉身拂袖前走。她這是什麼態度,國君講話時,她居然神遊一方,完全沒有將國君放在眼裡!看來平日裡是對她太過於容忍,她還真把她自個兒當一回事!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前一秒還是天氣晴朗,下一秒就是傾盆大雨!這換臉的速度比川劇的變臉還強!杜曉月嘴角輕揚,直想冷笑一聲,卻又發現離珞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遂將冷笑換成了微笑,輕點頭,希望珞皇子不要介意這皇帝突如其來的怒火。

  剛才離珞在與談文昊談話時,也有曾注意這位皇后,這一路走來,她的表情可以算作是百變多姿:無聊、無趣、感傷、歎息、自嘲、沉思、甚至還有嘲笑!離駱不禁在想,這位皇后倒底在想些什麼事情,自己與談文昊的談話內容裡,似乎不能造成她如此多的情緒吧!她似乎是陷入了她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在意旁邊的人在說些什麼,這也是她沒有聽清談文昊在說什麼的原因吧!不過,她可真是有趣,試問哪個女人,在陪同皇帝時心不在焉地思考其他的問題?難道她一點也不在意皇帝會生氣,然後降禍於她的頭上嗎?「皇后娘娘,走了大半天,您累了吧!皇上已經下旨到碧花閣休息,同時將午膳傳在碧花閣了。」基於好意,不想讓這位有趣的皇后真的受罰,離珞善意地提醒著杜曉月。

  「謝謝!」輕輕一笑,總算是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只是,他原本與離珞說話的,怎麼又扯到自己的身上來了?

  「不用謝!」離珞沒料著杜曉月居然還會對著自己笑著說謝謝,看來她還真是沒有把談文昊生氣的事放在心上啊!「皇后娘娘請!」伸出右手,由胸前向右劃出,同時微躬身。

  哈,原來這位珞皇子還懂這一套啊!但人家是客人,哪有客人走在後面,主人走在前面的?當年的禮議課可不是白上的!「珞皇子,您是客,當然您先請!」杜曉月福禮說著。

  「不如一起走吧!」不知何時,原本已經走在前面的談文昊又折回了身,站在杜曉月的身旁,還順手攬上了杜曉月的腰,淡淡地說著,但杜曉月就是能感覺到他現在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珞皇子是斐亞的貴客,怎麼能落人身後?!」

  離珞眼眸微掃那只落在杜曉月身上的手,只是淺淺一笑,然後與談文昊和杜曉月並肩而行。

  那只擱在自個兒腰間的手還真…杜曉月微蹙眉,不知道這談文昊又是哪條神精短路了,居然會當著這麼多宮人的面前來這一招!「喂,演戲要適可而止!」杜曉月扯著笑,低聲地說著,「把你的手拿開!」杜曉月不反對適量的演戲,這樣對自己能真正在後宮樹立一定的地位有幫助,所以對於他留宿昭陽宮沒有意見,可他居然對自己動手動腳!

  「怎麼?!」談文昊嘴角的笑沒減下去一分,但手上的力道卻有所加大,也低下聲說著,「別忘了你的朕的皇后,就算朕跟你達成什麼協議,但是,在協議還未達成的前一刻,你都是朕的妻!」

  哼!只是暫時的掛名妻!杜曉月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現在用的是皇帝的身份,昨晚已經在老虎的嘴上拔過毛了,今天不想再試第二次。低下頭,微撇嘴,同時也不著跡地掙開那隻手的鉗制,卻沒有任何成效。

  「對了,珞皇子,前幾日本宮曾在一本書上看到有介紹璃國有一種大貓,全身白,唯有雙眼為黑色,書上稱它為黑狸。」談文昊不知怎麼的,保持著沉默,這讓整個氣氛陷入了冷場,可再怎麼著,也不能就這麼尷尬著,杜曉月就開始努力地找著話題。

  「皇后真是博學!」珞皇子輕笑地回答,「黑狸是璃國特有的動物,很珍貴,可謂是千金難求的無價定。」

  「嗯,當然了。黑狸有著特殊的生存條件,要不,怎麼叫它國寶呢?而且黑狸憨態可掬,性子溫和,非常地討人喜歡,所以千金更是難求了。」杜曉月笑瞇瞇地說著,前幾日在看見書上關於這個的記載時,頓時覺得這叫黑狸的應該就是自己的時代裡常說的熊貓,而書裡對璃國的自然氣候的描寫極為適合熊貓的生長。

  「皇后娘娘似乎對黑狸有興趣?」離珞好奇地問著,聽著杜曉月的話裡,似乎是很喜歡黑狸,更像是見過黑狸,「皇后娘娘曾經見過黑狸嗎?」

  見過,當然見過啊!當年可是到臥龍玩了一個禮拜的!「沒有,當然沒有啊!」杜曉月很順口地回答著,掛上職業式的微笑,「本宮怎麼可能見過黑狸呢,只是看著書上的介紹很有趣,所以才會向珞皇子問起的。」

  「真可惜啊!如果有機會,離珞隨時歡迎皇后娘娘到璃國遊玩。」離珞沒有忘記那日杜曉月所說的話,及她那嚮往的目光。

  「好……」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腰上又是一緊,緊接著,自己的話被人打斷了。

  「果然可惜,她是斐亞的皇后,怎麼可能到璃國遊玩?」談文昊淺笑著,但眼裡卻是一片冷然。

  『「......」離珞自知失言,雖然早知道斐亞國的皇后並不受寵,但今日怎麼看都覺得這皇上是在吃醋,特別是皇后同自己說話時,皇帝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變化,可眼總是冷冷地盯著自己,特別是他的手放在皇后的身上,怎麼著就不放開啊!

  「哈,很簡單啊!」面對冷場,杜曉月再次出來打著圓場,打著哈哈,「哪年皇上有空了,帶著臣妾四處遊玩也是可以的啊!對不對啊,皇上?」斜瞪著眼,對著談文昊,示意他最好識像一點,不要再說話來讓對方尷尬了。

  「皇后的提議很好,朕可以考慮考慮!」談文昊順著杜曉月的話往下說著,也算是給自己打著圓場,「如果皇后把看閒書的時間用來計劃計劃這個提議,說不準哪天朕一高興,就實行了。」

  可惡!還是抓緊時間來教訓人了。看不看閒書與他有什麼關係?他不是沒有禁止自己看嗎?這會子又拿出來說教,有何居心?「是,皇上。」哼,出宮的事早就開始在計劃了,用不著你提醒!

  對於杜曉月這種陽奉陰違的態度,談文昊也不仔細計較,反而鬆開握著杜曉月腰的手,正當要說些什麼時,劉公公前來回報:

  「稟皇上,午宴已經擺下,請皇上、王爺、娘娘移架碧荷閣。」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27 PM

第四十九章

  午膳後,離珞以整理行理為由先行離去。杜曉月也想找一個借口隨後離去的,可話還未說出口,就被談文昊的一道命令給打斷了,隨即跟了他到了御書房,傳說中後宮女人不能擅入的皇帝書房。

  御書房很是豪華氣派,金碧輝煌的裝飾中,處處體現的是獨一無二的九五至尊,帝王往那寶座上一坐,那種帝王的威嚴之勢,就已經被一旁的裝飾給突顯了出來。

  「這裡的裝飾好看嗎?」.一進書房,杜曉月的眼裡就亂轉動著,還不時地點頭著,顯然她正在對這御書房評頭論足。

  正在仔細打量御書房的一桌一椅的杜曉月下意識地回答著:「嗯,還不錯,就是太嚴肅了些,雖然突顯了獨一無二的皇權,可太過於死板,如果要我一天到晚在這裡看書,只須一天,我就可以精神崩潰了。」太過於華麗嚴肅的裝飾,不是杜曉月的喜好。

  「你對房間的裝飾還有研究?」談文昊坐上龍椅,並沒有翻開奏折,反而雙手交握著放在桌上,身子微向前傾著。

  「呵呵,不懂,我只是胡言亂語罷了!你別當真哦!」杜曉月知道自己無意識間又說錯話了,怎麼能當著這九五之尊的面對他的御書房指手畫腳?「皇上,您讓臣妾到御書房有何事?」

  身份間的忽然轉換,她似乎很樂於玩此道,好吧,那自己也可以陪她玩!「皇后的意思是,在無事的情況下,皇后一點也不想見著朕了?」談文昊將身體靠後,輕揚嘴角,不冷不淡地問著。

  當然不想見著你了!見著你就沒有什麼好事啊!唉,比如說今天到御書房來的事吧,這後宮裡的妃子只怕還沒有幾個到過御書房吧!但自己這麼一個不受寵的皇后就來了,而且還是皇帝親自帶進來的!這對於後宮的女子來講,是一件多麼榮耀的啊!等一會兒回昭陽宮後,那些妃子們會有多羨慕、多忌妒自己!順道,那些麻煩也會多麼喜歡來找自己了!「怎麼會呢,能見著皇上,那是多少後宮妃子的榮幸,那是多少後宮佳麗的夢想,那是多少貴妃嬪的翹首以盼的事,那是多少……」

  「但在所以的人裡,卻沒有你啊!」談文昊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杜曉月的話,輕笑,原來,杜曉月也有這麼能扯的時候!「你呢,你又是怎麼想的?」』

  想?怎麼想?如果可以,有時還真想一腳把你踢到天邊!「好了,話題回歸,你把我帶到這私人場所來,有什麼事?」不想再與談文昊繞下去,如果一會兒他開始刺激自己了,一時忍不了了,真衝去把他踢飛了怎麼辦?!

  永遠得不到她的一句正面回答,似乎一提到她對自己這個人的看法時,她總會轉移話題,難道她對自己真這麼不屑一顧?「母后將鳳印交給了你,那麼從現在開始,後宮就正式交給你掌管。」談文昊也正了聲,開始了真正的談話。

  「這個我知道。而且,今天早上,內務府的總管及後宮裡各處的總管本是要來請安的,卻被你拉來陪珞皇子,所以他們要明日早晨才會到昭陽宮,將相關的事務交待清楚。」杜曉月微有些抱怨,現在接了後宮的大權,事情會變多,也就意味著要減少自己的休息時間了。

  「嗯,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問母后——母后要三日後才去行宮。」談文昊有所不放心,杜曉月再怎麼聰慧,她畢竟只有十七歲,對於這些事處理起來,會不會有些困難?

  「我知道!」去問才怪,從昭陽宮走到太宣宮得花十來分鐘,如果為了一個問題走那麼遠的路,還真是不劃算!「我可以請紅綢和青竹幫著我嗎?」』

  「這個…隨你——如果你覺得你身邊的人值得你信任!」談文昊略有些遲疑。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在說,紅綢和青竹不可信?!杜曉月想問清楚,可話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談文昊又發話了:「近日裡,後宮裡有火苗嗎?」

  「沒有!」杜曉月順著他的話回答,將疑惑放進肚裡,「最近後宮裡喜事太多了,李貴妃和童貴妃分別有了你的孩子——這算是兩件喜事,第三件就是再過十幾天好像是李貴妃十九歲的生辰。前兩天,後宮裡的妃子大多在想著如何討好和賄賂李貴妃;不過,我猜著從昨天開始後宮裡的妃子應該想著如何討好賄賂童貴妃了。」說到這裡時,杜曉月停了停,因為細胞裡有種叫八卦分子在瘋狂地叫囂著,「可不可以打聽一個私人問題:你…你有那麼多妃子,怎麼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在地上活亂跳的孩子?難道傳說中的那種叫絕子湯的東西真的很有用……而你怎麼一次性讓兩妃子有了孩子,這..…這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

  「你對這方面很有研究?」談文昊面色不改,嘴角的笑若隱若現,「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兒居然知道什麼叫絕子湯,看來,那些風月小說還教你不少的東西呢!」

  「切!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杜曉月小聲地嘟嚷了一句,再大聲地回答,「我只是覺得你去抽獎時,遠氣一定好得不了,要麼不中,要麼中一次就是兩個特等獎。」如果有機會,一定把他拉回現代抽彩票!

  「你…你對這事有懷疑?」談文昊沒錯過杜曉月的每一句話,但卻重新瞥了一個話題。

  「當然…沒有!」杜曉月差一點就真的把心裡的想法給說了出來,「你是當事人,你自己應該比任何人清楚,除非你…或者…」杜曉月只是覺得奇怪,按理說,當一個男人聽說自己要當爹了,多多少少是有點喜慶才對,可談文昊呢,杜曉月還真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出他有喜慶的時候,聽說那日在椒音閣裡,談文昊只是囑咐了李千柔要多注意休息,再吩咐了太醫幾句後,轉身就走了;昨日在行雲閣時,他的反映更是冷淡,雖然依舊問了問太醫一些話,也囑咐了童如煙,可他那個態度,怎麼看就怎麼像在敷衍了事。這種不太正常的反映,不禁讓杜曉月猜測他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子嗣問題,但這對於一個帝王來講,怎麼說也說不通,帝王最為在意的就是有沒有後代來繼承大統,所以,子嗣問題應該是為他所重視的,他自己也不是對太后說過『終於完成了太后的心願』嗎?可他一臉不高興樣,彷彿他的妃子懷孕了,是一件極為…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如果你想知道什麼,你覺得這後宮裡有什麼值得你去挖掘的東西,我沒有意見,但是,只要你別惹出大火,朕不會責怪你。」談文昊沒有正面回答杜曉月,反而四兩拔千金地說著。

  「你…你把問題丟給了我!」過分!真是過分!這後宮裡的問題多著去了,自己才沒有那個興趣去挖這種後宮中的任何私密。「如果你不相信你自己中獎了,你可以自己去驗證啊,怎麼拉上我?」一不留心,將內心裡的所有疑惑用一句話給說了出來。如果他認為他的妃子懷孕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事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那可不可能這種可能:他在寵幸這兩位妃子後,根本沒有讓那兩位貴妃停止喝絕子湯,但她們卻有了孩子,難道是那絕子湯失去作用了?可其他的妃子怎麼沒見著懷孕?難道這其中還另有貓咪?

  「你別忘了,是你自己答應幫我安穩好後宮!」談文昊嘴角輕揚,安然接受她的指控。

  「喂!」杜曉月轉眼間就站在了談文昊的面前,與他隔桌相望,「你…好  !」與談文昊對視三秒後,在一雙平靜的眼眸下,杜曉月知道自己選擇與他對視是個錯誤,他那理所當然的眼神,讓杜曉月很生氣,安然自若的表情讓人抓狂,「不過,後宮裡太過於變幻,我要你保證一點,不管發生什麼事,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對後宮裡的那些爭風吃醋沒興趣!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履行契約上的內容!」如果得不到保證,哪天真的發生了什麼惹得龍顏大怒的事,很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的性命,要知道,後宮裡的人是防不勝防啊!

  「朕答應!」看著那雙慍怒的眼,卻又努力保持平靜的氣息,半晌後,談文昊才有了回應。

  「好,希望到時你能記著你曾經說過的話!」杜曉月很想甩袖離去,從現在開始,不是麻煩來找不找自己的問題了,而是自己去主動找麻煩的問題了!一臉平靜地後退兩步,再不冷不淡地問著,「皇上還有吩咐嗎?如果沒有,臣妾想回昭陽宮了。」眼不見煩人,心也不會跟著煩,當初完全是腦子發熱,才會想了這麼個笨法子來正大光明地出宮!

  「等等!」談文昊也看得出現在的杜曉月心情不是很好,那種不冷不淡的態度彷彿是在嫌棄,可她在嫌棄什麼?「過一會兒朕同你去太宣宮。」

  「可是!」一臉平靜看著談文昊,淡淡地說著,「要去見母后,臣妾得回昭陽宮重整儀容才行,所以,臣妾先回昭陽宮,再到太后那邊去。」有些麻煩能躲就躲,是現在最好的選擇,如果真在這裡呆上了一兩個小時,只怕後宮裡的流言四起,讓現在正是得寵的幾位妃子更是對自己不滿了吧!這樣一來,對於掌管後宮更是添加了不少的阻礙。再加上這會子正是太后午休的時候,按著他的意思,自己得在這裡等著太后午休後,再跟著他一同到太宣宮。也就是說,在這期間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裡,自己得瞪著眼看他披折子了?還有,上次見著他在暖心閣辦公,這次又改在御書房了,難道他用的是流動辦公室?自己跟在這裡,要不要也跟著他流動?

  「你就這麼著去見母后也好!」談文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杜曉月,最後將目光停在那張樸素的臉上,今天早上時,她畫了上了淡妝,但經過一個上午後,妝早已掉了一大半,卻沒有弄花她的臉,白析的臉頰上透著淡淡的紅暈,那雙原本清澈的眸中卻透著淡淡的倦意,這是,談文昊忽然間明白了她再怎麼著也要回昭陽宮的原因了。

  可惡!杜曉月暗暗地罵著,換裝是個借口,午睡才是目的!現在倒好,被他的一句話給否絕了!「皇上,您每天都早起,一定很累對吧!再加上現在這天氣越來越熱,晚上也是睡得不怎麼安穩,這樣一來,第二天無論做什麼事,都會有所影吶。這種影吶呢,對於一般的人來講,不算什麼,但對於您這位一國之君來講就是大事了!如果您在腦子昏沉不清醒的狀態下,錯下了聖意,這可會造成非常大的影響的!所以呢,皇上您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著想,同時也為了您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  杜曉月嚥了嚥口水,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還真是累人,「臣妾私下裡認為皇上您非常有必要小小地午休一會兒!」哈,這次的馬屁總算比前幾次說得順口、中聽多了,馬啊馬,你就快點點頭吧,好像我這拍馬屁的人也能受到點真正的實惠啊!杜曉月開始在心裡雙手合十禱告。

  「原來皇后娘娘還如此關心朕的身體健康啊!」談文昊輕點頭,一臉凝重,「同時還關心著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看來,皇后還真是胸襟博大!」

  「皇上謬讚!」杜曉月扯著笑,臉不紅氣不喘,目光坦然。

  「好吧,你先行回昭陽宮吧!」談文昊傾身向前,右手執起桌上的御筆,左手拿了一道折子,輕輕番開,但目光依舊留在杜曉月的身上,「朕看完這些折子就來昭陽宮。」

  呃…你完全不用過來啊!我知道去太宣宮的路!「是!」但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一個音調的字了,因為這會子的談文昊用的字眼中『朕』。唉,杜曉月,你真沒用,在皇權的要脅之下,什麼傲氣骨氣脾氣都得好好地收起來!





第五十章


  夜微涼,風微冷,燭微暗,讓原本素雅的屋子更是顯得虛無飄渺。

  「曉月,母后看得出你心不在宮中,否則你也不會三番兩次地冒犯宮規。

  「曉月,這後宮中的眾多妃子裡,哀家看著,就你和柳貴妃不喜勾心鬥角。可柳貴妃卻沒有你圓滑,她在宮中幾乎不與人來往;但你卻不同,各宮的妃子與你都有來往,而且都在與你套近乎。」

  「曉月,雖然你還年輕,但哀家看著你是個可樹之材,性子也沉穩,心清又不妒忌,哀家看著你怎麼著也比李、童兩人強多了。雖然你是杜家的人,但哀家相信哀家不會看錯人的。」

  「曉月,哀家這次去行宮,名為禮佛,實為調養身體,這幾天哀家覺著這身體越來越差勁,但哀家又不想讓皇兒擔心,所以,想找個地方好好調養。」

  「曉月……」

  「彭!」突然間一陣水花響,伴隨著乒乒乓乓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特別刺耳。

  「小姐,您怎麼啦?我們進來看看您好嗎?」屋外,紅綢那帶著擔憂的聲音吶起。

  「不用了!」屋內,杜曉月不急不慢地跨出浴桶,穿上睡衣,披上一件中衣,再將自己不小心踢倒的凳子扶正,再將受板凳倒地而掉在地上的東西全都撿起來,一一放好後,再大聲地對守在外面的紅綢青竹說,「青竹,紅綢,你們去休息吧!」

  等著外面的腳步聲遠去後,杜曉月忽然癱坐在床上,順手將那長方形的枕頭抓來抱在懷裡,腦子裡依舊全是今日下午太后在佛堂裡對自己所講的話:

  「母后是個隨時有可能見不著明天太陽的人,這些年來,多活的每一日都是偷來的。只是母后不放心皇上,這後宮中的女人,除了你外,對皇上都是有所求!有的是懼怕,有的是為了家族的利益,最多的還是為了榮華富貴、高人一等的榮耀,但你不同,你的家族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裡,你得寵也好,失寵也罷,對他們來講,都無關緊要,所以,你雖為當今宰相之女,卻是這皇宮裡,最沒有利害衝突的人!再反觀你自打進宮後的所作所為,說得好聽點,就是優雅大方,有著一個皇后所具有的所有品質,這些話也可以換句話的就是說你一點也不在意皇上——沒有哪個女人真的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愛著,擁有著眼地麼多的女人而沒有一絲怨言!但是,女人,一旦嫁人後,哪裡還亦反悔的餘地?所以,就算你不在意皇上,也無法改變你是皇后的這個事實!而如今,邊關正是戰事緊張,朝中事態緊急,後宮中……總之,母后相信你是在後宮中唯一個能夠讓哀家將皇上托付的人。」

  「太后啊太后!」想到這裡時,杜曉月不禁深歎了一口氣,「我就是不明白,你的信任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就算我杜曉月對談文昊無所求,您也不能…唉!我現在唉!還好,當初主動去找談文昊簽了分契約,否則在太后這種淚聲俱式下相求下……」將手中的枕頭塞在腦後,躺到床上,想著太后談起她將不久於人世還世世擔心著自家孩子,不得不歎這天下父母心的艱辛:明明就是不知能活到幾時的人.卻天天要裝堅持笑對著孩子,甚至還要……算了算了,反正這事成了定局,等談文昊立把朝中的事搞定,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到時這後宮裡的事,都與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了…

  當早起的鳥兒已經將早上提來的蟲子吃完了後,紅綢和青竹把杜曉月的早餐擺上餐桌後,才端著清水、拿著熱茶推開杜曉月的屋子的門。」

  「小姐,您......怎麼又忘了滅蠟燭?」進門後,紅綢見屋子裡那對最大的蠟燭依舊燃燒著,只是已近盡頭;其餘的小燭早已經燒盡、冷卻。昨晚一時忘了來滅蠟燭,結果小姐就這麼讓蠟燭燒了一夜,也虧她在這樣亮的環境裡也能睡得著!難道她一點也不怕晚上風急,燭火惹出什麼禍事嗎?

  青竹將盆子放好,笑呵呵地對著一臉懊惱的紅綢:「紅綢,小姐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著了,也沒見出了什麼意外啊!放心啦,小姐吉人自有天像。」.

  「你到是說得輕鬆,如果真出了事,小姐又睡得那麼沉,只怕到時…」當紅綢意識到大清早的說了什麼時,隨即自己輕拍了一下嘴巴,輕輕地念叨了兩句後,才接著說,「別說這個了,青竹,你去叫醒小姐吧!」說完,先去把燭滅了,再將所有的窗戶全都打開,轉過屏風,卻見青竹愣愣地站在杜曉月的床前,似乎正在研究著什麼。

  「青竹,快將小姐叫醒啊!你還愣著幹嘛?過一會兒,那些妃子們可能會來請安的,總不能讓她們來了後才叫小姐起床吧!」紅綢走近青竹,拍著青竹的肩。

  「哦!」青竹回神,但眼裡還是愣愣的,拉了紅綢往一邊靠,輕聲地在紅綢的耳邊咬著,「紅綢,小姐的手上怎麼還有那個守宮砂啊!昨兒個早上時,小姐手的上守宮砂已經不見了,可今天早上怎麼又回來了?不信,你瞧啊!」

  「啊?!」紅綢被青竹的一席話給繞昏了,守宮砂這種東西還能去了又回?小姐明明已經和皇上同房了,守宮砂怎麼可能還存在?但順著青竹的手指方向看去,杜曉月的雙手都露在被外,雪白的手上,那點紅很是顯眼。「真的還在!難道小姐和皇上並沒有…」

  「嗯!」青竹點頭,同時也說出了這幾天來心裡的疑惑,「那日早上,就是皇上第一次來昭陽宮留宿後的早上,我整理床時,沒有見到傳說中的落紅!後來的幾次裡,我也從來沒有發現過那個呢。」

  「真的?」紅綢很吃驚,直直地盯著青竹,「小姐和皇上居然沒有……」難道小姐對皇上真的沒有一點吸引力?

  「真……」

  「喂,你們兩個在做什麼啊!一大早的跑到我的屋子裡咬耳朵,有什麼話出去說,別妨礙我睡覺!」不知何時,杜曉月已經翻身起來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兩名嘀嘀咕咕的丫頭。

  「哦,沒,沒什麼!」紅綢下意識地回答。

  「小姐,不能再睡了!」青竹對這位嗜睡的小姐很無奈,十二個時辰裡,杜曉月至少有近八時辰是閉著眼睛休息的,「您昨天不是說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嗎?」

  話剛說到這裡,執事太監已經進了屋,先對床上的杜曉月福了禮,請了安,才用著尖細的聲音回稟著:「稟娘娘,敬事房總管、尚膳房總管及其他事務房的總管們來給娘娘請安了。」

  「嗯,知道了!你去把他們帶到安陽殿,本宮隨後就到。」杜曉月淡淡地吩咐著。

  太監領命而去,不過走時還在懷疑這位皇后娘娘的隨後是什麼時候,她這會子還未起床呢!

  其實這時的杜曉月心裡已經叫不好了,居然忘了今日那些總管們會來見自己!轉眼看著一旁還處於呆愣狀的丫頭,下了床,走到兩丫頭的面前,伸出手指頭,在紅綢和青竹的眼前晃了晃,輕笑了一聲:「喂,小妞兒們,快點幫我梳妝啊!難道我就這麼衣衫不整地去見那些總管們啊!」

  「哦!」兩丫頭總算有了反映,但在行動的同時,嘴裡也沒閒著,「小姐,今天怎麼不是妃子們來請安,而換成敬事房、內務府裡的人了?」

  「呵呵,這個……」  杜曉月先是用清水洗了臉,再接過紅綢遞的帕子,擦了臉,「以後他們也會常來的!」

  「為什麼?」青竹問。

  「從今天起,後宮暫時歸我管。」杜曉月一臉平靜,沒有半點喜色,「所以,從今天起,你們兩個也得幫著我,聽說你們在到我身邊來時,你們曾在大娘的身邊做過一些事,有一些經驗。」

  「我們那時也只做一些小事,沒有管理過這麼多事啊!」紅綢立馬接過話,搖著頭說,「小姐,您…」

  「總比我這什麼也不懂的人好吧!」杜曉月笑瞇瞇地坐到梳妝台前,「給我梳個簡單一點的髮式。總之呢,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你們兩個都很聰明,有你們在,我也放心一些啊!」

  青竹和紅綢只是相互看了一眼,隨即輕福身,口裡念著:「是。」

  當杜曉月將所有的總管們打發走時,已近午時。想起今日約了談文博見面,急呼呼地扒了幾口飯,再趁著紅綢和青竹不注意時,換了套宮女裝跑到了繪蘭閣。

  一進門,就見著談文博負手而立,對著滿樹的杏葉發著愣。輕輕走到他的身後,用力地拍在他的背上,再跳到他的面前,笑瞇瞇地問:「哎,你一個大男人,不會是在對著樹葉兒傷春吧!」

  「你來遲了!」談文博也不反駁,笑瞇瞇地說著,「我發現你很不守時哦!」

  「哈!」杜曉月轉身,往前面走了幾步,再一本正輕地說著,「我不是故意的啦!今天上午有點事情處理到中午才完,要知道,今天我吃午飯的時間都推遲了。」

  「你一個閒人皇后,有什麼事值得你忙的?」談文博靠著樹,輕笑。

  「閒人?!」杜曉月真想說那閒上是昨天的事,從今天開始,就得稱自己為忙人了!「呵呵,閒人!對了,我倒是覺得你挺閒的呢!有事沒事地總往這繪蘭閣跑!這繪蘭閣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你怎麼不往太宣宮去?」杜曉月一直很好奇談文博幾乎沒怎麼去過太宣宮,要知道,當今太后也是他母后啊,他似乎與他的母后並不怎麼親近呢!

  「你想知道?」談文博輕佻眉,似笑非笑地問。

  看著這樣的表情,杜曉月有所猶豫,這是人家母子間的事,自己怎麼著也管不著。但是.在聽了太后的話後,杜曉月總是覺得奇怪.這太后的身體不好,也自己說自己是活不久的人了,談文博還對他的母親這麼冷性子,再怎麼說也太過於……「如果你想說就說啦,我沒關係,反正以前我也常當我朋友的苦水桶。」

  「呵,我像是要對你吐苦水的人嗎?」談文博將頭微揚,靠著樹枝,然後又轉頭,看著杜曉月,笑呵呵地問,「不過.你的意思是,你把我當你朋友了?」

  「當然!」杜曉月靠著另一棵樹,笑呵呵地回答,「我看你長得還不錯,性子也還算好,也沒到你家皇帝老哥面前說我壞話,在這皇宮裡和我算是比較投緣的分上,我暫時把你當朋友來看吧!」

  「那我是不是得謝謝皇后娘娘的恩賜,瞧得起小的?」談文博雙手向杜曉月拱了拱。

  「哈!別叫我皇后,聽著全身就不舒服!」杜曉月擺著手,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當皇后真的不是一件好差事,還好太后有心,派了兩位得力的助手來幫著自己熟悉事務,「咦,也就是說,你願意講你喜歡到繪蘭閣的事了?!嘿嘿,快說說,這繪蘭閣的主人跟你有什麼關係?是不是宮廷戲碼裡的那種——你喜歡上了你老爹的妃子,然後你們倆個情投意合,可是呢,中間隔了你老爸……哎呀,你幹嘛敲我的頭?」說得正high的杜曉月沒察覺到談文博的快速移動到她的面前,還伸手用扇柄敲了她的頭。

  「喂,杜曉月,你是不是女孩子啊!看風月小說也罷了,怎麼想像力還這麼豐富?」談文博打開扇子,邊搖邊問。

  「當然是女孩子啊!我想杜康永再怎麼著,也不敢虛假鳳凰送個男子進宮來吧!」杜曉月扯著唇,斜眼看著談文博,「你說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什麼樣?你說給我聽,我就知道了啊!」

  談文博睨眼,將手中的扇子收起,看了杜曉月半晌,才漫漫地說著:「你真想知道?這可是皇宮裡的最大禁忌,與這事相關的人,可能會是皇宮裡最為重要的人哦!」

  「我…」杜曉月有些遲疑,皇宮裡最重要的人就那麼幾個,除開現在的這位王爺不說,還有先皇、太后、皇帝、太妃等等!知道這些人的秘密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什麼也不懂,或許那才是福。

  「說給你聽也好!」談文博輕笑一聲,「聽說你現在開始執掌後宮了,有些事,你也應該知道!」

  「哦?好!」杜曉月對於談文博知道自己現在執掌後宮的事一點也不奇怪,皇宮就是這麼奇怪,它可以是一個滿是秘密的地方,也可以是個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這是一個很久的故事,久得我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28 PM

第五十一章

  「傳說在中武帝時,後宮中有一對姐妹花,兩人同侍中武帝,姐妹間也相親相愛,有著娥皇、女英的美名。只是,姐姐進宮多年卻無子,妹妹在進宮兩年後,產下一皇子,隔一年後,再產一皇子,接著,妹妹被立為貴妃。可是,後宮裡風雲變幻,妹妹在產下第二子的一年後,忽然中毒昏迷,救醒後就瘋癲癡狂了。中武帝原本想將妹妹的兩皇子交由皇后扶養,姐姐在皇帝的乾清宮前跪了兩天,中武帝才將兩位皇子交由姐姐扶養。兩年後,皇后因病死去,姐姐被封為後,姐姐所撫養的大皇子被立為太子……」

  「呃……」果然是個很『久』的故事,連傳說也用上了!杜曉月坐在樹枝上,雙腿前後地晃著,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抓著樹枝,斜著頭問坐在另一根枝丫上的談文博,「等等,你的故事說到這裡,我已經可以猜出個大概了。那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用再說了。」談文博常到這個繪蘭閣來,應該是那妹妹曾經住過這裡吧!

  「好!」談文博微笑,盯著那雙靈活轉動的眼,吸著綠葉的清香,心曠神怡。

  「那你說說,為什麼你對太后這麼冷淡?再怎麼說,她不僅是你的…也曾養育了你啊!」杜曉月直接問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人家還為了你們跪了兩天呢!」

  「那是她心存愧疚!」談文博冷冷地丟了這麼一句,連眼神也變得冷冷的。

  忽然間的冷空氣來訪,讓杜曉月有些防不勝防,忍下全身的寒顫,也不想問這其中的原因,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誰對誰錯,杜曉月已經不想細細地知道或者是去評論。「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太后她……」杜曉月在考慮,考慮要不要把太后所說的她將不久於人世的話說給談文博聽。

  「好了,我不想再談她的事了。」談文博情緒已經淡定了不少,語氣也如同平常一樣,清泉一般潤澤。

  「嗯…那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見談文博臉色微變,杜曉月趕緊將托著下巴的手舉起四個指頭對著天,將身子坐直,「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個關於你的傳說的問題。就是,你是怎麼知道太后有愧對於你…她妹妹的,我瞧著你家哥哥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這事呢!」談文昊對太后的孝順,杜曉月可算是看在眼裡,每兩天就會去請一次安,有時是一天一次,比後宮裡的妃子勤多了。「而且太后的妹妹出事時,你還那麼小,怎麼可能知道或者能記得這事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為。」談文博避而不談,「皇兄不知此事,而且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呃,果然啊!「你不怕我告訴他?」杜曉月壞笑著問。

  「你?你會嗎?」談文博也是賊賊一笑,挑眼看著杜曉月,「出賣朋友的事,你會做嗎?」

  「呃…你…話都說來給我套著了,如果我說會,那我就是自打嘴巴了!」杜曉月輕歎息著,剛才自己說自己當他是朋友,而且以自己的性子,自然不會主動向談文昊提起這種吃力又不討好的事。

  聽著杜曉月的話,談文博只是淺淺一笑,如春風,連那剛生長出來的綠葉也願意跟著它而去。

  看著那笑容,像是蝴蝶飛過碧湖,輕輕一點,卻激起淺淺漣漪。有些眼花,可能是太陽太大,照得眼花;也有可能是綠葉太多,一直看著綠色的東西,看得眼有些麻木了。「那個,呵呵,我有點想回宮休息了,這會子的天氣太適合睡覺了。「杜曉月眼珠亂看,說著就往跳下樹,還好樹不是很高,跳下去應該不會發生任何意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杜曉月很不意外地將腳給崴著了。直直地倒在地上,半晌動也不動。

  沒想到杜曉月會這樣子跳下去,還未來得及拉住她,她已經倒在地上了。急急跳下去,談文博將杜曉月扶起:「曉月,傷著腳了對不對?」

  「哎呀!」杜曉月欲藉著談文博的力量站起來,可惜力不從心,「看來,是扭著筋脈了。」從多年的跌打經驗中可以得出,現在沒有傷著骨頭,只是傷著了筋脈。

  「讓我給你看看吧!」談文博讓杜曉月重新坐下,再走到杜曉月的腳旁,蹲下,看著杜曉月問,「傷著哪只腳了?」

  「左腳。」杜曉月還配合地蹬了蹬左腳,再一臉期待地看著談文博.「看你的身手,你應該是練武的人,你…你會推拿筋骨對不?」習武的人傷手傷腳是常事,受的傷多了,對這方面也有一定的瞭解吧!

  「如果不會,我問你傷著哪只腳了做什麼?「談文博抬起杜曉月的左腳,但在脫下鞋襪時,卻有所猶豫。

  「呃……」這時的杜曉月腦子特靈光,想起了這古代的人對腳部問題的講究,也知道了談文博的猶豫,便輕啟唇,細細地說了句,「那個,沒關係的。醫者父母心嘛!放心啦,看個腳丫子沒什麼大不了,我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要你負什麼責的。」如果就因被某個男人看見了腳丫子而要嫁給那個男人,那樣早就犯重婚罪了!

  「噗!」談文博笑出了聲,似真似假地對杜曉月笑道,「就算你想要嫁,也先得出了這皇宮,解除皇嫂這個名號啊!」

  「呵呵,也對哦!我已經結婚了!」杜曉月沒在意談文博的眼神,伸手撫了撫頭,尷尬地笑了笑,「可能是這婚姻太沒有感覺了,讓我總是忘了我已婚的事實。」

  「哼哼。」談文博只是應景應了一聲,然後脫下杜曉月的鞋子和襪子,為杜曉月揉著傷處。

  看著談文博嫻熟的動作,杜曉月想到了以前崴著腳時,老媽帶著自己去看老醫生的事情了。「哎呀!輕一點,輕一點!你現在掐的是人肉,不是豬肉!」杜曉月被忽然而來的疼痛讓她從回憶裡走了出來。

  「就當你是豬怎麼了?這麼好的天氣,你卻想著回去睡覺!」談文博沒好氣地來了一句,「否則怎麼會崴著腳?」

  「哼,能聽豬的話的東西也不叫人!」杜曉月不甘示弱,「我跟你說,今天是發揮失常,就這一米多的高度放在當年,我隨便跳個十來次都不會崴著腳!」

  「嗯。」單單的一個字從鼻間發出,同時將手裡的襪子給她穿上,再套上鞋子,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杜曉月,「好了,你站起來試試,還疼不疼?」

  「好!」杜曉月沒好氣地說著,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甩了甩腳,似乎還不疼了,再站起身試著走了兩步,還好,還可以走路。「嗯,手藝不錯,改年在皇宮裡混不下去了,可以改行去當跌打醫師。」杜曉月本想拍著談文博的肩膀哥們式地說的,可人家有身高優勢,如果想拍著他的肩膀得把手舉起,那樣拍著太累人了,只好把已經伸到半空中的手給收了回來。

  「呵呵,這天下間,不會有第二個人讓我替她揉腳的!」談文博笑著說。

  「吹吧你!」杜曉月給了個鄙視的眼神,「哪天你遇著你喜歡的女人了,別說是替她揉腳,就算叫你給她揉背,你都會樂得臉開花的。」據杜曉月所說,不知談文博是怎麼了,至今都還未娶親。「哎!」杜曉月將雙眉往上輕佻,「那個,問你個私人問題,你怎麼還沒成親啊!要知道,你們這裡男子二十歲時還不娶妻,就算是大齡青年了,我算了算你的年紀,應該是二十好幾了吧!再過幾年,就是老男了!」

  「你問這個幹嘛?」談文博輕蹙眉,杜曉月的那明顯的壞笑,特別不懷好意。

  「當然是關心你啦!」杜曉月回答得理所當然,「從禮法上來講呢,我是你嫂子,你是我弟弟;從私人的交情來看,你是我朋友,我是你的哥們兒。這於情於理的,我關心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問題也是應該的啊!」

  「哥們兒?!」談文博低低地重複了一次,臉色平靜地冷笑一聲,半諷刺地說著,「於理上,你是我嫂子,可你有見過嫂子與弟弟如此熟悉的嗎?於情上,我一點也不希罕要你這哥們兒!即不能給我帶來好處,又不能為我所有,要來做什麼?」

  「你……」杜曉月被談文博的話吸著了,瞪大了眼,怒氣漸漸地聚在眼底。他,他這說的是什麼話,他剛才還不在說當自己的朋友的嗎?

  「杜曉月,還以為你有多聰明,結果連這些事都搞不清楚!」談文博似乎不解氣,繼續潑著冷水,「別人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我自己的終身大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你還是想想如何面對後宮的一群母老虎或是想想怎麼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比較好!」說完後,拂袖便走。

  「你…你給我站住!」杜曉月氣急,感覺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給侮辱了,對著談文博大吼著,「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莫名其妙?才問一下你的婚姻問題你生什麼氣啊,這有什麼好氣的?沒結婚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天涯到處是芳草,以你這種要長相有長相,要房子有房子,要車子有車子的鑽石王老五,多少女孩子會倒追你啊!」

  「哈,杜曉月,你說的是什麼話?!」談文博轉身,滿面笑容,「哪有女孩子倒追男人的?」

  「有啊!」杜曉月嘀咕著,「如果哪天我出宮後,遇著一個能讓我心動的人,我會主動去追求!』.

  「嗯,看得出!」杜曉月初給人的感覺是文靜、安然,但在進一步認識後,就會發現她是一個非常有想法的人,她不是一個木偶,敢做敢為,恐怕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提出與皇兄交換條件的吧!不過,她有一點不好,,要別人對她好一點,她就會十倍地還給那人。這樣的她,容易被人騙一一可這也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她不會主動地背叛誰,她會把別人的好記在心間!「所以,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了!不過,為什麼你非得在出宮後才遇著一個讓你心動的人?」

  「因為皇宮裡沒有男……」杜曉月差點要脫口而出了,「皇宮裡沒有未婚男子!」皇宮裡,就談文昊一個人,但他已經有十.....二十多個老婆了吧!

  「我也算皇宮裡的人!」又是那種似假非假的笑和聲音,「剛好我沒有成親。」

  這樣的回答,讓杜曉月愣著了,心猛跳了兩下後,再次恢復平靜,笑呵

  呵地看著談文博:「呵呵,你是我哥們兒啊!我把你當知心朋友!」邊說還

  握右手輕捶了捶心臟跳動的地方,「再說了,你現在可是我的小叔子,我可

  不想搞亂倫,一不小心被這宮規給拍死了怎麼辦?」

  「是因為宮規?」

  「呃…其實呢…」杜曉月不知道現在的談文博是在開玩笑還是在真正地問著,但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還是收了笑,慢慢地解釋著,「我現在沒有想過兒女私情的問題,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怎麼樣才能盡快離開皇宮,離開這個快要讓人室息的地方。而且,以我的觀念來看,現在的我才十七歲,正是有大好的青春年華,才不想早日為人妻,為人母!就像現在這樣,被逼進一個另人討厭的皇宮裡,夾著尾巴做人,很累,很辛苦,所以,我現在求的,只是從這裡解脫出去而已。」

  她果然有著與別人不同的想法,要知道,女子到十八歲還未出嫁,就算是老姑娘了。但在她的眼裡,她卻不想著急著嫁人!而皇宮,是多少女人夢想進來的地方,一朝得寵,麻雀直飛九天當鳳凰,光耀全家。但致函她的眼裡,卻什麼也不是,按著她的話,還沒有一條狗自在!「你能保證你真的能如你所願地走出皇宮?」皇宮不是客棧,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呵呵!」杜曉月淺淺一笑,抬眼,直視著談文博,「如果沒有把握,我現在就不會接手後宮了。我會多做一些錯事,然後直接被丟到冷宮了卻此生。」

  原來果然!她至始至終都不對這後宮沒興趣!「既然你把我當哥們兒,那麼,如果有一天,你要我的幫忙才能出宮的話,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談文博正聲。

  「好啊!」杜曉月滿口答著,可心裡卻十分清楚,如果真讓他幫自己,那麼就是欠了他一個很大的人情債——他是王爺,如此幫一個後宮中的女人,不管怎麼說都說不過去,這樣反而會給自己或他引來更多的麻煩,說不準會危急性命!這樣的人情債,杜曉月欠不起!可基於朋友,這面子上的話還是要這麼說的!

  而一旁的談文博不知杜曉月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盤算著今日所答應的事,該如何做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第五十二章


  跌跌撞撞,踩著裙角,看著天邊,摸著宮牆,杜曉月緩緩地走在回昭陽宮的路上。這一路上來來往往的宮人們多著去了,可那些宮人們都各忙各的,有些與杜曉月相撞著了,也只是點頭笑笑,然後又急急離去。「原來我在這宮中,除昭陽宮外,還沒有人認識我啊!看來,以後可以常穿著宮女裝出來散散步了。」再第n次與一位執事宮女相撞後,杜曉月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看這裡的宮女們素質還不錯,不存在電視中演的那樣,官位小的宮人撞著官位高的宮人,就會受一巴掌!」因為在第n次撞著的執事宮女,杜曉月分明記得她是飛月閣柳夢南的隨侍宮女。

  「穿過這座小花園,再繞過兩個廊亭,就是昭陽宮了。」杜曉月坐在路旁的大石頭上,揉著傷著筋骨的左腳,心裡卻在盤算著這裡到昭陽宮還有多遠的距離。

  「那個小宮女!」一道嬤嬤級的聲音傳來,還帶著三分獅子吼的勁道,「坐在石頭上的小宮女!」

  坐在石頭上的小宮女?杜曉月抬頭環顧了四周,確認在這裡,除了她坐在石頭上外,再沒有其他的人了,再轉頭時,一個看似三十歲左右的宮婦正瞪著眼站在了她的面前。

  「嬤嬤,您在叫我?」杜曉月扯了個笑,試探著問。

  「當然是在叫你!」獅子吼的功力亦增無減,「還有,我不是嬤嬤,我今年剛二十五!」

  啊!嘿!還真是不說不知道,知道了嚇一跳!這位自稱二十五的宮女怎麼瞧也不只二十五,瞧她兩眼角的皺紋和嘴角的皺紋,跟四五十歲的大媽還真有得一拼!「您叫我有什麼事嗎?」杜曉月可沒有忘記,現在的自己穿的是宮裝。

  「把這些東西送到秀清宮的費娘娘那裡。」邊說邊指了指她腳旁的大布袋,布袋沒封口,隱隱還可以看見一個繡鴛鴦戲水的紅肚兜,「你直接交給秀清宮的執事宮人就可以了。記得要快去快回,送完後到浣衣局來找我余執事。還坐在幹嘛?一點禮貌也沒有,快點起來去做事!」

  杜曉月看了一眼那大布袋,站起身,淡淡地丟了一句:「這位姐姐,我勸你還是重新差人送去吧!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怕那費娘娘見了我以後,她不敢接下這些東西!」費娘娘是誰?杜曉月可沒有把這號人物記下來,但隱隱記得,秀清宮分成了各個小閣間,住了幾位修容、修儀。

  「你敢這樣說費娘娘?!」余執事瞪眼,又向周圍掃了一眼,再低下聲,帶著警告的語氣,「小丫頭,就算現在的費修容已經快一年沒受過皇上的寵幸了,但她必竟是修容!你一個小丫頭可不能這麼無禮,如果被外人聽了去,你的小命恐怕不保!你可能不知,當年修容初進宮時,可是很飛揚跋扈呢!」」

  「哦!」杜曉月欣然接受余執事的好心告示,但卻沒放在心上,睨眼斜視著,「可惜那是過去啊,現在這後宮中最大的人可不是她了!要知道,現在後宮裡得寵的可是李、童二位貴妃啊,她們現在都懷皇子了,那她們在宮中的地位可是以直線式上升啊!」順道打聽打聽在這宮人們心中,各宮妃子們在她們心中的形象問題,當作閒來無事的八卦。

  「這個……」  余執事被杜曉月的八卦語調給勾起了興趣,靠近杜曉月,低下聲,「既然你問起,我就告訴你這個小丫頭一個超級大秘密——宮裡的下人們都在傳,李、童這兩位貴妃懷皇子懷得太奇怪了!」

  「怎麼個奇怪法?難道她們懷的不是龍種?」八卦就是要盡量地想像,思想有多遠,有多寬,就盡情地扯多遠,扯多寬。

  「小丫頭,你在這後宮裡除了皇上外,你還見過第二個男人嗎?」鄙視的眼神丟給了杜曉月。

  「皇上身邊沒有說書先生所講的那種帶刀侍衛嗎?說書先生說那些侍衛都是男人呢!」杜曉月很認真地說著。

  「呃……」余執事想了想,這進宮也快十年了,從來就沒有見過皇上,壓根兒就不知道皇上身邊有沒有帶刀的侍衛,「那些侍衛只是前宮,不能進入後宮嬪妃住的地方!」余執事想了個自認為很合理的理由來打發杜曉月的問題,「不談這個,接著跟你說那個秘密。你知道後宮裡有敬事房吧?」

  「嗯!」很配合地點著頭,一臉求知若渴的樣子望著余執事。

  余執事很滿意杜曉月這種表情,很有成就感地說:「我聽敬事房裡的一個小太監說,李貴妃才停喝絕子湯藥十來天,就懷了龍子!」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表明皇帝耕種時很賣力啊!」杜曉月隨口接了過來,姓談的那麼喜歡李千柔,人家這麼快懷孕也很正常。

  「咳!小丫頭,你說話還真....爽快!」就算余執事已經二十有五了,但還是一名黃花大閨女,談起這種事時,都有些猶豫,沒料著這麼個十六七的丫頭說起這種事來,一點也不含糊。「你可能不知道,那種絕子湯有一些後遺症,停藥後至少得半年後才能懷上子嗣!再來說童貴妃,聽說敬事房裡一直有為童貴妃準備絕子湯的,而且每次她都是喝了的!可是,沒想到,童貴妃居然還有了!你說,這事怪不怪?童貴妃裡的宮人們說童貴妃是貴人,有老天相助,就算是在喝絕子湯,也能懷龍種!」

  「呃…這只能說,只能說那湯效有問題,說不準敬事房的人被賣藥的人給坑著了,買了一堆假藥!」杜曉月笑瞇瞇地說著。

  「瞎說,敬事房準備的藥都是太醫院送來的!」余執事一臉堅定,「給主子們吃的藥怎麼敢滲假?哪個不想要命了?」

  「嗯,聽你這麼說,是有點奇怪!」杜曉月收了笑,點著頭,「嗯,這

  也不算什麼呀,反正這皇宮裡怪事年年有,今年可能是特別多吧!」

  「你聽到什麼怪事?」余執事好奇地問。

  「呃…我聽說,我聽說最近皇后娘娘那邊鬧鬼了,還特厲害,昭陽宮裡的宮人們都說曾經親眼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披著頭髮,在昭陽宮的屋頂上飄來飄去,最後又往飛月閣飄去了。她們都說,就是因為昭陽宮和飛月閣有鬼,所以呢,皇上就不愛去那兩處了。」杜曉月一本正經地造著謠。原本以為她們宮人們會說一點昭陽宮的流言的,沒想到,現在傳的卻是行雲閣和椒音閣。不過,聽著她說得有模有樣的,難道這謠言還有一些可信度?不過,杜曉月也算是明白了那些野史是怎麼來的了——宮人們在皇宮裡閒著了,多打聽打聽一些後宮裡的秘事,等出了宮後,改個名兒,換個姓,將那些秘事寫下來,拿到市集上出售。再加上民間對皇宮裡的事的興趣度,不大賣才怪呢!

  「有這事?」余執事顯然不信,如果真有這事,怎麼沒聽到傳言?

  「真的!」杜曉月加油地點著頭,「我的一個好姐妹就在昭陽宮當差,她親口告訴我的,而且她還說,是皇后娘娘不准她們說出去的,哪個說了,就掌哪個宮人的嘴呢!所以啊,好姐姐,你干萬別告訴其他的人啊!千萬不能告訴其他的人!」

  「哦!好!」余執事點點頭,就在低頭時,見著腳邊的衣服,又正了聲,「小丫頭,快把這些東西送到秀清宮吧,改天你再聽著什麼好秘密再到浣衣局找我!咦,對了,你是哪個宮的?」

  呃…余執事還真是後知後覺,秘密都說完了才問是哪個宮的!「我是清華宮的!」杜曉月隨口扯了個名字,說完後才想著這皇宮裡好像沒有清華宮吧!「那個,余姐姐,您去忙吧,我一定把東西送到!大家都是宮人,相互照應是該的,何況您的官位比我大,又有經驗,以後我還有可能要麻煩你呢!」

  「嗯!」余執事點頭,忽然眼一大睜,驚呼,「糟了,我還得親自送衣到行雲閣呢!不和你扯了,我走了啊!改天來找我!」說完後,風風火火地離去了。

  原來皇宮裡還是沒有傳說中的那般混亂啊,瞧這位余執事,還真是…爽快得好!杜曉月低頭瞧了瞧那袋衣服,尋思著是不是得把這東西帶回昭陽宮,再遣昭陽宮的宮女以浣衣局的名義送過去——雖然杜曉月進宮也快四五個月了,依舊不知道那秀清宮應往東還是往西走。

  「皇后娘娘好興致,偶爾還要客串宮女呢!看來皇后還真是閒得很哪!」不急不慢,滿是諷刺的聲音傳來,讓杜曉月原來低著的頭僵著了。轉身,就見談文昊面無表情地站在身後,他的身旁只跟著劉公公。

  他,他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唉!今天不該出門的,先是傷著腳了,後是遇著這皇宮裡的老大了!「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歲!」杜曉月就勢福下身,口裡輕輕地念著,既然被人看穿了,那就乖乖地認個錯,態度好一些。

  「哼!」談文昊單鼻音一個字,再冷眼看了杜曉月半晌後,才開了口,「皇后隨朕到乾清宮,朕有話問你!」

  感覺掉在身上的冷空氣消失了,杜曉月鬆了口氣,平靜地回答著:「是!可,臣妾得先回昭陽宮換衣服才…」

  「就這樣過去吧!反正後宮的宮女們認識你的也少,沒有人會說閒話。」談文昊淡淡地說著,「劉公公,派個人把這些東西送到費修容手裡。」

  「是!」劉公公領命,轉身就離去,回身走時,總算是鬆了口氣,皇后娘娘好宮裝,這已經是第二次見著她這麼穿了,不過,現在比上次要好一些,至少身上沒有塵土及蛛絲!但皇后娘娘也真是,沒事和宮女們混一塊,如果不是皇上來了,她還真要給費修容送東西?這也太……太損一國之母的形象了!不過,皇上見著這樣的皇后娘娘居然沒有生氣,還讓娘娘去乾清宮,要知道,其他的妃子們就算是去了乾清宮的大門,都還不一定進得去呢!

  「還愣著做什麼,快走啊!」談文昊走了兩步後,再回頭看時,杜曉月慢慢地在後面蘑菇著,「我有事要跟你說!」

  聽著他換了稱謂,杜曉月知道此時的談文昊是把他自個兒以同伴的身份自居著,杜曉月也恢復了正常語氣,略帶抱怨地說著:「你以為我不想走快一些啊!你腳長,步子大,我跟不上!」如果不是腳走路時不怎麼方便,早就回昭陽宮了!在繪蘭閣時,談文博就提議說送杜曉月回宮的,卻被杜曉月一口拒絕了——後宮重地,就算是王爺也得有所顧及的!

  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杜曉月慢慢地踱過來,輕風揚起紗裙,配著她那淡然的氣質,讓心跳忽然加快,一股喜悅感在心間冒起。不過,她的走路姿勢有些奇怪,帶點跛腳。「你的腳怎麼了?」談文昊不解,昨天看著她時,都還好好的,才一晚不見,怎麼就跛了?一絲怒氣繞在心間,這麼大個的人了,居然還不能照顧好自己!如果剛才沒有遇見她,她是否還真要把那些東西送到秀清宮?

  「嗯……走路時扭著了。」杜曉月不會說是自己從一米高的樹枝上跳下來傷著了,太丟臉了。

  「大家都在走路,怎麼你就扭著了?」談文昊想也沒想地冒出這麼一句。

  「我……我喜歡扭著了,怎麼樣?」杜曉月也鬱悶,自己扭著腳了關他鳥事啊,他現在生什麼鳥氣?

  生氣,很生氣!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如此頂撞自己!「能把你怎麼樣?!能這樣!」談文昊冷著個臉,大跨兩步,走到杜曉月面前,一手抓著杜曉月的手,另一手摟上她的腰,轉眼就將杜曉月公主式地抱了起來。

  「啊!」杜曉月被這人突然而來的舉動給嚇著了,急紅了臉,結結巴巴地指著談文昊的鼻尖問,「你…你幹什麼?我…你…快放我下去,你別忘了,你是皇上,我是宮女,叫人看見了,當心別人給你個淫亂後宮的『罪名』!」

  「你也知道我是皇上?別忘了,這後宮中所有的女人,朕都可以碰!更何況你還是朕的皇后!」難得一見杜曉月的臉紅慌忙樣,不由地想進一步地刺激她。

  昏君!淫魔!什麼叫後宮中的所有的女人都可以碰?!他還真當他是種馬,只要是母的,都可以發情!「放我下去!」杜曉月想著這人的手不知碰過多少女人,一陣噁心感繞在心間,眉頭輕蹙,「髒死了,我才不要你碰我。」

  「你說什麼?」怒火中燒,冷聲問,要知道,後宮有多少女人指望著能見皇帝一面,又要多少女人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可惜,這女人,不僅處心積慮地想要進冷宮或是出皇宮,還對自己不屑一顧!

  「我說,我要你放我下來!」杜曉月也橫眉冷對,「不是說要去乾清宮嗎?這樣子,我怎麼去?還有,男女投受不清,你媽…」話說到這裡時,忽然間想起現在的太后並非他的媽,所有的話一下子就沒有了。

  嗯,還是這樣安靜一些,不僅沒有說話了,連表情也跟著變了,或者說是思緒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原來點啞穴還有這個功效啊,怎麼以前沒發現?!抱著神遊的杜曉月,不理會路上跪著的宮人們,談文昊滿足地踏向乾清宮。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29 PM

第五十三章

  當杜曉月從雲海中神遊回來時,已經是在乾清宮的正殿門前了,門前跪著的一群太監、宮女執事們。「呃…」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愣了愣,難道是自己失聲了?怎麼可能啊,剛才沒有大聲吼過,更沒有受到過刺激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又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居然還被談文昊給抱著,頓時臉紅了,奮力地掙扎跳出了談文昊的懷抱。

  懷抱裡一下子空了,有種換落感漫延在心間。不過,在她跳下去的瞬間,已經悄悄替她解穴。「平身吧!去宣太醫來到乾清宮!」這句話是談文昊對宮人們說的,再轉身時,微笑著對杜曉月,「能走嗎?不能走,朕抱你進去!」

  恨啊!一生的英名就這麼毀了!就算現在自己是一名宮女,但被皇帝抱著走了這麼一圈兒,不想成『名人』也難了!都怪自己不好,什麼時候不神遊,偏偏在那樣關鍵的時候!而且神遊的內容居然還跟他有關!呼!天哪,真是越想越抓狂!「我的腳好得很!用不著宣太醫!」杜曉月幾近咬著牙吐出這麼幾個字,「用不著皇上廢心!」

  「嗯。」談文昊點點頭,只是淡淡地看了杜曉月一眼,轉身走入殿門。

  抿抿唇,定定情緒,不理會一旁處於呆愣狀的宮人,緊跟著談文昊進了正殿,而身後的宮人們也很配合地關上了門。「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非得到這裡來?」已經沒有心情跟他繞來繞去,那就開門見山吧!看著居然坐在榻上,雙腿交疊,一派悠然樣,讓杜曉月原本就糟的心情更加糟了!

  「過來坐著說話吧!」談文昊笑著向杜曉月招手,指了指一旁的相對的位置,「今天早上總管們來給你請安,還順利嗎?」

  「還行!」杜曉月有所遲疑,停了停,半晌才慢慢地坐到談文昊所指的位置,與他側面向並身而坐,「嗯,是你要我與你並肩坐的哦,不能算是對皇帝的不尊哦!」

  「你有尊過皇帝時的我嗎?」談文昊笑著反問。

  「呵呵,不說這個,直接進入主題!」杜曉月心虛,摸著心窩子想,不論談文昊是哪個身份,就算是必要時對他下跪,也不代表是在尊帝!「哦,對了!」既然他提起了總管們請安的事,杜曉月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問一個自己疑惑的問題,「皇后的權限裡,是不是還要管后妃子們子嗣的問題?我瞧著敬事房的總管也到昭陽宮報道了!」敬事房,就是傳說中專管帝王寵幸妃子事宜的專業部門。

  「不歸你管,也歸你管!」談文昊回答得模稜兩可,「總之,他們去給你請安你就接受著,如果你有事要找他們,他們也會聽從於你命令。」

  「那就不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與自己利害無關的,杜曉月才難得去理會呢!

  果然這女人是撿著洞子就鑽,而且還是那種非常不想替自己惹麻煩的那種!如果是其他的妃子有管敬事房的權力,想著的是如何好好利用,可聽她那如釋重負的樣子,還真…真沒得話說了!「難道你對今日那宮女所說的事,一點也不好奇?」談文昊相信女人都是愛扯話的天性,而且剛才杜曉月那種八卦樣,也和其他的女人沒什麼差別。

  「呵!我才不管你的女人在那方面動了什麼歪腦筋,這種事,是你家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杜曉月半含笑地諷刺,「就算她們可能與人動手勾結,還是那藥真的假藥,還是唱雙簧與太醫院中的人勾結或是敬事房裡的人勾結或是與其他什麼的人勾結,然後騙了你,但是,那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雖然不知道那宮女所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但瞧著談文昊現在這種半真半假的態度,杜曉月還真有些懷疑這次的雙喜風波裡有點什麼了。

  「難道你不知道,作為皇后,就得管這些?」

  「呵!皇后?皇后怎麼了?就算是皇后,也不能管著人家幾時有孩子吧!」杜曉月扁嘴,接著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這種事,當然得問播種的人了。」

  「你說什麼?」談文昊揚起嘴角,低沉著聲音問。

  「我是說…」杜曉月扯了個笑,但眼裡卻一片冷清,「反正這事,如果你有所懷疑你的妃子們做了什麼手腳,你就自己去查——反正她們肚子裡的種是你的,就算真有什麼貓咪在裡面,難道你會讓她們把你的孩子打掉不成?再說了,當初我跟你簽契約時,只寫著幫你管理後宮——我們當初所說的管理,只是管這後宮裡的大火,可現在後宮裡一片安靜祥和,連一點小火苗也沒有,所以也用不著我這滅火器了!」

  「但我理解的管理,就是說,這後宮裡所有的事,當然包括子嗣問題。所以,我現在就把這件事交給你來查辦。」談文昊不容質疑,果斷地說著。現在,知道杜曉月跟那些八卦女人的差別了一一她可能是愛聽八卦,但不代表她對八卦內容有著真正的興趣。

  可惡!他說話不算話!當初明明約好了,只管撲火,可他現在居然要自己去點火了!「我拒絕!因為你違約了!」杜曉月瞪眼,「契約上的條款裡沒有我得聽你命令這一煩!」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

  「好吧!那朕就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去做!」談文昊笑瞇瞇地說著,心情似乎很舒爽。

  過牆梯還是敗在張良的手上了,杜曉月,你要忍!不能再跟他對著來,要記住,你合作的對象是皇帝,否則吃虧的總會是你!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眼裡已經是一片平靜,起身,走到跟談文昊正面五步遠的地方.福身:「是!臣妾警尊聖意!」

  談文昊親眼看著杜曉月如何從怒火中轉為一臉平靜,只是那會一晃眼的功夫。如此能控制好自身的情緒,只能說,她太理智了,理智得不像是一個女人。這或許可以解釋她為何總與其他的女人有著不一樣的想法的原因了吧!

  喔!該死,怎麼這會子腳還抽筋了?杜曉月暗地裡甩著左腳,還是疼,有些站不穩身子了。想這麼著坐到地上,可現在自己可是在皇帝的面前,再怎麼著,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吧!

  「腳疼了?」談文昊發現了杜曉月甩腳的小動作,若有所思地盯著那隻腳,卻還是那麼坐著。

  「嗯。」杜曉月也不迴避了,反正已經讓他發現了,乾脆蹲下身,輕揉著腳踝處。可是突然間,身子再次凌空躍起,接著傳來淡淡的麝香,掉入一個堅硬卻柔軟的懷裡,「啊,你…你要幹嘛?」呃,想想現在這情況,就算早已經孤男寡女共處過一室,雖然女的對男的沒意思,可從來沒有與那男的如此近距離接觸、可那男的是傳說中的種馬,可以隨時......噢,杜曉月,你真不應該單獨與他共處一室的!

  「瞧你那樣子,一定是在想一些風花雪月的事了!」見著杜曉月臉紅紅、眼亂轉的樣子,談文昊猜著她是不是在想一些小兒不宜的事情,伸手輕敲了敲杜曉月的頭,沒好氣地說著,「我是想讓你坐下來,再給你看看腳!」

  「喔!」原來是這樣啊,看來還真是自己想太多了!杜曉月點頭,再怎麼著,自己也不是他的那盤菜嘛,否則他也不會對自己不聞不問幾個月了。如釋重負啊,可以長吁一口氣了!

  「來人!」在將杜曉月放在榻上後,談文昊也隨即坐在杜曉月的腳那旁,對著屋外朗聲喊著,接著,一位執事太監應聲而入,談文昊繼續吩咐,「去將朕的舒筋散給朕拿來!」

  「你怎麼不叫太醫啊!」杜曉月將話說出來後,才發現自己還真不該問這個問題,太醫來了,也不過是開一些舒筋活血的藥,說不準還得喝那苦苦的草藥——難道自己想給自己找罪受?

  「難道你想召告天下的都知道,皇后不守禮法,穿著宮女裝四處亂遊蕩?」杜曉月的這身宮裝顯然是被改造過的,穿在她的身上很合適,看著也很俏皮,和平日裡穿的皇后朝服相比,各有各的好看處:朝服把她顯得穩重,加上她總是一臉平靜淡然的樣子,那種目視一切的優雅、高貴在她身上顯露無遺;但穿著宮女裝時,剛才的八卦好奇樣,又是那樣的靈動!再細細地打量她今日的裝扮,雖然只是一般的宮女裝,可淺紅色很適合她的皮膚,與平日裡她穿黃色、綠色的衣服相比,有種妖艷的美,且是把冷清與艷麗相結合的美。

  「好吧!」還是他考慮得周到,既然自己已經接掌後宮,自然也不能不把宮規放在眼裡。「對了,你還沒有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呢!」把人強行帶到乾清宮,問的只是接掌後宮順利與否的問題,杜曉月可不認為他巴巴地這麼做只為了這個問題!

  沒說幾句話,宮人就已經取來藥,談文昊接過,打著商量的語氣說著:「也不是很急的事,先給傷處上藥吧!」說著,就要將杜曉月的鞋子脫下來。

  「我自己來就好!」杜曉月下意識地腳一縮,身子也跟著往後移了移,略有些不自在地說著。

  伸出去的手就那麼擱在了空中,有點尷尬,也有點受傷——作為一帝王,她算是完全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好!只是你會使用嗎?」

  接過黑色的小藥瓶,打開聞了聞,驚訝地問:「好香的藥!這藥叫什麼名字?」這藥間著有股淡淡的清香——似茉莉又似玫瑰,比以前醫生開的跌打正紅花油好聞了不只一百倍。

  「玉露膏。」

  「名字很好聽!可……可怎麼是藥丸子?」不是膏嗎?倒出來一瞧,怎麼成了丸子?瞪著手裡黑黑的藥丸子,杜曉月有些無語了,也難怪談文昊會問自己會不會使用了。

  「小福子,拿一壺清水來。」談文昊吩咐著送藥來的小太監,再回頭對杜曉月,接過杜曉月手中的藥,「這玉露膏原本是濃稠般的液體,只是不易保存,所以才特意製成丸子。使用時,用適量清水將其研開,再將塗在傷處,輕揉即可。」

  「嗯。」杜曉月點頭,沒想到,這古代的跌打藥也是這麼先進的!

  清水送來,談文昊順手拿了一個茶杯,滲入少量清水,再把藥放入水中。那藥遇水則化,水也隨著變成了土黃色。「把腳伸過來!」淺淺的話語,卻帶著命令的語氣。

  「伸就伸,難道還怕你不成?有免費的服務,不享受就是笨蛋了!再說了,天下間誰能享受皇帝免費揉腳的服務?!」不過,想歸想,杜曉月還是自己把鞋襪脫下,將藥倒了一點在腳踝處,輕揉著——再怎麼著,人家也是皇帝,貨真價實的皇帝,如果真讓皇帝給女人揉腳,那…那還真不敢想像!而且杜曉月忽然間覺得談文昊今日的態度很奇怪,行為也很奇怪,可怪在哪裡,又具體地說不上來。

  「你的力道太輕了,藥不能滲透進去。」很自然地將手伸了過去,放在杜曉月的腳裸處,略施力,緩緩地以螺旋地方式揉著。

  「你……」杜曉月渾身有點不自然了,想收回腳。剛才談文博為自己揉腳時,感覺很自然,似乎他那樣的動作是水道渠成——哥們兒、朋友間相互幫助很正常;而談文昊這樣做時,就覺得似乎很突然,很不自然——在杜曉月的心裡,始終將談文昊定位在合作夥伴這個位置上,而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了一個合作夥伴之間的關係了。「皇上,您不可以這麼做,這樣有失您的身份,而且我現在只是宮女……」

  「你會在意身份的問題?」談文昊輕笑,微挑眼,「再說了,丈夫幫妻子抹藥又有何不可?」

  「我們只是合作夥伴!」杜曉月忍不住嗆聲,「你不會是我的丈夫,我也不會是你的妻子!」說完以後,才驚覺自己沒有必要如此說話,可以婉轉一些一一人家是皇帝,怎麼可能如此沒有禮貌?!

  輕揉著腳裸上的手停止了動作,有些僵硬,而談文昊的臉色突變,一臉冷然:「這是你的心裡話對吧!你從來沒有將你已經是人妻的事實放在心裡對吧?但是,杜曉月,你不要忘了,你現在依舊是朕的妻、朕的皇后!」

  糟了,皇帝生氣了!但杜曉月反而一臉平靜,收回腳,套上襪子,穿上鞋,定定地站在談文昊的面前,淡淡地說著:「皇上,臣妾並不曾忘記臣妾已經是皇后的事實!不過,臣妾也自知,臣妾這皇后隨時都會下課——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而臣妾與皇上定協議的目的.臣妾已經說過了。同時,皇上您也同意了協議,也同意了臣妾的身份由妻轉變合作夥伴……」

  「哼!」談文昊冷冷地一聲,將原本長篇大論的杜曉月給打住了,冷冷的眼神,不怒而威的氣勢,讓杜曉月有了一絲害怕,可是不倔強的性子讓杜曉月不甘示弱地回視著談文昊。

  所有的空氣,似乎都在這麼一瞬間凝結,暗潮絲絲浮動,讓杜曉月很沉悶,忽然間,杜曉月意識到自己與談文昊對視是一件很蠢的決定,談文昊是帝王,是一個有思想、有主見的帝王,他那銳利的眼神,不是自己這種平常人可以與之堪比的。悄悄地轉移視線,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那繡著不同姿態的龍紋上,繞是杜曉月不懂繡工,也看得出那細緻的龍紋是以一雙巧手做出來的。

  又是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談文昊心中很是惱怒,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總是以這種漫不經心的眼神看其他的東西,完全沒有將作為帝王的自己放在眼裡。

  「稟皇上!」劉公公進來,躬身福禮,「御史大夫杜大人求見!」

  一聽著『杜大人』三個字,杜曉月心中一動,側身,目光同時在劉公公的身上和談文昊的身上流轉,冷眼看著談文昊將要如何處理。

  「宣。」談文昊只是淡淡地掃了杜曉月一眼,還是那麼坐著。

  「皇上有國事要與大臣商談,臣妾先行退下了。」人家談公事,杜曉月並不想參和在其中,而且在這裡,女人也沒有資格聽這些。

  「你留下來!」談文昊看似無心地說著,「轉過這屏風,到裡面去。」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

  好吧,既然是你主動讓我旁聽的,那就聽吧!





第五十四章

  當杜夜寒退出乾清宮正殿時,已近酉時。今日杜夜寒的覲見不在意料之內,而他的來意卻沒有出乎談文昊的意料之外。

  「稟皇上,敬事房鄭總管已經候在殿外了。」杜夜寒前腳出去,劉公公後腳就進了殿。

  「讓鄭總管回去吧!今晚勿需嬪妃侍寢。」談文昊舉手示意劉公公退下,而就在這時,屏風旁的裡隔間裡,卻發來了『砰』地聲響,細辨之下,可以聽出是茶杯摔碎在地的聲音。

  談文昊心中一動,三步並兩步走入閣間。劉公公心中也一動,隔間裡,好像是皇后娘娘!緊隨帝君的腳步,轉入隔間,印入眼簾的是一地的白瓷杯子碎片和一灘水及睡眼腥松、一臉茫然趴在桌上的皇后娘娘。

  「呃……」在愣了三秒後,杜曉月站起了身,眼睛已經是一片清明了,緩緩開口了,「臣妾不是有意打壞杯子的,是剛才…」杜曉月有些心虛,剛才聽著杜夜寒與談文昊說話來著,可在他們說了不到三句後,還是經不住睡神的召喚,趴在桌上,小憩了那麼一小會兒,不想那放在桌上的茶杯卻自己長了腳,跑到了地上,掉碎了。

  「劉公公!」相對於杜曉月的不安,談文昊只是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奴才這就去辦!」常年跟在帝王身邊,有些事帝王不用說出來,也知道帝王的意思。旋即出了隔間,到外面去吩咐小宮女過一會進來收拾。

  屋子內,再次剩下談文昊和杜曉月時,談文昊這才開口了:「剛才……』』

  「剛才你們談話時,我睡著了!」杜曉月搶先一步,這種朝廷裡的事特別還與自己的『家人』牽扯不清時,杜曉月還是不想知道得太多,只是,既然選擇了當『狗頭』軍師,就算有些事情不想知道也是不允許的。「呵呵,反正朝中的事,我只是給個意見,自然不必知道得太過於清楚,你說個大概的意思,我也可以給個大概的意見,您是否採納,自然是您的事了。」

  這樣也好,有些事,太過於明白也是一種痛苦!「這是當然!不過,今天讓你到這裡,不是來聽這事的。」

  「那是什麼事?」見談文昊往外間走去,杜曉月也跟在後面,追問著。瞧著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青竹和紅綢應該開始擔心自己怎麼這會子還沒有回昭陽宮吧!

  「昨兒個瞧著你似乎對璃國還挺感興趣的,我想聽聽,在你所知道的範圍內,你對璃國有什麼樣的看法?」談文昊也不拐彎抹角,直直地盯著杜曉月。

  「嗯,在回答問題之前,我可不可以要求你派個人到昭陽宮去走一趟,告訴紅綢和青竹我在這邊,讓她們別四處瞎找人。」杜曉月想了想,決定還是先解決這個問題再回答他所提出的問題。

  「早已有人去昭陽宮報過信了,談文昊點頭,「過來坐著細細地談談。」說著,也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置。

  早說嘛,害自己又浪費一番口舌了!杜曉月輕移蓮步,最後坐在了談文昊的右下手旁的一個小凳子上——那凳子約莫是剛才賜給杜夜寒坐過的吧!「其實我對璃國並沒有什麼看法!」杜曉月坐穩後,這才慢慢地開口了,「璃國的事,我只是前兩天閒著無事時,看了看有關璃國風土人情的記載的書。只知道璃國的人善於經商。常言道,無商不奸,可書上所說的,璃國的民風卻很淳樸,這就表明,璃國的禮化教育還是做得很好的;書上也說,璃國的山水很漂亮,我就想著,如果璃國的統治者將這些山山水水地開發出來,也是一個發財的好路子——要知道,許多文人墨客們,都喜歡那種山山水水的東西,還有那些有錢的人,聽說哪裡的風景好看了,哪裡有什麼名勝古跡了,就喜歡去湊個熱鬧。不過,書上所說的那些民風人情都是在以璃國安定的前提下所有的,現在璃國內亂多年.只怕書上所記載的東西,已經有很多作古了。前兒個,我瞧著一本風月小說上,有寫著璃國如今的風土人情,已經完全變樣了,流寇盜匪四起,人民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所以呢,國家的安定是很重要的,在國家安定的大前提下,經濟才會發展較快,人民生活質量才能有所提高,人民的素質也會得到相應的提高,風俗人情才會教化。有句說叫:『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大約說的就是這個理了。

  連風月小說也扯來了,看來,她看風月小說還真不只是為風月而看呢!談文昊揚唇輕笑,繼續提著問:「珞皇子說璃國暴亂,如果他們皇族請求斐亞出兵幫其平亂,你認為如何?」

  「這個…我想問一個小問題。」得到談文昊的首肯,杜曉月才繼續說著,「你…你是否有野心,想將斐亞的國土擴充到璃國?」談文昊主動提到可以出兵到璃國,這不得不讓杜曉月懷疑談文昊對璃國的其他的想法。

  「何來這麼一說?」談文昊略有些遲疑,可臉上的表情依舊不變,還是那一派悠然樣。

  看他漫不經心的態度,杜曉月有點想懷疑自己分析是否是錯誤的,可能談文昊還真只是想幫璃國平定內亂——  必定兩國都在商量聯姻的事了。「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杜曉月淺淺一笑,「這些事我也不明白,反正呢,我認為你對璃國的態度,則關係到是否出兵的問題。」

  「哦?」

  「璃國並不是斐亞的附屬國,如果你對璃國沒有想法,斐亞沒有必要為了璃國的內亂而出兵征戰,特別是在斐亞朝內並不是很穩定的前提下。」杜曉月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一口氣喝下,沒品出這是什麼名茶,只知道這水飲著很舒服,喝不出茶中的那股澀味。「可是,如果你對璃國有想法了,以平亂為借口出兵璃國,不用廢一兵一卒就可以將軍營扎到璃國;而這時,璃國內部正在動亂,你可以在『平亂』時,控制璃國的大部分土地、人口;當璃國的內亂平定時,璃國的皇族已經受了重創,不管是哪方面的實力都已限入疲憊的階段,這是,你在來一個內外夾改,定是事半功倍,不出一個月,定將方圓八十餘萬平裡的璃國拿下!所以,選擇出兵璃國,再攻下璃國大多數人會認為是個上策!」

  話音落,迎接杜曉月的,只是一陣沉默。杜曉月隱隱有種不安感,當著皇帝的面,說穿皇帝的想法,對一個帝王來講,是否有些傷顏面?悄悄地斜眼瞧談文昊,竟在不意間對上他的眼,帶著研究,帶著探索,更帶著幾分欣賞!「呃……」在那樣的目光下,杜曉月很是不自在,自個兒又不是什麼稀有動物,他研究、探索個什麼勁?!「其實呢,我只是說說我自己的想法罷了,你不用太過於認真聽……」

  「你說出兵是大多數人所認為的上策,那你呢?你在那大多數人中沒有?」半晌,談文昊緩緩地開了口,順手自己給自己添了一杯茶,再將杜曉月的茶杯給添滿。

  皇帝親自己給自己添茶?!這…太陽可能要打西邊出來了!「咳!謝謝!」禮尚往來,謝字隨口掛。

  「不客氣!」約莫這天下間的人,只有她才會這麼說了!談文昊淺笑,她的這種不卑不抗的態度很對味兒,雖然有時也很想一撐拍了她。「在你的心中,你對出兵的事,另有計較吧!」

  「真要我說實話?」杜曉月這次先試著問了問,在帝王面前,有些話,真的是不能亂說的!

  輕撫下巴,睨眼瞧著杜曉月:「如果你不想說實話,我也沒有辦法!但作為合作人的我,則得想想是否還要與欺騙自己的人合作了!」

  威脅!變像的威脅!面無表情地瞪了談文昊一眼,杜曉月這才開口了:「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面:無論我說了什麼,只是代表我的個人意見,如果有什麼冒犯皇上的地方,還請皇上要多多包涵!」見他毫無遲疑地點頭同意,杜曉月才繼續,「我個人認為,出兵並不是一個好的主意!怎麼說呢?

  第一,就現在斐亞朝的朝廷內部而言:朝政並不是由你全部掌握,皇權受到相權的威脅。在國家權力不夠集中的情況下,你若出兵,勢必將你的手中的兵權下放出去,對宰相而言,這就是一個好機會,只要他們對你用武,換句話說就是哪天看你不順眼了,帶著他的人逼宮時,只怕你就無能為力了。

  第二,就斐亞朝的人民而言:前兒個,聽說杜二哥在邊關大勝洪蒗軍隊,將洪蒗軍隊趕至邊關五十里外。這打了勝仗是件好事,但有句詩裡說得好: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這次戰役裡死了多少戰士才得了這所謂的勝利?!只怕是堆堆白骨所累積而成的吧!而這戰死的人裡,他的爹娘妻兒們,只怕還惦著腳尖兒站在樹口望著他能從邊疆歸來。『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再者,一年裡,征兩次兵,這對於人民而言,只怕是苦不堪言!戰事的煩繁,不僅勞財勞民,也會使斐亞的勞動力減少——斐亞是以農業為支撐,原始的勞動方式下,勞動力的多少,努動者的強弱,直接影吶到國家的收入、人民的生活狀況。而這兩樣中,最為重要的是人民是否能生活的問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關於人民的重要性,我想我不必多說什麼了吧!」

  「按著你的意思,就算是他國來入侵,也不能徵兵了?」談文昊輕哼了一聲,明顯的不滿。

  「有這個意思嗎?他國來侵和入侵他國完全是不同的狀況!他國入侵,自然得保家衛國,以求國家的安穩,人民的安定!而在這種狀況下,人民自己都會有一種愛國守家的意識——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在這種情況下的戰死,他們會自動把它當作是一件無尚光榮的事!而入侵他國呢?」杜曉月停了停,喝了口水,再繼續,「就拿洪蒗國這次侵入邊關的事來說吧:洪蒗無端地挑起了戰爭,可能是看準了斐亞朝裡帝相不和這一弱點,認為此時有機可來,否則以洪蒗的國力,要與斐亞為故,如同是拿雞蛋砸石頭!但是,洪蒗也許沒有想到,在關於邊關的問題上,帝相難得意見一致,且派出了精銳部隊進行反擊。約莫這就是所謂的同仇敵愾,才能統一戰線,一致對外吧!

  將心比心,將情比情,如果斐亞也趁著璃國內亂出兵璃國,你就能保證,璃國的人們一定奉行『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你就能保證璃國的人不會像斐亞的人一樣團結起來,全國上下一致對抗外敵?」

  杜曉月一連幾問,將談文昊給問著了,盯了杜曉月半晌後,起身,輕踱著步。杜曉月見談文昊如此,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品』著茶,一如那些妃子們來給她請安時一樣悠閒。

  「就算如此,朕也一定要統一這片土地!」談文昊猛地轉身,卻是一臉平靜,「自古以來,璃國的那片土地就歸中原統管,而斐亞的先皇在統一中原時,因璃國向斐亞稱臣而沒有揮軍南下。就是這樣,璃國始終是斐亞心頭間的刺,歷代後繼的斐亞王都以統一璃國為己任!」

  「為什麼?為什麼非得統一?」杜曉月認為,這樣也並沒有什麼不好,人家已經向你稱臣了。只是,璃國那片土地真的一直為中原所統一嗎?那為何它又能獨立出去嗎?僅僅是因為稱臣的關係,還是那時,斐亞初統一,已經沒有那個能力揮軍南下將其收服嗎!唉,看來,得回去好好補補斐亞前朝的歷史了。

  「臥榻豈容他人鼾睡!」淡淡的一句,已經做出了最好的解釋。

  「所以,這仗是非打不可了?」杜曉月若有所思地問,卻透著淡淡的不滿。和平年代的人,再怎麼著也不喜歡戰爭,特別是在這種冷兵器時代,戰爭就等同於死亡。

  「還有其他的法子嗎?」談文昊輕輕一歎,有些事,作為一個帝王,也是不得為而為之。

  這一問,讓杜曉月不知該如何回答。在古代的歷史裡,和親和戰爭是解決兩國問題最為直接也是最為有效的方式!璃國的問題並不是靠聯姻就可以解決的,所以戰爭就成了不二的選擇。「也許可以來個文化侵略……讓璃國的人民,在思想意識上先接受斐亞,讓他們知道,斐亞和璃國其實就是一家人。這樣,如果哪天你真的想發兵璃國時,可能受到的阻力會小一些——如果璃國繼續內亂,而斐亞朝綱穩定,政治清明,經濟繁榮,人民生活水平高度發展的前提下,璃國人渴望一統或渴望歸屬的心會急切一些,讓他們對於斐亞應該統一那一塊土地達成共識;接下來,就是經濟侵略,璃國以經商為主,因而,你可以讓你的手下之下,以經商為晃子,潛入璃國,滲入璃國的商行,慢慢將其經濟命脈控制,這就幾近是控制了璃國的生命線了;再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出兵也好,讓其自願放棄王位也好,或是實行推恩令也罷,璃國這個稱號終將成為一個歷史,餘下的,不過是斐亞的一個省或府。」順著感覺,杜曉月慢慢地說著自己想法,也沒有理會其可行性。

  細細回味著杜曉月的話,談文昊面色大喜,兩眼直直地看著杜曉月,甚至上前三步,直接抓了杜曉月的雙手,連歎著:「好法子!果然是好法子!杜曉月,你怎會有如此才能?」

  「呃……」杜曉月被談文昊這突如而來的『熱情』給嚇著了,身子向後傾,與談文昊隔出一定的距離,「那個,可不可以先把我的手放開,坐下來好好說話?」

  「放開?!朕是越來越不想放開了!」談文昊似乎答非所問,手依然緊緊地拽著杜曉月,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直覺告訴杜曉月,他的話很有歧義!可杜曉月這會子沒有心思去細細思考這其中亦什麼歧義,只顧著將自己的手抽回來:他的手勁還真大,而且還越來越用勁了!「雖然我的手肉有點多,捏著軟軟的很舒服,但也請你放開好不好?先不說男女授受不清了,而是你拽得太用勁兒了,我的手都快被你捏斷了!」杜曉月打著調笑商量的語氣說著,這麼近距離地瞪著那張俊氣的臉還真有些不自在!

  話音落,杜曉月的手也重新得到了自由,但也在這時,兩人陷入了僵局,杜曉月想了想,乾笑:「皇上,天色已晚,臣妾先回昭陽宮了吧!」瞧著談文昊找自己的目的,大約就是問問璃國的事了,現在自己已經回答完畢,自然該閃人了。

  「用吃過晚膳再回昭陽宮吧!」談文昊輕吸一口氣,目光最後停留在杜曉月的腳上,「一會兒把玉露膏也帶回去,明天早上再上一次藥就可以了。

  「哦!好!謝謝!」不知這玉露膏是用什麼做的,藥效還不錯,才用上這麼一會兒,腳就可以活動自如了,如果不是談文昊提起藥的事,杜曉月已經忘了她的腳受傷了這回事了。拿起桌上的瓶子,輕搖了搖,隨即發出清脆的碰擊聲。轉頭,笑對著談文昊,「我發現一個問題耶!人生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我自個兒的事就不必說了。就拿我同你和…就說你吧!就算我身為皇后,也跟你是八竿子也打不著邊的人,當初我進宮時,就想著,等哪天你瞧著杜家的人不爽了,然後直接一道聖旨,把我送入冷宮。」

  「我是那麼蠻橫的人嗎?你又沒有什麼罪過,為什麼要將你送入冷宮?,難得杜曉月主動提到契約外的其他問題,談文昊也以輕鬆的語氣問著,又見劉公公在外探頭,隨即又說.「到偏殿去用膳吧,邊吃邊講也可以。」

  站起身,跟談文昊並肩而行,邊走邊疑惑地問:「跟你一起吃飯可以邊吃邊說話?你們不是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嗎?」杜曉月可記得第一次與談文昊吃飯時,差點要把自己給拘束死了,宮女太監們站了一大排瞪著吃飯的兩人,害得杜曉月一點食慾也沒有了。

  「為什麼你說話時,總愛帶一句「你們這裡』?難道你沒有在這裡嗎?,談文昊輕蹙眉,有些不滿意杜曉月這種略帶生疏的說話方式。

  「呵!也對!我已經在這裡了!」杜曉月輕聲地自嘲,在她的潛意識裡,還是認為自己是個現代人,沒有將所有的心思都溶入在這古代的生活裡,自然而然地.在無意識間,說話時,就會帶著對這個時代的生疏氣息。

  輕輕地自嘲,淡淡的語氣裡透著失落,難道她就這麼不喜歡皇宮嗎?聽聞當初她未進宮時,曾跪著求杜康永不要送她入宮,還因此大病一場。而以現在她的所作所為來看,她真的無心宮廷,就連說話時,也是把她排除在皇宮的所有宮規禮儀之外吧!「為什麼你這麼想要出宮?在皇宮裡不好嗎?當皇后不好嗎?就算有名無實,朕也不見得會虧待你。而且你為何又能肯定朕不會.....朕會讓你當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后?』終於將這句沉澱在心中很久的話問了出來,自打識穿她的另類時,開始關注昭陽宮裡的一舉一動時,談文昊就開始在思考這個問題,而在想了所有的答案後,卻沒有結果,這讓談文昊有些受挫,作為一個帝王,識人是最為基本的技能,可在杜曉月這裡,卻怎麼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在關注她的行為開始,就可以看出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懶人,皇宮裡的妃子們平日裡無事時,總會繡繡花、彈彈琴、練練舞,看看詩書,或是寫幾首悲春傷秋的詩詞再拿到皇上的面前獻寶,或是到其他與子較為相投的妃子那會竄竄門子、逛逛園子,再不就到一些看不爽的妃子那裡挑釁一下,示示威,確立其在宮中的地位;但她卻不一樣,在她的房裡,沒有任何繡品,也沒見著一張古琴或是等,更沒有見著她的屋子裡擺放有一本正經的詩書!白天睡覺、看風月小說,晚上也是睡覺、看風月小說;不會主動去竄門子,除了去太宣宮請安外;有時興趣來了,換上宮女裝,一溜煙不知跑到哪裡去晃了——這些.就是她的皇后生活!試問,有哪朝的皇后,有她當得自在隨心?!可惜,她不滿意,她主動提出了個協議,她說她想要出宮!談文昊想不明白,以她這種懶人似的性子,她到宮外如何生存?可是,更為奇特的是自己居然同意了!

  「嗯,你是想以什麼樣的身份聽我回答這個問題?」杜曉月快步上前,面向談文昊,向後退走著,笑瞇瞇地問。

  「先以你的合作者的身份來聽吧!」談文昊自然知道兩個身份間的差別,做為一個帝王,最為可憐的是,沒有人會以平等的心態來真正地回答一個問題,就算他們講的是實話,那也是懼於一種帝王君臣間的威嚴,說白了,就是怕帝王會生氣、會降罪。

  停下腳步,轉身,靠著廊子,抬眼看向天空,太陽將要落下,半邊臉已經藏被皇宮裡雄偉的建築給擋著,餘光斜照,與宮殿屋頂的琉璃黃交相輝映。這種雄壯博偉的氣勢讓杜曉月心神一振:這是第二次在皇宮裡看落日,第一次是在繪蘭閣,和談文博在一起,透過杏花看見的落日有股閒逸之感;而這次,在乾清宮裡,皇宮最為中心地方,所見的落日也隨之不同,如此之氣勢磅礡,讓杜曉月忽然有了一種傲視臨天下之感。「你瞧!」杜曉月伸手,指向陽光,金黃的光線穿過她的手,染上了金色的亮光,「很美的夕陽對吧,看著它,突然間,我也想奮發一次了!」

  順著她的手,談文昊也抬頭看向了天邊,這樣的夕陽,談文昊是從小看到大,早已習慣,沒有感受到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這是第一次有人陪在身邊看夕陽,盈盈雙眸折射著陽光,淺淺的笑掛在臉上,不是那種淡淡的無所謂的笑容,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欣喜。「聽著你的話,似乎你的一生就沒有奮發過?」談文昊輕笑,也靠輕身靠在柱子上,看著杜曉月的側面。

  「哈!這個……」杜曉月微有些不自在地笑笑,由於性子太過於散漫,從來沒有主動卻爭取過什麼,只是將自己的事情做好便了事,奮進一詞似乎一直跟杜曉月絕緣了。「這也是我想離開皇宮的一個原因吧!皇宮裡的生活並不適合我,我天性懶散,沒有那個長久的耐心應對這皇宮裡的是是非非。

  作為一國之母,我個人認為,李貴妃和童貴妃可謂是上上人選。雖然她們的某些舉動,在我看來毫無意義或算作是幼稚,但她們那種心態是好的一一皇宮裡,什麼都要去爭取,否則一朝紅顏老去,恩寵不在時,還能有個依靠;同時,她們也有才能,打理後宮,我想應該是非常得心應手的。

  但我就不行,我胸無大志,沒有悲天憫人的情懷,也不懂這皇宮裡的生存之道。別人所做的、所想的,在我看來就是一場荒唐,浮華盡時,也不過是夢一場。無論怎麼著,我都與這皇宮裡的所有一切格格不入。」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屑於同那些妃子們爭寵了?」談文昊沒料著杜曉月將所有的一切看得如此淡然,更覺得,有些事,並不是她不懂,而是她不想懂。如果以她的心智和能力,真要與後宮的那些女人鬥起來,只怕她才是最後的贏女家!只是,她不屑!

  「呵!如果我真這樣說,也太不給你這個皇帝面子了!」杜曉月哈哈一笑,轉頭,看著一身華服的談文昊那樣靠在柱子上,此時的他,似乎那一股帝王間的威氣已經沒有了,剩下的,是一種慵懶的高雅。淺淺的笑,有別於平日裡的雖笑猶威,多了幾分人性美,看著更像是個平常的人;而那時刻透著精明的雙眸也被霞光鍍上了一層金色,直直地閃著了杜曉月的眼。別開頭,不讓自己再多瞧他一眼,輕呼吸,緩緩地說著,「你也應該知道,後宮的妃子所爭的一切,都是圍繞你展開的。既然我無心於皇宮.自然也無心於你,更不會去爭那些毫無價值的東西了。」

  雖然早就猜出這個事實,但聽她親口說出來,還真有一點傷……傷自尊!好歹自己也是一國之君,竟被她嫌棄了!「為什麼?為什麼你無心於我?」半晌,談文昊再次開口了,有點急切.有點失落。

  「你非我良人!」杜曉月轉頭,宛然一笑,定定地說著,「而且,你不覺得,我做你的朋友、做你的同伴不是比當你的皇后或妃子要好嗎?否則這後宮裡,會有誰與你這樣說話?會有誰敢這樣與你說話?」

  「你是第一個說要與我當朋友的!」談文昊眼微垂,忽而輕笑起來,略帶自嘲似地說著,「可聽著你的話,怎麼像是在同情朕?!」

  杜曉月微愣,他說得沒錯,杜曉月的心裡還滿同情他的,特別是在知道他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不知道是哪個時。「隨你怎麼想,如果我真是同情你,那是因為我將你當成了一個人,並沒有將你當成帝王!」杜曉月站直身,一臉平淡,輕啟朱唇。同時也在心裡著告誡自己:「不能將太多的情緒放在帝王家的人的身上,否則,還真會同情心氾濫!」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29 PM

第五十五章

  第一次踏入椒音閣,杜曉月還真有些不習慣竄別人的門子,特別是去竄一個自己看著不怎麼順眼的女人的門子!但是,這有什麼辦法呢?昨晚時,剛與談文昊坐在飯桌了,還沒吃下第二口飯,椒音閣的宮人就來報,說李貴妃身體不適,請皇上過去瞧瞧,結果,皇帝將這種事丟給了皇后;今天一個大早,太后離開了皇宮,在臨走時,還特意交待杜曉月代替她老人家去看看李貴妃——  必定她有了皇家的骨血。所以,杜曉月不得不帶著一大票人和一大堆的禮物踏入椒音閣,以慰問李貴妃的辛苦。

  一進椒音閣大門,「皇后娘娘駕到!」執事的太監一陣尖細的嗓音喊出,杜曉月隨即扯出個微笑,笑對著閣言而跪的太監宮女們。只可惜正主兒始終沒有出來,杜曉月示意跪著的太監宮女人們起身,同時也進入椒音閣的正廳,而也在這時,嬌滴婉雅的聲音響起:

  「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姐姐來訪,妹妹有失遠迎!」轉眼間,李千柔已經從裡間出來了,一席翠綠色煙紗羅裙,上面繡著幾支大朵的牡丹,斜綰著頭髮略鬆散,僅插了一根珍珠碧玉簪子,微白的臉上,透出一種病態美。看她的樣子,約是剛才經歷了一次很厲害的孕吐吧!

  「呵呵,妹妹不用多禮了。」杜曉月輕笑著,卻沒有上前挽著李千柔,「妹妹不舒服就應該多多休息。唉,看本宮這記性,才說妹妹要多多休息的,結果呢,還讓妹妹站著呢!那個誰誰,你還愣著幹嘛?快扶你家主子坐下啊!」杜曉月將臉朝向李千柔身帝的一位宮女,那丫頭帶著防備的目光盯著杜曉月,而一旁的紅綢,則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不用多想,杜曉月也知道那丫頭是上次拍了紅綢一巴掌的人吧!

  「姐姐請先坐!」李千柔臉色微變,今日杜曉月的突然來訪讓她有些措手不急,原本這樣打扮是為了等皇帝來椒音閣,不想迎來的卻是杜曉月!

  杜曉月也不推辭,直接坐上了正上位,在輕抿一口宮女送上來的茶後,才緩緩地開口了:「聽聞妹妹身體不舒服,孕吐特厲害,吃什麼吐什麼。皇上聽後很是著急,可惜最近皇上事務繁忙,暫時不能親自來探望妹妹,所以托本宮將一些補品、賞賜送過來。來人,將東西呈上來!」

  得到命令宮人們不停一將那些賞賜送上來,光是吃的,就好二三十種,什麼上等千年人參、上等燕窩之類的,更不用說衣服、珠寶玉器了。「妹妹,這些都是皇上的心意。」杜曉月看著宮人們來來往往的身影,而一旁的青竹也順勢將賞賜的禮單雙手奉給了李千柔,杜曉月這又才接著說,「本宮也想送妹妹一些禮物,以祝賀妹妹喜得龍子,可惜本宮想了想,本宮能給的東西不外乎是皇上所給的那些,但如果不送,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所以,本宮為妹妹準備了一份比較獨特的禮物……那東西是本宮入宮前意外所得的,但本宮覺得那東西還是送給妹妹比較實用!紅綢,將本宮的禮物送上!」

  紅綢得令,的確將一紅緞裹著的東西雙手奉給李干柔,不過在退回來時,一臉古怪不滿地看了杜曉月一眼。李干柔接過後就欲打開細瞧,杜曉月面慌色,迫切地阻止:「妹妹,好東西要留著四下無人時細下才有味道!」

  「那……妹妹謝過姐姐的禮物!」李千柔有所遲疑,但瞬間也是一臉笑意地把東西交給一旁貼身丫頭,同時也對杜曉月福著禮。

  「哎……妹妹不必行什麼禮了,現在妹妹最為重要的是要保重好身子.要知道,你現在所孕育的可能會是下一位君王啊!」微笑不減,就連話語裡都會是『真情實意』的關心,通明大意的道理.皇后的職責是盡得很到位啊!杜曉月不禁在自個兒的心中給自己打了一百分!

  「謝謝姐姐的關心!妹妹一定會好好保養身子的!」李千柔亦是微笑,大有不變以應對萬變之勢,「姐姐好不容易到椒音閣來一次,不如妹妹帶著姐姐在椒音閣轉轉吧!」

  「不要!」杜曉月想也沒想地回絕了,再語重心長地說,「妹妹,難道你忘了,你現在懷了龍種要多多休息嗎?如果因本宮之過讓妹妹勞之了,本宮的罪可就大了!」

  「呵呵.姐姐也太過於操心了。」原本有些難堪的李千柔在聽到杜曉月後面的一句話後.心情大好,「妹妹聽太醫說了,懷孕後.也得適量的走動走動,這樣對母親和孩子都很好!,

  「這樣啊!」杜曉月恍然大悟,有停地點著頭.「聽起來還有幾分意思,看起來,妹妹很聽太醫的話啊!說這話的太醫是哪位?看起來很懂一些道理啊,改天本宮也想請這位太醫來給本宮瞧瞧,最近本宮晚上總是睡不安穩呢!,

  「太醫署的胡太醫。胡太醫年紀輕輕,但醫術真的很不錯。」李千柔向杜曉月推薦著,「不過,最近胡太醫請事假回鄉探親了,姐姐如果想召胡太醫.可能還得等一些時日呢!」

  胡太醫?!記下了!輕點頭,卻在不經意間瞧見李千柔身旁的丫頭在李千柔提及『胡太醫』三個字時,神色微變,又在一轉眼間恢復平靜。「好了,本宮猜著妹妹也累了,那本宮就不打擾妹妹休息,先回昭陽宮了。」杜曉月站起身.笑著說。

  「那妹妹也不多留姐姐了。」李千柔也隨即站起身,向杜曉月福禮,「恭送皇后娘娘。」

  送走杜曉月後.李千柔的侍女小梅終於不用再忍住滿腹的話了:「娘娘,您怎麼能將胡太醫說出來啊!難道您不怕……」

  「梅兒,本宮自有打算!你不必擔心什麼!」柔美的形象不減,卻多了分戾氣,李千柔看著杜曉月帶著那群宮人們消失在椒音閣,「其他的人全退下,無本宮懿旨,不得擅入!梅兒,將那紅緞打開!」

  小梅領命,早已經耐不住好奇心了,想瞧瞧這皇后到底送了什麼東西,還如此的神秘!可當打開紅緞後,小梅頓時花容失色,大聲地尖叫一聲「啊!」接著臉紅脖子粗地將紅緞迅速蓋好。

  聽見小梅的尖叫,李千柔轉身,問著滿臉菲紅地小梅:「怎麼了?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是……」小梅弱弱地回答了一句,努力地擺正臉色,「娘娘,您還是不要看的好!讓奴婢把這東西拿去燒掉!」

  「慢著!」李千柔嫣然一笑,幾分嬌艷,幾分妖嬈,「哼,早就聽聞昭陽宮裡私藏禁書,不過,昭陽宮裡的人口風很緊,探不出什麼來,而這次是她自個兒送上門來的!』.

  「娘娘,您的意思是……」  小梅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李千柔的用意,「可是,小姐,您為何要對付皇后?自打進宮開始,她就不得聖寵,再瞧她那點姿色,她被廢是遲早的事!眼下裡,您和童娘娘同時懷了龍種,你現在要擔心的是童娘娘是否會誕下龍子啊!」

  「你不明白!」李千柔坐到了正上位,一手撫上那紅緞,看著滿屋子的賞賜,「太后娘娘將後宮的實權交給杜曉月,皇上也沒有反對,你想想這裡面意味著什麼?這段日子裡,聽聞皇上常去昭陽宮坐坐,也有將杜曉月召到御書房中——後宮裡的妃子裡,除杜曉月外,有哪個進過御書房?」

  「沒有人!」小梅誠實地回答著,有次李貴妃到御書房找皇上時,就吃了個閉門羹,後來,皇上就下了旨,說後宮時原妃子沒有召喚不准隨意到前宮及中宮。

  「你聽著她今天的說詞了沒有?她說她是代表皇上來的!」李千柔按著頭說,手帕緊緊地握在手中,彷彿想要從中擰出水來,嬌艷的臉頰上浮上了絲絲怒氣,「她算什麼?!一個掛名兒的皇后,居然敢說是代表皇上來的!」

  「姐姐好氣色啊!」忽然間,童如煙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席紫色華服的童如煙帶著她的宮女們進來了,同時李千柔的執事太監也跪在一旁,嘴裡念著:「請娘娘怒罪,童皇貴妃娘娘執意要進來…」

  「行了」,去吧!」李千柔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和不自在,反而笑瞇瞇地站了起來,「皇貴妃娘娘好興致,是什麼風將您吹到了椒音閣?」

  「聽聞姐姐生病了,還驚動了皇上,作為妹妹的我,再怎麼著,也得親自來瞧瞧姐姐您啊!」童如煙也笑瞇瞇地回答著,同時不著聲跡地掃視了滿屋子的賞賜,「嗯,看來,姐姐的收穫不小啊!不過,賞賜多又怎麼樣?皇上還是沒有來椒音閣呀!」

  「沒來又怎麼樣?總比某人連跟草也沒有得到的好!」李千柔回敬,笑意不減,「皇貴妃,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到這裡來有何事就直說了吧!」

  「姐姐說得也太見外了!」童如煙輕笑,「再怎麼著,我們也是姐妹啊!什麼叫有事無事啊!不過呢,既然妹妹身體不怎麼好,想來心情也不是很好了,那妹妹就說個趣聞給姐姐解解悶兒吧!」也不等李千柔是否肯定回答,童如煙自己坐了下來,拉家常地說著,「今天早上,我聽到一個有趣的傳間,說皇上在距昭陽宮百餘步的地方直接抱走一宮女回了乾清宮,接著,與那宮女獨處一室近一個時辰,再後來,還與那宮女共進晚膳後,再派人用軟轎將那宮女直接送回了昭陽宮。我聽了後啊,就想著,那是昭陽宮的哪位宮女,居然有如此大的魅力,讓皇上親自抱回乾清宮!」

  「哼,宮人傳言,怎可信?皇上日日忙於國事,怎麼做如此荒唐之事?,雖然心中疑因,但表面上李千柔還是一臉無所謂樣,漫不經心地說著,「沒有實憑的證據,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妹妹要小心引來橫禍哦!」雖然皇上有妃嬪二十餘人,但真正受寵的也就那麼三五人,其餘的妃子,一年也見不著皇帝一次吧!如此看來,皇帝並不是一個很縱慾的人,怎麼可能會隨手抓了一宮女帶回乾清宮呢?

  童如湮沒有理會李千柔的話,繼續淺笑著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又聽到傳閣,有宮女、太監說,那宮女與皇后長得十分相似,皇上抱走了穿著宮女服的皇后到了乾清宮,後來又與穿著宮女服的皇后一同用膳,再後來,皇上親自將穿著宮女服皇后送回了昭陽宮!其間,兩人言語動作甚是親密,有說有笑。」

  「這又與我何干?」李千柔輕佻眉,「就算那宮女是皇后又怎麼樣?你告訴我有什麼意思?再說了,你自己都說這一切是傳聞,誰能夠證實?」童如煙忽然間跑來說這種事,肯定亦著什麼陰謀!

  「既然姐姐如此一問,那妹妹就直說了吧!」童如煙將話挑明,同時也示意一旁的宮人們全都退下,當屋裡只餘下她們兩人時,才繼續說著,「我想請你與我聯手,將杜曉月除去!」

  「我為何要答應你的請求?」李干柔有所拿捏,漫不經心地說著.「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難道你沒有發現,杜曉月現在是越來越得皇上的寵愛的嗎?當初進宮時,太后就對她另眼相待;現在,太后走了,皇上卻忽然間對她有所改觀,不僅認可她在後宮中的後權,甚至還有些認可杜曉月這個人!」童如煙慢慢地分析著,同時也在注意李千柔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難道你沒有發現,皇上的目光在被杜曉月所吸引嗎?皇上會讓她進入御書房,進入乾清宮,你呢?我呢?其他的后妃呢?有哪個受過如此殊榮?」

  「這又如何?」李千柔輕笑.很是諷刺.「皇上想寵哪個就寵哪個.我們又能怎麼樣?就算你們在這裡爭得你死我活,但皇上始終沒有正眼甩過我們一眼!倒是那個看似什麼也不爭的人,到最後什麼也得到了!」

  「最後?」童如煙冷笑一聲.「我手中有一個她的大秘密,如果將那個秘密告知皇上,她不僅後位不保,而且一定會被打入冷宮!」

  「那你去告知皇上啊!你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李干柔亦是冷笑,「難不成,你還想借刀殺人?,

  「呵呵,姐姐說的是哪裡的話啊!」童如煙隨即換了個笑容,帶了幾分巴結,「這個秘密呢,我也是苦於沒有證據,自然呢,想請姐姐幫忙了,然後我們聯手……」  童如煙附身靠近李千柔的耳旁,小聲地如此這般說著……

  回到昭陽宮的杜曉月立馬爬上了那張她最喜歡的床上,靠著軟墊,拿了一本風月小說翻開第一頁後就開始大呼:「青竹,你快過來給我老實交待!」.

  「小姐.您要我交待什麼?」原本在整理杜曉月衣櫥的青竹聽著杜曉月的大聲呼叫,臉色頓時一白,腳步也沒有移動,半晌才回道。

  「交待這個!」杜曉月揚了揚手中的書.笑瞇瞇地問.「這本書是什麼時候買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上次你帶回來的書,我都已經看完了,這個月你還沒有出過宮呢?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把這書給藏了起來?」厚,居然敢私藏書,當初不是說好了,她們看書的速度太慢,所以新書剛買來時,都得由自己看了才給她們的啊!

  雖然此時的杜曉月是笑著在問話.但青竹只感覺到背後有一陣涼風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轉身,笑對著杜曉月:「小姐.是這麼回事.昨兒個我瞧著這裡所有的小說都已經看完了,閒著也是無聊,就自作主張地出宮去帶了一些新出來的風月小說回來。小姐手中拿的那本就是這個月最新的了,我可沒有看過呢!」

  「哈.親愛的青竹.你可真是我的貼心保暖衣啊!」杜曉月美滋滋地說著.「知道你家小姐我沒書可看了,立刻就去補充貨源,真乖!這樣吧.昨兒個新買來的書,你也挑兩本去,看完後再給我!」

  「真的嗎?」青竹雙眼放光,將手中的活兒丟下.歡快地跟了過去,在杜曉月的私藏格裡找著自己想要看的書。

  「青竹,我瞧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一進門,紅綢就聽著杜曉月對青竹的話,直歎息著。紅綢對杜曉月看風月小說同時還禍害他人這一點一直都很不滿意,現在,杜曉月完全將青竹給禍害到底了,雖然自個兒偶爾無事時,也在看。

  「哈,紅綢,別瞧著眼紅,如果你喜歡,也可以來挑兩本啊!」杜曉月笑瞇瞇地招手,還拿了一本書誘惑性地念著上面的文字,「最新絕版情史,看江湖第一美人與邪派魔頭的隱秘感情史!一段隱藏二十餘年的地下情,浪漫的邂逅、淒美而又夢幻的激情,讓你欲罷不能....」」

  「好了!小姐!」紅綢真是無語問蒼天了,怎麼著就遇著這麼一位愛好特殊的主子了!「小姐,你禍害昭陽宮的人就算了,您居然還將…將大夫人送您的春宮冊轉送給李貴妃,如果傳了出去,這可是…很丟臉的啊!還有啊,那個東西是宮裡所禁止的啊!」

  「禁止?!」杜曉月杏眼一瞪,柳眉一挑,無所謂地笑著,「別跟我說什麼禁止,你能保證這後宮裡沒有其他的春宮冊?!再說了,她們已經實際操作過了,看看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送給她們呢,只是想讓她們在某方面多多努力,更好地服侍好皇上啊!你們瞧瞧,我這個皇后當得有多麼稱職啊!

  「對!您很稱職!」紅綢抱著聲,很無奈地回答著,不想再跟杜曉月繼續扯歪理!「那您要不要改天兒向宮裡的每位妃子都送上一本?」

  「嗯…好主意!」杜曉月笑呵呵地回答著,「不過,前提是杜夫人得多送幾本進宮來啊,否則我拿什麼來送?你們說,我要不是讓人傳個口喻什麼的給杜夫人啊?」

  「小姐,您可以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紅綢緊抿唇,將手中今日各處的總管送來的帳本記錄遞給杜曉月,「您有看那些東西的時值,還不如看看這個吧!要知道,您才是皇后,這些事本來就得由你做的!」

  「呵!什麼該我做?我這是無事找事做!」杜曉月接過,冷笑一聲,如果不是因為談文昊對后妃們有所一懷疑,如果不是聽著那宮女的傳聞,杜曉月才懶得看這此已經記錄存檔的東西!「好了,你們也去休息吧!如果有事,我會找你們!」其實杜曉月原可以將這些東西交由紅綢和青竹幫著做,可又想著,這種事有關皇家子嗣的問題,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紅綢和青竹也知道杜曉月看書時,不喜歡有人在一旁打擾,將手裡的東西打理好後,兩丫頭便離去。





第五十六章

  五月,已經是夏季了,熱熱的空氣悶得知了叫得更加懶了。而這種天氣的午後,不論是誰,都會好好地休息一番。昭陽宮內,除了幾個執事的宮人坐在正門前的廊手裡打著盹兒外,其餘的宮人都不見了蹤影,一片鴉雀無聲。

  當談文昊來到昭陽宮時,見到的,就是這般盛況。不去細想,也知道這會子昭陽宮的主人定與坐在廊子裡的宮人做著同樣的事情。

  「皇上,這.....」劉公公看著那三五個流著哈喇子打盹的宮人,欲上前去叫醒他們,卻被談文昊給攔了下來。

  「不用了,昭陽宮內就是這麼一番景況!」談文昊輕笑,這昭陽宮的主人如此愛睡,手底下的宮人也稟承了主人的『良好』習慣,無事時,就關上大門睡大覺,任憑外面風雲變幻。「劉公公,你帶著他們也回去休息吧,這樣的天氣,真的很適合好好地睡上一覺!」

  劉公公先是一愣,再接著是微笑,會意地領命而去。只不過走時.用著另外不同於平日裡恭敬的語氣深深地說了一句:「皇上,您也應該休息休息了,而昭陽宮,是一個適合您休息的地方。」.

  細細體味著劉公公的話,談文昊忽然想明白了一件困繞自個兒多時的事.心情大好,一身輕鬆地往內殿走去.而內心.也做下了一個新的決定。

  杜曉月的房門是大敞著.踏進去,就見一身單衣的杜曉月斜靠在涼榻上.左手拿著一本書放在胸前.右手輕托著下巴.如果不是她的頭不時地住下輕點著,肯定會讓人誤認為她正專心地看著書呢!坐上涼榻旁,將她手中的書輕輕地拿走放在一旁,再將她輕輕地放睡在榻上,蓋上涼被後,再瞧了一眼那本.是太醫院給妃子們診病開藥的記錄。

  「沒想到,你還真來勁兒了.將這個也找了出來!」談文昊將書合上.又瞧見涼榻的內側原本應該放著風月小說的她方.改放著後宮中主事房——特別是放在最上面有關敬事房的記錄時.目光一沉.輕歎了一口氣.「當你在看那些東西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會有一點點忌妒嗎?」說完後,又苦笑一聲,每當與她談到後宮中妃子的問題時,她總是以事不關己的態度說著,甚至偶爾還會打趣幾句。在她的心裡,壓根兒就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過吧!輕撫上那張素麗的臉龐,撫過微蹙的眉間,手指最後停留在那張輕抿著的紅唇上,「是什麼事讓你有著淡淡的愁緒?」

  「嘎....奴婢參見皇上!」青竹一進屋,就見談文昊坐在涼榻上,雙目停留在已經睡得不知東南西北的杜曉月的臉上,甚至還滿眼柔情地看著杜曉月!這一瞧,差點沒把青竹給嚇著,慌忙下意識之間,跪下身,請著安。

  「平身!」談文昊收回手,同時將目光轉身青竹,雙眸中,已經沒有了半點情素,冷然而又銳利地盯著青竹,「你進來做什麼?」

  「奴婢來看看娘娘是否休息了。」青竹努力地低著頭,緩緩地說著,但緊握著的手指,已經開始泛白、發抖。

  「下去吧!」半晌,談文昊才說了這麼一句.「娘娘這裡用不著服侍!」

  「是!奴婢告退!」青竹急急地起身,才跪了這麼一會兒,小巧的臉上已經開始流汗了,不敢將汗水抹掉,轉身急急地退了出去。

  而談文昊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青竹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笑,有些冷、又有些高深莫測。

  「幹嘛沒事嚇我家青竹?」杜曉月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讓談文昊微微一愣,轉身時,杜曉月已經起身坐在一旁,一臉的不高興。

  「有嚇著她嗎?朕瞧著她氣色挺好的!」談文昊似笑非笑地說著,「睡醒了?」

  「哼!在青竹給你請安的那會兒就醒了!」杜曉月懶得跟他辯論,就算那會子是閉著眼的,可青竹聲音裡的慌怕還是聽著出來的!「大白天的,跑來這裡做什麼?」有事沒事就往昭陽宮跑,加上前幾日帝王送宮女的事件,昭陽宮可成了後宮裡的熱門話題了。

  .「當然是來看你了!」.談文昊笑瞇瞇地回答,目光緊緊留在杜曉月的身上。

  惡寒!杜曉月一個冷顫,不自覺地向後縮了縮身子:「收起你那目光,我又不是你的敵人或獵物,用得著那麼凶地瞪著我嗎?」

  「杜曉月,你可真會…算了!」談文昊被杜曉月的比喻給打敗了,拿起那丟至一旁的記錄,「今天又有什麼發現?」

  .「沒有!」杜曉月想也不想地回答,輕撇嘴,「我真不知自己的腦子是不是病了,居然沒事看這種你的那個記錄,改年出了宮,不寫一本觀後感還真是對不起我眼睛所受的創傷了。」

  「你  ...」談文昊無話可說,她說得沒錯,皇家就是這樣,特別和子嗣扯上關係時,就一定得有所記錄,以備案。瞪著一臉坦然的杜曉月半晌,才深深地念了一句,「杜曉月,你非得這麼嘲笑我嗎?」

  「我?」杜曉月斜眼,笑呵呵地說著,「哪裡有嘲笑了!說實在的,我其實還挺喜歡研究帝王生活中的那點事的,以前我瞧著一本書裡有寫皇帝臨幸妃子時,是翻的綠牌,隨機翻著哪個妃子了,那個妃子就會被洗涮乾淨送到皇帝的床上,待完事後,又把那妃子如同粽子一樣裹了送回去。不過,我瞧著你們這裡還不是這樣做的,好像皇帝還可以......你那樣笑著是什麼意思?」.毛骨悚然的笑容讓杜曉月沒膽量繼續說下去。

  「既然你喜歡研究,何不親自做個實驗?你自己親生體驗一下,不是什麼也知道了?」談文昊笑容擴大,傾身靠向杜曉月,曖昧地說著,「放心,聯絕對會滿足你所有的好奇心的!」

  「哈!不必了!剛才是說著玩的!我才沒那個閒功夫理會你們皇家的事呢!」杜曉月轉眼就跳下了踏,光著腳丫,往後退了兩步,扯著嗓門向外吼著,.「青竹,快送涼茶進來,皇上他老人家著火了!」.

  .「是!小姐!」回答杜曉月的卻是紅綢。

  「哈哈哈!」.談文昊哈哈大笑,杜曉月驚慌失措時還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聽著談文昊的笑聲,杜曉月這才知道自個兒是上當了,懊惱之色浮現臉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將鞋子穿好,不冷不淡地問,「頂著這麼大的太陽到這裡來做什麼?是不是想問明兒個李貴妃生辰慶宴的事?如果是問這個,那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怎麼著?我問李貴妃的事,你不高興?」談文昊的一手托臉,揚眉笑問。

  不高興?!如果一群群人就同一個問題問了你五六次了,你會高興嗎?杜曉月不回答,給了一個無聊的眼神,再搶過紅綢送進來的涼茶,一口氣喝掉一杯,滅去心中那股怒火。

  紅綢不是第一次見著杜曉月喝茶時如同牛喝水一般,但也覺得杜曉月太不優雅了,在皇上面前,再怎麼著也得留個印象啊!何那杯茶還是準備遞給皇上的,結果卻被杜曉月給搶去了。「奴婢再為皇上重新添一杯。」

  「不用了!再給你家小姐添一杯吧,現在是她的火氣比較大!」談文昊笑著.「怎麼是你進來了?青竹呢?」

  「青竹在外候著.奴婢去叫青竹進來侍候。」紅綢很奇怪皇上怎麼忽然間問起了青竹,雖然疑惑著,但也是恭恭敬敬地回答著。

  「紅綢,你甭理他!」.杜曉月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沒好氣地說著。

  「這……」

  「紅綢先下去,朕有話與皇后說。」談文昊忽然間正了聲。

  紅綢見杜曉月也是默許,遂出了門,在屋外候著。

  「聽內侍總管說,你在查太醫院的胡太醫?」

  「嗯!」杜曉月坐在了椅子上,理了理擋在眼前的髮絲,「自李千柔入宮後,椒音閣的病都歸他管了。」

  「胡太醫是個很好的人!」談文昊沉默了一會說,.「你可以不必查他了。

  「好人不會把那兩個字寫在臉上!」杜曉月冷笑,「難道胡太醫是你的心腹?如果是,那麼李千柔那兒也不必查了!」說來也是,杜曉月不明白談文昊為什麼要查李千柔,既然有意讓李千柔生下子嗣,只不過是懷孕的時間上出了點問題,又何必太過於在意?總不可能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種吧!

  「可以!」談文昊定定地說著,「明日李千柔生辰宴就由你主持吧,朕有事,就不過去了。」

  .「哦!好!」杜曉月二話不說,當即答應,反正不查李千柔的事,自個兒也樂得一身輕鬆.只不過,不明白為什麼談文昊忽然間的改變了主意。「如果你不去,你今晚去給李貴妃說一聲吧,人家是入宮來的第一個生辰,作丈夫的不去陪著,也太可憐了。」

  「這事.你不用擔心.朕自有主張!」

  「那童貴妃的事呢?」杜曉月笑著問.「不如您再給我放個任務吧,童貴妃那邊也算了好不?反正她們懷都懷了,現在查來還有什麼用?反正這皇宮重重,她們沒人敢同時也找不著其他男人給你戴綠帽子的!」

  .「哼哼!你還真敢說出來!」對於杜曉月的非常態語言.談文昊開始有了免疫的能力,但還是忍不住說..「怎麼著你一點女兒家的形家也沒有?溫儀婉雅、賢良淑德、朝華淑儀,你佔了幾個?」

  「我就是我.我何必為了那幾個虛詞而改變自己?!」杜曉月不屑地說著.「既然你不回答,我就當是你已經答應了!」呵!明天可以把那堆討厭的記錄送走了。

  「那你會為了什麼而改變你自己?」談文昊想知道,知道什麼會對杜曉月有著影響力.可以讓她改變她那散漫的性子。

  .「不知道!反正現在還沒有什麼人或事能影響到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杜曉月也坦然,「就如同我決定出宮一樣,我會不計一切地得到,如果你真的說話不算數,事成之後你若不放我光明正大地出宮,我自有法子從後門溜走!」不是威脅,而是醜話說在前面。這些日子來,談文昊總是有意無意地在試探杜曉月.雖然杜曉月不知談文昊這樣做有何目的,但杜曉月卻請楚地知道,這後宮中.不能再多留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那麼想要出宮?」談文昊再次問著同一個問題.為何當感覺兩人有所靠近時,她總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宮裡可以吃好睡好.還有看不盡的風月小說,這不是你的愛好嗎?」

  .「真要回答?」杜曉月淺笑..「那我告訴你吧,從小.我就有一個夢想,我要四處流浪,我要四海為家,看盡三川四水,走遍天涯海角。不過,當我到這皇宮後,我又想著,三川四水太難走了,天涯海角也太遠了,只要能出宮就好,一個人逍遙自在地活著就好!」皇宮再好.可惜要受到宮規的束縛,就算談文昊不責怪自己愛風月小說.但如果讓其他的妃子知道了,只怕會可來很大的麻煩吧!

  「你的要求還真低!別人求榮華富貴.你卻丟掉到手中的金鑲玉,轉而去撿沒人要的蕃薯花。,」談文昊冷聲作了評價。

  .「呵!是啊!我就是這麼一個人!」杜曉月淺聲一笑,將手靠在椅子上,托著頭,懶懶地說著,「所以啊,我現在當著這個皇后很難受啊,你的妃子們每天都來請安,害得我覺也睡不好了。不如,你明兒個將我這皇后撤了吧,封個嬪啊,修儀的什麼給我當當,讓我在出宮前再清淨幾天可好?」聽說談文昊已經開始動手在朝中四處安插自己的人員了.而那些中立派,特別是李尚書,在得知自己家女兒懷有龍子後,更是明顯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倒向了談文昊這邊了。

  「說得輕鬆,你以為皇后是什麼?你說不當就不當的?」談文昊冷笑。

  杜曉月不理會談文昊的冷諷,反正跟帝王談話.臉皮就是得厚一些,多說幾次,最好把他煩著了,一怒之下,還真在契約達成之前,將這個掛名皇后給撤了,那自個兒又輕鬆了不少!「呵!反正我這皇后遲早也得撤的啊!」杜曉月細數家珍,「首先呢,我們有一個契約的,待我出宮後,我自然不會是你的皇后了啊!難道你想讓你的後位一直懸空著?

  其次呢.皇家有個規定,這皇位繼承人呢,一定得出自正宮娘娘。可惜當今皇后不中皇帝的意啊,大婚  ...好像還沒有大婚呢,反正就是立後很久都無所出,而這時呢,剛好有兩妃子同孕,若生皇子,屆時,以她們各家在朝中的勢力,定會逼立為後的。這就像太后一樣,當初也是妃子,後來因抱養....反正,總之呢,理由是非常充足的!」」好險,差一點就把那個秘密給說出來了。

  「此事以後再議!」談文昊注意到杜曉月有提到太后,心下一動,不禁轉而問,「太后抱養什麼?」

  .「當然是抱養你們兄弟啊!你想想啊,自你出生後,太后沒有抱過你,養過你嗎?簡而言之,就是抱養!」杜曉月以非常誠懇地眼神回答著。

  「真的?這個也可以簡言?」似信非信,似疑非疑地問。

  .「呵!當然啦!我比較懶嘛,所以說話時,能簡而言之的,絕不多言!」杜曉月繼續很真誠地說著,眼眨也不眨一下。

  .「也對!「談文昊瞭解她的性子,能不做的事,絕對不會去多以理會。輕輕一笑,連談文昊自己也沒有發覺他的笑有多寵溺。

  見他相信了,杜曉月心下鬆了一口氣,唉,自己不是說謊的料子,只能半真半假地說了,談文博,這樣也不能算是沒守著秘密吧!不過,今天的談文昊也太好說話了!

  「稟皇上,奴才有要事奏與皇上!」劉公公行色沖沖地走了進來.一臉嚴肅地說著.同時還不著痕跡地看了杜曉月一眼。

  「什麼事?奏上來吧!」「談文昊心情大好地說著。

  「這……」劉公公再次看了看杜曉月一眼.有所猶豫。

  「皇后不是外人。」談文昊知道劉公公在顧忌的是什麼,就算是飛蝶閣的事給杜曉月知道了,大約她只會輕應一聲就沒有下文了。

  「那……奴才就請皇后娘娘節哀!」劉公公面向杜曉月躬著身,緩緩地說著,「剛才杜府的派人來報信,說杜府的二夫人沒了。」

  什麼?蔣良娣沒了?一個恍惚,杜曉月身子幾晃.眼前一片黑。

  「月兒!」下意識地.談文昊喊出了聲音,一轉身,將欲往地上倒去的杜曉月摟在了懷裡,再將她扶著坐下,柔聲說著,「別慌心,深吸氣.慢慢呼出來,別著急.」

  「我沒事!」杜曉月定了定神.剛才那股慌亂也從臉上消失了.一臉平靜地看著劉公公,卻顫抖著聲音問,.「劉公公,告訴我,我娘是什麼時候沒的?怎麼會突然沒了?」

  「回娘娘,杜府來報信的人也說得不是很請楚。奴才細細問了.他只說了一句杜二夫人是今天午時沒的.其餘的則是一問三不知了。,」劉公公一口氣將話說完,就怕杜曉月一小心真昏了過去。

  午時?現在約近申時了!輕抿唇.雙手緊握著拳.直到手指的關節發白,直到唇差點被咬出血,繼而揚起了一抹笑,顫抖著聲音:皇上,臣妾請求皇上批准臣妾回杜府!」

  「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看著她那樣的笑,及眼裡透出的隱忍和悲痛,談文昊看得心不忍,她真是個要強的人!如果是其他的妃子聽見自家的母親去了,只怕早已經哭倒在地.或是趁勢哭倒在自己的懷裡.而她.卻什麼也不做,努力地保持著鎮定,不讓情緒透露出來。可她卻不知,故做堅強的她,卻是最為惹人疼的!

  「臣妾要回杜府!」杜曉月堅定地說著,淺淺的語氣裡透著不容拒絕!

  .「現在回去不合禮法,你只能在你母親出殯那日可以去祭拜她。」.談文昊扭開頭,試著用道理說服杜曉月。杜府二夫人突然沒了.這件事裡,一定有問題。在不清楚的情況下,不能讓她去杜府冒險。

  「談文昊,你給我聽好了.我現在就要出宮!」杜曉月終於暴發了.跳到談文昊的面前,怒臉橫對,隱忍的眼眸中滿是淚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滴著,朝談文昊吼著,「去他媽的狗屁禮法!如果你今天不讓我出宮,今晚的皇宮就別想得到安寧!」

  杜曉月說一出,整個空氣都凝結了起來。劉公公擔心地看著杜曉月,一向平靜的皇后娘娘,居然說髒話,而且還直呼了皇上的名,這.....這可是大不敬啊!就算她心牽著杜二夫人,也不能如此啊!可看看皇上,臉上沒有一絲怒氣,只是一臉平靜。

  而杜曉月的吼聲同時將紅綢和青竹都引了進來,見杜曉月滿臉淚水,而皇上與劉公公一臉凝重,擔心地問:「小姐,您......您......怎麼啦?您怎麼能直呼皇上的名諱!」轉而又向談文昊跪下磕頭,焦急地說著,「請皇上恕罪!小姐只是一時口快,小姐沒有不尊的意思!請皇上恕罪!」

  「紅綢、青竹,給我起來!」談文昊的不理會將杜曉月給激怒了,但僅剩的理智告訴杜曉月不能對著皇帝大吼大叫,但可以轉移對象啊,瞧著紅綢和青竹很沒骨氣地跪在地上磕頭,氣不一處來,.「去收拾東西,立刻回杜府!」

  「娘娘,還請三思啊!」劉公公見談文昊不開口,也不知如何是好,看樣子,談文昊是刻意不理會杜曉月,只是瞧著杜曉月是一臉鐵了心要走的樣子,而談文昊只是一臉平靜。

  「小姐?」紅綢和青竹還在狀況外,本想問一點什麼,可礙於身份,也不敢細問,只好一臉不解地看著邊冒著怒火邊一臉傷痛的杜曉月。

  .「劉公公,宣聯旨意:皇后娘娘身體不適,宣御林七二十護衛來守護皇后娘娘的安全!」談文昊一臉平靜地下了命令。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31 PM

第五十七章

  「小姐,您就吃一點吧!」紅綢手裡端著這幾日杜曉月最愛吃的綠豆粥,第二十八次勸說著,可惜杜曉月只是靠窗而坐,雙眼無神地望向黑乎乎地天空,一言不發。

  下午,皇上讓御林軍七十二護衛守在了昭陽宮周圍,名為保護杜曉月的身體安全,實則是將杜曉月軟禁了起來。隨即杜曉月就冷目相對,然後坐到窗邊當石化人,皇上只是歎了口氣就離去了,而杜曉月呢,一坐就是數個時辰,一動也不動。

  「小姐,您不要太過於傷心,二夫人.....」紅綢也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慰杜曉月,這種事,能怎麼說?難道還真得說,二夫人去了是一件好事,至少不必再在杜家受苦了?

  既然這個說著不行,那就換個吧!「其實紅綢認為,皇上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紅綢想了想,第一次瞧見杜曉月生氣,而且還是對皇上大吼大叫,說實在的,還真是.....很有膽實!「也許明天早上皇上就會解除禁令,小姐您就可以回杜府了。」說點有可能發生的事吧!這些日子,皇上愛到昭陽宮裡來,與小姐也相處融洽,原以為他們兩人會漸入佳境,可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只怕...

  「是啊!」青竹也勸解著,「皇上不是說了嗎,二夫人出殯時,一定會讓您回去的!再說了,您現在回杜府什麼事也不能做啊,回去只怕是徒增傷心,如果小姐因言語不和與老爺、大夫人起了爭執,二夫人一定是不樂於見到的。」

  「紅綢!青竹,」很意外,這次杜曉月不冷不淡地開口了,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陌生,「你們先下去吧,我再坐一會兒就去吃。放心吧,就算再怎麼著,我也不會虐待我的胃的!」說完,杜曉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青竹和紅綢也知這會子杜曉月心情不好,再多說什麼也是無意,將手裡的粥放下,兩人相攜退下。

  初夏的夜有點清涼,涼涼的風吹入鼻間,很溫柔,如同母親的手輕撫著臉頰。想到這個詞,杜曉月不由地一陣心痛,當在這個世界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蔣良娣。蔣良娣是這具身體的母親,是她孕育了這具身體,她也可以算作是杜曉月的第二個母親;和她相處了十多天,她的個性可謂是膽小怕事,卻又像小強一樣,堅韌地活著,一心一意求女兒能過得好一些,也想靠女兒來讓自己的生活好過一些;入宮後,她只來過宮裡兩次,每次一見面,她除了哭還是哭,彷彿有千言萬語都融化在淚水中——杜曉月明白她的情,就算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也明白她的情,也很熟記著她的情。

  可是,就這麼一個人,一個只敢想不敢做的人,就這麼沒了,不明不白的沒了!一時間,杜曉月不知如何理會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在這個世界中,一個真情實意地關心著杜曉月的人沒了!很痛心,很傷心,甚至對蔣良娣有種虧欠感!所以,杜曉月才會想著,等什麼時候出了宮,一定要帶走蔣良娣,讓她過兩天舒坦的日子,但是,現在,這個想法,將永遠無法實現了!

  「想不想出皇宮去見你母親?」冷冷的女聲從杜曉月的背後傳來,帶著幾分英氣與豪爽,「如果想,我可以幫你!」

  猛地轉身,看向屋子裡倏然冒出的黑衣蒙面女人,她的手裡還帶著一把劍,驟然間,一滴冷汗從杜曉月的額間滑下,但還是正著聲問:「你是誰?你怎麼能透過御林守衛安然地進來?為什麼要幫我?你的目的是什麼?」

  「呵!果然夠冷靜!」黑衣女人只是輕笑一聲,「我也並不想管這事,只是受故人所托而已。」

  「故人所托?是不是不論我答應與否,你今晚都會將我帶走?」杜曉月聽出她的話外之意,起身,緩緩地走向黑衣女人,字字緊逼,「你不怕我大叫一聲,御林軍衝進來?」

  「只怕你沒有那個機會!」黑衣女人眨眼間就移步到了杜曉月的身旁,在杜曉月還未來得及移動身子的時候,伸手在杜曉月的背上輕輕一拍,杜曉月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也無法抬動一根手指。「不管怎麼著,我都會將你帶走,雖然帶著一個人出皇宮,還真有些麻煩!」

  杜曉月一臉平淡地看著那黑衣女人,因為近距離間看黑衣女人的眼,有點熟悉,彷彿曾經在哪裡見過,她的聲音也有一些熟悉,雖然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黑衣女人用一黑色的布將杜曉月裹了起來,再將杜曉月打橫扛在肩上,將燭火吹滅,從窗房跳了出去。轉到昭陽宮側院的牆角下,扒在牆上聽了一會,再一躍而起,急速番上牆,再躍上一屋頂,飛速在房頂上穿梭著。

  不知過了幾時,黑衣女人冷冷地丟下了一聲「到了,進去吧,裡面有人在等你。」,接著給杜曉月解了穴道,又如同燕子一樣飛上房頂,消失在夜幕中。

  「呃.....」杜曉月只能驚異地看著出現在眼前再熟悉不過的院落——進宮前,杜曉月所居住的小院,也是蔣良娣所住的小院。這位黑衣女人還真是了得,直接將自己送到杜府的後院裡來了!

  院子很安靜,白紙糊的燈籠還亮著,隱隱可以看到院子裡是掛著白色挽布,在夜風裡晃動著,整個氛圍很詭異。杜曉月有片刻遲疑,這黑衣女人武功太高了,居然可以帶著一個人安然從那重兵把守的皇宮裡出來!如果武功高的人都可以任意來去皇宮,那皇宮和那菜市場有什麼區別?黑衣女人似乎對皇宮裡的路很熟,那她會不會是皇宮裡的人?她說這屋子裡有人在等,如果除去已經去了的蔣良娣外,杜曉月還真想不出這屋子裡會有誰等著自己!

  輕輕地推開正廳的門,響亮的『咯吱』聲在這靜靜的時刻特別刺耳,也讓杜曉月一陣心怯。門推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全身蒙著白布的人躺在正廳中央,周圍白色的蠟燭忽暗忽明地閃爍著。不用多想,杜曉月也知道那躺著的人是蔣良娣。

  霎時間,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刀,很痛。緩緩地走向蔣良娣,努力保持著鎮定,但在走到蔣良娣的身旁時,還是軟了腳,倒在了地上。顫動著將白布揭開,看著那張慘白的臉及緊閉著的雙眼,淚水也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泣不能哽咽,甚至連哭出來的力氣也沒有,只能任淚水那樣默默地流著。

  「哭出來吧!別憋在心裡!」一道似乎有些陌生的男音響起,淡淡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同情和淒涼,在這寂靜的屋子裡顯得很蒼桑。

  回頭,努力地睜大眼,恍然間看見了兩道身影,一個是杜正軒的,還有一個好像是談文博。輕揉眼,再睜開,沒錯,這屋子裡出現了兩個男人!而且還有一個是怎麼說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你們......三哥,這.....王爺.....」杜曉月有些語無倫次.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們,忽然間,又想明白了,今晚應該是他們派人帶自個兒到這裡來的吧!

  「小妹!」深深的地呼喚,包含了幾多情緒。杜正軒上前,將杜曉月扶起,可惜杜曉月的腳仍是軟的,只好靠在杜正軒的身上,而杜正軒也緊緊將杜曉月摟在懷裡,痛苦她說著,「三哥對不起你,沒能保全二娘!」

  杜曉月不解,杜正軒為何會有如此一說?為什麼他會對不起自己?而他所說的保全蔣良娣又是什麼意思?難道蔣良娣的猝死,真的是一個人為的意外?「三哥......」啞著聲輕喚一聲,想問清楚,但話卻被杜正軒給打斷了。

  「小妹,二娘留了封信給你。」杜正軒似乎想到了什麼,鬆開手,從袖袋裡取出一封信,遞給杜曉月。

  接過信,杜曉月卻沒有急著打開,左袖抹了一把臉,努力平靜著情緒,細細地問著:「三哥、王爺,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今晚的一切是你們安排的,對嗎?還有,三哥,你說什麼保全娘親?難道娘是被人所害嗎?告訴我,告訴我為何娘會突然沒了?前些日子,娘進宮時,都還好好的,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話到最後,還是低泣出聲,無法將一個句子說完。

  「曉月,給!」一張素白的帕子遞了過來,斜眼看時,原來是談文博。

  「謝謝!」杜曉月接過帕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再深吸了口氣,看向他們,「你們一定是知道點什麼,對嗎?」

  「小妹,你還記得我們小時的事嗎?」杜正軒輕聲地問。

  「不記得了。」杜曉月扯了個笑,很是淒慘,甚至能從笑容裡擠出淚水來,『「其實,自上次我生病醒來後,以前的過往種種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娘是我醒來後所見的第一個人,也是我在這杜府十來天裡,杜府裡唯一真正待我好,沒想過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的人!」

  「不記得了!』.杜正軒喃呢一聲,有幾分失落,也有幾分釋然,『「小妹,我們到偏房去談吧!今晚這裡由我看守,其他的人不會進來。」

  『也好!不過,你們先等一等。」心中有太多的疑惑讓杜曉月感覺到不安,而那些疑問如同一張不透風的網,裹得杜曉月不能呼吸。再轉身,走到蔣良娣身旁,深深地看了蔣良娣一眼,直直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輕念著:「「其實,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杜曉月了。不過,就算我不是那個杜曉月,但你還是我娘!如果你真的是被人所害,那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連本帶利地討回來!」.最後幾個字,杜曉月是狠狠地吐出來的,雙眸已染上了層層怒火。微微停了一會兒,才接著說,「娘,您安心地去吧!曉月再次跟你磕頭了,如果你有機會遇著真正的曉月,帶我向她問聲好!很抱歉我在無意之間,拿走了原本該屬於她的東西。」說完,杜曉月再次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

  談文博和杜正軒聽不明白杜曉月前面幾句和後面幾句話的意思,但中間的那幾句卻聽得清清楚楚,她身上所散發的怒意和恨意,是那樣的明顯;秀麗臉龐有著淡淡的寒意,雙眼中映著那閃爍不定的燭火,很妖艷,彷彿有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她的四周散動著,讓人不敢靠近!不過,也是那麼一瞬間,她又恢復如常,一臉平靜,平靜得彷彿什麼事也沒有,彷彿剛才所見到的那一幕是幻覺!

  「小妹,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杜正軒想問清楚,有些擔心這個小妹因失母之痛而精神失常,說的話裡面,只有那幾句能聽懂,「什麼叫那個杜曉月,這個杜曉月?」

  「字面意思!」杜曉月也不想多做解釋,可如果不解釋,還真有些說不過去,自己剛才的一番話,真的很惹人暇想,想了想,找了個很完美的理由,」你是三哥,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吧!難道你不覺得我現在的性情與以前相比,變了很多嗎?」

  「」當然知道!」」杜正軒點頭,「以前的你,弱弱的,也不敢大聲說話,在杜府裡,除了與你娘、我較為親近外,一見了其他的人,就把頭低得低低的,別人說什麼,你只知道答應是,就算是丫頭欺負你了,你也不敢反抗!可現在,我倒是覺得,你不去欺負別人就算好的了!」

  『呵!人總是會變的!」.杜曉月轉身,看向蔣良娣,輕輕地歎了一聲,「如果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呵,算了,這種如果的事就不必提了。你還是告訴我關於娘的事吧!」

  『「跟我到這邊來!」.杜正軒在前面引路,將杜曉月和談文博引入一偏房。

  點亮燭火,坐穩後,杜曉月就等著,等著杜正軒開口。可是,杜正軒卻不說什麼,只是看著杜曉月,半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小妹,其實二娘是自殺的!」

  『不可能!」杜曉月激動地否定掉了,右手緊緊地抓著身旁的小木桌,蔣良娣怎麼可能想不開自殺?

  『.怎麼不可能?」杜正軒反問,「二娘在杜府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大家都看在眼裡!二娘覺得過不下去了......」

  「如果她因為這個自殺她早就死了!,」杜曉月冷冷地反駁著,「.娘是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而..」

  『「曉月,你三哥說得沒錯!」一旁的談文博輕輕地開口了,「.你娘確實是自殺的。」

  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談文博,想從他的臉上、他的眼中看出他所說的話的真實性。可惜,失敗了,他那真誠的黑眸,沒有一絲閃爍。「哼!片面之詞!」杜曉月冷笑一聲,「我能相信你的話嗎?談文博,我還沒問你,你怎麼會在杜府?你不是跟你哥是一派的嗎?怎麼會和杜家三公子這般熟悉?還是杜家三公子也是你們這邊的?娘出事時,你們在這裡?你們親眼所見我娘自殺了?如果沒有,請你們把我娘自殺的證據拿出來,否則,說什麼我也不相信!」蔣良娣的意外死去,杜曉月直將茅頭對準了杜康永和丁英葳。

  談文博和杜正軒對視一眼,皆不由地因杜曉月那股凌人之勢而折服。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收拾好情緒,理出這麼多問題,不得不說,她真的是一個很冷智的人!「.有些事,一時半會兒也不說不清楚!」談文博站起身,走向窗邊,再轉身,「.以後我會向你解釋清楚你所有的疑問。現在長話短說,杜二夫人真的是上吊自殺而亡的,這一點,她身邊的丫頭可以作證。」

  「.為什麼要等到以後?,」杜曉月不吃他的這一套緩兵之計,走到談文博的面前,緊逼問著,「.那種推脫之詞我可是常用的,用了之後,我就沒想過還有以後!以後?誰知道以後是什麼!」

  『小妹,你不要咄咄逼人了。」.杜正軒走了過來,將杜曉月拉到一旁,.「現在不說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對你說這些!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皇宮,以免被皇上發現,否則就麻煩了!」

  『.我為什麼非得聽你們的?」杜曉月倔脾氣上來了,步步緊逼著杜正軒,」你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帶到這裡來,接著話還沒有講清楚又要把我帶走!你們當我是什麼?洋娃娃還是木偶?是不是當我是一個弱女子就可以任人捏在手裡玩?杜正軒,我告訴你,如果今晚我沒有把娘的死因搞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曉月,你別激動!」談文博上前攔下杜曉月,語重心長地說著,『.請你冷靜一下,不要再追問了。我們帶你來,是想讓你見你娘一面。」

  『.激動?」杜曉月冷笑,「你瞧著我像是在激動嗎?為什麼不能追問?難道這其中還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談文博愕然,這樣的杜曉月確實不像是在激動,平靜的神情中帶著冷漠,全身上下如同一隻張開刺的刺蝟,犀利的言語中,句句刺中紅心。也在這時,談文博忽然間覺得,杜曉月似乎是擁有雙性情,平日懶散,似乎什麼事也無所謂,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與她無關;而這時,她卻步步為營,冷靜銳利得彷彿所有的事都在她的計較之間。聽杜正軒提及過,蔣良娣是杜曉月最為在意的人,上次回府探親時,還是在蔣良娣的勸說下,才使她改變主意按時回宮;再從她今晚她的一舉一動來看,蔣良娣在她的心中有著不可估量的份量!看來,她似乎只有在觸及她最為在意的人時,才會將她隱匿的性子暴露出來吧!

  『.不說就是默認了!」.杜曉月笑容不減,如箭的目光直掃向杜正軒.『.三哥,你說啊!是不是因為我娘的事牽扯到你娘了,所以你才說我娘自殺來騙我的?你是不是  ...」說還未說完,杜曉月只覺眼前一黑,緊接著,什麼也不知道了。

  接住那軟軟倒下的人兒,談文博輕歎一聲:『.曉月,你真的想太多了!太晚了,回宮去吧!」.

  『「沒想到,小妹的性情變化居然如此之大!」杜正軒看著睡著的杜曉月輕聲地說著,一臉凝重,「『說真的,有時我在想,她如果沒有什麼變化,只怕今日的事也不會發生了!」.

  『.她這樣也很好!至少她懂得了自保!」談文博接過話,一手緊抱著杜曉月,一手輕撫去她眼角那滴淚珠,眼裡有著說不出的柔情,「.我親自送她回宮吧!你和她也多時不見了,你們說會兒話吧!」

  『.文博,你  ...」.杜正軒沒有露看掉談文博臉上的每一絲情緒的變化,心中一動,有些驚愕,『.就算皇上不喜歡小妹,和小妹也是掛著名兒的夫妻,但小妹現在還算是你的皇嫂!你這樣......你真要親自送她回宮?」

  『.這有什麼?你也不是一樣?愛著皇帝的女人?」談文博挑眼。

  『.我和你不一樣!!」杜正軒微有些懊惱,正聲說著,『.待這事過去後,她就可以出宮了!而且,她不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說過,朋友妻,不可戲!但是,小妹她不一樣,皇上從來沒有說過,會放小妹出宮的!」

  『.她自己會爭取的,用不著別人來答應什麼!」談文博抱起杜曉月轉身就走,『.杜正軒,杜曉月的能力遠超乎我們的想像,如果她是男兒,如果她願意,她也可以傲視天下!不過,她卻沒有什麼野心,她只想著出宮,過一個平凡人的生活。」

  「哼,那就可惜了!她永遠不會出宮!」冷冷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她命中注定是朕的皇后!」

  「皇上!」杜正軒驚呼,「您怎麼也來了?」

  「弄蝶,你還當朕是皇上啊!」談文昊一襲黑色夜行衣,身後還跟著三位黑衣人,只不過,那三位黑衣人的領口處,都有會線繡著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

  「弄蝶不敢!」杜正軒跪地,口裡念著,「今晚弄蝶所做之事,弄蝶願接受懲罰。」

  「皇弟,打算將朕的皇后抱到幾時?」談文昊雖然一臉平靜,但眼中卻透著怒氣。

  「皇兄,當初是你自己不要這根雜草的!」談文博沒有鬆手,一臉無所謂地說著,「怎麼著,現在發現這根雜草的好處了?你可別忘了,當初你答應將她交給我的!」

  「那你也別忘了,朕只是說那事以後再議!」談文昊喧聲奪人。

  「好了!」杜正軒站起了身,第一次,第一次這兩兄弟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臉紅!而且這女人還是自個兒的小妹!「小妹她不是玩偶,她有她自己的選擇,等這些煩人的事都過去後,你們再親自去問她好了!」套用杜曉月的話,杜正軒現在用來堵這兩位天之嬌子,「我想,現在的小妹她清楚地知道她所想要的是什麼,所以,你們再怎麼著也沒有用!而我,作為小妹的哥,我會不惜一切盡力達到她的要求,因為這是我欠小妹的!」





第五十八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鏤窗,灑進芙蓉帳,將整個帷帳曬得暖暖的。可陽光再怎麼暖,卻無法將杜小月的心給暖起來。抱腿坐在床上,腦子裡浮著的是昨晚在杜府裡所看到的一切:蔣良娣沒有一絲生氣地躺著,杜正軒和談文博同時出現,他們那一番奇怪的話,自己內心的激動,緊逼著杜正軒告訴自己真相,為此還起了爭執,後來...後來怎麼了?自個兒又是怎麼回到昭陽宮的?對了,昨晚杜正軒有交給自己一封信,說是蔣良娣留給自己的信。急急地在身上東摸摸,西找找,最後在腰帶的內部裡面翻出了一張揉得縐不拉幾紙,想來定是自己一不小心揉成這樣的了。慢慢輾開,娟娟秀麗的字跡確實是蔣良娣的親筆,只是信上面的內容,卻讓杜曉月眉頭越蹙越緊……

  「小姐,您醒了?」一進門,就見著杜曉月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神情恍惚,目光游離。

  「嗯。」下意識地回應了一句後,杜曉月猛地將手中的紙揉爛,直接塞到袖袋裡。抬腳下床,看了一眼端著臉盆的紅綢和拿著洗漱用品的青竹,淡淡地說著,「給我梳妝吧,素雅一些就好,但也不要太過於素了,我要去主持李貴妃的生辰宴。」

  小姐,您……」紅綢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擔心地問著,杜曉月太過於平靜了,平靜得如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怎麼啦?」杜曉月定定地站著,還是一臉平靜,「是不是我得哭天冷地才像是死了娘的人?」

  「是…不是……是……」看著杜曉月那平靜的目光,紅綢全身一顫,彷彿自個兒一下子從五月回到了十一月,輕嚥著口水,不知該如何回答,回答得有些斷斷續續,可是,越是想回答得好,卻越是回答不好。

  杜曉月沒有理會紅綢,輕輕地坐下,斜眼就見青竹挑了一件白色的衣服,拿著它走向這邊。

  「今日穿朝服!」杜曉月不冷不淡地說著,站起身,自己去拿了朝服就走向屏風。

  青竹微愣,手裡的衣服還那麼拿著,不明白今日的杜曉月為何這麼陰陽怪氣,以往穿朝服時,杜曉月總會埋怨一番,因為朝服有十六層,穿起來很麻煩,而且一定得在他人的幫助下才能穿上。「紅綢,要去幫小姐穿朝服嗎?」

  「不知道!」紅綢全身的寒意還未退去,努力地搖著頭,「小姐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是昨天受的刺激太大了。」

  「這和幫穿她衣服有什麼關係?」青竹不解地問。

  「我不知道!」紅綢繼續搖頭,「我只知道,今天不能惹小姐不高興!」

  「......」

  「你們在那裡站著做什麼?」杜曉月從屏風伸出一個頭,臉上已經掛上了平日裡很熟悉的淺笑,似乎真的是雨過天晴了,「過來啊,這朝服這麼多層,我不會穿啊!」

  「哦!「紅綢和青竹被杜曉月換臉比換天還快的速度有些吃不消了,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杜曉月了,只能這麼愣愣地回答著,再急急地走入屏風,同時,心裡也在歎著,杜曉月的脾氣是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紅綢,青竹,你們覺得我待你們好嗎?」梳頭時,杜曉月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好啊!小姐待我們親如姐妹,從來沒有把我們當作奴婢來看。」紅綢邊為杜曉月梳頭邊細聲地回答著。

  「是啊!青竹十歲到杜家為婢女,如今也是近八年了,只有跟在小姐身邊的這幾個月是最開心的日子。」青竹邊遞給紅綢一根素花釵子,邊微笑著說,「小姐,您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杜曉月輕偏頭,看著一旁的青竹,她笑得很真誠,真誠得讓杜曉月心中的陰霾也一掃而光。「隨便問問。」杜曉月輕歎一聲,隨即一個苦笑,伸手撫上那模糊不清的銅鏡,喃喃地說著,「我只是覺得有些人、有些事,還真是一去不回了!而守在身邊的人,和我想要守的人,又會是什麼呢?」

  「小姐,您不要傷心了!」聽著杜曉月說著平日裡她從來不會說的話,紅綢也知杜曉月是真傷心了,二夫人的死,對杜曉月打擊很大,再看了一眼桌上昨天晚上給杜曉月送的粥還完整地放在那裡。「二夫人如果知道您這樣虐待自己,二夫人會傷心的。」

  「我沒有虐待自己!」杜曉月冷冷地打斷了紅綢的話,起身,看向窗外,「走吧!今天這日子還真不好過呢!」

  原以為昭陽宮外的御林守衛還在,不想走到大門口一看,守衛不知在幾時已經撤走了。帶著昭陽宮的宮人直奔御花園,去時,後宮的妃子們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只是,壽星的位子依舊空著。

  「皇后姐姐,您來啦!」原本童如煙是在同其他的妃子聊天、也指揮著整個場面宮人的行動的,乍見杜曉月端端地坐在正位,似笑非笑地看著其他人的忙碌,有些吃驚:她不是被軟禁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昨天皇上傳了旨,讓自己主持並管理今日的所有事,就算她現在來了,自己也不會把權利讓給她的!

  「本宮作為一國之母,不能來嗎?」杜曉月臉色不變,甚至在嘴角掛上了淺笑,「好像今日這宴會的主角不是妹妹你啊!」

  「你…皇后姐姐當然能來啊!」童如煙唇角地幾動後,最後從唇縫間露出這麼幾個字來,笑臉如花,卻透著層層薄霧,很不真實,「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好啊!一夜無夢,很是安穩!」杜曉月沒有一絲猶豫,接過紅綢遞來的涼茶,「謝謝妹妹的關心。如果妹妹昨晚因興奮睡得不夠安穩,本宮可以向皇上建議讓御林七十二護衛來守著妹妹的寢宮。」

  童如煙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原來,杜曉月還有這麼伶牙俐齒的時候!聽聞昨天她和皇上爭吵了起來,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但皇上以保護皇后實為監視之舉將她軟禁了起來,還將今日的事交由自己來做,就意味著她今日不會出現在這裡,沒想到,她還是來了!看來,皇上對她有著別樣的縱容!「妹妹可消受不起那種厚遇,這種福分還是留給姐姐吧!」如果皇上知道了那件事,只怕不會是軟禁那麼簡單了!

  福分?!呵!確實是福分!杜曉月冷笑一聲,正想說點什麼時,一執事太監前來稟:「稟皇后娘娘,宴會已經準備好了,只是,原準備的翡翠玉杯少了一隻,還請娘娘…」

  「暫停!」杜曉月輕笑著打斷了那太監的話,也沒有理會一旁的童如煙臉色有多麼難看,端起手中的茶杯,慢慢地送到嘴邊時,卻又停了下來,淡淡地掃視了那太監一眼,「這事,你應該向童貴妃娘娘報備——  今日這宴會,不歸本宮管。」呵,本以為今天會忙個不停,沒料著,有人願意接下這個破爛差事。

  「奴才……」太監弱弱地抬頭瞧了一眼這位皇后娘娘,只見她慢慢地喝著茶,非常地悠閒,彷彿這事真與她無關一般,再輕撇頭,期待地看了一眼童貴妃,童貴妃臉色有些不好,紅紅的,可能是今日一大早就來這裡曬著太陽的原故吧!但童貴妃的眼,正噴著火地瞪著自己,太監心下一驚,膽顫將身體轉向她跪著,「請貴妃娘娘定奪。」

  「皇后娘娘在這裡,還是請皇后娘娘定奪吧,皇后娘娘才是這後宮的正主啊!」童如煙也學著杜曉月的,轉身回到她的位置上坐下,也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慢慢地喝著。

  呵!原來想玩踢皮球啊!杜曉月微微一笑,卻讓一旁的紅綢心中一顫,下意識地抓著一旁青竹的手,小聲地嘀咕一句:「青竹,小她…小姐的笑好可怕!」

  「哪有?我瞧著很正常啊!」青竹再次瞧了一眼杜曉月.「不過,小姐今天好奇怪,她臉上一直掛著笑,如同平常見著妃子們一樣,一直笑著,似乎二夫人的事,對她真的沒有什麼影響一樣!」

  「呃…你說得還真對!」紅綢很贊同青竹的話,「難道小姐真的很冷性情?還是她是哭著在笑?」

  慢慢喝著茶的杜曉月,將身後兩丫頭的嘀咕聲完完全全地聽了去,柳眉微挑,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不冷不淡地說:「紅綢、青竹,你們的話太多了。」杜曉月現在可以定,皇宮裡的其他妃子一定不真的杜府出了事,如果她們知道自己的娘親的事,只怕這會子的如煙不會只嘲笑一句『你被軟禁了』而了事了吧!

  「請皇后娘娘……」  太監被杜曉月放杯子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早就聽聞,這位皇后娘娘的脾氣很好,對宮人們說話時,一直和和氣氣的,不會給宮人們臉色瞧,可今天的皇后娘娘,雖然說話很和氣,也沒有給人擺臉色,但她說話時那種不冷不淡語氣,再配上她摔杯子的動作,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就算再大的膽子也快被嚇破了。

  「皇上不是有命令嗎?今日的事由童貴妃娘娘主管!」杜曉月緩緩地開口了,自己為自己滿上茶,動作輕盈緩慢,「所以,你去問貴妃娘娘好了,如果她不理會,那她就是抗旨了。至於違抗聖意會有什麼後果,這個,不用本宮多說,貴妃娘娘也應該知道。對吧?童貴妃娘娘?」

  「砰!」地一聲,童如煙將手中的茶杯甩在了桌上,也是這一聲,使得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目光也同時轉向童如煙。

  「你...過來,帶本宮去瞧瞧是怎麼回事!」童如煙『霍』地一聲站了起來,聲音裡有著壓不住的怒氣,指著那跪著的太監說著。

  「奴才遵命!」太監的臉上已經流下了豆大的汗珠,唯唯諾諾地躬身站立起來,再唯唯諾諾地轉身,退了下去,童如煙也站起了身,隨即離去,只不過,在走時,有意無意間,恨恨地瞪了杜曉月一眼。

  而其他的妃子和宮人們,不解為何童貴妃突然間會有如此大的火氣,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指揮著宮人們做事嗎?怎麼一會兒子就生氣了?

  當然,杜曉月也收了那恨恨的眼神。微微一笑,慢心慢意地繼續喝了一口茶,再抬眼,笑對著其他妃子宮人們,懶懶地說了一句:「大家好吃好喝

  著等著李貴妃的到來吧!」

  一句話說出去,有幾個婕妤就忽不住用手絹捂嘴,而其他的宮人,有的嘟著臉,有的抿著唇,有的輕咬著唇,好一會兒,又才繼續交談。

  杜曉月淡淡掃視了一眼,不意間,對上了一雙眸子,帶著幾分關心和同情地看向自己。杜曉月一驚,這幾日並沒有見著她,可看著她的眼,彷彿在昨天哪裡見過一樣!「柳妹妹,你的身體大好了嗎?」杜曉月放下杯子,緩緩起身,走向柳夢南,同時也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眉宇間的英氣依舊,臉色也紅潤,雙目有神,唇紅齒白,怎麼看也不像是生過一場大病的人!

  「謝謝姐姐的關心!」柳夢南起身,向杜曉月福了一禮,「妹妹已經痊癒,並無大礙。」

  聽著她的聲音,杜曉月更是疑惑,有股淡淡的熟悉感,腦子裡浮出了點什麼,可惜又抓不到!她舉手間,一股清雅的香味散發出來,和昨晚在那人身上聞到的一模一樣。心中忽然一慟,杜曉月非常『不小心』地將桌上放著的熱茶往柳夢南的身上推去,而在那千鈞一髮間,柳夢南猛地一閃身,避開茶壺,「?」地一聲,茶壺掉在了地上,水順著壺口流了出來,還冒著絲絲熱氣。

  「妹妹,你沒事吧?沒有傷著沒有燙著吧?」下一秒,杜曉月一臉擔心地抓上了柳夢南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的全身,同時也在證實著自己的猜測,「本宮也真是的,毛手毛腳地把熱茶壺打翻了,如果燙著了妹妹,豈不是罪過?1」

  「我沒事,姐姐擔心了。」柳夢南往後退了一步,不習慣杜曉月這麼忽然間的熱情,臉上也有些不自在,今日的杜曉月情緒變化太快,她從到御花園至這會兒子,所做的每一件事彷彿都無法理喻、卻又在情理之中。

  「真的沒事?」杜曉月俏然一笑,卻讓柳夢南心中一振,有點毛骨悚然。杜曉月沒理會柳夢南下意識間往後退的一步,繼續笑著,向柳夢南靠了一步,緊抓著柳夢南的手,輕啟紅唇,壓低聲音,「也對,黑夜裡能夠在皇宮裡來去自如的武功高手,會有什麼事?」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柳夢南亦低下了聲音,不敢相信地盯著杜曉月,質疑地問著。

  「一個人,就算蒙了面,但她的眼、她的眼神、她身的身型、她身上的味道是不會變的!我不是傻子,別以為就一塊黑布就可以遮住所有!特別是你的聲音,你可能不知道,這後宮中的妃子中,我留意最多的就是你,因為你和那群鶯鶯燕燕不同,你和我一樣,對皇宮裡的所有都沒有興趣,不同的是,你有事沒事就愛『生病』,我是有事沒事就愛睡覺!」同類中人,只是相識不相知。但杜曉月不明白,既然柳夢南對皇宮裡或甚至對於皇上無意,她也有能力隨時溜出皇宮,那她為何還甘於留在皇宮?

  「呵!杜曉月,你果然與以前不一樣了!」柳夢南低吟一聲,「有機會,請你隻身多到飛月閣坐坐。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

  「好啊!」杜曉月點頭,往後退了一步,如同無事的人一樣,轉身欲回自己的位置時,宮人們開始喧聲了:「皇上駕到!柔貴妃駕到!」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32 PM

第五十九章

  無聊!真的很無聊!舞姬獻舞、獻曲,唱的、跳的還是那些曲兒和調兒。杜曉月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妃子的生辰得弄一個宴會,瞧著坐在談文昊右手旁的李千柔那個得意樣,還真算是欣賞水平夠低的,就這麼個俗到極點的宴會,臉笑得比向日葵還大!這談文昊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了『討好』李千柔?那幹嘛前兩天還鬧著要查李千柔?

  「皇后,你的臉色不大好,是否病了?要不,皇后先回昭陽宮吧!」談文昊略向左靠,輕輕地問著,眼中滿是關心,現在的情況,這種場合她是不該來的,母親剛過逝,她不能守靈盡孝,反而在這裡強顏歡笑,確實也難為她了!「皇后今日可以不必來的。」

  呵!看來,今天自己還真是多事了!原想著,既然自個兒接掌了後宮,李千柔的慶生宴是接手後所做的第一件體面的大事,再怎麼著也得瞧瞧,算是做足皇后的面子!結果呢?卻落得個不討好的局面!「臣妾很好!」很想就這麼離去,但不經意間看見李、童那帶著挑釁的眼神,杜曉月氣不打一處來,心中的煩躁和苦楚很需要一個發洩口,不想波及他人,只得隱於心間,但現在她們卻主動送上門來了!「今日是李妹妹的生辰,作為姐姐的我,或是作為皇后的我,怎麼能缺席呢?」

  「妹妹也瞧著姐姐的臉色不好呢!」李千柔往談文昊身邊靠了靠,似乎是要跟杜曉月的距離拉進一些,而實際上,是拉進了她與談文昊之間的距離,雙眼水灩灩地對著杜曉月,關切地說著,「妹妹覺得姐姐還是該回去多休息,姐姐要保護好鳳體啊!若姐姐因妹妹之故而....妹妹會非常自責的!」

  「是啊!」童如煙接過話,亦是一臉關心,「姐姐不會是在擔心生宴上的事情吧!這樣吧,如果姐姐信得我,就將這裡交給妹妹,姐姐早點回去休息,最好是宣太醫來瞧瞧——  自姐姐到這裡後,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般呢!」

  呵!看來是這兩位聯手了!一軟一硬地夾擊著,自己還真有點無話可說了!

  「來人,送皇后回昭陽宮!」談文昊下了命令,但眼卻沒有離開過杜曉月,最後柔聲地對杜曉月說,「回去後好好休息,別在胡思亂想了,沒事也別踏出昭陽宮。」

  禁足!杜曉月的腦子裡蹦出了這麼一個詞,如果是換在以前,杜曉月非常喜歡這個詞,也很樂意實施這個詞所表達的意思。可是現在,最為討厭的就是禁錮了!不能出皇宮,不能守在蔣良娣的身旁送她最後一程已經夠生氣的了,還得在這裡看著別人慶生,悲憤時,卻得聽那種最為喜慶的音樂,想想,這一切還真是一種天大的諷刺!「不用!本宮自己可以回去,用不著送!」杜曉月『忽』地站起了身,身子有些不穩,還好紅綢和青竹及時扶著了她的手,看來,還真有些餓昏了!定定神,沒有一絲表情地躬身,福禮,「臣妾告退!」接著又看著心滿意足的李千柔,「姐姐在這裡先祝妹妹生日快樂,大吉大利了。由於昨日本宮疏忽忘了送禮到椒音閣,待本宮回宮後,就遣人給妹妹送去。」反正這送的東西也是皇家給的,只不過是借了個名號而已。

  「姐姐勞心了!」李千柔笑得一臉燦爛,亦站起身,向杜曉月福了一禮才緊挨著談文昊坐了下去。

  輕倚著紅綢的肩,杜曉月慢慢地離去,在將要轉出場子時,杜曉月微微一回頭,穿著各種顏色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們頻頻地在向李千柔敬酒,而談文昊則是相應地坐在中間,妃子們敬酒時,更多的是將目光留在了他的身上!呵!萬花叢中一點綠,這場面果然壯觀!輕揚唇,冷笑著離去。

  杜曉月前腳剛走,柳夢南後腳就起身,走到正位前,向談文昊福了一禮,才淺淺慢慢地說著:「稟皇上,臣妾大病初癒,太醫說臣妾得多多休息,不宜吹太久的冷風,所以,臣妾請求先行退席!」

  「准!」單單的一個字,沒有多餘的情緒,也沒有多餘的話語。

  柳夢南再福了一禮,轉身,毫不留戀地離去。「皇上,臣妾敬您一杯!」李千柔細聲嬌滴地說著,自打杜曉月轉身後,談文昊的目光就隨著杜曉月身影而移動,甚至可以說自打今天杜曉月出現後,他的目光就已經停留在她的身上,絲毫沒有正眼瞧自己一眼!現在好了,好不容易將那個妨礙體給打發走了,自己才有機會獨霸在談文昊的身旁,與他並肩而坐。

  「不用了!「談文昊沒有接過酒,淡淡地掃了李千柔一眼,「朕還有事要處理,你們自己喝吧!童貴妃,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能讓朕失望,一定要讓柔貴妃玩得開心。」這句話則對著童如煙說的。

  童如煙欣然領命,要知道,皇宮中不是任何人都能受到皇上的親口委託的,而後宮中,能打理這些事的只能是皇后啊!

  「皇上要走了?」李千柔有著說不出的失落,懸淚欲滴,「皇上不陪柔兒過完生日?柔兒已經幾日沒見著皇上了,皇上不能再陪陪柔兒嗎?要不,皇上喝一杯再走吧,就一小杯!」同時軟手也輕握上了龍袍。

  「柔貴妃,你越矩了!」談文昊眼神一冷,倏地甩開李千柔抓著自個兒衣袖的手。

  李千柔心猛地往下一沉,自己剛才確實多話了。皇上有皇上的事,皇上想做什麼,想到哪裡,不是后妃們應該去過問的!只是,李千柔有些不甘心,自己只是小小地請求他能喝一杯再走,但卻不理會!再瞧童如煙雖是一臉平靜,可眼中的譏笑卻是分外明顯!「是,柔兒知錯了!柔兒只是一時捨不得皇上離去,還請皇上不要責怪柔兒!」軟聲細語地哀求著,不管怎麼著,也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否則還真會讓那幾個小角色給恥笑了去、也讓姓童的如了意!

  「那朕就喝一盅吧!」這樣的如花帶泣地低訴,還真讓人無法拒絕!加上心中有所牽絆欲急著離去,談文昊也不想在這裡耗費了太多的時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便帶著宮人離去。留下那堆大眼瞪大眼卻帶著『歡笑』妃子們繼續慶祝說笑!

  ……

  扶著杜曉月慢慢地走在回宮的路上,紅綢有些力不從心了,因為杜曉月幾近將全身的重量了過來。「小姐,您身體真的不舒服嗎?」紅綢喘著氣說著,同時對青竹喊著,「青竹,你快去命人備軟轎啊!」

  「沒有!只是有點餓而已!」杜曉月捂著胃,一陣絞痛襲來,看來這具身體的胃還真不能受餓,怎麼以前沒有發現?

  「還說沒事,您看您的臉,白得如同一張紙一樣!」紅綢擔心地責備著,同時也慌地吩咐著,「秀兒,你們還愣著幹嘛,快來扶娘娘回宮啊,快去宣太醫啊,快回宮準備吃的啊!」

  「好丫頭!居然還能做到臨危不亂!」杜曉月低聲輕笑,掙開紅綢扶著自己的手,微凝神,壓下身體的不適,帶著考量的目光看著紅綢三秒後,才平靜地說著,「本宮很好,勿需太醫!也勿用軟轎,本宮想慢慢地走走!」有太多的事情得想明白,而邊走邊想事情,腦子也會很清醒。

  「小姐……」

  不理會紅綢的下文想說什麼,杜曉月走在前面,低下頭,仔細地盯著路,漫不經心地走著。其餘的宮人們見自家主子這麼著,也只得慢慢地跟在杜曉月的身後。一路沉默,靜得只剩下一串串腳步聲。不知過了幾時,杜曉月終於回到了昭陽宮,一進門,卻見到了一個這會子本不會出現在昭陽宮的人。

  「臣妾參見皇上!」初見談文昊,杜曉月先是一怔,再很平靜地跪下了身,行著大禮。

  「都平身吧!」談文昊略有些不悅杜曉月突然而來的分生,今日在御花園時,她始終不發一言,也不正眼瞧自己一眼,難道她是因昨天沒讓她回杜府而生氣?「都下去吧,朕和皇后說一會兒話。」

  待宮人們都退下後,杜曉月大喇喇地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著桌子上擺放著的糕點,頭也不抬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走了,你的大小老婆怎麼辦?」

  坐到她的身旁,倒上一盞茶,放在她的面前。杜曉月也不客氣,正好吃得太快,有些哽著了,端起就喝。

  『「喝慢一些!」談文昊也鬆了一口氣,聽聞她已經兩餐沒有吃了,以為是她因蔣良娣之事沒有了胃口,正想著讓御膳房送點新鮮的東西過來,沒料著,她還是那麼能吃!「.大老婆早就走了,看著那群小老婆也沒意思!」心情大好地看著杜曉月吃著東西,可又有些擔心,今日她好平靜,平靜得如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是,昨晚,她在杜府裡的悲痛和傷心卻又是那樣觸扣人心!為什麼,為什麼,只是一晚,她就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了心間?

  「噗……」杜曉月將口茶給噴了出來,挑眼,「今天我心情不好,沒 心思跟你鬥嘴皮子!」現在腦子裡全被蔣良娣的事情給佔據去了,他居然還在說著風涼話!

  『「想回杜府嗎?」雖然知道她昨晚已經去過杜府了,但還是忽不住地問。

  「.可以嗎?」杜曉月扭頭問,還是想親自與杜康永見上一面,探探他的口風。

  「未時去,申時回。」談文昊思量了片刻,一臉凝重地看著杜曉月,「龐驍衛會隨侍護你安全。」

  『「我又不是去見強盜頭子,用得著派人隨跟著嗎?」再放了一塊糕點在嘴裡,沒有細細品嚐,口齒不清地說著。杜曉月不喜歡那種排場,再加上現在自己是去奔喪、探口風,帶太多的人去只怕什麼風也探不出來了。

  「.這是為你好!」談文昊有所堅持,站起身,背對著杜曉月沉默,『.有些事,出乎於你的意料外!」

  輕輕掂量著談文昊話中的含義,杜曉月猛地站起身,轉到談文昊的面前,與他面對面,緊緊地看著談文昊,輕咬唇:『.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是不是知道我娘死因的內幕?」

  『「沒有內幕!」談文昊對上杜曉月的眼,淡淡地說著,「一切就如你看到、你聽到的那樣,沒有任何內幕!」

  『.我不相信!」杜曉月雙手緊握,淚水不可自制地流了下來,最終蹲下了身,抱著頭,低聲泣著.『「娘好好的為什麼想要自殺?為什麼!她說她這樣是為我好,還說什麼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她一點也不明白,在我的計劃中,她是要隨我遊歷天下的!」』

  看著杜曉月的情緒再次暴發,談文昊輕歎了一口氣,亦蹲下身,輕輕地將她摟入懷裡,輕撫著她的背,靜靜地聽著她的低泣。

  『.我很累!真的。」.杜曉月沒有拒絕談文昊的擁抱,輕吸了一口氣,帶著一股淡淡的麝香味,「有時我在想,我與杜康永作對有什麼好處時,第一點想到的就是可以把娘帶走——杜府,不是她能夠生存的地方。」

  「.你和你娘感情很好?」談文昊有些遲疑地問,她在契約書裡有寫希望以後杜家如有什麼意外發生時,能保蔣良娣一命;當在談論杜府的事情時,她對誰都是直呼其命,仿若她真的與杜府沒有任何瓜葛,只有蔣良娣是例外。

  推開談文昊,杜曉月站起了身,輕呼了一口氣:『『有些事,你不會明白!不說這個了!」

  對!談文昊是不明白,生活在皇家裡,就算是自己的母親也曾把自己當成一個棋子來鞏固後位!反觀蔣良娣,似乎真沒有在杜曉月的身上得到什麼好處,更沒有那個心計把杜曉月拿來當棋子,反而為了杜曉月而捨棄了生命!這裡面,又包含了幾多皇家裡永遠不會有的情感?

  『.現在你打算怎麼做?昨晚你已經.......」談文昊忽地停了話,轉身坐下,昨晚的事,她並未提起,自己應當裝做什麼也不自知才好!

  『「我猜著,你也應該知道昨晚我被人帶回了杜府,對吧!」.杜曉月也隨之坐下,手輕敲著桌面,有些急促,「你也應該知道帶我走的人是誰,對吧!甚至後來我是怎麼回來的,你也應該知道,對吧!」.杜曉月敢發誓,這昭陽宮內絕對有他的眼線,自己看個風月笑說這種小事他都知道。當然,昨晚被人帶出宮溜了一圈兒,他更是應該知道!更何況昨晚昭陽宮還有七十二御林護衛守著,難道那些護衛還真是吃素的?皇宮裡如果真可以讓那些『高手們』來去自如,只怕這天下間會是頻頻易主了吧!

  談文昊只是淺淺一笑,笑及眼底:「杜曉月,有時朕有些討厭你這麼聰明!,」

  『.那就盡情地討厭吧!我可不希望你喜歡上我!』」杜曉月打著俏語,眨了眨眼,「要讓我這麼呆在宮裡,我想我總有一天,也會選擇和娘同一條路吧!」,皇宮裡的生活太累了,不管是得寵、不得寵的女人,更何況,杜曉月與這裡的女人有著不同的婚姻觀、價值觀!

  「.後宮的生活讓你很痛苦?」談文昊輕輕地問著,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失落。

  「哈,這也不一定!」杜曉月打著哈哈,畢竟人家是皇帝,豈能真當著他的面說這皇宮裡的種種不好吧。「其實皇宮裡也挺好的,至少不愁吃穿用度,走哪兒去身後都跟著一大票人,很拉風啊!總之呢,現在這皇宮裡生活是痛苦還是享受,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得告訴我,昭陽宮裡,誰是你的眼線?紅綢?青竹?秀兒?還是其他的甲乙丙丁?」.每天生活在別的人的監視下,還真不是什麼滋味!而且在得知自己的身邊還不只有著一個人的眼線時,那才真正的不是滋味!

  『「你不應該懷疑我在你身旁布眼線,而應該懷疑其他人在你身邊布眼線!」」談文昊四兩撥千斤地回答,「你還是準備回杜府的事吧,朕已命他們備好了車轎,龐驍衛隨侍,未時出發。朕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話,起身就走,如同來時一樣,毫無預警。

  當其他的宮人在恭送皇上時,杜曉月卻是恨恨地怨著談文昊,忽悠了那麼久,結果他還是保持原有的決定!真是浪費口舌!哼,說的是隨侍,只怕是隨時監視吧!唉,還一不小心地在他面前哭了一場,哦,剛才好像還抱過他來著,好像眼淚鼻涕一大把地抹在了袍上來著!





第六十章

  「請娘娘下轎!」宦官尖著嗓門喊著,接著簾子被掀開,先踏出的是一隻青色的素繡鞋,下一秒繡鞋的主人完全從轎子裡出來了,一身淺白色的素服,素面朝天,一根玉釵斜插在發間,鬢邊戴著一朵白色的絹花,就沒了其他的飾品。

  這是入宮後第二次光明正大地回杜府!杜曉月淺歎一聲,緩緩向前走著,越過杜家大大小小的地干人的身旁後,才淡淡地說著:「起來吧!本宮是來跪拜娘親的,無事者可以退下了。」

  一句話,跪拜的人已經少了一大半,餘下的,就是杜府的幾位正主兒,自然亦包括杜正軒。

  「三哥,娘親現在被停放在何處?」.杜曉月直直地對著杜正軒說著,雖然知道是放在杜府的後院中,但現在是不能直奔後院的。同時,杜府知道自己親自要來,說不準杜康永已經命人將蔣良娣重新置放在其他比較正式的地方了。

  「回娘娘,二娘現在停放在極宇軒,請娘娘隨臣而去。」杜正軒低眉順首地回答著,心下對杜曉月的這份機警很是滿意。

  呵!他們果然移了位置了!杜曉月不由地在心中冷笑,笑他們如此會做門面功夫!「那麻煩三哥前面領路了。」杜曉月居在杜府時,並未出過自己的小院門,所以並不知曉極宇軒在何處。

  杜正軒在前面領路,杜曉月隨後,杜康永及其妻、一位兒子、兩位兒媳亦步亦趨地隨杜曉月身後。到了極宇軒的正廳祭拜了一番後,隨即在極宇軒的偏廳休息,也在這時,杜曉月才正式地與杜康永面對面地交談。

  「逝者已去,還請娘娘不要太過傷心才是!要保重鳳體啊!」沉默的空間裡,杜曉月坐在正位,默默地喝著茶,輕蹙著的眉頭始終沒有展開過,也在這時,杜康永終於開口了,話語裡也透著淡淡的憂傷。

  「爹,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了。」杜曉月放下茶杯,眼裡已是一片澄明,剛才的傷痛不知在何時褪去了,輕輕地掃了一眼一旁的丁英葳,「娘是怎麼沒的?娘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說沒了就沒了?」

  「大夫說了,她是突發性的急病,心臟出了問題。」杜康永眼也沒眨地回答著,而坐在一旁的丁英葳也是一臉坦然,默默不語。

  「是嗎?」杜曉月輕揚眉角,向外喊了一聲,「龐驍衛,傳本宮懿旨,請太醫院的費太醫到正廳裡驗屍。」

  「不准!」杜康永的臉瞬間白了又紫,一下子跳了起來,怒目對著杜曉月,「皇后娘娘,她可是您的親娘,難道您想讓您娘去了還不得安穩嗎?」

  「為什麼不能?如果不驗,只怕不安穩的是本宮!」.杜曉月無動於衷,挑眉而對,「娘那麼疼本宮,本宮只是想知道娘是因什麼病而去的也是理所應當的——想來娘是不會責怪本宮的!」

  「你這是對死者的不尊!難道為父的話你也不信了嗎?」.杜康永顧不及君臣之禮了,拿著父親的架子來壓杜曉月。

  「本宮只是想知道真像而已,再說了,驗屍在官司中也是常有的事,怎麼會不尊了?」杜曉月反問,站起了身,走到杜康永的面前,步步緊逼,「父親如此強烈的反對,難道這其中有著不可告人的東西?怕驗出了與父親所說的不一樣的事實?」.

  「你!」杜康永被杜曉月逼著倒退數步,心底忽然間對這個一直被漠視的女兒產生了一種恐懼,就算那日在國宴上時,發現她的與眾不同,但今日她全身發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遠在那日之上!但薑還是老的辣,轉眼間,杜康永一臉坦然,底氣十足地甩了甩衣袖,向左走了幾步,同時沉著聲:「娘娘是在懷疑為臣了?」.

  「是或不是,只是一句空話,而本宮所要的是事實和證據!」杜曉月堅持著,轉身,繼續坐著,等著費太醫的驗屍結果。

  杜正軒冷眼看著這一場變故,不發一語,悠閒地喝著茶,似乎現在箭張弩拔情形與他無關一般。杜曉月也是悠閒地喝著茶,目光不經意地在杜正軒的身上流轉著,想從他的眼神表情中找出點什麼,可惜,什麼也沒有找到!

  「大娘!」最後,杜曉月將目光轉到了一直坐在角落一旁的丁英葳身上,她雖是一身素服,但那種漫不經心的傲視神情,與以往平日裡見著她時一樣。蔣良娣在時就是她的眼中釘,只怕在蔣良娣死了後,她會是第一個樂的人!放下手中依舊是七分杯滿的茶,慢慢地開口了,「最後一個見著娘親的人是哪個?本宮有幾句話想問問他。」

  「回娘娘,是一個叫花紅的丫頭。」.丁英葳站起了身,略福著禮,公式化地回答著,「娘娘現在就要見花紅嗎?」

  「不用了。」杜曉月改變了主意,這會子這杜家的兩位正主兒都在,只怕問也問不出點什麼來,「青竹,去將花紅領來,一會兒隨本宮回昭陽宮。」

  杜曉月話一出,杜正軒本事抓著茶壺的手略停了停,又繼續添著茶水;而丁英葳則是眼光一暗,將目光轉向了杜康永;杜康永無所謂地坐著,臉朝向一邊;杜夜寒則是將丫頭們擺上來的糕點向他妻子面前推了推——他妻子典著個肚子,約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吧!

  「是!」青竹領命要離去時,杜曉月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讓兩護衛跟你一起去!」.

  杜正軒意外地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站起了身,向杜曉月施了一禮:「娘娘,不如讓微臣同去吧!」

  「好啊!1」杜曉月輕點頭,也正中下懷,「那就有勞三哥了。」

  青竹身子微微一怔,但隨即還是跟著杜正軒離去;杜康永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是一臉平靜,反而是丁英葳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之色,讓杜曉月抓住了。

  費太醫走了進來,本欲跪下身回話的,但杜曉月免了他的禮,讓他站著回話。「稟娘娘。」費太醫躬身回答,「微臣仔細查看了杜二夫人的情況,杜二夫人是突發心病而去的。」

  不可能!杜正軒不是說蔣良娣是自殺的嗎?怎麼這裡驗出的跡象卻說她是突發心病而去的?!「有勞費太醫了,你…你退下吧!」杜曉月雙手緊緊拽著衣襟,輕咬著舌尖,半晌才淡淡地說著。

  費太醫領命而去,杜正軒與青竹也在這時走了進來,杜正軒沒有說什麼,只是站在那裡,青竹福了一禮回著:「娘娘,管家說,花紅回家探親去了。」

  呵!好死不巧,怎麼就選在今天回家探親了?!杜曉月微沉眼,握著衣襟的手也鬆開了,一臉平靜:「嗯,知道了。回宮吧,本宮乏了!」

  一回宮,杜曉月很難得地沒有直奔她那張最喜歡的床榻,轉而直奔暖心閣。

  『「皇后娘娘,沒有諭旨,您不可擅入暖心閣。」守門的侍衛一點情面也沒有給地將杜曉月給攔在了暖心閣的大門外。

  『「那麻煩兩位進去向皇上通報一聲,就說本宮有要事求見!」杜曉月也知這宮裡有些不成文的規矩,示意紅綢送上點銀子意思意思,『「請兩位通報一聲吧!」.

  『「這..…..」侍衛甲接過銀子掂量了兩下,才笑嘻嘻、恭敬地回答著.「.這時皇上並不在暖心閣,已經回了乾清宮了。」

  丫的!居然忽悠人!「謝謝兩位了。」杜曉月咬著舌吐出這麼幾個字,順便很用心地將那兩侍衛的樣子給記了下來。

  再轉到乾清宮,執事的太監再次讓杜曉月碰了一次軟壁,得到了同樣的結果一一談文昊並不在乾清宮,這會子去了椒音閣,晚間時則是要去雅春閣。

  『「色狼!總有一天會縱慾過度而精盡人亡!」第一百零八次,杜曉月氣得罵出了聲,『.用不著他時,他成天在你眼前晃個不停;用著他時,卻又找不著人影了!什麼個東西嘛!」

  『.來,喝口水,消消氣!」.柳夢南再次為杜曉月滿上一杯涼水,遞到她的面前。

  是的,當杜曉月得知談文昊是去會美人後,原想著殺到椒音閣的;可又尋思著自個兒要與他談的事並不想讓椒音閣的人知道,所以半途中,轉殺到了飛月閣。

  『.夢南——請允許我這樣叫你!」雖然並不知曉柳夢南在皇宮中所演的是什麼角色,但她絕不與那其他的妃子們相同。所以,直覺似的,杜曉月在她的面前吐起了苦水,「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心裡有點不爽!現在很想摔東西,砸東西;可這皇宮裡就連一塊石頭都是金子,我就砸不下手了;想大聲尖叫,可我嗓門不夠好,一會兒啞了嗓門了,還得喝藥,那藥又苦又澀,真他媽的不是人喝的;想登高望風,可該死的這個勞什子皇后身份,走到哪裡身後就是一大票人,別說是爬樹、翻牆,就連走路走快了都有人議論;想吃冰激凌、想唱ktv、想逛街當一次購物逛、想蹦迪、想玩電玩、想喝酒......喝酒!對了,夢南,我們來拼酒好不好?」扯了一大堆,杜曉月終於找到了一個舒緩情緒的好法子了,頓時兩眼閃著精光地拉著柳夢南。

  『「呃  ...」.柳夢南被杜曉月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嚇了一跳,平日裡她都是給人一種沉穩、淡然的形象,不怎麼愛說話,沒想到她一說話起來時,就這麼能說,還帶粗,根本不是一個大家閨閣女子能夠說的!到最後時,甚至開始糊言亂語,怎麼著也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除了那句喝酒外。『.皇后娘娘,如果您不高興,可以哭出來,別憋在心裡!」她這樣的反常,只能用一個原因來解釋一一蔣良娣的事情對她的刺激真的是太大了!

  『「哭?哭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的話,我會選擇當林妹妹的!」杜曉月嘴角輕揚,自嘲著。話一說出,忽然想起她並不知道林妹妹是哪位,遂改了口,試探著說,『.夢南不會是怕喝酒吧?!昨晚見著夢南的那身勁爆夜行衣,帶著寶劍,英氣十足地幫助一個失意的人達成了心意,那股俠女骨氣是曉月所欽佩的!夢南,你知道嗎?自打一進宮開始,我就覺得你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你如同蒼穹之鷹,你應該飛在藍天白雲之下,應該手持大刀站在疆場守家衛國,應該執劍江湖行俠仗意、懸壺救世!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甘於這後宮之中,但是我知道,夢南是一個最為義氣的人,就從她可以為了一個故人而冒著生命危險將我帶出宮,幫我達成心願一樣!所以,夢南是不會拒絕曉月這個要求的!夢南是不會看著曉月獨飲的,夢南是會非常豪氣地拍著胸脯說『好!今天我們不醉不罷休!』!」

  杜曉月的一番話,將柳夢南的心也說動起來了,雖然認識很久,但真正與她相處起來的時間不過那麼幾刻鐘,但她卻能說到自己的心坎裡去!而她又是自己平裡關注最多的人,自己也是她關注最多的人,這算來算去,不是一種緣分嗎?『.好!我柳夢南今晚就陪你一醉方休。」一時的衝動,使柳夢南忘了她壓根不能喝太多酒的事,朗聲對吩咐著外面的丫頭,「.來人,將御賜的上等羊羔美酒送上來!」

  杜曉月輕輕地笑著,柳夢南的性格真是豪爽,沒有其他妃子身上那股做作的神態,也沒有把自己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好!就衝著這一點,柳夢南,你這個朋友,我杜曉月是交定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34 PM

第六十一章

  「來!喝!」杜曉月一手舉杯一手托頭,向坐在對面的柳夢南邀著酒,斷斷續續地說著,「酒逢知己千杯少!夢南,這句話說得還真是夠實在的!」.

  「嗯…」柳夢南已經不能端端正正地舉起酒杯,滿臉潮紅地扒在桌上,哼著聲,「曉月,我不行了,好想吐!」

  「先憋著,我帶你去衛生間,你再吐!」說著,杜曉月歪歪倒倒地站了起來,偏偏倒倒地走到柳夢南的身旁,拖著柳夢南的手,「起來啊,我帶你去衛生間!」

  「衛生間是什麼?」柳夢南轉頭,半瞇著眼看著杜曉月,「我不要去什麼衛生間,我要舞劍!嘿嘿!阿軒最喜歡看我舞劍了!」

  「舞劍?好哇!我也要看!」杜曉月一歪身,坐倒在一旁的凳子上,雙手有節拍的拍著桌子,大聲地嚷著,「舞劍!舞劍!」

  「嘿嘿』,天就破例讓你看一次!」柳夢南說著歪著身站了起來,旋身已拿出了一把劍,翩翩起武,雖然她的身子偏來偏去,可每招刺出時,力度沒有少一絲,依舊穩穩當當,連杜曉月這種不懂武的人,也看得眼也不眨一下。

  柳夢南的武時柔時剛,時緩時急,衣袖飄飄,裙帶飛揚,映著她臉上真誠輕快的笑容,她的武,豪爽、開朗、滿滿的活力,鼓奮著杜曉月的心。讓杜曉月心中的憂愁隨之飄離心間,一抹釋懷的笑掛上了嘴角。

  是的,杜曉月並沒有醉,雖然這酒的確讓杜曉月身子軟了,可是,思緒卻是越喝越清醒,似乎在那麼一瞬間,前世今生的所經歷過的一切都閃過眼簾,卻又無法抓住。「夢南,我來和你一曲吧!你武的是你的信念,我唱的是我的人生!」杜曉月扒到了桌上,也沒有看柳夢南現在武到哪裡了,低低沉沉,淺淺吟吟:「遠方有琴,愀然空靈,聲聲催天雨涓涓心事說給自己聽,月影憧憧煙火幾重,燭花紅紅塵舊夢夢斷都成空…  我在人間彷徨尋不到你的天堂,東瓶西鏡放恨不能遺忘……」才吟幾句,已泣不成調。對於杜曉月,在這個時空裡,以前往的二十餘年的生命如同埋在墳墓裡的故人一般,偶爾回憶時,感覺那是很遙遠的事;而這裡的幾個月裡,蔣良娣算是唯一的親人,就算只相處了十幾天.可她給杜曉月母親般的溫暖讓杜曉月銘記於心,而她的自盡,更是讓杜曉月心存愧疚一一就算不知她到底為何而自殺,可杜曉月也能感覺出她的死與自己有莫大的牽連,她所留的遺書中求杜曉月不要去計較她的死、更不要為難杜康永!

  「哈!我杜曉月可算是什麼事兒都遇上了!」杜曉月冷冷大笑,笑得淚花滿臉,輕敲著桌子,「蔣良娣,你死得不值!杜康永壓根兒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可你呢?到死都還惦記著他!哈!杜家的人全是怪人,真是怪人!怪人啊……」杜康永的三個兒子裡,他似乎沒能將他們都拉攏,老大老二雖沒有明確表態是站在哪一邊,至少老三是與他敵對,甚者,喜歡老三的女人也跑到了宮裡——這又算是唱的哪出?

  當談文昊來踏入飛月閣時,飛月閣的宮人和昭陽宮的宮人都守在外面,在聽著裡面淺淺的、不成調卻又哀傷的低吟,也能聽出是杜曉月的聲音。輕聲一歎,推門而入,滿屋的酒氣直逼而來,柳夢南睡倒在地,手裡還握著劍;杜曉月則是趴在桌上,又哭又笑地嘀咕著,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居然睡著了!

  「你喝醉了!」輕歎一口氣,將杜曉月抱起,再看了一眼歪在地上的柳夢南,略帶埋怨地說著,「還好我來了,否則今日你們兩個就這麼睡一晚吧!來人,好生照顧好柳貴妃!」

  「哇…嘔」杜曉月胃裡一陣難受,迷迷糊糊地扭頭大吐特吐後,感到全身心的一陣舒坦,神智也清醒了不少,慢慢地睜開了眼,是自己所熟悉的粉色帷帳,下意識地轉頭時,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和一張在這個時候不可能出現的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伸手敲了敲頭,喃呢著:「看來我是真醉了,都出現幻覺了!」

  「月兒,起來漱漱口,別裝睡了。」談文昊說著就要將杜曉月扶起身,卻被杜曉月一下子推開。

  月兒?惡寒!杜曉月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推開談文昊伸來的手,翻身硬撐著坐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杜曉月接過紅綢遞來的漱口水,卻沒好氣地說著,「什麼月兒年兒的,噁心死了,叫我杜曉月!1」

  紅綢卻輕輕一笑,默默接過杜曉月遞回來的杯子,再遞上一杯醒酒茶。同時和一旁的秀兒暗暗地使了個眼色,笑瞇瞇地退到一旁。當在飛月閣看見皇上抱著小姐出來時,所有的宮人都瞪大了眼,暗想著帝后不和的傳言的真實性在這一刻不攻自破了!回想著皇上抱著皇后時,那柔情的目光,絕對是以前從未展現過的!

  紅綢的輕抿嘴,卻讓杜曉月看在眼裡:「紅綢,你是撿著金子了還是看見意中人了,笑得那麼曖昧做什麼?」

  「小姐,紅綢沒有笑!真的!」紅綢學著杜曉月平日裡哄人時最常用的手段,舉起兩個指頭,對著天說著。

  「哼!」杜曉月也懶得理會,看了屋子一眼,只候了幾名宮人,青竹不在其內。再瞧了談文昊一眼,想著想要與他商談的事,再抬眼看了紅綢一眼,「紅綢,你帶著他們先退下吧,本宮有事與皇上商量。」

  當屋門被合上時,談文昊一臉凝重地問:「你是不是想談今日你到杜府的事?」

  「對!」一點也不意外談文昊猜中自己的心事,杜曉月回答也坦然,可看著談文昊專注的目光,杜曉月又有些不自在,下了床,理了理衣服,再坐到椅子上,「今天我讓費太醫給娘驗了屍,驗屍結果是娘因突發心病而去逝的!但是,昨晚杜正軒明明告訴我娘是自殺而亡的!你說,這兩種說法,我可以信哪個的?」

  「那你....相信朕所說的嗎?」談文昊坐到杜曉月的身旁,如墨一般的眸子緊抓著杜曉月的視線不放,「你不相信你父親所說的,也不相信你三哥所說的,也不相相信費太醫所說的,那你就能相信朕所說的嗎?」

  捌開臉,看向窗外,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信你?」杜曉月深吸一口氣,心神俱定,淡淡地問,「眼見都未必是事實,何況耳聽?」昨晚有見蔣良娣的屍體時,有見她脖子上有紫色的痕跡,像是被什麼勒過一般,可惜杜曉月不是學法醫的,沒辦法看出她脖子上的傷真是上吊而成的,還是她被什麼人勒成的!所以,今天特意找了太醫去驗屍。但是,結果卻…

  「那你還問我做什麼?」談文昊架起二郎腿,斜靠在桌上,輕聲一笑,「既然不信,何必又問?」.

  「這個皇宮裡你是老大,不問你那去問誰?」杜曉月挑眼相問,「不過,昨晚有見你家弟弟和杜正軒在杜府,我可以先問問,杜正軒是否也是你這邊的人嗎?如果是,那麼他也自然成了你的代言人了。」一條船上的人,還會有兩種想法嗎?除非他想翻船了!

  「是。」談文昊沒有迴避,一臉坦然,似笑非笑地看著杜曉月,「還有什麼問題?聽說你一回宮就找朕,不會就是只想要問這個吧!」

  「問題太多,我一時半會不知從哪裡問起了。」杜曉月深吸了口氣,「總之,這所有的事情,如同一個謎一樣,就連我跟你簽契約似乎也變成了一件詭異的事了,雖然我早就知道我在杜康永那裡算是個棋子,在你們這邊也算是個棋子,可以前我這個棋子只是個裝飾品,沒有用處,但今天所有的事彷彿與我扯上了關係!娘在遺書裡有寫讓我注意身邊的人,卻又不寫一些具體的內容,我身這這麼多人,要我去注意誰?」

  「把你扯入這件事中,是個意外!」談文昊輕歎著。

  「意外?!」杜曉月冷笑,「那我問你,你監視我做什麼?別說你沒有,就拿最簡單的一件事來講,你是怎麼知道我有收藏風月小說的?難道不是這昭陽宮有你的眼線?昭陽宮這近半年來從來沒有新進過宮人,可見,這眼線只怕是我一進宮時就已經埋在這裡了!」

  「那不是監視你!」談文昊想也沒想地回答。

  「那是監視誰?」難道他很放心從杜府裡派出來的棋子?就算是無用的,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吧!

  「這...我們先不談這個,剛才我讓御膳房將今日的晚膳傳至了這裡,先去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三餐沒有吃了。」談文昊轉移著話題,站起了身,欲攜杜曉月到偏廳,同時也避免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兒。

  「別打杈!」杜曉月可不吃這一套,轉到談文昊的面前,拉住了談文昊的衣袖,定定地看著他,「請你告訴我,現在我得防著誰?」有顆定時炸彈安在自己的身邊,還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爆炸,就這麼一想,已經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宮中的是是非非果然不是自己能所及的,也不是自己能所防的…

  「不用防著誰!」談文昊一手反覆在了杜曉月的手上,一手撫上蒼白的臉,輕輕一歎,「真的,你不用防著誰,做你自己就好,我會保護你的。」

  如墨一般的眸子似一泓幽潭,忽地轉起了漩渦,稍不注意就會掉陷進去。「咳!」杜曉月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他的眼,也不會看他的臉,低下目光,看著他的喉結再轉到他的衣服上的繡紋,心中的悸動也隨之淡去,後退了兩步,不著痕跡地丟開他的手,「哈,當然啦!現在我可算是你的幕僚,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啊,而且你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怎麼可能拋下同伴而不顧?」第一次拍馬屁拍得這麼順,可為何有種心虛的感覺?

  眼見著杜曉月臉上的羞赧漫漫的退去,談文昊內心自嘲一笑,將被丟在空中的手收回,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說,要保護她;結果她是領情了,但領的卻是另一種情!以她的聰慧,她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但是,她卻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拒絕了!

  「那個,走吧!吃飯去,我還真有些餓了!」杜曉月很想離開這種微妙的氛圍,笑呵呵地往後退了一步,再轉身快步走了出去,不過,走了兩步後,杜曉月又轉過了身,認真地說著,「對了,就算你用美食引開了我的注意力,轉開了話題,但是,我還是要追問到底!」

  吁!她還真是個執著的人!「改天吧!今晚朕有事!」聖旨已經下去了,再加上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到雅春閣了。就算再怎麼喜歡一個女人,也不能壞了後宮中的規矩。

  「呵!」杜曉月微一愣,腦子裡一下子閃過在乾清宮裡所打聽到的消息,冷笑一聲,帝王,果然都是好色的!「那臣妾就不叨擾皇上的時間了,皇上還是去忙您的事吧。」話一說出口,杜曉月微惱怒,這話聽著怎麼有點酸啊!唉,算了,心情不好時,帶著說話的語氣都不對勁兒了。也不多瞧談文昊一眼,轉身就走,直奔偏廳——  帝王的御膳的規格與妃子們的是不一樣的,好吃的東西多多啊!而心情不好時,多吃東西也是一種發洩方式!





第六十二章

  晚膳後,杜曉月按著老習慣,歪在榻上,拿起了風月小說開始出神。紅綢和青竹隨侍一旁,秀兒剪著燭花,沉默的氣氛裡沒有以往的笑談。直到紅綢見著杜曉月看著一頁書近半刻鐘,才小心地問:「小姐,今晚要不要早點休息?」

  「好!」杜曉月放下書,直直地看著青竹,輕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青竹,這幾個月勞煩你幫我買書,真是辛苦你了!我也知道宮規太嚴,一個時辰裡讓你跑來回,還得幫我挑這些書,難為你了!」

  「沒有啊!小姐對青竹這麼好,青竹幫小姐這點小忙也是應該的!」很難得,青竹也軟下了聲音,沒有以往的明朗,靜靜地站在杜曉月的身邊。

  「呵呵!」杜曉月輕聲地笑著,「真的要謝謝你,否則我還真不知在這皇宮裡要用什麼來打發時間呢!但每次都讓你出宮去跑腿,我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下次出宮就讓秀兒去吧!你把書齋地址告訴秀兒,出宮的牌子也一併交給秀兒吧!」既然談文昊說這昭陽宮的眼線不是針對自己,那麼針對的人就有可能是青竹和紅綢了——青竹和紅綢可是杜康永送到自己身邊來的!當初與她們相接觸時,的確對她們有一些防備;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後,覺得她們對自己也很好,加上自己是個無用的棋子,對她們也沒有什麼防心了。況且杜曉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青竹性子較爽朗,是那種有話直說的人;紅綢心思細膩,做事也穩重,很體貼人,雖然偶爾話多了些,但骨子裡還算是個單純的人,看著她就像看著鄰家的妹妹一般。所以,杜曉月怎麼著也不會相信紅綢和青竹是自己要防著的人。

  「啊?」青竹微微一愣,不解地問,「小姐,為什麼啊?難道是青竹買的書不好看?」.

  「不是!」杜曉月不想告訴她們被盯上的事,只是淺淺一笑,「秀兒也很久沒有出宮了,讓她出宮去看看京城的繁華。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出宮去瞧瞧呢!」

  「說了半天,最想出宮去轉轉的是小姐!」紅綢若有所思地建議,「小姐,要不過兩天送二夫人出殯時,您在宮外多休息一會兒再回宮?」

  「不用了。」杜曉月想也不想地否絕了,「雖然現在這後宮由我執撐著,但也無權徇私——  我可不想在娘的事情還未水落石出就被貶入冷宮。」

  「小姐,您真的認為二夫人是…是被人害死的嗎?」青竹輕輕地問,帶著幾分探索和擔憂。

  「我有這麼說過嗎?」杜曉月睨眼,似笑非笑地問。

  「小姐今日在杜府時的表現就明擺著不相信老爺所說的話啊,否則您也不會讓費太醫去杜府了!」紅綢在一旁分析著,「說到費太醫,小姐?您是怎麼想著要讓太醫到杜府的?難道您從始至終都在懷疑二夫人的亡因?」

  「呵!我只是想知道娘是否走得安穩!」杜曉月輕笑一聲,站起了身,邊走向床榻,邊說,「你們別猜了,什麼事也沒有。我要休息了,你們把燈滅了吧,一盞不留!」

  「是!」當杜曉月走邊走說話時,就是她不想再多說什麼的時候,青竹和紅綢也明白,輕輕地將屋裡的燭火全部滅掉,整個屋子一剎間全都黑了下來,慢慢地退出了房間。

  一夜安靜到天明,只是在天大亮時,昭陽宮就迎來了一群素衣的宮妃。

  「妹妹們向姐姐請安!」正殿中,杜曉月端坐在上面,其他的妃子們則是恭恭敬敬地向福著禮。

  「呵,妹妹們請坐吧!」杜曉月不解這群妃子們又要唱哪出戲了,只好以不變以應萬變,而這時,青竹和紅綢則是很體貼地將茶水送了上來,「妹妹一大早地過來,也走累了吧,先喝口茶,解解喝!」

  眾妃子已經不再對杜曉月把這上等的茶當解喝的水而大驚小怪了,都按著杜曉月的『指示』,拿著茶慢慢地品嚐著——  只因杜曉月喝茶的速度很慢,一盞茶得可以喝半刻鐘。當杜曉月放下茶後,以李千柔為首的妃子們才慢慢地開口了,有些低沉,甚至還帶了幾分同情和悲傷:「今天一早,聽聞姐姐的娘親前幾天沒了,妹妹們聽說後,都很悲痛,同時也擔心姐姐因這事傷著心了、鬱悶了,特意過來瞧瞧姐姐。說來妹妹也真是不該,昨兒個不應該過什麼生宴的,讓姐姐.....也難怪姐姐昨天的臉色會不好了。」

  呵!合聽著她的話,昨天她還怨上自己了!「謝謝妹妹的關心。」杜曉月淡淡地回著,「昨天沒能參加完妹妹的生宴,讓妹妹掃興了。不知妹妹們後來玩得可開心?」

  「姐姐走了不一會兒,皇上也走了。」張雪曼嘟嚷著,「後來又聽說姐姐回杜府奔喪了,大家聽了,都覺得不該繼續宴飲了,就那麼一會兒大家都散了。」

  也難怪李千柔要怨自己了!唉!看來,這一不小心,還真把這位貴妃娘娘給得罪了!「還真是讓妹妹們掃興了。其實妹妹們大不必因我之故而散了啊!」杜曉月輕歎息著,同時臉上也有了三分悲泣之色,「如果娘親知道是因她而讓妹妹們不開心了,只怕娘親在天之靈也不安哪!」哼!大帽子給你扣一扣,看看你還敢不敢埋怨!

  一話句說出去,眾妃子們的臉色均有些不自在,都紛紛地對杜曉月說著一些安慰的話,杜曉月並不往心裡聽去,略抬眼與柳夢南對上,她只是微抿唇,暗暗地將大拇指向杜曉月豎起,卻不多說什麼。

  其他的妃子見杜曉月對眾人的話只是懶懶地應付著,也覺得沒有多大的意思,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紛紛告退離去,最後只留下了柳夢南。

  「昨天還真是謝謝你了。」杜曉月微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拉著人家喝酒,哪知三杯下肚,她就倒在了地上,看來,江湖女俠雖豪爽,可這酒量還真、真的很差!「你………今天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

  「一覺睡到天亮,今早醒來特有精神!」柳夢南倒是無所謂地笑笑,「那姐姐昨晚睡得可好?今天早上醒來時,聽宮人說昨天是皇上將姐姐送回來的。」

  唉,怎麼忘了這件事?難怪今天早上後宮裡的妃子們都齊聚一堂了,原來她們不只是來表達一下自己的同情心理,更多是來探探口風、酸兩句的。結果被自己用一盞茶給打發了。

  「哈,好像是吧!本宮也記不清了。」杜曉月模稜兩可地回答,「反正本宮醒來後,就已經在昭陽宮了。至於皇上……他好像沒有來過昭陽宮吧!」打死也不承認談文昊把酒醉的自己送回了昭陽宮——  雖然全皇宮的人都知道了,只要當事人不承認,別人的八卦又有何用?

  「咳!」

  「咳!」

  數道咳嗽聲同時響起,杜曉月斜眼瞧了一旁隨侍紅綢、青竹及其他宮人,輕佻眉地問著:「看來昨晚的天氣有點冷,昭陽宮的宮人們都著涼了,一會兒剛才咳過的人都給本宮太醫院瞧瞧,抓兩貼藥來吃,今天要看著你們喝下湯藥!否則傳了出去,可能有人會說本宮不體貼宮人,宮人們生了病也不讓人喝藥!」小樣的,都越活越膽大了,敢當眾拆我的檯子,叫你們都嘗點苦頭!「都退下吧,本宮和柳貴妃說會兒話。」

  宮人退下後,杜曉月才正聲說:「夢南,你能告訴我,你和我三哥之間的關係嗎?昨天我有聽你說阿軒,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口中的阿軒應該是杜正軒吧!」

  柳夢南愕然,昨天自己有說過這句話嗎?微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皇后怎會有如此一說?」

  「還是叫我曉月吧!」杜曉月淺淺一笑,「這皇后的稱呼聽著還真是夠刺耳的!夢南,你能告訴我,那晚你是受誰之托把我帶出宮的?是杜正軒還是宣武王?你是不是在進宮前,就已經認識了他們?你與他們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幫他們?」

  「這個……」 柳夢南略思考,有些抱歉地對杜曉月笑了笑,「我只能告訴你,是你三哥托我帶你出宮,宣武王協助我帶你出宮。其餘的事,以後你還是自己去問你三哥吧!」

  保密工作還真是做得好!本以為藉著喝酒可以從她的嘴裡套出點什麼話來,結果三杯酒下肚,就把這正事給忘了;今天想這麼當著她質問,她是有所回答,但同時也將所有的問題都推給了別人。「如果我能單獨見著他,我還會問你嗎?」杜曉月忽不住要翻白眼了。

  「總之,曉月,你別擔心,這皇宮裡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的!」柳夢南也在猜著杜曉月的顧慮、擔心,安慰地說著,「你三哥會保護你的。」

  杜正軒保護自己?這又是哪裡的話?「夢南,你能否把話說明白?」杜曉月站起了身,眼中也有了一絲迷惘但卻強做著鎮定,輕絞著手中的帕子,「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並不是一無所知,只是想確定一些事而已!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坦誠地與你話說了。」

  柳夢南微微一愣,回想著這幾日杜曉月的所作所為,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有如此一問。「好,如果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盡我所能地回答。」柳夢南緩緩地站起了身,明亮的看向杜曉月,「江湖兒女,做人坦誠,而我也並沒有什麼好隱瞞你的事!」

  「你與我三哥或宣武王的關係,還有與皇帝,除了是他的妃子外,還扮演了什麼角色?」

  「杜正軒是我所愛的人!」柳夢南毫不做作,「宣武王和我是朋友,在皇宮裡,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妃子。」

  「那你為何會進宮?」既然有愛的人,為何還會甘願進宮?如果杜曉月沒有記錯,柳夢南可是柳將軍的獨女,如果她不願意,柳將軍一定會幫向皇上請書的。

  「和你一樣,進宮只是一個緩兵之計,但我並不是任何人的棋子,而且我可以隨時出宮。」

  「緩什麼兵?而且你現在是皇帝的妃子,怎麼可能說出宮就出宮?」

  「當初我進宮時,皇上曾與我父親達成一個協議,我進宮只是為了應選貴妃的那個景,向朝中其他的人表明我爹一樣,一樣得送女兒進宮為質,我爹表面上是中間派,實則是受先皇旨意保護皇家。」

  原來如此!杜曉月忽然間明白了柳夢南為何對這皇宮這麼冷淡了,她的心,早已經遺落在別的男人身上了,自然不會對那有著一堆大小老婆的人有興趣了!「那…  你和皇上之間…就沒有點什麼嗎?」杜曉月有點好奇地問,「聽聞談文昊也是常宿飛月閣的,難道也跟在這昭陽宮的情形一樣?」

  「呵!」柳夢南輕笑,臉微紅,卻也爽快地回答,「我還等著出宮嫁你三哥呢!」

  呵!哈!原來皇宮裡還有真有這樣的事啊,那自己也不算是特立獨行了!「夢南…嗯,我覺得我以後還是叫你三嫂吧!」杜曉月笑瞇瞇地說著,呵,有這樣的俠女三嫂,不錯,真不錯!「等哪天我也出宮了,你們結婚時,我要去當你們的伴娘!」

  「你?」柳夢南先是被杜曉月的一聲三嫂叫得滿臉菲紅,但又聽著她說她要出宮,轉而一臉愕然,「你不是皇后嗎?」

  「和你一樣!」杜曉月笑瞇瞇地回答,「不過,我沒你那麼幸運,你有爹幫著你,我只能是自己幫自己!對了,你能告訴我杜正軒為什麼會站在皇上這邊?他不是杜家的三子嗎?杜家的其他二位公子都不曾明確表態,倒是他,明裡說是在外遊歷,實際卻與他們反著來!哈哈,想想還真有意思!」

  「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柳夢南搖搖頭,輕輕地歎了一聲,「我也有問,但是他什麼也不說。」

  呃……看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有秘密啊!杜曉月不是八卦的人,會這麼一問,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杜正軒要幫著自己而已。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35 PM

第六十三章

  「大膽!昭陽宮豈是你們能闖進來的?」看著這一群帶著刀的侍衛橫行霸氣地直奔正殿,紅綢怒目而對,斥著為首的人,再看時,侍衛已經將昭陽宮都包圍,而昭陽宮的所有宮人都集中到正殿前來了。

  「我們是奉皇上的聖意來的。」肖統領走到紅綢的面前,兩手抱拳向左邊輕拱,大聲而又沉穩地說著,「聖旨在此,難道你想妨礙本統領執行聖旨?」

  「你!」紅綢臉色發白,這一大群帶著刀的侍衛闖了進來,用腳丫子想也知道沒有什麼好事情!扭頭看著青竹,想讓她快點進去通報杜曉月,可青竹的臉色比那用來作畫的紙還要白,甚至全身都在開始發抖,想來是被嚇著了,悄悄移步到青竹身邊,捏了捏她的大腿處,小聲地耳語,「青竹,你快進去告訴小姐和柳娘娘,說發生大事了,我在這外面擋著一會兒!」

  「我……我…」  青竹哼哼唧唧了半晌,只冒出了兩個字,腳更是一點也沒有移動過。

  「怎麼了?你們在吵鬧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猛然間,紅綢身後的門打開了,杜曉月和柳夢南走了出來。

  「娘娘……」   紅綢和青竹轉身,焦急地喊著。

  「你們到我後面來。」杜曉月輕聲地安撫著這兩個臉色已經一片慘白地丫頭,再抬眼看著來人,這位統領杜曉月並不認識,稜角分明的臉,炯炯有神的眼,下額處有一小捏鬍鬚,如果用現代人的話來講,就是有一些小性感,配上他的那身統領軍服,確實很帥氣,不過卻不是杜曉月喜歡的型——杜曉月不喜歡留須的男人!「這位將軍,請問你到昭陽宮來有何指教?」嘴角微揚,不徐不急地問。

  「皇后娘娘,臣是奉皇上旨意而來。」肖統領沒有行禮,反而一臉嚴肅地看著杜曉月,正聲宣佈著,「皇后涉嫌謀害皇家子嗣,押至宗審局審問,昭陽宮所有的宮人帶到掖庭審問!來人,將昭陽宮全部封鎖!」侍衛領命,急速步入昭陽宮正殿。

  杜曉月看著那些侍衛急急沖沖地跑了進來,絲毫沒有顧及跪倒在地的宮人們,氣不打一處來。狠聲戾氣地喊了一聲:「統統給本宮站住!誰准許你們在昭陽宮內放肆?!」三步並兩步走到肖統領的面前,緊緊地瞪著他,「什麼叫涉嫌謀害皇家子嗣了?本宮害著誰了?」

  「臣只是按著皇上的意思辦事,至於有沒有謀害皇家子嗣,只怕娘娘是最為清楚的了!」肖統領有些不齒於回答杜曉月的問題,轉而對一旁的侍衛,「來人,將皇后娘娘帶走!」

  「讓開!」杜曉月怒火沖天對著走上來抓自己的侍衛,這事來得來真是莫名奇妙,什麼謀害皇家子嗣?這又是哪兒跟哪兒的事?「把話說清楚,你以為你是誰,無憑無據地就來抓人?看來你還真是不把皇家放在眼裡了!什麼皇上的旨意?將聖旨拿出來啊?」

  「臣只是按著皇上的口諭辦事!」肖統領面對杜曉月的滿臉怒火不為所動,更是懶得解釋。

  柳夢南眼見著此事的發生,也是一頭霧水,只得輕步上前,輕聲地問,「肖統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上怎忽然下令要將皇后帶至宗審局?」宗審局,是審問後宮妃子犯重罪的地方。

  「哦,肖勇拜見柳貴妃。」肖勇見是柳夢南在此,軟了聲,躬身福了一禮,才接著說,「柳貴妃問起,那屬下就簡略地說說:今日早晨,李貴妃到昭陽宮請安後,在回椒音閣的途中,突然昏倒在地,血流不止,宮人們急急地將李貴妃送回宮,請來太醫診脈後,說是李貴妃喝了打胎的藥,皇子沒能保住,李貴妃也陷入了昏迷。太醫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發現李貴妃是中了毒,這種毒名為食魂香,這種香雖名為香,卻無任何香味,只對孕婦有作用,可以讓孕婦胎兒不保,陷入昏迷,甚至令其至死。」

  「開玩笑,就憑這一點就能斷定那毒是本宮下的?」杜曉月冷笑,原來,是有人想陷害自己!不行,不能讓別人就這麼害著了自己,一定要冷靜,從他的話中找漏洞,找到有利於自己的一面。

  「李貴妃娘娘所有的飲食都是由太醫院的醫女照料的,且聽聞李貴妃今天早有到昭陽宮來請安,其間,喝了一杯茶。」肖勇面對杜曉月時,又沒有了好臉色,冷著聲,「皇上說了,將今天給過李貴妃任何吃的東西的人全拿下,現在醫女也被帶至宗審局。」

  「呵!一杯茶?」杜曉月冷笑,笑容漸漸地擴大,「別忘了,喝著那同一壺茶的人還有童貴妃,怎麼著她就沒事?如果本宮真想謀害皇家的子嗣,為何不謀得徹底些——童貴妃也會是本宮的謀害人選!還有,現在二十多個茶杯還在桌上,肖將軍可以將那些茶帶去驗驗,看看那茶水中是否真有毒!」

  「這個是後話,現在,本將軍是執行皇上的聖意!皇后娘娘,請吧!」肖勇堅持著,同時示意手下的人將杜曉月帶走。

  呵!那聲皇后娘娘叫得可真是夠諷刺的!杜曉月在心中冷笑,這肖勇壓根兒不理會自己的分析,只是單純地執行聖意——  談文昊,你這旨意下得可真夠死的!「讓開!」杜曉月冷冷地看著上前的兩個侍衛,「本宮自己會走!」呵!這就是傳說中的保護?談文昊,你可真夠狠,沒有任何憑證,僅僅是他人的一句話就把我關了!

  「曉月!」柳夢南心中一急,拉著了杜曉月的手,杜曉月的分析很合理,他們完全可以讓太醫來驗驗那桌上的茶!可是現在肖勇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抓人?就算皇上因失去皇子受到了打擊,理智不清醒了,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但肖勇可是個冷靜的人,他怎麼也這麼的不可理喻了?「肖統領,這事,你就不能緩一緩嗎?讓太醫來驗證事實後,再做打算不行嗎?」

  「柳娘娘,屬下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在這裡廢話了這麼久。」肖勇冷聲說著,「至於皇后娘娘有沒有毒害皇子,還得審過了才知!」

  「夢南!」杜曉月輕歎一聲,將柳夢南的手推開,淡淡地看了紅綢和青竹一眼,最後再看向柳夢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小姐!」紅綢和青竹被侍衛位押著不能動,只能看著就被帶走的杜曉月乾著急。

  杜曉月走了兩步,聽著紅綢和青竹的呼喊,又停了下來,回身,一臉平靜地看了紅綢和青竹一眼,再離去。

  當日晚間,暖心閣內,正是劍拔弩張之時。

  「皇上,曉月絕對不會對李貴妃下毒的!」一席黑衣的杜正軒跪在地上,抬起頭,直直地盯著談文昊,「她沒有任何理由和動機對李貴妃下毒!」

  「朕知道!」談文昊站起身,左右走動了兩步,然後扶著桌子撐著身子,惱怒地說著,「但是,在肖勇帶回來的茶水中,確實是有食魂香!」

  「即便是有食魂香,也不一定是曉月下的啊!」杜正軒反駁,「曉月從未出過宮,她從哪裡來的這些東西?你明明知道曉月不可能做這些事,為什麼你還.....」

  「今天李尚書的夫人進宮探親,巧的是,她來時恰巧聽到太醫的問話,然後哭死哭活地要求朕要懲凶。」談文昊坐到椅子上,輕歎著氣,「你也應該知道那種情況下,朕…算了,不提也罷。皇弟,掖庭那邊審得如何?」

  「沒怎麼樣。」談文博隨待一旁,「她至始至終都未站出來承認什麼。

  「弄蝶,你可曾查出她的底細了?」談文昊站起了身,走到台階下,慢慢地問著。

  「查出來了,正如屬下所推斷的那樣,她是受到了威脅,所以才不得不為他們賣命陷害曉月的。」杜正軒站起了身,從懷裡掏出一疊牛皮紙包裹,遞向談文昊,「這些是她家人的所有資料。」

  談文昊接過,並沒有打開來看,放到一旁的桌上,若有所思。

  「皇宮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只怕他們也是知道了吧!」談文博微低頭,向杜正軒靠近了兩步,「他們可有做什麼行動?」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行動,還是準備明日將蔣良娣送到祖陵去埋了。」杜正軒說完這句話時,轉而走到談文昊的面前,單膝跪下,「皇上,請皇上明日讓曉月去送送蔣良娣吧!」

  「皇兄,弄蝶說的沒錯,如果不讓她去,只怕她會恨.....很傷心的。」談文博也同意杜正軒的點子,母親下葬,而親女兒卻不能送她最後一程,也太過於不盡人情了——雖然杜曉月是被關著的,但她必定無罪啊!

  「不可!」談文昊拒絕了,坐回龍椅,「現在杜曉月是帶罪之身,事情沒有水落石出時,她不可以離開宗審局——難道你們想置法規於不顧?如果因而她破了例,這江山還如何治理?」

  一席話,讓談文博和杜正軒都無言以對。

  杜曉月安然地躺在宗審局的牢房裡的床上,瞪著眼睛上面的房梁。這間牢房是單間,沒有其他的犯人,有床有桌子,床上有被條,桌子上還有一些茶水和糕點。而且從進來後,就沒有人對杜曉月進行審問,更別說對杜曉月實施那十八般酷刑了。看守的太監們還算是客氣,沒有大呼小叫,也沒有擺難看的臉色。這一切,讓杜曉月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罪犯』應該受到的待遇!

  輕輕地腳步聲傳來,最後在停在了牢門外,只是杜曉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到有人正站在外面觀察著自己。

  「曉月!」談文博看著斜躺在床上發著呆的杜曉月,她的目光有些呆滯,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桌上的飯菜她也沒有動過的痕跡,霎時,絲絲疼痛直扣著心間,才一日,她就如此憔悴了!

  聽著一聲熟悉的淺淺淡淡的卻又滿是道不明的呼喚,杜曉月的腦子裡那根緊繃著的弦終於鬆動了,下意識地扭頭,看著一張熟悉的臉,不由扯了個笑:「是你啊!你怎麼來這裡了?」說完後,杜曉月又自己接過了話,「哈,我這話是不是說得很白癡?你是王爺,自然能來了!」邊起身,走向牢門處。透過牢門看著談文博,杜曉月心裡忽地有了一種踏實感,他是今日唯一來這牢裡看自己的。「不過,就算你是王爺,你也不能擅入這種地方的啊!」

  「在這裡,還好吧!他們沒有為難你?」就算知道皇兄下了命令,不准宗審局的人為難她,但也不怎麼放心,這皇宮裡,陽奉陰違的人著實不少!

  「好啊!有的吃有的睡的!就算是在昭陽宮,我的日子也是這麼過的!」杜曉月毫不介意地聳聳肩,打趣著自己,「現在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正好我在昭陽宮裡呆累了,想換個環境了,還沒來得及向老天許願,就實現了,你說,這老天是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這樣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談文博看著杜曉月那苦瓜似的笑,眉頭緊蹙,再看了牢門一眼,「我進來同你說會話吧!」

  「不用了!」杜曉月想也沒想地回絕了,「現在我可是帶罪之身,而你是王爺,如果被皇宮裡的有心人給發現了,只怕又要惹來一身的麻煩了,你就在那裡,我問你幾句話!」

  「你想知道什麼?」

  「你相信不相信那毒不是我下的?」杜曉月試探著問。

  「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無聊沒有實用價值的事。」斬釘截鐵地回答。

  舒心一笑,輕扇動著睫毛:「謝謝你。我還以為,你也不相信我了呢!」呵!至少,還有這麼一個人,還相信著自己不會做這種無趣的事!

  談文博心微哽,她說了一個也字,那麼,她想表達的是,還有誰不相信她的話?會是他嗎?「明天想不想出去?」不願意繼續追問,換個話題,輕輕地問著,「明天你娘  …你娘出殯了。」

  「是放我出去,還是偷跑出去?」杜曉月輕偏頭,似笑非笑地問。

  「還未找到下毒的人。」談文博淡淡地說著。

  杜曉月明白談文博的意思,無所謂地笑笑,卻十足地淒涼:「沒關係的,明天我還是不去了。娘會明白我的難處的!」以自己現在的處境,無論怎麼著,都得小心謹慎,否則下一秒可能還會真要了自己的小命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如果我還能正常地出宮,我就請你吃頓大餐表示謝意。」正常,是指活著,沒有被流放,沒有變成奴婢,還算是個自由的人。

  「你不要想得太過悲觀!放心吧,你會安全出宮的。」談文博想抓杜曉月的手,可在半空中又收了回來——杜曉月將手放了回去。

  「謝謝!」看著他舉起來的手,杜曉月下意識地將手收了回來,輕掐著指尖,點著頭,發自肺府地回答,又想起了下毒的事,「對了,你們可驗過了,所有的茶中是否都有毒?」

  「是的!」談文博也順著杜曉月的話講,來化解這突如而來的微妙氣氛,「還好你未讓人將所有的茶杯都收走,茶裡的水證實出,今早的事是特意對準李千柔的。」

  「嗯,那童如煙呢?怎麼沒見有人說她出事了?難道這毒只對李千柔有效?還是童貴妃懷龍子一說有問題?」杜曉月揚唇冷笑,「看來,今天的事,愁的還不只是我一家啊!」

  「童如煙假言懷有龍子,犯了欺君之罪,本應打入冷宮,後來童侍郎前來求情,皇上念及童侍郎的情分,將童如煙貶為才人、禁足半年。」

  從正一品貶至從七品,只怕童如煙現在也是傷心時!「呵!早知道有這種毒藥,前幾天我就早該用了——為了她們兩個,我還真受了不少的罪!」杜曉月歎了一聲,「現在已經蹲到牢房裡來了!對了,這事也有把太醫院的太醫被托下水了吧?」

  「是的!當初為童如煙診斷的是費太醫,所以他現在也被革職查辦了。」

  原來費太醫還是兩邊討好呢!也難怪昨天他所驗的結果有問題了,只是他為杜、童二人辦事,得到的了什麼好處?「李貴妃現在醒了嗎?」

  「醒了,皇兄已經到椒音閣去了。」談文博在回答這個問題時,有注意杜曉月臉上的每一絲神色,但她還是那麼平靜,沒有一絲喜悲,這讓談文博又鬆了口氣。

  去了椒音閣啊!杜曉月在心底輕歎一聲,今天對談文昊也算是個不小的打擊吧,兩個孩子,一個原本就不存在,一個還沒出生就沒了!「好了,我也沒什麼想要問的了。」杜曉月輕歎一口氣,看向談文博,扯了一抹笑,「宣武王還是早點離開宗審局才是,如果讓有心人聽了去,這是是非非還真讓人說不清了。」

  她為什麼沒有問有沒有找到兇手,她什麼時候能洗去冤情嗎?難道她一點也不在意?「曉月,你想不想知道是誰害了你?」談文博試探著問。

  「不想知道!」一扭頭,看向一邊,手緊緊地交握,杜曉月咬著唇,輕輕地說著,「我不想談這個問題』你走吧!」

  輕輕地歎息傳入杜曉月的耳呆,接著是緩緩離去的腳步聲,真到腳步聲完全消失後,杜曉月才蹲下了身,將頭埋於膝間,放聲低泣,為蔣良娣,也為自己!





第六十四章

  忽然間睜開眼,朦朧眼裡只有一片紅.腦子裡卻是一片白:現在是什麼時候?幾點了?今天是幾年幾月幾號?怎麼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什麼東西在輕輕地搖晃?還有咕嚕聲,眼前的一片紅怎麼也在動?一片紅,這是哪裡?牢房改裝過了?

  「月兒醒了?餓沒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溫潤如玉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有點熟悉,彷彿在哪裡聽過。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頭.談文昊那張俊容映入眼簾。

  「呃……」試著發了個音,翻身坐了起來,瞪著對面的談文昊.一連串的問題如炮彈一樣發出,「這是哪裡?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又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在坐牢嗎?」

  談文昊沒有急著回答杜曉月的問題,反而將一旁小桌子上的水杯遞給杜曉月:「要不要喝口水?」她的聲音有點嘶啞.約莫是昨晚哭得太累的結果。

  接過水,杜曉月習慣性地說了聲「謝謝」後才回過神來,他還未回答自己的問題呢!「你還沒有回答我!」將手中的杯子緊拽著.同時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現在所處的環境:這是一個不算很小的思維空間,以暗黃和淺紅為基調,有一張榻,有一張小桌子放在榻上,桌上有水果糕點杯子水壺,還有一男一女相對而坐著。「現在是在馬車上對嗎?要去哪裡?是不是要把我遣送出宮了?」

  「馬車是要出宮,但你並不是一去不回!」談文昊為自己添上一杯水.「今日你娘出殯.你去送送她吧!」

  「啊?!」杜曉月愕然,他怎麼這麼好說話了?昨天他還是把自己當罪人一樣關押了起來,今天怎麼這麼好心讓一個『罪犯』出宮送喪?上上下下打量著這位皇帝是哪裡不對勁,也在這時才發現,他居然是一身的白綿緞的儒士裝,再看自己時,也是一身白色素衣,「我的衣服是什麼時候換的?誰換的?」發現被人換了衣服,而自己還一點也不知道時,杜曉月惱怒起來——自己怎麼會睡得那般死?連自己被人扒過皮、換過地兒也不知道?

  「是宮女給你換的。」談文昊也意識到杜曉月惱怒什麼.「你太累了.睡得很沉.所以你不知道。」

  杜曉月暗地裡惱著自己,嘴裡哼唧了一聲後,嘀咕著:「我又沒有死去,怎麼不叫醒我?「

  「胡說什麼?」談文昊兩眼一瞪,「好好地提什麼死不死的?」

  「呵!就算這會子還活著,難保下一秒就不會死去!」杜曉月冷笑,「現在我是罪人,你怎麼會要我出宮去祭拜我娘?不怕我畏罪潛逃了嗎?」

  「你是不是罪人,不是你說了算!」談文昊不喜杜曉月臉上那種自嘲式的笑,也不喜她那種不冷不淡的語氣.這彷彿這所有的一切中,她只是一個單純的看客.就算她現在已經牽扯到一團團的麻煩中.她亦那麼坦然自若。「不過,如果你想逃走,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從朕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哼!」杜曉月冷笑一聲.「我不是罪人?那我是什麼?我可記得昨天有人說我是謀害皇家子嗣的罪魁禍手啊!御林軍統領親自將我押送進宗審局,丟進牢房裡——我杜曉月活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踏過監獄的大門.沒想著,這一次,我還真得把牢底坐穿了!」說到後來,杜曉月還真來氣了,自從活在了這個時代裡,受盡了從來沒有受過的鳥氣!

  「月兒.是不是在對昨天的事生氣?」聽著杜曉月的抱怨聲.絲絲欣喜冒上了心頭——就算是她在生氣,至少她是在意這件事,並不是像她表現的那般無所謂!或者可以說她有一點點在意自己?

  「我說過了.不准叫我月兒!」杜曉月深吸一口氣,往裡面移了移.與談文昊拉出更大的距離.冷眼看著他.「我跟你有這麼熟嗎?不問原故地將我關進牢房.就算是個犯人也得經過審判才能被定罪、被關押!」

  「月……曉月,你聽我說,讓你暫入宗審局是想保你安全!」看著杜曉月防備地往裡靠.剛冒出的欣喜瞬間被打入了冷庫.她又是一臉冷漠,又帶上了防備的面具.「昨日以李尚書為首的群臣上書.要求將你廢去.貶為宮婦;杜康永也隨即上書.說是你的一言一行與杜家無關…  」

  「不要說了。」當杜曉月聽到杜康永三個字時,一臉的平靜再次被打破,雙眸沒有一絲色彩,咬著唇,「他所說的每句話我都知道,早在我入宮前,他就已經說過.我入宮後所有的一切都與杜家無關了!而他的一切,自然也與我無關!」.

  「別咬唇了,如果想要發洩情緒,就發洩出來吧!」看著她那快被咬出血的唇,輕歎一聲,輕輕地將她攬過身,擁入懷間,輕聲地問,「其實你很在意杜康永.對嗎?」

  杜曉月沒有拒絕談文昊,只是,有時累了,想找個人靠靠而已。「沒有!」輕輕地歎著,「只是為娘感到不值,大好的青春,就浪費在了杜康永的身上,最後還落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如果我是我娘,死也不會嫁這麼一個人!」

  「你想嫁個什麼樣的人?」天下女人最想要的夫君她不喜歡.天下女人最嚮往的位置她不屑,那麼,她想嫁什麼樣的人?

  「這個…」杜曉月離開談文昊的懷抱,有些尷尬,再怎麼說,他還算是自己的掛名丈夫.但是.杜曉月覺得有必要說一說.堅定自己的心時.也要堅定自己的意.略略往一邊靠了靠.直到靠著車壁才罷休.「我啊…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便好!無關貧窮富貴,無關身份地位,平平安安靜靜地過一生便罷!這種話,說給你聽.是不是覺得我很貪心?後宮裡,最為禁忌的就是一個人有了貪慾和不滿足,如果哪個女子想要獨佔帝王,一定會做一些瘋狂的事.如:李千柔,可以和太醫搭線,找出對付絕子湯的藥.已求早日懷孕;童如煙.當得知李千柔懷孕後.或是發現李千柔懷孕事件的不正常後.她也做了些手腳,不過,她沒有李千柔高明,來了假孕一套,大約以後會來一招狸貓換太子的戲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出了這麼一件事,把她們兩人的夢都給碎了——後宮中,如果不能留下帝王的心,那留下帝王的種也是一種穩固自己地位的好方式!」

  杜曉月說話時.有留意談文昊臉色的變化.見談文昊聽見李千柔與童如煙的事時,臉色微不悅,馬上停了下來,轉而說著,「扯遠了,我這麼說,就是想說明,後宮中的生活非我想要的,帝王給不了我全部的愛,我也沒辦法容忽自己的老公有一大堆的小老婆,而且還得天天打腫充胖子笑對那群女人。別看似我什麼也不計較,那是因為我沒把你放在心上,如果我真是有眼無珠看上了你,只怕你那後宮就沒有一天的安寧日子了。」

  原來,她確實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過,母后說得對,杜曉月正是因為對自己無心,所以才會將後宮的權交給她,她不會吃任何醋,更不會對其他的妃子使計!雖然早就認清了這一點,但聽著她親口說出來,還真是…很傷心!「你可以讓後宮裡沒有安寧日子,我不會怪你!」半晌,談文昊才慢慢地說了這麼一句,細細地盯著她的眼,她的眉。

  呃.他這話.....杜曉月愣愣地看著談文昊,對上他的視線.氣氛有點微妙,有些尷尬,讓杜曉月有些不自在,半晌,才打著哈哈.「哈!我現在已經不是把後宮鬧得不安寧了?你的孩子沒了,我這皇后也快當到盡頭了——我盼這一天可是盼了快半年了!說真的,打算怎麼處罰我這個行兇者?」

  聽著杜曉月這樣的回答,心中湧起一道煩躁甚至還帶了幾絲惱怒,自己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還想怎麼樣?難道她還真指望著將三宮六院都廢掉,她才會正眼瞧自己一眼?而她最後一句,更是激怒談文昊,原來,她一直不管不問,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是打著借此機會出宮!哼!如果她真打著這樣的算盤,那她這次就打錯了!「你想把所有的罪扛下來?承受著不白之冤?」不經意間,將眉蹙起,雖然未冷著臉,但不經意間留露出來的怒氣卻沒有錯過杜曉月的眼。

  「什麼叫不白之冤?皇上您可是以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將臣妾關了起來的!再說了,昭陽宮的茶水中確實有毒,李貴妃又剛好中了毒,這人證物證俱在,臣妾當然得認罪了!」杜曉月換著身份回答著,卻依舊不卑不亢。

  「明明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麼要擔下這莫虛有的罪名?」談文昊聽著她一口一個臣妾就覺得刺耳,這些話,大臣也有這麼說,卻沒有從她嘴裡說出來那般諷刺,難道還真想背著這樣的罪過一生?

  「呵!我無所謂!」杜曉月聳肩,搖頭隨意地回答。

  「你倒是看得很淡,你就不怕朕果如大臣所奏將你貶為宮婦,這樣你一輩子也不可能出宮!」很惱怒,她果真對這皇宮一點留戀也沒有!

  「你……」  瞪眼看著談文昊.怒火不斷上升,他一定得這麼為難自己嗎?想衝著他大發怒火,可這樣大吵著又能怎麼樣?人家就用皇帝的身份壓著,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無後台的『罪人』還能怎麼樣?!「您是皇上,你說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罪妾無話可說!」

  又是那種不冷不淡的樣子,很是惹人生氣,她能不能不這麼理智.總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心底?!「你應該知道毒是誰下的.對嗎?為什麼要幫著她?」

  「我沒有幫著任何人!」杜曉月猛搖頭.緊握著拳頭.「反正這東西是在昭陽宮裡搜出來的.我是昭陽宮的正主.不管是不是我做的.都與我脫不了干係!」

  「你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陷害你的原因嗎?」談文昊不理會杜曉月的逃避心態,逼著她面對這個事實。

  「我只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杜曉月輕聲一歎,「最為親近的人在你的身後給你溫柔一刀,還真是防不勝防!我終於知道娘說的要提防身邊的人的意思了,不過,還是晚了一步!對了,你是否早就知道她有問題?為什麼不提醒我?」

  「苦於沒有證據,怕你不相信。」談文昊四兩撥千金地回答。

  「呵!真是這樣?」杜曉月冷笑,對他的回答半信半疑.「我倒是覺得這次的事件給你幫了不少的忙呢!後宮中就不用多說了,太醫院那邊清理了一批人,順道還可以在朝中打壓一批人!」這次,只怕童侍郎要受到牽連了。

  談文昊微有些不樂意.的確.對於那人的心思.自己是曾猜想過,也以為他們不會這麼快動手.還可以防範一番,不想,他們會挑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要相信,我並不樂意見著他們將你拉下水。」談文昊將手輕覆在杜曉月的手上,一臉鄭重,「對不起,沒能實現我所說的諾言。」

  輕輕地抽回手,有些不自在地扯了一抹笑:「沒關係!」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除了自己最為親近的人背叛了自己有點痛心外,也沒什麼不好的感覺.反正對這皇宮沒興趣.「只是,我不想放過害我娘的人!你….可以幫我嗎?幫我查出我娘真正的死因嗎?」

  「既然你娘不想讓你知道,你又何必追問下去?」有些事,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處!

  「何必?你說呢?」杜曉月挑眉.怒問.「如果是你娘莫名地死去.你會不會想知道她的死因,或是替她報仇?」

  「我娘還好好地活著!」就算知曉太后的身體不怎麼好,卻不是很嚴重。

  「活著?呵!看來你還真是不知  …!」杜曉月話峰一轉,暗地裡捏了捏大腿,責怪自己的心急,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就把話給說出來了。

  「我不知什麼?你想表達什麼?」談文昊心中驀地一悸.杜曉月不是一個無事生非的人,特別是她在氣頭上時,總是有話直說而且句句實在,她這樣吞吞吐吐,忽然停下了話,這表明她一定還有什麼下文。

  「沒什麼!」杜曉月扭頭,發現馬車已經沒有動了,急急地問,「馬車停了,是不是已經到了杜府了?」

  「你現在的身份不能去杜府。」談文昊也沒有繼續追問.但心裡暗下決心,下次一定要把那剩下的話給追問出來,躬身站了起來.對杜曉月伸出了手,「我們下去吧,這是杜家的陵場,他們已經將你娘埋下回府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他們的動作也太快了,這樣,自己怎麼查出蔣良娣的死因?「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杜曉月跳了起來,慌慌忙忙地跳下馬車,映入眼簾的,只是一片荒涼的墓場。枯籐、老樹、昏鴉,雜草叢生,甚至新埋的墳頭還掛著白帆,在風中搖曳著,好不淒涼。「這真的是杜家的祖陵?」看著眼前的景象,杜曉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怎麼著,杜家也是名望家簇,祖陵怎麼可能如此寒酸?

  「這裡不是杜家的祖陵,這裡是祖陵的後山處。」談文昊很奇怪杜曉月怎麼不會認識自家的祖陵,就算杜康永再怎麼著,每年祭祖時總得讓杜家的子弟參加吧!「他們說,你娘年紀輕輕就得怪病死了,不能入祖墳,就把她埋到這後山來了。」

  聽著談文昊的轉述.杜曉月只能是無言以對,唯有深深地歎息:蔣良娣』你死得真的很不值!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36 PM

第六十五章

  回宮途中,杜曉月只是沉默不語,輕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著路邊景致的變化。

  「月......曉月,你也不必太過於傷心。」談文昊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才好,可自己還真未這樣勸解過一個女人,一時間,也不知從哪裡說起比較入她的心了。.「人死不能復生,如果你娘見你這般傷心,那她一定會不安的.......」

  「哈!你瞧,那有個新娘子在逃婚耶!」.杜曉月卻在這時大聲地嚷了起來,「原來這古代還真有大膽的女子敢逃婚啊!」

  「你.....」談文昊有種無力感,這杜曉月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前一刻還在因蔣良娣的事情而傷神,下一秒已經轉移到另外的事上去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不會一直將思緒停留在那件事上,也可以少一點傷心。傾身過去,藉著杜曉月掀開的那條縫隙看去,外面只有一片樹林,並未見半個人影,「哪裡有人?還有什麼叫古代大膽的女子?」

  杜曉月依舊靠在窗處,壓根兒沒有注意談文吳的近距離靠近,半閉著眼:「這裡成親不都是憑父女之意媒妁之言的嗎?如果哪個女子不想嫁給父母安排的人,那只有逃婚這一條路可走了。而這逃婚呢,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敢做的,所以呢,剛才那個穿著喜服在林子裡狂奔的女子的膽子應該很大了。」

  「你的膽子也不小啊!」談文昊接過話,想起當初她敢跪地求杜康永不讓她進宮這件事來看,她就已經很大膽了;後來她進宮後,明目張膽地看風月小說,置宮廷禮法於不顧;接著又想著與自己談條件、擬契約;她所出的謀略,她所提及的想法,還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會做的事!

  「膽子大有什麼用?不是笨蛋又怎麼樣?到最後,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能未能保護住!」杜曉月自嘲一笑,將窗簾掀起,燦爛的陽光射進來,映照在杜曉月的臉上,很朦朧,而她說話的聲音更是飄渺,.「現在我算是認清了,就算有著幾千年的歷史沉積、接受過先進的教育又怎麼樣?在這個時空,我還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被他人左右、被人所算計.沒有自保的能力.沒有保護人的能力——送自己親人的最後一程都還是這麼偷偷地來,想起來,還真是夠諷刺的!我沒有想過在這裡改變別人的什麼思想,也沒有硬要把自己的觀念輸入誰的腦子裡,只想著,安安靜靜地過這偷來的一世,只是,老天似乎不見待我安寧,麻煩事一撥接一撥,迷霧一團接一團,把我所有的耐心都消耗盡了,全部消耗盡了!」.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間冒起,杜曉月雖然是安然地坐在那裡,淡談地說著話,雖然坐在陽光下,可她全身的冷氣如同是在雪地裡一般。「曉月.你想做什麼?」

  「我現在什麼事也不想做!」杜曉月扭頭,嫣然一笑,映著陽光.如同三月的迎春花.「兵家不是常說要以不變應萬變嗎?現在我就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我倒是要看看,這命運要把我怎麼捉弄.這些人想要把我如何算計!」

  原來,她是決定跟他們耗上了!太后說得沒錯.杜曉月就是那種不出手則己.出手就要達到目的的女人,她不爭,不表示她不會爭,她不計較,不表示她不會計較!這樣的人,可以安然於山水間過一個逍遙的隱士.也可以入任於紅塵中,成為人中龍鳳!只可惜.她是女人.否則.她可兼濟天下;也幸好她是女人.她才能呆在這六宮之中!「你還想急著出宮嗎?」

  「呵!你想不想早日扳倒杜康永?」.杜曉月輕笑,「.我算了算日子,杜初陽也快班師回朝了——這件事.對於你和杜康永來講.都是一個很大的機遇!如果杜初陽是站在杜康永一邊的.那杜康永藉著這股東風逼宮.勝算應該很大吧!」

  「你就能肯定他們會行動?」.談文昊一驚.早猜著他們會有如此一舉.但這事從杜曉月的嘴裡說出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一一她身處在後宮中.怎麼可能知道杜初陽回朝的日子.或是杜康永的計劃?

  「.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個意外!」杜曉月輕歎了口氣.「你還記得那晚三哥讓夢南將我帶出宮的事嗎?那天三哥給了我一封我娘給我遺書。我猜著上面的內容你們也應該知道的,但你們不知,我娘留了一手,那封遺書的紙張很特殊,用水浸泡後,會出現不同的內容。」昨晚,杜曉月掏帕子拭淚時,無意間掏出那封信,淚水打濕了信紙,才發現了這個秘密。

  「你是說。你娘在信上有寫他們的計劃?」.談文昊吃了一大驚.沒想著,杜府裡最不惹人注目、看似最為平常的人.居然會有這一招!

  「.嗯!」杜曉月點點頭,「.我猜著,肯定是我娘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秘密談話,被他們發現了,然後娘被逼自殺。不過,他們沒想到,娘會把她所聽到以這種方式留給我!」.不過,蔣良娣直到最後還是希望杜曉月不要為難杜康永!「那封信在我昨天穿的那套衣服裡,如果你的宮人們沒把那衣服拿去丟掉,應該還可以找到。」

  談文昊一聽,臉色一暗,猜想著那衣服怕是已經被送往浣衣局了!

  馬車繼續前進,而馬車裡卻是一片安靜,直到外面嘲雜叫賣聲滑入馬車中,讓昏昏欲睡的杜曉月來了精神。「那個,我可不可以提一個小小的要求?」,杜曉月帶著幾分試探,討好式地看著談文昊,「我想到街上去吃碗餛飩行不?」

  (「餓了?」談文昊將一旁的糕點拿到杜曉月的面前,「如果餓了,先吃點這個吧,馬上就到皇宮了。」.現在是微服而行,沒有多少侍衛,如果有刺客怎麼辦?

  .「不要!」杜曉月想也沒有想地回絕了,到了這個時空後。還沒有上過街,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好東西,就算自己現在沒錢買,但過過眼癮也行啊,最為重要的是,熟悉一下這京城裡的佈局,待日後出宮後,在這街上得找得著東南西北才行啊!「哎,反正已經出宮了.何必急著回去?到街上去走走,相當於微服私訪,瞭解一下民生疾苦,這樣對於你施民政也是有好處的!」向談文昊靠了靠.極力她遊說著,見談文昊不為所動.杜曉月決定加下籌碼,「我也知道,我昨天的那衣服肯定是丟了,自然那信也丟了。如果你答應我,讓我下馬車去瞧瞧這街上的景致,我就把那信的內容原封不動地默寫給你,怎麼樣?」

  .「就算沒有那封信,朕也能將他們的計劃粉碎掉!」談文昊有些惱怒,她怎麼將自己想得如此勢力?「還有,你還認為那封信上所寫的內容還有用嗎?當計劃暴露時,他們一定會改變當初的計劃的!」.

  「知道啊!」杜曉月沒有被談文昊冷諷給嚇回去,繼續厚著臉皮遊說..「但是,在原有的計劃裡可以估量他們另外的計劃啊,反正就是那麼回事.這計劃再怎麼變都不會離其宗的!難道你真的對信上的內容沒興趣?」

  「.如果我說,我對你比那封信更有興趣,你是不是會把你自己拿來當籌碼?」談文昊揚眉一笑.帶了幾絲挑逗。

  .「哈!我自己早就被很多人拿來當籌碼了,再多拿一次又何妨?」杜曉月也是扯眉一笑,反問著,也將所有的辛酸苦楚全往心中埋。

  杜曉月的話一出.馬車裡再次陷入了寂靜.外面的嘈雜聲更是刺耳了。.「停車!」半晌.談文昊還是緊緊地盯著杜曉月的眼,直到杜曉月臉微紅地將頭扭開.才向外面的人大聲地說了一句。馬車立即停了下來.等待著談文昊的下一步指示。「走啊!去吃你說的餛飩!」說完,談文昊打開車門.前前地下了車。

  哼!一點男士風度也沒有!不知道女士優先嗎?杜曉月朝著談文昊的背影扁嘴,也躬身走到車門前.往下跳時.卻被人在半空中劫走,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呼!哎.你想嚇死我啊!」杜曉月一手按著心窩子,一手重重地拍在了談文昊的肩上,「我自己可以下去,誰要你雞婆?」自己跟他有熟到這樣摟摟抱抱的程度嗎?況且是在這古代的大街上,這男女抱抱摟摟的事是非常傷『風化』的啊!

  「.走平穩的路都能扭著腳的人,能不能安全地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還真是要一點奇跡!」談文昊面色如常地將杜曉月放到地上,不慍不火地說著。

  哼!剛才在墓地時,還不是自己跳下去的?不過,當時腳掌心還真有點疼!.「懶得跟你說!」杜曉月轉身就走,走了一步後,才發現自己打不著東南西北,只得停下身,對著原地不動的談文昊喊,「去吃東西應該往哪裡走?」一眼所及的商舖全都是賣布料、鞋、米、柴等生活用品,沒有瞧見一家賣吃的。

  「這裡是北市.吃的應該往南市去尋吧!」談文昊走了過來.很自然地拉起了杜曉月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隨行的侍衛也在瞬間混入人群,卻又緊隨帝、後而行。

  「嗯!不錯!不錯!」一路從北市行到南市,杜曉月不停地點頭.笑呵呵地看著談文昊.「哎.這是哪個想的好法子,把這市場規劃得如此好?把商舖分類集合,還規劃得井井有條,一點也不零亂.同時熱鬧繁華盡顯其中.再加上那些穿著異族服裝的人也在做賣買.還真有一點泱泱大國氣勢!」

  「是你大哥想到的。」.談文昊毫不避諱地提及杜夜寒,「年前應天府報奏說這京城裡各商行混亂不堪,街道也雜亂髒臭,朕就將此事交給了你大哥處理。」

  「看來,我大哥還真是個人才!」杜曉月想著杜夜寒也是杜家的人,不由地歎了口氣,用手拐了拐談文昊的手臂,「如果我大哥沒向你投誠,但也沒靠向那邊,你會不會把他一併辦了?」謀反這種事,可是得誅九族啊!如果杜康永真反了,就算自己有和談文昊寫契約,只怕自己也逃不了干係!

  「你是不是想同,到時你怎麼辦,會不會把你一併給辦了吧!」談文昊數著杜曉月的花花腸子,直直地揭穿她下一步可以問出的問題。停下腳步,搬過杜曉月的身子,兩人相對而視,輕輕地將她額前的亂了的頭髮理好,滿是柔情的目光足以溺死三千人,「你是你。他是他,不會牽涉到你。你可以安安心心地住在後宮中,做你的逍遙皇后。」

  有那麼一瞬,心湖間,一根羽毛飄落上面,輕輕地柔柔的軟軟的,細細波紋漾開。「哈!皇后可不敢再當了!」杜曉月回神,扭頭打著哈哈,「我沒那當皇后的命,也沒當皇后的運。如果再進幾次宗審局,只怕有一天我會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吧!得了,要是你真不辦了我,那就把我送走吧!」杜曉月,看來你是很久沒見著其他男人了。怎麼會突然間對這天下第一嫖客有了想法?要穩住,天下間的男人多著去了,用不著去跟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搶男人!「哇,原來那有一家賣吃的啊,肚子好餓,我要去吃東西了!」邊做著心理建設的杜曉月邊看著一旁的商舖,目及一路邊攤,是賣小吃的,下意識地掙開被人握著的手,抬腳就往那邊走。

  看著杜曉月歡快地跑了出去,在示意一旁的護衛緊跟其後時,也快步走了前去。

  初夏正是所有的作物加速成長的時候。自然也包括花花草草了。





第六十六章

  當杜曉月磨機著回宮時,已是午後了。按著許多人的習慣,夏天的午後都會停下手裡的工作,小憩那麼一會兒。但今日斐亞的百官們卻在這個時候跪在了午門前。

  「稟皇上!大臣們跪在午門前,求皇上懲辦皇后娘娘。」侍衛微啞的聲音傳進了馬車內,「他們擋住了回宮的路。」

  「呵!看來我還真是人人得而誅之而後快了!」杜曉月咬文嚼字,輕聲一笑,睨眼看著一旁坐著的談文昊,「瞧著他們的架勢,你今天不給個回應,只怕是不會罷休的!想好怎麼處治我這個『罪犯』了沒有?」

  「傳令下去,命他們到昭陽宮裡去候著!」談文昊沒有理會杜曉月的嘲諷,靜靜地向面的侍衛傳達著命令,「遣人去將宣武王、杜宰相一併請來!」下達完指令,談文昊才轉過身對著杜曉月,定定地說,「月兒,你放心,沒有人能傷得了你!」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無愧於心,不怕走夜路!」杜曉月哼唧了一聲,也懶得強調談文昊的稱呼問題一一這人在集市上時,就這麼一口一個月兒地叫,在糾正了無數次後,杜曉月放棄了這種浪費口舌的舉動,反正只是叫個名子,只要忽略掉其中肉麻的成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讓他們儘管放馬過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自有一番道理!」

  當杜曉月隨著談文昊踏入昭陽宮正殿時,全朝文武百官早已經恭候多時了。在一番恭請聖安後,談文昊理所當然地坐上了正上位,同時將此次的會審交由談文博來主特。昭陽宮所有的宮女都被帶了進來,和杜曉月一道跪在了正殿中央。

  「皇后新喪母,傷心過度,賜坐受審。」談文昊面無表情地說著,威嚴的聲音裡透著不容反駁,淡淡地掃視了一眼那些不滿的群臣,他們便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聽審。

  杜曉月不推辭也不謝恩,大大方方地坐到角落的椅子上,卯足精神,準備看戲,睥眼見杜康永也是一臉坦然地坐著,不由地嘴角輕往左上角挑了挑,轉而斜靠在椅子上,做出一幅傷心過度的樣子。

  談文博沒有錯過杜曉月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見她不時在抹著眼角,也在猜想著她是在真哭泣還是在做樣子給一旁的杜康永看。看了一眼跪在正殿中央的宮人們,談文博淡淡地說了一句:「本王奉命審查毒害李貴妃一案,由於李貴妃身子弱,無法來昭陽宮聽審,因而李尚書就在此做個見證吧!」繼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慢慢地喝了口條,進而從袖袋裡拿出一本書,開始慢慢翻看起來,即沒有抬眼看談文昊一眼,也沒有看其他朝臣及跪在地上的宮人們一眼。

  見這架勢,杜曉月就知道談文博在打什麼主意了,抬眼瞧了談文昊一眼,不知他從哪裡變了一本書,也是慢慢地翻看著。就在杜曉月準備低下頭,開始睡覺時,不經意間看見談文昊手上那本書的封皮,赫然用簡體字從左至右寫著「拽枝紅杏出牆來」!也就這一眼,杜曉月的睡意全無,抓著椅子的手指幾屈後,還是沒能伸出去,指向談文昊,但臉早已經是白中帶紅,紅中透白了——他是從哪裡把這本書找出來的?!這可是自己私藏的絕本。因內容太過於成年化而丟在了床底下,沒想著居然會落入他的手中!

  群臣一見這種狀況,雖不解這皇上和王爺在唱哪一齣戲,但也不敢開口尋問,只得安分地坐著,等待著;跪在地上的宮人們一直等待著王爺親自審問,可惜半晌都沒有一點聲音,只好偷偷地抬頭,瞧了一眼坐在上位及左上位的皇上和王爺,見兩人都拿著書本慢慢地翻看著,也只得安分地、靜靜地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晃一時辰過去,太陽光已經斜射入殿內,宮女們開始跪不住了,群臣們也有些坐不住了,開始低聲耳語起來。殿裡,只有四個人是在靜靜坐了一個時辰後,最安靜的:杜康永還是一臉坦然,不言也不語,還不時地喝著茶;談文博還在慢慢地翻著書,從未抬起過頭;談文昊也翻看著手裡的書,也未抬過眼;

  而杜曉月則是鼓著眼,雙目冒火焰地瞪著談文昊,不停地唇語著:「這是什麼人啊,一五十來頁的風月小說用得著看兩小時嗎?用得著看得那麼仔細嗎?瞧他那樣,還不停地點頭,什麼意思?是不是還有什麼讀後感悟?」當杜曉月想到感悟兩個宇時,臉更是菜紫了起來——那書上,好像自己用筆將那些描寫得太過於赤裸而自己認為不合現實情況的東西給圈了起來!如果他認為是自己思春了或是好色了特意將那些圈起來的,那這臉可就丟大了!思及此,杜曉月還真想去撞豆腐死掉,或是挖個地洞將自己埋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當杜曉月的眼將要瞪暴、群臣們的口水將要越噴越多、杜康永將要喝掉第二十杯茶、宮女們的腳將要跪斷掉時,談文博終於抬起了眼,見跪在地上的宮人們,略微驚訝,接著抱歉地笑笑:「哦,本王看書一時看入了迷,忘了你們都還跪著呢。」再轉過頭,起身,向談文昊微躬身施禮,「臣弟因看書而忘了皇兄的交待。還請皇兄不要責備才是!」

  「朕也是看書看入了迷。也忘了此事,自然更不會責怪皇弟了。」談文昊說話時,還將手中的書向杜曉月搖了搖,滿臉的笑容緩緩地說著。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杜曉月使勁地瞪了一眼談文昊。再看向談文博,等著看他接下來的表演。

  「謝皇兄。」談文博再次施了一禮,再轉身,慢慢踱到正中間,好聲好氣地說著,「你們先起來吧!」.

  腳快要跪斷掉的宮人們一聽談文博此言,立刻緩緩地站起了身,還不時地偷偷地捶腿。捏著腰。卻又在這時。聽見談文博嚴厲地斥一聲:「本王是讓下毒的人站起來,沒下毒者給本王跪下!」

  「撲通」一聲,在安靜的空間裡,是特別的明顯。眾人一看時,是杜曉月的貼身丫頭青竹。緊接著,談文博又開口了:「其餘的宮人都退下,青竹留下!」

  「青竹,你可有話要說?」談文博冷聲而問。

  「我……奴婢……」 青竹怯怯地抬頭看了杜曉月一眼,又看了杜康永一眼,最後又將目光落在了地上。雖然力求著鎮定,但聲音依舊在顫抖著,底氣也不足,「奴婢沒有下過毒!」

  「呵,本王有說過你下過毒嗎?你這是不是不打自招?」談文博冷冷地問著。

  青竹再次抬頭看了杜曉月一眼,低下頭,開始流淚,默默地低泣。

  「青竹,沒關係!沒做過就沒做過,有什麼事,我給你擔著!」杜曉月突地冒出了這麼一句,「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一句話,你三天兩頭的信真的是寫給傳聞中的男朋友,呃是青梅竹馬或是你的家人嗎?」

  「有的是,有的不是!」青竹帶著哽咽地聲音說著。

  「和你接頭的『太監』那人是誰?」杜曉月急然冷聲問,「我瞧見過那人三次,雖然每次都不是同一張臉,但卻是同一雙眼——  易容這玩意兒,他還沒玩得透怎麼就出師了?」

  「我不知道他是同一個人。」青竹又回了這麼一句話,將頭低得更低了,淚水更是滴答滴答地掉在了地上。

  「呵!青竹,你太傻了,你可能忘了,這皇宮裡有專人司管宮人家信,正是因為你每次把信交給面容不同的人,所以,我命人查了查——你的家信是從那邊送出去的,而且還是半月一封;但你給你的『竹馬』的密集時是一天一封,有時是三天一封——  真不知替你傳信的那人有何能耐,居然將皇宮當成了菜市場,一天逛一次!」杜曉月揚唇冷笑。

  青竹忽然間抬頭,呆呆的眼直直地看著杜曉月,有些不感相信,平日裡什麼事也不在意的杜曉月,居然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每天都有送信給他人!

  而一旁的談文昊卻淡淡地開口了,打著趣:「皇后,再怎麼著,也不能將皇宮比做菜市場啊!」

  「那比做什麼?上茅房?一天一次,偶爾還要拉拉肚子?」杜曉月平靜地正聲反問。而正是一句話,讓一旁還穩著喝茶的杜康永『噗』地一聲將茶噴了出來,濕了衣襟,杜曉月不為所動,也沒有遞過帕子,反而調笑著說,「抱歉,沒念過幾天書,說話粗俗了一些,但很形象地說明了這個問題一一青竹的情書送得太頻繁,而那信使的行為也太詭異。」

  杜康永臉色一白。狠狠地瞪了杜曉月一眼,杜曉月卻當作沒有看見,反而伸手彈了彈自己身上的塵土。而群臣,特別是李尚書已經開始菜著臉了一一這樣的女人也能當上皇后,還真是燒了入輩子的高香了!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臣已經明白了。」談文博接過話。適時為杜曉月和杜康永的無聲刀劍畫上了句號,「青竹,你對皇后所提的疑問又如何回答,你的信是給誰寫的?你的信使又是誰?」這一點,一直沒有發現,皇宮裡的宮人太多,如果這麼細細地查來,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想,看似什麼也沒在意的杜曉月居然會發現這個問題!就這一點,就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了。

  「青竹不能說!」青竹猛搖頭,淚水如同水一般,滿面都是。

  「不能說?有何不能說?就憑這一點,就可以給你三十大板子!」談文博冷聲,「你真以為你在這裡瞞著人家就會給你好處了?也許你想保護的人,早就沒命了!,」

  「不會的!」青竹驟然瞪大眼,滿是淚水的眼直直地看著談文博,「他們還在!」

  「他們是誰?誰是他們?」杜曉月抓緊話。接著問,壓根就忘了現在的她也是一個受審的人。

  「他們是…」青竹話說到一半又不說了,緊咬著的唇有著許多的猶豫和後怕。

  這丫頭還守得緊著呢!「青竹。你太讓我失望了!」杜曉月的話裡沒有一絲怒氣,只有著輕輕地歎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眼裡卻滿是悲涼,「青竹,我自認為待你不薄,在我心裡,從未將你當丫頭來看待過,甚至連你們的賣身契也打算還給你、把你送出宮時,你卻…唉!其實這事,你不說也罷,我現在只是想知道,你這樣陷害我,有何好處?」

  「小姐待青竹好,青竹永遠記在心間。」青竹猛地磕著頭,濃濃的哭腔裡帶著濃濃地絕望,「青竹也不想傷害小姐,只是……」說到這裡時,青竹咬咬牙,泣聲也少了,定定的目光裡已經是一片清明,「皇上,王爺,請聽青竹一言,茶水裡的毒是奴婢下的,此事與娘娘無關,皇上、王爺,青竹願意接受所有的懲罰。」

  「哼!你說無關就無關?」李尚書冷聲質問。「她是你家主子,你自然要維護她!或者是她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般死心踏地維護她?」

  「小姐沒給奴婢任何好處!是奴婢在陷害小姐!」青竹急急地否認。

  「那你說說。你為何要陷害你家主子?」李尚書不依不撓。

  面對李尚書的質問,青竹再次軟下了身子,低下頭,不言不語。

  「說不出來了吧!」李尚書站起了身。冷冷地看了杜曉月一眼,再面向談文昊躬身揖禮,「稟皇上。老臣認為。此次毒害皇子的事件就是皇后杜曉月指使她的丫頭青竹所為,還請皇上定奪!「

  「尚書大人!「杜曉月緩緩地站起了身,向前輕踱兩步,頭上的金步瑤輕輕地碰撞著。清脆的叮咚聲在這安靜的殿裡顯得是那麼的輕揚。「尚書大人有何證據說明這毒就是本宮指使青竹所下?毒是在昭陽宮內發現的沒錯。青竹也認了這毒是她下的也沒錯。青竹是本宮的丫頭更沒錯。但就憑這一點就能說明這毒是本宮指使她下的?尚書大人是不是太會斷章取義了?」

  「哼,自稱本宮,別忘了。你可是宗審局裡的一名罪犯。是殺害皇子的兇手!」李尚書想起昨天見著自己家女兒奄奄一息的樣子。心裡就直疼。看著這使毒的兇手站在這裡囂張。真想衝上去給她一巴掌!

  「呵!那尚書大人認為本宮應該自稱什麼?」杜曉月輕笑著反問,「尚書大人可別忘了,皇上並未將鳳印從本宮這裡收走,也就是說,就算本宮是被關進了宗審局。但本宮還是這斐亞的一國之母!」說到最後。杜曉月不經意地將聲音提高。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笑容。一臉的平靜。冷冷地掃視了全場的所有官員,而這一眼,也讓那些官員們全身地冷顫一下,「今天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說大呢,就是關係到皇家繼承人的問題,不過本宮想表明一點,尚書大人一口一個皇子,難道尚書大人就能保證李貴妃所懷的就一定是龍子?!說小呢,這就不過是一家人裡面,大小老婆爭寵的問題,這一點。本宮想在座的每一位都有個二房三房什麼的吧!難道你們家裡的那些大小老婆個個都是娥皇女英。相處融洽。沒有過半點爭執?恐怕不然吧,據本宮所知,有人為了爭夫,小命丟了的可是大有人在!怎麼著沒聽著也沒見著哪個人把自己家老婆供出來,讓全天下的人來審問一番?」

  「杜曉月,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保證一定是龍子?」李尚書氣急。聽著杜曉月的意思。她好像是在說自己家的女兒懷的不是皇子一般。

  「字面意思!」杜曉月淡淡一笑,慢慢地踱到李尚書的身邊,低聲耳語,「有些話,不一定非得撕破臉說下去,有機會,您老人家可以親自找你的寶貝女兒談一談——  皇上沒有計較。那是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你非得糾著我不放。到時可別怨我手下不留情了!」杜曉月細想過。這絕子湯如果真有那麼好找到藥來對付,那這皇家的絕技也就不過如此了,而皇家的子嗣只怕早就可以滿天下了。

  「你……」李尚書這次算是真明白了杜曉月話裡的意思。想說點什麼,可又發現自己還真無話可說,就算是自家的女兒,也不知道她在這皇宮裡發生了什麼事。

  「皇后,別玩得太過火了!」談文昊見李尚書怒目瞪著杜曉月,憋著話的臉已經紫了又青,只好適時地制止杜曉月,免得李尚書真的暴發怒火了。

  談文昊雖然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但卻聽出了其中的意思,皇上是在縱容皇后。否則為何要等著皇后將李尚書刺激得發狂時,才停下了這場鬧劇?!

  「咳!」談文博也接過話,極力想忍著笑,正聲地說著,「現在繼續審青竹投毒的案子。青竹,你為何要在茶水裡投毒?你說你是陷害皇后,那又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青竹不能說!」青竹只是一味地搖頭,哭倒在地,「青竹只求一死,青竹什麼也不知道!」

  好丫頭!越守越緊,居然是寧死不說!難道那人的命比你自己的命還重要嗎?杜曉月輕歎了一口氣,慢慢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輕輕地嘀咕著:「就算現在不能把你怎麼樣,但你記著,所有的帳,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包括蔣良娣的那筆!」

  一旁的杜康永手中的茶杯忽然間掉到了地上,碎了,茶水漸濕了杜曉月的繡花鞋。「抱歉。老臣一時失手掉了茶杯。請皇上不要責怪。」杜康永緩緩地站起了身,從容不迫地向談文昊施了一禮。

  「諸位愛卿,現在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向李貴妃下毒的不是皇后。是另有他人,那麼皇后自己無罪釋放,重入昭陽宮。」談文昊從直了身,淡淡的聲音裡有著不容反駁,「朕乏了,眾卿跪安吧!此案他日再審!」

  眾臣雖不甘,但也不敢違抗。領命紛紛離去。李尚書和杜康永各瞪了杜曉月一眼,才憤憤地離去。談文博招來侍衛欲將青竹帶下去時。杜曉月急急地阻止:「王爺,且慢,我有話要問青竹!」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37 PM

第六十七章

  「青竹,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嗎?」當所有的閒雜人等退下後,杜曉月再次審問青竹了,「青竹,為什麼你寧死也不說出是哪個是指使人?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威脅?」

  「小姐!你不要再問了。青竹對不起您!青竹死也不能說啊!」青竹匍匐在地放聲哭泣,「小姐,對不起,青竹真的不想陷害您!現在青竹認罪,這樣也不會影響到小姐您了!」

  看著青竹這樣。杜曉月也無話可說了。深深地吸了口氣。深蹙眉頭。無條地看向一旁談文博。

  「青竹!」談文博輕輕地開口了,「如果你受他們要脅的人已經…  死了,你可否說出真像?」

  「死了?!」青竹猛地抬起了臉。直起了上半身,滿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他們答應我不會動他們的!不可能。不會的!王爺。你一定是在騙奴婢!騙奴婢把真像說出來!」

  談文博面無表情。抬頭看了一眼談文昊。見談文昊默許後,才緩緩地說:「你的家人及你的那位竹馬三天前被人所殺。官衙裡認定是盜匪所為。可事實上,你家裡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少!你想想。會有這樣的盜匪嗎?只害命,不謀財!如果你不信,本王可以將官衙整理的此案記錄給你看。」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青竹猛搖著頭,髮釵掉了下來。青絲披散了下來,沙啞的聲音透著說不清的絕望和淒涼。

  「青竹,你應該知道是什麼人將你的家人殺了,難道你不想替你的家人報仇嗎?」談文博繼續刺激著青竹,「你在為別人賣命時,人家早已經將你的命給丟了出去,還將你最為在意的人全數丟了出去。他們這樣,無非就是想在事發後。可以將你除掉——如果今天你就這麼著踏出昭陽宮。你肯定不會見著明天的太陽!」

  聽著談文博的話,杜曉月微微一晃身子。輕抿著唇倚倒在椅子上,嘴角更是揚起一抹冷笑:原來,他們早已計劃好了所有的事情了!所有的棋子到後來,都會被除去。這次的毒案只怕才是一個開始吧!

  哭泣一番後。青竹終於冷靜了下來。咬著唇看向談文博:「王爺。您真的沒有騙我,對嗎?所以,我的家人全都沒了,對嗎?」

  談文博點點頭,繼而也坐到了椅子上;杜曉月更是一臉沉默,無意間抬頭看了談文昊一眼。他卻是一臉高深莫測,彷彿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間一樣。

  青竹見談文博默認了,本無血色的臉上驟然間成了一片青,連嘴唇也失去了顏色。「青竹願意將實情全部說出!」半晌青竹又重新開口了,緊掐著的手指尖已經冒出了滴滴血珠。「但青竹還是願求一死!」

  杜曉月聽著青竹只想著求死。心下怒火直冒。立即站起了身。本想說點什麼的,卻被一旁的談文博拉住了手,向杜曉月搖頭示意不要說話,靜靜地聽青竹的說詞。

  「青竹成為他們的奸細是小姐進宮後的第二個月裡。在替小姐出宮賣書的某一天時。他們在大街上將我打昏帶到一個屋子裡。醒來後,就見著奴婢爹娘兄嫂昏睡著被人綁在屋子裡。後來,就來了一個蒙面的人,他們要求奴婢在宮中監視小姐的一言一行,並記錄下來,交給他們的人帶出宮;後來,他們聽聞小姐開始掌握後宮的實權後,他們就讓我在小姐的茶水飲食時下毒。但小姐素性隨和。吃東西時也不拘禮節。常和宮人們一道分著吃東西。奴婢不忍害著無辜的人,所以遲遲沒有動手;後來他們又給了我一包藥。說是宮妃們來請安時,下在茶水裡,並警告我,如果我再不動手,就將我的家人…」只說到這裡時,青竹再次哭出了聲,鼻涕眼淚一大把,「青竹也不知為何他們要置小姐於死地.....青竹也不想害小姐...可是青竹……」

  「好了!不哭了!」杜曉月走到青竹的身旁。輕輕地將她摟入懷中。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青竹,我不會怪你!真的,就算你當初下了藥,我也不會怪你——  我這條命是偷來的,就算沒了,至少還可以換回你一家幾口人的命  …青竹。算起來,是我害了你!」

  「小姐。青竹這樣…」青竹泣不成聲。

  杜曉月忽地站起身,面向一直如同看戲的談文昊,輕聲肯求:「皇上,臣妾求您,免青竹一死好不好?讓她暫居昭陽宮中,待所有的事都塵埃落定後,您是想把她貶為一世的奴還是貶到邊疆都可以,請您饒她一命!」

  「奴婢犯了大罪。奴婢知道謀害皇家子嗣是死罪。請皇上賜奴婢一死!」青竹卻猛磕著頭,低聲求著。

  「你!」杜曉月真是氣急,拉起青竹的身子,橫眉而對,「青竹,好死不如爛活著!既然你的家人都去陪了閻王。你又何必再去湊個數?難道你真想你們家斷絕在你的身上嗎?」

  「小姐,您不懂。是青竹害死了家人,他們都已經死了,青竹藥活在世上還有何意義?」青竹泣道,「青竹害了小姐,害了幾條人命,青竹就是一個殺人兇手。早在青竹決心做這件事時。就打定主意。如果小姐去了,青竹也會隨小姐而去!」

  「你……」

  「好了!」談文昊不耐煩地開口了,「此事暫且後議!宣武王,將青竹帶下去,命人好生看管!」

  談文博領命,臨走時,深深地看了杜曉月一眼,可惜杜曉月卻專注地與談文昊對視,沒有注意到。

  「為什麼要暫議?」一聽青竹被帶了下去。杜曉月就與談文昊扛上了。「你是不是想辦了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害了你家兒子也是無意的——

  反正你也不見得想要那孩子!」

  「你怎知朕不想那孩子?不管怎麼著。謀害皇子就是死罪!何況她一心求死,你又何必多費唇舌?」談文昊走到杜曉月的面前。伸手扶上杜曉月的肩,「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青竹的事。以後再說。」

  杜曉月輕輕一閃身,躲開談文昊的手,冷冷地看著談文昊:「帝王,果然都是冷血的人!也對,帝王如果還有一副菩薩心腸,又怎能管理天下眾生?既然你不肯法外開恩,那今天為何徇私枉法了。私自將我帶出宗審局,還帶我出宮?」」

  「你本無罪,為何不能出宗審局?」談文昊接受杜曉月的指控,生為帝王。身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什麼事都由著性子那天下早已大亂!但談文昊不接受杜曉月的最後一條指控,就算是徇私了,還不是為了她?!第一次為一個女人這麼做,她卻不領情了!

  「那是在現在!早上時,我還是一帶罪之身!」杜曉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逼談文昊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只知道。有些事,真的是不吐不快,「為何不肯饒了青竹一命,你剛才明明有幫她。不讓她當著他的面將直像說出來,你就是有意地在保著她的命!那為何。為何現在要為一個已經不存在的生命而殺掉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就為了皇家的一個虛名?那好。如果我告訴你。你最寵愛的李貴妃所懷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還得感謝青竹,讓你暗扣著的綠帽子可以光明正大地摘掉。甚至還有救國保宗、免得皇家的江山落入野種的奇功?」

  「杜曉月!你太猖狂了!」談文昊臉色大變,驟然將聲音提升。「別以為朕寵著你。你就可以大膽亂言!皇家的威名豈容你一介女流詆毀!」

  「寵?你什麼時候寵了?我有叫你寵嗎?我稀罕過你的寵嗎?別拿著皇帝的架子壓我,我杜曉月不吃這一套!」杜曉月的聲音也隨之提高,秀麗的臉上滿是怒意,心突突地跳著。血液也在沸騰。彷彿下一秒就要燃燒一般。「我亂言?我有沒有亂言,只怕你這個當事人比誰都還要清楚!為什麼不讓我接著查胡太醫?這其中有什麼秘密?胡太醫在李千柔懷孕後為什麼會急著告假回鄉?!當初不是你自己說這後宮裡有多少秘密都隨我挖嗎?怎麼,挖到你的腳上去了。你察覺丟臉了。所以急著要我停手了?」

  「你為什麼要糾著這事不放?」談文昊忽然間鬆了語氣,甚至揚唇揶揄,「你很在意朕的事對嗎?所以,你不顧朕的旨意,繼續查著胡太醫的過往?」

  杜曉月被談文昊這一揶揄。火氣一下子降了不少。在暗裡責怪自己剛才太過於情緒化時,也力求保持著自己的鎮定:「呵!少往臉上貼金。我只不過是在盡一個同伴應盡的責任!」

  「但你的表現。已經超過了一個同伴情分了;而以你得著空子就會鑽的性子,居然會去做那些費力也不一討好的事。是為何?」談文昊一臉笑意。彷彿剛才的怒火只是一個幻象!

  「你怎麼知道不討好了?」杜曉月冷臉反駁,「剛才李尚書可是被我的話給刺激到了!相信我。過不了幾天。這後宮中會再起風波!」李千柔的把柄落入別人的手中。只怕她會坐立難安。甚至再起風波吧!「大浪淘沙後。你的得意妃子全都沒了。然後又是新一輪的後宮爭寵。連續不斷!不過。那些都再與我無關了——查李貴妃的事。我就只有一個目的:讓你的後宮在我走後,繼續亂下去!」哼。最討厭有著三妻四妾的男人,所以走時一定得放把火才能滿意仰天大笑出門去!

  「按著你這麼說。朕是不應該放你走了!」談文昊伏下身。輕輕地在杜曉月的耳邊低吟,「皇后,你別忘了,鳳印在你手中一天,你就是朕的皇后。不論你走到哪裡!」

  暖暖的氣吹入耳中,有意無意間輕輕觸碰到耳垂。曖昧氣氛迅速升級。杜曉月頓時飛紅了臉,側身向左移動了兩步。瞪了談文昊一眼:「你是想綁著我一輩子了?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我幫你推到杜康永,你就放我出宮!有鳳印又怎麼樣?我不帶走鳳印便是!」

  「沒有你,我也能將杜康永搬倒!」談文昊笑瞇瞇地說。

  瞬間。杜曉月的臉上又浮現了怒色。冷冷地看著談文昊:「你什麼意思?難道至始至終你都是在捉弄我?」

  「是。又不是!」談文昊模稜兩可地回答。

  可惡!轉了半天。原來自己才是那只真正的猴子!「你!」杜曉月氣得臉發白。輕咬著唇,一手指向大門口,恨恨地瞪著談文昊,「你可以走了!沒事別往昭陽宮來!」

  見杜曉月這番模樣。也知她是真生氣了。「月兒。你聽我說……」談文昊欲拉過杜曉月的手,細細地解釋清楚。可杜曉月瞬間將手收了回來,冷眼看著談文昊。談文昊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那你早點休息吧!想吃什麼就吩咐到御膳房去。」

  杜曉月不說話。甚至看都不看一眼談文昊,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杜曉月立即大聲地喊:「來人!」見紅綢及一干宮人進來候著。杜曉月也沒那分心情理會他們昨天是否受了苦。只知道心中憋著一股悶氣。很需要發洩,「傳令下去,今天晚上,本宮要吃滿漢全席!」

  「小…娘娘!」紅調被黑著臉的杜曉月給嚇著了,但還是弱弱地出聲,「滿漢全席是什麼?」從未聽說過滿漢全席這道菜,也不知杜曉月從哪裡聽著了這麼一道菜。

  「去問御廚!」杜曉月沒心思解釋這個,憤憤地走到正上位坐了下來。拿起桌上丟著的書。火更是旺了起來:該死的談文昊。居然當著眾臣的面看這種小說。還不時地向自己示威。他、他簡直是太可惡了!哼!如果今天不想件事來整整他。那還真難嚥下這口氣!





第六十八章

  自古以來,月明風高,正是做『壞事』的最好時機。而一向準時與周公約會的杜曉月也難得趁著黑幕做起了『偷雞摸狗』之事。

  「曉月。我們這樣混出皇宮真的不會被發現?」柳夢南很難理解現在自己的處境。明明自己有輕功可以翻牆出去。卻不知哪根神精短路了。跟著杜曉月換上了宮女裝,繞道在後宮裡最為偏僻的小道上。

  「夢南!相信我.這種事我很瞭解!上次你帶我從屋項上飛出去,結果被人發現了。現在我們從這裡繞到西北門處。那裡的守衛比較弱。到了宮牆那裡時,你再帶著我飛出宮牆就OK了。」杜曉月拍著胸脯向柳夢南保證。看了那麼多有關宮廷的電視,加上這段日子穿著宮女裝四處晃蕩的經驗,杜曉月大致將皇宮裡的守衛線給搞清楚了。睥眼見著一群侍衛走了過來,杜曉月趕緊拉著柳夢南往一旁的樹叢裡躲了進去。

  「呵!原來你的伸手還這麼敏捷!」待侍衛走遠後。柳夢南才站起了身。對一旁的杜曉月小聲地說著。「哎。曉月。你今晚非得出宮嗎?」掌燈時分,杜曉月一個人穿著宮女裝溜進了飛月閣,死纏爛打地要自己陪她出宮去會一會杜正軒。

  「嗯!」杜曉月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不是說了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三哥商談。」蔣良娣的另一封信裡有提到一些關於杜正軒和杜曉月兒時的事情,卻說得一知半解,這種不清不楚的感覺哽在杜曉月的心間很難受,就想著當事人問清楚。

  「可你知道你到哪裡去找三哥嗎?」梆夢南忽然間想起平日裡杜正軒並不住在杜府。而是在飛蝶閣的總壇,但飛蝶閣的總壇在哪裡柳夢南也並不清楚。

  「你不知道?」杜曉月疑感地問。見柳夢南搖頭,杜曉月鬱悶地坐到一旁的牆角處。用手拍著頭。「真是的。怎麼剛才沒想到這個問題!你怎麼現在才提出來?」

  「哎,你怎麼能怨我啊!」柳夢南不依了,「這只能說明你沒有計劃好就去實施!」

  「呼!看來真是累著了。腦子也不清晰了。」杜曉月懊惱地鼓著臉。「現在怎麼辦?難道打道回府?不要啊。我犧牲了睡覺的時間結果卻是無功而反,太不值了!」.

  柳夢南本以為杜曉月是為走了冤枉路而懊惱。哪知她掛在嘴邊的居然是睡覺!無條地搖了搖頭。準備勸說著杜曉月按原路返回時。卻聽見有幾道另外的呼吸聲。

  「哎,夢南,要不這樣吧!」杜曉月猛地抬頭,藉著月光看著亦是一身宮女衣的柳夢南,「我們出宮去找談文博,怎麼樣?我三哥跟他看似挺熟的。他應該知道怎樣跟我三哥朕繫上!夢南。你在發什麼呆啊。我在跟你說話啊!」

  「哦!」正在四處查看那幾個人躲在哪裡時,杜曉月卻拉著柳夢南說話,「啊。不行啊!曉月,就算再怎麼著,你現在還是一國之母。這種私溜出宮的事已經是不對的了,如果再去見一個陌生男子。暫且不說不合理禮教。要是被人發現了。可就麻煩了!」

  「夢南?!剛才的話是你說的對吧!」杜曉月以一幅鬼見愁的樣子瞪著柳夢南,沒想到,一個江湖俠義女子會說出什麼不合禮教的話!「怎麼會被人發現啊!現在我們走的是最為隱匿的路錢,這條路線可是我多次研究找到的!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不好!」

  「不是她侮辱你的智商,而是你在侮辱別人的智商!」

  忽如而來的聲音讓杜曉月嚇了一跳,而聲音裡的怒氣更是讓杜曉月全身心地打了個冷顫。在和柳夢南對視三秒後,還是選擇當一個真的英雄,直面慘淡的現狀。「哈哈!皇上您也在這裡散步啊!好巧哦!」杜曉月笑呵呵地對著談文昊打著招呼,但注意到談文昊的身後還跟著幾位帶刀的侍衛時。冷汗才跟著流了下來,不經意地瞟了柳夢南一眼,她倒是一臉坦然無所謂,甚至帶著看戲的成分等著杜曉月自己救自己!

  「是很巧啊!」談文昊輕輕一笑。藉著月光,如同狐狸精般妖嬈。「原來皇后還有穿著宮女裝半夜散步的習慣啊!怎麼朕以前就沒發現呢?」

  該死的,明明穿著宮女裝的就有兩個人,為什麼他不把矛頭指向另一個?「呵呵,是柳貴妃說這月光太過美好,不出來曬曬很浪費的!對吧,柳貴妃?」

  「咳!」柳夢南就知道杜曉月沒那麼好心。肯定會想著法子將自己扯下水,但是她居然會用這種借口,看來,她的智商果然是變低了!「皇后姐姐說得很對!」就算這借口聽著是那麼的扯蛋,但也不能拆檯子啊!

  「穿著宮女裝躲在牆角曬月亮?」談文昊揚唇輕笑。輕佻眼。調笑的語氣不由分說。「兩位愛妻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

  「蹲在牆角就不能曬月亮嗎?」杜曉月沒好氣地白了談文吳一眼。明明下午的時候還對他咬牙切齒的。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就把這事給忘了!「斐亞朝裡有哪條法律寫著不准晚上穿著宮如裝蹲在牆角曬月亮嗎?」

  「咳!」柳夢南趁著新一輪的爭鬥還未明顯地涉及到自己的身上時。打了個叉,「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可能是曬月亮的時間過長,身子有些不舒服。臣妾先行告退了。」唉,曉月,不是自己不幫你啊,而是這兩邊都是自己的朋友,幫著了這一個就幫不了另一個啊!所以,只好把這種場面留給你自己去收抬了!輕身福禮離去。甚至還用上了輕功。一眨眼就消失在杜曉月的眼簾。

  這....這是什麼狀況!柳夢南竟畏『權勢』逃走了!杜曉月怔了三秒才認清了這個事實!一下子。柳夢南在杜曉月心中的兩肋插刀的形象全毀了——俠義之人怎麼會把自己的同伴丟在一旁?

  「皇后還想曬月亮?」談文昊似乎很滿意柳夢南的識趣離去,笑得一臉歡喜。

  理智上,杜曉月也想著同柳夢南一樣。找一個借口就這麼回去了;可情感上,杜曉月就想跟談文昊反著來,不願順著他的意!「想啊!月色如此美好,怎捨得月兒它獨自空掛天邊,卻無欣賞之人?」杜曉月抬眼看向天邊,目及蒼穹,心也隨之沉澱,一掃堵在心間的悶氣。開始思索談文昊是怎麼散步散到這裡來的!

  「站在這裡曬月亮可不是個好位置!」談文昊借用著杜曉月的借口,輕笑一聲,示意隨侍的侍衛退下,伸手輕攬上杜曉月的纖腰,轉瞬間就掠上一屋頂。

  「葛…」杜曉月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就那麼飛離了地面,再一閃身時,已經安然落到了一屋頂上,雙腳踏地讓杜曉月有了種實在感,邊拍著胸口邊瞪著杏眼抱怨。「喂!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怎麼不通知一聲就來個人體空中飛行?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能這麼好的心理承受能力的!還有啊。把你的手拿開。雖然本姑娘和藹可親、不拘束於一般禮義,但本姑娘還是很不喜歡別人對本姑娘動手動腳!」

  很奇怪,談文昊居然沒有接著刺激杜曉月,反而將手收了回來,甚至還推開杜曉月,讓她自己那麼站著。正自得意的杜曉月在下一秒卻很難得意了——

  離開談文昊那根靠柱,她壓根兒就在這屋頂上站不穩!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跌跌撞撞地向談文昊靠近,希望他能好心地扶她一把。可是談文昊似乎故意與杜曉月作對。杜曉月前進一步。他就後退一步,在試著走了兩步後。杜曉月終於發飆了:「談文昊,你怎麼一點風度都沒有啊!明知道我站不穩。還丟開手,你是不是想讓我掉死才甘心?」

  「不是你自己要求放開你的手的嗎?」談文昊笑瞇瞇地回答。

  杜曉月再次吃了一癟,他居然拿自己的話堵自己!恨恨地瞪著談文昊,黑夜裡,一席白衣被風吹起,衣袂飄飄。配著那如玉一般的面容。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姿!有那麼一秒。杜曉月忽然間心跳加速。直直地看著他。移不開眼了,但就是那麼一瞬。杜曉月身子晃了晃,讓杜曉月清醒了幾分,終於理智地明白,那看似無害的笑容後面透著的算計——  他一定是在等自己求他!不能讓他寸心如意。既然站不穩。那坐下來總成吧!於是。杜曉月很沒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屋頂上,抬眼看向天邊。壓根兒沒注意到她自身重重地坐下。壓壞了多少張琉璃瓦。

  「朕現在步散完了。月也賞完了,朕先離去。不打擾杜皇后的賞月雅興!」見杜曉月一臉享受地『欣賞』月色。談文昊只是淡淡一笑,隨意地說了一句,便飛身離去。

  杜曉月還是一臉穩定地看向天邊,似乎沒有聽見談文昊的話。也沒有看見談文昊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了一樣。就那麼坐了半刻鐘後。杜曉月才真慌了。想站起身。可又站不穩。只好進退兩難地東張西望。希望能找著個人影或是鬼影,但這黑乎乎的夜裡什麼也沒有!該死的談文昊。居然真的將自己丟在了這屋頂上!

  「喂!有人嗎?守夜的侍衛在不在?」杜曉月力求保持平靜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恐慌,可是,叫了半晌,也沒有人回答,寂靜的夜顯得那樣的冷清和荒涼。忽又想起這個地方本就是皇宮裡的偏僻之處,平日裡根本沒有侍衛到這裡巡邏!

  無奈之下,杜曉月只好抱膝而坐,準備在這屋頂上過一夜,待天明時再向他人呼救,但嘴裡卻沒有空閒過,一直碎碎地嘀咕著:「該死的談文昊!居然設計我!丫的。別以為姑奶奶我就怕了!哼!等天亮我回到了地面。我把你的後宮鬧得雞飛狗跳、四處著火、掀桌丟椅、鳥散獸逃、灰頭土臉、蓬頭垢面....」」嘀咕到後來。聲音是越來越小。話語也是越來越亂。幾個呵欠後,居然去找周公下棋了!

  直到杜曉月睡著後。談文昊再次回到屋頂。坐到杜曉月的身邊。將杜曉月攬入懷中。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淺淺歎息:「下次不准再私自拐人出宮了,也不准去見另一個男人。尤其是在夜晚!這次就當作是一個小小的懲罰!」

  當談文昊抱著杜曉月出現在昭陽宮的院內時,恰巧紅綢半夜起床如廁,面對這突出其來的狀況。讓半醒半朦朧的紅綢霎時清醒了!「奴婢參見皇….」」紅綢沒時間細想杜曉月怎麼會一身宮女裝地睡著在皇上的懷裡。下意識地跪了下去向天子請安。

  「小聲一些吧,皇后累著了。」紅綢的話還未說完,談文昊將紅綢的恭敬之言給打斷了。「掌燈吧!」

  「奴婢遵命!」紅綢輕聲地回答。站起身。引路進了杜曉月的房間。將燈點亮後,有些不自然地侍立於一旁——談文昊直接將杜曉月放到了床上。還很溫柔替杜曉月蓋上被子。

  回轉身時。見紅綢呆呆地侍立於一旁。談文昊略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紅綢退下吧!」

  「是!」紅綢愣愣地回答著,轉身要走時,又想著了什麼。鼓起勇氣怯怯地看向談文昊,「皇上今晚要留在昭陽宮嗎?」話一出,見談文昊臉色一變。趕緊跪下了身。頭冒出了冷汗,甚至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了.「皇上……息怒,奴婢…奴婢不是要…不是要…  」

  「下去吧!」談文昊很鬱悶。自己留在這昭陽宮有那麼可怕嗎?這丫頭一臉見鬼的表情,難道她是在擔心自己把她家小姐給生吃了不成?

  「是!奴婢告退。」紅綢幾經猶豫。本想說點什麼。可是在下毒案後。一見著談文昊就腿軟,就算有話也說不出來了。可就算是這樣,紅綢出門時還是一步三回頭:小姐是什麼時候換了裝出了昭陽宮的?她不是在掌燈前就睡下了嗎?怎麼半夜裡時,卻被皇上抱了回來?難道小姐是夢遊了?還跑到了乾清宮?

  當紅綢將宮門關上的時刻。杜曉月猛地睜開眼。直愣愣地瞪著談文昊的背影,卻又在他轉身過來的瞬間再次閉上了眼。

  「唔,今晚又得睡榻了?!」談文昊苦笑。作為皇子、帝王,從小到大從未睡在榻上過夜。就是到杜曉月這裡。很多從嚴沒有受到過的『待遇』全都碰上了。算起來。這也是自己自找的。明明每次都可以像是到飛月閣一樣,話說完就走,偏偏喜歡有她存在的空間,就算踢鐵板也認了!

  「那就回你的乾清宮啊!沒人抱著你的大腿痛哭流涕求你留下來!「杜曉月翻身起來坐著。沒給談文昊好臉色——誰讓他把自己丟到房頂上!就算他後來還算自覺地將自己送了回來,而且還很君子地考慮睡榻上。但是。這新帳舊帳一併算起來,還真難給他好臉色!

  「醒了?」很奇怪,杜曉月居然會醒來!她不是一向嗜睡且睡得很沉的嗎?

  「嗯!」杜曉月打了個呵欠。半瞇眼地看著談文昊。「我說。你怎麼大半夜裡不去抱軟玉溫香,在皇宮裡晃蕩什麼?還那麼『不巧』地跟我撞上了?」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很隱密的行動,居然又被他給抓包了!難道他還真在這昭陽宮裡佈滿了眼線?

  「哼。再不出現。老婆都要翻出牆了!」談文昊冷聲地來了這麼一句。放身坐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睨眼看著杜曉月。

  咳!他一口一個老婆還說得滿順口的!「夢南本來就不是你老婆。就算出牆也跟你沒有多大關係吧!」杜曉月故意曲解著談文昊的意思。笑瞇瞇地看著他,「嘿嘿。夢南把你跟她之間的約定告訴我了!沒想到,跟你有君子之約的還不只我一個人哪!,」

  「哼!」談文昊更是有些不自然,這種政治上的手段,本是一件嚴肅的事。可被她拿來這麼一說。反而成了一件有趣的事!「今晚你想出宮去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私自出宮的後果嗎?還是,這也是你想讓後宮不得安寧的一種手段。還是,你想藉著今晚逃出皇宮?」到提及最後一個猜測時。談文昊內心莫名地一緊,有些怕她真是有那樣的打算!

  「當然不是!」杜曉月直覺地反駁,「我才沒那麼幼稚,這普天之下都是你的領地。就算我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我說過,我要的是光明正大地出宮!」話說到這裡。杜曉月停了停。有些躊躇。幾次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什麼來。

  得到這樣的承諾談文昊終於在內心裡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決定命令御林軍以後要加強皇宮的守衛。別在讓這非常有心意逃出宮的杜曉月鑽了空子!可杜曉月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再次引起了談文昊的高度注意。「你想說什麼?很難啟齒嗎?」放鬆臉部肌肉,溫和地問。

  「那個……」想了想,杜曉月決定還是把問題拿出來與談文昊討論,而且這事還真得他才能幫上自己。「皇上,我三哥是你那邊的人對嗎?那你可以讓我跟三哥見一次面嗎?」

  談文昊點點頭,原來她出宮不是去見自家的皇弟啊!想來也是,她並未與皇弟單獨接觸過,怎麼可能與皇弟相熟?「這就是你今晚出皇宮的原因?」

  「嗯!」杜曉月點點頭。坐到談文昊的身旁,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細細地歎了口氣,「娘給我的信中,有提到三哥,我不明白娘寫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而那些話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睡眠!」

  「月兒,可以告訴我是什麼話?」談文昊輕蹙眉,略帶試探地語氣問著。上次也有聽杜正軒模糊不清的言語中,與杜曉月之間有著不能說出的秘密。

  「不可以!這是我的私事,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杜曉月不悅地回拒了,事情的真像自己都還沒有搞清楚,當然不能亂說了,「一句話,你幫還是不幫?不幫以後每晚我都拉著柳夢南去翻宮牆!」

  「不幫!」杜曉月越是不說談文昊越是覺得奇怪。杜家兩兄妹越是對這事保守得緊,卻不知別人越是想知道,「我又不是你的誰,我為什麼要幫你?」.

  可惡,他怎麼總是用自己的話來堵自己!「呵呵。皇上!」杜曉月笑瞇瞇地抓住了談文昊的手,很是諂媚。「臣妾是您的皇后、您的妻啊,做丈夫的幫妻子這一點小忙也是應該的啊!」要權衡之後,杜曉月否定了以合作夥伴的名目來求他一一如果真這麼說。只怕他會哼哼地來一句「合約上沒有寫過要幫你做什麼事!」

  「我們是夫妻嗎?」談文昊也笑瞇瞇地反握住杜曉月的手,拇指輕扶著

  杜曉月的手背。緩緩的、慢慢的、帶著挑逗之意。

  杜曉月全身一顫,細膩的感觸到他的拇指上有著厚繭。猜想著應該是常年練劍而成的,輕輕地摩挲刺激著杜曉月的感觀,卻並不排斥!排斥?!當杜曉月意識到自己並不討厭談文昊的觸摸時。心中一驚,回想著平日裡兩人間不時的肢體接觸。自己並沒有任何反感之意時,心湖忽然間波濤洶湧起來。

  自己什麼時候如此隨便了,可以輕意地接受一個男人對自己牽牽小手,摟摟小蠻腰!「咳!」杜曉月臉忽然間紅了,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卻沒能掙脫出談文昊的手,只好吞吞吐吐,「皇上,呵,那個,臣妾的手……是否可以還給臣妾了?至於是不是夫妻的問題...臣妾現貴為斐亞的皇后,而您是斐亞的皇上。這皇上和皇后…按著大眾的理解方式,應該算是夫妻吧。

  「大眾的理解方式?」談文昊忽而微微一笑,眸光飛轉,在杜曉月還專注地抽手時,微施力一撈,杜曉月瞬間就坐到了談文昊的懷間。

  「你…」杜曉月完全不能理解現在這是什麼狀況,明明自己就坐在一旁的,怎麼著落到他的腿上來了!腰間忽然被人扣緊。暖暖的氣息噴在頸間,頓時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卻忽然間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動,只得又氣又惱又羞地吼,「談文昊,你這個小人,居然點我的穴!放開我,有話好好說,幹嘛動手動腳?」

  「朕從來未承認過朕是君子,自然也不是小人!」談文昊輕輕地杜曉月的臉抬起,面向自己,「月兒,朕如此待你,你應該知道朕的意思!」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杜曉月想動卻動不了,只得近距離地瞪著一這張放大了的臉,不得不說,這是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談文昊,他的皮膚很好,就連睫毛也很漂亮,不愧是皇帝,保養得如此好,也難怪後宮的女人會為之瘋狂——不只是為他的權,怕也是為了他這張臉!「你這樣盯著我做什麼?不知道還能犯法不成?」杜曉月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談文吳的目光忽然間變得深沉起來,似乎下一秒就會把自己吞下去一般!

  「我想這樣很久了…」緩緩地靠近那張時時顯著誘惑地唇,最後一個字落在杜曉月的唇邊。

  轟地一聲響,杜曉月的腦子正式當機了!下一秒,雙眸向上一番,兩眼一閉,非常華麗麗地昏死過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39 PM

第六十九章

  「小姐,您還不起床嗎?嬪妃們已經候在正殿了!」紅綢再一次輕搖著用著被子將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杜曉月,擔心焦急地問著。「小姐,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昨晚皇上……」

  「紅綢。閉上你的嘴!關上你的思想。昨晚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杜曉月猛地將被子揭開,坐了起來,直直地瞪著紅綢,急急地解釋著,「昨晚如同以往一樣,什麼事也沒有,你瞧,這個處女稱志還在!」說著,還真將衣袖挽了起來,把那紅點伸到了紅綢眼前。

  紅綢尷尬地看著杜曉月手上那滴血紅,臉紅紅。半晌才吶吶地解釋:「小姐,紅綢是想問昨晚皇上是不是和小姐又吵架了?」

  腦子裡再次轟地一聲響,杜曉月覺得自己的臉真是丟完丟盡了!訕訕地將手收了回來。傻笑著:「那個,紅綢,你出去跟她們那些娘娘們說我身體不舒服,今日就不見她們了。」現在沒心思去理會外面的那群女人——  自己內心已經是雜亂一團,自己的事都扯不清了,理別人做什麼?

  「哦,好!」紅綢點頭回答著,杜曉月這會子反常表現,紅綢有十足的理由相信。昨晚她和皇上之間一定發生什麼!今天早上皇上走的時候滿面的春風。反觀杜曉月;皇上走時,她還未醒。皇上走後。她就將自己裹到了被子裡。

  送走紅綢.杜曉月再次躺到了床上,可惜一點睡意也沒有索性起床。坐到銅鏡前,發黃的銅鏡裡依舊清清楚楚地映出一張菲紅的臉。盯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杜曉月的思緒又飛向早晨:

  天濛濛亮時,杜曉月醒來時,很意外地發現的身旁居然多了一個男人,驚嚇之餘,趕緊摸了摸了身上的衣服,衣服還完完整整地穿在自己的身上,杜曉月這才舒了一口氣,偏偏腦子裡又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昨晚被強吻及自己受刺激過度而昏過去的事。腦子裡又是團糟了。正當糾結不清時,身旁的人動了動。杜曉月趕緊繼續閉上眼睛裝死…實在沒辦法面對他。不知道是該給他一巴掌好還是若無其事地像以前一樣,伺候他換上朝服上朝。

  閉上眼睛淺淺地呼吸著,但藏在被窩裡的手早在不經意間握緊,靜靜地聽著屋裡的動靜。宮人們來叫門。他起了身。一陣悉悉索索後,他輕輕地在自己額間一吻,接著讓宮人們進來。還吩咐宮人們動作小聲一些。再然後。他就被宮人們擁著出了門、離去。

  這些事都很平常,只是,那輕輕的如同羽毛般的一吻卻如同雨滴一樣,滴入心間,落入了心田,就在那一瞬,呼吸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彷彿天地間的所有。都停止了!而他輕輕的耳語更是如鼓一般。敲入腦子裡:「月兒。你之於朕不僅僅皇后。而是妻。我的妻、我的心!所以。朕會等著你交出你的心!」

  「小姐,柳貴妃娘娘還是候在正殿裡。並讓紅綢帶話,說您不出去,過一會兒她就直接進來了!」紅綢不適時地跑了進來嚷著。打斷了杜曉月的思緒。「小姐。快點換衣服吧。過一會兒。柳貴妃真的要闖進來了!」

  「理她呢!」提起柳夢南杜曉月就來氣了,如果昨晚她講一點義氣,不把自己丟在那裡,那麼自己現在也不會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中了,「去給我找套衣服來。顏色素一點!」杜曉月站起了身。轉到屏風後脫去那一身宮女裝。

  紅綢微微一笑:「知道了,小姐不喜歡大紅色的衣服,這點我和青竹………」當提到青竹時,紅綢尷尬地閉了嘴,青竹會成為害小姐的人,是紅綢沒能想到的,而小姐一定也很介意一點,被自己身邊朝夕相處的人背叛。這種感覺誰也不會好受。

  杜曉月也知道紅綢的顧慮,在接過衣服時,輕輕地說了一聲:「沒關係,紅綢。你不用忌諱什麼。青竹有她的難處,而且她現在幾乎是什麼也沒有了,如果你有空,就到掖庭裡去看看她吧!「

  「是!小姐!」紅綢心暖暖。杜曉月就是這樣。看似漫不經心的態度裡處處透著關心。

  「既然你家丫頭你都原諒,那昨晚的事,你也別和我一番計較了吧!」柳夢南笑呵呵地出現在杜曉月的身旁,直直地將紅綢嚇了一跳,半晌才福禮下去請安。

  相對於紅綢,杜曉月倒是一臉平靜,淡淡地看了柳夢南一眼,轉出屏風,坐到椅子上,慢慢地享用宮人們送來的早點,同時說了一句:「紅綢,先帶著宮人們下去吧,本宮和柳娘娘說會話!「

  待紅綢等人離去後,柳夢南也緊貼著杜曉月坐了下來。討好似的笑著:「曉月,你也知道啊,皇上跟我的關係很鐵的,你呢,也算是我的閨蜜,更是我未來的小姑  …」

  「所以。你就應該幫著我啊!怎麼可以一溜煙地跑掉!」杜曉月適時地將柳夢南的話給打斷,將手中的勺子放到碗裡。直直地看著柳夢南。

  「呃  …曉月,話不能這樣說啊!你們兩個都是我朋友,你也知道,夾在兩位朋友間的我是很難做人的!」柳夢南雙手扶在桌上,軟聲說著。

  「當然知道啊!」杜曉月冷然一笑。「我只是想知道。皇帝是怎麼發現我們的?是不是你那邊的人去能的風、報的信?」

  「哎!曉月,你可不能誣陷我啊!「柳夢南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入個音符,正聲正色,「我像是那種人嗎?」

  「呵呵!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啊!」杜曉月見柳夢南急了。連忙地安撫著柳夢南。亦正聲,「夢南,我只是心裡有火、有氣、有鬱悶、有茫然,所以…對不起,我不應該把自己的情緒牽扯到你的身上。」

  「沒關係!」柳夢南軟下了聲,這幾天,太多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她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已經大出乎人意料了。原以為她會悶在心裡。其實是她沒找到合適的人說出來而已。「曉月。如果你心裡不快,你可以對我說——如果你把我當朋友、信任我。」

  「謝謝你!」杜曉月輕輕一笑,有著幾分釋然。「其實我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的紛繞不會擾亂我的任何思緒,我依然會堅持我原有的想法。我不會因誰而委屈自己——我有我的自尊,我有我的倔強!」

  「嗯,你有你的想法——  雖然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但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把所有情緒都埋在心裡,這樣很累!」

  杜曉月揚唇一笑,眼裡一片真誠,伸手探上柳夢南的手,緊緊地拽著:「那,夢南,我問你。你想出宮嗎?如果你心裡沒有我三哥,你會出宮還是在這後宮爭寵中過一生?」

  「會啊!」柳夢南笑笑,「你也應該知道,我不善於根這後宮裡的女人

  們打交道。她們的行為總讓我不恥、也不能理解,那麼多女人搶一個男人,不累嗎?還有,這皇宮裡規矩太多了。我的性子不適合在這皇宮裡生存。」

  「呃……」杜曉月被她的這番言論給驚著了。沒想著,在這個時代裡,還有這樣的女性 —— 對皇宮或者是對多妻制不滿的女性!「那如果,你喜歡的人在皇宮裡,你會選擇留在皇宮裡嗎?」

  柳夢南想了想。笑著回答:「這個…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也算是為了我喜歡的人來到這皇宮的…」忽然間,瞪大雙眼看著杜曉月。手也輕微地顫動起來,指著杜曉月,「你……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對……」

  「沒有的事!」杜曉月飛快地否定,絲毫沒有猶豫,「我只是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

  杜曉月急急地否定。卻讓柳夢南起了懷疑。想追問到底。可又想著以她的性子,她一定會躲躲閃閃,不會輕易說出來!如果想知道真正的情況,去問另一個人可能得到的消息更為便捷。「呵呵。不說這個了。」柳夢南眸子輕轉,「昨晚沒能出宮。今晚還要不要繼續?」

  「嗯………我想想………對了.今天的天氣如何?有沒有太陽?』.沒來由地,杜曉月突然間拋出了一句與上文毫不相關的話。

  「很好啊!太陽都快跑到天中央了。你還在問有沒有太陽!」柳夢南有些跟不上杜曉月這忽如其來的跳躍思維。怔了怔才回答。「你沒見著陽光都照進你的房間裡來嗎?」

  杜曉月這才有注意,這太陽照過窗台,躍到了地面.穿過梳妝台,最終映在了自己的腳邊。毫無意識地一抹笑掛在了唇上。轉而輕快地看著柳夢南。閃著眼:「夢南。吃完午飯我們換上宮裝到這皇宮裡走走。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

  「又換宮裝?」柳夢南有些招架不住了,昨晚的事已經很受刺激了,她還真把這換裝當成遊戲了。昨晚沒有被罰,不代表今天不會被罰啊!被罰事小。如果被爹知道了,可真麻煩了啊。「有什麼意外的收穫?這皇宮中已經算是一片混亂了。你又是皇后。難道你不去探望探望李貴妃?」

  「呃……我怕我去了。她會衝過來找我拚命吧!「杜曉月搖了搖頭,「為了我的小命著想,我還是安安分分地呆在這昭陽宮的好!」不管怎麼著。她的小孩子沒了。這事.…..…怎麼說都麻煩啊!「至於收穫。我也不清楚。出去走走倒是實在。現在我又沒有什麼小說可以看。這日子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混啊!」

  「繡繡花,練練琴,逗逗鳥…」

  「那我還是睡覺吧!」杜曉月爽快地拒絕了柳夢南的所有提議。這種大家閨秀做的事,讓杜曉月去做。那還真是要了她的命啊!

  「稟貴妃娘娘!」一宮女走了進來。福禮道。「柳夫人已到飛月閣了。」

  「知道了。退下吧!」柳夢南打發走了宮女,才看著杜曉月。無奈地笑著說,「今天不是我不陪你,我娘進宮來看我了,所以………」

  「嗯,知道!」杜曉月微微一笑,有些苦澀。「你去陪你娘吧!我坐一會兒就去御花園散散心。」

  送走了柳夢南後。杜曉月再次趁著宮人們午睡時分溜出了昭陽宮.直奔繪蘭閣,果然見著了自己想要見的人!

  「嘿!你真的在這裡!」杜曉月笑著向談文博打著招呼。見著他是一身朝服,思量著他是否這會子才下朝,「來了多久了?吃飯了沒有?你今天怎麼會來?」

  「因為你今天會來這裡啊!」談文博笑看著杜曉月,見她的氣色比昨日好了許多。也私下裡鬆了口氣。

  「哈!我也是猜著你今天會到這裡來呢!」杜曉月隨即坐到玉石台階上。托著腮幫子。「難道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就是這個道理?嘿,王爺,你的第六感也太強了!「

  「什麼是第六感?」談文博坐到了杜曉月的身旁。面向杜曉月。也托著腮幫子,笑問。「你的嘴裡總是會冒出一些新奇的詞來。聽你解釋著也很有趣。」

  「呵!你還把我當作說教的人是不是啊?!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我心情好,什麼都好說。第六感這個東西解釋起來有些複雜,你就把它當成一種直覺或預感好了。」杜曉月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複雜問題簡單化。「這種東西呢,在女人身上比較容易體現出來。科學研究表明。女人比男人更為敏感。對某些事的劃定更為準確。」當然,這裡的科學研究只能是用杜曉月式的科學研究。

  「嗯。你的話。聽起來似乎還真沒有幾分道理!」談文博吊著杜曉月的口味,故意將說話的速度放慢。

  「切!沒道理又沒讓你信!「杜曉月扁嘴,一幅願者上鉤樣。

  看著杜曉月如此有生氣,談文博也是開心。轉過頭,看向已經是一片深綠色的杏林。輕笑著問:「聽說昨晚你想翻牆溜出皇宮。結果被皇兄抓了個正著?」

  呃…………這算不算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以他跟談文昊的交情,他還不至於會在皇宮裡安插眼線。那麼。這事的傳播者只剩下一種人了!唉!看來,這皇宮裡的八卦力量是非常之強大啊。已經發展到侍衛裡了!「你怎麼不問問我想出宮去做什麼?」不得已。也不想提那丟臉的事,只好轉移話題。

  「那你想出問做什麼?」順著她的話說。滿足她小小的心願。

  「嗯。如果我說是出宮找你。你信不信?。輕輕地扭頭。看著一旁的談文博,似笑非笑地問,呵,談文博的配合讓杜曉月心情更是大好,決定跟他開個小玩笑。

  看著她的眼。想要從她的眼時找出她話裡的真假。只可惜,她還是一眼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就像是在問今天的天氣一樣自然。而正是琢磨不出杜曉月的心思,讓談文博心中猛然一慟,整個心神都被她所牽動著,帶著幾分不確定,試探著問:「真的是想出宮找我?找我有什麼事?」

  曉月被他疑惑的語氣給惹毛了。本來當他是朋友,他居然懷疑起自己的真心來,更是想捉弄捉弄他了:「厚!你這人還真無趣!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你想啊。這月黑風高。一女人主動去找一男人…」杜曉月在說話時。有注意談文博每一絲表情的變化,但是,他把情緒埋得太深了,就算杜曉月說得再怎麼曖昧。他卻沒有什麼反映,只好很識趣地扯回了話,「呵!扯遠了。其實找你是有一點點小事啦!」

  剛才聽著她的話,談文博心間忽然有著一絲欣喜。可她卻在瞬間轉了話,收了笑,一臉鄭重看著自己,心在往下沉時。也正聲問:「是什麼事讓你非得在晚上出宮找我?」

  「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杜曉月輕聲一哼唧了一下。「就是有一點點私事,想讓你幫幫忙:你能不能聯繫到我三哥啊。我想跟三哥有點事要談。」昨晚也是跟談文昊談這個,結果談到後來什麼也沒有談出來。還把自己的在這一世的初吻給談了出去,算起來。昨晚是這二十多年人生中,最為吃虧的一次!希望今天不要再談著談著再讓自己吃個悶虧吧!

  「你想追著他問你娘的事?」談文博沒有急著答應杜曉月的要求。更為重要的是。想知道她怎麼忽然間對她的這位三哥這麼熱絡起來。

  「嗯….…這算是其中的一點吧1,」杜曉月點了點頭,「娘的事,我想在見著娘身邊的那個丫頭後再做最後定論。我見三哥還有其他的一點私事。」

  「你娘的事。你真要追查下去?」

  『.當然!我總不能讓娘白死了!』.杜曉月堅定著目光。直逼著談文博。『.你幫不幫我?我們算是朋友了,你幫不幫我?」,

  朋友?這就是她對自己的定位?!不過。這也不算什麼。至少比皇兄定位於合作夥伴的位置好!『.曉月。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要通過我這裡安排見你三哥,那只能出宮去。你願意出宮嗎?』.用另一種方式試試她。看看她對這皇宮裡真的沒什麼留戀的。

  『.好哇!,」杜曉月沒想太多。順口地答應著。『『其實我想了想。我和三哥之間的那點私事也不是急著要現在馬上弄清楚。我見三哥呢,最為主要的是想知道娘身邊那丫頭的事——現在最為重要的就是你們快點把杜康永的事搞定,我也就順利地完成契約的內容,順便把這皇宮鬧得個雞飛狗跳.再拍拍屁股瀟灑出宮。』.哼,既然某人丟下了大話,沒自己幫忙人家也能搞定所有的事。那自己幹嘛還去多事。反正這契約是簽下了。杜康永一倒台了。自己也自由了——這一點可是白紙黑紙寫得明白。當初可沒有規定杜康永一定要在自己的手中倒掉!

  聽著杜曉月對她自己未來的安排,談文博還真有些無話可說,她還是惦記著宮外沒錯,但和以前相比。她還想多做一件事——把皇宮鬧得個雞飛狗跳!如果這皇宮中真雞飛狗跳了。只怕她最後沒那麼容易出宮了吧!想到這裡。談文博又有些擔心了。以皇兄現在對她的注意力。就算她不把這皇宮弄得雞飛狗跳,她想要出宮也是很難的!『.要不要我幫忙。讓你盡快完成你的心願?」」唯一之計,就是在她、他還未動手之前。自己先下手,將她帶出宮。

  杜曉月看著談文博掛在嘴角的笑。一種不好的預感冒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搖著頭:『.不用了!我覺得靠自己要實際一些!雖然過程可能辛苦一些。但是.我現在就是想享受一下那種過程——  一件讓我費盡所有的心思去做的事,成功後,一定很有成就感。第一次這麼努力地去做一件事,如果不是親手做完,很可惜啊!要知道,我想做的事並不多。幾十年了才遇著一件啊!,」

  這樣的一番話。聽到最後。談文博只感覺到自己的眼角不停地在抽搐了。『.那你出宮後,有沒有什麼打算?」.問問她將來的路總是可以的吧!

  『.出宮後?」」杜曉月想了想。『.這個問題有點遙遠。不過。我還是有個打算,比如出宮後。先在這京城裡玩玩。再到其他好玩的地方玩玩。等玩夠後就找個地方隱居下來就完了。」.

  『.難道你不想找個好人嫁了嗎?』.

  『.呃.....這個啊。看緣分吧。緣分到了。就嫁人。沒到就獨自一人也好。」.杜曉月笑著,看向談文博,他雖然穿著朝服。但眼眉間的飄逸卻非這世俗間之人該有的,『.要不,這樣吧!如果三十年後,你是一單身男,而我還是一單身女,我們來湊一對怎麼樣?」.

  『.為什麼要等三十年?,」談文博不解。三十年。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時間,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三十年後。自己會在哪裡也不確定。更何況一個三十年的約定!『.現在的你不可以嗎?」.

  『.因為我們是同類人啊!』」杜曉月輕聲地笑出了聲,『.聽說你還是皇子時就常遊歷山水間。你無心於王位,但你卻身在天家。有著天家人應有的責任。所以。你不得不回來幫你皇兄穩著這江山——  這算是一種身不由己吧!而我呢,不想入宮偏偏入了宮。不想當皇后卻莫名其妙地成了皇后。不想與人爭鬥卻扯入一個又一個的計謀中,每天都身不由己地做著一些事。所以,我們算是難兄難友了。這種鐵桿兒似的情宜,我可不忍心去破壞!

  再說。夫妻情宜哪裡有這朋友情宜的好?愛情的保質期有限。但友情沒有,友情有可以伴人一生到老,而愛情卻不一定。今天愛的是你,明天就是別人了。所以,我當你當朋友,當成那種可以相伴一生的朋友、知己啊!

  最為重要的是。你們的觀念與我不同。有些你們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我根本沒辦法接受。比如。你們認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在我的眼裡。它就是一種不忠。對妻子的不忠!如果我愛的人他有著三妻四妾。那麼。我寧願放手也不願意與人共享一個男人!如同我娘。就是一名妾,結果,她  …….反正就是不值!

  宣王爺。您明白我的意思嗎?您現在雖然沒有正妃,但您卻有著幾位嬌美妾,所以,現在的您不會是我考慮的對象!」

  談文博驚訝地聽著杜曉月的言論,雖然早就知道她有著與眾不同的想法,但也不知,她有著這麼強的獨佔欲!在這個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社會裡,她怎麼會有如此的想法?難道是她娘的事對她打擊太大了?『.你得知道。這種人很難找,就算再怎麼喜歡你,也不可能...….…」』談文博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杜曉月打斷了:

  『.所以,我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在這一生裡能找到這麼一個人,所以,我還是決定獨自一人走天涯!笑傲紅塵、遊歷山水。不是很好嗎?』」

  『.曉月!』.談文博輕抓著杜曉月的手,對上她的眼。溫柔又堅定地說。『『如果我現在就可以做到你所說的條件,你願意與我相守一生嗎?,」

  輕仰眸,怔怔地看著他,溫文而雅的笑容裡有著說不出的溫柔。輕風扶過,一如山間幽泉般清洌。『『哈!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拜拜!』.腦子裡全是漿糊的杜曉月不知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腦子裡唯一的一個聲音就是逃!





第七十章

  跌跌撞撞、渾渾噩噩地在宮廷小道裡走著。當杜曉月回神時。竟然走到了雅春閣!細細思考了一小會兒。雅春閣是距繪蘭閣最近的宮殿。幾轉叉道便到了。

  『「呃..…….怎麼到雅春閣這邊來了?』.杜曉月看著門匾,輕拍了拍頭。『『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腦子不好使了。」轉身正要離去時,聽得裡面一陣歡笑聲,細聽時,竟是談文昊與張雪曼的對話:

  『「皇上,臣妾這樣做可好?』.張雪曼歡快地問著。

  『『很好!很好!」』是談文昊那不暖不熱的聲音,難辨喜怒。

  「那這樣呢?』.

  『「也好!」.

  沒心思聽下去,又聽不出他們談話的內容是什麼,只知道張雪曼的聲音很嗲,談文昊的聲音聽不出喜樂,站在門前傻聽著裡面的人發嗲,更是沒什麼意思,索性回昭陽宮好了。就打算著要離去時,雅春閣有人踏了出來,杜曉月心一驚,怕自己真被人識別出來,悄悄地躲到一旁的的柱子後。

  『『皇上要去柳貴妃那裡嗎?』.張雪曼人未現,聲已經到了,似乎有些不高興。

  緊接著,談文昊與張雪曼出現在了大門處,張雪曼攜著談文昊的手,很是親密。『.雪妃。你有空就去陪陪柳妃。她這幾天情緒不穩定,你去陪她說會兒話吧。』.談文昊不急不緩地說著。『.好了。你先回去吧。朕走了。』.

  談文昊帶著宮人離去,雅春閣的宮門也關上後,杜曉月才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一臉平靜地離去。

  ……

  『『小姐,您在寫些什麼?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紅綢輕輕地將水果放在桌上,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杜曉月在燭台下奮筆疾書。要知道,跟在杜曉月身邊半年多了,還從未見她熬夜拚命地寫什麼東西呢!

  『我在寫風月小說啊!」,杜曉月意識到紅綢並未離去,輕輕地用一張白紙掩在剛寫好的紙上,笑地看著紅綢,『.閒來無事,我又看了那麼多小說,想自己寫一本給你們瞧瞧。」,

  『.那您掩藏了做什麼?,」一聽著杜曉月居然自己動手寫那些東西,紅綢一臉不可思議,也想看看杜曉月寫了什麼,可惜杜曉月卻藏了起來。

  『.嗯,還未完成啊,當然不能給你們看了!等我寫完後,第一個給你看!』』杜曉月搶了一顆櫻桃放進嘴裡,甜裡透著酸。輕輕地笑了笑,看上去那麼甜美晶瑩的櫻桃也是酸的。更何況是一分從來沒有甜味的糕點。『.紅綢,你去吧,我再坐一會兒就睡了。』」

  『.是,小姐,那您早點休息吧。』.紅綢總覺得杜曉月心裡有事,自打二夫人去了後。杜曉月總是這樣鬱鬱寡歡;青竹被關押後,她似乎對自己也有了防備之心。什麼事也不說,表面上看去還是同以前一樣。但細心的紅綢依舊能感覺出她的漸漸疏離;而且這幾天皇上來昭陽宮時,總感覺皇上與杜曉月之間怪怪的。卻又說不出怪異在哪裡。

  『.好!」.杜曉月微微揚唇,直到紅綢離去後,杜曉月才埋下頭,繼續寫著。忽然間,燭火一暗,一道黑影闖進了屋。

  杜曉月一驚,手一抖,毛筆上的墨汁滴在了紙上,染黑了一大半的紙。定了定神,見黑衣人異樣的動作,杜曉月才將手中的筆放下,站起身,慢慢地問:『.閣下是哪位?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呵!小妹。你很冷靜啊!』』杜正軒慢慢地摘下面罩,笑意十足地看著一身便裝的杜曉月。『.你這樣我也很放心了,就怕因你娘的事受到的刺激太大。又恢復到了那個膽小怕事的小妹了。」.

  『.三哥?!」.杜曉月一臉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杜正軒這會子居然出現在昭陽宮!想靠近杜正軒可自己的腳因杜正軒的突然出現造成的震撼而無法移動。只能定定地問。『『三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是你三番五次托人傳口信給我,我只好來了。」.杜正軒自是很自然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將面罩放到一旁,『.不得不說,小妹,你是越來越有魅力了,居然可以讓全天下最為尊貴的人...」.

  『三哥!」」杜曉月沒有讓杜正軒繼續將話說完,坐到杜正軒的對面,一臉平靜,『.今晚你來這裡,可有外人知道?」.

  『.怎麼了?」」杜正軒一臉不屑,『.以你三哥的身手,這皇宮隨我怎麼自由出入都沒有問題。這個,當你還未及笄前就應該知道的啊!」」

  及笄?!就是兩年多前了?也就是說,這事還是以前的杜曉月瞭解了!『那就好!』」杜曉月點點頭,『.三哥,娘身邊的那個叫花紅的丫頭有沒有再次出現過?」」

  『『她已經被人殺了。」』杜正軒雖然是一臉平淡。但聲音裡也透著深深的傷感。

  『不會!不會!她怎麼可以死?」.杜曉月一臉茫然,連這最後一條線也斷了,那蔣良姊的死,就真的是一個迷了!不對,她是被人殺死的!這是不是表明,她一定是知道一些內幕,所以才會被人滅口!

  『小妹,那天我找到她時,她只剩下一口氣了,但她還是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說了個大概。』」杜正軒話鋒一轉,讓杜曉月眼睛一亮,『.小妹,你猜得沒錯,你娘的死是真的有著內幕。』.

  『『花紅說了什麼?』』

  『」她說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娘死前曾與丁英葳見過面,丁英葳走後,她就發現你娘去了。』」杜正軒避重就輕地回答著。

  可杜曉月並不滿意杜正軒的回答,繼續追問:『.那花紅呢?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才會被滅口?』」

  「沒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怕你查吧!」杜正軒發現自己有點難以自圓其說了。

  「這麼說來,花紅算是因為我而死了?」杜曉月有些難以自信,按著杜正軒的話來說。花紅是因為自己那日在杜府的一句話才會被人所殺的!「那娘呢?!娘在信中所說讓我不要介入朝廷的紛爭中,娘她是怎麼會知道我介入了朝廷的紛爭?是不是娘也是因為我而死的?」說到後來。杜曉月將這個憋心中很久的猜測說了出來,已是淚水滿框……如果真是這樣,也就是說。因自己害死了兩條人命!不對。應該是很多條,青竹的家人的死,也與自己有關啊!

  「不是這樣的。」杜正軒伸手拭去杜曉月臉上的淚水。哄聲,「這些事都與你無關,你不要自責!」

  「三哥。是不是與我有關,我自己心裡清楚!」杜曉月緊抿唇。臉已是一片白,沉默半晌後,才緩緩地問,「以現在的局勢,杜康永決定捨棄我這顆無用的棋子,是不是已經到了最後階段,你們雙方都要背水一戰了?」

  「差不多了。待你二哥回朝時,也就是清算所有新舊老帳的時候了。」杜正軒輕輕地回答,眼裡一片釋然,似乎對這件事的期待已經很久了。

  這樣的杜正軒讓杜曉月不解,他雖然坐在自己的面前,可杜曉月卻覺得他離自己很遠。「三哥,你為什麼會與自己的父親唱反調。而且還非搬倒他不可?」

  「你呢?你為什麼又會和他唱反調,還讓他認為得除去你不可?」杜正軒沒有回答,轉過頭,盯著杜曉月反問。

  「我只是不喜歡被人利用而已!」杜曉月沒有迴避,坦然回答。「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為什麼得受他的擺佈?可我也並沒有做很過分的事。只是給談文昊提了一些小建議而已。」

  「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建議,卻讓他的勢力大受挫傷!」杜正軒輕笑一聲,「其實我更加相信,杜康永是後悔把你送進宮裡……如果他早知道他的女兒如此有智謀和見識。」

  「我就在奇怪,他是怎麼知道我有在幫著談文昊的?」

  「以前皇宮裡有他的人,現在已經把他們清除掉了。」

  杜正軒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杜曉月心中一懼,這皇宮裡似乎處處有著眼睛,一舉一動都被人所監視著!看來,這皇宮真的不能常待啊!「我回答完了,你是不是得告訴我,那你呢?」其他的事暫時不去想,先把這眼前的事搞清楚。

  「我?」杜正軒冷笑一聲。站起了身。看向一旁的燭火。「這件事說來有些複雜。而現在夜太深了。改天再說吧!」說完。拿起面罩往面上一帶。悶著聲,「小妹。你早點休息吧。記得睡覺時把門窗關好!」說完呼地一聲,就從窗戶飛身出去了。

  杜曉月又是一愣,這人還真是來無影去無蹤,也難怪他會去當『間諜』了。

  夜深時分,正是所有的計謀的開始。

  「皇上,綃蝶得到最新情報:洪蒗國的使者將在三日內先於杜初陽的大軍抵達京城,但是洪蒗使者將先與杜康永在京城外三十里的悅君客棧會面,兩日後同杜初陽一同面聖。」綃蝶單膝跪在地上,沉聲向著坐在正上位的閣主稟報著。

  「稟皇上,灰蝶探得滄瑤已經乾旱缺糧兩個月了。賑災的銀兩和糧食早已經發了下去,卻遭層層官員剋扣,最後到災民手中的已經少之又少,現在滄瑤的路旁處處是餓死的災民,賣兒賣女之事常有,甚至還有吃死人肉的慘事發生。」灰蝶亦是單膝跪在地上,深沉地匯報著最新得到的消息。「灰蝶已經將相應的官員的名字記錄在案,請皇上明示。」將手中的書折子恭敬地呈上,再站到一旁聽從指示。

  「稟皇上,派入璃國的『商人』已經成功地在璃國生根。並且與各層人士疏通了相應的關係。現在他們可以按著計劃繼續行動。」袖蝶跪到地上匯報著。

  談文昊正身而坐,一臉平靜。翻看著灰蝶遞上來的折子。半盞茶的時間後,將折子放下,威聲吩咐:「綃蝶,繼續派人監視洪蒗國使者,特別是三日後他們的會面;袖蝶回到璃國,指揮所有的部署。必要時。可以先斬後奏;灰蝶暫且退下,此時事朕自有主張。」

  三蝶領命飛身離去,談文昊立即黑了臉,將桌子上的折子抓起。再重重地丟到桌子上,卻啪地一聲掉了桌下,該死的欺上瞞下的混賬東西,本來是準備六月份才處理你們,現在看來,是不治不行了!

  「劉公公,剛才是誰在外面嚷嚷?」猛地將暖心閣的門打開,外面隨侍的是劉公公。

  「回皇上。是椒音閣裡的宮人。但按著皇上的吩咐,奴才已經把他們打發走了。」劉公公低眉信首地回答。

  「現在立即傳令下去。近日李貴妃心神不定,特命李尚書及其夫人明日入宮探望李貴妃。」談文昊一臉平靜、緩緩地下了命令。

  「那皇上是現在是要去昭陽宮還是回乾清宮?」再怎麼著。也先得將皇

  上安置好了,才能去宣令;而這幾日,皇上只去昭陽宮。更沒有宣敬事房裡送絕子湯。且大量的賞賜都送往昭陽宮,這一切都在表明,皇上正在大力地寵皇后。

  對於劉公公的提問,談文昊沉默了。這會子心裡是想去昭陽宮,可是自從那日親吻過杜曉月後,她對自己更為冷淡了,盡量避免著兩人的近距離。說話都是站在三步以外的地方,不會隨興地坐到自己的身旁,只會隔桌而坐。杜曉月的這種推拒讓談文昊覺得很是受挫,試問後宮裡的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寵愛?可她呢,對賞賜的東西沒興趣,說話也是淡淡的,除了問問杜康永的事外,便無二話。「擺架去昭陽宮!」不是想熱臉去貼冷屁股,只是想試試,她真的對自己沒有感覺,真的對自己是一湖死水?!「劉公公,你遣一小太監去傳話就可以了,你回去休息,朕自己去昭陽宮。」

  昭陽宮內,杜曉月停下手中的筆,站起身,剪了剪燭花,再回到書桌前,邊前後左右地扭動著脖子,邊拿起剛剛寫完的一頁紙上下晃動,讓墨汁盡快乾涸,再將紙疊好,放到厚皮紙裡,夾在其他的書中。

  「月兒在做什麼?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是不是在等我?」談文昊進來時,就見著杜曉月正在整理書桌,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到來,輕輕地走到她的身旁,將她圈在懷裡,輕聲地問。

  剛把東西收拾好,腰上就突然地被的圈住了,免不了被嚇了一跳。待發現是談文昊時,少不得掙扎一番:「呵!你臉皮還真是夠厚的,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等你?」

  緊圈著懷中的人兒,似笑非笑地問:『.那又是誰每晚半夜裡爬上我的床?』.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杜曉月就火了:『「也不知是哪個無賴半夜裡就愛玩移人換床遊戲!』」這幾日,明明晚上自己睡的是涼榻,但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總會在床上!『.放開我,男女授受不清,別動手動腳的!」.真是搞不清楚,他到這裡來自己未給他好臉色,更沒有軟玉溫香可以抱,怎麼著他天天就愛往這裡跑?!害得這幾天那些妃子都以兔子般的眼睛瞪著自己……如坐針氈啊!

  『「不動手腳?』.談文昊略思索,轉而揚唇一笑,只可惜杜曉月背對著他,否則就知道他這一笑有多奸邪。靠近她的玉耳,輕輕地吹了口氣,低下聲,帶著蠱惑,『.那動嘴可以嗎?』.

  杜曉月頓時臉紅耳根子燒起來,身子更是輕輕地顫動著,腦子裡翁翁做響。半晌,才讓飛速跳動的心平靜下來,淡淡地帶點調笑的語氣問:『「皇上,您是在顯示您的調情技術嗎?不得不說,你的是個情場老手,知道用什麼法子來媚惑女人!但是,杜曉月對您的這種技巧沒有興趣,您還是去找其他的妃子施展您的媚力吧!」

  原本是很滿意杜曉月身體上的反映的,可她腦子的反映更是快,就算她在身體上並不是非常排斥自己,可惜她的理智總是那樣,兩三句話就可以把人凍入冰窖裡。『.月兒,你是我媚惑的第一個女人,卻沒有成功,所以,我不算是情場老手。』要知道,其他的女人,不用自己多說什麼多做什麼,她們都會像軟皮糖一樣,粘著不放。

  哼!居然還有臉說自己不是情場老手?!如果這天下第一嫖客都不算是情場老手,那誰才是?!『.懶得跟你說!」』杜曉月也懶得再跟他在這個問題上閒扯,寫了大半天的字,手也酸了,腦子也累了,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睡覺,『.放開我,我累了,想睡了。』』

  談文昊也知杜曉月生性嗜睡,只要她提到要睡時,就意味著下一秒她站著就有可能睡著!『.好!」鬆開手,等著她自己去鋪涼榻。不想她卻直直走向大床,並且將枕頭搬了一個到另一邊放好,直直地倒了上去,幾滾就睡到了裡面。『.你今晚不睡涼榻了?.』

  『.哼,反正早上醒來時還是在這床上!』』杜曉月沒有將『『還不如現在自覺地睡到這裡來,免得又被人吃了豆腐』.省略了。『.我們各睡一邊,今晚不准再把我當抱枕!」.想到這個,杜曉月更是鬱悶,以前晚上睡覺時有換睡衣的習慣,在被某人搬了幾次而且每次都是在某人懷中被熱醒的情況下,杜曉月終於下了決定,以後自覺地睡到另一邊,且睡覺時不脫外套!

  呃.……….看來今晚是沒有嫩豆腐可以吃了!這是談文昊在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得不睡到杜曉月的腳邊時的想法,唉,數盡這皇宮的女人,哪個敢用腳來對著天子?可惜的是,偏就這個用腳對準天子臉的女人對上了天子的味!

  『.月兒,明天想不想上朝旁聽?.』

  『.唔......,」杜曉月已經進入混沌狀,壓根兒不知道談文昊在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回應著。

  『「滄瑤乾旱了兩個月啊!』」談文昊輕輕一歎,這算是老天給的懲罰嗎?兩個月裡滄瑤沒有下過一滴雨,數千條人命無食無水,心裡直憂愁啊!

  「嗯…..….」.杜曉月輕哼了一聲,嘟噥著,『.明天再想這個….……….」.在意識裡想到的是,明天又要費腦子了。

  談文昊輕輕一笑,她的聲音模糊不清,只怕是在說夢話吧!算了,這事急也沒法,現在最為主要的是將那些賊人都壓下去才是!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0 PM

第七十一章

  「兩月前滄瑤司馬上書滄瑤出現了乾旱,朕已安排發放救濟物資,那麼兩個月後滄瑤可有新情況?」太和殿上,坐在金鑾寶座上的談文昊平靜地問著正殿中央站著的群臣。最後,目光落在杜宰相的身上,「宰相可有相關的事宜要上奏?」

  「回皇上,臣正欲向皇上回報此事!」杜康永走出排列。站於中央。微躬身回復著,「滄瑤司馬上書,這兩月來,雖然滄瑤沒有下雨,但滄瑤百姓在朝廷的幫助下,還能生活下去。請皇上不必憂心。」

  「哦?!看來朕還真算是白憂心了!」談文昊沒有任何表情。眼中所閃過的冷冽有沒有朝臣發現。

  「皇上憂國憂民,是斐亞百姓之福。」杜康永站直了身。嘴角間帶著淡淡的笑意,

  「慚愧啊!」談文昊輕聲一歎,帶著深滾的自責。「朕雖貴為天子卻未能深刻瞭解百姓的疾苦,不能給百姓庇護,亦不能深入百姓間。慰問百姓。』,

  「皇上國事繁忙,怎能以萬餘之軀親臨民間?」杜康永安慰著。「況且皇上已經開倉放糧,振濟災民了。百姓們自然會將皇上的恩情銘記於心間。」.

  「嗯,宰相說得對!」談文昊輕輕一笑,帶著幾分寬慰,「所以,朕打算遣一欽差巡察滄瑤,代朕安撫百姓,」說到這裡。忽然間語速一轉,一臉嚴肅,「杜夜寒上前聽令!」

  杜夜寒站出列,跪下了身:「臣杜夜寒聽令!」

  「滄瑤遭受天災,百姓苦不堪言,朕特封杜夜寒為賑災特使欽差,即日起程到滄瑤發放糧食,安撫災民。賜上方寶劍,若有官史大發國難財,貪贓枉法,可先斬後奏!

  杜愛卿,這可是關係著數萬條人命的事,你可會秉公辦事,為民請命?」.

  「臣定不辱聖令,萬死不辭!」杜夜寒洪亮的聲音響起,匍匐在地。

  杜康永卻是面色一寒,目光一沉;談文昊則是微一揚唇:「宰相有何建議?」

  「皇上政策很好。臣無建議!」杜康永面無表情地回答。「臣有事稟報。去年秋試的新科狀元已經候職多時。而中書省多處要職空缺。還請皇上為新科狀元任職!』.

  「新科狀元今日可上朝了?是哪位?哪裡人氏。是哪位大臣的門生?」談文昊沒有遲疑,漫不經心地問。

  「草民毛秋聖拜見皇上。」朝臣列隊中再次走出一人,跪在地上,身穿狀元服,一派溫雅書生樣,「草民是滄瑤人氏,是宰相大人的門生。」

  滄瑤人氏?宰相大人的門生?談文昊輕揚眉。微微一笑:「毛秋聖聽封:滄瑤旱災嚴重。人畜缺水,朕特封毛秋聖為求水大使,官封五品,即日內回滄瑤上任,待滄瑤旱情解決後,再回京城聽封。」

  杜康永身子微微一振,躬身向談文昊肯聲地說:「皇上,毛秋聖過於年輕,怕是不能耽此重任,」

  「讓他為他自己的家鄉出力,難道還要推脫嗎?」談文昊輕揚聲。「十年寒窗苦讀不就是為了報效朝廷?現在正是朝中用人的時候,他怎麼可推脫?聖人有云:達則兼濟天下。何況他是為生他養他的地方出力!難道就以一句年輕就可以否定嗎?他既然是宰相親定的新科狀元,難道宰相還在懷疑你自己的看人的眼光嗎?還是他怕辦不好事,連真正做一件為百姓謀福的事也不能?」.

  杜康永心中一驚,皇上此舉是否是想將自己的勢力全都散到地方中去?而且還是這種可有可無的官職?「可是,皇上,滄瑤並未乾旱過久。而且旱情已經…….…』.

  「臣願意領旨!」毛秋聖忽然直起了上半身,兩眼一片激奮。「臣願為滄瑤的百姓而盡全力,願意救民於水深火熱中!皇上說的是,如果連自己家鄉的都不能報恩,那又如何報效於朝廷?滄瑤的百姓正處在水深火熱中。臣也深深為家中的父老們的生存而擔心!皇上派臣回滄瑤,不僅成全了臣的思鄉之情,更是成全了臣欲為滄瑤貢獻一分力的心願!」

  「好志氣!」談文昊輕拍手,讚道。「早聞新科狀元是宰相最為得意的門生,果然是胸懷天下百姓!常言道,為百姓謀福才是為官之本,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百姓不能生活下去了,那你們為官的可又能生活下去?所以!毛愛卿科舉之初的目的是什麼?難道真只是為了一朝揚名天下,光宗耀租?難道只為了一己之私,以求榮華?當然不是!毛愛卿願接下這苦人的差事,就可以看出,毛受卿憂國憂民,將來定是一為民請命的好官!」

  「謝皇上的讚賞!」毛秋聖滿面歡喜,伏身於地。「臣一定竭盡所能。完成聖上所托,也為滄瑤的人民謀福利!」

  就在這時,大殿外吵鬧起來,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談文昊凝神一聽,是紅綢在吵鬧著要進來,說是皇后有表諫書送上。「何人在殿外吵鬧?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談文昊冷聲。「劉公公,去將殿外吵鬧之人帶進來!」

  「紅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紅綢一進來,就跪倒在地,膽怯著磕著頭,顫動著請著安,沒敢看一眼正殿裡站立著的眾朝臣。「紅綢知道擅闖太和殿是死罪,但娘娘有表上奏,命紅綢就算是死也得闖進來交給皇上!」說著,紅綢顫動著手將手裡的一封信遞了出去。

  談文昊接過劉公公遞上來的信,面無表情將信看完後,再收好,遞給一旁的劉公公:「毛愛卿,皇后對滄瑤如何治旱有一些看法,你是滄瑤人,對滄瑤的地理情況也較為瞭解,你拿去瞧瞧!」

  「是!」毛秋聖接過信,沉穩地打開,印入眼簾的首先是兩幅圖,看上去像是時下農民所用的水車,但又與一般的水車略微不同:時下的水車皆為人力踩在水車上帶動水車由低往高取水,而這上面卻是將轉筒平放到一旁,用一馬形狀的東西引動;時下的水車車身短,只能是短距離地輸送水,而這上面的水車,車身長的那一幅上,轉筒很高,旁注有『用於地勢陡峻之處』幾個字。毛秋聖不解這是何意,接著看完所有信的內容後,毛秋聖不得不對這位皇后娘娘佩服!在皇后的信中,不僅將這種改進了後的水車的原理及使用製造的細節全部寫清,還將使用地點及使用方法具體交待,同時也為滄瑤日後抗旱提供了一些非常可行的意見:如在旱季修聚水池、築壩提。在雨季時就將這些用來畜水;但是,皇后娘娘也有些一提法是毛秋聖所不明白的,如在山前平原部打深井。

  「毛愛卿以為皇后所寫的看法如何?」談文昊看著毛秋聖時欣喜時疑惑的豐富表情,亦好奇毛秋聖此時所想。

  「回皇上!」毛秋聖欣喜地將信恭敬地呈上,「皇后娘娘的法子很不錯,皇后亦知滄瑤百里外有一條滄河。此河經歷年乾旱都未曾斷流,娘娘建議引滄河之水到滄瑤,還詳細地寫出了具體的實施辦法;同時娘娘還改進了當今常用的灌溉工具——真可謂是一創舉!皇后娘娘真是有舉世之才!」

  「也就是說,皇后所說的法子可行了?」談文昊輕笑,昨晚提到滄瑤時,雖然她半睡半醒,但她亦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這個…  臣不敢保證!」毛秋聖有所保留,又有所遲疑。「臣…  皇上,請允許臣面見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為臣解惑臣不解的地方!」

  『「准!』.談文昊允許,再看向紅綢。『「紅綢,去將皇后傳到太和殿!」

  談文昊此話一出,引來朝臣們的紛紛議論:當今皇后是杜康永之女,皇上宣皇后到太和殿裡,這….….…且不說皇后今日此舉有後宮干政之嫌。而且皇上似乎還允許皇后干政!皇后干政,對外戚掌權有著莫大的關係!而皇上與宰相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雖然今日皇人一連重用了與杜家有關的人。但是,現在連杜家的女兒也扯了進來,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難道皇上已經被杜家的人控制了?!

  紅綢一聽,瞬間面露難色。低下頭,吱唔著:『『回皇上,娘娘現在正在休息,並說了,就算是天塌下來了、皇上飛召了,也不許去打擾!」想到這裡,紅綢又擔心杜曉月惹得皇上不高興被罰,又自作主張地加了一句,『「娘娘在皇上卯時離開後就去了藏書樓,直到辰時一刻才回昭陽宮,接著圈圈點點寫了許久。在辰時三刻後方交給奴婢這封信,讓奴婢快速送往太和殿。」」

  朝臣一聽,又開始嘩然了,皇上要召見皇后,還得看皇后的心情了!看來,皇后的面子也成大了。居然敢如此放肆!不過,如果皇后真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擬出一分治旱的良策,還不得不說,這位皇后還真有些才能。可是,如果皇后太有才,而且又干預國事,只怕她是狼子野心啊!

  談文昊輕點頭,對紅綢的說法沒有意見——  杜曉月的性子早就領教過,與其說她是在休息,還不如說是她懶得往這邊來吧!『.毛愛卿午時再進宮面見皇后。」.談文昊揮手示意毛秋聖退下。『「眾親還有何事要上奏?』.

  童侍郎上前一步:『.皇上,中書省的中書侍郎缺良久。還請皇上定奪。」.

  『「中書侍郎?」.談文昊低冷一聲,轉而看向杜康永,臉卻對著童侍郎,『「對了,揚州太守段水德在野數載,多有樹建,聽聞他已回京養病半載,也該好了。傳令下去,拙段水德為中書省侍郎,明日即上任。』」一直以來,段水德與杜康永並不相和,段水德曾為太子少傅,後來受到杜康永排擠,被貶出京。

  杜康永似乎深受到打擊,臉色終於有了變化,微菜紫的臉上,嘴旁的花白鬍鬚幾動,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談文昊亦是臉色不變,一臉威嚴:「眾親還有何事?無事便退朝吧!」』

  『「臣有事啟奏!,」張尚書站了出來,一臉嚴肅,『「皇上,今日皇后的行為是在干預國家大事,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干政!現在皇后犯了如此大忌,皇上不可姑息縱容,以免他日養虎為患!」,

  其他朝臣一聽,除杜家父子及毛秋聖外,皆隨張尚書之語,且一連說了三次,紅綢侍立於一旁聽得心驚動顫,滿臉擔心地看著談文昊。可是談文昊只是那張萬年不變的臉色,一點表示也沒有,想站出去替杜曉月辯解,可是,又怕自己越說越添火!

  冷眼看著那群朝臣。談文昊淡淡地丟下了一句:『.皇后乃朕之妻,妻子為丈夫分憂是理所當然!何況朕之家事,與卿等何干?!朕有無養虎,朕自知!退朝!』.呵!杜曉月是有力無心,她壓根兒就對這些事沒興趣!不過,她今日之舉又有何意?

  看著拂袖而去的談文昊,留下一群心思各異的朝臣們相互觀望,猜測著現今的局勢 —— 皇上對皇后似乎很偏愛,連皇后公然參政之事亦會容忍!不過,別的人也許沒有什麼難堪的臉色,可杜康永卻面色一沉,滿臉慍色地轉身離去!

  ……

  『「呵!你還真會找睡覺的地方。不怕掉下樹嗎?」.

  臉上如同被毛毛蟲爬過一般,癢癢的。讓杜曉月睡眼腥松地揉著臉,繼而聽到一陣輕柔的笑喚聲,這才真正睜開眼。一身月芽白映入眼簾,溫雅卻帶著幾分空靈的笑容是那樣的熟悉。笑呵呵地斜靠在樹上。偏著頭輕問:『「咦?今日你怎麼沒有去太和殿?』」

  談文博就近靠著杜曉月坐著的樹枝坐下,笑看著一旁的杜曉月:『.怎麼今日早上就換裝跑到了這裡?其他的人沒有去向你請安嗎?.』

  『.呼!就是怕了那群女人才跑啊!」』杜曉月長舒一口氣,想著那群花技

  招展的女人犯著紅眼病似的盯著自己說著一些不著邊的話,全身上下都不舒坦,還不如躲了好!『「哎,還沒回答我今日怎麼沒上朝呢!是不是偷溜了?」

  『「今日是我親母妃的忌日。』』談文博只是輕輕一言,似乎沒有任何情緒。但杜曉月卻感受出他的失落。

  微微的一陣沉默後.杜曉月輕抿著唇.繼而輕輕一笑,瞪著眼前的綠葉,直到眼裡的綠葉模糊:『.至少你比我好,我在這裡什麼也沒有!」」眼酸了,眼角都掉出了淚水,伸手摸掉。宛然一笑。『.呵!不說這個了!對了。你在外多年。這皇宮外有什麼地方好玩?.」

  『.宮外好玩的地方多著了!」.談文博也知杜曉月內心的苦楚。也順著她的話,『.怎麼,你已經在計劃出宮後到哪裡去了?』』

  『「哈!沒錯!』』提到這個。杜曉月就來了興趣。『『今天早上我去找有關滄瑤的地理介紹書籍時,發現滄瑤這個地方還是很漂亮的,還有那條滄河還真是神奇,居然在幾個月沒有下雨所情況下還不斷流,我猜著它的源頭處一定有著什麼特別的地方,哪天一定要去看看。仔細研究研究!」,

  談文博有些無奈地看著杜曉月,雖然早知杜曉月的思想異於其他的女子,不料。她居然對這個感興趣!只是  .….『「你一大早地跑到去藏書閣就是為了看這個?這可不是你的做風啊!」」和她相處一些日子後。不難發現。她愛神遊。也愛睡覺,也好相處,沒有一點點閨秀之女所有的嬌氣。但也沒有閨秀之女般閒情——  她不愛詩書只愛風月書,這已經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

  『「你這是什麼語氣啊!』.杜曉月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不滿意了,黑了臉,『「我聽說滄瑤已經幹了幾個月了,想找個法子給那裡的百姓解解困境,可我又不瞭解滄瑤,只好求助於書了!」.

  『.那你找到法子了嗎?」.談文博輕笑,她就是這樣,表面冷清。實則很有愛心,就如同青竹之事一樣。就算青竹背叛了她。她卻原諒了青竹。還替她求情免其一死。

  『「當然!」。杜曉月輕佻眼,微笑。『.否則我會到這裡來睡覺嗎?昨晚你哥纏了我大半….…...』.杜曉月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曖昧。馬上改了口,『.我的意思是說  ...」.

  『「你不必向我解釋什麼!我只是你的朋友,這些事不必向我解釋。』.談文博心中一酸。苦笑著,唯一能讓心裡舒服一些的就是她手上的守宮砂還在。

  『.呵!也對!」.杜曉月也是一釋然,輕聳肩,同時也在心中暗示著自己,『.你是朋友,他是夥伴,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真是這樣嗎?你這樣說,是不是在提醒你自己什麼?談文博沒有問出口,有些話。不敢去問,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所不願意聽到的。

  杜曉月默默地坐了一會兒。繼而一臉凝重地看向談文博:『.那個,文博,你這麼愛到這片杏林,我瞧著定是這杏林與你母妃有關吧!今日既然是你母妃的忌日,我恰好也在這裡,我也就藉著這片杏林祭拜一下阿姨吧!』.

  『.怎麼突然想到這個?』.談文博對她的貼心、細心很是感動,

  『「呵!』.杜曉月微微一笑,跳下樹枝,這次安穩著地,站在樹下,對著已經站在樹枝上的談文博笑著,『「哈!這個,我也算是借物寄寄情吧!』.

  在杜曉月跳下身的瞬間。還真是為了捏了一冷汗的談文博見杜曉月安全著地,也緊隨她著了地。『.你想怎麼個拜法?』』

  『「嗯…….….沒有香燭錢紙….………這樣吧。反正這祭拜也只是一個儀式,我倒是認為有心就好!』杜曉月想了想,打算折中簡易儀式,『「佛說人死後,好人會到了西方極樂世界。你娘…..….估且算是一個好人吧,我就朝西方拜拜吧。」

  談文博嘴角幾動。什麼叫姑且算是!但看她一臉虔誠雙手合十,也被她所感染,亦向西方閉眼合十。

  『.阿姨,雖然我從未見過你,也不知這後宮中的恩恩怨怨。不過。我卻想著,就算是真有什麼恩怨。也應該算是兩清了——  至少有人將你的孩子撫養到大。而且各個看上去都算得上是大帥哥,有才有貌,老大也算得上是一個好君王,可惜以我的觀點來看,風流了些,女人多了些;老二呢,算是一個好王爺吧。不過,以這裡的人來看,他算是老大不小還沒有正室的人;太后呢,身體不怎麼好,可能過不了多久也會去跟你團聚了;至於皇室裡的其他人,我也不太瞭解,就不跟你說了。」」杜曉月唸唸叨叨。『「至於我呢,如果你現在真的在佛祖身邊,麻煩你告訴他。我有點想家了,如果能像來時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就好了。』.

  談文博初聽著杜曉月的話很是想要笑,不過,她接下來的話。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真的快不行了嗎?『.曉月,告訴我,太后的身體是不是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還有,為何要給佛祖說你想家了,什麼叫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回去?」.站到杜曉月的面前,談文博不解地問——她的話,彷彿她隨時準備著消失在這個世上一般!

  杜曉月正眼看著談文博,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如果你真的關心她。就自己去看看她吧!而我,本來就是這裡的一個過客——  天下間,誰不是歷史裡的一個過客?太后亦是這樣,就算她年輕時做過什麼荒唐事,做錯了什麼事,她已經受到了良心上的譴責、身體上的折磨了!何況她用盡心思將你們弟扶上了最高位,甚至她本欲幫著你哥將朝中之事平定下來。只可惜,她已力不從心了!所以。請你不要再『恨』她了——為一個只是生了你卻沒有養過你的人恨一個雖沒有生你卻養大了你的人!常言道。生母無養母親。何況她還是你的姑母!不管怎麼著,她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有機會,你還是與她見個面,打開心結吧!」,

  『「這是她讓你說的嗎?」.談文博面無表情,不冷不淡地問。

  『「不是!」「杜曉月搖頭,苦笑一聲,『.算是我多事吧!我只是想說,有些人、有些事只有在失去後在知道去珍惜!』.以前,杜曉月對全家庭的活動一點興趣也沒有,家人外出玩時杜曉月在睡覺;現在,不想睡了,睡『醒』了,卻已經沒有機會了!『「我只希望,在日後的某一天裡,你不會後悔!」」

  談文博沉默了,沒有任何表情地沉默。快到午時的太陽特別毒辣,猶如一把尖刀,一點一點地刻在肌膚上。『.你怎麼會有如此感觸?難道在你的身上,有著另外的過往?』.談文博忽然抬眼。看著杜曉月的眼。她的眼中帶著不可訴說的傷痛、失落。臉上現出的滄桑絕對不會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所有的…就算她很聰慧。就算她比一般的人看得深看得遠。但是,情感這種東西,一定要經歷才會知道這其中的悲喜。

  『「沒有!」.杜曉月下意識地反駁著,可話一出口,淚水又在眼中打著轉兒,用衣袖抹了一把眼角,緊抿著唇,淡淡地說著,『「有些事,你們永遠也不會懂!』」

  『「你累了!」.談文博輕輕一歎。『.我也累了!』.

  『「哈!看在我們同病相連的份上,擁抱一下,大家相互鼓勵吧!」此刻的杜曉月,只是想找個人抱抱,拍拍肩,說一句沒事,明天的太陽依舊會燦爛!





第七十二章


  夏季的天氣是善變的,前一刻還是艷陽高照,但下一瞬可能會是狂風暴雨。

  當杜曉月被突如而來的大雨打濕全身,卻心神氣爽地回到昭陽宮時,已是午後了,踏入昭陽宮的大門。杜曉月首先是感受到了一種不同於平日裡的氛圍:昭陽宮裡的宮人都一字排在簷台前,低頭順眉,紅綢默默地站在寢殿處,眼向外望時亦向裡屋裡望著!

  『「紅綢、秀兒,你們怎麼啦?」.杜曉月邊拭去滿臉的雨水,邊責備著。『「有你們呆愣傻站的時候,怎麼著就沒想著給我送把傘來?,』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紅綢先是怯怯地看了裡屋一眼,再是即高興、又擔憂地對杜曉月說著,『「小姐,趁著皇上還沒發現您回來了,快去將濕衣服換下來,先去見皇上,過一會兒紅綢再為您送洗澡水來。」」

  『「皇上來了就來了,用得著這個樣子嗎?』」杜曉月輕敲著紅綢的頭。笑著反問。『「他每天都來,怕什麼怕?』.

  紅綢一聽,急了:「不是的。小姐。皇上也是剛來不一會兒。呃是在下雨前來的。而且臉色很差,一來後就命令昭陽宮的全部宮人站在廊子上。不准動。」.

  呃………他這又是唱哪出戲?沒事跑到昭陽宮裡來生什麼氣?『「好了,你們都先退下吧!』杜曉月笑著向宮人們招了招手,可宮人們不為所動,杜曉月也知他們是懼於談文昊的命令。遂正了聲。『『本宮命你們都退下,難道本宮的話都不聽了?」

  可惜,宮人們依舊不動,紅綢輕聲地在杜曉月身邊耳語:『「小姐,皇上說了,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准走!小姐,紅綢瞧著皇上似乎在生您的氣,您一會兒進去後還是小心一些較好!』」

  『「生我的氣?』』杜曉月重複一聲。滿是疑惑,怎麼可能?自己做了什麼事值得他生氣的?難道是因為今日的那道表諫?如果是。那自己就認了,反正送表諫的目的就是想要刺激刺激杜康永。『「好了,你們退下吧!出了事。本宮擔著!』」

  『「你還是先擔著你自己吧!』』談文昊的聲音忽然間從裡面傳了出來。冷冷的,透著些許怒氣,『「還杵在門口處做什麼?進來!其餘的都給朕退下,十步之內沒朕允許不准靠近!』

  紅綢、秀兒領命退下。走時還不忘給杜曉月一個保重及擔憂的眼神。杜曉月沒多大表反映,抬起腳就進了殿。殿裡比外面暖和多了——站在門口處有冷風吹來,還真是挺冷的!

  進門後,抬眼就見談文昊斜靠坐在涼榻上,冷眼瞪著自己,依舊可見絲絲怒火在隱隱地燃燒著,見此狀。杜曉月輕咳了一聲,才慢慢地開口了:『「皇上有何事?」.按著常理,這會子他應該是在暖心閣或是御書房裡披折子或是休息的。

  『「無事就不可以來昭陽宮了嗎?」談文昊端正身,不慍不火地反問,『「還好朕來了,否則還真不知皇后想瞞朕到幾時呢!」』

  『「我瞞你哪件事了?』』杜曉月不知道自己是踩著他的哪顆地雷了,他這樣怪裡怪氣、沒頭沒尾的問題讓杜曉月有種猜不出摸不透之感!『「阿嚏!算了,如果不是很急的事,你請先迴避一下。我換件衣服再跟你閒扯吧!』杜曉月捂著鼻子,悶著聲向裡間的衣櫥走去——  全身的衣服幾近濕透,還好這宮女服不透明,否則早就走光了。

  『「你在趕朕走?」談文昊忽地掠身到杜曉月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滿面的怒氣亦沒有壓制,上挑的眉猶如利劍一般,低沉的聲音裡全是怒火。『『皇后。你可別忘了,在這皇宮裡什麼事都由朕說了算!』

  『「嗯。是你說了算!行了吧!」.杜曉月一心中想著換衣服,就算知道現在的談文昊是怒火中燒,卻不想理會——  這會子如果硬碰硬,只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可以吃!『「拜託,全天下都是你說了算,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帶著敷衍的聲音向談文昊說著,同時漫不經心地繞開他,走另一條道!

  談文昊被杜曉月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隱忍多時的怒火一下子就衝了出來:『『杜曉月,你給朕站住!老實交待,今日一上午你都去了哪裡?」」

  轉身,很無奈地看向談文昊:『「當然是在皇宮裡了!拜託。我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嗎?」

  『「哼!」對於杜曉月這樣的回答,談文昊很是不滿意,板著臉、冷著聲,『.皇后,朕現在命令你給朕跪下!老實交待上午到哪裡去野了?」

  談文昊的這種態度終於將杜曉月激怒,向後退了兩步,滿臉怒火,冷眼揚聲質問:『「哎,你這人是怎麼了?今天一來就陰陽怪氣的,我又有哪個地方得罪你了嗎?如果有,就請你直接說出來,別用你那尊貴無比的身份來壓我!」什麼叫出去野?野也是要費時間和精力的,就算不惜時間和精力,可這皇宮裡有野的地方嗎?還命令跪下,他還真當他是皇帝來了!

  『「呵!身份!你哪天有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談文昊上前兩步,直逼杜曉月,低下頭,對杜曉月對瞪著。『「你向朕保證的事,可有做到?作為朕的皇后、朕的妻。你的行為是否檢點?』.

  『「談文昊,如果今天你是想來找我吵架,我告訴你,我沒心情跟你吵!」杜曉月不避開談文昊的目光。『『至於我行為檢不檢點用不著你來評價。我有沒有做到保證過的事,你自己可以摸著良心自問一聲,我這個皇后做得有多盡職!』.為了他,自己捨棄了睡眠時間跑到藏書閣去和那一堆書奮戰幾個鐘頭,想破腦袋地回憶當年涉及的一些知識,結果呢,換得個什麼好名聲沒有?

  『「對。是很盡職!.」談文昊冷笑。『『盡職到給朕的皇冠換成了綠色!』」

  如果是在平時,杜曉月肯定會丟一句『你的帽子早就是綠色了』外加不冷不熱地調笑幾句,但是今天,杜曉月只想跟他把話說清楚!『「別含血噴人!你的帽子顏色是誰給你換的你心裡明白!』」杜曉月冷臉反擊,不顧全身已經濕透了的衣服,轉而坐到椅子上,擺好姿勢,打算與談文昊進行長時間對戰。『「不過,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倒是想聽聽,你這句話是從哪裡得來的論證?」,俗話說無風不起浪,難道是這後宮裡又有了什麼最新八卦且是自己不知道的?

  杜曉月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讓談文昊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無理取鬧之人。可是,剛才所見還歷歷在目:一男一女相談甚歡,甚至還毫不避嫌地親密相擁——  這又算是什麼?!深吸一口氣。將再次衝來的怒火壓了下去,憤憤地坐在杜曉月身旁,冷聲:『.你和文博是否很熟?」.

  杜曉月下意識地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好,微有躊躇,只好避重就輕地回答:『「不是很熟。見過幾次面——你也應該知道!還有,你問這個做什麼?.』說到這裡,杜曉月不禁蹙眉,他沒來由地問起這個跟他今天莫名奇妙怒火有關嗎?

  『「對。不是很熟!』」談文昊冷笑。『『換上宮女服,跑到繪蘭閣,與他單獨見面,說說笑笑。摟摟抱抱…不是很熟的人你就可以如此,那跟你很熟的人呢?』』

  杜曉月心中咯?一響,頓時拉下了臉,不冷不淡地問:『.你派人監視我!』.以往昭陽宮他有放眼線,監視自己,不怨他——  質子是會被人監視;可現在,昭陽宮內已經沒有危除人物存在,他居然還將眼線放在這裡——他分明是限制自己的人生自由!

  『「是又如何?』.談文昊面無表情,杜曉月如此大的反映讓談文昊更加生氣。

  『「談文昊,別太過分,我只是你的一名合作夥伴,你沒有必要時時刻刻地盯緊我的一舉一動!』』杜曉月冷聲。『『還有,就算我跟文博之間有什麼,也與你無關 ——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契約!」.

  「杜曉月,是朕太過於縱容你了!」談文昊臉色鐵青,將臉靠近杜曉月,用力地拽著杜曉月的手,狠狠地說著,「看來,朕是得做一點什麼事來提醒你,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不管有沒有那該死的契約。你都得給朕記住:不管是你的人還是你的心都是朕的,朕不允許你跟別的男人扯不清道不明,就算是朕之皇弟也不可!」

  「你…」杜曉月氣結,手被他緊抓著動不了,但要比瞪眼,看看誰厲害!「我告訴你,我跟文博之間只是一般的朋友,你別想得那麼齷齪!還有,我的人和我的心都是我自己的,不會是任何人的,就算是你的皇后又怎麼樣?就算是你的妻又怎麼樣?你不履行契約又如何?大不了我跟你離婚,不對,是休了你!」反正這也是一場無趣的契約婚姻,離了也沒什麼損失!

  一聲『文博』讓談文昊失去了理智——她每次叫自己時,要麼是一句聽上去無比諷刺的皇上,要麼是就是大呼小叫,何曾聽她有好聲好氣地叫過一聲?!「休了朕?!」談文昊近一步逼進杜曉月,直到兩人間眼對眼,鼻對鼻只有拳頭寬的距離,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裡透著幾分吵啞。「杜曉月,你似乎弄錯了你站在誰的地盤上,這句話永遠輪不到你來說!」

  看著談文昊沒有一絲情緒卻透著犀利的目光,杜曉月下意識地向後縮動地著手,卻惹來更用勁地拽動,手上的疼痛感和近距離的呼吸,讓杜曉月即是生氣又是不自在,兩人的近距離在外人眼中看來,可能曖昧了一些,但杜曉月深知,此刻的談文昊似乎想把自己吞掉——  連骨帶皮地生吞活剝掉!忽然間,杜曉月明白了自己現在是處於弱勢,這裡是皇權時代,這裡是皇宮,自己有何條件和當今的皇帝談判?更有何能力以夥伴自居?自己在這裡的身份不過是一個皇后。一個什麼也不是皇后!「呵!皇上,您說得沒錯。您的話全是真理!」杜曉月淡淡一笑,眼裡已是一片平靜。「如果皇上認為臣妾淫亂了後宮,那請皇上治罪,貶入冷宮還是打入天牢,臣妾甘願領旨。」

  「可恨!」談文昊咬齒而言,恨杜曉月這般冷的態度,也恨自己為何總是因她而輕易生氣!「杜曉月,朕告訴你,你的如意算盤永遠也不會實現!好,你不是想入冷宮嗎?朕偏要寵你!」猛低頭,攝取那片總是說出氣人的紅唇。

  突如其來的親吻讓杜曉月有所不甘,拚命地推拒著談文昊的胸膛,卻惹來更為猛烈的侵犯,忽然感覺到一陣疼,血腥味兒在口中瀰漫,唇齒相撞不只是身體的疼痛,更是心靈的疼痛!「你…」吮吸間,趁著換氣的瞬間怒氣十足地瞪眼,恨恨地吐出一個字,又被封住。而那雙帶著情慾遊走於身體上手,更是讓杜曉月感到一陣屈辱,眼角的淚水順著掉了下來。

  「月兒……」  舌頭感受到鹹鹹的淚水,離開那片紅唇,輕輕吻去她臉上兩道淚痕,呼吸有些急促。「你總是有本事將我逼瘋!委身於我,就讓你那麼難堪嗎?」.

  「呵!您是皇上,天下間所有女子最夢寐以求的歡愛對象,要知道,得您的寵幸有著多大的榮幸和福氣!」杜曉月想動手推開那個啃著自己脖子的腦袋,可惜手指一動不能動,不用多想也知道談文昊點了自己的穴道,只能這麼冷諷著。

  「可你卻把朕當成瘟疫!「低沉地喃呢,沒有停止動作,繼續在她的白玉般的脖子上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跡,扯開她的衣領,將手探了進去。

  「談文昊,你知道我和你的理念不同,何必這麼逼我?」杜曉月試著給這個已經欲利智昏的男人講道理。「我所要的,你給不了,何必讓我沉入其中?難道你想看我痛苦一輩子嗎?」可惜纏著自己的人的動作是越來越過分、越來越肉慾,杜曉月心慌了,慌到絕望了,閉上眼,淡淡地說,「談文昊,別讓我恨你一生!」

  「與其被你這麼若即若離的態度來對待我,我寧願你恨我一生!」打橫將杜曉月放上床,低噥一聲,覆身上去,用手支撐著身子,滿眼慾火,慾望的氣息直撲杜曉月的臉,斯啞著聲音,「月兒,你永遠是我的妻!」

  ……

  夏季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雲開雨散後,夕陽的餘輝重新照耀著皇宮裡的許多角落,卻遺忘了一處。

  「小姐?」紅綢滿臉擔憂地看著衣衫不整眼神呆滯著的杜曉月抱著被子斜靠在床上,而衣服沒有遮住的頸部、胸前青青紫紫的痕跡讓紅綢有些觸目驚心,不禁想要低吟一聲:「太狠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半晌,杜曉月飄渺地問著,眼睛沒有轉動過,直直地瞪著地板,似乎想要把地板瞪穿。

  「雨剛停的那會兒!皇上走時,特意吩咐了奴婢們不准打擾娘娘休息。」紅綢輕輕地回答著,怯怯地看了杜曉月一眼,有些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正是因為她這種琢磨不定的態度讓昭陽宮裡的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小姐要沐浴了嗎?」早已按著皇上的吩咐將洗澡水備好,待著杜曉月醒來。

  「好!」杜曉月沒有一絲表情地回答著。同時坐到床邊,穿上繡鞋,咬牙承受著身體上的不舒適,緩緩地站起了身,慢慢地轉入屏風後,脫下衣服,踏入澡桶中,「紅綢、秀兒,你們都退下吧!」

  玫瑰花瓣的香味讓杜曉月心神俱寧,輕輕地將頭埋入水中,讓水流聲在耳邊嗡嗡作響,努力地憋著氣。將腦子裡那一幅幅淫靡的畫面全都洗去——就算自己心不甘情不願。但他高超的調情手段。讓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起了反映,甚至還主動地迎合他!

  紅綢和秀兒並沒有退出去,只是靜靜地侍立於屏風外,杜曉月現在反映太過於平淡、冷靜。冷得如同下一秒她會消失一般。紅綢有些擔心。擔心杜曉月想不開。怕她會……「小姐!小姐!」屏風後沒有一點動靜,讓紅綢心慌了。急急地轉過去。見澡桶的水面上浮團團青絲。心中一驚,立即伸手下去,將杜曉月的頭給拽了出來,見杜曉月緊閉著眼,面上沒有一絲血色,不由地急得哭泣了起來。「小姐,再怎麼著您也不能這樣啊!您和皇上本是夫妻。所以……就算小姐心中另有他人。亦不可如此輕生啊。您不是對青竹勸解著好死不如爛活著嗎?那您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紅綢!」杜曉月輕輕地睜開眼,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紅綢,微微一笑。「紅綢,你想多了!我沒事,我只是想清醒清醒罷了,放心。我是一個愛生命的人。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想不開的。」

  「那小姐也不必把頭埋進水裡啊!」紅綢抽泣著,

  「嗯。」杜曉月不再多解釋什麼。只是輕輕地問,「皇上去哪裡了?」

  紅綢略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輕聲地回答:「皇上本來是還在休息的。後來椒音閣來人,將皇上請去了。」

  「嗯。」杜曉月沒有太多的反映。只是輕輕揚唇。扯了一抹根本不能稱得上笑的笑,輕歎息:杜曉月,你在期望什麼?!你還真以為你有多大的魅力可以獨佔整個後宮?

  紅綢看著這樣的杜曉月心裡也是一陣疼。輕抿唇:「小姐,其實我聽其他的人說,李貴妃今日的父母入宮探親。皇上下朝後到椒音閣時。李尚書他們已經走了,皇上在椒音閣坐了一會兒後,就滿臉不悅地出來,接著直奔繪蘭閣……就是那座廢棄了很久的禁地宮殿,到繪蘭閣那裡一小會兒後,就到了昭陽宮。而且還是滿臉怒氣。所以,小姐,皇上今日這樣.………是不是因為您惹皇上生氣了?」

  「不知道!」杜曉月飛快地回答著。因為杜曉月從紅綢的話中聽到了另一個她更為關注的信息。「你說皇上是從椒音閣裡出來後就直奔繪蘭閣,到繪蘭閣一會兒後就直奔昭陽宮?」

  「是啊!」紅綢點頭,「大家都在猜皇上是否在繪蘭閣看見了什麼,才會忽然間如此動怒,一到昭陽宮,就對昭陽宮裡的宮人大發雷霆呢!對了,小姐。您…您是否也在繪蘭閣裡?」

  杜曉月忽然想起談文昊所說的話,猜著他剛巧著就看見自己與談文博輕擁了一下。心裡忽然明朗起來,他今日這麼大的反映,算不算是在吃醋?不過,為什麼他會從椒音閣裡出來就直奔繪蘭閣?難道是李千柔說了什麼嗎?談文昊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在繪蘭閣?「李貴妃今日身體如何?心情如何?她以什麼名由將皇上喚了過去?」

  紅綢看著杜曉月的臉上忽晴忽暗,最後竟然問出一句與剛才的話題毫不相的話。怔了怔,才慢慢地回答:「紅綢也不清楚,只知道椒音閣的宮人來說李貴妃忽然昏倒了,求著皇上過去瞧瞧,」

  「呵!昏倒了?我瞧著是樂昏了吧!」杜曉月冷冷地說著。「紅綢,幫我準備衣服,我要到椒音閣裡去走一趟。」如果今天之事真的跟她有關,那麼.….….…呵!她就死定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1 PM

第七十三章

  「娘娘,果如您所料,皇上怒氣沖沖地到昭陽殿裡去了!」小梅急沖沖地跑回椒音閣裡間,對著正閒撫著琴弦的李千柔歡喜地打著報告,「而且奴婢還聽說了。皇上本是要召皇后去太和殿的。但皇后卻以一句休息的話就推了。皇上對此不僅沒有生氣,還特意讓毛大人在午時才面見她以配合她休息!呵!不過。還是娘娘棋高一籌,在皇上下朝時就把皇上找了過來。還讓皇上去繪蘭閣直抓那兩奸…」

  「好了小梅。達到目的就好。現在本宮想要看的是成果。不是這一番廢話!」李千柔停下了琴音,輕輕站起身。冷笑一聲,「你是說皇上現在去了昭陽宮?」

  「是的!」

  「那她呢?是在繪蘭閣還是被皇上一併帶了回去?」

  「還在繪蘭閣。繼續跟王爺親親我我呢!」小梅為李千柔添上一杯水。遞給她。

  「哦?」李千柔輕輕一愣。轉而又微微一笑。微瞇著眼。看向窗外。「小梅,去看看外面的天是否要打雷下雨了?」天要變臉了。是否再多添添油加加柴?

  「下雨?」小梅走到窗前。天已經零星地在下著豆大的雨珠了。而且風很急,天下的烏雲跑得也很快,就那麼一瞬間,電光雷鳴,狂雨大作,「娘娘。您真是厲害。怎麼會知道要下雨了?剛才奴婢回來時太陽都還高掛在天空呢?」小梅一臉驚訝地將窗戶關好。再回到李千柔的一旁侍立,

  「龍顏即將大怒,你說這天變不變?」李千柔冷笑。看著門外積起的水坑,低聲咬齒,「杜曉月,本宮倒是要看看這次是誰栽在誰的手中!孩子因你而沒了。那本宮就讓你下地獄去陪我兒!」瞪著那跳動的水花。眼眸中已是一片清冷。直到視線模糊,李千柔這才回神。輕揚嘴角。「小梅。一會兒雨停後到昭陽宮請皇上過來,就說本宮突然口吐鮮血。昏倒在地。」

  ……

  「小姐。這樣闖進去好嗎?」紅綢看著椒音閣的大門。輕扯了扯杜曉月的衣袖,很不安心地問。「就我們兩個人不經通報闖進去。再怎麼著也很失皇后的身份和威儀啊。」

  「什麼叫闖?這叫正大光明地走進去!」杜曉月斜眼瞪了瞪紅綢。再轉頭。看著椒音閣的大門。輕聲地歎著。「紅綢。我現在還真不想進去了,他在裡面。我這樣風風火火地殺進去。感覺像是去捉姦一般!可惜人家是名正言順的小老婆。我這樣做算什麼?」

  「呃…」 紅綢使勁地眨著眼。猜著杜曉月話中的意思。嘴幾張幾合。手指也輕輕地顫動起來。歪歪斜斜地抬起。幾屈後還是放了下去。「小姐。您…您的意思是…您承認皇上是您的…不對。小姐…您是在吃醋?」

  「呃  …咳!」杜曉月被紅綢最後的一句話給嗆著了,拍著胸脯輕咳著,咳得臉頰飛紅。沉下臉嘟嚷。「紅綢,你什麼也不知道。亂說什麼啊!我告訴你,我對有婦之夫沒興趣。更對那種有很多老婆的男人沒興趣!懂了吧,也就是說。當今皇帝永遠不會是我理想中未來夫君的對象人選!」不過。這只能是理想,

  「小姐…………紅綢不得不提醒您…………您現在已經沒得選了!」紅綢不留情面地昭示著最為嚴酷的現實。

  「哎,紅綢,你存心跟我過不去嗎?我說有得選就有得選!」杜曉月沒好氣地白眼,「好了。現在我全身心不舒服,回昭陽宮睡覺去!」該死的談文昊。不知道人家是第一次嗎,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哦!」紅綢沒敢再多說一句話。跟在杜曉月的身後。隨杜曉月走捷徑小道往昭陽宮走去。

  雨過天晴。樹葉兒上還掛著晶瑩的雨珠,折閃著夕陽,七彩斑斕。緩緩地走在樹下。不經意間從樹葉上滑落的水滴鑽入頸間。清涼涼的,

  「皇上。您瞧這牡丹花兒。經過風雨的洗禮依舊開得如此嬌艷。真的很漂亮!」

  纖纖細細的聲音讓杜曉月停下了腳步,尋著聲望去,透過樹葉兒,只瞧著那邊的牡丹開得正艷,紅的、黃的、白的。好不耀眼。但最為耀眼的。還是那一對相依相靠的璧人。男的俊,女的俏。很是和諧。

  「柔妃,現在有沒有舒服一點?」輕雅的聲音裡分不出有幾絲情意,卻足以哄動女兒心。

  「謝皇上關心!」李千柔輕福禮。嬌滴滴的聲音如那黃鶯唱歌般甜美。「皇上陪柔兒走了這麼一會兒。柔兒很開心。頭也就不昏了。」

  「小姐,我們走吧!」一旁的紅綢眼見著杜曉月把用來拭去水滴的帕子絞得不成形——  雖然她還是一臉平靜。但紅綢知道她是生氣了。而現在這情勢。不用說也知道。皇上在抱了小姐後。轉身就守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身邊。這種狀況。有哪個女人能冷靜面對?嗯。還是找個法子把小姐帶出這片花園的好,否則小姐會被怒火燒死的!「快要吃晚飯了,今天皇上特意……」

  「紅綢,以後不准再在我的面前提到那兩個字!」杜曉月轉身,對著紅綢一字一頓地說著。瞪大的眼裡已榮上了層層惱怒。

  「小姐.….….…」冷冷的氣息在杜曉月的全身上下散發著.讓紅綢有些膽怯,甚至還無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紅綢的膽怯讓杜曉月的意識清醒了不少。輕輕吸一口氣。淡淡一笑:「好了,剛才是我在跟你開玩笑的呢!紅綢以後想怎麼提就怎麼提。回宮吧。我累了!」是的。早就知道如此。為何還是一頭熱地鑽了進去?現在好了。失了心,亦失了身,還有何可堅守了?!「杜曉月,你是在什麼時候失了心的?是在他不經意間的體貼裡還是在每日清晨醒來後有個溫暖的依靠?還是在他對自己的刻意縱容裡?」微微抬頭看向夕陽。在心間提著自己的疑惑。只是,夕陽無言。

  「哎呀!」不小心踏著了石頭。腳尖輕清,下意識地抓著紅綢的手,才穩住了身體,避免了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小姐。走路時是看著地兒。不是望著天!」紅綢忍不住要抱怨杜曉月的粗心,上次也是因為走路時扭著了腳後被皇上送回昭陽宮的,原以為會吃一次虧學一次乖,哪知她差點又摔著了。

  「呵!紅綢教訓得是!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好。不該自己得的,不能去奢求亦不能去強求。走自己的路。找自己的逍遙。何必為了一個不相甘的人而踏上那遠而不實的雲端?」杜曉月輕輕地喃呢。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也是在下定某個決定。

  「小姐越說越深奧,最後一句紅綢聽不明白了。」紅綢扶正杜曉月的身子。輕輕地替她彈去衣服上站上的塵土,

  「你不明白?」杜曉月輕輕一笑。偏著頭。嘴角邊掛著的若有若無的笑亦沒有撤下,「其實我也不明白!這種問題太過於複雜了,我懶得去想了,如果哪天遇著了,自然就明白了,一切隨緣就好,該你明白的,你躲也沒有用,不該你明白的,你強也搶不來,」這句話不僅僅是說給自己和紅綢聽的,還是說給樹葉兒另一邊的人聽的。

  「小姐越說越玄乎了。」紅綢扶著杜曉月的手.笑呵呵地說著.「小姐.您從哪裡看來這些東西的?改天也教教我好不好?」

  「呵呵。不行哦!」杜曉月抬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始終沒有回頭看身後一眼,「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我這種無賴理論。你還是不要學的好。我怕帶壞了小孩!」

  「怎麼會?紅綢聽著很好啊!紅綢常想著,如果哪天紅綢也有小姐這般的智慧就好了,好吃懶坐睡一天。也能知道這麼多.….…哎。小姐。您別壓著紅綢啊,紅綢快不能走路了…  」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談文昊這才從樹葉叢中轉出身。握緊雙手。差一點,自己就控制不了自己要衝到她的面前。搖醒她。質問她為什麼看到自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也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還說什麼強求不來。她有強求過嗎?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強求她。可她呢。卻始終沒有將自己放在心裡!就算今日強得到了她的身又怎樣?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心啊!

  可是。想這樣去質問她,卻又怕見著她。當椒音閣裡的人來找自己時。自己立即離去,就是因為不敢面對她。強要了她是因為怒、妒火沖心,又被她氣急所以才會  …但是,現在面不面對又如何,她始終是無所謂的態度,甚至還能這樣安靜、平淡地在這小園裡散步,可見了,她終始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過,就算自己對她做了過分的事。她似乎連恨也懶得恨了!

  「皇上!」李千柔看著陰晴不定的談文昊。有些怕,他似乎很生氣。悶悶地生著氣,冷冷的氣勢夾帶著帝王的威嚴。讓人很是畏懼。只能這樣輕輕地呼喚著,「皇上,臣妾想回椒音閣了。」

  「你自己回去吧!」談文昊面無表情,也沒有正視她一眼,「朕還有國事要處理!」說完拂袖離去。

  「皇…」 李千柔急喚一聲,卻怎麼也攔不下那急急離去的身影。只得將最後的一個字在口中輕噥。「皇上,為何您不曾停眼看過我?就算我曾在懷孕的事上做了手腳,但也是因為…  因為…」因為什麼?李千柔也說不出來,很喜歡皇上是沒有錯,但僅僅是因為喜歡嗎?呵,這個問題還真難以回答。





第七十四章

  他沒有來,在強行得到自己後,沒有到昭陽宮,反而去了椒音閣!呵!這是多麼大的恥笑!杜曉月猛地將桌上的書本全都推到地上,書本散落開來。掉出厚厚的一疊紙,上面密密地寫著為君之道、治國建議…

  「談文昊。你何必來擾亂我?」杜曉月無力地蹲下身。輕輕撫上那密密麻麻紙張,低聲喃呢,「既然給不了我想要的。何必來打擾我?呵!皇宮永遠不會是我駐腳的地方,這些,算是留給你的住宿費吧!」將紙整理好,疊放在桌上,用硯台壓在上面,卻聽得窗台處「哎呀」一聲,緊隨著是?噹一聲響,似乎是花盆打碎了的聲音。接下來,是一個粗大的男音在房間裡響起:「哪個缺德鬼把仙人掌拿來放到窗台上?」

  杜曉月心裡一樂呵。自從這屋子裡一連遭到兩位黑衣人突然來訪後。杜曉月認為自己的窗台上非常有必要放一點東西。讓那些不愛從正門而入的傢伙們嘗點苦頭!不想,那盆放在窗台上的仙人掌今日終於起了作用了!

  「那又是哪個缺德鬼半夜不睡覺。跑到姑娘家的房間裡來?」杜曉月點亮另一根蠟燭,在屋子裡兩根蠟燭的映照下。杜曉月看清了來人——又是一身黑衣,蒙著大半個臉,僅露出倆眼睛,但杜曉月認得那雙眼——狂放中有點奸詐又帶著不耐煩——讓杜曉月過目不忘——青竹送信出宮的聯繫人。「是你!」

  「你認識我?」那人驚訝地看著杜曉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後。哈哈大笑三聲,「嗯。果然是個特別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鎮定自如!既然你認識我,那事情也就好辦了。」

  「什麼事?你想做什麼?」杜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位黑衣人怎麼看也是來者不善之輩,不著聲跡地往書桌處移動,找著可以防身的東西,可惜書桌上的東西都被自己給推到了地上。「皇宮裡防備那樣嚴密。你是怎麼進來的?我告訴你,你可不能亂來,否則我大叫一聲,其他宮人們就會來救我了!」

  「既然你認得我也應該知道。這皇宮裡我算是來去自由了!」黑衣人輕點頭,「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不能讓你再說話了。」輕移腳步,轉眼間就站到杜曉月的身旁,手指輕點,杜曉月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昏睡過去。

  ……

  「哎。醒來。別給我裝死!」

  感覺自己的腿被人狠狠地揣了一腳。杜曉月下意識地睜開眼。眼前的所有景物都朦朦朧朧的.輕甩了甩頭.再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腳,抬眼往上,是原來是一席黑衣的丁英葳!

  手腳微微動了動,沒被綁著。杜曉月一下子站起了身。與丁英葳對面而視,同時也在打量這裡的環境。可惜。這昏暗的屋子裡幾乎什麼也沒有。唯有一個凳子和一張桌子。「你讓人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努力壓下心中的慌張,面無表情地質問。

  「呵!果然膽子是大了不少!」丁英葳冷笑,緩緩地坐到那個凳子上。抬起二郎腿。輕晃動著腳尖。「你不是很聰明嗎?那你猜猜今天我把你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聰明。只不過比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多了那麼點自知之明罷了,」杜曉月侍牆而立。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死丫頭!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丁英葳將腳放下。怒瞪眼。但瞬間就揚唇冷笑,「你認為今天你到了這裡還能活著走出去嗎?」

  「呵!我猜著你計劃這一天是不是很久了?」杜曉月不以為然。冷笑。「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我有礙著你什麼嗎?」

  「有沒有你自知!」丁英葳忽地站起身,重重地走到杜曉月的面前,瞪著一臉平靜的杜曉月,「讓你進宮。讓你好好地過你的皇后日子,偏偏你要多事,幫著外人來對付你爹——杜家怎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有嗎?你們有把杜曉月當成你們杜家的女兒嗎?」杜曉月微抬眸反問。「杜曉月在杜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蔣良娣又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蔣良娣的死又該如何解釋?把杜曉月送入宮裡又安的是什麼樣的心?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忠國愛國、除去奸臣、說不准哪天那史冊上還會給我記上一筆功績,那可是名垂青史、光宗耀祖啊!」

  「該死的臭丫頭!」丁英葳怒氣衝天。伸手就要甩杜曉月一巴掌。可惜卻被眼急手快的杜曉月抓住了手。

  「丁英葳,我不是蔣良娣。也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杜曉月!」狠狠地將那隻手丟掉。杜曉月的眸中已換上了層層怒意。「其實我並未想做得太過分。只求能得一安生之所——反正你們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可惜你們害死了蔣良娣!既然你們不仁,我又何必義?大家玩得開心一些,痛痛快快地將彼此的恩恩怨怨一筆算清!」

  「你這個忤逆之子!」丁英葳氣得牙癢癢。目光凶恨地瞪著杜曉月。「滿嘴胡言亂語,蔣良娣是她自己生病死的。與他人何干?」

  「是嗎?」杜曉月挑眉,換了個更舒服一些的姿勢靠站著。「丁英葳。丁阿姨,杜太太。您呢有些低估別人的智商,高估你的能力。換句話說。就是你目中無人,豈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對,我娘是膽小怕事沒錯。不敢跟你大聲說話也沒錯。但是她腦子是好的——你沒料到她要留封信給我吧。她將信經過特殊處理後,把你們的密謀寫在了紙上交給了我。很不幸。我又交給了皇上。並付上了我的一些建議!」

  「難怪…難怪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夕之間全都暴露出來。也難怪他們的動作會如此之迅速。還故意切斷了所有的退路!」丁英葳大有所悟。可凶恨的目光卻沒有任何改變,聲音也一下子提高了八個音符,「原來這一切都是你這個死站著在搞鬼!」

  「是又如何?」杜曉月知道這時不該再刺激丁英葳,可杜曉月就是看不慣她,從頭到腳都看不慣,忍不住想要挑起她的怒火。最好是能看到她全身的毛髮都豎起來!單手環胸,一手托臉。邪媚一笑。緩緩慢慢地說著,「如果你不把我劫出來,也許明天我可能會想一個釜底抽薪的妙招送給皇上!而且還是那種萬劫不復的好招!嗯…糟糕。今天你刺激了我,現在我已經想出來了,怎麼辦?』」

  「你……哼!就算你有什麼好法子又怎麼樣?那你先得能夠活著出這個門才是!」丁英葳氣急敗壞地回贈一句。

  「怎麼?大娘要親自動手殺掉我?」杜曉月無所懼地問,「難道大娘不怕哪天我們母女的鬼魂聯合起來向你討命?」

  「動手殺你,還真是髒了我的手!」丁英葳憤憤地轉身,走到門口處,對外大聲喊,「二黑進來,把這個女人給我抱到後林中。要殺要剮隨你了!」

  「是。夫人!」應聲而入一人,雖然還是蒙著臉。但杜曉月還是聽出。這個被稱為二黑的人就是將自己劫來的人。

  「呵!」杜曉月冷笑一聲,「殺了我又如何?你們以為你們可以全身而退?自古帝相之間權術爭奪不斷。成者為王敗之為寇。你們認為皇帝還會讓你們安然地過在這個世上?我瞧著啊。不幾時,你們也會下來陪我和我娘了!對了,丁英葳。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包準是驚天地、泣鬼神、讓你聽了吃不下睡不著坐立不安的大秘密!」杜曉月頓了頓,很滿意看到丁英葳怒火重重卻又因被勾起的好奇心而不得不壓抑的猙獰面孔,「其實杜家裡反叛的人不只我一個,嗯,算了,我不算杜家的人。也就是說,杜家裡有一個真正的間諜……你的三兒子,杜正軒!至於反叛的原因,可能您這位當娘的會很清楚。對吧?!」

  「正軒?!」丁英葳下意識地重複著,滿臉的不可置信。身子幾輕晃後,才站定,直直地看著杜曉月,恨恨地指著杜曉月的鼻子,「死丫頭,死前還要挑撥我們母子間的關係!」

  「呵呵。有沒有,你這個當娘的都不知道。這就是表明你這個娘當得有多失敗——連你兒子在想什麼、在做什麼也不知道!」

  「你……二黑!把這鬼丫頭給我拖出去!」丁英葳氣得臉發白,手指也在不停地顫抖著,幾經跌撞最後才坐到凳子上。

  「不用拖,我自己走!」看著二黑的手再次伸向自己,杜曉月側身躲開,冷聲輕叱,「大娘,相信我們很快又會團聚在一起的,很快很快哦,糟了。好像剛才娘親還托夢給我。說等著大娘一同下去陪她吃團圓飯呢!」說完這一句,杜曉月還是被二黑用力地推出了門。

  今晚沒有月亮,只有滿天繁星,屋子四周似乎真的很荒僻。雖然黑呼呼地什麼也瞧不見,但滿耳的蟲蛙鳴叫聲,還有冷冷的夜風、樹葉的搖擺聲都在告訴杜曉月這裡是一片前不著對後不著店的地方。

  走了約半刻鐘。杜曉月終於忍不住想要問在前面提著燈籠開路的二黑了:「哎,你叫二黑對不?那姓丁的不是讓你把我解決掉嗎?你怎麼現在還不動手?這又是要去哪裡?」

  「四小姐勿需問太多.隨二黑來便是!」二黑沒有回頭.繼續在前面走著。

  不問就不問!杜曉月隨手拉下一片樹葉在手裡把玩,緊跟在二黑的身後,直到進入了樹林深處,才停了下來。

  「老爺。四小姐已經帶到!」二黑朝著烏裡八漆的樹林躬身說著。

  老爺?!杜曉月將手中的樹葉緊拽入手裡,原來不殺自己是要帶自己來見這位最大的加boss啊!

  忽地。林中亮起一盞橘黃色的燈籠。杜康永的身影也顯現在杜曉月的面前。「二黑。你先到一旁守著。」杜康永直盯著杜曉月眼也不眨一下。卻在不冷不淡地吩咐著二黑。

  「你找我做什麼?是不是也想來一個秋後算賬?」杜曉月沒有畏懼,連最初聽到丁英葳說要殺自己時的那種懼意也沒有了。冷笑一聲,靠到距自己最近的那根樹幹上。一邊伸手拍著林子裡的蚊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反正我已經做好了今日去見我娘的準備。你想殺還是想剮都無所謂!」

  「曉月,你之所以會那樣做是不是因為恨爹?」半晌,杜康永才輕輕地問。「之前因為你不想入皇宮。偏偏爹硬把你送入皇后。後來則是因為你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現在的局勢已經成事實,你們敗北只是早晚的事而已!」老狐狸。既然已經知道還用得著問嗎?不過。他們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有另外的想法的?呃…不對。他們是先找上青竹當監視人員後。自己才與談文昊『合作』的!

  「你…」杜康永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沒有走動。看著漫不經心、懶散無羈的杜曉月,杜康永真的很難想像她會是那個讓自己失去手下大半勢力的出謀者!

  「我……我怎麼了?反正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而且我又重新落到了你的手上。你自己看著辦吧!」杜曉月故作大方地講著。其實杜曉月在心裡有種感覺,就算杜康永再怎麼著,他應該不會食子吧!不過。這個也有些難說。嗯,加加籌碼。「反正我娘已經枉死在你們的手上了,再多一個又何妨——  一個連自己相處幾十年的女人都可以眉眼不眨一下地把她逼死,更何況是一個並不親近的女兒?」

  「你娘的死,只是一個意外!」提及蔣良娣。杜康永忽然間軟下了聲,悶悶地來了一句,「我並沒有要置她於死地……」

  「可惜她已經死了!她死了。你才說這些話。有何意義?」杜曉月將杜康永的話打斷,淡淡地反問,「其實娘留給我的信中。有一句話。讓我別怨你,別恨人我,甚至讓我別在跟你作對!其實那天回杜府的路上,我就想過,如果你能正視我娘的死因,我可以不計較以前。答應娘的最後一個心願!可惜。你太讓我失望了,不僅讓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我。更過分的是。居然不讓娘進杜家的祖墳!你說。如果是你。見到自己的親娘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你會怎麼想?你又會怎麼做?說句老實話,我只為娘感到深深的不值,她死得不值,最後給你求的那份情更是不值!」

  「你娘……」 杜康永只說了兩個字,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杜曉月也不在多說什麼。只是無聊地拍著那些想來吸自己血液的蚊子。一個、兩個、三個…直到打死第二十個蚊子時。杜康永再次開口了。「其實…  當初送你進宮時,我是準備待我事成後。將你迎出宮。並封你個公主。」

  「謝了!我就是一雜草命,受不起!」杜曉月駁回,既然是送到敵人手中的棋子,豈有回收的道理,就算你是想回收,敵人早就把那棋子殺來敬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娘可有幾分真心?竟可以讓娘死心塌地跟你過著低頭看人臉色的日子這麼多年!」

  「是我欠你娘的!」杜康永忽然間咕嚷一聲。輕聲地歎了口氣,「你走吧,別讓我再見著你,算是我還你娘的情了!二黑,將四小姐送出京城!」

  呵!還真是不見待看我好啊!我一個弱女子,就這麼著被你們丟出京城。想讓我靠什麼過活?分明是讓我自生自滅!杜曉月冷笑一聲,沒有將心裡話說出來,因為這個時候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機。杜康永能饒了自己這條小命是他看在蔣良娣的情份上,「多謝!看在你還念著我娘的情份上,我就免費奉送君一句話吧: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既然他沒有與你們撕破臉。你倒是可以在他們發難之前,全身而退,還可以落得個扶主框世的『美名』!二黑先生,走吧!」杜曉月面無表情地丟下這麼一句,隨了二黑離去。

  想了千百萬種離開皇宮的方法,不想,今天是這樣的離宮的!世事難料。約莫就是這個意思吧!當初信心滿滿地計劃著,要輕飄飄地去,輕飄飄地出。什麼不帶去。什麼也不帶走。卻忘了告訴自己什麼也不要留下!杜曉月輕歎息一聲。看向天邊的北斗。溫玉般的光芒依舊是那樣的耀眼。可自己卻少了一顆觀賞它的心!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2 PM

第七十五章

  「求求你們,讓奴婢面見皇上!小姐失蹤了!求求你們。兩位大哥。行行好,讓奴婢見見皇上可好?」乾清宮皇帝的寢宮外。紅綢低聲哭求著守門的兩位宦官,

  「皇上已經休息了。有事明天一早再說。」宦官並不相信紅綢的話。這大晚上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失蹤?

  「撲通!」紅綢跪在了地上,拉著宦官的衣角,仰起早已急出了淚水的小臉,大聲地叫喊:「這事不能等,小姐可能被賊人劫持去了。你們讓奴婢進去見見皇上——如果耽誤了救小姐的時間。小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是活不了的!』.

  「這個……」 兩宦官相互對視一眼,皇上對皇后的寵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果皇后真的是出了什麼事。那自己的小命可能真的不保了,

  「吵鬧什麼?」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身明黃色絲質睡服的談文昊在狠狠地瞪了兩個守門的宦官後。再看向滿臉灰黃焦急的紅綢。

  「皇上!」紅綢一見談文昊就趕緊地磕著頭。急促卻又斷續地泣著。「皇上快去救小姐….….小姐不見了.….….…」

  「不見了?」轟地一聲響。談文昊的腦子裡頓時空白一片。下意識地緊緊抓住紅綢的肩膀,猛搖晃,「怎麼會不見?這麼黑的夜。怎麼會不見?有沒有去飛月閣找過?」有了上次與柳夢南一起出逃的經歷。難免會有第二次。

  「奴婢找過了,昭陽宮沒有人,飛月閣裡也不見蹤影!」紅綢有點承受不住談文昊的手力。一陣生疼讓紅綢的臉一片慘白。「奴婢起夜時照例去瞧小姐有沒有滅錯燭,結果就發現小姐不見了,屋子裡一片零亂,窗台上的花盆也被打碎在地。還有小姐頭上的頭敘也散落在地上.………」

  「來人!」聽不下去了,談文昊倏地放開手。踏出房門。對著應聲而來的侍衛急急地下達命令。「去給朕搜遍皇宮裡的每一個角落。將皇后給朕找出來!劉公公,移駕昭陽宮!」怎麼會這樣?昭陽宮裡安插的侍衛都是死人?一個沒有半點武功底子的人溜出了昭陽宮也沒人發覺?

  「皇上!」柳夢南健步如飛急急向這邊走來。擋在了談文昊的面前。略喘著粗氣,但並不妨礙她說話的速度,「臣妾已經到昭陽宮去看過了,昭陽宮的侍衛被人下了迷藥,全都睡死過去了;曉月的屋子裡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那盆仙人掌更像是被人從窗戶裡跳進去而踢倒在地的;地上的書應該是被人從桌上推下去的。但是,書桌上還整整齊齊地放著一疊紙。臣妾看了看內容,應該是曉月寫給皇上您的。」說著,柳夢南將那疊紙遞了上去。再繼續說著,「地上的玉釵子碎成了兩斷。很像是被摔碎的…」

  接過柳夢南遞來的東西。談文昊在急急地打開的同時,心中又有種不好的預感,猜測著這其中的內容會不會是絕別信之類的。可在看到裡面的內容時。談文昊忽而大笑起來。笑得淚水都快留出來。大聲歎著。「原來如此。杜曉月,你真是夠狠心。早就預謀好要離開皇宮了是嗎?就算今晚不是被人帶走的,你也預謀好了如何全身而退吧!可惜你的算盤打錯了,杜曉月,無論你走到哪裡,朕都要把你找出來!」

  輕輕地將紙藏於懷中。冷靜地看向一旁的劉公公和羽林軍統領:「肖統領聽令,立刻傳令下去,將京城的所有出路全都封死,在京城裡找。一家一戶地找,就算是據地三尺也要把皇后給朕找出來!劉公公,備馬,朕要出宮!」說完拂袖而去,內侍們急急地跟了進去,為主子著衣。

  柳夢南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看著一旁急得流淚的紅綢,拍拍她的肩膀。命人攜了她。慢慢地往飛月閣走去。但腦子裡卻想著杜曉月在紙的第一頁裡所寫的內容:

  「皇上!算了。還是叫你談文昊吧!不管你說我不把你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也好,沒尊沒卑之分也好,約莫這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吧!

  你見到這封信時呢,我想我已經是快活逍遙地跑在我的自由康莊大道上了!

  別問我為什麼要離宮。這個原因呢。你我都清楚。皇宮不適合我生存。雖然每天有得吃有得睡。而我個人的人生追求也不是很高。按著我的理想來看。這皇宮裡確實挺符合我的要求的,可惜這皇宮裡什麼都好。就是缺少自由。我這個隨興習慣了,受不了這裡的框框款款。更受不了你那一群小老婆有事沒事地跑到昭陽宮裡來找我唱茶,相互炫耀她們是如何受寵的——真不知那些女人是什麼豬腦子,怎麼對你這個天下第一嫖客這麼有興趣?

  咳,這句話我不是有意說的。但也是我一直想說的,希望你不要太生氣啊!氣多了對身體不好,有事沒事時要常笑笑,雖然容易長眼角紋,有損您的俊美形象,但常言有云:笑一笑,十年少!看在你這麼盡心治國的份上。就為天下百姓多活個十來年吧!

  我呢。就開開心心地到處遊玩,至於路費開支問題我已經籌劃好了——餓不死就好!遊玩時順便發展發展我的第二春。找個我愛的及愛我的及能只愛我一人的及只娶我一人的男子嫁了。再下來再好吃懶做地過完一生就好了,

  嗯,留在皇宮裡的這段日子呢,還算好。偶爾跟人鬥鬥心眼兒有利於身體健康,順便查查這皇宮裡的八卦、秘密也挺有趣。我已經打算好了,出宮後,就著手寫一本皇宮秘籍。流傳一點野史到民間去,讓百姓們在安穩地吃飽飯後嘴裡有些閒話扯。

  嗯,好像扯了太多的廢話。那就不多寫了,反正我這一時半會兒還沒走,等日後想到什麼再添加上來吧!再付送一些我十多年的學習心得。結合斐亞的具體情況,用幾千年來人們總結出的先進理論整理而成的一良治國治民方法給你,希望你呢。不說成為超太宗、賽康熙之類的帝王,至少還是要趕得上堯舜之輩吧!盟友杜曉月奉上。」

  「姑娘。來。喝口熱湯吧!」一臉溫和顧大娘將黃土色的碗放倒杜曉月的面前。湯裡浮著幾片樹葉似的東西。這讓杜曉月為之一愣。

  「呃  …謝謝大娘。」杜曉月溫雅一笑,就算不知道這樹葉是什麼東西,但也不好拒絕,接過熱湯,輕輕地品嚐著,不苦也不鹹,有股淡淡的清香,

  二黑並未將杜曉月送出林子。只告訴了她往哪個方向走。在天蒙亮之時。杜曉月終於走出了林子,敲開了林子邊第一戶人家的門,只有一對老夫妻,

  「姑娘怎麼一個人從林子裡走出來?看姑娘的穿著打扮不像是一般的貧家女啊!」顧老爹嘴裡叼著煙桿。在細細打量杜曉月一番後。將煙桿放下後一臉嚴肅地問。

  此時的杜曉月一身淺黃色繡著百合的碧霞羅、下著粉色煙紗裙,這身穿著在皇宮裡算是很一般的,可皇宮裡一般的衣服放到民間。亦不是貧家女能穿上的。杜曉月微微用眼光打量了自己一下。眼眸輕轉,一抹淺淺的憂傷掛在眉間,把碗放下。看向顧老爹:「顧老爹。其實我是京城人氏。只因家父得罪了當朝有權人勢。入了獄,我是拼盡全力逃了出來。去投奔遠方的舅父,因怕被賊人抓住,我不敢走官路,只好走小道,」不知這種回答能不能讓這位精明的顧老爹滿意。

  「那你娘呢?怎麼就你一個人逃了出來?」顧大娘追問。「你家的其他人呢?」

  「我娘早死了。」杜曉月輕輕地回答,「我沒有其他家人,」

  顧老爹和顧大娘相互對視一眼,接著追問:「姑娘可否告知老頭子姑娘姓何?」

  杜曉月將臉上的憂傷收去。轉而一臉防備地看著這對老夫妻:「我不知道。」

  「呵呵。姑娘不必這樣看著我們老兩口。」顧老爹笑笑。將煙桿放下。「我們老兩口這幾年來常聽聞朝廷裡時常有官員下獄。其中很多是為民所稱頌的好官,所以我們老兩口想知道姑娘的父親是否也是…………」

  「我不知道,家父從未向我透露過官場之事。」杜曉月垂下眼眸,心裡歎著這對老夫妻還會留心這種事。看來。這兩人不可小覷啊!再看看這對夫妻雖是村人打扮。可他們的舉止怎麼看也不像是單純的村人。

  「老頭兒.你看看這位姑娘的打扮就是一大家閨秀,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顧大娘替杜曉月說著,似笑非笑地看向顧老爹,「孩子他爹,你該去城裡賣柴了。」

  「哦。對了。得進城了。否則這柴就不好賣了。」顧老爹站起了身。急沖沖地走了出去,在小院壩的牆角處挑起一擔柴火就出了小院門

  「嗯。大娘。能否借我一套衣服?」杜曉月終於說出了自己敲開這戶人家的目的。現在穿的這身衣服走在大道上有些耀眼,會惹人注目。更有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衣服的裙角被打濕了,穿著很不舒服。」

  「可以,但老婦的衣服姑娘不能穿,我把我兒媳婦的衣服給你吧!」顧大娘笑呵呵地點頭。

  「原來大娘還有兒子啊,那為何他們沒有同大娘一起住?」杜曉月不解,這裡的人對家的概念性很強,但這戶顧家的人卻不是這樣,兒子和媳婦沒有同住,

  「他們小兩口子在京城裡做生意。一個月回來一次。」顧大娘帶著杜曉月進了裡屋。找出一件灰黃色的麻布衣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杜曉月。「我們鄉下人沒什麼好衣服,姑娘將就一些吧!」

  「哪裡,我瞧著就很好啊!」杜曉月對這些並不是很講究,在說獨自一人出門在外。還穿得太過鮮艷那才是真正的不安全呢!「謝謝大娘!大清早的就來打擾大娘。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好送給大娘的。這個。就當作是給我買這衣服的錢吧!」說著。杜曉月取下一個耳環。耳環雖然很素,但上面的綠寶石吊墜可是價值不匪。

  「這個……」  顧大娘有所猶豫。輕揉著手背。有些尷尬地看著杜曉月。

  「大娘您就收下吧!」杜曉月笑呵呵地拖過顧大娘的手。把耳壞塞入她的手中,「其實呢,我還想求大娘借把傘給我呢!」已是近六月的天。太陽很是毒辣,在沒有防紫外線的傘、也沒有防曬用品的條件下,有把紙質的雨傘也總比什麼也沒有的強!

  顧大娘也明白杜曉月所說的借是有借無還的那種。遂將耳環收下,出了屋子為杜曉月尋傘。

  告辭了顧大娘,杜曉月在這村間小道上沒有目的地走著,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自己下一步去哪裡的好。近午時,在大道上終於看見了一間小茶鋪。

  走入茶鋪。要了幾個包子一碗茶,坐下來慢慢地吃著,同時也打算著下一步要往哪裡走的好——  昨天一整晚都沒睡。而今天又走了一上午的路。又累又困,很想休息休息。

  「聽說沒有?」甲客人對著同桌的乙客人悄聲卻又能讓其他的客人聽見的聲音嘀咕著,「昨晚皇宮裡來了飛賊,偷走了一件十分要緊的寶貝,現在皇上已經將京城封嚴。只准進不准出,挨家挨戶的搜查著呢。」

  「什麼寶貝?」乙客人好奇地問。同時其他的客人也豎起了耳朵。

  「不知道!」甲客人搖著頭。一臉八卦地說著,「你想啊。能讓皇上這麼在意的寶貝一定很寶貝了。肯定是價值不匪!』.

  皇宮裡丟了東西?杜曉月輕蹙眉。只怕是自己被人劫走的事被他發現了吧!嗯,看來得盡快離開這京城郊區才是,否則他在城裡沒有找著。很有可能會出城繼續找。可是自己又到哪裡去好呢?現在身上沒有錢。只有一些首飾,把這些東西花完後,又吃什麼、用什麼?

  正當杜曉月一籌莫展時,一道如玉般的聲音響起:「這位姑娘。在下想與姑娘拚個桌,姑娘是否介意在下坐下?」

  聞聲,抬頭看向來人,是個年輕的斯文書生,拱手而對,一派儒雅,身後還跟了兩個書僮,「好,請隨意坐。」杜曉月淺淺一笑,餘光掃了一眼這個小茶鋪——  原來已經客滿了,自己這裡是唯一的空位,

  「謝姑娘!」書生面色微有些紅。這男女本應避席而坐。可惜這裡已經沒有其他的位置。所以不得不與這茶鋪裡唯一的姑娘同席了。

  「不客氣!」杜曉月禮貌地笑著回答。心裡猜著這書生大約是因與一女子同桌而臉紅吧!唉,好純情的書生啊!一點也不像某個人。每天都是動手動腳  …呃。怎麼又想遠了?現在當務之急是理清去哪裡的好啊!

  「公子,為何要這麼急地趕路?您瞧這天熱的。連馬兒都不想跑動啊!」青衣服的書僮向書生抱怨著,

  「四乙。公子可是奉命還鄉。皇命在身怎麼能耽誤?」另一灰衣服的書僮白了被稱作四乙的的書僮一眼。顯然覺得四乙的問題真是的太蠢了。

  「就算是皇命也得顧人命啊!」四乙不服氣。挺胸理直氣壯地回視。「你瞧這天熱的,公子的臉都快被曬出水了,」

  哈,這天氣。就算不曬太陽也要出汗啊!杜曉月微揚唇。輕聲一笑。繼續埋頭吃著自己的包子。唱著茶水。「四乙。六丙。快點吃東西。吃完後還得急著趕路呢!如果太陽下山之前找不到客棧,今晚就得睡大馬路了,」斯文公子開口了。打斷了這兩位書僮的爭執,

  客棧?看似他們對這裡還有些熟。也許跟他們談談可以決定下一步要怎麼走!「這位公子。奴家姓蘇。名小小,」杜曉月緩緩地開口了。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就被四乙打斷了。

  「哎,姑娘,誰理你姓什麼叫什麼啊,叫我家公子做什麼?」四乙白了杜曉月一眼。哼。自家公子長得好看就有不少的女人連矜持也不要了來搭訕。

  「四乙!」儒雅公子瞪了四乙一眼後。才向杜曉月賠笑著說。「蘇姑娘。四乙心直口快,絕對不是不尊蘇姑娘的意思,」

  「呵呵,沒事!四乙公子爽人快語,小小很欣賞!」杜曉月輕輕一笑,亦是爽快地接過話,不經意地為滿臉不快的四乙解著圍,「小小向公子介紹自己,主要是想向公子打聽一件事。」快速說出自己的目的。免得又被人誤會。

  「姑娘請講。」儒雅公子輕輕一笑,展開扇子輕搖著。

  這一點小風。亦讓穿著不透氣的麻衣的杜曉月舒服了不少。「請問公子貴姓?」杜曉月交握著雙手淡淡地詢問。剛才有聽兩書僮說他是奉命還鄉。這幾天沒怎麼聽談文昊提起過要將哪位官員送回鄉啊,

  「敝姓毛,」毛秋聖略有所遲疑地回答。跟這位蘇小小的姑娘說話忽然有種壓力感,雖然她語氣淡淡的。但卻有著不容拒絕的氣勢。特別是她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股安穩之氣。沒有一點扭捏做作——  一位姑娘家在與一名陌生男子交談時能這樣坦然。還真是少見。

  姓毛?杜曉月微低眸,心裡卻在盤算這位姓毛的是哪號人物。忽而想起紅綢昨晚時分有提過談文昊把一位叫毛秋聖的狀元遣回滄瑤治旱。還將自己寫的法子交給了他。甚至還準備讓他與自己見一見。細細給他講解其中他不解之意。如果這位毛公子就是那位毛秋聖,那麼這事可好辦多了,「毛公子!」杜曉月抬眸。眸中一片平靜。用著拉家常方式輕談著。「小小聽著毛公子的口音像是滄瑤人啊!」

  「咦?蘇姑娘還真是厲害,居然把這個都聽出來了。」六雨接過話。滿臉驚訝,「可蘇姑娘不是滄瑤口音啊。怎麼能聽出這個?」

  「實不相瞞。小小的舅父家為滄瑤人氏。」蘇小小臉不經氣不喘地說著,「小小曾在滄瑤住過一段時間,雖然小小沒能將滄瑤的口音學會。但還是能聽出來的。」呵,既然知道你是滄瑤人了,不怕跟你套不進乎嗎?

  「蘇姑娘曾在滄瑤住過?」四乙笑呵呵地接過話。因杜曉月剛才的那一席話,讓四乙對這位穿著普通。但說話氣度不凡的蘇姑娘有了好感,

  「是啊!」杜曉月輕笑著回答,「小小曾在滄瑤住了兩年。現在又要回滄瑤呢!』」

  「娘娘是獨身一人上路?」可能是他鄉遇故人。毛秋聖對杜曉月也有一種親近感。

  「小小父母已逝,不得已只好去投奔滄瑤的親人。」杜曉月一臉凝重.聲音也隨之低了下來,「小小無其他親人,只好隻身一人上路了,」

  「那姑娘可知,現在滄瑤並不是很太平?」毛秋聖對蘇小小的話深信不疑,她一身素麻衣,並不像是有錢人家之女,而且她身上沒有一點值錢的首飾,可見她果然是生活不下去了,才會去投奔親戚吧。只是她這樣獨自一人。並不是很安全啊!

  「知道。聽說了。」杜曉月點點頭。輕歎著氣。「聽說滄瑤乾旱。已經有很多百姓揭不開鍋了,死的死,逃的逃,甚至是慘憐。」

  「那你怎麼還要去滄瑤?」毛秋聖不解了。「你不怕找不著你的親人嗎?」

  「嗯,這就叫不到黃河不死心吧!」杜曉月輕聳肩。「如果我沒去找過而放棄,我一定會後悔得死掉的;但是我去找過了,就算沒找著,也算是對得起父母的囑托了。那公子呢,剛才聽著公子與書僮間的對話,公子應該是位官爺吧。而且公子應該是去某個地方上任的。」

  毛秋聖該怎麼回答的好。這位姑娘似乎沒有一點防人之心。才幾句話就把她的身家事套得差不多了;但她似乎又很有心。她對自己的反問裡很顯然剛才她是在用心地聽四乙和六丙的對話,還做了一些分析。甚者她對尋親人看法也是很怪異。似乎她並不在意能否尋上親人,更像是在完成某項任務。不計成果地堅持到底。

  「剛好,公子也是要回滄瑤呢!」四乙替毛秋聖回答著。「是奉皇上的命令當官哦!」

  「四乙!」六丙不滿意了。這個大嘴巴。人家三句話就把他的話給套了出來。

  杜曉月不理會六丙對自己的防備,接過四乙的話。滿臉驚喜地問:「四乙公子說的是真的嗎?原來毛公子真的是位官爺呢!」

  毛秋聖輕輕一笑,蘇小小的這種表情讓在她身上所有的淡然全沒有了。純真般的眸子裡全是欣喜。「嗯,」

  「那小小可不可以有個不情之請?」杜曉月一把抓著毛秋聖的衣袖,滿臉祈求,「小小可不可以和公子同道而行?小小一個女兒家獨自走行走。總覺得不怎麼安心——  雖然小小長得不是傾國傾城。但至少也是一小家碧玉。如果遇著了壞人。那可就慘了。小小看公子一派正氣。跟著公子行走。小小的心也會安穩一些。公子可以答應小小嗎?幫小小嗎?小小保證不會花公子一毛錢。吃穿住用行小小都自給,只是借公子的馬車同行而已,其實我想著,公子一定不會拒絕小小的。公子將要為滄瑤父母官。而小小將要在滄瑤居住。所以。公子就是小小的父母官了。公子不會棄自己的子民不顧的,對吧?」

  杜曉月的一席話還未說完,首先就受到兩位書僮的白眼,待說完以後,才發現毛秋聖已經石化了。半晌,才憋紅了臉。輕輕地將杜曉月的手推開。愣愣地答了一句:「好吧!」





第七十六章

  夏天的午後正是太陽高照之時,花鳥蟲兒都會把這個時候用來休息,以躲開毒辣的陽光。但是。在這條小道上。一輛馬車正在快速地奔跑著,絲毫沒有因高熱的氣溫而減慢速度。

  「公子。蘇姑娘居然這樣靠著睡著了!」四乙邊駕著馬車邊驚異地看著坐在一旁仰著頭睡覺的蘇小小邊向馬車裡的毛秋然報告著。

  「找個涼爽的地方,將馬車停下來。」毛秋聖掀開簾子。探頭看了看蘇小小後,輕蹙眉。這位蘇姑娘還真是不拘小節。在三個大男人面前竟然可以毫無防備地睡著!

  「公子要做什麼?」六丙不解地問。這位蘇姑娘硬纏著要坐公子的馬車同到滄瑤,六丙本以為她是為了纏著公子,不想坐馬車時,蘇姑娘直接明瞭地說要坐在馬車外吹風。絲毫沒有理會公子,但六丙總是覺得這位蘇姑娘不像她表現的這般簡單——一個姑娘家會纏著一名男子搭便車。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姑娘——  好姑娘才不會主動跟陌生的男子說話呢。更別說是抓手扯袖了!

  「六丙。我們坐到馬車外吧。讓蘇姑娘到馬車裡休息。」毛秋聖看著蘇小小兩腫腫的眼眶。猜著這蘇小小是否很久沒有睡過覺了——在這麼顛簸的小道上也能睡得這般香甜!

  「可是,公子.….……」六丙還想說什麼時.卻被毛秋聖輕輕地看了一眼.只好認命地將口中的話全都吞下肚,

  馬車停下。毛秋聖輕聲呼喊著杜曉月:「蘇姑娘。蘇姑娘。醒醒!」

  「紅綢寶貝,別吵我,我就睡一會兒,再睡一小會兒就好!」杜曉月閉著眼嘟嚷著,同時將頭轉向另一邊,身子也跟著向馬車外傾斜著。

  「紅綢寶貝是誰?」四乙看向毛秋聖問。

  「笨啊!紅綢寶貝當然是個人了!」六丙白眼。

  「廢話!不是人難道是快布啊!」四乙番眼。

  毛秋聖輕皺眉。紅綢這名兒好熟悉。好像是在哪裡聽過。但現在是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把蘇小小救過來才行一一她快要傾身出馬車了,「六雨。把簾子掀起來。」毛秋聖吩咐完六丙後。再看向緊閉著眼的蘇小小。抱禮一施,「蘇姑娘,得罪了,」輕輕地將蘇小小放入馬車內,再將簾子放下來,與四乙、六丙同擠在馬車外,

  馬蹄響嘀噠,馬車輪唱吱呀,飛奔的馬車不會因某個人的睡著而停止前進。當太陽落山之時。馬車終於抵達了它今日的目的地——喜來鳳客棧。

  「蘇姑娘醒了嗎?」毛秋聖下車後。站在一旁高聲地叫喊著。見無人回應。只得再喊一次,

  當杜曉月醒來後見自己睡在一灰木色地車箱裡,想了許久方記起自己硬是爬上了那個叫毛秋聖的馬車。「哦,醒了!」才大半年沒聽別人叫過自己蘇某某,居然有些不習慣自己原有的姓氏了!上上下下摸了摸自己懷中所揣的首飾,還在!拍拍頭。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坐著就睡著了。還被人換到了馬車箱裡而不自知!不過。這姓毛的書生還算是個君子,自個兒坐到了馬車外不說。即沒劫財也沒有劫色。如果換作是別人。指不準會怎麼著呢!小小感動一下掀起簾子。掛上淺笑:「不好意思我睡著了!謝謝毛公子把馬車讓給了我!」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毛秋聖搖了搖手.回笑著.「客棧已經到了,蘇姑娘請下馬車吧!」

  「好!」杜曉月跳下馬車。穩穩地著地。跟在毛秋聖的身後往客棧裡走去。邊走邊說,「毛公子,您不必對我太客氣。您可以直呼我的小名——  曉月就好。您老是叫我蘇姑娘蘇姑娘的。有時我還真反應不過來呢!」

  「清風曉月靈犀石。「毛秋聖低眼略思索,繼而笑著對杜曉月輕笑,「很好聽的小名!不過。為什麼不叫你小小?」

  「哈!」杜曉月也是輕笑。「毛公子還真有才。居然可能用小小的小名兒做詩呢。不過。曉月是個俗人。聽不懂公子在念些什麼。嗯,小小呢。是爹取的名兒,沒幾個人叫過;曉月是娘親取的,大家都說這個比小小好聽!我也喜歡聽別人叫我曉月!」用蘇小小這名怎麼用就怎麼彆扭。還是自己的本名兒用著好!

  「一個名兒還有這麼多講究!」六丙吐糟。「一會兒小小一會兒曉月,搞不好這其中還沒有一個是你的真名兒呢!」

  「六丙!」毛秋聖輕叱,

  「咦?六丙。你怎麼知道的?」蘇曉月心血來潮。輕輕地向他靠近。似笑非笑地說著,「其實呢。我還有一個小名兒叫七筒!覺不覺得這名兒有些熟悉?六餅、七筒、再來個八萬,可以胡牌了!」廣告詞,原來可以這麼用!說完。笑瞇瞇地走開,留下摸不著北的六丙直髮傻。

  「什麼六丙、七筒、八萬、胡牌?我怎麼聽不懂啊,公子?」只好求助於這裡最為聰明的毛秋聖。

  「這個……」  毛秋聖也不明白杜曉月在說些什麼。只好胡弄著六丙和四乙了,「反正呢,瞧她那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好話吧!好了,走了,去住店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還有啊。六丙、四乙。我覺得這蘇姑娘並不是很好惹的……聖人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就像現在。人家罵了你。你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呢!」

  「公子教訓!得是!」六雨和四乙聽從命令。卻有所不甘願。那姓蘇的女人憑什麼這般罵人!

  ……

  「稟皇上。微臣已經命人將皇城裡裡外外全都搜查過了,沒有尋到皇后娘娘的蹤影!」太陽還未下山。肖統領跪在暖心閣內。洪亮地向談文昊報告著新得到的消息。

  「沒有人?」談文昊忽地站起了身。怒眼而視。「怎麼會沒有人?你們是怎麼找人的?連一個女人也找不著!難道她還會插上翅膀飛出皇城不成?」已經一天了,她失蹤一天了,也不知她是否有危險。

  「皇上!」談文博適時出聲制止了談文昊。以免他接下來會遷怒於肖統領,「也許皇后娘娘真的就沒有在皇城裡了。」

  「這話怎麼講?」談文昊聽著談文博提及皇后兩字。理智又回來了兩分。斜眼而視。「你怎麼會知道她已經出了京城?難道她曾經告訴過你什麼嗎?還是她跟你約好了,出了皇城在某個地方等你?」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這話,談文博很難想像這字字尖酸的話真的是談文昊說出來的。「皇上是在懷疑臣將皇后娘娘劫走了?」談文博不帶一絲情緒地質問,「皇上不相信臣了?如果是臣將皇后帶走了。臣還用得著在這裡著急嗎?」

  「這事與信不信你沒有關係!」談文昊有所迴避。「在其他的事上。朕信皇弟的,但是,在曉月這件事上,朕很難信你,因為你當初有說,待一切事情完成後想帶她走;現在正是這個時候——今日朝上杜康永主動提及告老還鄉,自願退讓。那麼這事也算是進行得差不多了,按著你的性子。過不了兩三天,你就會離開京城吧!」

  「是又如何?你自己不是也答應了她會在這一天放她走嗎?」談文博反問,有意無意地瞟了肖統領一眼。還好他很會裝死。否則如果讓外人知道皇上與親王因一個女人而有了間隙。只怕會引來莫大的匪言!「皇兄。臣不想在這上面再與您爭執什麼。曉月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就算沒有出今日這般意外。她也會離去!況且.….……」談文博淺淺歎息一聲。透著幾許感傷。「我這裡不會是她駐腳的地方,在她的心底,她只將我當成了朋友!故,皇兄勿猜臣弟也,」

  「皇上猜來猜去。為何不猜是那人將皇后劫去的?」弄蝶踏門而入。邊走邊問,雖然蒙著面。眼裡語裡的焦急卻是遮不去的。進門後。急急地跪在地上,沒待談文昊有下文,先報著,「弄蝶適才得到確認,昨晚是他的人潛入了皇宮將皇后劫走了。」

  「什麼?!」談文昊和談文博異口同聲驚呼。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談文昊接著問。「那皇后現在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為難她?」

  「回皇上,弄蝶沒有得到確切消息,只聽聞杜府有一家丁酒後言丁英葳欲殺皇后。」弄蝶沉聲而言,「但又聽聞杜康永為此事與丁英葳起了爭執。並警告丁英葳不可殺皇后,」

  「也就是說。曉月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談文博忍不住接過話。

  「是!」

  「那月兒人呢?她現在在哪裡?杜府裡並沒有她的人影。」

  「小妹已經被人送離京城……杜康永雖不願殺她。但也說了。不想再見著她,」

  「不見著她就要把送離京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談文昊重重地捶了下御案,呼地站起身,重重地踱著腳,這隻老狐狸,臨走時還要擺朕一道譜。他壓根兒就知道月兒的打算。所以才會將她送出京城!可恨的杜曉月。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發現她失蹤了會很擔心嗎?怎麼能不聲不響地走掉?出宮後你可知該如何生存?「黑蝶!立即讓飛蛾們去尋找皇后的蹤跡!記住,獨身行走的女子或是年輕儒秀的男子都是查尋的對象!」

  「黑蝶領命!」肖統領『活』了過來。單膝跪地領命。

  不管怎麼樣,杜曉月,朕一定會尋到你!談文昊將手中的拳緊握,堅定地盯著跳躍的燭光。

  ……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晚飯後。急急地跑回房。關上房門。杜曉月將懷裡的布包拿出來,坐到桌子前細數著從髮釵上拆下來的珍珠,又細算了算其他的首飾。只有一個金手鐲、一隻綠寶石耳環、一個玉石戒指、兩隻金釵及四顆小珍珠。 看著這全身上下的家當,杜曉月無奈地歎了口氣:「唉!就這些東西,只怕還沒走到滄瑤就已經被我花光了!早知道會這樣出宮,就應該把那些金啊玉啊什麼的都帶在身上,現在也不會窮成這樣了!天哪,這日子該怎麼過?」趴地桌子上。杜曉月目無焦距地瞪著眼。腦子裡是一片白。

  「蘇姑娘睡了嗎?」輕輕的敲門聲伴著禮貌的尋問聲。毛秋聖的聲音傳入了快進入睡眠狀的杜曉月耳裡。

  「哦……沒有!」杜曉月被這一陣敲門聲給驚醒了不少。趕緊從桌上起身。將布包收好。隨意地往被窩裡一塞。再小跑到門口處。將門打開。笑瞇瞇地看著毛秋聖。「毛公子請進!」

  「呃…不用了,」毛秋聖有些不自在。難道這蘇曉月不知道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並不合禮嗎?她怎麼能這樣爽快地邀請一名男子進入她的房間?

  「哦…」杜曉月見毛秋聖臉色泛紅。既而猜著了他在顧忌著什麼。也略帶尷尬地笑笑,「我……自小隨爹爹在外跑,所以並不是很在意那些繁文儒節,還請毛公子不要介意才是。那就站在這門口處說吧,毛公子找曉月有何事?」

  毛秋聖被蘇曉月這麼一說。心裡更是暗自懊惱。這蘇曉月敢乘上自己的馬車,而且自她與自己說第一句話時。就應該猜著她該是那種不拘小節的女子,但她卻又很敏感。這不,她一定是察覺到自己的不自在,她才會解釋這一番話吧!可她這樣一說。彷彿自己還真成了那種呆子人。連一個女子也不及了!「在下想提醒姑娘一聲。明早在下會在卯時上路,還請姑娘不要錯過時間。」毛秋聖一反剛才不自然樣,大雅淡定地說著,

  「好!謝謝毛公子!「杜曉月有些詫異毛秋聖的情緒居然轉變地如此之快,才短短幾秒,他居然能這麼淡定地和自己談話了!「毛公子。其實曉月還有一件事要請毛公子幫忙。所以,想請毛公子進屋裡來,曉月好細細道來。」看著毛秋聖。杜曉月再次為自己的生活而計劃了。

  「這個.….….…好吧!」人家大姑娘都這麼爽快。自己一個大男人還扭捏不清,這樣也太失大男子風範了!輕抬腳,隨杜曉月進了屋,有注意屋門杜曉月並沒有關,才放下了心,坐定輕問,「蘇姑娘有何事要在下幫忙?」

  「其實這事呢……」 杜曉月略停了停,看著毛秋聖雖力求著淡定,但他耳邊的嫣紅卻洩露了他內心的緊張,遂笑著。打算長話短說。「事情是這樣的,曉月離家走得較為匆忙。來不及把父母留給我的家當換成銀兩,而這沿途中,幾近沒有什麼大的當鋪,曉月不能將那些家當換成現銀,所以。曉月想請公子幫個小忙。借曉月一些銀兩。待到了滄瑤。找著了當鋪。曉月就立即還毛公子的銀子。毛公子,您是否答應呢?」由於沒有銀子只好把那珍珠用來當飯錢、房錢。所以今日已經用掉兩顆珍珠了!可那珍珠的價值高於應花去的錢,所以,很是吃虧!況且這樣花下去,只怕還未及滄瑤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毛秋聖一怔。這蘇曉月還真沒有防人之心。居然會將這事告訴自己!但是。這也可以說是她很信任自己。可是。她為何會這樣信任自己呢?要知道。自己就差那麼一點兒就背叛了皇上,差那麼一點兒就成了欺君犯上之人,也差那麼一點就辱沒了聖人們的諄諄教誨了,

  「毛公子不相信曉月所說的話嗎?」杜曉月見毛秋聖沒有說話。猜著他是否對自己不放心。畢定自己與他並不是很熟悉,這樣向他借錢也許有些唐突了。可是。自己不找他幫忙還能找誰?所以。只好想法子打消他對自己的戒心了。「毛公子是否還記得今日曉月在付午飯及晚飯錢時,均用珍珠——曉月這飯吃得貴啊!況且曉月非富家之女,如果這麼花下去,只怕曉月還未找到親戚就已經餓死在道了。」

  毛秋聖聽得杜曉月這一番肺腑,心裡亦暗笑起來:這蘇曉月還真是心思細膩,但卻沒有猜準自己在想什麼啊!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向一個陌生人借錢,當然得有足夠的理由才能讓那陌生人答應,「可以!蘇姑娘可以不必這樣客氣,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本屬不易。既然蘇姑娘與在下同行,那蘇姑娘到滄瑤這段時間內吃住都由在下來付吧!」毛秋聖笑著回答。滿臉真誠。

  「呃……」  杜曉月完全沒想到這毛秋聖會如此慷慨。有些受寵若驚——作為一個陌生人,他能這樣幫自己。還真是豪氣!「那曉月以後就麻煩公子了!不過,曉月不是貪便宜之人,他日,曉月定會報達毛公子這份恩情的!」無功不受祿,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是杜曉月的信條;而隨著毛秋聖到滄瑤亦是因為滄瑤的旱情,所以,跟毛秋聖扯上些關係是必然的。

  「呵呵,姑娘太客氣了,」毛秋聖並未將杜曉月的話放在心裡。況且他也不差那份錢,不過,杜曉月這番說詞確實讓他很高興,不經意間。對她更是欣賞了,

  「嗯。不是說好了。要叫我曉月的嗎?怎麼又滿口姑娘了?聽著真不習慣!」杜曉月眨眼。

  「曉月?!」毛秋聖輕吟一聲,亦笑著。「那曉月姑娘也叫在下的字…承恩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3 PM

第七十七章

  「蘇姑娘,在這邊,麻煩你能不能快點?公子已經等了你半個時辰了!」六丙坐在餐桌前略帶抱怨地瞪著氣喘虛虛下樓的杜曉月,「說好了是卯時出發的,現在倒好。卯時三刻也走不了啦!」

  「對不起!」杜曉月邊用手抓著額前的劉海兒邊急急地跑到餐桌前坐下,陪笑著,「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過頭了!承恩。你不會責怪我吧!」

  「你還好意思說呢!」四乙拉著臉。昨天還以為這蘇曉月還算是個好人,沒想到。她還是那種騙吃騙喝之徒!「你得知道,我家公子的時間有多麼寶貴,公子身上還有著聖命呢!」

  有聖命又怎麼樣?還了不起了是吧!杜曉月瞪了四乙一眼。又看了六丙一眼,想不明白為何這兩書僮總是對自己有一股敵意。自己有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嗎?

  「四乙!」毛秋聖先是瞪了四乙一眼。再看向杜曉月。搖著頭。「不會!卯時出發是早了一些,可是現在天太熱了,而且我也有急事。所以不得不…..…….」

  「我明白!今日是我的不對。我沒有守時。害得大家不能按時上路了!」毛秋聖的溫和態度下。杜曉月也是淺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保證明天不會再遲到了!」立個約,就像是上學那會子早上遲到後給老師立下的保證書一樣,

  「哼!誰信你的呢!」不是六丙不願相信杜曉月。而是壓根兒就不相信。昨天在馬車上。那樣顛簸著她都能睡著。更何況是在清晨的床上——早晨睡覺是最為舒服的啊,特別是在熱熱的夏天裡。

  「要不這樣吧。以後你們哪個起床得比較早。就來敲我的房門。如果我沒有回應。你們就一直敲!」杜曉月信誓旦旦。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現在的自己已經淪落為被兩書僮欺負的份了!

  「好了,這事以後再說吧!」毛秋聖出聲打斷了這場沒有意義的爭執。「先吃早飯吧!」

  杜曉月沒有意見,拿起筷子就動手。也沒講究什麼淑女氣質。現在只記得肚子餓了是老大!毛秋聖只是輕輕一笑。亦埋頭吃早餐。這蘇曉月不同於其他的女子,率真不做作的性子很好,和她相處很融洽也很自然。

  「老闆,向你打聽個人!」兩平民裝的男子依在拒台前,對正在撥動著算盤的老闆粗聲吼著。

  「客官想打聽誰?」?裡啪啦的珠子聲響停了,傳來的是笑呵呵的招呼聲,「客官要不要吃點東西。歇歇腳?這大清早的。看兩位風塵僕僕。怕是趕了一晚上的路吧!」

  「嗯。那就歇一會兒吧!」一人應聲,「老闆。你還真會看人!那向你打聽人就準沒錯了!」

  「不是小的吹捧。我王老八這記性是一等一的好,只要在我店兒裡住過,只要你形容得出他長什麼樣子的,我就能說出他是哪天來住的!」老闆將兩人引到杜曉月的隔壁桌旁,「客官請!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

  「那昨天有沒有見過隻身一人的年輕女子或年輕男子,長得跟朵花兒似的,穿著談吐都很雅致的那種?」點完吃的東西後,另外一人發問了,

  「昨天…昨天沒有隻身一人前來投棧的!」老闆想了想,「昨天來住店的就只有他們。不過。他們怎麼看也像是一家子的人!」

  「一家人?」兩人皆把目光投向了鄰桌的三男一女。

  感受到異樣的目光,杜曉月裝作不在意。繼續吃著自己的飯;毛秋聖先是扭頭看了杜曉月一眼。再看向那兩人。亦一臉平靜地吃著飯。

  「老闆,去把點的東西送上來吧!」不一會兒。異樣的目光消失。這才讓杜曉月莫名地鬆了口氣——那眼光。杜曉月總是覺得那兩人似乎不像他們打扮的那般,只是平常的百姓。喝了口稀飯。暗暗地聽著那兩人的對話:

  「哎。你說。我們這樣找就能找著人嗎?連一張畫像也沒有。就憑那兩句話去尋,只怕是大海撈針啊!」

  「如果你想見著她的畫像,只怕你是想去見你老祖宗了!」

  「有那麼嚴重嗎?」

  「當然,我聽說。這次要尋的人其實是……」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幾個字,就算杜曉月將耳朵豎得再高也聽不見,

  「真的!可是。一國之…」忽然間,這話又斷了去。

  而聽到這裡後,杜曉月沒有了繼續偷聽下去的心情,放下碗,呆呆地看著毛秋聖動作優雅地喝著稀飯,腦子裡想的卻是以往早晨時和談文昊共進早餐的情形:

  「哎,談文昊,以後每天早上,你都到這昭陽宮裡來吃早飯吧!」心滿意足地將碗筷放下,笑瞇瞇地看著動作優雅的帝王,同時也暗歎一聲。帝王就是帝王,連喝個粥都那麼有氣質!

  「怎麼。想朕陪你了?」放下碗。眨眼相問。

  「切!想你?我是看在這粥的份上!」杜曉月扁嘴。「難道你不知道,你在這裡時,這御膳房裡送來的粥都要好喝一些啊!」身份差異,待遇不同,這皇宮裡表現得太明顯了。

  「唉,難道那粥都比朕對皇后有吸引力?」輕歎一聲,透著幾許不甘。

  「嘿嘿!當然不是啦!皇上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走到哪個宮裡都是一發光體,」杜曉月媚笑,「但是,臣妾覺得只看發光體是不能填飽肚子的,所以呢臣妾還是覺得那粥的吸引力可以與皇上您媲美!」

  「杜曉月,你活膩了?居然把一國之君跟粥相提並論!」佯裝大怒,狠狠地說著,但眼裡滿滿的笑意。

  「呵呵把皇上與粥相並論也就是說。皇上和粥一樣。是不可缺少的!」杜曉月笑呵呵地站起身,往寢房裡走著。「皇上還是早點去上朝吧。臣妾就不恭送皇上了!呵困死我了,先回房去睡個回頭覺。」

  ……

  「曉月。你吃飽了嗎?」毛秋聖見杜曉月眼不眨地盯著自己。有些食不知味了,只好放下碗筷,輕聲地問著,「記得多吃一點,過一會兒趕路時,也保不準下一餐在哪裡。」

  「哦。好!」杜曉月這才回神,低下眸子。輕掩去眸中的那份傷感。暗恨自己沒用。腦子裡又想起了他!「既然要趕路。那就多帶一些乾糧和水吧。這樣就算沒有找著客棧。也不至於餓著肚子,」

  「好法子!」毛秋聖點頭。「還是曉月想得周到!」

  杜曉月沒有回答,只是微笑點頭。卻暗歎這毛秋聖還真是那種沒吃過多少苦、沒出過幾次遠門之人,只要是常年在外行走的。都知道可以用這個法子的!

  「這有什麼,剛才我也想到了!只是還未來得及說罷了!」六丙扭頭。「不過,蘇姑娘怎麼看也不像是出過遠門的人。怎麼會知道這些?」如果是出過遠門的。再怎麼忙也會帶著錢上路!而且看她一臉細嫩。怎麼看也不像是經過風吹日曬的人,也不知公子是怎麼想的。居然相信了她的話!

  「我自小就隨父出門在外。這大江南北也算跑了個大遍。如果沒有這麼點基本常識。只怕早就餓死了!」杜曉月輕飄飄地來了這麼一句。「六丙。為何你總是要針對我呢?我是否在哪裡得罪過你?沒有啊。我確信昨天我們才是第一次見面呢!」

  「哼,第一次見面就跟著一群男人跑的女人會是好人嗎?」六丙反譏。

  杜曉月。你得沉住氣。現在是靠著人家在吃飯。不能太過囂張!可是。真的沉不下去了。這六丙說話也太過分了!「好啊!」杜曉月微瞇眼.嘴角邊也掛上了一幅高深莫測的笑容。「那我想請問一個六丙先生,什麼樣的女人稱為好女人,什麼樣的女人稱為壞女人?六丙先生這樣防著我。難道是在怕我嗎?怕我吃了你,還是吃了你家公子?嗯?」最後一字。聲音微揚。帶有絲絲曖昧,

  「咳…」 三道咳聲響起。順道帶有打翻碗的聲音,

  六丙抬起手指著杜曉月還未發出一個字。就被毛秋聖將手拍了下去。抱歉地看著杜曉月。尷尬地笑著:「曉月不必介意六丙的無理。只是在在下進京途中曾遇到一女子,她亦是借搭在下的車。可後來她執意跟著在下…  纏著在下許久後。在下才將她的不良想法給打消了…  」說到這裡.毛秋聖的臉龐一紅,聲音也小了不少。

  哇!原來他還有這等艷遇!不過。這毛秋聖這般害羞儒雅,也不知他到底是怎麼處理這段烈女纏郎的艷事的!也不知他們有沒有攻壘…….…杜曉月努力克制自己想哈哈大笑的衝動。打斷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笑呵呵地拍了拍毛秋聖的肩膀:「兄弟。你不必擔心我啦。我已經結……….…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提及這個。一縷傷痛閃過心間。就算自己對他有心又如何?就算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妻又如何?但他始終沒有承諾過什麼。也許他只是一時的興趣。認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當他得到後。他也許會在下一秒轉身對另一個女人溫柔!況且承諾這個東西也不可信。當年漢武帝許陳阿嬌金屋藏之。可結局又如何?後宮佳麗三千。自古以來。皇帝皆貪美色。喜新厭舊是常事,哪個女人能真正後宮獨寵到老?與其這樣患得患失、哀怨一輩子,還不如笑傲於天下間來得自在!

  斜了一眼杜曉月放在自己肩頭的手。纖纖蔥白。再看向那張笑靨,靈活的眸子閃過一絲哀怨,眉間蹙著幾許輕愁,似乎有些什麼化不開的結緊緊地糾纏在心間;可她轉瞬間眸子裡的那股平靜與灑脫又是那般自在,仿若天地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束縛她的一般!「嗯…………」毛秋聖輕吟著。「既然曉月有心上人。那為何不去投奔於他呢?」不知怎麼的。當毛秋聖提到投奔兩字時。心間冒出一股淡淡的不捨和憐惜。

  好不容易出來了。為何還要回去?難道回去後天天瞪著那群女人暗裡吃醋發飆明裡還得笑臉以對嗎?「他不會是我的歸宿。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道風景!」既然無法相守。那就相忘吧!輕輕吁了口氣。嘴角邊再次掛上那七分笑,細言而語。「不提這個了!我在門口處去吹吹風,你們吃完了再來找我吧!」

  毛秋聖看著一下子這樣淡然的蘇曉月。忽然間覺得。這樣的蘇曉月才是她本性,淡然有禮,帶著幾分淺淺的疏離。甚至她所說的話也似真似假,難以捉摸。就算她主動搭訕。就算她變著法子在與自己套近乎。但她對自己而言。依然是一個謎。難以靠近。

  「公子!我總覺得這姓蘇的女人看起來很不簡單呢!」六丙發話了。

  「對!四乙也是這麼認為!」四乙點頭附和,「她的脾氣似乎不怎麼好,時冷時熱的。還有剛才說那話時,有點像妖精一樣,讓我全身的汗毛地立了起來!」

  毛秋聖輕蹙眉,扭頭看著靜靜侍在門口處的蘇曉月。雖是麻布衣衫,長髮亦是簡單的束在頭上,沒有一件髮飾,但她全身上下透露出來的那股淡雅將她張顯得異常高貴,只是高貴中透著幾分慵懶。

  毛釋聖忽然間覺得,這蘇曉月怎麼看也不像是一般的農家女子,她的氣度就連那些大家閨秀也是難以比擬的!「趁著這清早涼爽快點趕路才是正經!」毛秋聖沒有對兩書僮的話評論什麼。站起身。「四乙去結賬吧!」

  「哎,十四蛾,你覺得剛才站著門口處那女的,會不會是我們要找的人?」十三蛾用手肘拐了拐正憨吃的搭當。

  「我哪裡知道!」十四蛾邊塞了口饅頭在嘴裡。邊嚼邊說。「再說了。沒見著她是跟那三個男的一起的嗎?你得記住。我們找的是獨身的女子或男子!」

  「吃!你就知道吃!」十三蛾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十四蛾,「你剛才沒有聽見他們說話的內容嗎?」.

  「他們說了什麼?』.

  「我懶得跟你說!總之。我覺得那女的有可能會是我們要尋找的人!」十三蛾連瞪十四蛾的心也沒有了。扭頭看著那四人消失而去的馬車。「我們得快點回去報告給黑蝶大人才是正經!」

  「只要是你覺得是的就去報告,黑蝶大人不知要收到多少這種消息呢!」十四蛾不滿了,「再說了,你瞧那女人一身窮酸樣,雖然比一般的農家女好看了一些。但她剛才連那種粗俗的話都說得出口,還跟一個男子勾肩搭背的。怎麼可能會是一國之母?」

  「也對!」十三蛾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景,認為十四蛾說得有理。「那我們再找吧!」





第七十八章

  滄瑤,位於斐亞國的東南方,臨近璃國,或者可以說是與璃國僅一河之隔——滄河。自來物產豐富,河川秀美。鍾靈毓秀、人傑地靈,許多文人墨客都會到此遊歷、填詞賦歌一番。

  這些只是杜曉月在書上所看到的。待進了滄瑤境內後。杜曉月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田地乾涸,龜裂的地表已經起了塵土。就連那些雜草,早已枯黃干萎;路上的行人,各各面黃饑瘦,嘴唇裂開,眼神如同死灰一般木然。

  「承恩。難道這滄瑤內真的是一點水源也找不到嗎?」入了滄瑤境內後」杜曉月以坐馬車全身已經被顛得散架為由,建議路行,本以為毛秋聖不會同意,不想他竟一口答應。

  「我也不清楚!上個月我收到家書時。父親所描迷的情況並未像現在這般嚴重,他說城裡面還有水源。」毛秋聖輕歎了一口氣。沉重地踏在這片生他養他和土地上。低低地喃呢著。「才兩年未回來。不想家鄉已經變得這般模樣了!還好我回來了,否則…」

  「城裡還有水?」杜曉月輕蹙眉。「難道說這城外沒有水了?四乙。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你去向路人打聽打聽,問問他們的喝水問題,」

  「是!」當進入滄瑤後,看著這般模樣的滄瑤時。四乙已經沒有心情去抓蘇曉月的不是了。

  「曉月你很關心這裡的旱事?」毛秋聖天外飛仙般地來了這麼一句。平靜的目光裡卻沒有一絲疑惑。

  「看著這樣情景,就算是石頭也會動側影之心的!」杜曉月避重就輕地回答,抬頭用帕子拭著汗水時。晃眼見著前面十步遠處有一亭子。「承恩。那裡有亭子。不如去坐坐吧!」走了大半天的路,腳丫子可能都磨出水泡了!

  「恐怕不行!」見著杜曉月臉被曬得紅彤彤的。毛秋聖很想答應說好。可又想著家人還在城門處等著自己,只得轉開臉。狠下心,「今天關城門之前一定得到城裡。否則就進不了城了,」

  「這樣啊!」杜曉月想了想。看了看已經快要西沉的太陽。「那進城吧!我還得去找客棧呢!」

  毛秋聖一愣。想起她說過到滄瑤後。她就會自己去尋親。可是。現在自己並不希望她這麼快離去啊!「曉月。不如這樣吧。在你還未尋著你親戚家時。你可以住到我家去——你在這滄瑤人生地不熟的。況且這會子當鋪也關門了,沒有錢。你怎麼去住店?難道又花高價住店?」毛秋聖努力地想著說詞。

  對哦!自己怎麼沒想到這個問題?杜曉月輕拍了拍額間:「只是。住到你家,會不會麻煩到你家裡人啊?還有。你家裡人會不會對我另眼相看?」一名陌生女子住到一名男子家裡。在這個封建的時代裡,只怕會引來他人的異樣目光吧!

  毛秋聖一怔。自己還真未想起這一點,如果自己帶她回家,只怕會引來諸多麻煩吧!

  「呵呵,所以了。我還是去住客棧好了!嗯。這樣吧,我找好客棧後,我就通知你一聲,這樣你也可以找到我啦!」和毛秋聖的聯繫是不能斷的,否則自己來這滄瑤也沒什麼意義了。

  「承恩啊!承恩,你終於回來了!」激動的女高音快速逼進。在下一秒,聲音的女主人已經撲到了毛秋聖的身上了。「嗚……想死娘了啊你!」

  「呃  …娘!「毛秋聖有些不自然地推開掛在自己身上的母親大人。「娘怎麼來這裡了?不是說好在城門處等的嗎?」

  「臭小子,娘從午時等到申時,等不下去了,才尋了來。結果你在這裡跟一姑娘說說笑笑……」毛母用手拍著毛秋聖的肩。滿臉的責怪。

  「呃…」杜曉月早已被這突好其來的認親大會給嚇著了。再看這位美婦。如果她不提她是毛秋聖的母親,杜曉月定會認為她只是他的大姐姐。隨著毛氏而來的還有一大群人,為首的是位近五十餘歲的男子。上好的衣服料子讓杜曉月猜出他是毛父;而其餘的人,衣著樸素,應該是家僕。

  「夫人啊,承恩已經回來了,你就別在念叨他了,」毛父上前勸解。再轉身看向杜曉月。「這位姑娘是……」

  「哦,爹。這位是蘇曉月蘇姑娘,從京城來滄瑤尋親的。」毛秋聖走到毛父身邊,介紹著,

  「奴家蘇曉月見過毛老爺。」杜曉月福禮,

  「尋親?」毛父輕聲重複著。「那蘇姑娘怎麼會跟犬子一道同路?」

  「是這樣的。」杜曉月打斷正在說話的毛秋聖。正了聲。「曉月在途中遇到毛公子。恰好同路。毛公子見曉月獨自走著可憐。於是邀曉月同搭順道車。這些天來,多虧毛公子的照顧,否則曉月還真不知如何到這滄瑤城來呢!」

  杜曉月的話剛一說完,身後就來了兩道冷哼聲,不用分說,就知道是四乙和六丙的;再觀毛秋聖,愣愣地看著杜曉月,顯然是沒想到杜曉月隨口扯來的話居然說得這般順溜!杜曉月猜著毛秋聖在驚訝什麼。向他眨了眨眼。輕輕微笑。示意他接過話,

  「哦!是這樣的,爹!」毛秋聖接過話。又怕思想保守的父親問其他的問題。只好拉著母親。「娘,承恩趕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不如先回家吧。」

  「好!」毛氏滿臉高興。攜了毛秋聖的手。「老爺。我們回去吧,家裡擺著接風酒,今晚要給承恩洗塵呢!」

  毛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冷冷地看了杜曉月一眼,

  「呃  …娘。蘇姑娘初來滄瑤。還未尋到什麼親人,而滄瑤現在是一片混亂。不如讓蘇姑娘住到府裡去?」毛秋聖試探著母親,

  「可以啊!」毛氏直直地看著杜曉月,杜曉月也不迴避。對視半晌後。毛氏才笑瞇瞇地回答,放了毛秋聖的手。轉而攜起杜曉月的手。邊往停在那邊的馬車走去,邊問,「蘇姑娘是哪裡人氏?」

  「回夫人。夫人可以稱我曉月就好!」杜曉月細聲回答。「曉月是京城人氏,因家道中落,父母雙亡,曉月不得已才來滄瑤投奔親戚。」

  「曉月?!好名兒!」毛氏對這位落落大方卻又彬彬有禮的蘇曉月很是有好感——  能跟自己家裡的那個書獃子兒子套近乎的女子實在不多啊,而且看兒子似乎還在為這蘇曉月說好話,可見。這蘇曉月在兒子的眼裡是不同的。「你的親戚是哪位?告訴伯母。伯母可以派人幫你尋找!」

  「曉月怎麼能麻煩伯母呢?!」杜曉月推辭著。「曉月可以自己尋的。」唉,滄瑤城裡哪裡來自家的親戚啊!

  「不麻煩!」

  一路上毛氏一直向杜曉月提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杜曉月耐心地回答。可惜那話裡面,還真沒有幾句是真話!就連路途中所發生的事也改過了,這就讓隨坐而行的毛秋聖大為吃驚。因而在晚間。毛秋聖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向杜曉月問清楚。

  「蘇姑娘!」毛秋聖這次沒有再拒絕杜曉月進屋談話的邀請。也直接扯開了話題,說明來意,「蘇姑娘為何不告訴我娘在途中發生的真像?在下覺得,蘇姑娘似乎有很多事是在騙在下。」

  「這事間之事。本來就是真真假假。毛公子何必如此在意?」杜曉月微笑回答,疏離的語氣也是不容分說,「而且曉月並未完全說假話。有些事。曉月真的不能說……如果曉月當著眾人的面說是曉月纏上公子。硬要公子帶曉月同行的,公子可有曾想過,他人將如何看待曉月這個人?」

  毛秋聖輕抿唇。她說得沒錯。如果當時真這麼說。只怕父親的臉色會更難看……父親把禮儀之法看得比什麼還要重要啊!

  見毛秋聖不說話,杜曉月收了笑。一臉平靜:「其實這話說來也無妨!我是有意接近公子的,」瞟見毛秋聖一臉肅然。甚至還帶了絲絲不悅.點點驚訝、不可置信。杜曉月又笑了。「公子莫擔心,我接近公子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奉誰的命?行什麼事?」

  「你說還能奉誰的命?」杜曉月反問。並不給予具體的答案。「至於行事。自然是幫公子完成皇命了,」

  「你的意思是……」

  「毛公子如此聰明之人。應該可以猜出。」杜曉月急急地說著。「滄瑤的事必須得盡快解決。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這幾天。杜曉月總是覺得在暗處有另外的眼睛在觀察著自己,心裡有著一種不安感。彷彿會發生什麼事一般,

  毛秋聖雖然聽不明白杜曉月後面一句話的意思。但也確定了。這蘇曉月的來歷的確不簡單!「你想怎麼幫我?」既然她已經這樣明說了。那就明人不說暗話好了。

  「這個…  我現在覺得紙上談兵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我得去看看這裡的具體情況!」杜曉月輕移步,走到窗邊,再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或者是看看今晚是否在黑暗中還有一雙莫名的眼睛。「而且我住在毛府也不是辦法——

  明日我還是會住到府外,所以,明白我會以找到親戚為由搬出去。還有一點,請毛公子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有一個叫蘇曉月的姑娘來過滄瑤,」

  「蘇姑娘……」

  「還是叫我曉月吧!」杜曉月糾正,

  「在下只是想知道曉月姑娘倒底是什麼身份。聽姑娘這樣的說來,姑娘的身份很是秘密?」

  「我什麼身份也不是!只是個閒人罷了。」杜曉月笑得一臉無害,「曉月只是閒來無腳。不忍這滄瑤的百姓受苦,想用畢生所學。為滄瑤的人做一些事,也算是為自己積積福吧!」

  毛秋聖愕然。她的話好輕鬆。如同在談論今天一定得吃早飯一般輕鬆。如同這滄瑤的局勢都在她的掌控中一般輕鬆!但她全身上下的淡然。讓毛秋聖不禁懷疑她….….「姑娘是位隱士?不知姑娘師出何門?」作為一名女子,能誇下如此海口。不得不懷疑她是受到了什麼高人的指點。

  「師出何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將自己所學的東西造福一方!毛公子,您認為曉月說得對嗎?」杜曉月直直地看著他反問。杏眼微眨,一派閒適。

  「只是,在下如何相信姑娘?」第一次這麼熱心幫助一名姑娘.甚至對她完全不設防。不想。最後她欺騙了自己!這種感覺,毛秋聖說不出。道不明,只知道,心間很冷,冷得被丟入寒冬臘月天一般!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待這裡的雨季來臨時。便是我離去之日。」杜曉月緩緩地說著。同時看向天空。今晚又是月明星稀。晚風來急。看來,明天還會是個艷陽天哪!「雖然毛公子剛回府。但曉月還是希望毛公子抓緊時間開始做事!這期間,曉月會盡全力幫助毛公子的。」

  毛秋聖默然。在毛秋聖的眼中,這蘇曉月比杜康永還難懂,還難挖出她的心思!女人心。海底針哪!

  ……

  「柳妃娘娘。雪妃娘娘,請回吧!皇上說了。誰也不見!」劉公公擋在寢宮門外。恭敬地對著兩位貴妃娘娘說著。

  「劉公公,麻煩您再通報一聲。好嗎?」李千柔軟聲求告著,「我們已經二十多天沒見過皇上了!」是的。皇上已經二十多天沒有傳召過妃子侍寢,除了偶爾去去昭陽宮外。再也沒有踏足過其他的嬪妃的寢宮。其實皇上偶爾忙起來也不常到嬪妃的寢宮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最為重要的是。皇上要去昭陽宮!更為重要的是。昭陽宮的正主兒並不在宮裡!她也一併失蹤了二十多天!就算皇帝沒有對外宣佈皇后失蹤,就算朝中大臣並不知情,可皇宮裡是人人皆知啊!思及此,李千柔恨恨不平了,真不知那杜曉月使了什麼媚勁兒。皇上在親眼逮著她與當朝王爺牽扯不清後。居然沒有將她直接打入冷宮,反而在她失蹤後。心心唸唸地不忘。甚至還為了她。二十多天沒有寵幸過任何妃嬪!

  「李妃娘娘,您也是知道皇上的脾氣的,只怕老奴多說,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劉公公盡職地勸解著。「兩位娘娘不如先回去。待老奴見著時機成熟時,就向皇上提及兩位娘娘欲見皇上之事。這樣可好?」

  李千柔也知皇帝一向是說一不二,如果再這麼纏下去,只怕他真的惱怒。「雪妹妹。我們先回去吧!」李千柔轉身苦笑看著一旁嘟著唇張雪曼,「雪妹妹別喪氣,明天說不准就能見著皇上了,」

  「嗯,」張雪曼點頭。緩緩地跟了李千柔而去。反正來這趟是李千柔提意的,她既然說可以到此為止。張雪曼也沒有多大的意見。「柔姐姐。明天還要來嗎?明天我不想過來了一一如果皇上想見我們了,他自然會來見我們的!」

  他會來嗎?李千柔沒有出聲。只是在心間默默地反問。這二十多天來。皇上對自己不聞不問,自打自己進宮後。哪有二十多天還沒見過皇上的事發生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4 PM

第七十九章

  「曉月啊,為什麼要搬出府呢?昨天你還答應了我會在府上多住些日子的呢!再說了,你又沒有找著你舅父,一個姑娘家去住在客棧裡不安全哪!」一大清早。杜曉月來向毛氏請辭,毛氏就拉著杜曉月談開了,「曉月。是否覺得這府裡住著不舒服?」

  「夫人,您多慮了!」杜曉月笑笑,「曉月到這府裡,夫人對曉月很好,還給曉月新衣,曉月都不知道怎麼報達夫人對曉月的好了。只是曉月覺得自己太叨擾夫人您了——在途中,曉月已經叨擾了毛公子,現在又來叨擾夫人。曉月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啊!」昨晚向毛秋聖攤牌的最為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位毛夫人對自己太過於熱情了!毛夫人的熱情不像是一般的招待客人的那種,她看自己的眼光太過熱烈,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而且還是那種想要把它永久藏存的商品!雖然杜曉月猜不出這位毛夫人在打什麼主意。可以女人的直覺來看,她就是有一些『不懷好意』,

  「這有什麼好過意不去的?」毛夫人滿不在意地念叨著。「其實你才真正厲害呢。能說服我家承恩同意搭載你來滄瑤——  我家承恩最不善於跟女孩子打交道了,以前催他成親,他說沒有功名不成家;後來考了功名了,他又說他不想娶一個他不喜歡的女孩子,當時我就急了。承恩自小受他爹的影響,把男女授受不清銘記在心間。跟女孩子說話都是站在五步外…」

  「呃。夫人!」杜曉月不得不打斷毛夫人的話。這毛夫人忽然間向自己提及毛秋聖這方面的事情。似乎是在預示著什麼.而杜曉月總得防患於未然才行,「其實呢,曉月自己小就訂了親,這次曉月到滄瑤是來完婚的!」這慌言是一個接著一個地圓下去,到最後,杜曉月都不自知自己前面說了哪些謊了!

  「訂親?完婚?!」毛夫人驚愕,但轉眼又恢復了笑意,「沒關係啊,只要還未成婚,都可以退親的!曉月,我跟你說啊,我們家承恩哪…」

  「咳!夫人!」唉。就猜著這毛夫人會來這一招。看來她老人家還真是想媳婦想瘋狂了。居然向一個身份來歷均不明確的人熱心地推銷她家兒子!「其實呢。毛公子是一個好人。知書達理,文質彬彬。優雅善良。胸懷天下百姓,家庭條件優越等等的優點。但是,毛公子的這些優點與我無關啊。曉月真的已經許了人家了,而且我們鍾情於對方,早已立下誓言: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就算他家現在是一無所有。但是。我的誓言不會變!」這二十多天來。杜曉月與毛秋聖日日相對。可是。杜曉月就是對他不來電。沒有絲毫的感覺。甚至在看著他時,會想起另外的一個人!

  「好女兒!重情義!」毛夫人細數著杜曉月眼裡的真意。看著杜曉月堅定的眼神,腦中不由地冒出這麼一句話。順口地說了出來。可也在可惜這樣的好女子居然與自家無緣哪!「既然你去意已決,那我也不留你了,不過。曉月啊,如果你沒有在滄瑤尋著你的舅父,隨時可以到毛府來啊!」

  「好啊!」杜曉月淺笑。「曉月謝謝夫人的好意!」

  接下來的日子裡,杜曉月在毛秋聖的資助下,在城外十里處的蓋了間茅屋。住了進去。白天裡。和毛秋聖在滄瑤的各個地方東跑西探。晚上回去後就將日裡所見著的具體情形記下來,做成筆錄。想著法子把滄河裡的水引入城裡,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半個月,

  「曉月。你看這渠道就快挖通了。滄河裡的水真的能引到城裡來嗎?」毛秋聖還是有些懷疑,滄河在低處,滄瑤在高處,水怎麼可能倒流?

  「秋聖,你不相信我啊!」杜曉月撐著紙傘走在堤壩上,用力地搖著蒲扇,看向一旁的毛秋聖,「哎,那邊的引水原理我已經講得很明白了。你也試過了,怎麼還不相信?」

  「不是不信。而是擔心!」毛秋聖接過話。指著正在忙著挖渠的百姓。「這大熱天的,大夥兒都沒有休息過,可見大夥兒對這水的期望有多高,我只是怕到時……」

  杜曉月漫不經心地聽著,斜眼瞧著那邊走來一人。似乎有點像是杜夜寒的身影,心慢跳一拍,爭大眼仔細地瞪了一眼。果然是杜夜寒!聽聞杜夜寒奏皇命來這裡放糧救民,而他亦對這渠道之事很是關心,三天兩頭往這裡跑,杜曉月怕他發現自己,只好盡力地躲開他。「哎,就是那個秋聖啊!我忽然間有點想如廁,你自己先在這裡看著啊!我去去就回!」說完。杜曉月趕緊轉身,把傘置於肩頭。急急地離去,

  看著蘇曉月急急離去的身影。毛秋聖總覺得她壓根就不像是要去如廁的,更像是逃難的!

  「毛大人,您在瞧什麼呢?如此困惑不解般的模樣!」杜夜寒也抬頭看向那急急離去的背影,那股熟悉感又漫延在了心頭,「那位是…」

  「她是那位高士啊!」毛秋聖笑笑。「杜大人每次來得真不是時候,她一走,你就來了!否則我還真想向你引見引見蘇姑娘呢!」

  「是啊!我也想見見她,瞧她想出的法子多好。居然可以解決城裡人的用水問題。在這事上,可是功不可沒啊!」杜夜寒也有點失望,忽然想著了。「要不。這樣。蘇姑娘住哪裡。我親自登門造訪總是可以了吧!」

  「她說她不願意見生人!」毛秋聖略有遲疑.心間忽然一動.這蘇曉月似乎是怕見著杜夜寒,幾乎每次他們都會錯開。如果一次兩次算是巧合。那三次四次呢?難道成了必然?

  「這樣啊!」杜夜寒也不勉強,畢竟她是一女子,自己真去造訪。只怕還真有些不合禮法呢!

  一路狂奔回到茅屋的杜曉月。再推開小院門之前拍著胸口斂神。並不時地回望身後。怕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人跟蹤著自己。這段時間裡,雖然沒有感到在暗處有眼睛盯著自己,可自己的日子過得太過於安靜,安靜到讓杜曉月有種恐懼!

  斐亞國的皇后丟了。可這全國上下。居然沒有一點動靜和消息!真不知是那談文昊巴不得自己離去,還是他壓根沒有在意過自己。所以一直就是不聞不問?!

  想到這裡。杜曉月又不禁暗自唾棄自己,在宮裡時。明明是掰著指頭兒在盼著出宮的那天到來;現在出宮了,卻又在想怎麼沒有人來尋自己!「呼!杜曉月。你玩完了,居然還會偶爾想著那個華麗麗的牢籠!」杜曉月一手搭在眉間。看向天上明明是低沉的白雲。可看著看著。那雲居然會變動。然後談文昊的臉就出現在了那上面!「呃  …我想我一定是神經短路了!」搖搖頭。拍拍額,慢慢地將傘收攏,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呵!三哥!」杜曉月將小院的門關好後。轉身就見著一席藍衣的杜正軒笑瞇瞇地站在院子裡,陽光折射著他的笑。是那樣的燦爛!一時腦子裡反應不過來的杜曉月,只能那樣怔怔地看著他,口裡無意識地問,「三哥怎麼會在這裡?」

  「小妹!」杜正軒只是這樣看著杜曉月。她被太陽曬黑了不少。卻更加有精神活力了!「三哥怎麼不能在這裡?難道三哥來看望自家小妹還得先向小妹通報一聲嗎?」」

  「不是!」杜曉月一口否決。移動步子。走到杜正軒的面前,本想問些什麼的,可那如雨般的汗水滴下臉頰。抹了把汗水,「嗯。進屋在說話吧。這天太干也太熱了!』」

  進了屋,杜曉月二話不多說,先喝了一大盅涼水。心滿意足地吁出一口氣:「三哥,要不要喝點涼水?」

  「你……你現在喝的是這種水?」杜正軒有點不敢相信。杜曉月剛才喝的水是直接從水缸裡舀出來的。沒有加熱,更別說是泡茶了!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雖然自小不受疼愛,可也未曾喝過這樣的水啊!

  「呃  …不乾不淨,喝了不生病!」打死杜曉月也不說是因為自己壓根兒沒辦法自己開火。又不好意思天天麻煩鄰居。所以每天都只能喝生水了。「對了,三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杜曉月可沒忘記剛才他一臉的坦然。彷彿他早就知道在這裡了一般!

  「小妹,出宮的這段時間過得還開心嗎?」杜正軒沒有回答杜曉月的問題。反而丟了另一個問題給杜曉月。

  「好啊!有吃有喝有睡。不受任何人的約束,也不看誰的臉色。更不用天天假笑給哪個人看。自在得很哪!」杜曉月坐到杜正軒的身旁,順手再為他添上一盅生水。「哎。三哥。別轉話題。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吧!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行蹤的?』」

  「你出宮後的第四天。」杜正軒簡明回答。「我的下屬得到你的行蹤後,我讓他們別打擾你,讓你自己玩些日子,」

  呃.….…看來自己的逃跑還真是失敗!原來在第四天就被人發現了啊!「那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還有。你也該知道。我沒有玩!」

  「皇上有事讓我去處理,任務剛完,我就來這裡了。」杜正軒笑呵呵地看著杜曉月微嘟的唇,「三哥知道小妹沒有貪玩,而是在為民做事呢!」

  提到皇上,杜曉月心下一動:「三哥,你沒有把我的行蹤告訴其他的人,對吧!」

  杜正軒凝神看著杜曉月,似笑非笑地問:「小妹希望三哥把你的行蹤告訴誰?」

  他這樣問。可否理解為他暫時沒有將自己的行蹤告訴任何人?「呵呵。誰也不告訴的好!」杜曉月打著哈哈。「三哥。既然你來這裡了。不如在這裡多住些日子,陪陪小妹吧!」身上的那點銀子早就花沒了,現在來了個金主。能夠k一點銀子也是好的啊!

  「小妹下一步打算去哪裡?」杜正軒沒有回答杜曉月。只是問著他比較關心的事,「是準備在這裡長住,還是……………在外溜一圈兒後回宮?」

  回宮?!杜曉月輕抿唇,這個詞讓杜曉月的腦子時一片白。自打出宮後。從來沒有想過再回去。可是,出宮也快近兩個月了。日子過得很好。很充實。只是在晚間閒暇時。偶爾會想那會子的他會在哪個寢宮裡,身旁躺著的女人又是哪個!但,一切只是想想,腦子裡卻從來沒有再次回到那個皇宮裡的念頭,現在被杜正軒突然地提起,杜曉月還真不知如何回答的好!「沒有!」一陣沉默後,杜曉月平靜地開了口,「皇宮裡的生活再好。卻給不了我想要的!至於下一步去哪裡,我沒有想過,不過,三哥,我想浪跡天涯才是真的,可惜沒有錢。也沒人資助我錢——  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啊!」.

  聽見杜曉月這麼一說。杜正軒有些慶幸。幸好那天還未來得及向皇上報明她的行蹤。否則。只怕她被人帶回宮後。還會處心積慮地逃出來吧!「如果小妹願意的話。可以和三哥一同離開,」帶著她。總比她風一餐雨一餐的好。

  「呃  …三哥。你要走?那夢南姐呢?還有你  …你的身份倒底算是什麼?」對於杜正軒所扮演的角色,他所有的身份。杜曉月的腦子裡還是一團霧水。

  「你知道飛蝶閣嗎?」杜正軒也不打算對杜曉月隱瞞什麼。只要她問。自己就可以回答。「我是飛蝶閣裡密探。代號弄蝶。夢南自然會隨我而去,」」

  「呃  …既然是密探。怎麼可能說走就走?」杜曉月雖還未明白這飛蝶閣是個什麼樣的組識,可以他為皇帝辦事的行為來看。這飛蝶閣多半可能是由皇帝領導的監視組織,可能同明朝的東廠的作用沒差多少。

  「飛蝶閣裡的成員每幾年就會注入一批新鮮的血液,資歷老道的就像我,會有一段時間的休假。然後回飛蝶閣的訓練地訓練新的成員。」

  看來飛蝶閣還真是一個秘密組織!「三哥是怎麼進飛蝶閣的?怎麼杜家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加了飛蝶閣?特別是你娘  …我有向你娘提及你投靠皇帝這一方的事!而且她好像一點也不接受這個事實。還有。三哥為何要這們明顯地與你的親生父母作對?」

  「小妹,你還真是夠多事的!怎麼能告訴她這個?」杜正軒雖然是這麼說著。卻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既然當年作了決定,現在自然不會後悔,而且這樣的結果是早就猜到的!「他們非我的親生父母!恰好,我的父母是他們害死的。他們出於愧疚將我收養。」

  呃…這其中的關係似乎又複雜了!可是杜曉月還是要刨根問底:「三哥,你的父母與他們有什麼關係?」按著丁英葳的性子。她會愧疚的事應該不算很多。

  「我娘是丁英葳的同胞妹妹!我五歲那年。爹和娘因對杜康永暗地裡搗鬼不滿,本欲上本先皇。不想反被杜康永咬了一口。被先皇流放到青州。路遇歹徒。爹娘被害,還好當年二娘路遇救了我,將我帶回杜家,丁英葳心存愧疚因而收養了我,我因不捨你娘離去,所以,求她暫居杜府陪我一段時間,可不想卻害了你娘一生,一日杜康永喝醉了酒。強行要了你娘,因而才有了你。」杜正軒簡言回答,語氣平淡得如同談論一個故事一般。

  「可是,據我所知,丁英葳是獨女啊。並未聽說她還有一同胞妹妹啊!」

  「我娘天生體弱,外公為保著娘的命,所以並未對外宣稱過還有另外的一個女兒,」說著。杜正軒亦喝了口生水。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杜曉月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們的事情太過複雜,這其中的恩恩怨怨杜曉月也懶得去理解。「現在杜府的其他人如何?二哥的兵權是否被解除了?杜康永他……他是否辭官回鄉了?」杜曉月想知道。杜康永是否真的聽了自己的話,保了一條老命。

  「是不是你對他說了什麼?你被帶走的第二天,他就上書辭官,現在已經定回鄉下去了,」聽著杜曉月問起杜康永的事。有些好奇,她怎麼忽然間關心起他來了?

  「只是在臨走時,對他提了個良心建議而已。」杜康永是個聰明的人。大勢已去,他應該會選擇一條生路,「必竟。他給了我這具身體!」

  杜正軒輕笑,小妹就是小妹,她還是始終捨不下親情的。

  「曉月。我給你送飯來了!」毛秋聖的聲音從院子外傳來,杜正軒一怔,看向杜曉月:「小妹。他常到你這裡來?」

  「呃……秋聖算是我朋友。我在這裡的這些日子裡。他很照顧我的,」杜曉月笑瞇瞇地回答,起身向屋外走去,




第八十章

  「秋聖,又麻煩你了!」杜曉月看著滿頭大汗的毛秋聖和六丙,將他們迎進了屋。

  「我也是在路上遇著為你送飯來的小二。順道給你帶過來的,」毛秋聖輕拭了拭汗水。笑看著杜曉月。未曾注意這屋子裡還有另一個人,

  「蘇姑娘,今天我家公子特意點了你最喜歡的吃的香酥麻鴨,快趁熱嘗嘗。」六丙直接將菜籃子放到桌上,也就在這時,才意識到這桌子旁還坐了一個男人。嚴聲質問,「你是誰?怎麼會在蘇姑娘的家裡?」也在這時。毛秋聖亦才注意到屋子裡另一個男人的存在。

  「哦,秋聖,六丙,他是我哥!」杜曉月笑著介紹著,同時也向杜正軒眨著眼,示意著他別繃著個臉,「你們叫他  …軒哥就好!」

  六丙又開始懷疑杜曉月的話來了。沒辦法。初見她時。她還真沒說過幾句真話!現在呢。看在她如此盡心地幫著滄瑤的百姓。才對她有了一絲絲的好感,可這會子又冒出來一個叫哥的男子,可鑒於她的前科。她的話能信嗎?

  毛秋聖只是一臉平靜地看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哥!在他還未來得及說話時。杜正軒先笑著站起了身,抱手施禮:「毛大人。久仰久仰!毛大人稱在下蘇正軒就好!』

  「蘇兄!」毛秋聖也抱手施禮,「久仰久仰!」

  無趣的兩人!杜正軒久仰這毛秋聖還說得過去。可瞧著毛秋聖這樣子。壓根兒就沒見過杜正軒。還談什麼久仰久仰!「大家都坐下吃飯啊。別老站著,我快餓暈了!」杜曉月接開籃子蓋兒一瞧,今天的菜色果然很豐盛,「哈!秋聖,謝謝你啊!不過,這一頓吃下來,我又要破產了!」

  「小妹。你還真斤斤計較!要不。今晚哥請你到城裡的酒樓去喝灑?」杜正軒笑呵呵地拍著杜曉月的肩。「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理財?」

  「厚!等你上頓吃了要愁下頓怎麼過時。就知道斤斤計較的好處了!」杜曉月亦笑瞇瞇地回拍著杜正軒的肩。「三哥。你說今天要請喝酒的哦!那我就不客氣了!今晚我們去醉花樓。先喝酒。再看歌舞。瞧瞧花娘。聽聽滄瑤裡的最高巡撫、太尉最愛的靡靡之音……」

  「咳……小妹。你沒發燒吧!」

  「曉月…  醉花樓不是你能去的地方!」雖然毛秋聖跟杜曉月相處了近兩個月,但還是沒有習慣她突如其來的驚人之語。

  六丙沒發話,只當作沒有聽見,

  「不能去?人家大門開著做生意。就是迎客的。怎麼著就不能去了?」杜曉月橫眼。早就看滄瑤的太尉不順眼了,就是想借個機會整整他。可惜進那太尉府比進皇宮來難啊!還好他愛去花樓。只是進花樓要花很多的銀子。杜曉月可沒有這個錢哪!

  「那是花樓。女子當然不能去了!」六丙接過話。理直氣壯地回答。

  「呃……小妹。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杜正軒相信杜曉月不是什麼無理胡鬧的人。她忽然間想到醉花樓,一定有什麼目的!

  杜曉月微微一笑。幾分邪媚,幾分嬌艷:「對,是受了刺激!我早瞧著那太尉不順眼。不如今晚去玩玩他?也不知大….….…欽差是怎麼當的。那麼大的一上蛀蟲擋在那裡,還沒把他給辦了!」

  「咳,小妹,這種小事,你交給哥就好了,別親自去,如果你出了事,我還未來得及做什麼。就已經有人把我給砍了!」杜正軒終於明白杜曉月心裡在打什麼主意。雖然那太尉確實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可曉月也不能去那種地方啊!

  「對啊,杜欽差杜大人已經在開始查他了,你就別擔心了!「毛秋聖釋然一笑,曉月這種嫉惡如仇的心態雖好。但就是有些魯莽了。

  「既然她想去。就讓她去吧!正軒。難道你還保護不了她嗎?」另一道男音響起。讓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怎麼,才兩個月不見就忘了我啦。杜曉月!」談文博輕笑著靠在正門處,直直地看著已經一臉石化的杜曉月。

  「呃……三哥!」杜曉月的第一反應不是跟談文博打招呼,而冷下臉。直逼著杜正軒。「你不是說。沒向別人提起我的行蹤嗎!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呃……小妹。聽三哥說啊。這……他會來這裡是個意外…我沒有向任何人說過你在滄瑤!真的,我發誓!」杜正軒終於覺得現在的杜曉月有了一股與生俱來的威氣了。「哎。你說句話,我可不想讓我的小妹誤會我什麼!」怒目瞪著這天外來客,可他居然還是一臉閒適!

  「曉月。你哥什麼話也沒說過,是我想起你曾經說過。你想到滄瑤來看看滄河。」談文博雖然埋怨杜正軒隱藏杜曉月行蹤之事,但也慶幸隱藏了她的行蹤,否則自己怎麼可能會先於他而找到她?

  談文博的話讓杜曉月略微激動的情緒安穩了下來。心裡忽然一暖。轉而看著談文博,揚起一抹笑:「你還記得?」本是玩笑說的話,沒想著。他還當真了!如果自己沒有遇著毛秋聖,那自己會不會到滄瑤都還是未知數!

  「當然,你說過的話,我何曾忘記過?」談文博亦是輕笑。走進屋內。站到杜曉月的面前。

  心中一動,下意識地轉開目光,想逃離這種忽如其來的曖昧情形。乾笑著看向杜正軒:「三哥,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把大哥一併找來。

  我們幾個人一同聚聚吧!」再看向已經處於癡愣狀的毛秋聖。只能抱歉地笑笑,「秋聖,你還好吧!」

  「呃….…下官毛秋聖拜見宣武王!」毛秋聖面色不自然。或者可以說他的臉色幾近各白。一字一頓地向談文博揖著禮,剛才沒有聽錯。宣武王有說一個名字——杜曉月!如果毛秋聖沒有記錯。當今的皇后就叫杜曉月。自己的老師的小女兒,也就是那日在太和殿裡表諫皇上的皇后杜曉月!可是,現在這位被稱為杜曉月的女人會是一國之母杜曉月嗎?毛秋聖不敢多想。也怕自己知道答案後,會惹來一片心傷,

  「免禮吧!」談文博沒有多大的情緒上的轉變,只是淡淡地說著,「滄瑤之事,辛苦毛大人了。」

  「這是下官應該做的。」毛秋聖繼續行著禮,不卑不亢,

  「行了,行了!」杜曉月打斷了這兩人的官腔。「請你們以後在我面前說話別這麼公事化行不?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吃飯,去吃飯!」

  杜正軒很喜歡這時的杜曉月的活潑。比起以前那個弱弱的小妹可愛多了!就是有時說話太大膽了一些。太不矜持了!「哎。小妹。文雅一點行不?再怎麼著,你也是曾經的一國……哎喲!」

  「三哥,你話太多了!」杜曉月手腕用力地撞在杜正軒的身上,再笑瞇瞇地看著毛秋聖。「秋聖啊,你別聽我三哥亂說啊!」

  雖然杜正軒沒有將話說完,但毛秋聖還是清楚地明白了她的真實身份!心中下苦笑一番,難怪她一直以來,對於她身份的問題都是躲閃其詞.原來,她就是被人劫出宮的皇后!「不會。在下明白,」既然她不承認、她想隱瞞。那就順水推到底吧!只是。那股淡淡的苦澀已經由心蔓廷到口。苦得自己快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了。

  不用多說,杜曉月也知道毛秋聖一下子這樣客氣起來一定是猜著了自己曾經的身份。「三哥,你去找大哥吧,我和文博、秋聖一會兒就進城去!」現在只能這樣了。反正一切都已經攤牌。那就好好地面對。

  兄妹團聚一堂後。杜曉月並未回到她的茅屋,隨了杜正軒住入了客棧。

  「小妹。你真的打算這樣一走了之?」杜正軒在敲開杜曉月的房間門後。也是直奔主題。「你要知道。皇上正在暗地裡尋著你。他似乎是鐵下了心要將你重新帶回宮。」

  「他還沒有廢了我?」杜曉月隨意地笑笑。「反正我對那後位沒什麼興趣。怎麼不廢了我?」

  杜正軒打死也不相信。杜曉月與皇帝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聽昭陽宮的裡的人說,皇帝確實已經寵幸了小妹!可是。小妹現在一臉淡然。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難道她真的對皇上沒有一點點的留戀?「小妹。你真的很討厭皇上嗎?如果說你真的討厭他。你到這滄瑤來做什麼?勞累忙碌是為了什麼?別告訴三哥你是為了滄瑤百姓!」

  「是啊,就是為了滄瑤百姓!我心懷天下不行嗎?」杜曉月斜眼。轉而淡然一笑,「我來滄瑤只是一個巧合,那天恰好遇著了毛秋聖。想起紅綢說過他的身份,所以就想著法子、死皮賴臉地跟著他來了滄瑤。而在滄瑤的日子裡,他很照顧我。所以。在不經意間我又欠下了一個人情債。」

  「你只是覺得對他欠了人情債?」杜正軒輕聲問,也許杜曉月沒有發現。毛秋聖在看她的眼中,總是多了點什麼。而後在知道她的身份後,眼中又多了一絲傷痛,

  「呵!」杜曉月並未回答。自己並不是一個木頭人,有些事。雖未點破。但也是知道。「我今日查看過工地了。明日午時前水渠就通了。水也可以引入城中了;而且今天還未到酉時。天已經暗了下來,天邊泛著不正常的光亮,我猜著,亥時左右定會迎來滄瑤今年的第一場大雨!其實不管這雨下不下。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我也可以離開滄瑤了。至於人情之事……這樣算也是可以的。毛大人照顧我,我幫他完成皇命。各取所需。也可以算是抵平了。」

  話音一落。外面窗角處輕輕一聲響,杜曉月和杜正軒趕緊出門查看,卻只見著一抹淺綠色衣角閃過拐角處,兩人對視一眼,杜正軒細細地歎了一聲:「看來是他聽見了。」

  杜曉月沉下眼眸。亦是細細地歎了聲:「恨不相逢未嫁時!他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如果杜曉月未曾入宮,如果很早遇著了他。也許。這麼一個帶著書卷味的羞澀男子可能會打動她的心,

  「那文博呢?」杜正軒斜眼看著杜曉月。沒想到杜曉月會歎出這麼一聲,同時也更想知道。另一個為了她而來的男子在她的心中。又會是怎麼樣的一番情形。

  「文博?」杜曉月愣了愣。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他跟我可是好哥們兒啦!三哥。你不知道吧。早在皇宮裡時。我們就結義金蘭了!」看來,他很有做八婆的潛力!

  這樣的回答。杜正軒只是輕笑地搖著頭。自家小妹算是裝傻充愣的高手,亦是斬情絲的狠手!而且斬得讓人恨也恨不得!「小妹!」杜正軒揉了揉杜曉月的頭。搖著頭,輕笑,「真不知到底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把你這催花辣手給收服!」

  「我還沒催過花呢!我又不是色女,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怎麼可能見著一個帥哥就流著哈喇子硬要把他生吞下肚?!」杜曉月不依,撇開頭。「哪像你,把夢南姐都催到皇宮裡去了!哎。什麼時候把嫂子弄出皇宮?老實說,我還挺想她的。也不知她在皇宮裡。那群女人有沒有去為難她呢!」

  「那群女人現在正忙著如何爭皇帝的寵,哪有心情去理會她!說不準。過兩天她大病幾個月跑出宮來尋你了!」杜正軒輕蹙著眉,「至於出宮,可能還得等一段時間吧,太后還未回宮。你又不在後宮中,皇上朝政繁忙……

  「也對!」杜曉月急急地打斷了杜正軒的話。不想聽他提到皇宮裡的事。也不想知道現人他在忙些什麼,「這樣吧,待我找到下一個落腳點時,你告訴夢南一聲。讓她悄悄溜出宮來見見我,』.

  「你們兩個還真把皇宮當菜市場了。想出來就出來啊!」套用當初她取笑他人的話來取笑她,

  「如果是菜市場就好了!」杜曉月靠著門角。邊打了個呵欠。邊向半瞇著眼看著杜正軒。「我想睡覺了。可能是這幾天忙得太累了。比以前更嗜睡了些,所以。明早不到辰時就別來找我啊!」

  的確是能睡了些,要知道,現在才到戌時啊!杜正軒十分無奈地搖了搖頭,踏腳出了門,慢慢地離去。

  ……

  是夜,亥時,暖心閣內,

  「稟皇上,黑蝶收到線報,滄瑤人民修築的渠道近日內將要完成,主導指揮這項工程的雖是毛秋聖,但他的身邊一直跟隨著一名女子,而那些策略就是那名女子提出的。」

  談文昊一聽,心中一動,緩緩地問著:「可知那名女子姓什麼。名什麼。哪裡人氏?」早聞毛秋聖是按著月兒所獻之計處理旱事,但那日他也說了,月兒所寫的。他有許多不懂的地方。後來月兒被劫。所以他也沒有弄清疑惑之處;可他現在居然能完美地執行。最為重要的是他的身邊跟了一女子。難道那女子所想的法子與月兒所想的一模一樣?事上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只知那女子姓蘇,乃京城人氏。而且她是在京城外隨了毛秋聖一同到滄瑤的。」黑蝶詳細地說著打聽到的情況,「不過。皇上。屬下的探子來報,在滄瑤有曾見過弄蝶的下屬。而且還在暗地裡護著這位蘇姑娘,」

  談文昊聽到這裡,直直地站了起來。雙手重重地放在御案上。目光深沉,半晌,才慢慢地說著:「黑蝶,你且退下吧!」

  輕踱步。走到窗邊。看向黑乎乎的天邊。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月兒。那個蘇姑娘會是你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6 PM

第八十一章

  大雨接連下了三天,這場遲來的春雨讓整個滄瑤又活了起來!走在滄瑤城的大街上,看著個個滿臉笑意的滄瑤人,踩著積著水的水坑,杜曉月興奮地看著滄瑤人樸素而又熱鬧地趕著集市,

  「哎。你們看。那穿城牆而過的渠。水很清亮哪!」杜曉月滿意地指著眼前的水渠,「不過,就是這渠穿牆而過,把這滄瑤城裡的佈局都打亂了,還有那挖出來的泥土,堆得到處都是,應該清理清理。」

  「小妹有何好的建議?」杜正軒符和著問。「如果重新佈局滄瑤城。很麻煩的。」

  「是啊,如果重新整修全城,只怕吃苦的還是百姓呢。」看著滿城泥土及街上的繁華,談文博點頭同意,「滄瑤的百姓才受了大難。如果又勞民傷財。只怕百姓怨語眾多呢!」

  「這幾日的雨天裡,下官也想過關於重新整修滄瑤的法子,可下官也認為,現在不是整修的好時機。」毛秋聖蹙眉。

  「你們說得都沒錯!」杜曉月一手環胸。一手摸著下巴。抬眼就看著正不知在打量著什麼的杜夜寒,頓時眼前一亮。「我呢,是沒有什麼好的建議,而且我也不擅長這個,不過。這裡有一個高手啊!」說著。杜曉月一把抓起了杜夜寒的手,笑瞇瞇地喊著,「大哥,你是否已經有了好的建議了?」

  「這個……」 杜夜寒看著杜曉月滿臉期待的杜曉月,有所猶豫,「我也沒有想到什麼好的建議。」

  「哦?」杜曉月壓根兒就不相信。「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京城裡的新佈局都是你策劃的!當時我看了,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都是來自同…」杜曉月自覺話說得太快,趕緊剎掉車,用其他話掩了過去,「大哥,要不這樣。這一時半會兒呢。你也想不出個什麼好的主意。不如你把你的想法寫下來。或是畫成圖紙,交給毛大人去做或者是交給朝廷裡新任命的太尉去做。」

  「是!」杜夜寒向杜曉月抱手施一禮,

  「直接交給毛大人吧。我已經傳書回京城。建議皇兄任用毛大人為滄瑤新太尉。」談文博笑看著毛秋聖。「毛大人這次為滄瑤的百姓做了好事。該受到獎賞。」

  毛秋聖一臉平靜。躬身施禮。嘴裡一板一眼地念著:「謝王爺的抬愛。但是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皇后娘娘的指導下……」

  「好了!不用接著說下去了!」杜曉月打斷了毛秋聖話。三日前。毛秋聖離去後,三日後再見他時。他就是這般模樣,說話死板死眼,官腔亦說得很好,整個人也變了一番。如果不是與他相處地近兩個月的時間。杜曉月很難道相信現在見到的毛秋聖是以前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可話又說回來。這事怨來怨去還是得怨著自己。突如而來的身份大暴光讓他一時接受不了。也讓兩人間的距離拉得很開,「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什麼皇后了,知道嗎?請你們大夥兒以後別把我當皇后看待好嗎?」

  「很難啊,小妹,就算現在你沒有把鳳印帶在身上,但皇上還未下召書正式廢了你。你就還是皇后!」杜正軒提醒著杜曉月接受這樣的事實。

  「那是他的事!」杜曉月一陣心煩,揮揮手。「掛名兒的皇后我也當了大半年,也不差這麼幾天!反正現在我也不在皇宮裡,我也沒打算回皇宮裡——

  我這皇后被廢是遲早的事——你們也知道。這斐亞的歷代儲君皆出自正宮——  後宮裡願意當皇后生子的人多著去了。我就不去湊那份熱鬧了!」

  「那你出宮後有什麼打算?現在杜家已經不容你了,你一個弱女子,能到哪裡去?」談文博蹙眉輕問。這些話。早就該問的了。可惜這下雨的三日裡,她從未出房門,還直接地將免擾牌掛在了房門上。

  去哪裡?杜曉月輕輕一笑。淡淡回答:「去哪裡都一樣。只要離了皇宮就行!」繼而又揚眉,語速加快。向前跑了兩步,「不過。在我走之前。一定會向你們多k點銀子的!呵呵。走啦。這太陽曬得我頭皮發疼!」

  「不如這樣吧。剛好朝中已經沒有我的事了,你可有興趣隨我一同去遊覽一方?」談文博輕搖著緞面玉骨肩。移步到杜曉月的身旁。輕聲建議。「跟我一同走。吃住不用你愁,而且我還可以當你的嚮導呢!」

  「文博!」杜曉月停下腳步,轉身,靜靜地看著這個陽光下的王子。很耀眼。甚至出現了層層疊影,其他的聲音也漸漸模糊,淡化而去,「我……你怎麼有三個頭.….….」話還未說完。那三個頭也一併淡去。整個世界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曉月!」談文博急忙接下直直往地上倒去的杜曉月,臉色一片鐵青。輕拍著她的臉。「曉月,醒醒!』.

  「小妹怎麼了?」杜正軒和杜夜寒將杜曉月圍了起來。只見她臉色一片紫。雙眼緊閉著。「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會暈了過去?」

  「別管怎麼暈過去了,先把她送到醫館去!」談文博抱起杜曉月轉而看向毛秋聖。「毛大人,還請你引一條路吧!」

  「哦!好!請王爺隨下官往這邊走,」毛秋聖引道在前。穩穩不亂步伐。只是身子有些輕晃而已。

  「大夫。小妹是生了什麼病?」杜正軒對著還在為杜曉月切脈的大夫發問,「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暈過去?」雖然這會子。杜曉月的臉色沒那麼難看了,但她還未清醒過來,著實讓人擔心!

  「嗯!」大夫只是閉著眼。一味地點著頭。半晌爭眼後。才笑呵呵地看向其他的四人,「幾位爺,這位夫人是有喜了。快兩個月了。由於她這些日子沒有休息好,身體一時承受不住,所以才會暈倒。以後多注意休息就好。並無什麼大礙!」

  「啊?!」四個大男人同時出聲。驚訝地看了還躺著的杜曉月一眼。又看著這位年近半百的大夫。

  「你們幾個是什麼眼神?難道還不相信老夫的醫術?」大夫不滿了。這幾個年輕的人眼神實在是太鄙視人了!

  「不是!只是  …大夫,您在瞧瞧!」談文博並不相信。這一切太過突然。突然到有些不能夠接受。

  「瞧什麼瞧?老夫如果連個喜脈也診不出來,那老夫還怎麼給其他的病人看病?」大夫收拾好醫箱。轉身就欲離去,

  「文博。相信大夫的話沒錯。小妹懷孕。又不是沒有可能——她可是和皇上朝夕相處了好幾個月呢!」現在是打死杜正軒也不相信杜曉月對皇帝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素——  肚子都搞大了啊!

  「誰懷孕了?」迷迷糊糊中。杜曉月聽著幾個字。就算是再強的睡意也被嚇沒了,一個骨碌就坐起了身,呆呆愣愣地瞪著床邊站著的幾個大男子,「如果我沒有聽錯。你們是不是在說我?」

  「小妹。你醒了?沒事了?」杜夜寒笑呵呵地看著杜曉月,見她氣色這麼好,也才真正放下心來。

  「小妹,別太激動!情緒變化太快,對胎兒不好!」杜正軒連忙扶著杜曉月,就怕她一不小心又暈了過去。

  「胎兒?!不會吧!」杜曉月心開始往下沉,看著沉默的談文博點著頭,那顆心直接沉到了谷底,自己早該猜著的,出宮近兩個月,葵水沒有來過,本以為是由於這生活太苦了。加上年紀還小。所以遲了那麼一兩個月。不想。卻是另一番狀況!「我………我才十七歲!不。就算我心理年齡比身體年齡大。但是………但是我還是未做過為人母的心理準備啊!天哪。我這是什麼運氣?比人家買彩票中獎的機率還高!真是時運不濟,流年不利,大衰神上身,就連喝水也要塞牙縫!」雙手緊捂著臉,接著撓著發,直到盤著的頭髮全都散亂掉。

  杜正軒等幾人都相互對望著。不知如何面對杜曉月忽如而來的精神失常,也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安慰情緒過於激動的她。「呃………小妹……」雖然不知道怎麼說,但還是得說啊,幾個大男人不能就這麼傻站著啊!可惜話還未說出口,又被杜曉月下一句話給嚇了回去:

  「談文昊,你這個殺千刀的。強暴未成年少女,老娘這一生就毀在你手上了!他奶奶的。你最好別讓我下次碰見你。否則讓你連死字也不知道是怎麼寫的!」

  話語一出,全場驚呆,連那走到門口老大夫也停下了腳步,腳幾經顫動後。才顫著聲:「老夫什麼也沒聽見!沒聽見!」說完,一溜煙地走掉。

  「哎。大哥。那老頭跑什麼跑?我還想問問他一些孕婦應該注意的事。怎麼就跑了?」杜曉月理智回身。疑惑地指著那道消失的身影。問著杜夜寒,

  「咳!」毛秋聖先是一咳。繼而一臉平靜地走上前。福一禮。「下官還有一點公事要回去處理。下官也告辭了!」

  看著頭也不回的毛秋聖離去。杜曉月更是一臉霧水:「我又說了什麼話把書獃子給嚇跑了嗎?」

  「沒什麼,只是罵了天下間最為尊貴的人而已!」談文博坐在一張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說著。「辱罵皇上。可是死罪!」

  「切!如果因這個定死罪。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杜曉月滿不在意。跟談文昊吵架的時候。情緒一激動。什麼話也冒得出來!「以前我跟他吵架的時候………」話說至一半,杜曉月又覺得沒有說這個的必要.反正已經是過去,沒事提來做什麼?

  「小妹跟皇上吵架?」杜正軒驚訝,雖然知道這小妹膽子大。但沒想著,她早已膽大到不把皇上放在眼裡了!可是。奇怪的是,皇上居然能容忍小妹對他大呼小叫!就從這一點。可見小妹就皇上而言是特別的!更別說默許她對朝政指手劃腳了!

  「呃………哈哈…………吵架可以聯絡感情…………嘿嘿………都是合作夥伴嘛.總有意見不和的時候,用吵架解決很有效…有效!」杜曉月哼哼哈哈,撒著小謊,跟談文昊是有吵架。但吵的時候並不多。主要是懶得跟他吵。而且吵到最後,總是自己吃虧。最虧的一次就是把自己吵給他吃了!

  談文博沒說話,只是輕輕地自嘲式一笑,杜曉月幾句話中,就已經聽出了這其中的端倪一一她跟自己相處時。從未因言語不和而動過怒。或者說是她懶得去爭辯吧。但是,她在另一個人的面前就不同,她要去爭辯。要去吵鬧。至少不是一臉安然無所謂!

  ……

  太宣宮內。

  太后與皇帝以及一群妃子們坐著說話。宮人們正忙著安置太后帶回來的東西。

  「阿嚏,阿嚏,阿嚏!」一連三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活動,怔怔地回頭看著聲音的發出者——  談文昊。

  「皇兒身體不適?」太后先發問。滿臉擔心地看著略漸消瘦談文昊。「皇兒在忙於朝政時。更要照顧好你自己啊!」

  「謝母后關心!」談文昊沒有接過一旁李千柔遞來的帕子。自己從懷裡拍出一條素帕。在臉上擦了擦。「兒皇很好。倒是母后。剛回宮。要多加休息才是。」

  李千柔訕訕地將手帕收回。皇上的不領情。讓她甚是尷尬,看著一旁的妃子們各俱特色的眼神,李千柔覺得自己現在有必要說點什麼來挽回自己的面子,可還未來得及開口,太后又發話了:「皇后呢,今天怎麼沒見著皇后?不會又是犯了什麼宮規。關禁閉了吧!」

  談文昊只是一陣沉默。李千柔速速接過話:「回母后,皇后姐姐已經離宮兩個月了。」

  「離宮了?這是怎麼回事?」太后沉下了臉。本來還準備著再過兩個月才回宮,後聽聞朝中局勢忽然變動,宮中亦有變動。遂急急地回來。不想卻聽著這麼個驚天大消息,「皇后好好的。怎麼會離宮?」

  「她是被人劫出了皇宮後。便不知所蹤。」談文昊淡淡地說著。「不過,朕已經找到了她的下落,所以,幾天後,便會被迎回宮。還請母后不要擔心。」

  「怎麼會出這種事?」太后氣呼呼地抓著椅子的扶手。「居然有人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將皇后劫走!皇宮裡的守衛是做什麼的?堂堂後宮豈是那些賊人說來就來、說帶人走就帶人走的嗎?抓著那賊人了嗎?」

  「臣妾倒是覺得皇后姐姐是有意離去,否則皇上花盡心思找人怎麼會沒有消息?」李千柔趁機向太后說著自己的想法。

  「是兒皇的疏忽才會讓皇后被人劫走!母后莫生氣。該怎麼著。兒皇自有分寸,」談文昊忽地冷下了聲。淡淡的掃了李千柔一眼。「至於她是否有意離宮,始終都改不了她是斐亞皇朝皇后的事實。母后剛回宮,累著了。眾妃子們還是各回各的寢宮吧!」

  李千柔身子一個寒顫,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皇上生氣了!但李千柔心中的恨意更是勝過了懼意——  憑什麼那個早已不在宮中的人還能得到皇上如此的維護?!何況她背著皇上做著見不得人的事,皇后居然還這麼維護她!最為可恨的是。自己竟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父親說過,杜曉月這個人是自己不能惹的。自己也認了。不能惹她。自己亦有把柄在她的手裡。更何況鳳印在她手中,如果她要辦掉自己,是輕而易舉的事!「是!皇上、母后,臣妾告退!」淺淺福了一禮。再同其他妃子一道離去。

  「皇兒。曉月是否不願意回宮?」待其他的妃子們離去後。太后再次開口了。

  談文昊淺歎息一聲:「是的。那人將她送出了京城,然後她就自行離去了,不過,現在她在滄瑤——  正軒陪在她身邊。」提及這個,談文昊就來氣了。那杜正軒明明早就尋著了她。偏偏將她的行蹤隱藏不報!哼。待他回京後。讓柳夢南多在皇宮裡住一段時間。看他還隱藏不報!

  「皇兒,聽聞你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未臨幸后妃了,難道你真想皇家絕後嗎?」太后問出了心中的那根刺,當初他以朝局不穩為由。拒絕皇家誕生子嗣。現在朝局基本上算是定了。可他卻又不臨幸后妃了!

  「母后。這事您就別過問了。兒皇自有定奪。」就算是這家母親,談文昊也不願意與她提及此事。站起了身施了一禮。「母后剛回宮。早點休息吧!兒皇先告退了,」





第八十二章

  風高無月之夜,正是出逃的好時機!左手提裙,右手抓著布袋包,墊起腳尖靜悄悄地溜出了客棧的後門。烏七八黑的街道上一個鬼影也沒有,靜靜地聽著空氣流動的聲音。杜曉月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終於出來了!可惜出不了城門。嗯。過一會兒就該雞叫了。我得抓緊時間在城門打開的第一時間衝出城去!」

  慢慢地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些許害怕在手心裡通過冷汗冒了出來,但就算再怎麼怕,杜曉月還是得壯著膽子往城門處走去——  因為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啦!「大哥、三哥。你們可不能怨我不講兄妹情誼。好不容易出了宮,怎麼能讓你們這麼把我送回去?!」杜曉月自言自語地嘀咕著。腦子裡想著日間裡與那幾位的談話:

  「小妹,我和大哥商量過了,既然你懷了皇家的血脈,自然不能流落在民間,不管怎麼樣。你都得回宮。」杜正軒一臉嚴肅地對著正在大吃特吃的杜曉月說著,

  「小妹,我們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出發,將你送回京。」杜夜寒也是一臉嚴肅,以大家長的語氣說著。

  「不行!」杜曉月將手裡的雞肋丟到桌上。順手用擺在一旁的帕子把手上的油漬拭去,再一本正經地看著兩位兄長。懸淚欲滴,「大哥。三哥。你們也知道我無意留在皇宮裡.現在我好不容易出來了,你們怎麼能再把我送回去?」

  「小妹。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杜正軒頭疼。早就知道杜曉月對回宮的事很反感。所以也沒打算讓她回宮。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再怎麼著,也不能讓皇家的血脈流落到民間啊!「回宮這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就這麼說定了!」

  「不要!我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杜曉月堅持不肯鬆口,「還有。我沒有任性!我是一個成熟的人。我有我的思想。我有我的觀念,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也會為我的行為負責!」

  「負責?怎麼個負責?難道你一個人能養活小孩嗎?」杜夜寒勸解著。可語氣卻冷得如冰。寒得如刺「你出宮後的一個多月裡。如果不是有毛大人的照顧,怕你早就餓得不成人形了!」

  「大哥,我承認,這一個多月,我是受人恩惠,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受別人一輩子的恩惠!」杜曉月一臉平靜,不冷不淡地看著杜夜寒,「孩子的事.你們不用操心,既然我不忍將這個生命丟掉,決定要了他,自然不會讓他到這個世上來受苦!該怎麼養活他。我自有辦法!」

  「小妹,你別倔強好不好?」杜正軒好聲好氣地哀求。「你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法子養活孩子?你能為官經商嗎?為官。這是男子的事。就算你有治世之才,也不能受到官場的重用;經商,雖然斐亞國也有女子經商。但前提是你得有資本的投入!最為重要的一點。皇上絕對不會容忍皇家血脈流落民間的!遲早他會將你找出回去——就算你不回去。他也會把孩子帶回宮。難道你真的想他日母子分離嗎?」

  「這個……….…只要你們不說。誰又知道這世上還有那麼一個人的存在?他自然也不會來搶了!」杜曉月有所猶豫。但心裡卻在盤算著這兩位兄長會替自己保密的機率有多大,

  「不管怎麼樣,大哥是不允許你胡來的!」杜夜寒也是一臉堅持,

  也就是說他不會替自己保密了!杜曉月托著頭,斜眼看著堅定的杜夜寒。眉頭輕動。心生一計。轉而又將淺笑掛上了臉:「三哥說得沒錯。如果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就那樣送給別人也太虧了,所以。我決定。我還是回宮,這樣吃也不用愁。睡也不用愁。似乎還真是個上上的決定!」

  「小妹?!你想通了?!」杜正軒有些不相信杜曉月會因自己幾句話而改變了想法。但是。她說得也不錯,她似乎對什麼東西的要求都不高,只要能吃能喝能睡就行。所以。她改變想法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哎,三哥,我想明白了不好嗎?你不是希望我回宮的嗎?「杜曉月一臉無辜,「唉。看來,還真應了那句老話。男人心,海底針啊,一分鐘變個法兒,我猜著也頭暈!如果三哥不希望我回宮。那我就不回了!」

  「小妹。你確定你要回宮了?」杜夜寒再次確認。按著杜曉月的行事風格來看。她是一個說到做的到的人。只要她答應。就可以放心了。

  「當然啊!「杜曉月拚命地點著頭,「你們不信,那好吧。我以我肚子裡孩子的老爹的人格發誓,我一定會乖乖地跟著你們回宮的!」哼。這樣說,還有哪個人敢懷疑?難道他們敢去懷疑皇帝的人格問題嗎?就算是懷疑。也不敢說出來!

  「好啦,三哥信你的!」杜正軒笑著搖頭,這種誓言,大約只有她能想出來吧!「那今天你好好地休息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們就上路了!」

  「嗯。好!」杜曉月點頭。轉身。繼續奮戰桌上的那盤雞助。順道吩咐著,「三哥,我要吃桂花糕、綠豆糕、香瓜、大餅。對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碗酸辣粉——  那才是人間極品啊!」

  「呃……好啊!」杜正軒被杜曉月的大胃給嚇著了,悄悄地拉了杜夜寒閃到一旁。「大哥。當年大嫂懷孕時。好像是吃什麼吐什麼。怎麼小妹的胃口卻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咳……可能是意外吧!」杜夜寒也不明白這些事。只能這樣吱唔著。「去給她賣吧,瞧那盤雞助,都快吃完了!」

  看著兩位兄長離去,杜曉月才停下早已吃厭了的雞肋,簡單地擦擦嘴和手,一溜煙地跑到了談文博的房間,可他的房間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再細瞧桌上有封信,寫著「我走了,你們保重!」七個大字。

  「搞什麼飛機啊,怎麼說走就走,本想著跟他同行一段路的!」滄河邊。杜曉月賴心地等著渡河的船,向河裡扔著石頭。漸起朵朵水花,同時嘴裡也沒空閒著。「算了,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奈何橋!哼哼。看我杜曉月怎麼獨自一人游天下!」

  「哎,姑娘,你上不上船啊?」老船主在船頭大聲地叫著。早就看著這素服姑娘坐在碼頭,可船來了,她卻不走了!

  聞聲。回頭。才見著船不知何時已經停在渡口了,「啊!要。要上船。老伯,你等等我啊!」趕緊起身。衣服上的塵土也來不及拍打掉。急急忙忙地跳上船,喘著氣,笑呵呵地問,「老伯。這船是要去哪裡的?」

  「河對面是璃國。這船當然是開往璃國的!」船家驚異地回答。「姑娘,既然你連這船是開往哪裡的也不清楚。姑娘是否還是先下船想好了再走?,「

  「不  …不用了。我剛好要去璃國探親呢!」杜曉月笑笑。進了船艙。只見滿倉的貨物雜七雜八地堆放著。「哎,老伯。您這船沒個客人,全載貨啊!」

  「嗯。一個大客人托我要最早進滄瑤城。然後買好這些東西。再送回去,」船家邊劃著船邊笑著回答,「姑娘是哪裡人?在璃國還有親戚?」雖然璃國和斐亞常來往,但通姻親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我是山那邊的,我娘說我爹是璃國人。娘死前讓我去璃國尋爹。」杜曉月臉也不紅一下。隨口扯了話出來。但卻細數著這船倉裡的東西:糧食、布匹、鐵器和兵器。

  「姑娘,坐穩了,船要到江心了!」船家好心地提醒著。

  「哦。好!」杜曉月搶了一靠近船頭的位置,坐下。托著頭。吹著河風。欣賞這江上美景。忽聽得一陣呼喚。回頭時。卻是杜正軒和杜夜寒正站在江邊招著手。喊著什麼。微微一笑,向岸上的兩人揮揮手。再接著看風景。完全不在意他們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麼。

  「姑娘,那兩人是你認識的嗎?」

  「不認識,可能是認錯人了。所以我才給他們搖手啊!」杜曉月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完美的解釋。

  「姑娘還真好心哪!」船家笑笑,接著哼起了山歌,

  杜曉月也是只笑笑。如果讓他們兩個聽見有人說自己好心,只怕他們兩個會跳起腳來把那個給踹到天邊吧!要知道。昨晚自己稱著他們不注意。給那兩個下了點迷藥,還把他們身上的銀子全都抓光了啊!

  「唱歌莫唱撒謊歌

  和尚辮子傍地拖

  鯉魚生蛋高樹上

  深水潭中鳥做窩

  方丈明天討老婆

  唱歌莫唱撒謊歌

  蛤蟆眉毛比發多

  雞蛋骨頭咬不動

  鴨子高飛勝天鵝

  蚊子哈欠吹響鑼」(來自《莫唱撒謊歌》)

  「老伯,這歌真有趣!」一曲完了。杜曉月睜眼。笑看著船家。「是璃國的民歌吧!」

  「呵!姑娘說對了!」船家笑瞇瞇地說著。「我們璃國的民歌最多了。姑娘到了璃國。就好好聽聽吧!哎喲,船快靠岸了,姑娘注意著啦!喲呵~」.

  船停岸。付給船家銀子後。下船時。卻與前來搬貨物的主人撞著了!不過。杜曉月並不在意這個意外的小插曲。興致高昂地欣賞著異國邊關的民間風情。

  璃國,此時正處於內亂中,可另人意外的是。璃國的內亂似乎並沒有波及到這個邊關小鎮。人們平靜而又熱鬧地在衡市上活動著。各做其事,各司其職。

  杜曉月不明白,這個邊關小鎮為何會與璃國裡的其他城市脫節。難道這邊關小鎮是璃國的世外桃源嗎?帶著疑問。杜曉月踏進了古代八卦集散中心——

  茶館!點了一壺茶。兩個素包子。杜曉月坐在窗邊一不顯眼的小角落處,仔細聽著周圍喝茶之人的閒柳之語,

  「聽說了沒有?叛軍攻進了皇宮,將皇上一刀給卡嚓了!」果其不然。剛坐下沒兩分鐘,就聽著隔桌的一大叔跟他的同伴聊開了,不過,這璃國的皇帝有沒有並不會影響到杜曉月的生活,所以,杜曉月一臉滿足地啃著手中的包子。

  「真的?那三皇子有沒有回京城去?三皇子會出兵去圍剿叛軍嗎?」其同伴連忙接過話,帶著關心焦急的口吻。

  「三皇子可是被皇上貶出了京城永世不得回京啊。何況三皇子身邊還有皇上的監視者,他哪能說回去就回去?」

  「也就是說,皇上被殺,江山易主,這三皇子也沒奈何了!」深深的歎息,「這皇室成員,殺的被殺,流放的被流放。也難怪保不住江山了——家不和,國還能興嗎?家和萬事興啊!唉,現在璃國的情況令人堪憂啊!雖然在這邊關人民還安居樂業。但……唉!」

  有理,有理,說得很好!沒想到,這邊關小鎮還是有如此憂國憂民的人啊!杜曉月邊點頭邊為自己添一上杯水。

  「是啊。也不知那些叛軍從哪裡得到那麼多糧草兵器。居然在短短的半年內發展壯大。將皇家軍隊也打敗了!」

  「這個…哎我聽說呃  …」聲音越來越小了,全豎著耳朵聽著他們的細語。「聽說璃國裡有一批奸商,專發國難財,他們兩邊倒,既賣刀劍給叛軍。又賣給皇家軍。而且還哄抬價格!」

  「有沒有去查那些人是什麼背景?居然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做這種虧心事。還是不是璃國的人啊!」

  「這年頭。國家亂糟糟的,他們見錢就賺,哪還管良心之事?」

  奸商?!忽地想起當初給談文昊的建議裡。似乎有提到。讓斐亞的人到璃國經商當前探,那他們現在說的奸商不會就是那些人吧!「咳!」杜曉月被自己的念頭給嚇著了。水也喝到了氣管裡去了。努力地咳著。憋紅了臉,

  急急地咳嗽聲將茶鋪裡的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杜曉月隨意地向眾人笑笑。付了茶錢,趕緊離去。找了一間城外的小客棧住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6 PM

第八十三章

  夏天的晚上,讓人難以沉睡,但這一夜,杜曉月覺得自己睡得很舒服,竟是一夜無夢!閉著眼,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把腳伸下床,觸地半晌也沒找著鞋。「鞋呢?」找不著鞋後。杜曉月才睜開了眼。仔細地尋找著自己的鞋。可是。地上什麼乾乾淨淨。除了鋪著的紅色繡花地毯外。什麼也沒有!「呃  …這家客棧什麼時候把地毯鋪上了?我明明記得昨晚沒有地毯啊!」赤著腳站到地上,杜曉月也在這時才意識到不只是自己房間莫名地多了地毯,最主要的是,房間裡的裝飾也變了個樣!富貴豪華的擺設不是杜曉月開的下中等客房,屋子裡瀰漫著的是淡淡的清香,杜曉月一聞就知道這是一種高級香料,一般只有皇室或富貴人家才有那個資本用。

  這是哪裡?怎麼自己一覺醒來就換房間了?杜曉月可不認為自己會夢遊,而且還夢遊到這種豪華極的房間裡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被人綁架了?但是,如果綁架能得到這種高級待遇,一晚綁一次也很好,當然最好是白天醒著的時候被綁!

  「砰」地將門打開。果如杜曉月所料。自己是被人綁架了——門外守了兩名帶著刀的大漢,在杜曉月開門的第一瞬間就伸手將杜曉月攔在了門內:

  「姑娘。如果您睡醒了,是否想吃早飯?小的馬上讓人去為姑娘準備!」.

  「好啊!」杜曉月是個識時務的人,既然人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自己『請』到了這裡.當然他\她不會就這麼讓自己輕易離開。「順便把你家主子也一併請過來,本姑娘認為現在很有必要與你們家主子談一談。」說完後。再『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自己才到璃國就被人劫持了?這次劫持自己的人是哪個?是璃國的人,還是斐亞那邊的?如果是斐亞的,還說得過去,但如果是璃國的——  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璃國的人吧!「啊。看來選擇到璃國完全是一個錯誤!早知道就別想著什麼望月湖,一個破湖有什麼好看的。有我家的西湖好看嗎!」杜曉月靠著門。揉著頭髮。這才想起自己還未梳洗,甚至連外套也沒來得及穿上!巡視屋子裡一眼,桌子上居然放著自己的行禮布包。還有自己的外套!目瞪口呆的杜曉月瞪著自己的東西。千萬個問號在腦子裡打轉——  這算是哪門子的綁架?這綁匪居然會把自己的行禮也一併綁了回來!算了。不管這綁匪的腦子裡是不是有病了。先把衣服穿好才是!

  剛穿好衣服。房門就被人推開了,「姑娘。主子讓奴婢們來為姑娘梳洗打扮,」三名丫頭端著臉盆清水向杜曉月福著禮,

  「放在哪裡就好了,我自己來,」杜曉月不喜歡被了一群不知底細的人『照顧』,特別是這一群不知是敵是友的人!

  「可是…主子命奴婢們來侍奉姑娘,奴婢們不敢怠慢姑娘!」三名丫頭手中的東西未放下,卻急急地跪下了身,「主子說了。以後的日子裡。姑娘就由奴婢們來侍奉。如果姑娘哪裡不滿意了,奴婢們就等著受罰了,」

  用苦情戲這招?這幾個丫頭跟自己無親無故的。他們的主子怎麼能料定自己不忍看著她們受罰?杜曉月輕佻眉:「既然以後的日子裡由你們幾個侍奉我,那現在我就是你們的主子了,你們就得聽我的話!」

  「是!」三名丫頭抬起頭。面還希望地看著這位看似很好說話的『客人』。

  「好,現在你們就按著我說的來做:將手中的盆子放下;去把早餐給我送來;去把你們的正主子請來!」杜曉月簡明地吩咐,「還有,別在給我多說半個不字——本姑娘的脾氣不是很好,沒心情聽你們在這裡廢話!」莫名奇妙地被人請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做客』。就算所受的待遇再好。也很讓人生氣!

  杜曉月冷著的臉,讓三名丫頭有種莫名的寒意,沒再多說什麼,按著杜曉月的吩咐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後,退了出去,再將早餐送進來時,杜曉月已經梳洗完午。只是。未畫眉、未抹胭脂。頭髮也是簡單地用素白的手絹輕挽著。配著她一身素白的衣服,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她靜靜地端坐在桌旁。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桌上的杯子,似乎下一刻就會把杯子丟棄摔在地上一般。

  「姑娘,您的早餐!「輕輕地將粥、開胃菜、甜點等放在桌上,在退開。靜靜地守在一旁。打量著這位奇怪的客人:她好像是被主子突然『請』回來的;她醒來時。很平靜。沒有驚慌失措。甚至還用很強烈的語氣要求著主子前來!可是,這會子主子正忙著。只怕一時半會兒是來不了啦!「姑娘。主子讓姑娘在此等候。如果姑娘想吃什麼就儘管說,奴婢們會去為姑娘準備。」

  「嗯!」杜曉月放下手中的茶杯。開始進餐,慢而優雅。「這裡是璃國的哪個地方、哪個山莊?你家主子是哪位?」莫名其妙地被人綁了。自然要將現在的情況打聽打聽清楚。如果會危急到自己的小命。得有法子脫身啊!

  「回姑娘。這裡是璃國的小鎮滄浪的奉月山莊。但主子的事。當奴婢的是不能妄加評論的,」甲丫頭低眉順首回答,

  看來還保密得緊哪!那主子也忙著哪!可是,奉月山莊又是哪裡?不過,還在璃國,還在那個邊關小鎮就好!杜曉月冷笑一聲。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就等吧!反正自己什麼也沒有,有的就是時間!「你們下去吧!」六隻眼睛瞪著自己一個人吃東西。還真有些食不知味!

  「奴婢得時刻守著姑娘!」另一丫頭開口了。

  「守著我做什麼?兩個身材魅梧的大漢守在門前,還怕我跑了不成?」杜曉月猛地將勺子放到碗裡。冷聲質問,「就算是想跑。只怕還未跑出去就被人抓回來了吧!你們放心,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才懶得去做!」這些人輕而易舉地將自己『請』到了裡,杜曉月不會認為自己能輕而易舉地逃出去,特別是在對這個山莊一點也不熟悉的情況下!

  「半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豁達啊!」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杜曉月下意識地轉頭,訝異地看著來人,相對於杜曉月的呆愣,三名丫頭急急地跪到了地上:「奴婢拜見三皇子,」

  「行了,你們下去吧!」三皇子揮手讓三名丫頭離去。

  而杜曉月也在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猛然站起身。抬起手,單手指向三皇子:「離珞!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三皇子!是不是你把我綁架來的?」

  「怎麼算是綁架呢?我可是好心好意地請你到奉月山莊做客啊!」離珞輕搖著袖珍扇,緩緩向杜曉月靠近。在杜曉月的三步處站定,淺笑著,「你可見過。被綁架的人還能受到如此好的待遇嗎?」

  做客?有這樣請的嗎?半夜裡將人擄走。再軟禁在一個房間裡。如果那個被軟禁的人認為他還是在做客。那一定是他的腦子裡進水了!「請我來這裡,只怕不是單純的想做客吧!」杜曉月也不想與他廢話,直奔主題。「珞皇子這樣大廢周章,是否有事要與我商量?」雖然用的是商量這個詞。只怕到時只能是絕對的服從吧——  如果自己還想保住這條………兩條小命!

  「皇后娘娘還是這般風趣!」離珞收了扇。笑得一臉燦爛。大有他鄉遇故知之感,「聽聞皇后娘娘在滄瑤可是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呢。雖然滄瑤的百姓並不知道你是皇后,但他們對蘇姑娘可是很敬畏的呢!」

  呵!看來是做足了準備工作呢!「三皇子想表達什麼就直說了吧,繞來繞去不覺得頭暈嗎?」緩緩地坐下。一手斜靠在桌上。一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其實呢。三皇子可以直接稱我為杜曉月——我現在已經不是皇后了,」

  「皇后娘娘還真是個講實惠的人啊!」離珞不請自坐。與杜曉月對視著,「本王也正是瞭解到杜姑娘已經離宮。而且還到了璃國。所以才會請杜姑娘到本王的府上做客——再怎麼著。我們也算是舊相識,大家聚聚也是應該的!」

  舊相識?跟你有那麼熟嗎?忍下想翻白眼的衝動。一臉平靜地問:「好吧。既然是做客。三皇子有必要在我的房間門口處放兩看守嗎?」

  「現在璃國內亂,想來杜姑娘也是有所耳聞,所以。本王只是在保護杜姑娘的安全。」離珞不緊不慢地回答。

  呼,這人還….….還真是看不出來!當初見著他時.還覺得他和那些高中生一般陽光。但今日看來。他完全就是一個陰謀者!「可您這樣護著。我要怎麼去遊玩?所以,您的好意民女還是心領了!再說了。璃國有更多的百姓希望三皇子去守護,我這個外國人,就不必守了!」

  「呵呵,正因為杜姑娘是外域人,所以更要守著啊,如果杜姑娘在璃國出了什麼事,那可是關係到璃國和斐亞的邦交呢!」

  「國之將亡。天下易主。何來邦交可言?」杜曉月忍不住想諷刺一下這位三皇子。雖然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聽著那些百姓的語氣,似乎對這位三皇子寄予著很高的期待——  剿滅叛軍,奪回皇權!可他似乎跟一個沒事的人一樣,在這裡跟自己虛耗著時間,扯著這些有的沒的,還想限制自己的人生自由!「三皇子。您不會一點也不關心璃國皇帝的安危。整個璃國的安危吧!」

  「杜姑娘似乎很是關心璃國的政治呢!」離珞微點頭。輕揚眉。似乎很滿意杜曉月說出了這一番說,「杜姑娘才到璃國大半天,居然就這樣為璃國的子民憂心,還真是璃國百姓之福呢!」

  咳!好假的話!「我只是關心我在璃國會不會遇到戰亂!」現在杜曉月盡量避免去看離珞。怕自己克制不住自己張嘴就在他身上狂吐一番。「可是現在看來,戰亂是沒遇著,倒是被人莫名地軟禁了!其實呢,珞皇子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軟禁一個人;恰好我呢。又從來沒有得罪過珞皇子。還請珞皇子高抬貴手,讓我離去吧!」真誠地看著離珞,「如果珞皇子不歡迎異域的人來璃國。我可以馬上離開璃國,保證不帶走任何一片雲彩!」

  「杜姑娘剛到璃國,還未遊玩過,怎麼能離去?」離珞繼續笑瞇瞇地看著杜曉月。

  可惡!好話歹話全都說了。他還是玩太極。說一些不痛不癢的!「珞皇子,您倒底想怎麼樣就直說了吧,我沒心情跟你玩太極!「杜曉月的聲音瞬間就冷了下來,冷漠的眼中,隱藏著的是絲絲怒火。

  「我想請杜姑娘當離珞的王妃!」離珞隱去了臉上的笑意,亦是一臉嚴肅、冷漠。「就算杜姑娘現在還是斐亞的皇后。但你現在是在璃國的土地上,本王決定娶你當王妃!」

  當王妃?!杜曉月被離珞的一番話給嚇了一大跳。臉上的平靜亦被打破了:「離珞。你是不是發燒燒過頭了?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的哦!」

  離珞嘴角微揚。正了聲:「本王像是在開玩笑嗎?這種事,能拿來開玩笑嗎?」

  呃  …像不是像只有你自己知道!杜曉月輕抿唇,想了想。緩緩地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給我三個理由。為何忽然間想讓我當王妃?你可別告訴我,當初在斐亞的國晏上對我一見鍾情,後來又再見傾心。再後來就下定決心,非君不娶了——這種玩意兒。出現在其他人的身上是有可能的。但出現在我的身上。那機率應該是為0。」打死杜曉月也不相信自己有那種特別魅力可以讓人一見傾心。而且她也並不相信那種一見鍾情!

  「你不相信你的美貌?還是不相信你的魅力?」離珞不解,「非得給三個理由嗎?」

  「當然!你給我三個理由。看看能否說動我,」找出了症因後。杜曉月也懶得反擊的。打算速戰速決。

  「第一個,你長得還算漂亮。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還算是一美人愛美人可是男人的喜好;第二個,你是適合當王妃的料。不爭不抗卻又不卑不亢的態度我很喜歡,」說到這裡時,離珞微停了停。「第三個。你很聰明,可持家,亦可幫我安天下,」

  雖然理由有三個,但杜曉月還是聽到了重點。「珞皇子。我猜著,第三個才是你執意想將我留下的原因吧!」杜曉月冷笑一聲,「可惜。珞皇子的算盤打錯了,我一點也不會持什麼家。也不會安什麼天下!吃喝玩樂是我的至理名言,每日都做好夢是我的終身追求,更何況,古訓有云:一女不從二夫。珞皇子是斯文人,應該不會做這種違背古訓的話吧!何況就算我出了皇宮。到了璃國,但我還算是斐亞的皇后——在皇上召告天下廢掉我以前。我還是皇后!何況以斐亞國皇上的性子。一定不容許他的皇后這樣光明正大地給他戴綠帽子吧!如果珞皇子想引起璃國與斐亞之間的戰爭。讓璃國的皇室生存危機加劇,您可以用強行的手段達到您的目的!」哇啦啦。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古訓在逼婚場合還可以這麼用!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這姓杜的女人沒那麼好擺平。但是。卻真沒想到她所提及的這個問題一一當初確實是有得到消息,她與談文昊不和。被廢是遲早的事,所以在計劃此事時,竟將一個帝王的容忍度給忘了,更忘了這個帝王一直都對璃國虎視眈眈,如果真娶了杜曉月,只怕會惹來更多的禍事哪!離珞微微沉默。轉而掛起了淺笑。但笑卻不及眼底:「杜姑娘說笑了。本王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其實本王只是想請杜姑娘做本王的幕僚而已。讓杜姑娘的才能完全地展現出來啊!」

  「呵呵,王爺也真是愛說笑!」杜曉月亦回了個淺笑,「以王爺的實力,手下的幕僚多著去了。曉月即不成才又是一個弱小女子。所以曉月就不用去湊那份熱鬧了!」這位三皇子有多強的實力。杜曉月並不知道。但從這滄浪人民對他抱的希望來看。一定是一個強實力派吧!可如果他是強者,那他為何要讓自己參入到他的幕僚中去呢?

  「他們再強,卻不懂得如何治水治旱!本王只是想杜姑娘亦像在滄瑤時一樣,也為滄浪的百姓做一些類似的事。預防哪年滄浪也發生同滄瑤一樣的情況。杜姑娘好好考慮考慮吧。等考慮清楚了。本王再來找你!」

  只是這樣?杜曉月沒有將疑問說出來,看著離珞離去之前。在那兩位大漢耳旁吩咐看緊屋內的人,杜曉月也就知道。自己是真被他給軟禁在這房間裡了!





第八十四章

  被軟禁的日子裡,杜曉月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度日如年!以前被罰禁閉。至少還有兩朵解語花及一堆風月小說跟自己渡過;現在呢,什麼也沒有,三個丫頭似乎被下了禁令。問什麼她們就答什麼而且回答還用是是而非的語言。不問她們時。她們就像是無聲的影子。杜曉月走一步她們也跟著移一步。在被幽禁了十五日後,杜曉月不得不妥協。答應了離珞的最後一個要求。只是——

  「為什麼還是不讓我出去?」杜曉月瞪著兩個守在房間門口的大漢。

  「杜姑娘,主子讓在下守著杜姑娘,」兩名大漢回答得一板一眼。

  「你…」杜曉月眼角幾動。輕撫著額間。傷神地回眼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三名影子,輕閉眼眸,再睜眼時,已是一片平靜,「既然你家主子命你們守著我。自然是我到哪裡你們就跟到哪裡了——你家主子並沒有說過要將我困在這屋裡!更何況你家主子交待我去辦的事。是在這屋子裡解決不了的。所以。我特許你們跟在我身後吧。這樣你們既沒有違反你們主子的命令,也不算是失職了。」出了這個山莊。自己一定就機會逃跑的!

  「這個.…….…」兩名大漢不知如何回答杜曉月。主子是說過要守著她。但卻沒有規定一定得把她守在這屋子裡。隨她而行也是另一種守啊!

  「按著杜姑娘所說的去做!」離珞的聲音由遠而近,最後定定地站在門口處,依舊一身陽光。只是那太陽在六月的午後,「杜姑娘被到璃國,對滄浪的情形也不很熟悉,你們幾個一定定得給本王好好保護,別讓杜姑娘一不小心走丟了!』」

  「謝謝王爺的熱心照顧!」杜曉月幾近是咬牙說出來的。「不過.王爺,您是否讓協助我的人也來了嗎?這樣,也可以多一個保護我的人了!」

  「杜姑娘這話說得有理,本王可以考慮考慮!」離珞漫不經心地輕轉身,抬腳緩緩地向小院裡搬著步。「如果有必要。本王認為還是本王親自保護杜姑娘比較好!』」

  「離珞,你給我站住!」杜曉月冷下了聲,平靜的眸子裡閃著點點火花。三步並兩步竄到離珞的面前。斜眉橫視。「就算我答應了你的條件。但條件中,你卻沒有規定你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如果你不將這些眼線撤走。那我寧願天天睡死在那屋子裡。當一個純粹的坐上賓——  反正我也對我的生活沒有多高的追求,有吃有喝有睡就行!」

  「好啊!這也算是件好事,還省掉了本王的許多麻煩!」離珞無動於衷,反而是侍立於一旁的人絲地抽了口氣。暗暗歎著杜曉月的膽大。居然敢直呼三皇子的名諱。

  緩緩地逼近離珞,在與他距一步處停下.冷冷的雙眸一眨也不眨:「你到底想打什麼主意?」杜曉月感覺自己似乎從入璃國的第一刻開始,就陷入一個陰謀漩渦中。「你是怎麼得知我會出現在璃國?你的人又是怎麼樣輕易找到我的?你請我到這裡。打的最終主意是什麼!」

  「杜姑娘,你一下子提這麼多問題本王還真不知從哪裡回答好呢!」離珞淺淺一笑,卻沒有避開杜曉月的目光,卻帶著一絲的趣味,「本王還以為杜姑娘真沉得住氣。一點也不問姑娘你是怎麼被請到這裡的呢!」

  「呵呵。如果再不問清楚。只怕我被人賣了還得幫你數著錢呢!」杜曉月冷笑,「那就從第一個問題開始回答吧!」

  「杜姑娘還真愛開玩笑呢。」離珞錯開身子。轉向一旁的樹蔭處。「其實呢,發現杜姑娘來到璃國只是一個意外。杜姑娘是否還記得杜姑娘下船時有撞到一個人呢?」

  有嗎?好像下船時是撞到一中年大叔,不過。杜曉月可記不清那大叔長得是什麼樣。「是又怎麼樣?難道那人是你的人?那船裡的貨物是你的?還有。那人怎麼會認識我?」

  「他曾隨我一司到過斐亞。國宴時。他亦在場,不過。當時杜姑娘那漫不經心的態度。只怕沒有看清楚他吧。」離珞解著疑惑,

  到過斐亞。國宴時在場?杜曉月努力在腦子裡回憶當時的情景。好像國宴時在場的璃國大叔裡。就是那位使者吧!如果真的是他。也就是說。那位使者早就是離珞的手下了!「然後呢?」杜曉月想繼續聽著離珞接下來的話。

  「你說呢?斐亞的皇后突然出現在璃國。這可是天大的事啊!』離珞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話語雖是揶揄。可杜曉月卻沒有聽出一點點調笑的意思,反而是滿滿的譏笑,

  原來是因為身份的事情!「這哪裡是什麼天大的事?」杜曉月也似笑非笑,「如果珞皇子的腦子還算正常。也沒有得什麼老年癡呆怔。珞皇子應該記得,我曾說過。如果有機會。我會到璃國看看傳聞中的望月湖。所以。我只是單純地到璃國來觀光。絕對不會是什麼臥底之類的人物。何況我只是一個弱女子。隻身進入了璃國,而且還這麼容易就被珞皇子請到了這裡,珞皇子還認為我有當臥底的能耐嗎?因而,請珞皇子大大地放一百個心吧。」

  「聽上去很有理!」離珞輕笑,「不過。杜姑娘真認為本王請你到這裡來單單是因為懷疑你會是奸細?看來杜姑娘還不完全清楚你的價值呢!」

  「什麼意思?」杜曉月蹙眉,心裡咯?一響.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拜杜姑娘所賜,本王終於找出了斐亞在滄浪裡的奸細!」離珞欲伸手撫上杜曉月的發。卻被杜曉月閃身而躲開,離珞也不覺得尷尬,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所以,杜姑娘的價值可是巨大的呢!」

  滄浪裡的奸細?因為自己而找出?難道是因為到了璃國失蹤的事讓三哥發現了,讓他的下屬出來尋找自己而被離珞發現了?如果是。那麼這事可就鬧大了,一般被敵國抓住的奸細還有活命的嗎?杜曉月緊抿著唇。眉頭是越蹙越深,最後擰成一個川字:「你把那些人怎麼了?」

  「該怎麼的就該被怎麼著,敢到我璃國做亂。本王豈能容他們這樣放肆!」離珞冷聲,「看來你還真的是很擔心他們呢!」

  「他們什麼時候做亂了?只不過從斐亞來璃國尋我,有何亂可為?」杜曉月反問,「何況璃國內亂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斐亞國的人有何關係?你們可以當我們只是路人甲乙丙丁。」

  「如果他們只是單純的從斐亞來尋人,本王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但是,他們的身份裡有的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有的是滄浪花樓裡的花娘——  杜姑娘,本王真難理解,剛從斐亞過來的人怎麼會一下子有這麼多種身份?」

  離珞的逼問讓杜曉月意識到這半個多月的日子裡外面發生這麼多的事。更是沒想到。因為自己而暴光了這麼多的眼線。難道三哥不怕被他的老大知道後責怪?「所以。所以你現在想把我放出去招搖一番後。調出更大的魚?」杜曉月猜測著他突然而然同意自己可以出門的用意,

  「杜姑娘果然冰雪聰明!」離珞很讚賞杜曉月的識趣,「斐亞國動用如此大的力量尋找你。可見你對斐亞的重要性或者是對皇帝的重要性。如果將你脅入手中。斐亞的皇帝是否會聽從本王的安排?」

  呵!想得倒是挺美的!杜曉月揚唇冷笑:「三皇子還真是抬舉我了呢!不過,三皇子,您不認為您這樣做很蠢嗎?」杜曉月並不知道外面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只能猜著離珞這樣做的目的,「以現在璃國的現狀,三皇子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三皇子想從斐亞借兵平亂。但又擔心在借兵後斐亞不撤兵離開璃國。反而趁璃國戰亂喘不氣的時候一舉攻下璃國,所以,您想找個有點重量的人質,您認為我說得對嗎,三皇子?」

  離珞先是一怔,轉而輕笑:「既然杜姑娘明白,那杜姑娘就安心地做這個人質吧!」

  「可惜…三皇子,您抓人質抓錯了!」杜曉月輕移蓮步,嘴角的笑沒變,只是笑不及眼底,「難道您不知道,我是斐亞朝的前任宰相杜康永的女兒嗎?家父與帝王不和。差一點就謀篡帝位。後來不知怎麼家父辭官了。但是。帝相不和導致帝對我這個後也是很不滿的。我進宮還沒到一個月就被幽禁了三個月。後來我還蹲過牢房。再後來被流放出宮——您認為像我這樣的一個人,帝王會在意?』.

  「杜姑娘,說慌話還是得看對像——你可別當我是傻瓜,什麼事也不知道!」離珞僅憑直覺地反擊著。杜曉月說了三件事,可離珞只打聽出了兩件事。至於她是怎麼出宮的。一直是個謎,但就從她前面一真一假的事來看。她話裡的可信度很值得考量.但也猜不出她是怎麼出宮的。但終究皇后的出了宮,這可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所以,斐亞找皇后是可以理解,但她的重要性是否已經可以用來當一名人質。還真說不准——斐亞的皇帝會為了一個不是很重要的女人而放棄他的佈署嗎?

  杜曉月緊緊地盯著離珞。他的眉頭輕蹙。也不知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話,可他確定的話裡。他似乎很瞭解自己的真實現狀。但杜曉月想暗一暗。暗離珞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宮的——談文昊一定不會將皇后被劫的事公佈出來,而且還會做好保密工作——這可是皇家的一大特大『醜事』啊。一國之後說被劫就動。那皇家也太沒面子了!「我可是實話實說。騙你做什麼!」杜曉月一臉『你不信就拉倒』的表情,「不信你可以讓你的手下到斐亞京城去打聽打聽,聽聽那些街頭茶坊裡是怎麼說當今皇后是多麼不受寵的!如果你嫌去京城太遠了,就到滄瑤裡的茶坊裡去打聽也一樣——  斐亞當今的皇后是多麼地無能、沒用可是舉國皆知啊!你想想看。斐亞的帝王會受一個既不受寵又無能的女人的要脅嗎?可能你會問。那些人怎麼會來找我。我猜著應該是我三哥在四處找我吧——我三哥平日裡愛四處遊玩。所以結識一些富貴人氏、青樓名姝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這麼說來.還是本王多慮了?』「離珞忽而冷笑.剛才還在懷疑她說的話的真假性。但提到那些奸細。她明顯地幫他們開脫。是否有些欲蓋彌彰?

  「多不多慮我也不清楚!」杜曉月感覺到他聲音陡然而起的冷意,顯然他對自己的這番說詞不滿意了。「你是三皇子。你自有惦量。我所說的。只不過是根據我所經歷的事實推測而出來的。三皇子可以當作一個參量,」

  聽著杜曉月真真假假的語言。離珞在一陣沉默後重新開口了:「杜姑娘如此一言。只不過想離開這裡對吧?」

  杜曉月不語,甚至也懶得再看離珞一眼,說穿了,離珞的另一層意思就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從這裡走出去!但是。杜曉月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些其他權益:「三皇子。據我所知,現在叛軍已經攻陷皇宮。三皇子的皇兄也被叛軍所害——難道三皇子不想為自家的皇兄報仇嗎?」

  「你不是已經猜出我留你在這裡的原因了嗎?」離珞也懶得多說一言,

  果然他是想借兵剿滅叛軍!「其實珞皇子還有其他的法子可以使用。不必走借兵這一步除棋。」杜曉月信心滿滿地說著,雖然對這璃國的具體情況不是很瞭解。但是。按著這滄浪人的心態。應該還算是保皇派的人比較多。

  「哦?杜姑娘有何建議?」離珞並不相信杜曉月會有什麼謀地奪略地好法子,就算她是很聰明,但她終究是一女子。她能有什麼好的策略?

  「法子是人想的,也是按情況而設!」杜曉月輕揚眼角。「如果珞皇子不再限制我的人生自由,讓我可以自由地在璃國遊玩並且給予我一定的精神損失賠償,我倒是可以免費地做個十來天珞皇子的幕僚!這事我會想方設法幫你擺平!」

  「本王憑什麼相信你的片面之詞?」離珞冷哼了一聲。這杜曉月還真不知天高地厚,她當她是誰?居然敢奪下如此海口。要知道那結軍師幕僚們為了叛軍之事可是傷痛了腦子!

  「如果我告訴你…你們璃國內所有的奸細都是按著我所說的點子潛伏於璃國內的呢?不得不說。他們很厲害。短短半年內。璃國的皇室就不得不求助於他國來平定內亂了!」杜曉月邪媚一笑。「其實也不怕你知道這個。我只是想表明一點,一座皇宮都不能困住我,何況只是一座山莊!珞皇子,我們的交易如何?有興趣答應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7 PM

第八十五章

  瀟月山莊內的一偏書房內,曲良正在研究著璃國的地圖。「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抬眼看時,是三皇子。「王,今日與杜姑娘談話可有什麼收穫?」曲良放下手中的朱色筆。迎向離珞。「她是一臉無所謂?還是她願意替滄浪做事?」

  「她主動提及當本王的幕僚。」離珞走向書桌.緩緩地坐至椅子上.看了一眼曲良所畫下的圈圈點點,「但卻是有條件的——本王還第一次聽到有女人與本王講條件!」

  「王。如果她能幫我們辦好事,條件之事可以.…..….」。曲良緩緩地說著,同時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離珞的每一絲表情。見離珞保持著一臉平靜,這才接著將話說了下去,「條件之事可以商定,再說了,一個女人家她能提什麼樣的條件?』.

  「如果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家。那她能替我們做事嗎?」離珞反問。手緊握著桌上的硃筆,眉角也揚了起來。「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她說。我們璃國現在的狀況,是她早有預見的!也就是說.在璃國的內亂中,斐亞參了一腳,而她還是另一個主謀者!」

  「那又如何?她現在不是已經落入我們的手中了嗎?」曲良輕瞇眼。雖然腦子裡還冒著杜康永在信中寫給自己的話:我一生之中。唯一估量錯誤的一個人就是我的女兒——  杜曉月!她是個很強的對手,睡著時是小貓。醒來後是獅子!可現在,就算她醒著,就算她是獅子,也被困在了籠中,她又能如何?

  「斐亞的皇宮都未能困住她。我們現在這個山莊又能如何?」離珞將杜曉月的話搬了出來。想聽聽曲良有何高見。「不過。她也說了,她對權勢沒有興趣。何況這樣的女人放在皇宮裡也是危除的——如果她哪天想參政,那她極有可能會執掌天下!」

  「所以。王是想答應她的條件,然後將她送走?」曲良緩緩地問。

  「嗯。」

  「屬下有個請求——如果王真想送她走。那她永世不能出璃國!」既然這樣的人不能重用。那只能看管著!

  「這個自然!本王當然知道她即可以安世又可以亂世!」單憑今日她的幾句話就已經震撼人心…她只需要一點消息就能推出那麼多重要的信息.甚至猜透一個人的心思!

  「王接下來打算怎麼安排?」

  「暫且讓她到前院裡走動,也可以隨時出門,但必須坐車轎,且放下簾子——現在滄浪裡突然出現了很多陌生人,本王不知哪些是一般的商人,哪些是斐亞派遣過來的。」滄浪和滄瑤一樣。邊關小鎮。兩國的國民均有往來。這也讓治理增加了難度。

  「要不要戒嚴?暫且停止斐亞的商人來滄浪?」

  「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這樣會影響到滄浪和滄瑤百姓的生活。最為重要的是容易打草驚蛇。」

  在被軟禁了大半個月後。杜曉月終於獲得了暫且的『自由』。戴著斗笠、面紗、及隨侍的兩個丫頭。兩名『保鏢』出現在滄浪最為有名的茶坊裡。杜曉月安心地喝著茶,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聽說了沒有?明日,三皇子就要興兵討伐叛軍了,你們看。今日這滄浪城裡已經全部戒嚴了,」

  「聽說了!」這個聲音似乎很是興奮,「三皇子早該出兵了。縱容叛軍燒殺搶掠大半個月已經是罪過了。」

  杜曉月點點頭,這兩人說得都沒錯,離珞是要準備出兵了,而且自己也得跟他一同南征。所以今天他才特許自己出來走一圈兒——彌補自己沒有見遊玩滄浪的遺憾。不過。杜曉月認為他會這樣的好心。應該是斐亞在滄浪的人都撤走了或是沒有了動靜或是他現在已經相信自己不會逃離。但是。不過他是報著什麼樣的心思,今天自己終於出來了,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要抓住機會。看看能否離去!

  「姑娘。您還要點些什麼嗎?」店小二滿臉熱情地為杜曉月推薦著。「雖然我們這裡是茶坊,但是只要客官想吃什麼。我們這裡都可以為姑娘送上。」

  「小二,沒見著我們姑娘正在品茶嗎?」阿蓮沒待杜曉月開口就接過話。訓斥著店小二。「你先下去吧。待姑娘想吃的時候。自然會叫你過來!」

  「我有說過我在品茶嗎?我只是在看茶!」杜曉月冷漠地丟出了這麼一句,對於離珞放到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很是不滿。雖然自己對於她們而言只是客,但她們卻常不把自己這個客人放在眼裡!「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成了我的代言人了!」

  「姑娘莫生氣。奴婢只是認為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姑娘還是莫呆久留的好,現在該回去了,」阿蓮理直氣壯地回答著。雖然用的是請求的話語。實際裡卻是要求、命令,

  「如果阿蓮姑娘覺得這個茶坊不好了,你可以自己先離去,沒有人攔著你!」杜曉月忽地站起身。靠向窗邊。將斗笠及面紗一把扯了下來。快速的動作讓兩名『保鏢』及兩丫頭無法攔著。「這破玩意你們自己留著吧——如果哪個再逼我,我就直接從這窗戶跳下去!」進茶坊時。杜曉月就特意選了靠窗的位置,

  「姑娘放心地跳著玩,屬下會救起姑娘的。」『保鏢』很夠盡職地說著,臉上沒有一絲的慌亂,

  呵!跳窗?杜曉月並沒有想過,只不過是想借此發發脾氣,順便把這些礙著自己的東西拿下來。而這樣做的最終目的——杜曉月滿意地掃視了茶坊裡一眼,幾乎這二樓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自己的這一聲吼給吸引過來了!「哈哈,開個小玩笑。生命很可貴。更何況我是滄浪裡最為尊貴的人物的座上賓,再怎麼著,也要享這等來之不『易』榮華,死了豈不可惜?」杜曉月一臉笑容。似乎很是高興,「更何況阿蓮姑娘說得很對,那就按著阿蓮姑娘的意思回奉月山莊去了吧!」

  「姑娘請將面紗戴上,」阿蓮抓起被杜曉月丟棄到桌上的面紗遞了過去。一臉嚴肅,不容杜曉月拒絕。

  呵!還真當自己是那傾國傾城貌啊!緩緩地接過面紗。低下眸子。輕笑一聲:「難道我還成了見光死?」微揚手,那面紗隨著窗口處的風飄散而去,淡淡地笑著問。「現在可以走了嗎?」

  「你!」阿蓮怒目而視。特別是對著杜曉月漫不經心的笑,心中那股無名的火更是旺了!阿蓮敢肯定,肯定杜曉月在這茶坊裡的事是有意而為的,可是,她的目的又是什麼?一會兒要生要死。一會兒又是個無事之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也難怪主子會告誠自己不要與她多說話。否則被她繞了也不知;也不要讓她在外面久留。因為防不准她會在哪一秒溜走。「姑娘請!」三個字,一字一頓。幾近從牙縫裡擠出來!

  杜曉月面上的微笑不變。緩緩慢慢氣質優雅地走動著。同時也滿意地聽著茶坊裡開始的新鮮出爐的八卦:

  「那女子是誰?看樣子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呢!」

  「她說話的口音不像是滄浪的.也不像是璃國哪個地方的.更像是斐亞國的!」

  「她說她現在是滄浪裡最尊貴的人的座上賓.這滄浪裡最為尊貴的人是哪位?」

  「你笨啊,滄浪誰最為尊貴?當然是三皇子了!他很有可能是璃國的下一任王哦!不過。三皇子是住在瀟月山莊,那奉月山莊又在哪裡?」

  「管它在哪裡呢。反正呢,有另外一句話說,她是三皇子的座上賓了?三皇子怎麼會讓一名女子當座上賓啊!這其中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如果真是單純的坐上賓。那她剛才怎麼會有尋死的想法….….」

  杜曉月越往樓下走。上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以杜曉月平凡人的耳力.幾近聽不清了,不過,就算只聽到這麼一些,杜曉月也是很滿意自己幾句話所造成的影響,也許過不了多久,這八卦將傳播到滄浪裡的每一個角落。如果三哥還有手下在滄浪。那麼自己就有得救;就算現在斐亞沒有任何人在滄浪。但群眾流言的力量在這個傳播工具落後的年代裡是最為快速和有效的,也許過不了大半年,以滄浪所處在邊關小鎮的優良地理位置來看。這流言可以傳到斐亞甚至洪蒗了。

  現在阿蓮可以確定這杜曉月是故意惹是非了。聽著那些人亂七八糟的猜測。真想一掌將杜曉月給拍斃。她什麼時候不挑偏偏挑在這個時候惹來這種有損主子在百姓心中形象的麻煩。她是否存心想讓主子的軍心散亂?「杜姑娘,請你上馬車!」

  「呵呵,好哇!」杜曉月一臉坦然無所謂。「可是我想吃那邊賣的妙栗子呢,阿連姑娘。你可不可以幫我買一些來?不要太多,我解解饞就好!」

  阿蓮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姑娘。您的車上已經有很多的小食物了!」從到集市開始。杜曉月就沒有停止過吃東西。典型的抱著碗裡的。看著盤裡的,想著鍋裡的!

  「明天就要隨大軍出發了。行軍途中,我不多帶點零食。那我無聊時做什麼啊!」杜曉月翻白眼。想著明日一大早就得隨軍出發心裡就一肚子的火,也後悔自己去哪裡不好非得到兵荒馬亂的璃國來——可是,當時在滄瑤,只有到璃國是最近的。最容易也最便捷跳出三哥及那人的勢力範圍的地方啊!但哪知,自己是跳出一個火坑又跳入另一個火坑!「廢話那麼多做什麼.叫你去買就去買。別忘了。現在我可算是你家主子的上等貴客!」只是這貴客做得太過窩囊了。

  緊緊地瞪著杜曉月,直到她將簾子放下後,阿蓮才看著其他三人說著:「你們好好看著這馬車,我去去就回。」

  斜靠在馬車內。杜曉月盤算著現在自己從馬車的後窗跳下去成功逃走的機率有多高:這裡是鬧市。車來人往繁雜、擁擠,如果成功地下了馬車。那麼自己應該可以很快地混入那些人群中——前提是那守在馬車旁的三人沒有發現自己!

  輕輕地掀起窗戶,瞧了一眼外面的情形。人多是沒錯。可惜今日在街上走的人幾近沒有穿白色衣服的。反觀自己一身白,就算走入人群中。也是很顯眼的!杜曉月拿出馬車裡的炒葵花子,恨恨地咬了兩顆:該死的阿蓮。今日早晨出門時。非得逼自己穿著一身白!難道她知道自己時刻打算著要離去?或者說是離珞時刻防著自己?如果是離珞的吩咐,那麼現在就表明離珞還不信任自己——這離珞還真不好收買。虧自己還給他提了那麼多經典的建議、

  「姑娘在做什麼?」阿蓮一手掀開簾子。一手拿著炒栗子。直眼看著杜曉月。滿是警惕和防備,

  呵!防備個什麼勁?如果自己能逃走,早就走了!「看帥哥、看美女!」杜曉月回過頭。隨口答著,「把栗子拿過來。我現在就要吃!」丫的。不吃白不吃,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錢!

  阿蓮也信了杜曉月的話,因為掀開簾子時。她正吃著葵花仔兒。一臉平靜地看著窗外,似乎沒有離去的打算——其他三人均站在馬車前,就算她逃走了,那三個死人都不一定能發覺!不過。這也提醒著阿蓮下次守馬車時。得前後左右都站有人了!「姑娘,給!」阿蓮將手中的東西遞了給了杜曉月後,也坐在了一旁,對著外面的人喊著,「回奉月山莊!」

  車輪開始轉動。伴著吵雜的喧囂聲。杜曉月默默地閉上了眼。一臉安然,只是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祈禱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沒有白廢力氣!





第八十六章

  今晚夜微涼。

  在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阿蓮。杜曉月和衣躺在了床上——  自打被請到了這奉月山莊後。杜曉月漸漸地習慣了和衣而睡。只為了防止哪天清晨自己睜眼時。又不知被什麼人搬到了何處。安穩地閉著眼,可惜卻無法入睡,

  今日下午,離珞將自己請了過去,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問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問題,雖然他沒有明說什麼,曲良也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但杜曉月還是明白。那群監視者一定是將自己在街頭上作為原原本本或是添油加醋地報備了一番,他那些話。明裡什麼也不算。客套地問候今日在街頭吃了些什麼、玩了些什麼,可實際裡,是在示威或試探看看是否老實交待!更可惡的是,在回來後,自己住的這個小院裡的守衛又增加了十來個!存心是想讓杜曉月更是插翅也難飛了,何況她還沒有翅!

  「咯吱」一聲輕響.似乎是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杜曉月下意識地一縮身子,但很快地又呼吸平穩,似睡著了的樣子。可被子下的手卻緊緊地握在一起,聽著越來越靠近床邊的輕穩的腳步聲,心速也在不自覺地加快!這是什麼人。她/他半夜裡來自己的房間裡做什麼?是莊裡的人還是外來的賊人?是劫財還是劫色?如果是莊裡的人,那自己有得罪過這山莊裡的人嗎?好像沒有。雖然有些人並不是很滿意自己。但應該還未到仇殺自己的狀況,更何況自己還算作是他們主子的座上賓!那又是莊外的人嗎?如果是莊外的人,能安然無聲地走到自己房間裡來的,一定是個功夫高手,他才能避開重重護衛毫無打鬥聲音地走進來!

  「咚、咚、咚!」就算那人走得極輕穩。可聽在杜曉月的耳裡。卻比鑼鼓聲還要響!腳步聲更近一步地靠近,最後在自己的床前停下,接著沒有了下一步的動靜,

  杜曉月有些不能自持了。聲音卡在了嗓門間。下一秒就會迸發出來!可又怕自己喊出來後。自己順帶肚子裡的那個的兩條小命一下子就沒了。手緊緊地拽著被子,甚至把被子都擰出了水。苦苦地壓抑自己。等待著那人下一秒的行動。

  「呵!這次總算還有點警覺性了。還未睡得像頭死豬一樣!」一隻手。輕輕地扶上了杜曉月的頭。替她拭去臉滿臉的汗水。動作溫柔而又輕盈。緩緩地靠近她的耳。低聲細語。「月兒。是我。別怕。我來帶你走了,」

  聽著這個安穩的聲音,杜曉月的心一下子又重新掉回了肚裡。可不知怎麼的,淚水卻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感受著他的指尖在臉龐滑過。暖暖的耳語,如電流一般散發到四肢百骸。忽又想起這是在璃國。在滄浪,在奉月山莊,他又是怎麼到了這裡的?難道他一點也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猛地睜開眼,翻身側坐於床尾,藉著清冷的月光,冷冷地看著他:「你來做什麼?打哪裡來的,就打哪兒給我閃邊去!」可那該死的淚水,猶如爆發了的水龍頭。撲簌撲簌地流個不停,

  「月兒……」看著梨花帶雨。卻冷言冷語的杜曉月。談文昊十分地無奈,輕輕地喚她一聲,欲將她摟入懷裡,可惜她卻再次閃開了身,

  「廢話別多說。你是怎麼來的,就怎麼離去,別在這裡唧唧歪歪。」杜曉月用力抹去面上的水珠。輕吸一口氣後,平敘著,

  「好!那等我們出去後再說其他的!」談文昊不解。自己廢盡心思才打探出她的下落。她怎麼就冷言冷語地對自己呢?還好她眼角地淚說明她並不是鐵石心腸,否則再怎麼熱的心也要被她澆冷了,

  什麼?!他說『我們出去』?他想帶著自己一起離開這裡嗎?可是。這裡的防備這麼嚴,他能一個人安然進來,並不代表他能帶著一個不會武的人安然出去!「哎。我說。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的意思?我有說過要跟你走了嗎?」杜曉月白眼,「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華麗的籠子裡出來了。得到我想要的自由,除非是我的腦子進水了。我才會回去!」

  「如果你所說的自由是被人軟禁起來,那麼我也可以給你!」

  「我沒有被人軟禁,他們只是在保護我而已,」杜曉月底氣十足。「再說這種狀況並不會持續下去。等離珞將璃國平定下來後。我就可以真正地得到自由了,」

  「你是不是又用同樣的法子,與離珞達成協議,你幫他復國,他還你自由?」談文昊的聲音略提。一想著這女人居然用同樣的態度對待其他的男人,心裡就不舒服,莫名的怒火在燃燒著,甚至還會聯想到他們親密交談時的情景!

  「嗯,也不差,他還會給我一定的精神賠償費——否則我獨自在外,沒錢怎麼活?」杜曉月順口回答著。可說完後才意識到現在並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是不是也與你無關啦!反正現在,趁那些守衛還沒有發現你之前。你就是趕快離開這奏月山莊。回到斐亞去好好地當你的皇帝;我呢。留在這裡,繼續地逍遙自在過我的日子!」

  杜曉月的話也提醒了談文昊。這個地方是不能久留的。瀟月山莊與奉月山莊雖然不是同一個莊,但卻相通,瀟月在前。奉月在後,嚴格意義來講,奉月只能算是瀟月山莊的一個後院。但要進入這個後院就必須得經過瀟月。所以,以往派來的探子在不懂這個事實情況下,才會被他們所發覺!而今晚。則是用聲東擊西的法子才闖入了這個後院。瀟月守衛嚴。甚至與皇宮有得一比,所以。杜正軒說過。自己只有一柱香的時間。在這一柱香的時間裡。必須找到杜曉月,並且將她帶出走。「月兒,今晚你是必須得跟我走!」談文昊快速伸手在杜曉月的後背拍了一下。杜曉月便不能動。也不能言語。只能恨恨地瞪著談文昊。任由他將自己打橫抱起,杜到肩上。出了房門,

  「快快快!快抓住刺客!在那邊!」四面八方的呼喊聲集合了過來。越來越向談文昊靠近。

  「唔…」杜曉月很想說話。可被談文昊點了穴。只能將所有的話憋在嘴裡。

  「月兒,別擔心!」感受到杜曉月的不安,談文昊低聲安撫著杜曉月,「一會兒我們就出去了。」

  話雖這麼說著,可心裡卻不由地冒出了絲絲擔憂,剛才明明迷暈了那些侍衛,所以進來時特別順利,不想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難道杜正軒那邊出現了問題?

  「唔……」杜曉月掙扎著,全身所有的力量都會聚到嗓門間,想要把那股阻止自己的力量給衝破。「唔…你是笨蛋啊,就算想闖這山莊也得把這山莊的地圖弄清楚啊!現在好了。越來越往絕壁走去,我看你怎麼出去!」一口氣罵完後。杜曉月才驚覺自己能夠『重新』說話了!

  被杜曉月罵了一番。談文昊才驚覺自己走的路與來時不一樣了。心裡暗歎「糟了」時,也暗笑自己太過於慌亂。居然走錯道了!「別擔心。現在改道就是了,」就算是走錯了路。也要穩著,時刻保持著帝王的鎮定,

  「改你個頭啊!」如果杜曉月的手能動,早就敲在談文昊的腦袋上了,現在呢。只能狠狠地瞪著他的後腦勺。「你當我是瞎子還是聾子?沒見著我們已經被圍困在中間了嗎?放我下來。給我解開穴,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動自由!」

  「不管你是誰,請將本王的貴客放下。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了。」離珞的聲音傳來,冷意十足。

  突然間的火把點亮了這個夜晚。讓習慣黑暗的杜曉月睜不開眼。輕輕閉上眼,耳裡傳來?裡啪啦的火把燃燒聲。似乎要將整個院子都燒去!「呼!」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所以在腳突然著地時反而被嚇了一跳。「你………….」說了一個字,杜曉月將自己想要說的話給吞了下去。反觀著現在的情況:

  離珞一臉高深莫測、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和談文昊;四周的弓箭手緊繃著弦,就等著主子的一聲令下;離珞的身邊少了他的萬能謀士,不知是不是被什麼事給絆住了;談文昊呢。就算被人所困。那股帝王氣勢卻沒有減去半分,高傲地挺著胸膛。笑著與離珞對視著,

  「三皇子,有件事你可能沒弄明白。她雖然是你的客。但她更是我的妻,我來接我的妻。有何不可?」談文昊眉眼輕向上挑動,就算他並未自稱『朕』,可他漫不經心而由理直氣壯的語氣很容易讓人想扁他。

  『「但是,本王所看的卻是杜姑娘被人劫走的真實情況!杜姑娘,你說是嗎?』,離珞將問題丟給了杜曉月。

  對於這猝然而來的問題。杜曉月只是輕輕一笑。很從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些只是我的私人問題。三皇子。您不覺得您管得太多了嗎?更何況三皇子亦承認了我是您的客人,那客人的去留都由客人的意願,就算是被人劫走也是那位客人的事,而與三皇子這位主人的意願沒有關係,您說對嗎?」想玩拋皮球,那就大家一同玩。

  離珞完全沒有料到杜曉月會將問題又丟了回來。而她的一番話。更是讓自己啞口無言,微怔了怔;而杜曉月卻趁著這個空擋,低聲對談文昊嘀咕著:『「離珞並不敢真對你怎麼樣,快趁此機會帶我翻過這屋頂。」』

  談文昊雖然不知道杜曉月在打什麼主意。卻按著杜曉月所說的。右手輕攬上她的腰。提氣丹田。飛竄到屋頂。再飛跳下去,

  離珞發現杜曉月和談文昊居然借此機會跳上了屋頂,『「來人。追過去!記住,要抓活的!」.下完命令。離珞亦飛竄上屋頂。隨著談文昊跳了下去。還未著地時,就對著站於絕壁旁的兩人說著。『「杜曉月,你可知。你們現在是站在絕壁之顛!現在,你們才是真正無路可走了!如果你們同意談條件。本王絕對不會傷及你們的性命!,』

  杜曉月只是輕笑一聲,柳眉輕斜,轉而看向談文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哎,雖然幾個月沒見面了,但看你今晚闖奉月來帶我這事,我就保你一命吧!不過,前提是你可以將你的性命交給我嗎?』』

  談文昊細細地看著杜曉月的眼,就算她嘴角里上掛著笑。可她眼眸裡的認真與自信,是黑夜所抹不去的光彩。『「好!」.微微一笑,撫上杜曉月的臉龐,「我相信你!月兒!』.

  沒有躲閃,只是淺淺一笑,但轉而一臉平靜地面對著離珞:『『三皇子。您的國家內部問題的造成非一朝一夕。如果您想真正解決。您還是得自己找到出現問題的根源,否則就算您出兵打敗了叛軍又如何?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每一朝的更替都有著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

  其實您想打敗叛軍。我認為您現在有著完全的把握——不得不說。您的哥哥為您安排了一位很好的軍師曲良。他由一個一品大臣貶為一名從七品長史,從京城直貶到滄浪,貶到你身邊,不得不說,你哥還真有遠見之明。

  至於守璃國的事。那就是你這位未來王之事;而我,真的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三皇子不必在意這個,而且斐亞國暫時不會對璃國怎麼樣——如果璃國人民的生活過得連我這個小角色也看不下去了,或者三皇子確實沒有那個能力來守一方之地,我覺得來個民族大融合也是很好選擇!」.天下間分分合合是正常的事,況且在這片大陸上,與斐亞比鄰的就只有洪蒗和璃國。而這兩個國家,在歷史中也有被中原統一的時候。

  『.月兒。你可知你在決定國家大事。已經嚴重干政了。』』談文昊笑瞇瞇地提醒杜曉月。在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情談論這個,不知道是該說她很穩重冷靜還是說她神經大條,可她就是在這個時候能說這麼一番話。帶著她的獨到見解。就越是讓人移不開眼,

  『「你的命都是我的了。說兩句國家間的事。又怎麼了?』.杜曉月睨了談文昊一眼。再看向離珞,『『不管三皇子認為我說得對或錯。反正從今以後。我與三皇子一別就是永遠——  今晚順便把望月湖也一併游了。我也就可以離開璃國了!」

  離珞被杜曉月的話所震撼。這些事。明明就沒有告訴過她。可她卻知道!好像什麼也知道。她看得比任何人也透徹。她有著與一般女子不同的智慧,所以。才會想法將她留下來,可惜…..….『「你確定你今晚你能離開嗎?」離珞不相信杜曉月會幾近足不出戶的情況下將這裡的地形摸熟。知道這個山莊還有另一條逃生的路線。

  『「如果是在昨天。我可能不知道;但是在今天。我可以告訴你。原本我就打算今晚子時離去。.」杜曉月輕聲一笑,拉上談文昊的手。慢慢往後退著。退到絕壁處時,先是看了一眼還不明白狀況的離珞及那些舉著火把拿著弓箭的侍衛,輕輕地對一旁的談文昊細語:『.你會游泳嗎?如果不會。記得下水前深吸一口氣。到了水裡。再慢慢呼出。記得要快速浮出水面!』』

  起初談文昊並不明白杜曉月打的是什麼主意,可聽到後來,心裡就越是高興。原來她早就準備好了自救,甚至連逃跑的路線都規劃好了吧!只是,她怎麼會泅水?『.那我們走吧!別讓你三哥等急了!』不經意間看見曲良跑了過來。就知道杜正軒已經離開瀟月山莊了,也來不及細想其他的問題,如果曲良來了。想要脫身更會有一些難度,

  『「嗯。」.杜曉月點頭。在向後轉身的前一剎那。卻被談文昊擁及懷中。憑空一躍而起。接著身子直往下墜,在驚呼一聲的同時。還不忘臨別贈送離珞一句,『.珞皇子,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當曲良趕過來時,只見著一個黑影及一個白影在懸崖邊一躍而落,心裡直歎不好時。也急著問:『「王。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人來了奉月?,」

  『「是斐亞的皇帝。他將杜曉月帶走了,」.離珞淡淡地說著。『.前院裡的那人是否抓著了?』」

  『「沒有。被他們給溜了。』」曲良回答後。又是一頓,『「前院之人一定是斐亞的皇帝的親隨,他們一定是掩飾他進內莊的!」.

  『「嗯。」.

  『.他們怎麼會知道這一條離去的道兒的?』」曲良看著涯下,若有所思。這涯下就是望月湖,望月湖不僅僅是一個平凡的湖,更是瀟月山莊遇險時,逃生的一條退路;而這一點,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只知望月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卻不知,這傳說其實是蒙蔽世人的一個慌言;這湖的真正用途就是保護瀟月行宮裡的皇室人員。

  『「是我們低估了杜曉月!』』離珞輕歎一聲。繼而面帶微笑,『『應該是她今日出去時,有所留心奉月山莊的所處,加上她曾經對望月湖有過一番研究。所以,她會一下子猜到這湖的真正用意,杜曉月可謂是這世上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她所說的見解。曲大人也未必能看透。能留下她是最好的.….…」

  『「王明知不能將她留下,為何不殺了她?難道王不怕她在他日成為一危害璃國的禍害?」.

  『「她?本王倒是認為,以她懶得動的性子,她會做這種事的可能性不大——她是那種有驚世之才卻胸無大志的人。』』離珞向前走了兩步。站在涯邊,向下望。黑呼呼的一片,甚至連他們掉入湖中時的撲通聲也不能聽見。『「如果我們越是強迫她。她可能會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也許會毀滅璃國。也有可能會讓璃國強盛,也有可能碌碌無為——最重要的是,我不想逼她!」.

  『「為什麼?』」曲良不解,當初說要把她帶來的人是王。說她對璃國有用的人是王。可到最後,他卻鬆手了,什麼也沒讓她做!

  為什麼?離珞想起了在斐亞的皇宮的御花園的那一日。那一日的春暖花開,那一日的千嬌百媚。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49 PM

第八十七章

  一彎斜月輕盈地睡在柔軟的湖面,夜風輕搖著這張軟床,一切顯得是那樣的安寧,但這分安寧卻被突如而來的『撲通』兩聲給打破了,破了這張溫床。也破了這份靜謐。

  「嘩!」地一聲響。動盪的湖面冒出一個頭,杜曉月甩了甩頭。雙手雙腳在拍打水的同時,也四下周望了一番後,扯開了嗓門,「哎,談文昊,你死了沒有?沒死就吱一聲!」

  可是湖面依舊是一片平靜。這讓杜曉月急了,剛才在跳下涯後。談文昊才低低地說了聲「我不會泅水。但我可以在水裡憋氣一刻鐘」後。杜曉月可是大大地放心了,本來是想說點什麼的,可是急速的下降讓她有話也說不出來,甚至到後來,她與談文昊一前一後地掉進了湖裡。

  清冷地月泛著銀色的光。把這片湖顯得異樣的詭異。踩著水。讓身體不沉下去,心如火焚。甚至忘了在水面上的喊叫聲在水下面是聽不見的:「談文昊,你在哪裡?快浮出水面!現在不是玩的時候!」雖然是六月的天。可這裡是深山澗,湖水很冷。

  一連喊了三聲都不見人影。冷冷的湖水刺著杜曉月的骨頭,更是刺入心間。全身開始發抖。腳開始抽筋。只是下意識地看著湖面。希望會有另外的聲音傳來,只是。湖面依舊一面平靜,

  「不會的!他不會笨到連水面在哪裡也不知道的!」此時的本曉月已經六神不主,下意識地搖著頭,深吸一口氣。鑽入水中,尋找著,可惜水面下。什麼也看不見。而且這湖水似乎很深。深到無法測量!再次鑽出水面。再張望湖面。依舊沒有人影,「不會的……不…」話到後面。幾近不成聲,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嗡嗡聲響在腦子裡鳴放著。甚至忘了自己還在水中。手和腳只是下意識地動著,可身子卻直直地往水面下沉去。

  「月兒!月兒!」談文昊摟住身子已經是冰冷的杜曉月。看著她的臉一片慘白,她的眼已經幾近空洞。心下急了。也懊惱自己潛入湖水裡太久。應該早一點出來,不應該測試她是否關心自己!邊帶著她往湖岸游去。邊焦急地說著,「月兒,堅持住,快到岸了。」現在好了,知道錯了,如果自己晚一步出水面,只怕她………談文昊不敢往下想。只知道。現在得快回到岸上。點上一堆火。讓她暖和起來。

  渾渾噩噩間聽到一個聲音。如同黑夜裡的那道曙光。讓本已經空靈、停止轉動的腦子又有了新的動力。「你……你沒事?」杜曉月試著動了動本來已經僵住的手指,緩緩地撫上那個胸膛,感受著強而有力的心跳,確認到他還活著,杜曉月呼了口氣,嘴角亦掛上了笑,緊繃著的身子也舒軟了下來。

  杜曉月貼近。讓談文昊內心一熱,很想把她緊抱在懷間.可惜現在不是時候,輕吁了一口氣。「月兒,我們快上岸了,沒事了啊!」

  上岸?杜曉月心下一動。這才發現自己是被他單手帶著在水裡游動著。腦子裡哄地一聲響。原本掛在嘴角上的笑一下子就沒有了。恨恨地瞪著他。

  「你騙我!不是說不會泅水嗎?怎麼。現在變成箇中高手了?」

  「我……月兒,聽我解釋……」

  「解釋就是掩飾!」杜曉月用力地推開談文昊,身子也往後退了一大步,怒火中燒地瞪著他。「騙人很好玩是嗎?看我著急很好玩是嗎?如果好玩,那你就自己一個人玩吧,本姑奶奶不奉陪了!」接著,將頭鑽入水中。潛水向岸邊靠近,

  「月兒……」眼看著杜曉月消失在水面。談文昊也不敢多留。只得向湖岸邊游去。同時希望能追趕上杜曉月,

  「呼!」杜曉月將頭抬出水面。在淺水處站定,用力地抹了把臉後。再用力地打在水面上,聽著後面的劃水聲越來越靠近,三步並兩步往岸邊跑去,

  「月兒。等等我!」還在水中的談文昊看著杜曉月越跑越快。直覺到杜曉月肯定是要藉著黑夜逃離,急急地呼喊著。可惜沒讓杜曉月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腳步.心中一急,提氣用手拍在水面上。藉著這股力讓整個身體出了水面,腳尖輕點水面,提氣向岸邊飛身而去。

  「你讓開!現在我不想看見你!」杜曉月沒好氣地瞪著前面從天而降擋在自己前面道上的人,他欺騙了自己。卻沒有一絲歉意。更別說向自己道歉,反而面帶怒氣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這讓杜曉月更是生氣,氣得想一巴掌把他拍到天邊,

  看著臉色一片白還不時打著冷顫的杜曉月。很是心疼。向前靠了一步。可杜曉月就往後面退一步。這樣的對峙持續了兩分鐘後,談文昊放棄了再向杜曉月靠近,凝視著她的眼。緩緩地、沉沉地說著:「月兒。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現在夜已經很深了,你這樣亂跑很危險知道嗎?你全身都濕透了。如果生病了怎麼辦?還有,你哥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的情況,難道你不怕他擔心嗎?」

  「誰跟你鬧脾氣了?」杜曉月一口否決。同時也移開視線。嚥著口水。看向天上的月亮,暗怪著這月色太過朦朧,讓自己的意識也朦朧了。竟然被他映著月光的眸子所吸引,甚至沉入其中!「我哥的事,我自己可以搞定,用不著你雞婆!還有。我跟你不熟,我生病不生病、有沒有危險也與你無關!更重要的是,如果今晚不是你來山莊湊一腳。我也不至於會兩手空空地跳下來!」想起就有氣,自己的包裹還留在房間中。其他東西也就罷了,主要的是裡面有銀子啊!如果沒了銀子,怎麼繼續自己的流浪之路?

  「你的意思是。今晚我做的一切都是自做多情了!」談文昊瞇眼。全身的冷意在他的周圍集結成,彷彿整個空氣都因他的動怒而凝結。

  當談文昊緩緩向杜曉月靠近著,這次,她沒有退怯。反而鎮定坦然地站著,雲淡風清地站回答:「是你自己來的。我又沒逼過你、請過你、求過你來!你大可以在你的皇宮裡軟玉溫香過你的帝王日子!」就算見著他很高興,也為他今日的所做很感動,也不惱他剛才捉弄了自己,但是。只要想著他的後宮中還有一大堆的女人,就算再怎麼捨不得也要捨得忘記他或是讓他只活在自己的記憶裡!所以。不能跟他走。也不能再靠近他。否則自己將會在下一秒裡,真的會迷失自己。也許還會看在孩子的分上。回到那個後宮,去當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杜曉月的無所謂的態度徹底將談文昊給激怒了。他不明白。自己現在做的一切,在她的眼裡全是自做多情、多此一舉!她為什麼將自己的心意一次又一次地丟在腳底下踐踏?她可知。當自己得知她在璃國失蹤的消息後,有多著急?她可知,因她的失蹤,全部飛蝶閣的人都散入到璃國。四處打探她的消息?她可知,為了能找到她的消息,在璃國的多少密探因此事而走露身份。死的死、傷的傷?她可知。當得知她還有可能在滄浪時。自己不顧一切,將朝政丟給身子本不好的母后。快馬加鞭地飛奔到這裡。只為親自救她出來?可是現在。她卻將自己的一番苦心就這樣丟在了腳下。用力地踐踏著!試問這世間,哪個女人敢這樣對待自己?哪個女人不是倒貼到自己的身邊來?而她呢,就算自己再怎麼對她用心,她依舊冷得如冰。嘴裡說出的話永遠都是最為傷人的!「杜曉月,你真不識好歹!」談文昊冷下了聲。忍下了想甩她一巴掌的衝動。這是第一次。第一次這麼想要打一個女人,而且還是自己最為在意的一個女人!「朕一定是瘋了才會從斐亞跑到滄浪來受你這一番侮辱!後宮裡哪個女人是你這樣?不識好歹、飛揚跋扈、驕縱蠻橫、沒有女人味、沒有教養、沒有禮教尊卑!」

  「對!是!你說得沒錯!」忍下衝到眼眶裡的淚水,緊緊握著早已經濕透了的衣衫。就算陣陣的夜風吹來,吹過濕衣。吹到肌膚上。也沒有他這幾句話來得寒!可是,這些,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讓他斷掉對自己想法。也讓自己斷去對他的想法,讓兩人在這種無聊的爭吵中斷去所有!「其實我不只不識好歹、飛揚跋扈、驕縱蠻橫、沒有女人味、沒有教養、沒有禮教尊卑,我還沒品味、沒氣質、沒心沒肝,水性揚花。迫害親生父親、鼓動戰爭、禍國央民!所以。你是瘋了,才會跑到滄浪來找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所以,你現在大可以回去啊,那裡有解語花等著你,有國色天香盼著你!」話說到最後,杜曉月忍不住要苦笑了。說到底。自己還是吃醋了!為何自己的情緒如此不能受到控制?「我的話說完了,我走了!再見,不對,是今生今世再也不見!」

  轉身。輕輕地治著湖岸走動著,身後沒有人追來,杜曉月自嘲一笑。杜曉月,你還在期望著什麼?無意識地向前走著。現在什麼也說清楚了。自己沒有奢望過他會為了自己而捨棄整個後宮。而自己有著自己的驕傲和堅持,所以,兩人注定無緣。既然無緣。何必開始?何必相見?難道真要讓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但是。現在的自己陷入了嗎?拔出來了嗎?面對這樣的自問,杜曉月只能是微微一笑。笑得淚水都流下來。「杜曉月,你太過於理智了。你為什麼不能醉一次?」仰天而笑,淚水滑入嘴角,卻並不後悔今日所做的最後選擇。

  「小妹。你要到哪裡去?」杜正軒眼見著杜曉月兩眼空洞無意識地走著,差點摔倒在地。心疼不已,只好趕緊現在身。攔在了她的面前。

  「三哥?!」杜曉月眼中沒有一點神色,黯然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三哥,淚水一下子就啪啦啪啦地滴了下來,下一秒,真撲到他的懷裡。開始嚎啕大哭。

  「小妹…小妹,乖啊,不哭了,」杜正軒被這樣的杜曉月給嚇著了。半天才反映過來,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地安撫著。「小妹,出了什麼事,給三哥講。是不是姓談的欺負你了?」雖然自己親眼看見了所有事情的經過。可自己還是沒有弄明白他們吵架的原因,她曾經說過。她和談文昊常吵架。用吵架的方式解決問題,可如果天天像他們這樣吵,再好的感情都會吵沒有的。何況。怎麼聽著他們兩人更像是在試探對方的感情!如果真是這樣試探。也太傷腦筋了!

  「哥…………我很貪心,對不?我受不了與其他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所以,我狠心地拒絕著他!』」

  「哥,其實我好高興看見他來救我的;當我認為他因不會泅水而有可能死在望月湖中,我連死的心也有了!」

  「哥。我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的想法差距太遠。我所要求的。他永遠也不會理解。也永遠不懂!」

  「哥,其實我不貪心,我只是想讓我的丈夫只有我一個人,難道有錯嗎?牙刷和男人。我絕對不與人共享,就算我會肝腸寸斷。我也要堅持!」

  「哥,今晚我又跟他吵架了,這一次是最後一次吵了,沒有下一次了。以後我將永世不再見他……何況我也保不準我哪天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聽著杜曉月的哭訴。杜正軒算是明白了。剛才她和皇上的對話中。她提了兩次後宮裡的女人。大概她就是在提醒皇帝他們間的爭執點在哪裡。可她說得太隱晦,沒被察覺。「小妹,你這樣,豈不是很痛苦?」杜正軒輕歎一聲,見了面痛苦,不見面也痛苦,這可如何是好?「小妹,你還是忘了他吧,你得記住,斐亞的史上,沒有哪個帝王會終身獨寵一個女人,更不會只有一個女人,」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何況他們只是相處了不到半年的時間,相信情還未到深處。要忘記也不是很難吧!

  「哥……我好冷…真的很冷!」哭到盡時。早已經不是身體的冷了,而是心冷;情到濃時,不是時間,不是歷史,而是永恆,「哥,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去輪迴。我不要再帶著記憶多活一世!」

  杜曉月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子也越來越冷。杜正軒這才意識到她剛從湖裡出來。衣衫盡濕,又受到這樣一番刺激,只怕已經生病了。探手到她的額間,果然燒得很厲害!「小妹。別說死不死的。三哥帶你去找大夫!」手指輕顫著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裹到她的身上。抱著她,提氣躍身而去。

  看著杜曉月離去。談文昊只是沉默,只是想要爆發。只是想跟人狠狠地打上一架,將心中的怒火、怨恨、後悔都宣洩出來!談文昊沒有錯過杜曉月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傷痛。是自己最後的那一番話傷了她。所以。她會口無遮攔地損毀著自己,甚至越來越絕決。絕決到說下了永別的話!可是。自己會那樣說,還是不是因為她惹惱了自己!她一點都沒有為自己考量過,她一點也不能體會自己的心情!用力扯下湖畔的柳樹條。臨風而武。將心中所有的不滿都落入武裡,狠狠地抽打著,卻在聽見『吱』地一聲響後,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冷聲而問:「誰?出來!」

  「皇上請息怒。是臣——毛秋聖,」毛秋聖邊說著話。邊從一旁的灌叢中走了出來,跪下身,行著禮,「臣毛秋聖……」

  「行了!起來吧!」談文昊不耐煩地說著。暗歎剛才與杜曉月談話時太過用神,意沒注意到這裡還藏了這麼一個人!

  「謝皇上!」毛秋聖緩緩地站起了身。但依舊抱手躬身。「天色已經很晚了。而且皇上濕了衣衫。皇上還是快移架回到船上吧!」

  談文昊冷眼打量著這位曾經在不經意間幫助過杜曉月『逃跑』的幫兇。更是對他曾經與杜曉月朝夕相處兩個多月而生氣。但是,這種氣如何使出來?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當知道後,他們就已經無往來。「剛才你聽到了什麼或是看到了什麼嗎?」談文昊冷聲而問。手中的柳條並沒有丟棄。背手而立走到毛秋聖的面前。

  毛秋聖微微沉默。但很快就回著:「皇后娘娘曾經提及過望月湖。甚至期望能到望月湖遊覽一番。所以臣曾經找過一些關於望月湖的地理書籍給皇后娘娘;當今晚臣得知皇上與皇后被人圍逼到絕涯時。臣猜著皇后娘娘的大概意思。遂與杜三公子急急趕到望月湖恭候皇上、皇后;現在此時。杜三公子已經去迎接皇后娘娘了,」

  回答一個問題居然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兒。最重要的是他還絕口不提他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但他卻又真實地回答了!談文昊很滿意他的這分機警:「走吧!」

  「皇上。臣還有一事想稟奏。」毛秋聖沒有按著談文昊的命令跟隨而行。反而快速走了兩步,站在了談文昊的面前。「這事很急。還請皇上聽臣將話說完,』.

  談文昊微惱。今晚遇著的事。沒有一件是順心的。現在居然連自己的臣子也要唱反對票了?就算有事不能回船後再說嗎?「說!」

  「皇上剛才不應該和皇后娘娘慪氣的,皇后娘娘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懷孕的女子的脾氣都會大了些、無理了些。所以這做丈夫的要順著她一些——

  一如果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毛秋聖終於將這個哽在心間的事說了出來,雖然是在當面指責皇上。在老虎的嘴上撥鬍鬚。但不想帝后兩人就這樣而慪氣一生——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剛才在湖裡的那一幕。明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可到了岸上後,卻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邊旁聽的兩人都未能聽出,他們到底因什麼事而爭吵,先是一個在極力靠近對方,但另一個卻極力推開對方;到後來,兩人就開始互相傷害。話也越說越絕。

  「你說什麼?」談文昊的腦子如被人重生地槌了一下般。被毛秋聖的幾句話砸得腦子一片白,但面上的欣喜卻是無法控制地表現了出來,一把抓著毛秋聖的肩,「月兒懷孕了?朕怎麼不知道?為何你們都不告訴朕?」

  「是杜三公子再三囑咐臣不能告訴皇上的,」毛秋聖這時很不厚道地將同謀給供了出來,只是不想讓帝后因此而真正的分離,

  「對了,你還未成親,怎麼知道懷孕的女子情緒不好的?」談文昊沒來頭地丟了這麼一個問題。

  「臣的娘當年在懷家妹時。均每日與家父為一些小事而爭吵,」毛秋聖低眉一笑。「但家父均不以理會。過一段時間後,娘也沒興趣跟爹吵了。」換句話說,她鬧她的,你別理她,把她涼著,她自己鬧著也會覺得沒意思的,

  原來是這樣啊!也難怪她明明前一秒都還好好的。後一秒就翻臉不認人了!可是。她有必要鬧成這樣。非得把自己氣死她才甘心嗎?「毛愛卿。這個消息很好,朕改天自有賞賜。」談文昊一掃剛才的不快,笑瞇瞇地說著。同時也在心裡說了另外一句:杜正軒,你就等著被罰吧!





第八十八章

  「大夫,我家夫人情況如何?有無大礙?」談文昊緊抓著老中醫的手,看著蒼白的杜曉月微閉著雙眸、乾澀雙唇已經沒有半點血絲,心痛萬分,喘著粗氣地問。「她燒得很厲害。你快想辦法給他退燒啊!」

  「這位大爺,老夫已經寫下了退燒的藥,一會兒去抓來給夫人飲下就好——

  夫人發燒還是其次的,夫人最主要的病還是  …」老大夫拈了拈八字鬍,「夫人可能是憂心操勞過度,氣虛不穩,至使其精氣大大受損,導致其葵水不規律,出現停止的現象,這個呢。就要慢慢地調理,以後多注意休息。別再憂勞操心,吃得好一些,睡得好一些,老夫再開一些補氣調理的方子。休養個兩個月,便會有所好轉。」

  「什麼?」幾句話。足以讓屋子裡守著的三名大男子目瞪口呆了,幾人相互看了一眼後,談文昊最終還是問了出聲,「可上次有位大夫來診斷時。還說她是懷有身孕了啊!」

  「對啊。我還記得。好像請的就是你吧!」杜正軒點頭符和。「就在二十多天前,在滄瑤!」「

  「老夫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老夫的記憶力還是很好的!二十多天前老夫並未在滄瑤,老夫受朋友之托去了京城,所以老夫未替夫人診過脈。」老大夫疑惑地問著。「幾位爺,你們是否記錯了?」這可是關係到百年老號的招牌啊,不能就此砸了。

  「沒錯!就是你!」毛秋聖也站出來肯定了,「我們當時還問你會不會診錯了,結果你還一臉受辱樣。理直氣壯地回答沒有!」

  老大夫聽著,蹙著雙眉,雙手一拍:「呵!一定是這樣!幾位爺,老夫感到萬分的抱歉!如果二十多天前的話,那人一定是我家小女易容我的樣子出來看診的!小女自小學醫,可就是個半吊子,所以,在下一直沒讓她出來坐診。不想她卻冒充在下了!」

  「這……你.…….算了!你先下去把藥抓好吧!」談文昊的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著,剛才還沒來得及為有後而興奮,下一秒就看見杜曉月高燒不退,趕緊回到滄瑤找了大夫來瞧,在聽到她沒什麼大礙而鬆了口氣時,又得知孩子沒了,不。應該說是從來就沒有過!現在好了。不知道怎麼說現在這複雜的心情了:杜曉月沒事。是好事;那關於孩子的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等一等!」躺在床上的杜曉月掙扎著要坐起身,可惜全身的力氣如同被人抽走了一般。談文昊見狀。趕緊過來將她扶起。杜曉月沒有推拒.反而靠在他的身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才慢慢地問。「大夫。你是說我本來就沒有懷孕。而是被你家小女兒誤診的?」

  「是!」老大夫在看了一眼她的夫君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剛才之所以在這裡說明,是以為這位夫人睡著了,不想,她卻醒了過來……但這種事是瞞不過去的,遲早她還是會知道,索性一併說了,「夫人莫擔心,如果夫人接下來注意休息,再按著老夫所給的方子調理。老夫保證,夫人抱上孩子也不會待很久,.」

  「如果吃兩道藥就抱上孩子,你還真成神醫了!」杜曉月打趣著,「不過,還真謝謝你啊,大夫,否則我可能還會被誤導很久。說不准還真會誤了一生呢!」

  「夫人說笑了。」老大夫有些尷尬。自家女兒闖了這麼大的一個烏龍。還真是丟臉到家了!「那老夫先去抓藥了,」說完就出去,整個屋子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杜曉月雖然還靠在談文昊的身上,可她似乎正陷入什麼神思中,而談文昊亦是滿眼深情地緊盯著杜曉月。完全忽視著了旁邊還有兩個不想幹的人!

  「呃……我去拿藥!」杜正軒找著借口離去,

  「臣去看他拿藥!」毛秋聖也隨意搶了個借口跟著走了出去。

  陷入自己思想中的杜曉月當然沒有聽到其他的人在說些什麼。只是想著自打被確認『懷孕』後的一些事。心裡亦是高高低低。起伏不定——一   直以為存在的生命原來並不存在,一直以為並不孤單的自己原來一直是孤單的;但這樣,又可以斬斷與他的最後一絲聯繫了,沒有了這層關係,那麼跟他之間就可以真正結束了!「哈!果然。五百萬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中的!我的運氣哪能有那麼好一次就中頭等獎?」杜曉月忽然間輕拍著額自言自語。已經忘了這屋子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說完後。還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似乎要將所有的心緒都放鬆了下來。

  「沒關係!月兒,別傷心,我們可以努力一些,會有小孩的。」.談文昊緊緊地將杜曉月摟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聲地安撫著。就算自己還未來得及高興,至少也不會如同她一般失落。在她的認識裡。一定是認為小小的她/他是存在過的,

  「嗯………嗯?』」杜曉月本是下意識地答應著,可腦子裡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他怎麼會在這裡?自己好像還被他抱著!「放開我。現在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我們可以真正說再見了!」無力掙扎。只好用言語作為抗爭的方式。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就抱一會兒就好!」低下頭。輕輕地吻在她的發間,她的發還是濕的。帶著湖水的另一種味道。有些難聞。但這並不影響到此時談文昊心中的那分踏實——  當意外地發現杜正軒正打算抱著她去尋大夫。看著安靜的她輕閉的眸子和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心一下子就疼了,甚至還有一種恐懼。她似乎隨時就會離去一般!現在真實地把她抱在懷中。身子暖暖的,會動嘴皮子。這些都證明著她的活力!

  輕輕地吻,暖暖的呼吸。讓杜曉月心間一動,就那麼靜靜地等他擁著自己。可全身上下粘粘的感覺很不舒服。而且還特別口渴,只好打破這份安靜:「好了,已經好一會兒了。我要下去喝水。我還想要洗澡。麻煩你能不能迴避一下?」不過。身上的衣服是乾的。看來應該是被人換下了衣服。只是這衣服是誰幫自己換的?

  「你要喝水?你先靠著床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倒杯水過來。」談文昊把枕頭塞到杜曉月的身後。再起身走到桌前,一手執壺。一手執杯。「過一會兒他們就會將浴桶送進來,泡泡身子,對你的病很有好處,』.

  「我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還未睜眼時。就聽著他們的說話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杜正軒又把自己送回了他們的本營!又想起自己在不久前才說過永世再也不見。這會子又算是什麼了?「這裡又是哪裡?滄瑤?是我三哥把我送到這裡來的嗎?」

  對於杜曉月的問題,談文昊不想回答,不想讓她知道是自己在望月湖畔遇見了他們。然後強制地把她帶了回來;也不想讓她知道。她的衣服是自己親手換上的,「先喝水吧,潤潤喉,瞧你的聲音都吵啞了。」坐下身,攬上她的肩頭,輕輕地將遞到她的唇邊,

  沒有接過水杯,也沒有就著他的手喝下水,只是輕轉頭,看著他那略帶憔悴的面龐。半晌,才幽幽地問:「為什麼要如此待我?你不生氣了嗎?不嫌我不尊重你這位一國之君了嗎?」他是個驕傲的帝王,所以。在自己轉身離去的那會兒子。他不會追過來;因為他的驕傲,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激怒;更是因為他的驕傲,知道兩人不會有明天!可是。現在他在做什麼?端茶遞水,連哄帶騙。還用溺死的人的溫柔眼神看著自己。如果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定。只怕已經沉入其中了。

  「月兒。我們不要吵了好不好?剛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別往心裡去可好?」一手執杯。一手緊攬在她的肩頭。身子輕輕一顫。淺淺地歎了口氣,緊領著的眸光不放,「先把水喝了,再多休息一會兒,我們有話明日再說可好?」

  吵架?杜曉月低下眼眸,沉默地就著他的手,慢慢地喝著水。只是腦子裡一片混亂:從今晚見著他時。自己就和他在吵。沒有好好地跟他說過幾句話,而且每次都是自己引的火,似乎是自己很無理取鬧,所以。他會說自己飛揚跋扈、驕縱蠻橫。可是,他哪知自己的心事?一腔心事無法說出。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解決!「今日事,今日定;不用等到明日。」斜手推開唇邊的杯子,輕輕一扭頭。「我也不想吵了。吵架不是我的風格。現在我就把話明說了,而且只說一次。」以後也懶得說了,說一次.傷一次.何苦?

  穩穩地將杯子丟到桌上。再與她相視而座:「你想說什麼?」她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更不是一個沒事做就喜歡吵鬧的人。所以她這樣與自己吵鬧一定有原因,

  輕輕吸一口氣,杜曉月暗暗地為自己鼓勁兒。因為接下來自己會說的話,是自己一輩子也未曾說過的。「我承認,我對你很有感覺,或者換句話說,我喜歡上你了。」杜曉月努力不讓自己心跳如鼓,裝作漫不經心,用著淡淡的口穩,

  聽及此,談文昊喜從心來,腦子裡只有一種聲音:她果然是對自己有感覺的,所以,在湖裡她未見著自己會傷心。會驚恐。輕輕、緊緊地抓過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正欲開口時,卻被她無情地打斷了。

  「別打岔。聽我把話說完。」杜曉月沒有拒絕他握著她的手。卻在他開口之前,將他的話打入腹中,「天知道我怎麼會對你動了情。也許是自己暗地裡告誡自己,你不應該是我理想中的情人,也不會是我理想中的丈夫,可是,偏偏就是對你有了感覺!離開皇宮裡的幾個月,我常問自己,自己是看上你哪一點了,說長相吧。你的確是那種能讓我一眼記下的容貌。可我一眼記下的還有文博、三哥、離珞、甚至秋聖!算算還滿多的。而且個個都記得清清楚楚;如果說你的人品,你的人品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老婆太多。沒心沒肺利用著你的那些老婆的家勢,冷酷無情,看似給了那些老婆無限的恩寵,實則什麼也沒有給一一你的心還是沒有遺落在哪個女人的身上。就算你的孩子沒有了。也沒見你怎麼的傷心,況且一個會強暴他人的人。人品能好到哪裡去?唯有一點比較好的。對你那傳說中的母后很孝敬;如果說是你的學歷,你又沒考狀元,皇帝的身份是襲承而來的。應該沒有考過狀元之類的東西吧!

  總之把你身上的所有優點都列出來後,我還真沒發現你有多少的優點,缺點倒一大堆:霸道、強勢、冷血、腹黑、無賴.……..

  可是,怎麼自己偏偏就是看上了這麼個滿是缺點的人了?細細算下來。我們應該算是同一類人,這才是你吸引我的一個原因吧,雖然我不及你霸道。只是我沒有表現出來;我不強勢,那是因為我不想爭;我冷血。就算杜康永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也照整無誤;我腹黑。因為我曾經卑鄙地想過利用談文博出宮。後來還利用了毛秋聖。不過。我有一點與你不司。我不是個無賴的人,我有我的原則,而且不會輕易放棄,所以,我的倔強讓我與你吵架、讓自己對你死心 —— 因為我不會委屈自己成為那後宮三千女人中的一個,我不想自己同她們一樣,每日盼的是帝王何時來寵幸自己,更不希望我有其他的女人來分享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很必須保證對我的忠誠。婚姻是相互的。人與人之間也是平等的。如果他不能尊重我。他不能做到只有我一個,那麼,我寧願放手,寧願捨棄他,就算再怎麼不捨,我也會忍痛斬斷所有的情絲!」說到這裡,杜曉月緊緊地盯著談文昊臉上的表情。他只是一臉平靜。只是眉頭緊蹙著,默默地在心裡歎了口氣。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更為平淡了:

  「所以。你永遠也不可能達到我的要求。我也沒有對你抱著期望。以往呢,我真以為我肚子裡還有一個。可以作為我們之間唯一的牽絆;現在弄清事實了。原來只是一個烏龍,這也算是天意吧,天意讓我忘了你,我也只好順從天意了。所以。請你放了我。讓我離去。別再尋我了。就算我哪天失蹤了。你也別在出宮來尋我。讓我自由地生活幾年。過完在這個世上的餘生就好。」

  話語畢,杜曉月下意識地別開臉,看向那燒得?裡啪啦的燭芯。看向那搖曳不定的火焰,心也跟著燭火忽明忽暗起來。「如果我保證以後我只寵你,其他後宮裡的女人都是擺設。你願意隨我回去嗎?」半晌。談文昊輕輕伸手將杜曉月的臉搬了過來。面向自己。堅定著問著。

  「不願意!」杜曉月輕輕閉眼,隔斷自己差一點就動搖的念頭。「潛在的威脅存在,我會吃睡不好的。」

  慢慢地鬆開握著她下巴的手。談文昊有些無力:「難道只有廢去整個後宮。你才願意?」

  杜曉月輕抿唇,這種想法只是她的私心,因為她深深地知道,他不會那麼做,試問這世間,有哪個帝王為了一個女人而捨棄整個後宮的萬千佳麗的?「如果真愛一個人,就應該讓她開心。而不是讓她整天難過、傷心。活在不安中;也可以為她/他做任何的事。」不知怎麼的。還是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或許是在給兩人一個機會。達到一個平衡點的機會。

  「如果你真愛我,為何你不能忍受其他的女人的存在?」談文昊問得理所當然。作為一個帝王,都只有別人遷就自己的,

  「我只是喜歡你,還沒有到那種此生非你不可,沒有你就得去尋死覓活的地步!為什麼我非得委屈自己去跟別人爭風吃醋?」杜曉月狠下心說著。輕眨睫毛,換上淡淡的冷漠,「套用你的話。如果你愛我。而且非我不可。那你就能做到將後宮廢除!但是,你做不到,也就是說。我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深到非彼此不可,你還可以重新找到另一個更好的。而我也可以真正地尋找我的第二春!三哥說得對……唔…」

  餘下的話,被談文昊忽如而來的吻給細吞了下去。他並不急著深入品嚐只在她唇上反覆親吻。摩挲出酥癢的電流,聽到她幽幽的歎息才在她唇內輕輕探索,一點一滴交換彼此的味道——如果他還是如同以往般霸道的吻。也行她會反抗。但是他是如此的柔情、如此細緻地吻著,仿若要將所有的冷漠都細細地融化,再收藏起來,作為珍寶一般。讓她不得不軟化,軟化去心中那層偽裝,不得不回應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直到呼吸困難時。才放開了她,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低吟著:「不要說離去了。沒有你的日子裡,真的很無趣。不管是我們性子彼此相同也好。不同也罷。我只知道,你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在她的眼裡。看到的自己不只是一個帝王,更是一個人!有血有肉,與其他的平民一樣的人!「給我時間,我們之間的分歧可以找到一個平衡點,因為我是非你不可。」孤傲的心,也須要有一個人來安慰,站久了高處,也希望有一個人能與自己並肩。

  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感受著他話裡的真心。在那『咚咚』的心跳聲裡開始迷惑,也許可以嘗試一次,讓兩人在分歧處找一個平衡點——像自己這種有心沒肺的人。等了二十多年,緣分才照顧自己這麼一次,如果真的放手了。那麼下一次會不會再等二十多年?「好啊,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杜曉月掙開他的懷抱。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羞紅。卻換上了淡淡的笑意,「我可以跟你回京城。但是。我要住在皇宮外,在你還沒有將那堆女人的事解決完前。我不想再對那些女人們假笑一次!」

  「不行!」談文昊想也沒想過地拒絕著,自己可是一國之君,怎麼可能每日出宮去見她?「別的好商量。這個不行!」已經答應她不再寵其他的女人了,她怎麼還能進一步地得寸進尺。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那就當我剛才的話沒有說過!」杜曉月也懶得跟他堅持下去。瞟了一眼門外站著的兩道身影,「他們已經送水來了。我要洗澡了。這男女有別。請你出去吧!」水是在兩人親吻時送來的。那兩人喚了幾聲。可惜兩人『忙』得無空搭理。

  「月兒………」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說兩次。反正這事沒得商量!如果你不把你那群女人處理好。我隨時就要離去。」不進宮,這樣再次離開時。會更便捷一些,「我已經透支我的底線了,你有你的驕傲。我有我的堅持!」下巴輕揚。一臉決絕。

  「好!」談文昊略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揚笑答應。很爽快。沒有半點拖拉,「你先休息,我去處理一些事情。」說完後,輕輕地在她額間一吻,在心滿意足地離開,

  談文昊忽然間的豪爽,卻讓杜曉月起疑,總覺得他不是這麼一個容易善罷甘休的人!可這會子杜曉月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細思太多。趕緊喚入那兩人。準備沐浴。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50 PM

第八十九章

  洗完澡後,全身都輕鬆了不少,換好裝正準備休息時,某個不速之客卻再次闖入,害得杜曉月趕緊將還未脫下的衣服趕緊穿了回去,怒目瞪著來人:「哎,就算你是帝王。但最基本的禮儀還是應該有。難道不知道進入別人的房間前。先得敲門嗎?」

  「都老夫老妻了,你身上哪裡我沒看過?」談文昊笑瞇瞇地回答,暗歎回來得還真是時候!

  去去去。老夫老妻?頂多算是一夜情人!不過杜曉月也懶得跟他閒扯了,眼睛困得快睜不開了。可還是得把該問的事確定了:「你來做什麼?有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說嗎?」杜曉月邊倒向床,將被子扯來將自己的全身裹得緊緊的,雖然天很熱,可能是生病的原因,杜曉月還是覺得全身很冷,眼皮也很重,「一會走時別忘了幫我把門關上!」只要倒在了床上,就算現在天要塌了,地要陷了。也不想去理會了。

  「這是我的房間,你讓我走哪裡去?」談文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快天明了,本來是進來告訴她準備天明是返京的.雖然知道她身體不適,但朝政之事還等著自己回去處理,也只得委屈她了,「先別睡,過一會兒到馬車裡再睡吧!」坐到她的身邊。指尖輕滑過她明顯消瘦的臉頰,不用多說。也知道她出宮的這些日子是吃了多少的苦,否則也不會造成她氣虛了——在滄瑤時,她也許是心念著旱事。在滄浪後,她一定是時時防著離珞吧!昨晚見著她時,她是和衣而睡,還保持著那樣的高警覺性,這對於視睡覺如命的人,要有多大的意志力呢?

  「嗯。隨你!」杜曉月腦袋沉沉地嘟嚷著。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翻個身,面向裡。再將被子緊緊抓著。沉沉睡去。

  談文昊知道杜曉月一定是沒聽清楚自己說了什麼。她只是太累了!輕輕伸手撫上她的面頰。理了下額前還帶著三分濕的髮絲。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尋了張干帕子,將她披散著的長髮理到一旁,輕拭著。

  當杜正軒進屋時。就見著平日裡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滿面溫柔地用帕子替人拭弄著髮絲!再看那位享受著,正安穩地睡著。似乎很是享受這樣的優濕待遇。「皇上。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就算這畫面很溫馨。杜正軒還是得打斷。如實回報帝王所交待的事情。「皇上,是立即上路嗎?」

  「嗯!」談文昊輕應了聲。沒有因外人的闖入而停下手裡的動作。甚至連眼皮也沒抬地說著,「你先下去吧。朕隨後就到。」

  作為下屬,主子吩咐什麼,就應該按著去做。但是,唯獨在杜曉月這件事上,杜正軒第一次違抗了他的命令。第一次隱藏不報,甚至打算將杜曉月帶走!「皇后是否也要同回宮?她知道嗎?」試探著問。

  「她同意了。」談文昊將手中帕子放到了一旁。抬頭正視著杜正軒。緩緩地問,「如果昨晚沒有偶然遇見你,你是否準備把她帶走?」

  「是!」杜正軒也不避諱。肯定地回答著。「昨晚她對我說了。她想要離開。」

  談文昊心中一緊:「為什麼要如此幫她。難道你忘了飛蝶閣的規矩了嗎?」從她離開皇宮開始,杜正軒就一直把她的消息隱藏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因為她在滄浪再一次失蹤了。他找不出她的行蹤。只怕他還不會主動告訴有關她的消息吧!

  「屬下沒有忘記!「單膝及地。低下頭。沉聲回答。飛蝶閣。一旦進去了,就永遠不可退出。誓死效忠閣主,否則會遭受最為嚴厲的懲罰!「皇上,皇后是屬下的家妹,是屬下在這世上唯一承認的親人。屬下說過,屬下會不惜一切護她周全,」

  「你欠了她什麼?」記得他有曾說過。他虧欠了她,

  「屬下欠了她們母女太多。簡而言之就是情和義!」杜正軒簡單地回答著。

  「嗯?」

  輕輕地吁了口氣,看來他是不問清楚不罷休了!「皇上也知道屬下親生父母之事。也知屬下被仇人收養之事。卻不知,屬下在杜家生活的初兩年裡。均是她的母親——  蔣良娣在照顧屬下。而且蔣良娣因心軟不忍屬下受苦。加上她亦孤苦無依。遂留了下來。後來她意外成為杜康永的小妾的原因就是因為蔣良娣被酒後的杜康永…後來,她出生了,跟我一樣,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或者她所受的比我還要多,就因為她是小妾所生的,那個不該出現在杜府裡的小妾生的!所以。是我害了蔣良娣的一生。雖然她常對我說她不是被逼的,她是自願的!

  而小妹,或許她是因從小未受到過父親的疼愛,平日裡除了她娘外,最為親近的就是我,所以,她對我有了另外的情素,而她娘並不反對,她娘只想著有朝一日。我能將她帶走。帶離杜府!可我卻沒辦法做到,她是我看著長大的,這種感覺像是在亂倫。所以,在我加入飛蝶閣後。我就很少再見她了!

  再後來,聽說她為了不進宮。生了場大病。醒來後。忘了所有的前塵往事,性子更是變了不少,似乎已經成了另外的一個人了!但奇怪的是,她還是肯親近我,但她的眼裡,真的只是將我當作兄長了!

  蔣良娣死前的最後一口氣,她求過我。她說小妹在皇宮裡生活得不開心。她說如果小妹哪天出宮了。一定要帶她走,讓她過幾天她想過的生活。

  而我。也希望小妹能過著她所要的生活,她好不容易沒有了以前的膽怯,有了她自己的主見,甚至敢跟她最為害怕的人叫板。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造成了她如此大的變化。但這樣的變化很好!」說到後來,杜正軒一時竟忘了禮教,自稱起『我』來。「可是,我不忍見她如此傷心難過。她表面上什麼也不在乎。其實她很痛苦,而現在讓她痛苦的根源就是皇上您…」

  「不要說了。」談文昊驟然打斷了杜正軒的話。暗暗地緊握了握拳頭。再鬆開,一臉平淡地問,「你加入飛蝶閣時才十五歲。而她還不及十歲,怎麼會對你…」

  「只因為她太粘屬下了。」杜正軒算是明白了,自己剛才所說的一番話裡,真正刺激到他的,只怕就是那一句有異樣情素吧!「而且女兒家的心成熟地比較早。」話點到這裡即可,多說也無蓋處。「不管怎麼樣,都成了過去,現在她所在意的是您,皇上,您應該知道,對吧!滄瑤之事,本與她無關,她大老遠地跑到滄瑤。不惜風吹日曬地拚命。如果說她真胸懷天下。還不如說她想為你分擔一些憂愁而已!」那女人。十足地懶人一個。在後宮裡那麼久,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睡覺!

  輕輕地歎了口氣,又將手緊緊握了起來:「朕明白她痛苦的原因!」開門見山地談過了。也知道她的固執之處,而這一點。也是兩人間無法調和的鴻溝,且她是打定了注意不會來就自己!

  「所以?」杜正軒抬眸反問。「所以皇上真的打算這樣帶她回宮嗎?」如果他真的強行帶她走,那自己又該如何做?是忠於自己的誓言還是忠於君王?

  「她只同意回京,但並不回宮。」談文昊淡淡地回答。「好了,準備出發。爭取早日回京。」如果是騎快馬。中途少休息,十來天就可以回京城。但現在帶著她。只怕得多多休息才行一一她太累了。

  杜正軒知道應該是杜曉月妥協了,不過,她回京不回宮的要求裡。她還是為自己留了條退路!但是,皇上會同意嗎?這會子當她坐上馬車時,馬車聽從的不是她的指令,而是這位正主兒啊!按著皇上意思。他應該是要把她接回宮的!「是!」低頭回答。同時微微苦笑。看來,這兩人還真有得磨了!

  這一覺睡得可真安穩,很久沒有睡著這般舒坦了!左搖搖頭,右撓撓頭。活動了一下頸子,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清爽味。很是熟悉,更感覺有股暖暖的目光盯著自己,有些不自在,正欲惱怒地睜眼尋找是哪個無禮的傢伙時。耳邊傳來輕輕的淺吟:「你終於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會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呢!害得我好擔心!」

  暖暖的氣息噴入耳間,說完後又離去,一時間,像是從自己的身上帶走了什麼,一下子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那張笑吟吟的臉,溫雅地看著自己。「你…」一張口,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說過話了。嗓子裡幹幹的。似乎佈滿的灰塵。聲音也變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先坐起來,喝口水。」談文昊輕輕扶起已經睡到骨頭髮軟的杜曉月。靠著靠墊,再遞了杯水給她,

  接過水。邊喝邊打量周圍的壞境。聽著咕嚕聲。這才意識到。這是在馬車裡,一所豪華卻不奢侈的馬車裡。杜曉月微微有些恍神。明明記得在睡覺時,是在一間房間裡,還與他說著話來著,怎麼醒來後,又換地方了?怎麼他們都喜歡趁人睡著時,玩搬人遊戲?「我睡了很久嗎?」順手將杯子遞給旁邊的人,杜曉月在打量周圍環境的同時也問著,「現在是在哪裡了?」雖然猜得出現在一定是在往京城裡走,但走了多久,到哪個地段了?

  「不多,只睡了三天而已!」談文昊暖暖地笑著。伸手理了理杜曉月那頭睡著亂七八糟的頭髮,「這會子應該是在梅紅縣了。」

  三天?!杜曉月腦子裡有些反映不過來。沒料想自己這麼能睡。一覺醒來就已經是三天後了!「梅紅縣在哪裡?」杜曉月下意識地反問,就算上次來滄瑤時有路過這個地方。但事隔太久。也不記得了。「還有,你怎麼不叫醒我?難不成我在這馬車裡睡了三天?」如果真是。自己的睡功又增進了不少,這樣顛簸的路也能睡成這樣!

  「試過了,但沒用!」談文昊微微苦笑。這女人。喚是喚了,她還咕嚷著別吵,順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就像是在趕蒼蠅、蚊子一般,「梅紅縣是滄瑤的鄰縣,距京城還遠著呢,如果還未睡醒,還可以繼續睡幾天,不過,這可得麻煩我了。到客棧時,還得抱上抱下呢!「

  「你當我是豬啊!」杜曉月白眼。再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時。又被人換過了,「你隨身有帶丫頭?」

  「沒有,快馬出京,微服來訪,怎麼可能帶丫頭?」

  「那我的衣服……」

  「我替你換的!總不能去客棧時。你還是一席中衣吧!」雖然中衣並不暴露,但也不想被他人瞧了去。所以。每次抱她下馬車時。都是用披肩將她裹了起來。

  「請問,我現在的身上有穿中衣嗎?」杜曉月咬牙切齒,一手提了提自己身上的淺綠色的絲緞紗衣,只是樣式是抹胸式的。斐亞的女兒家在閨房裡才會這樣穿!而且自己在睡覺前,明明就穿的是中衣!

  「那是因為見你太熱了,睡得不踏實,而且還出了汗水…………朕好心好意地給你換衣服,你可知。這是其他女人想求也求不來的!」吃嫩豆腐要吃得理直氣壯,

  氣死人了,便宜都不知被他佔了多少去了。結果他還一臉恩賜樣,彷彿自己被他脫衣服是自己莫大的榮幸一般!「那你就去找其他的女人,我沒任何意見!」恨恨地丟下這麼一句。扭開頭,而肚子卻開始不爭氣地呱呱叫起來!

  「我知道你不會說什麼,而是直接以行動抗議——  轉身就跑掉!」笑著將遞來一盤糕點,一手攬上她的纖腰,「先吃點這個墊墊肚子。快要到下一個客棧了,」

  「我還沒梳洗。」杜曉月將頭一抑。不看那盤誘人的桂花糕。而腰間的熱度更是讓杜曉月感到不適。「把你的手拿開,大熱天的,男女有別,別動手動腳的!」這馬車裡的確很熱,雖然開著窗,但簾子卻將風擋在了外面,伸手想要將簾子掀開。讓這裡面的空氣對外面對流。卻被身後的大掌給攔了下來。

  「月兒,你現在穿成這樣,難道想讓路人們都看見嗎?」低下聲。輕輕撫上露了大半的美背,如脂般的肌膚讓人愛不釋手,從肩頭緩緩地滑到背心,「就算你想,我也不許!這裡………這裡………這裡,都是我的!」

  心隨著他的指尖而動,甚至呼吸也緊張急促起來!猛地一個轉身,杜曉月背靠著馬車壁。面色潮紅,努力保持鎮靜。怒目而視:「你…無賴!流氓!」這話算是罵他也罵自己,人說飽暖思淫慾。可自己這會子明明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居然還會被他引誘而胡思亂想!

  「月兒。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會把持不住的!」欲語還休。粉面帶春,如果是一般的女子便罷了。偏偏她是自己日思夜想三個月。朝夕看了三天三夜卻不能碰的女人!

  「你……」杜曉月深深體會到什麼叫開放一詞無時間空間的限制。這古代的人說起話來。也是這樣的露骨!「我懶得跟你說!」臉紅耳熱地轉身尋著披肩,可惜這馬車就那麼大一點,可杜曉月也沒找著一件披肩,既然找不著,索性就不找了,雙手環肩倚到一旁,不再理會旁邊的登徒浪子。

  談文昊也輕倚身,閉眼傾聽著車輪聲,咕嚕咕嚕地搖向遠方,空氣裡是全是安寧,杜曉月也想閉眼休息。可一連睡了三天,感覺此時閉眼都是一種疼痛!伸手搶了一塊桂花糕放到嘴裡,也不管有沒有洗漱了,再不吃東西,只怕肚子裡的…想到這裡時。杜曉月全身一怔,倏然意識到那個生命其實從來沒有到過這個世上,而這一個月來,自己一直認為他的存在。所以做很多事時,都會將他考慮到,甚至將他也計劃好了在以後的生活中!「唉!」不由地歎了口氣,深深的感傷在心間蔓延著,剛咬進嘴裡的糕也沒有了吞下的慾望,將手裡的小半糕點放回盤中,托腮無意識地嘟嚷。「細數閒愁有幾許。隨風萬里,尋夢而去!」念完,又忍不住苦澀一笑,幾分失落——他本來未不存在過,甚至連夢也沒法夢到,有何可尋?

  「怎麼了?有心事?「淺淺的低吟沒有逃過談文昊的耳朵,爭眼所及,淺淺的傷懷正掛在她的眉角,淡淡的憂鬱閃爍於眸光中,美雖美,卻讓人心疼。

  「沒有!」揚了個大大的笑,可笑完後才想起剛才自己正跟他生氣來著,這才一小會兒的功夫自己就忘得一乾二淨了!算了算了。忘就忘了吧.跟那種人品不好的人計較那麼多幹嘛 —— 做都做了,說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這樣自己似乎是有點孟浪了。唉。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處理啊!

  就當杜曉月糾結不清,臉上的神情幾經變化,卻讓談文昊誤以為她又在壓抑著什麼,輕移到她的身旁,將她攬入懷裡,輕撫面頰:「有事可以說出來,或者跟我吵吵也行!」

  順勢倚入他的懷中,靠著免費的人肉墊。順便再調整個姿勢舒服地睡到他的大腿上。「你以為我真吃飽了沒事做。專跟你吵架?」杜曉月忍不住要發笑了。「專家說過。夫妻間小吵小鬧可以恰情養性,也有助於感情培養,但如果天天吵,估計這感情不是越吵越深,而是越吵越淺,甚至鬧吵離婚的也有很多人哪!再說我。我又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人。雞毛蒜皮的事,我才懶得開口!就算有事了,吵架也得看對像——不是一號人。我才懶得去吵鬧!」

  「也就是說,你會跟我吵,應該算是我的榮幸了!」談文昊笑瞇瞇地摟上她的腰。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她這樣說的意思是自己在她的心中是很特別的,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是第一次很自然地承認兩人夫妻的事實!「不過,專家是什麼?專家又是誰?」

  「專家就是很有權威的人,他說的話,全部的人都得認可!而這位專家嘛。當然是我啦!」杜曉月一手指著自己的鼻間,一手搭在談文昊的手臂上,見談文昊不可一世地笑了笑。扁嘴。「你不相信我所說的?這可是幾千年文化的結晶。我腦子裡裝的東西絕對比你們多著去了!」

  「是挺多的,只不過沒幾樣是能被人理解的!」有時確實很想把她的腦子好開,想看看她的腦子裡面全是些什麼樣的驚世駭俗的念頭。也想知道她是從哪裡找到那麼多堅持跟理論。「說真的。你進宮前生的一場大病是不是刺激了你?連你三哥都說你變了一個人一般!還有。你所說的那些理論又是從哪裡學來的?」手慢慢地向腰上撫著。

  「哈,人嘛,經歷一些事後,總是會長的!」杜曉月打著哈哈,總不能承認自己確實不是以前的那個杜曉月吧!如果承認了,他不會把自己當成妖怪?「至於其他的。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可能導致的心性大變吧!」胸上傳來蘇蘇麻麻的感覺,這才意識到某人的手正不偏不倚地放在自己的左胸上!臉一下子熱了起來。趕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嬌叱。「色狼,拿開手。我要起來吃東西了!」

  「真的?」談文昊輕笑,似是而非地看著杜曉月,轉手將桌上的糕點端了過來,「吃吧!」另一隻手依舊停留在某個部位。

  「你!」杜曉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奮力扯開那只不規矩的手時。也用手肘處狠狠地撞向某人的下腹。再翻起身子。斜靠在一旁。得意地笑著。「哼。就算我沒學過武,但出奇不意這點我還是懂!」

  沒料想杜曉月會用這一招。談文昊吃痛地捂著小肚。咬牙:「杜曉月。你謀殺啊!』.

  「誰叫你調戲我?」

  「你穿成那樣來誘惑我。我只是順從你的意思!」

  「你……算了。我懶得跟你理論!」真要說下去。只怕最後會把自己氣死,他說的是事實,穿了個抹胸還跟他說了這麼久的話,而且剛才是自己一時疏忽才會跟他靠那麼近,最重要的是,還不自覺地躺在了他的身上!一個女人穿成這樣趴在男人的懷裡,很像是那種邀請啊!抓狂啊,這事,好像怎麼說都是自己理虧啊!

  「爺,客棧處到了,請爺下車!」

  聽見外面的侍從的喊聲,氣結的杜曉月二話沒說轉身就欲打開車門。剛踏出第一步。就被一道猛力向後一拉。轉眼間就掉入剛離開不到一分鐘的懷裡。

  「月兒,你想這樣出去讓其他的男人看?」輕咬著她的玉耳。低低地吹了口氣,滿滿的威脅之意。

  「哼。不是沒外套嗎?」杜曉月身子輕顫。但口裡卻不軟氣——剛才自己找外套時。他可是很享受地坐在一旁觀看呢!

  「呵呵!跟我在一起時,不必穿那些累贅了,這樣穿很涼爽,而且也很方便;不過出去時,一定得裹上這個!」

  一件墨色緞綢披風出現在杜曉月的眼前。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那披衣就已經裹到了自己的身上,密密嚴嚴,除了臉以外,連頸子也未露出來!

  「走吧!」很滿意這樣的效果。談文昊心情大好地將車門打開。笑呵呵地說著。

  如果不是看見外面的人實在太多,也懼於被人點穴強行帶走,杜曉月早就

  把披衣砸在了談文昊的臉上去了!最氣人的是。他說很方便。他想表達什麼

  ?方便什麼了?

  「走不動了嗎?是不是餓暈了。沒力氣行走了?要不要我抱你進去?」

  「抱你個大頭啦!」杜曉月瞪眼,氣乎乎地丟下這麼一句,鑽出車門。跳下了車,邊往裡客棧裡走,邊扯開披衣的領子。露出頸子,再打了個蝴蝶結在胸前,壓根就不在意手臂在打蝴蝶結時,也露了出來,甚至胸前的景色也是若隱若現;更沒有注意到客棧裡的酒客食客們的異樣眼神及身後早已經怒火沖天的人。

  「老闆,我要一間單人上房、一桶洗澡水及一套乾淨的衣服!「走到櫃檯處,沒等店家小二來招呼自己,斜靠在台前,點明了自己的需要,「還有。做點好吃的東西送到我的房間裡。」

  「姑娘。上房有,洗澡水也有,但我們這裡不賣衣服。」掌拒的楞眼看著這位穿著奇異的姑娘,明明是大熱天,還將披衣穿著,而且頭髮也散亂著,如果不是臉上還有一點血色,眼神看上去還算正常,掌拒的一定會認為自己是遇見瘋子了。

  「沒有你可以讓你的員工去買啊!」杜曉月忍不住將手靠在了木台上。輕敲著桌子,「開門做生意。客人點了什麼,你們就要盡量做到。讓客人滿意,他們下次才會再次上門照顧!還有。你這家客棧看上去這麼大。這麼豪華,怎麼連這些附屬行業也沒有?」

  「什麼叫附屬行業?在下聽不明白。還請姑娘解釋解釋!」雖然這位姑娘的手很白,很好看。而且胸前也有著若隱若的美景,但非禮勿視是一定要警記的。可是,這姑娘真的很奇怪。居然不穿外衣,而改穿披衣,難道這位姑娘是遭到厄運還是她真是個瘋子——她這句話可是聞所未聞啊!

  「附屬行業就是…」話還未說完。身子就被人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向,同時緊緊地被人圈在了懷裡。

  「掌櫃的。別理她,她在胡言亂語。給我們一間上房,其餘的按著她說的做。」談文昊向掌拒的吩咐完後。再低聲輕言。「月兒。你是故意跟我作對?」鼻音微揚。滿是威脅。

  「明明是你的不是!這麼熱的天,讓我裹這個,你還要不要人活?」杜曉月猛地推開談文昊。後退了兩步。驚聲反駁,同時引得店裡其他人的注目,緊接著微掩面,不高不低地控訴。「藏了我的外衣不說,還把髮釵一併藏了。既然沒了衣服。我再買一件不就得了,可你居然…厚!我好好的一個良家女子。被你這般侮辱——你到底想要怎樣?得罪你的人又不是我。憑什麼把我這個無辜的人扯進來?」

  一語未,全場嘩然四驚。眾人開始嘀嘀咕咕嚷嚷個沒完沒了了,流言如箭一般向這邊射了過來;再瞧談文昊。居然還一臉笑意,眼裡帶著幾分邪氣,緩緩地向杜曉月靠近著,

  「你……你。站住!」杜曉月心裡怕怕。這樣的談文昊太詭魅了。似乎正在打著什麼不良企圖——唉,早知道,就不要當眾報復他了!「有話好好說。不准動粗!」他不是什麼君子,那些君子式的話還是別浪費在他身上的好!

  「夫人,為夫怎麼捨得跟你動粗呢?」沒有停下腳步,緩緩地靠近著,長臂一揮,再次將她帶入懷中,順道點了她的穴。不讓她亂動。再笑看著四座,「大家繼續好吃好喝,我家娘子跟我鬧脾氣著呢!卓陽,你去安排好其他的事,這會子。我得回房跟你的當家主母好好談談!」接著,將杜曉月打橫抱起,笑看著已經一臉呆愣的掌拒。「掌拒的,開房吧!」

  「哦,好!」看著這位爺不俗的穿著,及身後那一群護衛。就算再沒見過世面,也知道他們定是來自大富人家。所以,就算現在的情況很是怪異。也只能當作很正常,拿出鑰匙給店小二,領著他們上樓去。





第九十章

  「月兒,醒醒,已經到了,要下車了,」談文昊低頭在杜曉月的耳裡輕喚著。

  「嗯………」緊閉著眼,往懷裡斜靠了靠,順手扯了只了手過來抱在胸前。繼續安穩地睡著,

  「月兒,別睡了,已經到乾清宮了,如果你不怕宮裡的其他妃子在最短的速度裡用眼神將你殺死,我就抱你下車!」如果不是她再三提醒,說到宮裡時一定要叫醒她。談文昊也懶得跟她在這裡廢話了,直接等她睡醒了再說,要知道這十多天裡除了睡覺時她會比較放鬆警惕外。其餘時間她都不願靠近他呢!但這樣做也好。至少可以把她拐到身邊時刻看著。

  「不要!」一想到那群凶光,腦子裡的睡意頓時少了七分!猛地睜開眼。發現又倒在了他的懷裡。也不覺有什麼不好意思了。慢吞吞地坐直了身。攏了攏發,才緩緩懊惱地嘀咕。「怎麼這麼快就到宮裡了?在城外面多住一晚不好嗎?」.

  「就算今晚還在外面也改變不了你必須得跟我回宮的事實——別忘了。這可是你自己輸給我的哦。就算你現在想賴帳也無用了!」談文昊笑呵呵地捏著杜曉月的鼻尖。「走啦,母后還等著我們去給她老人家請安呢!」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明明是我教給你玩的東西,怎麼可能你比我還玩得好?」杜曉月鬱悶,沮喪地看著談文昊,「真搞不明白,你那是什麼腦子,居然還比我的好使!我這個棋牌常勝冠軍也被你這個新手給打敗了!」

  「沒關係。說不准今晚你就贏了我啦!」談文昊摟著杜曉月的肩。安慰著,可眼裡卻是滿滿的設計,「要不,今晚我們再來玩一次,如果你贏了,明天你就出宮,住到皇宮外,如果我贏了,從今以後沒我的允許不准再溜出宮去!」

  「不!」杜曉月猛搖頭,「我的腦子很正常,就算以後要玩也不找你了!前幾天。是我腦殘了,才跟你賭下那種條件!」

  談文昊微笑,也不言語。反正這會子她回了宮。就算她想要溜出去。也很難了!心情大好,這算起來,還真得謝謝那日的賭約:

  那日將杜曉月帶回房後。看著她一臉討好樣,解開了她的啞穴。聽著她的言詞:

  「談文昊,呵呵。文昊………昊!」在嘻嘻哈哈喊了半天後。就最後一聲聽起來比較有撒嬌的味兒——要她撒嬌,真是的很難啊!

  「什麼事?對於剛才在樓下發生的事,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嘿嘿,剛才的事,是我不對…行了吧!」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是口是心非,也不揭穿她眼神飄浮不定的心虛。倒想看看她接下來又想玩什麼把戲了。「怎麼不對?你說得沒錯。事實就跟你所說的沒相差多少呢!」似笑非笑地反問。

  「呵呵。差多了!」急忙的回答更是說明了她心裡在打著其他的主意。果其不然,接下來她有直抒其意了,「昊,別生氣了啊,你把穴道給我解開,我教你玩一種好玩的遊戲 —— 長夜慢慢,而我又毫無睡意。你就當是陪陪我好不好?」

  「好啊!」玩遊戲?她會想到什麼樣的遊戲?解去她身上的穴道。笑瞇瞇地問,「想玩什麼?你會玩什麼?」

  「其實我會玩很多遊戲的,只是今晚房間裡的資源有限,就那桌上有放圍棋。所以我們就將著那圍棋玩吧!」

  「玩圍棋?!」她行嗎?好像從未見過她有看有關的書。而且昭陽宮裡似乎並沒有這種東西呢,

  「圍棋有什麼好玩的!」滿臉不在意。拿起桌上的圍棋,分黑白棋擺了開來,「很久都下不完,而且我只是會一點點,不是擺明了輸給你了嘛!要玩當然玩新鮮的東西才刺激了!今晚我教你玩的這個叫五子棋,也是黑白棋,也可以用圍棋的棋盤。只不過下法有一點點不一樣而已。噯,你看,就像這樣!」邊說邊在棋盤上擺放著棋子。「像這樣,五個同色的棋子連在一起,而對手沒有將你的路堵死,你就贏了!很簡單。對吧?」雙眼放光,揚笑而問,

  「是很簡單!」看上去真的很簡單。似乎就那麼幾步棋就好,

  「好啊,既然你也覺得簡單,那我們來玩的時候,加一點點賭注好不好——  沒有懲罰性,玩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終於說到正點了,少不了打著精神問:「你想賭什麼?」

  「噯。今晚就賭剛才的事。我知道是你是要罰我的,我們就賭這個如果你贏了,你就不可以罰我了!」說完後。長吁了口氣。還略帶著幾許抱怨,

  「好啊!」在凝視她半晌後。才答應,本來是想要懲罰她的有口無心。可她這會子主動求和,氣消了一大半。現在就算是陪她玩玩吧!

  可是,令談文昊沮喪的是就那麼個小玩意兒。整整下了一晚,也未贏過她,而且她的招式是越來越活,猶如戰場上一般,招式、陣法也可以用在裡面。

  所以,不甘心的談文昊決定在第二晚把輸去的贏回來。

  「你想贏我?」杜曉月一臉得意,就差附送一句回去練個幾年吧!「可我總不能白犧牲我的睡眠吧,今晚賭什麼?」

  「你想賭什麼?」

  「這樣吧。速戰速決,三局贏兩局為勝,暗注壓得大一些——如果我贏了,那我住到京城外三十里處的客棧裡!」

  「如果你輸了呢?」她就這樣自信能贏?

  輸?這個詞好像還未在自己的戰史上出現過!「如果輸了,那跟你回宮去!」

  「嗯。值得考慮!條件似乎很誘惑人!」眉角輕揚。頷首而笑。卻有著說不出的詭異。「行!就這麼說定了一一不過。你如果食言了怎麼辦?」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還是防著點好!

  「願賭服輸!」沒有把握贏是不會與人打賭的!

  都說,話不能說得太絕,否則會反咬著自己!第一局下來,輸了一步棋;第二局時,則輸了四步棋;第三局棋中,杜曉月只走了七步棋就輸得死死的!

  「不可能!你的進展空間怎麼這麼快?」杜曉月盯著棋盤上自己的七個白子,真晃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居然會輸得這麼快!將手中的白子往棋盤上一丟。順手攪亂棋局,嘟嚷著,「這局不算數!」

  「呵呵,月兒似乎忘了你自己所說的,三局兩勝者為贏,就算這局不作數。我也贏了!」談文昊笑著陳述事實。「所以,月兒要按著賭約的內容。隨我回宮吧!」

  什麼叫挖坑把自個兒埋了?這就是血淋林的實例啊!杜曉月悔得頭都大起來了,這人不只是一般的聰明哪!「這樣吧,昊,明晚我再教你一個新的遊戲,我們再來賭一次?」拉著衣角,左搖右晃,嬌聲軟氣地求著。

  「月兒,你不能這樣不公平。你只挑你會玩的來考我,怎麼不由我來挑兩個?」很滿意她這種小貓式撒嬌,不過,還是得保持鎮定,不能被她給再哄騙了!

  杜曉月撇嘴,將全身的雞皮疙瘩先掃乾淨,正了聲:「要不,我們一人挑一個來玩?今晚玩我挑的,明晚玩你挑的。這樣就很公平了!」算了算到京城的日子。還有十多天,只要贏他一次就收手!

  「每晚都這樣玩?」

  「對啊,白天睡覺,晚上玩,這樣趕路才不會悶啊!」還有一個目的。談文昊強行要兩人住同一房間,擺明了他就是有不懷好意的想法,所以,晚上就玩到筋疲力盡,看他還怎麼動歪腦筋!「難道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略沉思:「好,不過,玩遊戲時,如果其中一人不解其中原由,另一人得耐心地講解。」

  「好!」杜曉月毫不猶豫地答應,這古代能玩的東西不多,能搬上宮廷裡的人玩的遊戲就更少了,所以杜曉月是很有信心。

  可杜曉月沒料到,這古代能玩的遊戲確實少,但卻精,玩起來很是吃力;反觀談文昊,杜曉月變著花樣玩牌,偏偏他還能從中悟出共同之點,兩晚下來,遠遠賽過杜曉月這個當師傅的水平!

  因而,很不幸的。杜曉月的賭注輸了,而且還是輸得一塌糊塗!

  悻悻地將掀起簾子,正欲下車時,想了想還是退了回來——  帝王還未下車,其他人倒是先於帝王而下去,外人見了,肯定要扣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了,「你先出去打頭陣。這外面的宮人太多了,你可不可以讓他們先退下?」

  「怎麼,天不怕地不怕的杜曉月居然怕起那幾個宮人來了?」談文昊輕笑出聲,打趣著杜曉月,

  「是又怎麼樣?他們太吵了!」杜曉月隨意找著借口,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這天色太晚了。我就直接坐這車回昭陽宮吧,明天再去向太后請安。」不想走路,也懶得換車。

  「今天不用回昭陽宮了,直接就到乾清宮。從明天起,你搬到御鳳閣來吧。」上次是個意外,以後不能再出現那樣的意外,所以,還是放在身邊看著放心!

  「御鳳閣?是什麼地方?傳說中的冷宮對嗎?」杜曉月興奮地站了起來,雖然在宮裡住了大半年。可仍沒有將宮裡的所有閣樓都搞清楚,更沒尋到冷宮應該往哪個方向去。「嗯,不錯,有覺悟,我不喜歡吵鬧,直接把我送冷宮。那些女人就沒心情來鬧一個住在冷宮裡的皇后了!」

  「這皇宮裡除了冷宮還有很多地方!」談文昊牽起杜曉月的氣,深呼吸一口氣,就怕哪天被杜曉月給活活氣死了,「御鳳閣是乾清宮的偏殿,哪個皇帝會把冷宮設在自己的寢宮旁?」

  杜曉月撇嘴,不可置否,誰知道他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我為什麼要住到你寢宮旁?難道昭陽殿的屋頂被掀了不能住人了?」

  「朕懶得跟你閒扯了!」現在是談文昊被杜曉月氣得連多說一句話的心情也沒有了。明明是很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就在這問題上傻掉了?「下車吧,外面沒幾個宮人,我們是微服出訪,自然不會招搖。」

  「哦!那還去向母后請安嗎?風塵僕僕地去請安,好像不怎麼尊敬她呢。」

  「明日待我下朝後一同去向母后請安!」

  「為什麼要等你?以往我去請安時,都是最早的一個——我可不想跟你的妃子們閒扯個沒完沒了。請完安後,還可以回來睡個回頭覺!」

  「如果你明早能夠早起,我也沒意見!」邪邪一笑,打開車門,踩著梯子下了車。

  能夠早起?當然能啊。雖然貪睡了一些。但該起身做事時,還是能夠行動的!杜曉月納悶地跳下車,剛及地,就被人扶住了腰,低低的警告也隨之而來:「以後不准跳上跳下,就算沒有皇后的樣子,也要為你的腳丫子著想。」

  「知道啦!別靠我這麼近。旁邊還有宮人看著呢!」杜曉月推了推身邊的人,瞧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三十來個宮人,心裡暗罵談文昊說慌,三十多個宮人守在外面還閒人少?「你不要臉我還要呢,明天不知道這皇宮裡又要傳什麼樣的八卦流言了!」八卦的力量是可怕的,如果被其他的妃子知道了,只怕明天一早都不能安靜了,

  「你不是很善於利用流言的嗎?」談文昊輕笑。當初在滄浪能在半天的時間裡找到她,還不是因為她到茶坊裡鬧了一番?

  「那得看情況!」杜曉月不著痕跡地往一旁移了兩步,避開他的勢力範圍。

  談文昊也不在意杜曉月的散離,轉而看向一旁的宮人們,輕飄飄卻又很威嚴地命令著:「都退下吧!」

  「稟皇上,太后娘娘命人傳過話了,說皇上和皇后娘娘今日不用到太宣宮去了,」劉公公上前請奏著。

  呵!太后還真是會心疼人哪!

  「嗯!」

  「奴才已經命人備下熱水、酒菜。請皇上和皇后移架梳洗後用膳。」

  「今日你們幾個都有賞!」談文昊笑呵呵地點著頭,揮手示意劉公公退下,但出手,看向杜曉月,笑意十足,「皇后,走吧!」

  略帶遲疑地伸出手,輕輕地掩在那只白皙卻略帶粗糙的手上,輕輕一握,彷彿是握下了一生。慢慢地走入乾清宮,看著這條道上熟悉而又陌生的景物。只有一句淺歎:繞了一圈兒。還是回來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51 PM

第九十一章

  「什麼時辰了?」感覺到身旁一下子寬敞了許多,杜曉月猛地睜開了眼,盯著正在著衣的談文昊,下意識地問,「你要去哪裡?」

  「現在還早著呢,你再睡一會兒。朕得去上朝了,」低頭,在她的額間輕輕一吻,揉著她的臉說。

  聽見他這麼一說,杜曉月這才意識至這房間裡多出了五個宮女,正忙著為談文昊梳妝。本欲再多睡一會兒的,可睨眼就見一宮女伏下身。埋於他的胸前,正給他繫著裡帶,頓時睡意也沒有了。翻身下床,三步並兩步走了過去,搶過宮女手中的帶子:「我來!」

  粗魯的動作讓談文昊詫異:「月兒,你這是做什麼?」

  「就是做這個!」杜曉月面色不爽,雖說是宮女按著規矩為他著裝。可杜曉月就是不喜歡有女人埋在他的胸前!「噢,這該死的帶子,怎麼這麼難系?打成蝴蝶結可以嗎?」在與那帶子奮鬥半晌後,眼巴巴地抬頭問著。

  「月兒,這種事情讓宮女們來做就好了。」談文昊吃笑,她每天穿她自己的衣服時都得跟衣服奮戰半天,更何況是替別人更衣!

  「不要!我不喜歡別的女人碰我的男人!」杜曉月理直氣壯地駁回,說完後,見著談文昊眼裡偷偷的笑意,臉頓時緋紅,小女人地扭怩著,「我是說,做妻子的替丈夫著裝打領帶是應該的!」

  「月兒你連這個醋也吃?」眉眼俱笑,語速也輕快了不少。

  「沒有!」打死也不承認,瞧他連眼睫毛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月兒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就會做到!我的眼裡只有你沒有她們!」她越是不高興則表明她有多在意,如果她還同以前一樣,巴不得自己去找其他的女人。那才是讓人擔心、生氣哪!

  杜曉月悶悶地閃回身,示意還是由宮女來幫忙,否則他這個早朝也不用去上了,抱手坐到一旁,繼續觀賞著別人的忙碌,思想卻到一邊神遊去了。不知幾多時,談文昊已經梳洗完畢,見著某人還是眼一眨不眨地瞪著空洞的方向,試著喚了兩聲,可是沒有反映。只好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的眼前輕輕晃了晃。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時。她已經開口了:

  「哎,文昊,我是不是很沒有吸引力?很沒有女人味?」好像那晚吵架時,他是這樣說的!

  顯然一愣,這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而且還當著這麼多的宮人!「咳,皇后,你還沒睡醒對吧!」瞪了一眼那些低頭忍笑的宮女,試著替她挽回些面子。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杜曉月似乎還在狀態之外。默默地點著頭。開始總結性地發言。「怪不得呢。這一路上你除了偶爾偷偷香外,就沒有其他進一步的要求了!起初呢,我是防著你,可後來你也太…唉!我該是喜還是憂?」每日同床,但絕對是蓋棉被、純聊天的那種!這種狀態雖然很合自己的意。可偶爾也會想,是不是自己沒有一點吸引力?」

  本欲開口說些什麼的,可轉眼就見著宮人們一個兩個地低著頭,抿著唇似笑非笑。衣袖一揮:「你們先退下吧!」

  待宮人都退下後,談文昊曝笑出聲,笑得杜曉月黑下了臉。蹙著眉瞪著他:「有這麼好笑嗎?笑齒都笑掉兩顆了!」

  「月兒。你是不是在邀請我……」

  「不是!」話未說完就狠狠地將他打斷,沒好氣地回到床上躺下,將被子拉來蓋著頭,悶悶地說著,「你去上你的朝,我睡我的覺!」杜曉月,你一定是腦殘了,才會一本正經地跟他討論這種問題,

  談文昊看著杜曉月用被子捂著頭,卻眼尖地看著她是臉紅著藏到被窩下的,「月兒,悶在被子下,不怕熱?」

  「大早上的,涼爽得很哪!」

  「害羞了?剛才你可是當著眾多宮女的面在談論呢!」

  「理他們呢!」

  「生氣了?」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

  一問一答的問題持續著,可杜曉月的被子是越捂越緊。到最後,談文昊還真怕她會把她自個兒給悶壞,還是決定實話回答:「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

  「……」這次,杜曉月沒有回答,被子還是捂得緊緊的。

  談文昊無奈一笑,輕歎著:「我知道,那次是我強迫你的。你很不高興或者你很生氣;所以,我希望以後這種事情還是兩相情願的好!」那日,在極致時,她眼角的淚水還清晰記得,讓他無法忽視。讓他心痛,他知道她不願,但他還是強迫了她!所以,才會在她還未醒來時離去。

  「哼!」冷冷的聲音傳來,顯示著聲音的主人是在生氣中。

  微微苦笑,知道她一直對這事心有芥蒂!「月兒,我從京城到滄浪不惜一切地將你帶了回來。你應該知道我是多麼地在意你。所以,請你不要再為離宮那日的不愉快而生氣了,好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猛地將被子揭開,柳眉斜挑,「我不氣你用強的,既然做了你的皇后,遲早都會有這擋子事!兩情相願自然最好,要麼當是應召牛郎便是!可是。你真是笨得徹底。什麼也不懂!並且你怎麼可以在得手後就那樣離去?你知道我醒來時,心裡是什麼感受嗎?你怎麼可以那樣自私!我若對你無意我…」說到後來,不禁淚眼迷濛。「最過分的是你居然還很有興趣地去跟李千柔賞花,你知道不,當時我很想衝過去給你一巴掌!」

  「對不起!月兒!」談文昊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低下聲,輕訴著,「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受委屈了!那日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所以才會……」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多說也無益!」杜曉月打斷了他的話,扭頭看向另一邊。「去上朝吧,如果遲到了,史官又要記上一筆了!」

  她不願意再談也好,反正也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只是,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嗎?「好吧!」俯身在她額間輕輕一吻,再離去,

  談文昊離去後,杜曉月也沒了睡意,乾脆起身,卻見紅綢進來侍奉著。猜著一定是談文昊將紅綢欽點了過來吧!

  「小姐讓紅綢好生擔心!」紅綢埋怨,「小姐卻在外面好好遊玩了一番呢!」

  呃……這丫頭倒是先發制人了!「哎,紅綢,這麼幾個月沒見,怎麼不跟其他的丫頭一樣。再見主子小姐時。應該激動得淚流滿面。語無論次才算得上正常啊!」杜曉月邊理著身上的朝服—— 只因要去給太后行大禮,

  「小姐好好的,紅綢當然得笑著迎小姐了。才不要哭呢!」紅綢嘴硬。

  抬眼時,卻見著紅綢的眼中明明噙著晶瑩的淚珠,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地遞給紅綢一條素白綿絲帕:「我也不喜歡別人一見著我就哭哭啼啼,就算哭也得笑著哭——  我又沒缺胳膊少腿的,有什麼好哭的?就當我是出去旅行了三個月便是!」

  雖不解旅行是何意,但也能猜著七八分,「那小姐下次旅行時,記得帶著紅綢啊!」紅綢沒接過杜曉月手中的帕子,這一旁還侍立著其他的宮女。她這樣同杜曉月說話本已經越矩了,如果再這樣沒主沒卑,只怕會引來宮人們更多的閒言了。

  「行了!等有下次再說吧!說不准那時紅綢已經出宮嫁為人妻了!」杜曉月乾脆自己行動,替紅綢拭去眼角的淚水,笑呵呵地打趣著,「其實我倒是覺得有個人跟你挺配的,要不,我當個紅娘吧!不過,這種事,我覺得還是自己去尋的好,只聽媒人說的一面之詞,就押定終生,似乎很吃虧呢!」

  「可小姐連媒都省了呢!」話一說完,紅綢自知失言,忙改口。「小姐是榮聖上召進宮的,自然跟其他人不能相提並論。」

  「呃…」 見著紅綢得腸子也快青了。杜曉月輕笑著歎了一口氣,「我是沒得選就被定死了,所以啊。你得幫我完成我的心願啊!說真的。我挺後

  悔我以前怎麼不談個戀愛?現在好了。沒談過戀愛,沒看過電影。沒牽過小手,直接就成了人婦!」世事難料,大約就是這個了!

  紅綢保持著沉默。在杜曉月身邊呆了大半年。常聽著杜曉月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剛開始時,還會問問是什麼意思,後來,連問也懶得問了——問了她也不會解釋!

  「所以啊。紅綢寶貝。你呢。就是我的希望!我決定了。把你培養成琴棋書畫的才女,再來個什麼招親大賽,給你挑一個最完美的老公,以彌補我心中小小的遺憾!」杜曉月兩眼放光地看著紅綢,以杜曉月的眼光來看,紅綢長得不錯,身材也可以,只不過少了份大家氣質,倒有幾分小家碧玉的甜美。而且她也是個知書的人,這樣的女子,放在古代來看,也是個上好的姑娘了。

  「小姐,以後莫要再叫紅綢寶貝了!這樣不合小姐的身份,也不合宮規,」紅綢下意識地反駁著,只因為一旁其他侍立的宮女全都抽了口氣,帶著幾分羨慕地看著她。皇后毫無架子,而且與她還這般親暱,只怕等出了這道宮門,前來巴結拍馬屁的人多著去了吧!

  「哪條宮規裡寫了不准稱你為寶貝了?」杜曉月笑瞇瞇地反駁。「你得感到榮幸,能被我稱為寶貝的人可不多哦!除了你和青竹……」提到青竹,杜曉月忽然間沒有了下文,沉默了半晌後,才緩緩地問,「青竹現在怎麼樣了?還被關在牢房裡?還是已經發配到邊疆了?」

  「已經被發配邊疆了。三天前動的身。不過,紅綢聽說了,女子被發配到邊疆去的,要麼成了軍妓。要麼成了賤婢,」紅綢悶悶地說著,忽然間跪下了身,抓著杜曉月的手,輕搖著,「小姐,您向皇上求求情可好,青竹性子執拗,只怕她吃不了那個苦。受不了那種罪,也不願被人玩弄,只怕她會選擇自殺!所以。請小姐向皇上求求情,不讓青竹發配到邊疆好不好?」

  看著紅綢一臉擔憂及對青竹滿滿的關心,杜曉月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的好。沉默半晌,輕輕地推開了紅綢的手,淡淡地說著:「一個人,做錯事就得受到懲罰,就算我也不願意青竹受到那種非人的待遇,可我又能有什麼法子?皇上不會因為我的幾句話而改變旨意。青竹謀害死了皇家子嗣,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是,小姐,您不是懷疑過李貴妃懷的不是龍種嗎?如果能證明這一點,青竹是不是可以不受這麼重的懲罰了?」紅綢一時性急,脫口而出,

  「那只是猜測!」杜曉月輕閉眸。輕輕地吐出十個字。「李千柔懷的是龍種!」

  所以,這案子只能這樣敲定了,紅綢的身子往後一跌,滿滿的失落。

  「不過,只要皇上大赦天下,青竹照樣可無罪釋放。」在紅綢幾近絕望時,杜曉月又輕飄飄地來了一句,讓紅綢又燃起了希望,還未跪直身子,杜曉月的另一句話,瞬間讓紅綢再次跌入地獄。「不過,依我看,近半年或近兩三年內,皇上不會有大赦天下的打算。」一個國家,如果動不動就赦來赦去,那些本該關押的犯人,只怕又要逍遙法外了。

  「紅綢,青竹的事,我自有思量,你莫在為這個求爺告奶了!起身吧。我不喜歡誰動不動就跪來跪去。」杜曉月沒有扶起紅綢,反而斜著身體,靠在軟椅上,打量了一番其他的宮女後。才淡淡地道。「今日之事,你們就當沒聽著吧!雖然幽幽眾口本宮封不了,但封你們幾個還是能夠辦到的,」

  「是,奴婢明白。」宮女們一聽,立即跪下了身,對於杜曉月忽然間態度的轉變有些不適應,早聞這位皇后沒什麼架子。而且對宮人們也是極好的——

  這一點,剛才確實有體會;只是她忽然而來的嚴厲。只怕這後宮的其他妃子裡,沒有哪個能與她相論一一看似輕淡的言詞,和那漫不經心的態度,卻藏著極大的威脅力。

  「起身吧!」杜曉月端正了身,語氣也有所舒緩。「其實這後宮中有點八卦也是好的,但什麼事也有個度。如果把握好了,大家就當是飯後閒話,一笑了之;如果過火了,只怕哪天招來了滅頂之災還不自知呢!」

  「娘娘教訓得是!」

  「嗯………好了!」杜曉月輕點頭,似乎對宮女們的受教很是滿意,進而笑瞇瞇地問。「最近這後宮中又有哪些新消息?你們說點來聽聽,給我解解悶!」

  宮女一聽,均愣著了,轉頭看著紅綢。紅綢只是淺淺一笑,以往杜曉月偶爾也要讓昭陽宮裡的宮人們說一些宮裡的流言,可每次她聽著聽著就睡了過去,到後來,昭陽宮裡的所有宮人都知道她有了個奇怪的癖好,隔個三五天,得聽著人的閒扯午睡,只不過,今日還很早呢,難道她又想睡了?

  「小姐。後宮裡還不是那些事?」紅綢先發言了,同時走了過去,輕輕替杜曉月揉著肩。「您又想聽哪個嬤嬤欺負新進來的小宮女了?」

  「隨你們興趣,你們撿幾個好玩的、有趣的講來聽聽吧!一個一個地講。我要聽多重版本的!」杜曉月輕打了個呵欠,懶懶地往後一仰。「我先瞇一小會眼,有事可以叫我!」

  原來是想聽催眠故事的!宮女們終於明白這位皇后的意思了。她剛才說宮裡可以流傳流言,那是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流言的傾聽者啊!




第九十二章

  「你來了!」淺淺的聲音帶著幾許飄渺從杜曉月的頭頂上傳來。如果不是杜曉月知道這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一定會認為這裡有一個天外來客。

  抬頭,仰看著樹枝,不意外地,他又坐在了樹枝上。這次,他沒有低下頭看著她。而是閉目養神。「等了很久嗎?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杜曉月嘿嘿地笑了笑,亦爬上了那棵樹,坐到他的鄰枝旁。

  談文博只是微微一笑,偏著頭,仔細地看著她,慢慢地吐出七個字:「這是最後一次了。」

  身子輕輕一顫,轉而很自然地笑笑,輕快地回答:「那以後我等你好了,朋友嘛,不要計較那麼多呀!」

  「你知不知道,你自然地笑著很時好看?甚至連眼睛也可以笑,」

  極為認真的語氣讓杜曉月又是一怔,只得打著哈哈:「謝謝誇獎,我也是這麼覺得呢!哈哈,很臭屁對吧!對了,你不是說你出去逍遙了嗎?」今日上午去給太后請安時,他也在場,後來,才知道談文昊離京的這些日子裡,太后又生了場病,因而這國事自然而然地交給了他來打理。

  「走了不到一天,我又改變了主意,」談文博輕笑一聲,些許淡然。「我不想讓皇家的血脈流落到民間,所以,又回來了。」

  「所以,他是在知道我懷孕後,才去尋的我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不得不重新考量自己在他的心中所佔的份量,

  「我沒有告訴他!」談文博語速很平靜,也很緩慢,「在我還未回京前,他已經離京了,而且我猜著,他到滄瑤後你哥也不會告訴他那件事,」杜正軒護妹得很哪!

  談文博的冷淡讓杜曉月有所不適,而且兩人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只怕會把氣氛搞得越來越僵。遂轉了話題:「對了,你跟太后之間,是不是已經和好了?」今日,他雖然對太后還是那般不冷不熱,但他肯到太宣宮,這不得不是說這是個好現象,

  「逝者已去,更何況我與母妃之間也沒有什麼真正的感情,她只是生了我,並未養了我,生母不如養母親,何況她身上的毒也是因我們兄弟兩個而中的,」輕微地歎息,倒有幾分釋然,「我這樣堅持著,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呼!你總算是想明白了!」杜曉月長舒了一口氣,笑呵呵地拍了拍談文博的肩。「你自小在皇宮裡長大,自然明白很多事都不由自己。我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我啊!所以,要在這種地方自保,只有兩條路:一是自覺一點往冷宮那邊靠近;二是不甘被擠壓,爭寵奪勢鬥法,魚死網破方休止。」

  「你倒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得很明白!」談文博推開了她放在自己肩頭的手,她似乎對於這個沒有一點的男女意識。一時興趣來了,弔膀子,拍肩膀,很是自然大方。「那你現在是往哪條路走呢?」

  「如果是以前呢,我是走的第一條,可是現在,出宮繞了一圈兒又回來了…  唉!」輕輕歎了口氣,卻沒有半點憂鬱和傷感。「不過,我現在走的也並不是其中的任何一條——  我只是持觀望態度——  只要他不能達到我所要求的,就算我再也沒辦法出宮。那麼,我寧願死在冷宮裡也不要委屈自己半分!」

  「你還是那麼倔強!」談文博輕笑,「明知是死路,還往死路尋。」真的要一個帝王放棄三宮六院,這是何等的困難?就算他是願意,只怕朝中的大臣們也會反對到底吧!

  「我知道!」杜曉月淺淺一笑,幾許不確定,幾許無奈,「你就當我是腦子裡進水了吧!如果哪天,我累了,我就陪周公下棋度一生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就算最後是一場傷心,也認了,大不了,從此睡去,不再清醒!「倒是你,你有什麼打算?我總覺得你並不是一個閒名掛牌的王爺呢!,」

  「以往皇兄還未繼位時,我真的只是個閒人,後來皇兄請我幫他,我也知道皇兄的難處,所以答應回來當了個實權王爺。」談文博簡略地說著。「皇兄與我一樣,並不喜歡這皇宮裡的是是非非,可惜皇家子嗣單薄,在我們這一代,只有兩名皇子活了下來。」

  「皇宮就是這樣,有些人,將什麼也不懂的孩子也算到了裡面去!」杜曉月也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富貴權勢很有吸引力。而且這皇宮中很無聊。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吃吃喝喝睡睡便知足了,她們總得找點什麼事來做做才能感覺到生存在這皇宮裡的意義吧!」

  談文博笑出聲,微揚眉梢眼裡也是點點的笑意:「真有你的,如果被她們聽見你這樣評價她們認為非常重要的事。只怕會氣得吐血吧!」

  「那群無聊的女人我才不屑於評論!」杜曉月冷聲,「上次我出宮之前,還被這後宮的一個女人擺了道譜。我可是銘記在心哪!我正在考慮要不要也給她找一點麻煩!」

  談文博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杜曉月,雖然她還是一臉平淡。但總覺得她是在謀劃著什麼。越是跟她深入了接觸,越是深得她如果一潭深水,表面上看去她很平淡。卻始終猜不出她的心裡打算著什麼,

  談文博忽然不語。杜曉月也不覺得有奇怪,她也懶得去猜想他在想些什麼,自顧自地閉眼養神了一會兒後,才緩緩地開口了:「你有沒有打算過將你們兄弟倆的生世告訴他?你們同為當事人。他也有權知道真像,」

  「他不知道也好。如果他知道了,說不準他也會像我一樣。陷入另一種莫名的仇恨中,」談文博淡淡的說著,「你可不可以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就當這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好了,」

  「呵呵!」有這樣一個弟弟。也算是他的福氣吧!「其實我猜著,你是不想見著太后,所以才會出京城遊玩吧!既然現在也看開了。不如留下來吧。如果你真是走了,以後我們可以見面的次數也會少了——說真的.我還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朋友的,後宮裡太無聊,身份又太高,沒幾個人與我這樣說話。也沒幾個人能陪我爬樹。」

  「你捨不得我離去?」

  「唔,如果你一輩子就那麼飄乎不定,我未來的弟妹該怎麼辦?你會帶著她走還是留在府裡。過個一年半載才回來瞧她一眼?其實女人都很注重家的感覺的,」

  「你呢?你不是說你希望到處遊玩的嗎?那你還注重家的感覺嗎?」

  「當然!落葉總得歸根!遊玩是遊玩。累了的時候。最想去的地方還是家」

  輕輕後仰。靠著樹枝。看向天邊。望著浮雲,想起以往在在外時。心裡常念的還是自己的親人,所以,當談文昊提出回京幫他安定朝庭時會毫不猶豫也答應。

  「只是。我的根是永遠也歸不了了!」杜曉月淺歎一聲,亦同談文博一般。靠著樹。看向天邊,「文博。這是我最後一次單獨到這裡來見你了。皇宮裡人言可畏。我不想因此再惹來什麼麻煩了。」

  「你是怕被別人誤會吧!」輕輕一笑,幾分灑脫。

  「是也好。不是也罷!入鄉隨俗吧!」杜曉月感歎萬分。「而且你是一個好人,你可以找一個適合你的女子安定下來。」

  「溺水三千。可惜沒找到我的那一瓢!」

  「麵包會有的,愛情也會來的,要麼去尋覓,要麼去等待它的來臨。」

  「聽起來似乎很有哲理?」

  「因為我是哲學系的啊!」

  「什麼是哲學系?」

  「專門讓大思想家們集中學習的地方!就像孔子問老子禮的問題。就是在那種地方完成的。」

  「你的話能信?」

  「唉。說你見識淺吧!有史書為證呢!不信你去皇宮的藏書閣裡,找一本叫《問天》的書,翻開裡面的一百二十五頁。左邊第二段第三行。就有史料記載,」杜曉月回答得一本正經,不容反駁,「要不要我把那段原話背給你聽聽?」

  有問天這本書嗎?談文博試著在腦子裡回憶,似乎當年看書時。並未曾見過呢!

  雖然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可杜曉月敢發誓,他一定是在想那個地方是否真有這麼一本書!「真是呆子。騙你好玩的呢!」笑呵呵地戳了戳他的手臂,「哎,我發現,你們兩兄弟雖是同胞。但性子也差太遠了——如果我跟他說這種話。他一定會先說『信你的』,再也扯一個我可能不知道的東西來糊弄我;但是你不同,只要認認真真地跟你說,你先要研究一番!接著才會得出結論!」端端地坐正身。看了看樹下面的影子。「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如果被發現了。又可以吵一架了。」

  聽著她略帶抱怨聲音、看著她滿滿的笑意的雙眸、眉角間飛舞的神采有著小女人的嫵媚,談文博只是輕輕地一笑,轉頭時,卻見著樹葉的一角透著幾許明黃,心念一動,輕輕覆上杜曉月的手,緩緩問:「曉月,如果你我相逢未嫁時,讓你在他和我之間選擇,你會選誰?」

  「啊?!」杜曉月一愣,轉而尷尬地將手抽了回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遠離了他些許,保持著一臉平靜,「這種問題我沒有想過,我比較相信緣分這種東西,在對的時間遇著對的人,再挑個對的地點、天氣、心情。就可以把自己嫁了!」

  「呃……」 本來是很有情調的問話。結果到她這裡,什麼情調也沒了!

  「別那樣看著我,我會認為自己像一個白癡呢!」不滿意談文博像在看外星生物一般的眼神,「我從來就沒幻想過我的白馬會是什麼樣子。也沒有什麼粉紅色的泡泡成天在腦子裡亂鑽。她們都說我是一潭死水,抱著緣分兩個字不放。其實是她們不知道。我這人重感覺。如果感覺到位了,覺得那個人合我的脾氣和味口了,那就把他定下來了,然後搶也好,死皮賴臉纏也好,只要對方沒家室,絕對把他搞到手!「

  「哼哼,這就是當初你所說的女追男?」

  「呃……這些法子,放在男追女上也挺適合的!」杜曉月哼哼唧唧,想著自己當著一個男子這樣說,是否太豪放了些,「不過,這些都遠我而去了,我現在算是死全了。要不,改天我寫本精裝追女手則給你,你按著上面的法子,保準你能追到一個漂亮老婆!』

  「聽起來,你是經驗老道了?」

  「呃  …我看過很多風月小說對吧。我閒來無事時,將裡面的求偶法子總結了一番,自然而然就有許多心得了!」杜曉月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反正到這個時空後。漸漸地習慣了在解釋不清一些問題時。就隨口說慌,而且一個比一個說得順溜——  總不能說以前有個愛看偶像劇的老媽,每天拉著家裡的一對兒女看偶像劇時。那對兒女無聊了,將偶像劇裡所慣用求愛招式總結了出來吧!「不跟你閒扯了,我得走了,明天我托人將我的看書心得交給你的。切記,那書是絕本,不准外傳,特別不能讓那些紈褲子弟看了去,否則有許多漂亮單純的女孩子會遭殃的——  我可不想當天下第一害人精啊…….這樹枝不高。跳下去應該沒事吧!」

  「杜曉月。你敢給朕跳下來,看朕怎麼收拾你!」滿滿的威脅聲傳來。讓杜曉月全身僵了下來,腳也不聽使喚了。一滑就栽了下去,

  「啊!!!」

  原以為會四腳朝天著地摔在地上,但最終還是非常如願地掉入某個非常熟悉的懷裡,睜眼的第一句話不是劫後餘生之感,而是笑呵呵地看著那張帶著怒氣的臉,再有意無意地看了眼上面樹上的那位:「這就是第一招:叫英雄救美!」

  剛才直直地被她嚇了一跳,飛奔過來接住佳人。結果這個造事者,居然還在狀態外,跟個無事人一樣,說教起來!「你還現說教上了!」談文昊氣結,冷眼瞪了眼樹上笑得一臉開花的兄弟。「回宮後再跟你算這筆帳!」

  從他的懷裡爭開,也沒理會一旁的帝王,轉而看向談文博:「第二招,不能對美女用武力!」可話說出去後。又覺得不妥。蹙眉抬著,「還是等我回去整理好寫下來給你好了,明天我…」 下一個字,又成了啞語,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人做的好事了,轉頭,怒目而視時,也重重地往某人的腳上踩去。可惜那人腳移得太快,結果重重踩在了石頭上。

  「月兒。怎麼了?」談文昊一臉心疼。「瞧你,眼眶都紅了。眉頭緊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手也隨之撫上了她眉頭。

  可惡,明知道是怎麼回事,還在這裡裝好人!杜曉月也懶得再說什麼——就是想說也說不出來啊!向談文博搖了搖手示意再見,轉身就獨自離去。只不過走路時有些不大自然。

  「下來吧!」等杜曉月離去後。談文昊這才慢慢地說著,踱步到另一樹旁,緩緩地問,「五弟,你是否應該有話對朕說?」

  談文博心中咯?一響。微微搖頭:「皇兄此話何意?」

  「你和太后間的事,這個還要朕提醒?」談文昊漫不經心地問。如同在說天上此刻正是陽光普照。

  談文博微微一怔,在這位兄長帝王身邊呆久了,自然能聽出這看似不慍不火的語氣裡所包含的真正意思。「臣弟和太后之間只是鬧了些小矛盾。現在已經沒事了。」微思量。不確定他剛才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聽了多久的談話,只好這樣有所保留地回答。

  「如果真是這樣也就罷了。」談文昊也不細究。自十年前開始。這位五弟就與太后的關係一直很緊張。也不知為了什麼。他很少去見太后。到後來封了王搬出了皇宮後.他幾近未去給太后請過一次安。年節時避不開時。只是淡淡地應付一句便了事,雖然有勸解過他。但卻無任何作用,所以到後來,索性不理會這事了。沒想到。在離京的短短數日裡.他與太后間的關係似乎好轉了不少。至少今日他會到太宣宮一同用膳,就是一個奇跡了。「母后這幾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五弟也應該有所思量才是。」

  「臣弟明白,」談文博微躬身。

  「五弟極愛這片杏林?」

  「還好,看著杏林,總有種親近感,」

  親近感?短短三個字,卻已經造成軒然大波了,「這裡是禁地—— 母后不是說了。不准到這裡來嗎?」

  「禁地,只是有心人設給她自己的!她不能來。並不代表我不能來!」談文博冷聲急速而言,一語即出忽見談文昊蹙眉而視。立馬改了口。抱手施一禮,「臣弟一時失態了。還請皇兄莫怪!臣弟還有事,先請告退,」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52 PM

第九十三章

  剛剛踏入御風閣大門,紅綢便急急地迎到杜曉月身旁,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已經從御鳳閣正廳處走出兩人,定眼一瞧,竟是李千柔和張雪曼!

  「皇后姐姐怎麼穿的是宮女服?」一見著杜曉月。眾人未及開口。張雪曼先是驚奇一歎。說完後又自知失言。訕訕地向杜曉月福禮請安。李千柔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見著杜曉月的不得體穿著,大大方方地福禮請安。

  杜曉月對張雪曼的失禮也不責怪,一派悠閒地免了她們的禮,走過她們的身旁,入了正廳。分賓主坐下。淺飲一口茶後。緩緩笑著:「倒是多謝兩位妹妹還惦記著本宮呢,」

  「前些日子聽說姐姐身子不好,搬到了御風閣調養,早就應該來探望探望姐姐的,可惜皇上下了禁令,所以拖至今日才來。」李千柔緩緩慢慢,眉宇間一片平靜。「還請姐姐莫責怪才是!近來。姐姐身體可大好了?」

  杜曉月一點也不意外李千柔的這番說詞。談文昊確實下了禁令。將她離宮的事改成了身體不好須靜養,禁止所有的宮妃、朝中誥命夫人的拜見——這些,談文昊並未提及,只聽紅綢說過。當時,杜曉月就納悶了,這談文昊怎麼那樣確定自己還會回來,如果自己一輩子不回來了,他是否會來一個『皇后染疾。無藥可治,亡於某年某月某日』?想來也是,堂堂皇后被人劫去了。還不知所蹤。說出去是很丟皇家的面子。還不如說她已經死了的好!

  只是,這明人不說暗話,她明明知道真像,卻來了這麼一番客套,是否又有著什麼打算?「多謝妹妹惦記,本宮並無什麼大礙,」杜曉月微微一笑。淡淡的語氣裡滿是不在意。「只是剛剛出去閒逛了一圈兒。現在都還有些許累呢!」

  「姐姐喜歡穿著宮女服出去逛?」張雪曼在幾動嘴角後還是開口問了。兩眼似乎是見著了新大陸,「姐姐的這身衣服看似宮女服卻又不是。好特別哦!」

  李千柔一聽。嘴角幾動,最終還是未說什麼。杜曉月也沒覺得這有什麼好說的,不過看在張雪曼好些渴望的眼神,輕輕一笑:「如果雪妹妹喜歡。姐姐這裡還有幾套,送兩套給妹妹可好?」

  「好…..….」

  「皇后娘娘,作為貴妃,這事算是臣妾多事了,但是臣妾今日就算得罪了皇后。臣妾也得說出來。」李千柔正聲說著,「皇后娘娘無視宮規,穿著下人的衣服四處走便罷。還這樣大喇喇地接待臣妾和雪妃娘娘——  這是對臣妾和雪妃娘娘的藐視!」

  「下人的衣服?」杜曉月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雪妃娘娘也說了。本宮這衣服很特別,怎麼會是下人的衣服?本宮無視宮規。本宮從哪裡無視了?如果說本宮穿著便服在皇宮裡走動就是犯了宮規。那李貴妃娘娘。你是不是應該穿著你的貴妃朝服來給本宮請安呢?否則可是大大的不敬之罪哪!」

  李千柔臉色一沉,杜曉月裝作沒有看見。反而笑得如沐春風:「本宮承認,今日穿成這樣接待兩位妹妹是本宮的過失。但絕無藐視之意。兩位妹妹意外來訪。恰好本宮不在。待本宮回來後。兩位妹妹已在此等候多時了。本宮怎麼忍心再去換件衣服。讓妹妹們久候呢?本宮這樣做。只是為了表現本宮對兩位妹妹的熱情歡迎啊!」瞧。我連衣服也不用換就急著招待你們。可見把你們放在了多麼重要的位置!如果你們再不懂得感恩。也太不識趣了!

  張雪曼聽了沒多大表情。反而是李千柔臉色不大自然了,本來是想過來挫挫她的銳氣的。結果呢。還未說上兩句話。反被她一陣搶白了!

  「皇后姐姐這樣穿很好看呢!」張雪曼自顧自地接過話。笑呵呵地打量了杜曉月全身上下後,「皇后姐姐的衣服是自己做的?」

  「不是!本宮不會女紅,這個是以前本宮畫好樣子,讓丫頭們替本宮做的。」杜曉月也不隱瞞。不會就不會。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再說了,紅綢這丫頭太好了,以往畫的一些樣子。讓她做她不願意。說是穿這個不好。不想在離開皇宮幾個月後,她竟然將那些樣子全都做了出來!

  「真的!」張雪曼雙眼一亮。「姐姐可不可以也幫妹妹畫一些樣子。妹妹還從未見過這種別緻的衣服呢!」

  杜曉月啞然一笑。這衣服有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是在保留這裡衣服基本構架時,結合了現代的衣服特徵綜合而成的,換句話來講,換句現代話,這衣服有著三分非主流的特色,「雪妹妹喜歡做衣服?」

  「嗯。對呀!我從小就喜歡做這個。可惜爹和娘不讓我做,逼著我學女訓學詩經!」張雪曼一時興起,竟忘了自己應該的稱謂了。

  杜曉月微微一笑,輕輕一聲歎:「如果雪妹妹喜歡做衣服,改天本宮多畫一些特別的樣子給你吧。不過。你得做一套來送本宮哦!」至始至終在杜曉月的眼裡。張雪曼就是一小孩心性。很難得的,她身上還保有了那一份純真!只是。她似乎沒有多大的主見,幾乎是李千柔說是什麼她就做什麼——這樣的一個女子,在這後宮裡遲早會成為別人利用的棋子!

  「謝謝皇后姐姐!」張雪曼自然樂意,到了皇宮後,雖然不能常見著爹娘。但終於可以按著自個兒的想法做衣服,而且皇上也很喜歡看自己做的衣服呢!「那我什麼時候能拿到樣子?」

  「呃  …其實本宮對畫畫也沒有太大的研究,這樣吧,改天本宮來找你同到飛月閣,夢南是個畫圖高手,我畫初稿,夢南再進行粉飾,最後再交給你來做,這樣可好?」廣泛利用資源。一直是杜曉月的最愛。

  「嗯!」一臉興奮的張雪曼已經樂不可吱了。她們都說皇后姐姐難親近,可今日在張雪曼的眼裡,她比任何人都好說話。而且也沒有怎麼擺皇后的架子。真的就像個大姐姐一般哪!再轉頭看李千柔時,張雪曼臉上的笑少了幾分,轉而小心翼翼地試著問。「柔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張雪曼的豐富表情變化杜曉月自然也看見了,卻裝作無事的人。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自顧自地喝茶;李千柔在瞧了一眼杜曉月後,也是一臉坦然。細細地開口了:「不了。臣妾對這事沒興趣。還是妹妹自己去的好,」

  杜曉月暗笑。柳夢南跟她並不相熟或者是柳夢壓根兒就不怎麼理會她。如果她到飛月閣。就算柳夢南不會擺臉色,只怕也跟到昭陽宮一般。陪著喝喝茶。不發一語,任何人坐在那裡也會覺得沒有什麼意思!更何況,這李千柔應該很不爽自己吧。以往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那時因為不具有的威脅力,現在呢,從昭陽搬到了御鳳閣,這其中之事,不言而喻,只怕她已經把自己當成頭號敵人!

  「李姐姐…」

  「好了,去與不去僅憑個人愛好,本宮不喜歡勉強別人!」張雪曼才說了幾個字。就被杜曉月給打斷了。她急急地解釋已經讓杜曉月明白。這張雪曼已經算是被李千柔給控制了三分之二了。「本宮累了,妹妹們先行回去吧!」她們自己的事情就由她們自己去解決。杜曉月可不想淌這渾水,

  送走了兩位妃子。杜曉月二話不說,直奔內室。還未轉過屏風一聲皇上駕到讓杜曉月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再次回到了正廳,卻見談文昊黑著個臉走了進來。

  「誰又惹著你了?」跪禮什麼的杜曉月是自覺地免了,如果真是每見他一次就跪一次。以他們兩人每日的見面次數.只怕那膝蓋骨早就不是她的了!

  「以後不准單獨去繪蘭閣!」一進屋。其他宮人也識趣地退了下去。因而談文昊也老大不客氣地說著。悶悶的聲音明顯的不悅,

  「繪蘭閣又惹著你了?」杜曉月鬱悶,今日到太宣宮時,暗地裡跟談文博打了招呼。想跟他把話說清。結果話是說了很多,但好像是越扯越不清了

  「明天讓宮人去把那裡的杏林全砍了!」談文昊繼續著他的言論,怒目瞪著杜曉月,「你們還真會選地方,滿院的杏樹,別告訴我你早就想紅杏出牆了!」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

  要出牆早就出了,還會等到他現在才發現?不過。杜曉月沒反駁他。反而笑瞇瞇地走到他的面前,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微揚眉:「請問。談文昊先生,我可以認為您這種語氣和行為是在吃醋嗎?」

  「……」面色平淡,轉而走到一旁坐下,不發一言。

  「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杜曉月眉眼俱笑,要知道。想要這位人中龍吃個癟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我跟宣武王爺真的只是一般的朋友!」有了上次的教訓。杜曉月懂得遣詞的重要性。特意將到口的名字改成了王爺。「我在繪蘭閣遇著他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在進宮前。我並不認識這位王爺的!」.

  沒人回答,杜曉月只好一人繼續唱獨角戲:「繪蘭閣裡的杏樹是你父親以前的一位妃子的最愛。而且她跟……所以。杏樹不能砍。否則……」將『大不孝』三個字給吞了下去,轉而改了另一個借口。「最重要的是我也很喜歡杏花,你……」

  「朕覺得你跟太后及五弟之間有事瞞著朕!」談文昊忽然間轉了個話題,黑臉沒有了,卻變得嚴肅了。

  一下子轉了話題,而且話又被他打斷。嚴肅的面孔及自然而然的帝王威儀。這讓杜曉月微愣了愣。有些緩不過神來。「呵呵。你多慮了。怎麼可能有事瞞著您呢,你是王啊,天下之事誰敢瞞你?」回神後的杜曉月連忙打著哈哈.接下來就是閒扯了,「我聽紅綢說這御鳳閣重新佈置過了,我以前也沒來過這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我先進去瞧瞧!」可還未轉身。手臂就被人緊緊抓住了。

  「你在心虛!」談文昊將臉靠近杜曉月。字字珠璣,「當你心虛時。總會左顧右盼,然後打著哈哈轉身就逃!」

  有,有這麼明顯嗎?杜曉月不禁開始反思自己了。這種習慣自己都還沒有發現,怎麼讓他知道了!「沒有心虛啦!」這事。打死也不能說。不只因談文博的叮囑。而且太后的身體也不好了。況且她撫養了兩個孩子。也因他們而丟了大半條命,她也算是為她一生的過失而彌補過了!「我又沒做什麼壞事,用得著心虛嗎?」杜曉月翻著白眼,扭動著手臂,「放手啊,你的手勁挺大的,捏得生疼!再捏下去,我這隻手就廢了!」

  看著杜曉月漲紅了的臉,談文昊這才意識到抓得太用力了。微微鬆了些力度,卻沒有放開杜曉月的手:「總之,這繪蘭閣裡的事,朕自會去查清楚!」繪蘭閣,在皇宮裡是個禁地,太后下了命令不能任何人也不能進去。而談文昊也一直忙於國事。壓根兒也沒在意這些。只當繪蘭閣的主人當年跟太后不和,所以太后不喜歡那個地方而已,可現在看來。五弟會意外地到那個地方,而且只要一提及母后。五弟的態度和反映總讓談文昊覺得一切似乎不是那樣的簡單!甚至杜曉月的反映也是怪怪的。似乎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隱匿於他們的心中。

  「有什麼好查的?不就是廢棄的宮殿嗎?」杜曉月想也沒想地阻止著。「再說了。太后都說了那是禁地了,你如果真查起來。不就是跟太后作對了?如果太后知道了。肯定會生氣啦!她老人家一生氣呢,肯定對身體就不好了;對身體不好了,就意味著壽…  算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如果你不喜歡繪蘭閣那塊地兒,我以後再也不去了!」

  「月兒!」

  「嗯?」

  「今日你說的話特別奇怪,你從來不會為不在意的事情或人多說一個字,但你今天居然為了一座廢棄的宮殿說了這麼多的話。難道你很在意這座廢棄的宮殿。還是你很在意在其中遇見的人還是其他的什麼?」

  杜曉月一聽,幾近氣得吐血,他非得在這個問題上繞來繞去嗎?「好吧。那我現在不說了,行了吧!你愛幹嘛就幹嘛去!」轉身就走,免得自己真被氣出了內傷!

  「生氣了?」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輕擁著。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

  杜曉月也順著將身體往後靠,靠入他的胸膛。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文昊,人。不能太過於執著,否則容易走入死胡同!好不容易將你弟給拉出來了。我不想你在走進去,你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現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嗎?」

  「朕不喜歡那種被人蒙蔽的感覺!」猛地將杜曉月的身子轉過,面對面。「月兒,你一定是知道什麼對嗎?這個後宮裡最大的秘密,你一定知道對嗎?」

  「後宮裡最大的秘密?」杜曉月疑惑地抬眼,「後宮裡有什麼最大的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是帝王都不知道,我進宮還不及一年。怎麼會有這種第一手秘密?好啦,文昊,別跟我開玩笑啦!我今天真的累了,從今早起。我肚子就不舒服了。我現在想休息一會兒!我瞧你也挺累了。批公文批了很久,對吧,你陪我睡一會兒可好?」唉。這年頭。撒個謊還真不容易。要騙過這人中之龍更是不容易啊!

  「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傳太醫來給你瞧瞧?」一聽她不舒服。談文昊暫時把其他的事擱一旁,伸手碰了碰她的額。又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她的臉色,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這才安下心。轉而蹙眉,「既然不舒服,那還四處亂跑什麼?還皮癢地爬到樹上去。是不是閒過得太輕鬆了?」

  「你家兄弟也爬樹,怎麼不去管他?」

  「人家有輕功。你有嗎?人家走路穩穩。你連走個路也要摔倒的人。能跟人家比嗎?」

  怎麼還在用以前的事說教?「那次摔著腳是因為從樹上掉下來摔著的,不是走路摔著的!」嘀咕著小聲辯論,如果真是走個路也摔倒了,也太丟臉了!

  「杜曉月!」

  「有!」下意識地反射回答,只差沒舉手示意了!

  「看來今天得好好教訓教訓!」說著,撈過她的人,圈在懷裡。作勢揚起了手。

  「不能體罰!剛才我被人欺負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杜曉月掙扎反抗,

  談文昊揚眉:「你不欺負別人就是好的了!」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理會剛才她們到這裡的事,

  「你偏袒她們!」舉起食指怒目指控。「我…  我要出宮。我才不要當你n多個老婆中的一個!她們先來挑我惹是非的。難道我得受她們的欺負而不主動防……」

  餘下的話。全數被吞入另一個人的嘴裡。抵死的纏綿。淺淺細細地吮吸,舌與舌之間猛烈地翻滾,零亂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讓整個房間裡的溫度加速上竄。

  『「可以嗎?』.輕抵著額,盯著已經被吻得紅腫的唇。急促地呼吸著。

  回視著那雙滿是慾望的眼。嫣然一笑:『『不可以,今日我的月信來了!」.說完,推開還處於愣狀的談文昊跑開,

  該死,這是什麼世道?難道真要成為第一個因慾望無法滿足而憋瘋的帝王嗎?





第九十四章

  斐亞朝皇后的『病』好了。在杜曉月回宮後的第二天就傳遍了朝廷的每個角落,於是乎在第三天,官婦、誥命夫人們都帶著一大堆禮物進宮探望這

  位皇后。

  這樣渾渾噩噩地忙了一天。到晚間時。杜曉月已經累得趴在了榻上。一動不動。直歎這皇后還真不是人當的!

  一進御鳳閣,談文昊就見著天人交戰的杜曉月一睜眼一閉眼的仰臥在榻上。輕撫上她的臉。滿是憐惜和心疼:「月兒。累了去睡了吧!」以往她從未見接過那些人。今日她忙了一整天。還真是難為她了。

  「呵!」杜曉月先是一手抓住那只在臉上摩挲的手,一手輕拍了拍臉,清醒清醒腦子,可聲音裡卻是無法控制的睏意,「等了你很久了,我跟你說。下次再有這種事。別找我了。真不是人做的。假笑了一天。臉都快僵了。」

  「為了我,忍忍吧!」

  「廢話!再怎麼著。面子還是要給你頂足的!」緩緩地坐起身。再斜斜地靠在墊子上,腦子不由自主地又要進入半夢狀態了。但還能比較清晰地表達出她自己的意思。「為什麼以前她們都不用來拜我的,今天突然而然地就來了?」

  「是我讓她們來的!」談文昊乾脆長臂一伸.直接將杜曉月撈到懷裡來。「你貴為皇后這麼久。卻未受過命婦的朝拜。於禮法上說不過去,」這也是在告示天下人。杜曉月這個皇后已經認定。朝野裡以往的種種猜測傳聞都可不改自破 —— 杜曉月是斐亞開朝以來未與帝王拜堂舉行大婚的皇后,所以,朝野裡並不看好她。

  順勢蹭了蹭。吸著他身上獨有的味道,很安心,「嗯……其實也不是很累。她們偶爾來一下,我還是可以接受,」貓咪似的聲音越來越小。「既然你昭告天下說我『病』好了,可不可以順勢赦天下。大赦就不必了。免得把真正的壞人也一併赦了出來,主要是把青竹赦回來就好了。」

  「為什麼想救青竹。你不怨她背叛了你?」

  「她並未給我造成多大的損失,我倒是覺得無所謂了。」

  「你真想救她?」

  「嗯!」

  「好!那十日後先去祭天,再祭祖,這樣赦天下才最為名正言順,」

  「我也要去嗎?」

  「當然。你是皇后。皇家的人,卻還未去祭拜過皇家的祖先。」

  「嗯!到時再說吧!」雖然他是有條件地答應了。但總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那現在也沒有必要再與周公打持久戰了。直接主動出擊去找他老人家好了。

  「你可知祭祖所代表的意思?」

  「……」

  沒有回答的聲音,只是一陣安穩地呼吸聲。談文昊就知道她已經睡去了。淺淺一笑。繼續說著:「皇后祭祖,也就是昭告天下。她的皇子將為太子,可現在,你並無所出,只怕朝廷裡又會鬧得一番風雨了!所以。月兒。我們要努力了!」說到這裡。談文昊卻是重重地歎息。緩緩地將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轉身離去,

  今晚的夜微涼。有人好眠時。有人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椒音閣內,李千柔正侍窗而立,手裡輕搖的團扇。在那麼不經意間,扇柄折斷了,

  「娘娘還不休息嗎?「小梅走了進來。擔憂地看著自家主子倚窗而立。滿是憂愁,「娘娘還在因皇后的事而惱心?」

  「說來也是!」小梅自顧地接過話,「真不知皇上看中她哪一點了,既不知書也不達理。又不能歌善舞。就算是容貌也不及娘娘的一半好。為何皇上忽然之間那麼寵她了!」

  李千柔將書放下。抿唇瞪著團扇上的開得正艷的牡丹,小梅說得沒錯,自打她『病』了後,皇上就再也未踏入過椒音閣一步,偶爾要去去飛月閣,雅春閣,卻從未留宿過。也不見他有召過哪個妃子侍寢;後來,皇上離宮一段時間後,她的『病』好了。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還是那般漫不經心樣。卻多了分攻擊性。人也黑了不少。但皇帝更是寵她了。不僅將她從昭陽宮搬到了御鳳閣,還日夜恩寵有加,而太后對此事亦是不聞不問,似乎是樂見其成,今日朝廷裡的誥命夫人來覲見她。這也就是宣告她的身份——  當初她被立為皇后時。只有一封召書。連大婚宴也沒有。更沒有什麼洞房花燭夜了——就這一點。她就是斐亞史上最為差勁和不受重視的皇后!原以為待她爹倒下後。她也會隨被廢打入冷宮。可意想不到的是,她越來越受寵了!

  「也不知她給皇上灌了什麼迷魂湯,將皇上對娘娘您的寵愛都搶走了。再這樣下去,她總有一天會獨寵後宮!」小梅並沒有在意自家主子有沒有聽她的高談論闊。繼續說著。「所以,娘娘不能被動等待,要知道。當初娘娘您才是這後宮裡最為皇上喜愛的妃子。怎麼能讓半路殺出來的強盜給搶了去?況且您曾為皇上懷過龍子。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是她將皇子害死的…….…..」

  「行了。小梅!」李千柔忽在打斷了小梅的話。拿起書桌上的新詩。遞向小梅,「把這個送到乾清宮去。請皇上務必到椒音閣來。就說本宮在這裡等他!」

  「如果皇上是在御鳳閣呢?」

  「還是去請!」李千柔冷下了聲音。恨意和妒意充滿了整個美目。「如果今晚你把皇上請不來。你也不用回椒音閣了!」

  ……

  「小姐。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醒了?」紅綢剛準備好了杜曉月的洗漱用水,還未來得及進入房間,杜曉月就已經穿著寬大的睡袍,披散著頭髮走了出來,端端地坐到了正廳上,這讓紅綢很是意外,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雖然看外面的天色,還是灰濛濛的一片,但按著昨日的時間,正是談文昊準備上朝的時間,但今日…  「算了。幾點不幾點也少重要了。皇上呢?他什麼時候走的?」

  「娘娘昨晚睡下後。皇上來了一會兒又走了。」一旁的宮女回答著,

  來了又走了?杜曉月輕蹙眉,只是微微地蹙了一下,轉眼間又面色平靜,斜靠在椅子上,打了兩個呵欠,又有點想睡了,

  「皇上是被椒音閣裡的人請去了,」紅綢在一番思想爭鬥後。還是將事實說了出來,只是邊說邊看著杜曉月臉上的每一寸表情,現在她還是一臉平靜,甚至連眉頭也未蹙動半分,「椒音閣裡的人送了一本書過來。然後又哭訴說李貴妃因思君過度暈倒在地了,請皇上無論如何也要過去瞧瞧她;後來。皇上在翻看了那本書後,抬起腳就過去了,」

  紅綢說完話後。杜曉月還是沒有什麼反映。依舊平淡得如水一般。但整個廳裡卻陷入了另類的沉默中,如同那暴風雨來前時的平靜一樣讓人膽顫心驚。

  「是什麼書?皇上帶走了。還是留在了這裡?」半晌。杜曉月平靜地開口了,「皇上去了椒音閣一個晚上?」

  「這個…  紅綢不清楚,」

  「奴婢們…也不知道。」眾人吱吱唔唔的回答。不敢看杜曉月一眼,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紅綢及其他宮人連大氣也不敢出了,因為杜曉月蹙眉了!「?當」一聲。杜曉月手邊桌上的茶盤、茶壺、杯子全都『掉』在了地上,在這個死氣的廳子裡是那樣的響亮。

  紅綢和宮人都嚇了一跳,以為杜曉月會大發雷霆,都急急地要跪下身。可還未跪下去,卻聽得杜曉月淡淡地一聲:「將這些東西收拾好。重新拿一套茶具來擺在這裡,記住,要最好,最值錢的那種!收拾完了,就退下去吧。本宮要多休息一會兒,有什麼事也不准來打擾本宮!將外面的大門仔細關好了,如果是其他娘娘來請安。除了柳貴妃外。其他的妃子一律不准進來!」說完,拂袖進了裡屋。這其間。面色始終平靜,似乎那套茶杯是它們自己長了腿掉在了地上一般,

  「紅綢姐姐,皇后娘娘這是怎麼啦?」杜曉月剛離去,宮女們趕緊圍著紅綢尋問著,早聞這皇后娘娘的脾氣怪怪的,可前幾天的相處裡。皇后娘娘很好相處啊。而且不似其他妃子一般因此受寵或身份高而時刻擺著一幅高傲的樣子,說話也很溫和,而且對宮人們也是極好的!可是剛才,皇后突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雖然只是輕蹙眉,只是丟了幾個杯子,但是,她全身由裡而外散發出來的冷意,足以凍死她身旁所有的人了!

  「娘娘生氣了!」紅綢倒是神色自若。「娘娘說了別去打擾她你們可要記好了,否則會發生什麼事。紅綢也不敢向各位保證了。」

  「娘娘以前生氣都是這樣?「

  「不是。娘娘越是平靜就表明她越是生氣!」紅綢輕歎了一聲。「約莫是皇上去椒音閣讓娘娘生氣了。過一會兒,如果皇上來了。大家是有多遠閃多遠,否則戰火很有可能會波及到無辜人的身上。」以往在昭陽宮裡,只要見著他們兩人有吵架的趨勢。所有的人都會非常主動的離開,一來,怕戰火惹到自個兒身上;二來,帝后吵架,哪個還敢旁觀?除非閒命太硬了。活的時間太長了!

  宮人們很是受教。直直點頭。但意外的是。整整一日。御鳳閣都沒有上演紅綢所提及的那一幕,因為一整個白日和一整個晚上,皇上都未來過!再觀皇后。她很安靜,睡到午時才起床,剛吃完『早』餐,柳貴妃娘娘來了,兩人在房裡說了一刻鐘的話,柳貴妃便起身離去;接著,皇后娘娘繼續睡覺,不言也不語,紅綢和其他宮人們變著法子想讓她說一句話。成功是成功了,但她說的始終只有兩個字「隨便」或「好啊」。

  這樣的日子在過了三天後。遣去請皇上的人終始無功而返。宮人們都認為杜曉月是否快要睡死在那張床上而急了起來——  皇后娘娘每日的睡眠時間是越來越長了:第一天,醒了兩次,吃了兩餐;第二天。只醒了一次。吃了一餐;到第三日。似乎一直就沒醒過來。安安穩穩地睡著。如果不是聽著她淺淺的呼吸。宮人們都快認為她已經死去了!

  「太醫,娘娘怎麼了?」紅綢急得哭了起來,邊抹著淚,邊問著老太醫,

  「娘娘沒有生病,只是睡著了而已!」老太醫撫著胡。邊晃著頭,「娘娘脈相平穩,呼吸均勻,身體並無什麼大礙,可能是皇后娘娘太累了。只是在睡覺而已。」

  「但是。娘娘已經這樣睡了三天了啊!」紅綢開始有了哭腔。「前兩天,娘娘還會說兩句話,還會吃點東西。可從昨天開始。娘娘就一直睡著。睡到了今天都沒醒來過。」

  「這個……」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皇后娘娘也太能睡了!老太醫不敢大意,又再為皇后診了脈。與剛才所論的一樣。皇后確實是睡著了!「娘娘是睡著了。並沒有什麼大礙,等她睡足了覺便沒事了,」太醫再三地確定後,準備收拾東西回太醫院,

  而這時,已經四天未踏入御鳳閣的皇帝來了。還未進門就感覺御鳳閣的宮人們有點不正常。滿面愁容;在踏入這屋子裡。卻見著了太醫、抹淚的紅綢及睡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杜曉月!

  「臣(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聽見傳報,屋子裡除了杜曉月外,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身,福著禮。

  「行了!」大手一揮。急急地走到床邊。看著安穩合目的杜曉月,蹙眉而問,「皇后生病了?」

  「回皇上!」太醫趕緊躬身答話。「臣已經為皇后娘娘診過脈了。皇后娘娘並未生病。娘娘只是睡著了,」

  「既然是睡著了,用得著請太醫?」幾個字,卻是冷冷的寒意,

  「回皇上,小姐已經這樣睡著三天三夜了。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紅綢壯著膽子回答著。

  什麼?!睡了四天了!「這是怎麼回事?」雖然聲音還是穩穩的,可心中忽然間冒出一股慌亂,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她要走了,可能就這麼睡去了!「朕才四天沒來,皇后就變成了這樣了。你們是怎麼照顧皇后娘娘的?」

  宮人一聽。全都跪下了身。嘴裡喊著饒命。唯有紅綢。在跪下身的同時,說的卻是另一番話:「稟皇上。紅綢知道這話說了是死罪。但小姐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紅綢就算是死也要說!

  小姐是在皇上去椒音閣的第二天開始睡的。那天,小姐還跟柳貴妃娘娘說了一刻鐘的話。晚間時,醒來過一次;接下來的第二天,只是在晚間醒來了一次,喝了點小米粥又繼續睡;第三天,小姐就沒有醒來過了。任憑奴婢怎麼大聲喚小姐。小姐始終沒有回應;今天早上,奴婢實在是太擔心小姐出了什麼事,所以才去請了太醫。

  總觀算來。奴婢認為,小姐是因皇上才會睡去的!皇上幾天沒有來。小姐就睡了幾天;皇上去椒音閣的第二天一大早。小姐就坐到了廳裡。問了皇上為何不在。奴婢們事實相告後。小姐很平靜地打壞了一套茶杯後。就開始睡去。而且還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許打擾她,」

  聽著紅綢的指控,談文昊面色轉變。已經不見了剛才的沉穩。毫不演飾的憂慮已經表露了出來。「你們都退下吧!」淡淡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痛楚,緩緩地坐到床邊。輕輕撫上那張芙蓉面。指尖卻是一陣顫動。她的臉上已經沒有多少血色,雖然睡得極為安穩。卻越發地蒼白起來,「等一等!紅綢,吩咐下去。送粥來!劉公公,將太醫院裡的所有御醫都宣來。再去將京城裡最好的大夫請進宮!」急急地大聲地吩咐著。

  「是!」紅綢和劉公公領命而去,倒是那名太醫,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只得躬身侍立於一旁,當一根石柱。等著其他同僚的到來。

  「月兒!醒醒。別睡了!我知道你很能睡。上次你也睡了三天。不過。你在第三天時就醒了!今天是第四天了。你怎麼還不醒?難道你真要嚇著我才甘心嗎?上次睡了三天。我差點將滄瑤的醫館給踢了;這次。你是不是想讓朕將太醫院也一併踢了?」輕輕執起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已是一片冰涼,心下更是慌了,看向外面急急地大喊。「來人。取絲被,皇后很冷!」.

  「是!」宮人們並未全部離去,守在屏風外。一聽皇帝喚,趕緊跑了進來。一連抱了四床絲被蓋到杜曉月身上。談文昊這才停止她們繼續抱被子的舉動。

  可一旁的太醫看不過去了。蓋了那麼多絲被。只怕現在皇后娘娘不僅僅是全身冰涼,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吧……被子太多。也是可以壓死人的!「皇上,如果皇后娘娘身子太冷,加蓋被子不是好法子,這樣會壓著皇后娘娘。讓她不能呼吸。」太醫冒著生命危險勸說著,

  「那該好何?她現在的手還是冷的,甚至比剛才的更冷了!」談文昊急紅的眼。怒目而視,甚至語氣也咄咄逼人起來.

  「這個.…….…」太醫一時也無策了。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遇見,就算看了幾十年的病。當了幾十年的太醫一時也拿不出個什麼好方法啊!細細想了想。靈光乍閃。「皇上不妨讓奴婢們靠著皇后娘娘替皇后娘娘取暖。興許會有些效果,常言道。人體……」.

  「行了!」談文昊這才意識到,自己可以在杜曉月的體內注入真氣。來護著她,看來還真是急暈了頭!「你也退下吧!」

  太醫不敢再多說什麼,乖乖地退下,甚至在門口處遇著要送粥進去的宮女也讓她們先侍立於外面,等到裡面傳時再進去——  皇上剛才跟皇后所說的話和臉上的柔情,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皇上有多寵皇后。如果說要用人體取暖,皇上一定不會假手他人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2 08:54 P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1-6-2 09:01 PM 編輯

第九十五章

  這幾日,皇宮裡出了件大事,振動著整個朝野,漫延到整個京城,

  這大事。說起來還真是稀奇——  斐亞的皇后竟然一睡不醒。整整睡了七天尚未醒來!

  睡覺,是每個人的本能,可到了斐亞的皇后這裡。卻變成了要命的本能了!於是街坊茶院裡開始有了這種類似的對話:

  甲:「話說這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睡覺竟有一睡不醒的!」

  乙:「這睡覺睡出人命來的也不算是怪事。很多人都是晚上睡去,天明就永遠醒不來了的!」

  「這你就不懂了!我說的睡不醒啊。是人家真正在睡。沒斷氣。有心跳的那種,更奇異的是,那個竟然一睡睡了七天還未醒過!」

  「竟有這樣的人!是哪位?」

  「我跟你說啊。你可別說出去,這可是驚天的大秘密!關係到皇家呢!是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兒子的女婿從他表妹那裡聽來的。她表妹在皇宮裡當宮女,前幾天她家人去探親,她悄悄說出來的。如果說出去了,當心你的項上.………….」

  「說重點!」酒客乙瞪了瞪酒客甲。

  「我剛才所說的人哪。就是咱們斐亞的皇后。她整整睡了七天未醒。每日都靠人給她灌粥以維持生命。太醫院裡的人太醫從未遇著過這種情況。都束手無策;皇上為此大發雷霆。下令太醫院的人全都候在御風閣內。如果皇后不醒,那麼他們全都得跟著陪葬!而且呀,還從王朝各地著急名醫進京為皇后治病呢!」

  「召名醫進京?以前不是說當今的皇后是後宮裡最不得寵的嗎?怎麼這才短短的幾天。皇上就如此擔憂皇后了?」

  「你的消息還真是夠落後的!」鄙視的眼神一丟。帶著幾分自豪說著。「早在幾個月前我就聽人說皇后很得皇上的寵的!遠的就不說了。就說近的吧。前些日子皇后不是身體欠安嗎?後來病好了。聽朝中的人說。皇上準備攜皇后去皇陵祭祖,但朝中的人因後無子而反對,為此帝幾近與朝中的幾名主要大臣鬧僵,聽說李尚書李大人也在其中呢!」

  「李尚書李大人?咦?聽說他家女兒為貴妃呢?還聽說李貴妃曾懷孕了,後來因皇后之故沒了,所以啊。李大人當然會反對啦——  皇后算是他的仇人吧!」

  「你瞭解就好!唉,不過這朝中的事。誰說得清啊!聽說前一段時間裡。皇上辦了一些官員,有結黨私營的。有貪污受賄的。朝中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了!唉。現在是多事之秋啊。李尚書及其他的大臣這會子跟皇上硬著來。只怕這君臣關係會很緊張  …」

  「嗨!說這些做什麼?」酒客乙大大喝了口酒。深吸了口氣。邊搖著頭邊說,「朝中的事就交給他們去解決。這朝中鬥來鬥去,後宮爭來爭去還不就是那麼回事?」

  「那你還問?」酒客甲白了一酒客乙一眼。

  「好奇嘛!」酒客乙把酒杯放一旁。抬眼往酒館外眺望。街頭上雖然有些清冷,但街頭上快速跑過的幾輛馬車卻給這份清冷帶來了幾分喧囂。「發生了什麼急事嗎?你瞧那馬車跑得飛快!」

  「你沒看清嗎?那是官家用車,那車裡坐的應該是從各地請來的名醫吧!」

  皇宮御風閣

  一陣急沖沖的腳步從外而奔入閣內。惶惶恐恐中帶著濃濃的不安。

  「稟皇上。各地名醫已經陸陸續續而來。請皇上……」膽顫的聲音裡帶著幾許興奮,劉公公躬著身,瞧了一眼守在皇后床邊的帝王,王已經守在了皇后身邊好幾天了,看著他日漸憔悴的容貌,亦是一陣心疼。

  「快把他們帶進來!」談文昊忽地打斷了劉公公的話。站起了身,緊皺著的眉頭也舒展了許多。再看向躺在床上七天也未醒來的杜曉月。眸中再次佈滿了哀愁和擔憂,「月兒。沒關係,我請了好的名醫。你一定會沒事的!」

  不一會兒,劉公公帶了五名大夫進來,在一一為杜曉月把脈診斷後。都得出同樣的結論:皇后真的只是睡著了!

  「睡著?為何會一睡不醒?皇后的身體怎麼會越來越冷?」談文昊一腳將床帳旁的燭台地踢倒在地。臉上的怒氣層層浮現。讓屋子裡的宮人及大夫均不寒而顫。「你們哪個睡給朕瞧瞧。一睡七天,不吃不喝不拉。如果哪個

  辦到了,朕給他加官進爵!」

  冷冷的話裡沒有一絲溫度.不寒而顫的宮人及大夫們均滴下了冷汗.靜靜的房間裡幾近聽不到呼吸聲,只餘那沉默的燭花在?裡啪啦地燃燒著,

  「你們都退下吧!」輕輕吁了口氣。談文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全都退下,眉間依舊緊蹙著。緩緩地走向床過。無力地坐下。盈盈水氣衝到了眼眶中,輕輕執起那雙幾近不帶溫度的手。放到唇邊輕吻著,「月兒。你為何要睡去?為何要一睡不醒?你就這麼嗜睡嗎?睡覺就那麼有趣嗎?你的夢中有什麼?有我嗎?你可知道,你這樣子。我很擔心!

  你是不是還在介意那天我到椒音閣?還是介意那天我沒有陪你?還是介意我幾日沒有來看你?所以,你是在生氣對嗎?你在生氣才一睡不醒對嗎?還是你認為我沒有做到我的承諾所以你在逃避我?」

  「月兒。你放心,我沒有食言,那日我只是去椒音閣裡坐了一會兒。李貴妃清瘦了不少,對於她。我有愧疚感。就算我對她沒有感情,但我是利用了她,把她召入了皇宮。也算是毀了她的一生。如果真要將她送出皇宮。以她現在的身份,又該往何處去?在這條路上,我沒有找到平衡點,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去了椒音閣,但真的只時去了一會兒!

  自打杜康永倒台後。有些朝中大臣已經開始反對你這個皇后了。有人甚至提出了廢後的奏折!最可惡的是,有人將你入宮後的所作所為點點滴滴列了出來,挑著你毛病數著你的不是,我很生氣,氣那些人居然將眼線安插到了你的身邊,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也氣你居然那麼早就認識了五弟。所以。他才會在我還未發覺你的好時,他就已經深深瞭解,所以,他才會說過想將你帶出宮!這些還不算什麼。最為重要的是。你居然和他一同隱藏著這後宮裡的最大秘密!

  皇宮裡沒有絕對的秘密,就算我不知道你們藏的是什麼。但從五弟那裡,我猜得出一些什麼!所以,在很早的時候,我暗地裡找了人去尋二十五年前從繪蘭閣裡送出去的宮人。不過。二十五年前繪蘭閣送出去的宮人們。死的死,找了幾年也未找到一個活著的,

  很奇怪吧,繪蘭閣裡的一切都成了禁忌,似乎真的成了一個秘密。

  可是,天下間沒有不露風的牆,在六天前,我終於收到了消息,我知道了二十五年前繪蘭閣裡發生的一切!原來我的身世……哈。這事算來還真可笑。我這個當事者。我這個一國之君。居然會是最後一個知道我自己親生母親是哪個!

  一時間,我沒辦法接受那樣的事實,本想來找你,又想起你曾經有意說過的話,我知道。如果真來找你。我又不知說些什麼好了。所以。我退卻了…  那四天裡。我想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事。除了處理政務外。清理了後宮中的一些眼線。打壓了朝中的一些官員。以忙為借口。我沒去過太宣宮。也沒到你這裡——在暖心閣裡足足待了四日!

  不想。這四日裡。你卻………我現在後悔了。如果要在後宮與你之間選擇一個,我可以放棄整個後宮,只求你醒來;如果那四日裡,我有到御鳳閣,你就不會這樣一睡不醒!

  月兒,你醒來可好?你睜眼看看我可好?你這個樣子,我好痛苦.我好心疼,我好自責!文博說得對,你太倔強。你不願屈就自己,所以,你出宮是為了逃避!可你既然願意隨我回宮。為何不相信我?為何在聽了幾句話後。就要這樣來折磨我?你知道嗎。你這樣比你當初離宮還讓我痛苦。就算當時沒有你的消息,但至少,我相信你是好好的,你會活得好好的!可是現在,你就在我的身邊,但感覺你如同在雲端一樣,明明很近,卻又那麼遙不可及!」淚水輕輕滑下,滴落在杜曉月的眼角,潤澤著那雙已經很久沒有活力的眼。

  當談文昊意識到他掉下淚水滴落到杜曉月的眼角時,輕輕地用指腹抹去。在輕輕吮乾。卻苦笑一聲。「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那麼,現在的我,已經是在傷心處了嗎?」

  「太后駕到!」尖細的聲音讓談文昊瞬間收起了所有的情緒。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眸子裡卻是怎麼也掩不去的愁。

  「見過太后。「站起身。微微福了一禮。平淡的聲音裡幾近沒有什麼感情。

  「皇……皇上。」太后微顫。欲言又止的眼眸裡透著數不清的情緒痛心、悔恨、愁苦或是幾近不可見的絕望!「皇后的身體如何了?醒了嗎?聽說來了京城外的大夫,那些大夫怎麼說?」力求保持鎮定,緩緩地走到談文昊的面前,略停了停,卻見他始終沒有正視她一眼,只好跟著轉移視線,看向幾近與死人無異的杜曉月。輕輕淡淡地說著。

  談文昊略抿唇。一剎那間。很想放下心中的那分堅持。一如即往一喚她一聲『母后』,只是…「有勞太后操心了,皇后很好,只是睡著了,她會醒來的!」輕乎飄渺的聲音在最後一個字結束,心中的不肯定性一直在漫廷著。她會醒來的。對嗎?!

  太后扶著手杖的手緊緊握了握,穩著欲顫動的身子,一句一個『太后』聽起來真的很刺耳、也很刺心,而這樣的情況已經出現了四日了——自打那日她親自到御鳳閣裡來看望杜曉月時,他就從未叫過她一聲『母后』了!當他用那種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聲音叫著『太后』時,她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那件事。就算他未點穿明說。就算他未找她質問。她就是知道。他不會再叫她母后了!「我聽聞京城外九十里處的感華寺裡的方丈是一位高僧。很多詭異的事他都可以一一化解。皇后這樣昏睡不醒,一定是衝撞到了什麼,所以我將方丈請了來…』

  「荒謬!月兒未曾害過任何人,她怎麼可能衝撞到什麼?就算有什麼要來害人,害著皇宮裡的任何一個人,也不該來害月兒!」談文昊冷冷地打斷了太后的話。本是如愁般的眸子裡,染上了淡淡的怒意。

  太后明白談文昊意有所指,卻也真的無話可說。這皇宮裡。本就不是塊乾淨的地方。生老病死。怨怒恨怯,陰謀詭計。勾心鬥角。甚至為了一己之私。手足相殘也是常有的事!可是杜曉月。不得不說。她在這皇宮裡為人很好。宮人們對她讚不絕口。也不惹事生非,不搬嘴弄舌,更沒有任何害人的行為。與那些整天想著亂七八糟的法子爭寵鬥勝的妃子們相比。她很乾淨。乾淨得如同她只是這皇宮裡的一個看客,身處後宮中。卻不染一絲纖塵!

  「皇上此言差矣!」渾厚的聲音裡透著八分空靈。卻又如同冬日裡的陽光般透入心扉。

  轉眼看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屋子裡多出了另一個僧人,看上去,他約五十來歲,面目總善,衣不沾塵,佛衣上更是透著淡淡的光環,環繞在他的全身上下,

  「一葉見過皇上。」一葉施著佛禮。不卑不亢的聲音裡依舊那樣空靈,

  談文昊不語也不動。倒是太后還了一禮。臉上還掛上了淺淺的笑,一葉也不在意這位皇帝不怎麼歡迎的眼神。自顧自地說著:「前幾日,老納見太陰星華暗淡無光。合目卜算,才知帝后遇劫了。雖然老納護住了帝后的魂。暫時將她引入暗珠中,只是,她心緒不定,無法走出來。」

  「方丈大師的意思是曉月她已經……」太后不解地問。

  「皇上、太后莫急。」一葉微微一笑,十分地高深莫測。「皇后命定於此。自然不會離去。即使她不是屬於這裡。也會來這裡償她的宿命,只不過………….哈哈,這一切也算是機緣巧合吧…….如果皇后今晚子時還未醒,那她就只能這樣睡下去了。」

  談文昊雖不願聽一葉的『胡言亂語』。可一葉的話又像是一根羽毛般觸動著心間。下意識地問著:「她的宿命是什麼?什麼叫她不是屬於這裡?」

  「芙蓉戲水砸了七太子的龍珠。七太子要芙蓉賠償,芙蓉丟下一句『要珠沒有要人一個』後。即轉凡而去,七太子亦隨之而去。不過七太子卻走錯了道,芙蓉只得跨千年尋來。」一葉又是微微一笑。施了一禮,走到床邊,聲音更是空靈了:「欠了人家的。總是要還的;合該是你的。不用搶也是你的!」說完。轉身離去。一如他來時那般詭異無聲,

  當談文昊及太后還在尋味一葉那番朦朦朧朧的話時。卻聽得『噯呀』一聲,兩人的心跳均加快.一同看向聲音的主人.




第九十六章


  「噯呀!」緩緩地睜開眼,邊扭著頭,邊坐起身,在伸了個懶腰活動了頸椎骨後,不過,當頭扭到床旁,看著兩位不知該說他們是驚訝還是驚喜的太后及談文昊時。杜曉月在懵了0.11秒後。呆呆愣愣地問。「你……太………母后和皇上怎麼會在這裡?」在問了以後。杜曉月這才驚覺自己應該立即下床來行禮的。邊下床邊暗暗地罵著紅綢怎麼不來提醒她。皇宮裡的兩位大老來了她還在睡覺!可腳還未著地,就被人緊擁住,緊得無法呼吸。

  「月兒,你可醒了!」幾次歎息。幾分驚喜,幾回傾顧。都融入短短一句話中,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又沒死,怎麼不醒?」杜曉月蹙眉咧嘴,「你放開我啦,我還沒給母后請安呢!」

  「呃……你們先聊聊。哀家先回宮去了,」太后微有些不自然。眸中的驚喜還未退去。深深的不安已經換了上來。

  「母后…哎呀,你先放開我啦!」杜曉月有些無語似的拍著談文昊的肩,看著太后轉身離去的背影甚是淒涼,一種不安感由心間冒出——這對母子一定有什麼問題。今日的談文昊居然對太后不理不採的!但談文昊並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緊緊地將她圈入懷中。彷彿想要把她揉入身體、靈瑰裡一般,引得杜曉月哇哇大叫起來,「談文昊…文是  …昊…請你先鬆一鬆手好嗎?我的小蠻腰快被你勒斷了!」

  「不要說什麼死不死。好嗎?你睡了七天就已經快要我的命了。如果你真的…」情緒有些激動的談文昊只知道緊緊的圈住她。因為除了這樣做。已經不知道怎麼樣來感受她的活力了,

  「等等!你說我睡了七天?」杜曉月用力地推開談文昊。讓她與他面對面地談話,瞪著眼,滿臉的不可信與驚訝,「我………我怎麼可能睡了七天?我記得我明明睡了那麼一小會兒………我還記得我睡之前在想………」說到這裡,杜曉月又陷入了沉思,有些事。好像記憶有些模糊了,好像睡之前想的事已經是很遙遠了一般。只隱隱地記得睡之前有賭氣地想過。如果他再不來解釋清楚他到椒音閣的事,那自己就一直睡,睡到天荒地老為止!「我真的睡了七天?」

  「真的!」談文昊點頭。極為認真地看著她,她似乎一點也不知道她睡了很久,她的表情如同只是睡了一晚或是睡了兩三個時辰一般。「剛才你有說,你睡前在想什麼?」這個問題是關鍵,剛才一葉的一番話可算是警醒了談文昊。雖然一葉的話讓他聽得雲裡來霧裡去的.但細想起來。還真覺得有那麼一點道理!

  原來是真的啊!唉,看來又一次刷新了連續睡眠的記錄了!杜曉月輕歎一聲,邊搖頭邊往後靠了靠:「我在想…  我在想什麼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那你呢,你又在想什麼?我不求猜透帝心,但我至少得知道我的丈夫在想什麼!說起來,我的丈夫不是平常人,權勢、富貴皆是天下之最,女人也可達到天下之最。招招手,成千上百萬的女人會蜂擁而來——既然這樣。少我一個也不算什麼。對嗎?」七天後再來算賬。是不是有些太遲了?杜曉月先在心裡暗笑著。但這帳還是得算…就算他現在看上去很憔悴。但有些事。不能這麼輕易繞了他,否則有了第一次,自然而然還會有第二次!

  「月兒。你誤會我了,那日只是…」

  「誤不誤會我自知。有沒有理我也知道!」杜曉月輕歎了口氣。將身子向後靠著,靠著床欄。眼裡已經是一片漠然,「就算有一天真的是那樣……這一切也算是我自找的吧!既然我能一次睡七日,下一次,我真的會睡一生或者睡的時間長了,我就回家了,老媽還會拉著我看偶像劇,老爸還想我繼續讀研,小弟拉著我賭電玩。輸了的就洗碗、擦地板……」回宮本來不在計劃內,但回京卻是原本的打算。回到京城裡還不是因抱著一絲僥倖。希望著有那麼一日,她會是他的唯一!只是,只是現實永遠是殘酷的,就算他天天陪在身邊又如何?其他女人的一本詩書就可以將他帶走!如果只是詩書。那算什麼!從小到大所看的、所記的詩絕對是那些女人的幾百倍。只是。跟著那樣做有何意義?廢盡心神地討好一個人,完全沒有自尊也罷,卻也不見得就能得到一個『好』字!

  「月兒,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這一次。談文昊真的慌了。她所說的。沒有一句是能聽明白的,彷彿她所講的一切都不是這個世界上所會發生的事情一般,那樣的陌生!陌生到覺得她的存在也是一種虛無飄渺。扶著她的肩,對上她的眼。可是。她的眼裡只是一片迷茫。「月兒。你要相信我!既然我已經承諾了你,我一定會做到!你給我時間好嗎?」

  「我沒有說過不相信你,只是現實讓我很難相信而已!」杜曉月輕輕地說著。聲音裡沒有了以往的自信,只有淺淺淡淡的空靈。「我一直覺得我只是在做一個奢求的夢,一個不現實的夢。夢裡的人物就是你們這裡所有的人,然後在夢裡的夢裡。我像傻瓜一樣想要求一個帝王對自己忠貞。但夢終究是夢,我知道會有醒來的一天一一帝王怎麼可能只忠貞於一人?哪個男人不好色?或許我現在還年輕,有三分姿色三分腦子。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但當年老色衰、腦子糊塗時,我拿什麼來與其他新進的秀女競爭?所以,我會提前讓自己清醒。到時不會讓自己為難。更不會讓別人為難——如果是在我的家鄉,我才不怕這些呢。那個時代夫妻結婚離婚如同上下公交車一般。而行人也有選擇上與不上的權利——  但在這裡。我是被趕著鴨子上了架。一直在努力爭取下來,不想有一天,對那架子有了感情。偏偏那架子也沒辦法帶走,只好委屈一些,原想飛向其他天地的。現在不飛了;原想到江河裡游的。現在不游了。有個水盆也滿足了。乖乖地被站在那上面,只可惜。架子太大,太好,自願上來的鴨子太多……」 話說到這裡,微停了停。杜曉月知道說這番話所代表的意義。她並不只是逼他一定要怎麼做。也是在逼她自己不能輕心大意,外面的花兒開得正香,家裡的彩旗也一直在飄,這種雙面情況下,有的事,真的有辦法僅憑一句話就可以輕信,

  「月兒。不用說了。朕明白了!」談文昊緩緩收回了手。一直以來。她都沒有隱瞞過她的要求。她說過。如果不能達到她的要求。就放她走。可是,能放她走嗎?不能!所以。只能按著她的要求來做。沒有回轉的餘地了?!「月兒,我們先不要談這個好嗎?你剛睡了七天,肚子早就餓了吧,來,先讓宮人們給你梳洗一下。再去吃點東西吧!」事情太過複雜。不是一刻兩刻就能處理好的。所以。還是暫時擱在一邊。從長計議吧!

  「好啊!」抬眼。挑眉,眼眸中的愁緒似乎少了三分。揚起一個輕快的笑容,「能盡歡時須盡歡,想太多了也太累了,現在最為重要的是吃飯一一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餓了呢!」只是,輕輕在心裡苦笑,每次談起這件事,他總是這樣躲閃之間。並不給予一個明確地回答,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還可以抱著一點幻想,自我麻醉幾天吧!

  起身,招來宮人為杜曉月梳妝。梳洗間,談文昊終始坐在一旁。當紅綢欲為杜曉月畫眉時,談文昊接過筆。順著她原有的眉型,輕輕添了兩筆,卻恰到好處,不濃不淡。配著淺淺的淡妝十分相宜,

  紅綢侍立於一旁,臉微紅。帝、後間這種毫不避諱親愛真是羨煞旁人。只不過,杜曉月似乎不在狀況內,她有些神思恍惚。

  「紅綢,你們先退下吧!」杜曉月在緊緊地盯著談文昊半晌後,忽然而然地冒出了這麼一句。

  紅綢雖然不解。但主子的話還是要聽從。帶著其他宮人退下。這屋子裡又剩下帝、後兩人了,「文昊。剛才……也就是我醒來時。太后……不是。我覺得你跟母后之間怪怪的,是不是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你剛醒來,一定是想太多了。」談文昊扶起杜曉月,引著她往偏廳裡走去。「你一定是餓壞了吧。我們去吃東西!」

  真的沒有什麼嗎?杜曉月悶悶地想著。卻又不好再問,他打定主意不說自己當然不能逼他。如果逼出什麼負後果出來。那自己可能會成為這離間母子關係的千古罪人啊!「今天他們準備了什麼?我跟你說啊。我睡著時。總覺自己好餓。像是走了很遠的路。可四周卻是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沒有。在黑夜裡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腳酸了,肚子餓了,只好蹲在黑乎乎的地方裡。最後最後又不知怎麼的突然就醒了,似乎是一道天賴之音,又像是去寺廟裡念的經文,當時我還在想啊,這一定是個夢,居然夢那麼幽閉的地方。真是嚇死人不償命呢!」杜曉月邊走邊講著自己夢中之事,還帶著幾分笑。似乎很是有趣。「還好我不怕黑。如果是那些膽子小的女子哪。只怕早就嚇破膽了!」」

  「你說你走到了一個黑暗的地方?還聽到了和尚唸經說話的聲音?」杜曉月的話。在談文昊的耳裡就不像是講玩笑話一般輕鬆,它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心間,如果真如她所說。那一葉的話。是否可以相信?而且一葉最後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真如他表面上所說的?可不可以理解為『不該是你的。就算是搶也沒有用?』所以,杜曉月剛才說的那番話。就是她可能在無意間聽到的『經文』?她會放棄,她會再次離去?

  「不是我走到。是做夢,夢到的地方!」杜曉月強調。後又輕聲嘀咕著,「說來也真鬱悶。我到這裡後。幾乎從來沒有夢見過我的家人。一直以來都是安穩無夢到天明,有的時候我就在問自己以前生活過的那個時代難道只是一個夢境?」

  耳尖的談文昊沒有忘記杜曉月偶爾間愛自言自語的習慣。特別是今日她醒來後,她的話時而很多都是他所聽不懂的。看似很無稽的話把它串到一起,卻依稀能辨別出其中的一些貓膩。「月兒。你說的家人是指誰?還有你說的小弟、電玩、偶像劇、老爸、老媽,你是想說明什麼?」

  「呃……啊!」杜曉月先是大大地吃了一驚,沒料著他竟然這麼留意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說著玩的。沒什麼意思的話!」這事真的能說嗎?如果說了,只怕他還真會把她當成一個妖怪呢!輕搖著他的手。試著嗲著音說著。「走得快一些啦,不知道人家已經七天沒吃東西了嗎?我吃飯。吃飯!」難得搬一次嬌。卻是用在自救的份上!不過。這嗲音她自個兒聽了都想吐了,更別說是別人了!

  杜曉月這種小貓似的撒嬌很討談文昊的歡心。就算知道她是刻意撒嬌。卻很滿足男人的虛榮感一一三分小女兒的心態,七分媚眼,加上輕柔帶著鼻音的嗲聲,足以讓銅鐵化成繞指柔了!「月兒。吃過午飯後。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帶著神秘的聲音對她說著,很不意外,她果然很有興趣。

  「什麼事?現在不能說嗎?」

  看著那雙小狗般睜得水汪汪的眼,很難相信,在半個時辰前一直還緊閉著,毫無生氣,「當然不能說了!先去吃飯。一定要多吃一些。你已經七天沒有吃東西了。瞧。你都瘦了一大圈兒了!」很滿意她這樣追問。笑呵呵地攬著她的纖腰。往偏廳走去。

  一個時辰後,杜曉月很難相信自己再次躺回了那張睡了七天的床上。不過。這次卻是被人拉著做運動!

  激情後,所有的喘息皆停,曉月輕靠在文昊的懷裡,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某人的胸膛上畫著圈圈。卻被人捉住了聲。曖昧地問:「原來月兒的味口這麼大?是不是又想要了?」

  曉月一聽。趕緊收回手。想起剛才的事。臉上的紅暈也不自然起來。微微怔呢。半晌才細聲地問:「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沒有問你——  當初你到滄浪尋我,是不是因為聽說我懷孕了才去的?」一直不敢問,怕他的回答讓她失望,可內心中一直叫囂著一定要問個明白。「不准繞彎子,直接回答!」這會子腦子似乎有些不靈光,沒心思跟他玩猜猜遊戲,

  輕輕在那張紅唇上重重一吻,緊緊凝視著她,眸中一片深情:「不是,那事我是在尋到你後才知道的!我來尋你,不是為了其他,只是了為你杜曉月!」

  只為了你——  杜曉月!

  輕輕重複著,唇角邊的笑輕快地飛揚著,就那麼一瞬間,心中的某一角填得滿滿的。輕抬頭,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也就在那一刻,眼眶也滿了,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不帶情慾的吻,卻有著滿滿的真心。也讓談文昊很滿足。「月兒!」

  輕輕一喚.滿是深情。

  杜曉月並未回答,只是一味地傻笑。滿足地傻笑。就這麼一刻。杜曉月決定了,就算日後的所有是曇花一現。也要讓它在這一刻綻放!

  笑蓉帳暖春宵滿,一切盡在不言中。

  三日後。按著原定的計劃。斐亞的帝、後先祭天。再到皇陵祭租,大赦天下,

  群臣緊隨恭賀。朝野一片歡騰。

  半年後。後忽然暈倒。帝急召太醫。診得後有孕兩月餘。帝一聽,直直地暈倒在地。

  十月後,後產下一子,帝大喜。隨即立為大太子,賜名靖慕,大赦天下。

  太子滿月之日。一葉大師親送金命鎖,帝、後大喜,

  五日後,帝下旨。將後宮中閒置的宮女及未寵幸過的妃子遣送回家。所有被寵幸過的妃子。不論品級的高低。皆可選擇出宮、各自出嫁,也可留在宮中。只是,留在宮中的,都被遷置他院。

  當世人見到這旨意時,均吃了一大驚。朝野裡炸開了鍋。雖然帝沒有明確說明是在廢除後宮,但這樣的決定跟廢除後宮又有什麼區別?後宮裡除了妃子外,唯余後一人了!大臣們紛紛上書建議奏請收回聖意。表明史上並無此事,不可開先河。雖然後朝野裡一直在傳後專寵於後宮。但卻是傳聞,未曾有人得知其中的真假,

  在收到群臣的奏書後,帝只淡淡送了一句「朕之家事,與卿等何干?」遂不予理會。

  對於這樣的消息,後宮中的妃子幾家歡喜幾家愁。有的願意選擇回家與父母團聚,也有的留在了宮中,寧願老死在宮中一輩子,更有甚者,請求落髮出家。這其中之人。亦有李千柔,

  臨走時。李千柔請求見帝、後一面。並且求與後單獨相處片刻。杜曉月欣然同意,

  宮人們都退了下去。唯余杜曉月與李千柔一坐一立於殿內。

  李千柔看著杜曉月。她還是同一年前的任何時候見著她一樣。漫不經心的態度。淺淺地品著茶,仿若天地間的所有,到了她這裡,都如那一杯茶一樣平淡了。

  「你想要同我說什麼?」這一次。杜曉月先開口了。「坐下來說話吧。站著腳累。」

  李千柔也落座,同時也說了第一句話:「你應該自稱本宮的。」

  「沒那個習慣。一直以來說起那兩個字都很彆扭。」

  「真應該恭喜你,可以獨寵後宮了。」

  「謝謝!」杜曉月微微一笑,便不言語了。

  李千柔看習慣了杜曉月那種帶著陌生式微笑,只要她這樣一笑。就表明她一點也不在意別人說什麼,或者她壓根兒沒有將別人的話聽進心裡。也就是這樣隨意回答的一句話。李千柔也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好了。似乎一切的話都只是多餘,

  見李千柔沉默。杜曉月反而輕輕一笑:「你該不會只是想單獨恭喜我一聲吧!我猜著。你應該是很恨我才是,」

  「不是,我沒恨你。只歎能力不足。沒爭過你。」李千柔輕輕一笑。很是苦澀,「我不明白,明明是我先得寵,為何最後留下的人會是你?明明你的家….…….…」

  「這個與我的家無關!」杜曉月淺淺一笑。「如果歎能力,我什麼才能也沒有,琴棋書畫詩詞歌舞沒有一樣能賽過你;如果說爭,我從來沒有主動爭過,如果我願意爭,願意同你們一樣想法子爭,只怕你們早就不是我的對手。童如煙的事,是個意外;你的孩子的事,也是個意外,你們所做的小動作我都知道。起初你們沒在意我。所以。你們內訌著,張雪曼如同小孩子一樣。被你們拉來又拉去。她沒什麼主見。算是被你們所左右著;柳夢南和我你們拉攏不了,只好排斥我們;這期間,我也安穩,你們也算是安穩吧!只是沒料到,一場懷孕風波,打亂了你們所有的計劃,更把我也牽扯了進來……或許這也算是天意吧,無心之人一下子變成了最為有心的人。接下的事。再也無法在你們的掌控中——因為我不喜歡被人掌控——  除非我願意!所以。我只好對不起你們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是佛。我只是一凡人。我也有貪心。」

  「但是在表面上,你卻始終做到了與人無爭!」這也是李千柔最為恨的地方,明明她什麼也不做。卻受到了極好的讚譽。她在宮中的人緣比任何人要好,她討得太后歡心,又討得王爺的歡心。更是討得皇上的歡心。這皇宮裡的一切好處都到了她的手中!

  「呵呵,用太極的話說就是:有即是無。無即是有!有無是相對的!」杜曉月眉眼輕佻,唇邊的笑也高深莫測起來,「其實說這些也沒有用,如果注定不是我的。就算我搶。他也不是我的;我不是固執的人。我即可以去爭。也可以去放。這其中只尊一句話:只要我過得開心就好!我不會讓我一直陷入一個漩渦中不撥——  因為我是一個人,不會是任何人的附屬品,就算在情愛面前,我也要保持著我的自尊!或許我所說的,你不能理解,我也是隨意說說罷了。」

  李千柔輕抿唇。不語,眼眸輕垂。再看向杜曉月,只見她還是一臉淡然,眼裡還是那樣清明。沒有一絲傲氣。可她全身透露出來的張力。足以折服任何人,就算對她有氣,也很難發出來,甚至覺得自己跟她這樣的單獨相處沒有什麼意義.更有幾分自取其辱之感!想到這裡,李千柔輕輕起身.緩緩施了一禮。再離去——就算是敗了,也要敗得高雅!

  「你還年輕為何選擇去伴青燈?」杜曉月開口喊住了她。「青燈雖好。但紅顏易老,這樣糟蹋你的才華太可惜了,更何況,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他不愛你,所以你要更加愛自己,你如此糟蹋你自己,不得不說,在你心裡,從來沒有自我的概念吧!一個連自己也不愛的人。怎麼可能得到別人的愛?」

  李千柔只是停下了腳步。卻不語,杜曉月緊跟著說:「有時間多出去走走吧,看看山。看看水,開開眼界,感受感受天地的自然美,再感受感受百姓們的淳樸生活,嘗遍生活的酸甜後。也許你會改變你的一些看法。」

  李千柔依舊沒有說什麼。毫不猶豫地離去,杜曉月看著這樣的她。只是淺淺一歎。有些事。還是要自己想得開才好。

  「月兒,你這樣說,好像你走過很多地方,看過世間百態一樣!」談文昊從屏風中走出。邊笑邊走到杜曉月的面前。

  「你偷聽!」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瞪著這個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不是偷聽,是光明正大地聽!「

  「貧嘴!」懶懶地瞪了他一眼。「就算你聽也沒什麼。我又沒說你的壞話,還怕你聽了去不成?」

  「月兒,今天我才發現,你是個不折不扣的陰謀者!」托著下巴,若有所悟,意味深長。「難怪我會栽在你的手裡了。」

  「才發現啊!」杜曉月笑瞇瞇地挑眉,「你得感到幸運。一般的人。就算他是想栽,我還不願呢!」

  「那朕是不是得感謝皇后娘娘的垂青?」

  「臣妾豈敢?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是臣妾幾世修來的福分呢!」淺淺地福著禮。不陰不陽地回敬著,本還想說點什麼的。胃裡一陣不舒服,禁不住地扭頭乾嘔著,

  「月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宣太醫?」

  「不用了!」杜曉月輕蹙眉。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恭喜你。你三年抱兩的目稱已經實現了!』.

  「啊?!」先是一愣。繼續笑呵呵地將她抱入懷中。激動地問。「真的?」

  「不僅蒸,還煮呢!」杜曉月的眉頭還是蹙著,聲音裡也多了一絲埋怨,「我還想著出宮去遊玩兩個月呢,現在好了。哪裡也去不了啦!想起來也嘔。好不容易讓慕兒不怎麼粘我轉而粘他奶奶了,現在又……唉!」

  「月兒。別怨啊,明年我們兩人同出宮。微服遊玩半個月如何?」談文昊輕笑,「順便私訪地方官——你不是挺喜歡跟那些地方官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嗎?」

  「喜歡又如何?還不是要等到明年!」杜曉月怨著,眉頭更是緊皺了。「上次懷慕兒時。我最喜歡睡覺了,從來沒有嘔吐過;這次可慘了。每天都在嘔。害得我睡覺也睡不安穩了。」

  「真的?」談文昊輕蹙眉。每晚與她同寢。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一個月前的事了!現在孩子快四個月了!」杜曉月笑呵呵地說著。同時不著痕跡地後退兩步,「本想著等肚子大起來了,再告訴你的——母后說你吃驚的樣子最可愛了,所以,我也想看看,」那次睡了七天醒來見著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外。每天的他都是不可一世的。從未見他為了什麼事而慌亂過,就算上次生慕兒時,太后說他一直很鎮定。即沒有踱步,也沒有急得拍手,端了凳子放在門外坐著。並批著奏折!當杜曉月聽到這事時,氣得吐血。自個兒痛得死去活來時,他倒是很坐得著、穩定著呢!所以,就衝著這一點,一定要小小地『報復』他一次!

  沒在杜曉月的意料中。談文昊在聽說已經四個月時,剛才的興奮一下子沒有了,更是緊蹙了眉,一本正經地責備起杜曉月來:「怎麼不早說?昨晚我們還那樣激烈XXOO,如果動了胎氣怎麼辦?最為重要的是,今晚不能那樣激烈了!」

  「呃…"杜曉月在愣了三秒後。臉紅了。杏眼微嗲。卻滿是風情。「你腦子裡能不能想點正常、鍵康、不帶顏色的事情?」

  「那事怎麼不正常了?怎麼不健康了?怎麼有顏色了?有哪種顏色?」

  「那事……」 杜曉月正欲回答時。忽然發現揶揄的笑。才知自個兒真得按著他設的套子往下跳了。嬌嗔一眼,悶悶地轉身,「我去看看慕兒!你繼續去辦你的公務!」

  「對了,忘了跟你說一件事!斐亞與璃國的婚約還在.估計近日裡他們就要送一位皇家女子來成婚了,但我們這邊還未找到合適的人選……」

  「怎麼著?想親自上陣?」杜曉月猛地轉身,瞋目而問。

  「你同意嗎?」笑著反問。

  「我當然…  」杜曉月話說三字。又對上他戲弄的眼。也笑瞇瞇地回答。「如果你願意。我也沒辦法。不過。明天我就帶著慕兒出宮去遊玩個痛快!別忘了。我可是有金牌在。混出宮。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哼!」

  「哼也沒用!」杜曉月抬起下巴。「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就把你家五弟貢獻出來,母后叨著他的終身大事很久了。不如讓他去接那位公主到京城來,說不準他們之間還能擦出一點火花來呢!」

  「這怎麼成?五弟不喜歡被人安排這些事!」

  「這個嘛…你先不要告訴他想把他當作和親使者,只說讓他去接公主。然後在他們的行路上安排一些挫折。就像這樣…  那樣…」輕輕靠近談文昊的耳邊,嘀咕著,

  而遠在太宣宮裡陪太后下棋的談文博在連打了三個噴嚏後,全身冒出一陣寒意,抬頭看向天邊時。艷陽正高掛在天空的正上方,不禁在懷疑這陣寒意是從何而來的!

  哈哈,他也許還不知道。他已經在某個無良女的設計之內了!至於他有沒有被設計到。哈哈,這是後語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6-5 10:57 PM

番外一

    自打祭天、祭祖回來後,談文昊將御鳳閣更名為鳴鸞閣。

    杜曉月不解,那名宇好好的,為何說改就改,還得讓人重新做一塊匾額來掛著,史官還要記上一筆,總的來說很麻煩。

    對此問題,談文昊並不正面回答,反而問杜曉月:「祭天時,你可曾向天許下什麼願望沒?」

    「呃…好像沒有!」杜曉月老實回答,祭天選擇在正午十二點,當時太陽正曬在頭頂,而且穿著厚厚的朝服,熱得心煩,哪還有什麼心思許願?「祭天當然是虔誠地祭啦,用得著許什麼願嗎?」

    「祭天是要向上天祈福的,自然要許願了。」

    「那是你作為一個帝王應該做的事!我這個後就不參和了。」再次瞧了一眼談文昊的御筆提字後,微微一笑,「龍飛鳳舞,骨勁力道十足,字裡行間的霸氣倒也合你的身份——  難怪人都說字如其人,約就是這個理了。」

    「你的字也很好!不過,你不問我祭天時有許什麼願嗎?」

    「能許什麼?除了風調雨順、國泰明安還能祈求什麼?!」

    「求子!」

    「求子?」瞪大眼,驚異看著他,「孩子求求就有了嗎?」

    「寧信其有,不信其無。」談文昊回答得一本正經,將筆放入在御案上,抓住了站在一旁的杜曉月,拉入懷中,將下巴閣置在她的肩上,「如果有了子嗣,所有的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對談文昊的話,杜曉月也明白,就算是去祭天祭祖,朝野裡、後宮中,多有憤憤不平之者。眾口爍金,雖然杜曉月懶得去理會,只怕是他聽了心裡不爽了。「沒想到,我也有靠著母憑子貴的一天!」淡淡的語氣裡透著幾許無奈,「你是怎麼看待的?如果我並不想現在要孩子,你會怎麼想?你會怎麼做?」

    「為什麼不想要?」

    「我還年輕、還未成年呢!我還未滿十八呀!」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如果在宮外,只怕早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談文昊捏著杜曉月的臉,「你還真以為你年輕哪!」

    「十八呀!一枝花呀!」杜曉月掃了談文昊一眼,邊搖著頭邊歎著,「果然很落後,如果我這年齡算是老了,那請問大我十歲的你,該怎麼說?」

    「風華正茂!年輕有為了!」

    「得!」杜曉月扒開那只蹂躪自個兒臉蛋的手,小手裹著大掌,輕輕地一歎,「你……你很想要孩子?」算算也是,他快二十八了,按著這裡的人來算,早該是兒女成群了,可他卻終無子嗣。這在平常百姓家還算是小事,只是在帝王之家,這事就大著去了,它牽扯著江山的下一代繼承人問題,因而,皇室對於這一點,不敢過於大意。

    這兩日所做的一切,他無疑是在召告天下,他日斐亞的未來繼承人一定是出自御鳳閣,同時也在施加另一種壓力——後必須得盡快誕下皇子才是!

    反握著那隻手,輕輕地握著,慢慢地深深地說著:「我只想與你在一起。」

    對於這樣的回答,杜曉月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話來拒絕懷育子嗣了。「好啊!」揚臉,微笑,滿滿的真誠,「那從明日起,我可以為你喝那黑水。」黑水,是一種草藥,聽太醫說了,喝了那種藥,有助於盡快受孕。雖然不知真假,但自打昏睡七日的開始同房的那一天起,談文昊都命宮人每日三貼那種藥,準時送到鳴鸞閣。不過,杜曉月不願意喝那種黑乎乎的東西,認為這種事,就算是喝藥也急不來的,順其自然是最好的。因此,每次杜曉月都想著種種借口將送藥來的宮人打發走,再將那藥倒入一個罈子中放著。

    「嗯?你是說,前幾天的藥,你都沒有喝下?」談文昊微蹙眉,佯裝怒聲音質問著。

    一時間沒有察覺到他是真怒還是假怒,但這種事,想來他生氣也是該的!別人指望不來的事,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但自己還不知珍惜,浪費了他的一片好意。「這個…  我又沒病沒痛的,我幹嘛要喝藥?既然是藥,自然帶了幾分毒性,我可不想哪天慢性中毒而死呢!」低下頭,細聲反駁著。

    「你在擔心有人會在藥裡做手腳?「談文昊輕笑一聲,將那顆低得低低的頭抬起,輕啄紅唇,「放心,那藥是我命人一手做出來的,就算宮裡有人想做點什麼,也得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機會!」

    垂下眸子,杜曉月的眼裡閃過一絲陰影,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不是我不願相信他人,而是這皇宮裡的人太可怕了,我怕哪天我防不過來,一時大意,小命就沒有了——如果當初我愛擺皇后的架子,只怕早就被人害死了。」說來還得感謝那眾生平等的思想,若和其他宮殿裡一樣,主子僕人的階級分得特明顯。或是對他們無事罵罵,有事打打,趾高氣揚,只怕早就成了毒下鬼了。

    「所以你現在是防著後宮裡的所有人了?」

    「沒有,如果整天就擔心這個會害我,那個會殺我,我還能睡得安穩嗎?」杜曉月呼地一聲笑,「理他們的呢。反正兵來將擋就是。」

    「也就是說,你認為那藥中沒有問題了,那你為何不喝?難道你不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共同的孩子嗎?」

    「當然願意啦!只不過,你的法子沒正確而已。就算要孩子,只喝藥就能解決問題的話,那還要丈大來做什麼?」說到最後一句,杜曉月的聲音一下了就沒了,暗惱話說得太快,這樣說,算不算是邀請他做某種運動?!再抬眼看了看他,還是微笑著,只是盯著她看了目光染上了幾分狹促。猜著他一定是誤聽出了什麼,只得趕緊在他未開口之前補救著,「其實我是說.....」

    「月兒,別用這種似嗔非怨的目光看著我——如果你不介意我在這桌上要了你,你可以儘管拋媚眼。」帶著警告的聲音,卻透著幾分揶揄。

    「你......」杜曉月忍下了丟白眼的衝動,可又想著這樣被他揶揄著心裡就有氣,才兩句話,他就能挑動自個兒的一切情緒,心裡著實不爽啊!轉念之間,杜曉月已經在開始行動了。拉下他的頭,重重地吻了上去,毫無章法,亂啃一氣。

    調教了這麼久,她的吻還這樣的生疏,談文昊不禁在反思自個兒是否沒有教導到位。「月兒你要誘惑我也不必這樣亂啃吧!」輾轉之間,急呼著氣說著。

    「就當你是一根骨頭又怎麼啦!誰讓這嘴裡吐不出象牙,只能吐出骨頭來了!」沒放棄,繼續啃骨頭。

    「唉!」輕輕歎息一聲,反客為主,開始新一輪的攻城掠地。

    當兩人氣喘虛虛地躺在御書房裡專用來供帝王休憩的榻上時,談文昊輕輕地咬著某人的耳朵,輕吹了一口氣,暖暖地問:「你可想知道我在祭天時,除了那些最為基本的祈求外,還許了什麼願?」

    「嗯.....還有什麼?」不再細想,呆呆地問。

    「猜猜看!」

    細細看了看某人趣味十足的眼,再翻個身,邊打著呵欠邊說著:「沒意思,猜著了就失去了猜的意義了,沒猜著就表明我們還不夠心有靈犀!」不想動腦了也得找個合適的理由,還真是傷腦筋哪!

    「月兒.....你還真是會掃興哪!就算你猜到了,也裝作不知,哄哄我呀!」她對事越是漫不經心,就越是表明她什麼都知道!

    「成天在朝裡,那些哄你的大臣還少了嗎?難道你還想讓我來湊一腳?」閉上眼睛,休息,但嘴裡的話卻沒有停下來,「我知道朝中的大臣明裡對此次我也同去祭天表面上很高興,實際裡還是在謀劃著怎麼把我從這後位上趕下來吧!」

    「嗯。不過,當我們有了孩子後,他們再也找不著借口了。」輕輕一歎,繞來繞去,還是得在這裡才能找到所有問題的突破口——眾口爍金,難以平口啊!

    杜曉月只是沉默,朝中的事她全明白,那些大臣雖明裡說是無子嗣就去祭天。有違祖宗的規矩;但實際裡,還不是因為她姓杜,是前任宰相的女兒,現在宰相倒台了,杜家以往的勢力都沒有了,雖杜家還有一文一武在朝中,但一個成了巡查都使;一個成了武散官,有職無權,當個操練士兵的教官。所以,朝中的大臣就開始欺負如今沒有任何後台的杜曉月了,特別是談文昊對她的獨寵,不僅在後宮中引來不滿,朝野裡也是議論紛紛了。「沒關係,讓他們去說吧!大不了,給那些長舌的奮青們找一些正事做,讓他們的注意力轉移開來,自然而然就沒精力來說三道四了。」

    「哦?月兒有什麼新穎的辦法?」談文昊這兩天也被朝中的大臣們吵得心慌了。可又找不到法子來解決,聽杜曉月這麼一說,也想聽聽她會想出什麼好法子了。

    「新穎還算不上,只不過是借鑒某些高人們的法子了。」杜曉月咕噥著,『我對政事方面一向沒什麼研究,從小就沒有想過要進入政界的,沒想著現在誤打誤撞的還真跟它扯上了一些關係了!這樣吧,我去寫出來,你瞧瞧,可行再說吧!」說完就起身,撿起被扔到一旁的衣服,一一穿上身。

    「月兒,為何你每次說話,我總是聽不大明白?」緊隨她起了身,邊理著衣服邊問著早已想問的問題。「難道你小時還想過要做一番事業出來嗎?」不過,怎麼看她也不像是要有一番作為的人,雖然人是很聰明,就是太懶了!

    「沒有,如果我老媽知道我會有那麼遠大的目標,大概睡著了也會笑醒的!」杜曉月笑呵呵地說著,「不說這個了,我寫你看看能否可行,雖然是前人的經典法子。可這具體的國情不同了,只怕實施起來會有一些困難。」

    「月兒有事瞞著我!」談文昊下了結論,她常說一些聽不懂的話,但從她的眼裡語氣裡卻能感受到她有一種幸福在閃耀著,她的眼裡全是回憶,甜美的回憶,可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真可以給她如此好的回憶?

    「沒有!」杜曉月趕緊搖頭,「我能有什麼事瞞你?」見他不信,杜曉月只得笑呵呵地拉了他到書桌旁,邊提筆開始寫字,邊說,「這話說來也沒有幾個人能信,有時我的一些想法是你們所不能接受但我卻認為是理所當然的,這個,只能說我從小所受的教育環境與你們不一樣,在杜家那樣的情景下,一直以來,我最為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能做影子就做影子,能當壁畫就當壁畫!但並不表示我沒有自己的想法與主張,我對所有的事都得接受所謂的正統思想的約束啊!」

    聽她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可朕聽著你的話氣裡有兩個娘來著?」

    「呃.....」杜曉月手中的筆一頓,半晌沒有言語,低垂著頭,繼續寫著字。談文昊也沒接著逼問,只要提到蔣良娣,她都會這樣,永遠保持著沉默,靜靜地做著其他的事,似乎要掩蓋著什麼或是不願觸及著什麼。

    等一頁寫完後,輕輕地將筆放下,臉上早已經是一片黯然,轉而看著談文昊,輕抿著唇:「在我的記憶裡,確實有兩個娘,一個給了我靈魂,一個給了我軀體。她們是分開的,而且在我的心裡面。我更貼近於那個給了我靈魂的人;所以,這裡的娘要求不在追究她的死因時,我動搖過,打內心裡,我願意尊重她的選擇——  我對她的情感還未到非拚個魚死網破方罷休的地步!但如果這事是發生在我另一個娘的身上,就算是她求我,就算我是賠了身家性命,我也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所以,一直以來,你都未真正想置杜康永於死地了?或者,你並不打算真正懲罰害死你娘的兇手了?」她的話裡,有太多不解的地方,但問題也得一個一個地問著來,「還有,你的兩個娘是什麼意思,什麼靈魂什麼軀體——  難道你是在說,你並不是以前的杜曉月而是另外的一個人?」猛地想起杜正軒的一些話,自打她進宮前病好以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如果不是親眼看著她頂著杜曉月的面皮出現在眼前,還真難相信她會就是以前的那個杜曉月!

    「一個一個地回答:

    我是個和平愛好者,我不喜次殺人,所以我從來就沒要想過一心要置哪個人到死地;至於我娘的事,我當然不會就此罷休,不過,與其讓她死,倒不如讓她痛苦地活著——她現在幾近算是一無所有。那晚她失心一般的行為已經是最好的說明了,可如果三哥再到她的傷口上灑點鹽,我想,她真的可以患失心瘋了!至於我說的靈魂與軀體,你可以去問一葉大師,他會給你個滿意的回答!」

    一葉大師,杜曉月在醒來後的第二天就見過這位傳聞中的大師,兩人沒有說幾句話,但杜曉月已經找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後果。

    談文昊輕蹙眉,想著一葉只是那種空靈似的笑、看穿紅塵前塵往世的笑,還有聽得是是而非的話,就算問了也是白問。

    「安啦,其他江湖術士的話,聽不明白就不聽了,反正這東西玄著呢,沒事就當是飯前飯後的閒話,聽著玩玩就好!」杜曉月拿起放在桌上的紙,透給談文昊,「你看看這種法子可好?」

  接過紙,細看了看,那麼大的一頁紙,她只寫了兩個字「教育」!「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了想,現在的青年才俊肯定是沒什麼事做了,所以整天才愛磨嘴皮子。既然他們喜次磨嘴皮子,那不如開個考試會,以朝廷的名義招他們為政府人員,把能者放到官辦學堂裡,給百姓的孩子們當夫子,教化百姓這也算是美事一樁了。不過,前提是得開辦官家學堂書院。」杜曉月嘿嘿一笑,「教育可算是天下第一要事了,國家的發展離不開科技,而科技的進步當然要人才,這人才往哪裡尋?當然是從百姓那裡尋了!只是,百姓都未完全教化,怎麼能挖掘出他們身上的寶貴的智力財富?」

    「聽你這麼說,還真有點意思!」談文昊點頭,這兩年科舉的才子們,很多都做了替補官員,並未正式受職上任,如果真按著她這樣的法子,正好解決了冗官的不良局面,而且也可以讓斐亞的百姓知禮儀、誦詩書,只是有一點,辦官學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其中牽扯到的問題就多著去了。「可以考慮,但操作起來還真有些難度。」

    杜曉月只是微微一笑,不言語,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操作,更重要的是,這事怎麼算也不會輪到她來廢腦子。可見著談文昊一籌莫展,又忍不住了:「不如交給毛大人吧,我覺得他是個很有魄力的人。而且他也算是一心為民的好官,這種事交給他來辦就最好了。順便提個醒,辦學堂朝廷沒必要出全部的銀子,可以跟那些有錢的商戶合作融資,這樣可以節省很大一筆開支了。」

    「原來月兒是早打算好了!」早就應該猜著,她在說這話時,肯定是做好了萬全的策略才開口的——她可是很少做沒有把握的事呢!「不如這樣,朕將此事交給皇后來辦理,也好讓幽幽眾口見識見識皇后的真正能耐?」

    「不要,我才不要出風頭呢!」杜曉月想也沒想地拒絕了,「再說了,這樣會讓會認為是後宮干政——你的那群臣子們,肯定又要鬧一陣子了。我還是比較喜次看風月小說!」

    「嗯?風月小說?」輕揚眉,輕輕捻起她那垂到肩膀上的耳發,放在鼻間輕聞著,暖暖地問,「皇后,朕不能滿足你嗎?」

    「....」臉紅,耳熱,嘴角幾動,怔怔地盯著那又戲謔的眸子,卻又可以溺出水來,只得假裝咳了一聲,腦子裡想著他所說過的話,脫口而出。「你在祭天、祭祖時許了什麼願?」

    「斐亞朝自開朝至今已有一百五十餘載,其間經歷風風雨雨…」

    「說重點!」話說皇帝說話不都是一字千金嗎?怎麼他這會子多廢話來了?

    見杜曉月急急地追問著,談文昊只是輕揚眉,滿眼的笑意,卻回答得一本正經:「三年抱兩。」

    三年抱兩?杜曉月一時未回過神。呆呆愣愣地問:「抱兩?抱兩什……」話未說完,猛然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霞紅再次飛上了臉,囧囧地沉默了……

    談文昊只當她是小女兒心態害羞了,也沒再繼續逗她,轉而細看著她寫的字,細想著這法子的可行性。

    「那個…如果真想要達成你的願望…  以後我們一起多努力吧…」杜曉月在憋了半天後,憋出了這麼一句後抬起腳就往外走,邊走口裡還念著,「那個……聽說御膳房裡新研製了糕點…我去試試味道如何!」

    「等等,月兒!」談文昊飛身攔在了杜曉月的面前,眼裡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

    「我餓了!」杜曉月輕笑一聲,神采飛揚,「要不,我們一同去吃點東西?」杜曉月明白他會許下這樣的願望的原因,後宮裡有很多人都看著,朝中的人也看著。天下的人也看著——在皇家裡,想要一夫一妻,得承受莫大的壓力!「嗯……聽說今天宣武王進宮來探望母后,不如我們一起去太宣宮吧!一家人坐著吃飯熱鬧一些!」

    這些日子裡,杜曉月也發現談文昊與太后之間的怪異,最重要的是太后對談文昊冷落後宮的其他嬪妃沒有任何意見,這在後宮以往的規定中犯的大忌,可她作為太后,居然一點意見也沒有,這也太過於反常了!而談文昊對太后,表面上看去,和以往一樣,尊重禮貌,但話語行間裡,淡淡冷冷的距離任何有心人都能看出來。

    杜曉月猜著這忽如而來改變的原因,思來想去,心裡有種不安感,擔心著談文昊可能會是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才會跟太后這般。

    「可我只想跟你一起用膳。」談文昊挽住了杜曉月的手,同時面向門外,微揚聲,「來人,傳膳!」

    「哎…」杜曉月聽見門外的人領命而去,急急地跑至門前,將門打開,可惜還是遲了一步,那人已經去宣旨了,只得慢慢地踱回到談文昊的身邊。疑惑地問,「文昊,為何這幾日,你都對太后冷冷淡淡的?難道你們母子間吵架了?!」

    「月兒想太多了,這是沒有的事!」談文昊不願意多提及,轉而攬了杜曉月的腰,向外走去.「走,我們到偏殿去候著,一會兒御膳就傳來了。」

    「文昊!」杜曉月輕轉身,與談文昊面對面。可在看著他沉默平靜的眸子時,杜曉月知道,就算現在勸解他沒有任何的作用!輕輕覆上他的手,用力地握著。「過去的已經成為歷史,何必太過於沉溺於其中?守著現在,我會陪著你到未來!」

    談文昊手微一顫,平淡的眸子裡已經布上了淺淺的傷感,甚至還有幾絲自嘲:「你,你早就知道了那件事,對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一個人不知道,對嗎?」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既然已經成事實,現在怨也好,恨也罷,能有什麼作用?何況她也在為她的失誤而悔過一生了,就算再大的恨、怨也可以消退而去吧!」杜曉月堅定地看著談文昊,手並沒有放開,反而越握越緊了,「我是比你早知道,我當初只是聽宣武王提及一點點,他並未全部說清道明,我也不想細究下去——  後宮中就那麼點事,幾千年來她們樂不厭煩地玩著同一的把術,細究來也無意義。

    我沒有告訴你,只因這件事,它對你來講,意義並不大……」

    「意義不大?」談文昊猛地推開了杜曉月的手,轉而往回走,坐到龍椅上。寒意十足。「一個人居然喊著他的殺母仇人數十載,你能感受這其中的心情嗎?」

    「我想,當年她一定不是有意而為的!」杜曉月走到談文昊面前直直地站著,堅定地看著他。「如果她有意而為,她何必在這些年來為你們兄弟無求回報地付出?甚至還為你們擋去一劫而幾近丟掉性命?」

    「她無求回報?」談文昊冷笑,「現在她已經是這斐亞國最為榮耀的女人,你還說她無求回報?她拼盡全力地將我拱上太了之位,再將對手一個一個地除去,你可知,為何皇家到這一代男丁很少嗎?就是因為很多皇子都活不過五歲——沒有任何原因,彷彿被人施了咒一樣,除了我和五弟外,沒有一個活過了五歲!」

    「難道你是在懷疑是她將其他的皇子害死的?」杜曉月蹙眉沉聲反問。

    「不是嗎?」談文昊冷言。「我一直在想,當年的藥根本就是她故意而為的,她不能生養,而她妹妹一直得寵,一連生了兩皇子,在皇宮裡的地位大大地提高,她怕她妹妹會獨寵於後宮,所以她故意藥死自家的親妹妹,再假裝好心好意地收養兩位皇子!而後來,她中毒,只不過後宮裡的其他妃子也想用同樣的方法將她打倒而已!」

    杜曉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皇宮裡的事,雖然就那麼一點,但在這其中牽扯的恩恩怨怨又是誰能三言兩語地說清?「不管以前如何,都成了過往,況且這些年來,她一直對你們很好一一就算是宣武王對她不冷不熱,她還是很疼他,不是嗎?」真心疼一個人,不是可以假裝的,談文博雖然與太后關係不怎麼融洽,可太后對他的袒護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特別是最近談文博會到太宣宮裡走動走動,太后的眼裡更是有了閃亮的光芒,只不過,那光芒在談文昊這邊時,又再次暗了下去。「你是真的恨她嗎?為了一個你並不熟悉的人,雖然她生了你,但培養你的人、整天在你身邊噓寒問暖的人卻是太后!太后給予你的東西是生養你的她無法給予的,也可以說太后在你的生命中是無可替代的!」

    見他只是沉默,杜曉月繼續說著:「這些話,聽起來很無趣,但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我想說什麼,有些事,不能一味地往死胡同裡想,如果你反過來想一想,也許你會有新的見地  」

    「那你呢?難道你不恨丁英葳?」

    沒科及他會反問起自己來,杜曉月在愣在三秒後,才淡淡而語:「我不恨她,她之於我,什麼也不是,對於一個與我無關緊要的人,我恨她有何意義?」淡漠的語氣裡,透著絲絲嘲諷,恨一個人,就表示得把她/他放在心底。如果一個她/他時時刻刻『惦記』著你的人。你卻對她/他不屑一顧,這才是漠視人之極品!

    雖然早就知道她並未將一個丁英葳放在眼裡,或者說她連同杜康永也沒有放在眼裡,但親耳聽她這樣說來,心裡卻有著另外的感觸——她對於那些不在意的人,真的很冷性絕情,就算是逼害了她的母親,她也可以把他們當成了陌生的人!如果不是早知道她的性子,一定會讓人認為她是個不近人情的冰人。「所以,你可以不惜一切地對他們為『敵』?」

    「昊,這是兩碼子事,我的情況與你不一樣!」面對談文昊的質問,杜曉月凝睇輕語,軟軟的,沒有絲毫說服力。

    「怎麼不一樣?」

    「這個…」杜曉月一時語塞,抬眼,對上那雙緊逼著自己不放的眼眸,那麼一瞬間,杜曉月都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資格來勸解他與太后間的事——自己已經做了同樣的事,現在來當聖母勸解另一個人,不用細想也覺得很好笑!「算了,這事,我也說不清,如果你覺得太后跟你之間現在所剩下的只有恨,而沒有其他的一點點東西,那你就恨吧——  至少她在你心中還是有一點點份量!」微微一笑,「當初我就是擔心你會如此,所以沒有告訴你,不想你自己還是去查了!其實有些事,換個位置換個方式想想,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啦。如同宣武王,現在,他算是明白了一些,跟太后的關係有所緩和——  其實我覺得,如果你們三人一起把當年的事說清楚——這世上沒有什麼化不開的結一一如同我對杜康永、杜家的事,我本不願多過問,特別是在娘死後,所以,杜家的人成也好,敗也罷,我都覺得無所謂,能順道為娘出口惡氣就很知足了。」

    「只是如此?月兒,在我面前你可以直抒胸意。」如果真是這樣,她費心費力所做的一切,那她的這口惡氣也出得太大了,大到差點將整個家族都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了。

    「我沒有什麼胸意可以抒,你現在所見到的杜曉月就是真實的,沒有偽裝過的。」杜曉月緩緩地靠近他的身邊,輕輕吁了口氣。「反正有些事我也說不清,我也懶得去理清,我只憑著我的感覺走,該恨該愛,自有惦量,無關其他,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若人以真心待我,我亦回之真心。」

    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真心待人回之真心?談文昊默默地重複著,喃喃的聲音裡,似乎陷入了陣陣回憶中,輕蹙的眉是越來越緊,緊到擰與一根繩。

    看著這樣的談文昊,杜曉月的心裡有著說不出的疼,慢慢撫上他的眉間,想要將它撫平,卻被他緊緊地握住手,正欲說點什麼時,他卻微微一笑:「月兒,你不是餓了嗎?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

    已近夏末,可惜這夜晚裡依舊熱燥不安。

    扭頭看著身旁人兒,安穩地睡著,似乎一點也不受這份悶熱的影響。輕輕一歎,在那張紅唇上輕輕一吻,起身,披上便衣,打開了房門。

    「皇上萬歲,奴才馬上為皇上撐燈。」守夜的太監正在打盹間,聽見門咯吱一響,趕緊睜開眼時,就見談文昊已經出來,並輕輕地將門掩上,嚇得七魂少了三魄,趕緊跪身哆嗦著。

    「不用了,朕隨意走走,你們不用跟來了,都退下去吧!」談文昊信步往前走著,沒有看旁邊的侍從一眼,幾步間,消失在夜幕裡。

    一路走來,有些漫無目的,腦子裡說是紛亂無章,倒不如是一片空白。待到回神時,已經踏入了繪蘭閣。繪蘭閣裡的杏枝很是茂盛,在這慘白的月光下很是鬼魅,張牙舞爪的樹枝似乎在訴說著這裡曾有的紛爭與哀傷。

    「…  阿妹……」

    輕聲帶著哀怨的呼唉,讓談文昊的眉頭不自覺地輕皺了皺——  這個聲音太過於熟悉,是那個自個兒聽了二十多年,叫了二十多年母后的聲音。微微閃身,躲入一杏樹旁,藉著那邊閃爍著的點點燭光,談文昊看清了那邊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太后,另一個是阮娰。

    這麼晚了,她們在這裡做什麼?

    「阿妹…剛才我又夢見你了,你說你冷,你想姐姐了,所以,姐姐又來看你了。

    阿珠……姐姐也好想你……一別二十多年了,阿妹在那邊過得還好?呵呵,每次來,姐姐都說這兩句話,你聽厭了沒有?」

    「太后,如果娘娘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聽見您這麼說的!」阮娰輕聲勸解著,帶著濃濃的感傷。

    「阮娰,你不用勸慰我,我知道,阿妹一定還怨著我呢…都是我害死了阿妹…如果當年我聽了阿妹的,不去跟那群有頭沒腦的女人爭什麼……阿妹也不會誤飲毒藥… 」

    「太后,阮娰認為娘娘不會怨您的…  當年她把兩位皇子托付給您時,她不就說了嗎,她不怨您…再說了,您瞧,兩位皇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了……皇上很好,為國為民,宣武王也很好,輔助兄長…」

    「呵呵,這也是唯一讓我覺得對得起阿妹的地方,我把兩皇兒毫髮無損地撫養長大了…  咳咳…」

    「太后,夜深了,回太宣宮吧!您瞧您,又咳起來了……再這樣下去怕……」
   
    「阮娰,別說了!我自個兒的身體我知道……現在皇上已經真正長大了,曉月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好皇后,有她輔佐皇上,就算我去了,也安心了……只是,博兒……他還算是孤家寡人呢……這孩子對我有心結,就算他冷面對我,我也沒資格說什麼……不過,博兒最近跟我倒是親近了不少——  至少他今天到太宣宮裡來請安了!可惜皇上他,他已經很久沒到太宣宮了!」

    「皇上國事繁忙,太后娘娘莫要介意才是!」

    「阮娰,還是你貼心,明知原因還這樣寬慰我!皇上他一定是知道了阿妹的事,他接受不了一個害死了他親娘的女人當他的母親……」

    「太后娘娘,皇上也許只是一時沒有想明白,過幾天也許就好了…當年的事,其實也不能全算是您的錯  …如果不是那日的陰差陽錯,娘娘也不會誤飲毒藥了。」

    「唉,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卻報應在阿妹身上去了…不過,我現在也算是有報應了!」

    「太后可不能這麼說...太醫不是說了,您身上的毒,只要盡心調養,雖然不能全解,但長命百歲還是……」

    「長命百歲就不要了,只要能看到博兒成婚、孫子出生就好了,這樣,就算我死了,下去後也能跟阿妹一個交待、給先皇一個交代、給談家的列祖列宗一個交代了!……咳咳…阮娰,我們走吧……別打擾阿妹休息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可每一步卻輕輕地踏入在談文昊的心裡,直到那個聲音一點也沒有後,他才從樹幹後轉出身來,靜靜地看著這片鬱鬱蔥蔥的杏林。清冷的月光依舊灑在這上面,可看著,似乎那月光帶上了一點溫度,暖暖的卻帶著絲絲清涼!

    微停了停,再輕輕地轉身,沿著來路返回。來時的空靈感已經沒有了,餘下的,只是那五味的雜瓶翻轉在心間,已經嘗不出是什麼味道了。

    再回到房間裡時,快要到三更了。輕掀開芙蓉帳,見她依舊睡得很安穩,只是不知何時將枕頭抱在了懷裡,微嘟著紅唇,大半個雪臂露了出來。輕輕一笑,將她懷中的枕頭輕穩出來放好,不想她卻睜開了朦朧的眼,微微眨了兩下後,又閉上了,安穩地閉著,呼吸淺淺,仿若剛才的一幕只是談文昊眼花了才見著的!

    「....快點睡吧!我都快困死了......」嘟嘟嚷嚷,卻又十分真切。

    輕輕躺在她的身邊,很自然地,她依偎過來,在他的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滿意地呼了口氣。

    談文昊很喜次她這個小動作,看似很堅強的她,其實她還是很依賴別人,可最為主要的是,她所依賴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什麼時候醒的?」這也是個意外,她本是那種睡下去後,雷打也不醒的人,沒料著她居然會等著他回來。

    「....唔,可能是你剛出門的那會兒吧!」

    「我吵著你了?」

    「不是…不知道,反正就是忽然間醒了…本想起來追著你出去的,但又覺得你可能是要個安靜的環境想些事情吧…我只好等著你回來了……」

    聽著她的聲音漸漸地輕了下去,談文昊只是緊緊卻又不乏溫柔地將她帶入懷裡,低低地吟著:「不會有下次了。」她會醒,表明她心中不安穩,她時刻惦記著什麼事,不過,很高興她會這樣惦記著,能讓她捨棄睡眠,可見她用心之深。

    「嗯...心情好點了嗎?要不要陪你聊聊?」

    原本以為她已經睡去,沒料著她卻是精神抖擻地開口了——如果她是睜著眼的話,就更抖擻了。

    「夜深了,睡吧!」談文昊低頭在她的眼瞼上輕輕一吻。「明天待我下朝後,一同去太宣宮給太后請安吧!」

    「....好!」微微一陣沉默,以為她真的睡著時,卻聽得她輕輕地一聲回答,再見她嘴角也輕輕地向上彎著,懶懶地輕歎一聲,呼吸也跟著平穩了下來,再看她時,她是真的睡去了。

    今晚的夜已不長,但來日還方長!談文昊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番外二

    「夢南!夢南!」飛月閣內,某女正毫無帝后形象地嚷聲大喊著。

    柳夢南繞過厚厚的門簾,露出個頭兒,眼裡所及的,是一片白雪皚皚。不過,雪白的天地間,多了一抹紅。「怎麼就你一個人跑了過來?回頭皇上知道了,又得罰你了!」淺淺地笑著,踏了出來,攏了攏身上的狐錦裘衣,細歎著這天也太冷了!

    「沒事,今天他公務多,好像有地方官員上報折子什麼的......算了,不提這個!」杜曉月拉了柳夢南到這片空地上,腳下的雪被踩得吱吱響,配合著她的每一個腳步,別有著一番活力。「今晨起床就見著雪厚厚地鋪了一層,就想著早飯後找你玩雪啦!」

    柳夢南淺淺一笑,看著穿著如火一般紅焰的猩猩氈的杜曉月。一根玉釵斜綰著青絲,臉上洋溢著明媚笑容,不得不說,這一身紅很適合她,越發顯得她膚如雪脂,發如濃墨了。「這麼大了,還想著玩雪?」

    「以前沒機會玩啦,現在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機會……這麼冷的天我都捨得離開那張溫暖的床,可見這雪對我的吸引力有多大了!」杜曉月語有所停,但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明朗的笑。「夢南,別成天就躲在房間裡啦。我知道你欲出宮會我三哥,我也勸了他啦。但他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真這樣讓你出宮了,只怕會引來更多的非議.....」

    「得了,別在這裡找什麼借口,你我心裡都明白,他是因當初你離宮後,你三哥知道你的去處卻沒有告訴他。所以他現在是在報復你三哥了!」柳夢南番著白眼打斷了杜曉月的侃侃而談,欲攜了她的手回到屋子裡烤火,卻被杜曉月給推開了。

    「呵呵,夢南,其實這事我也有私心啦!」杜曉月笑得瞇上了眼,帶著幾分討好,輕搖著柳夢南的手,「這皇宮裡也沒什麼人跟我說說話,你就當留在宮裡多陪我些時日好啦!」

    「如果你願意,那裡還有一大群女人想天天來跟你套近乎呢!」柳夢南沒有推開她的手,只不過語氣還是涼涼的。

    「我才不要呢——見著她們就是喝茶,再這樣喝下去。我都快變成茶人了!」杜曉月歎著氣,「同時還得受那種既是羨慕又是忌妒的目光。在那種環境下,我會少活三十年的!」

    「你現在不是以『天冷了,各位姐妹們不用來回地在雪地裡走,向本宮請安了,本宮怕冷著各位姐妹了』將她們都打發走了嗎?」柳夢南笑瞇瞇地說著,輕拍著她的臉,壓根兒就不吃她裝可憐的那一套!這女人,精著呢,明明就是討厭別人去煩她,結果她每一個理由就是還都是替人著想的,就算別人想要怨,也只能暗地裡來,明著裡,還得誇她貼心呢!

    「嘻嘻.....我很人道主義啦!」杜曉月得意一笑。「對了,好久沒有活動過筋骨了。夢南,你舞劍給我看好不好?上次看你舞劍是很久前的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劍舞得好好看啊。當時我就在想啊,如果你是在大雪紛飛裡舞劍,配著雪白的衣服,加上你那飄渺的氣質和步伐,一定是一幅唯美到極致的畫面!」

    「你當我是舞姬呀!」沒好氣地回她一句,剛才見她兩眼泛光,就知道她沒安好心了,「要跳你自己跳!這麼大的雪,我可沒心情陪你在這裡瘋!」

    「三嫂!」杜曉月貓著聲,搖著聊夢南的手,「我可是在誇你有仙女般的氣質呢!要不這樣吧,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外人,我就勉為其難地跟著你學習個一招半式的舞姿。」

    「啊?!你……你今天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柳夢南一臉不可思義,這杜曉月不喜歡運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今日忽然間說起要學武劍,還真算是雪天霹靂啊!

    「隨你怎麼說啦,反正今天你就是得跳啦—— 如果你想早點出這個皇宮與你的情郎相伴天涯!」要知道那雪地漫舞的場景可是杜曉月銷想已久的了!

    威脅!光明正大地威脅!柳夢南在咬著牙、捏著拳頭忍下想扁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某人,輕輕地吐了口氣,才緩緩地命令著:「琴、劍侍候!」

    「還要彈琴?」杜曉月笑瞇瞇地問,「誰彈?」

    「當然是你啦!沒有琴音,怎麼舞?」聊夢南也是笑瞇瞇地回答。

    杜曉月瞪眼看著柳夢南,彷彿她剛才出現了幻聽,繼而哈哈大笑,「夢南,我彈琴?我連琴上有幾根弦也不知道,怎麼彈?其實沒有琴音也可以跳啦,你沒有聽說過無聲勝有聲嗎?大自然就是最純最美最雅的音樂!閉上眼,用心聽,不比那些名家的曲子差到哪裡去!」

    見杜曉月還真把眼閉上了,嘴角邊若有若無的笑意,柳夢南也受到了感染,閉上眼,傾聽著冷風拂耳、雪花拂面,清清冷冷卻又怡然自得,可又在下一刻,所有的情緒都會集到了指尖,全部藉著琴弦傳達了出來,急急慢慢,深深淺淺,似千軍萬馬馳騁殺場,又似竹林幽深寧靜;似邊塞茫茫蕭瑟,又似江南柔風拂柳。

    「哈!這麼好的琴音,若無舞劍、詞配著,倒有幾分可惜了!不如我來獻個丑吧!」杜曉月猛地一個轉身,斜著身子將侍女手中所持的劍給拔了出來,迎風而舞,火紅的衣袂映紅了雪白的天地。

    當談文昊處理完政事後,本欲回鳴鸞閣,卻聽得宮人回報皇后去了飛月閣,遂改變了道路。還未進入飛月閣,聽得一陣琴音,中間夾雜著一女子的聲音,不用細辨,也知道那是皇后的聲音。悄聲踏入飛月閣,就見著一抹火紅在雪花中飛舞著,很耀眼 —— 雖然劍武得亂七八糟,沒有一定的招式,可卻看得出,她所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全是由心而生,很是自在灑脫。怔怔地看著面比花嬌的美顏,聽著她帶著粗氣卻很有力度的吟誦: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像,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呵!很豪氣的詩句!談文昊默默地在心裡為她鼓掌,也很驚訝,她居然能吟出這樣豪爽的詩句——這詩是何等的丈夫氣!雖然早知她如同一本讀不完的書,越讀越有深度越讓人沉迷的書,卻沒猜著,她還有如此之才!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竟折腰.....」

    字字珠璣,句句鏗鏘!談文昊的嘴角上揚著,很是高興能見著她一時的興趣來潮吟詩起舞。可是,這樣的好心情卻在那一抹紅如強風中的落紅飄飄蕩蕩地掉下去時剎那間都沒有了,在那一瞬間,世界彷彿坍塌了一般。

    急急召來太醫,在經過一番細細的診斷後,在得知她只是懷孕沒有什麼大礙後,談文昊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一下子斷開了,緊接著,所有的宮人聽得砰的一聲響,皆嚇傻了眼——堂堂斐亞王朝的一國之君,居然暈倒在了地上!

    躺在榻上的杜曉月見狀,嚇得臉色菜紫,原來初為人母的歡喜還未來得及理清,就被談文昊突發的異狀給嚇沒了。她自個兒下了床,急急忙忙命人將他抬來放到床上,可還未讓太醫為他診脈,他就醒了過來,見著眾人一臉關切,他的帝王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絲可以稱為『羞澀』的表情。

    略帶惱怒地把太醫及宮人們訓斥了下去,談文昊攜了杜曉月的手坐到了榻上。看著杜曉月眼裡藏不住的打趣笑意,談文昊輕哼了一聲,轉而不怎麼自然地問:「月兒,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怎麼搞的,好好的怎麼會暈倒呢?」

    「哈,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剛才轉的圈兒太多了,所以頭暈了吧!」杜曉月滿是無所謂的口氣,只是眼裡滿是揶揄,「那你剛才是怎麼回事?你可算是國防身體呢,怎麼會直呼呼地倒在了地上?好在你是煉過武的,頭上應該沒的摔出大包來吧!不過,這地兒挺硬的。嗯,還是讓我瞧瞧為妙!」說著,杜曉月就要去揭談文昊的帽子。

    哼!剛才還真不應該問她這個問題,現在好了,就快登著鼻子上臉了!一把抓住那只倒亂的手,順勢一帶將她扯入懷中,扣住不安分的人兒:「乖乖地坐著,讓我抱抱你們母子!」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是個兒子?」原來不安分的杜曉月,在聽到談文昊這句話後,一下子就安分了下來,但臉上卻拉下了黑線,「如果是女兒呢?你會嫌棄嗎?」這個時代,特別是皇家,重男的思想應該更為嚴重吧!

    談文昊聽出了杜曉月輕輕淡淡的語氣裡的不高興,連忙打著笑臉,哄著:「怎麼會嫌棄!只要是你生的,管他是女兒還是兒子,我全都喜歡!」

    杜曉月一聽,輕輕揚眉,笑著用手擰了擰他的面頰,罵道:「油腔滑調!」很顯然,他是在哄自個兒,可杜曉月也知道,就算是女兒,他也會一樣疼愛的!只不過。杜曉月也明白他現在的難處——朝中的大臣雖明裡不敢說什麼,但暗地裡,說三道四對自個兒評頭道足的人還是不少!甚至宮外面的說書的八卦先生已經開始在流傳斐亞的皇后是如何胸有深機、如何冠寵後宮的了!

    眼見著她的嘴角微微地下垂,談文昊也知道杜曉月是猜中了他的心思。每次一提起這個話題,她雖然口裡不會說什麼,但他知道,她眉間的愁緒也是越發數不清了。「月兒,以後多穿紅色吧——你穿紅色還真是好看——紅色很襯你的膚色,一會兒讓宮人們將床套都換成紅色!」轉個話題,讓這一時的沉悶盡快散去。

    「色狼!」杜曉月一轉眼,就明白他的意思,面色潮紅地嬌嗔,微微怔了怔,忽而沒頭沒腦地問。「對了,昊,我才想著,好像我們還沒有成親拜堂來著呢!所以,我們應該還不算是合法夫妻,對吧!」古代成親不用領證,但得拜天地,才算是真正的『合法』夫妻。不過,皇家算是例外,除皇帝的原配皇后得大婚外,其餘的妃子基本上是沒機會享受鳳冠戴頭的機會了。

    「呃.....」談文昊一時語塞,按著宮規,他與杜曉月有一場盛大的大婚宴的,可是當初因心中不爽,所以將這個過程省去了,直接宣了冊封的旨意便完事。就這一點,就很虧欠她了——斐亞的皇后裡。在這件事上,她算是最為『窩囊』的了。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去弄一個盛大的大婚宴——全斐亞的皇朝都已經知道她是斐亞的皇后了。

    「哎,不如這樣!」杜曉月對那種盛大的婚宴沒有興趣——否則當初也不會說省就省了——那種婚宴的規矩可是多得嚇死人哪!可如果沒有一個婚禮拜個天地什麼的,總覺得這人生不怎麼完美——結婚時,怎麼可能連禮堂也不步入?!「我們私下裡還是來拜個天地什麼的好不好?這樣即不浪費錢也不會拘泥於太多繁雜的規矩。」

    「怎麼忽然想著這個了?」她不是多事的人,一直都沒聽她提起過這個事,今日她突然間想起了,有點空穴來風之感。

    「嗯?!」杜曉月偏頭,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談文昊的臉部的每一絲表情,睨著眼,是笑非笑地問。「這就得著忽然想嗎?一個女人,再怎麼著,都有點小幻想,再怎麼將就也不能把自個兒的婚禮給將就著免去了吧!」說完,一把推開談文昊,坐到一旁生悶氣。

    「生氣了?」輕靠近她的耳邊,軟聲問。

    「沒有!」習慣性地回答,杜曉月扁著嘴。「其實我也沒有多大的要求,我只想讓你跟我同時跪在天地間,然後向上天禱告一聲,告訴他們,我在這邊生活地很好而已!」以天地代替那邊的父母,寄托這一份小小的思念一一當初在同一葉大師的談話時,就已經做出了選擇,選擇了這邊,就只能將思念給與那邊。

    這半年來,談文昊在與杜曉月相處中,他更是覺得杜曉月不像是皇朝人,她的身上總有說不出的新奇點,有些話,聽得一知半解,待細問,又是那樣的有理;而一葉的話裡,有時就像一根刺一樣插入心中一一她不是屬於這裡——所以,當她無意識地倒到地上時,心裡最怕的,是她有可能會這樣一直地『睡』下去!「好,一會兒就吩咐下去,讓宮人們準備準備,今晚我們拜天地!」微微思量,她的話不無道理,在這件事上,是他的錯,現在彌補也是應該的。

    杜曉月只是微微一笑,眼眶裡卻溢滿了水霧,終於有一個婚禮了,只可惜,老爸老媽沒機會見著他們的女兒披上嫁衣!





番外三

  「三哥,為什麼是我去和親?」一道紅火的身影如同狂風一樣吹進了西暖閣,對著正在批閱公文的離珞大聲吼著。

離珞放下手中的筆,有些頭疼地看著這個自己從小疼到大的七妹,滿臉不悅卻又很耐心地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一個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家的樣子,走路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還對兄長大吼大嚷,這就是你一年來所學的禮儀?」

離蕊雙手砰地一聲靠在了桌上,桌面上的成疊的公文也因之震動:「一年前你把我從外面騙回來,然後軟禁了一年,學什麼狗屁的禮儀,就是為了一年後把我踢到斐亞去,對嗎?」

離珞無視離蕊的碌眉紅眼,往椅子上輕輕一靠,笑道:「不是踢,是嫁!」

「我管你是踢也好,是嫁也好,反正這門親事,我不答應!」離蕊恨不得一掌劈了那張討厭的笑容,明明小時候溫雅膽小的三哥在長大後就變得像笑面虎一樣,吃人不吐骨頭!

「這可由不得你!」離珞忽地臉色一變,「這門親事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允諾好了,我們璃國與斐亞世代修好,怎能說反悔就反悔?」

「那你可以找別人去啊!為什麼單單地挑上了我?」離蕊的氣焰更是高漲了,想到和親嫁到斐亞後狐狐單單一個人,舉目無親就傷感,更何況璃國才剛剛安定下來,離珞又還未正式登上王位,復興國家都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離蕊怎麼捨得就這樣走了?她還想親眼看看曾經在父王手下繁榮過的國家再次在三哥的手中繁榮起來呢!

「因為你是我最疼愛的七妹!」離珞笑瞇瞇地回答,漫不經心地提起筆卻又輕輕地放下,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三哥想讓你下半生過得安穩幸福。」

「就這個,我在三哥身邊也可以啊!」離蕊聲音低了下來,用正常的語調為自己爭取著。

可以嗎?離珞微微苦笑,雖然政權是已經收回來了,就連登基儀式也快準備好了,可是,離珞心中的不安感覺越來越強,璃國日漸衰敗是顯而易見的,想要拯救璃國,得花很大的精力,而且還得冒很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大哥的下場將會是他離珞的終結方式。

而且最讓離珞擔心、煩惱的是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個可以真正拯救璃國的法子,謀士們所提出來的法子,只能是暫時緩解現在的情況,卻不能治本。

而斐亞朝恰與璃國相反,他們的國力正在蒸蒸日上,不時地推出許多新的政治措施,大膽而又漸進地改進著許多敝政,讓離珞只有羨慕的份、也聽聞,斐亞里的新政中的好點子很多都是由皇后提出來的,雖然歷朝歷代都不喜歡後宮參政,但斐亞的這一代帝王一點也不在意這位皇后對政冶指指點點,兩人同心協力,治理著國家,在民間更是博得很好的聲望——就連那以前持反對態度的臣子現在也無話可說了。

想到這裡,離珞又想起了那個庸懶的身影,有些後惱,當初怎麼沒有想辦法將她留下,如果她能陪在自己的身邊,那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就不會這麼困擾了。

「七妹,三哥也捨不得你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只是,時局所逼,現在璃國須要一個安穩的外部環境來整理自己的內務,所以,三哥不得不這樣做。」離珞正了臉色,拿出帝王的氣勢命令著,「如果七妹還認為自己是一個璃國人,就應該為璃國的明天做點什麼,想要讓璃國強盛起來,而不是任性地在這裡耍無賴!你得記住,你是璃國的公主,不單單是三哥的七妹,你的和親不僅僅是為你了一個人,更是肩負著璃國的安危!你明白嗎?」

離蕊被離珞這樣嚴厲的聲音給嚇著了,愣愣地看著這個「陌生」的三哥,腦子裡一片白。

「好了,回去休息吧!三日後,你就得到斐亞去了,回去好好享受享受在璃國裡的最後三日。」離珞軟了聲,略帶著幾分不忍,對離蕊揮了揮手,然後拿起筆繼續看公文,就不再理會仍處於半醒半怔的離蕊。

三日後,璃國永昌公主和親斐亞,斐亞王朝的宣武王率精兵五百親到璃國迎接。

和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在顛簸了十日後,終於出了璃國,到了斐亞朝的第一個郡——滄瑤。

「公主,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請沐浴吧!」待女躬身福著禮,對靠在窗邊發呆的永昌公主道。

「嗯,你們先退下!本宮想要自己靜一靜。」離蕊扭頭,沒有一絲情緒地說著。

「是!」

詩女們離去後,離蕊這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離珞將她身邊原有的宮女都換走,送來一批新的,可能就是防著她會在和親途中搞亂,也正是因為如此,離蕊的心腹就這麼被掉走了,現在,她連一個可以說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而這起身十日裡,日子過得太無趣,每日都坐在馬車上顛簸,晚上就在驛站停下來休息,第二日又接著繼續趕路。這些,離蕊倒也並不怎麼在意,出門在外,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只是,離蕊對那位宣武王不是很滿意,這十日裡,除了離珞親自送離蕊出宮門是見過那宣武王一面外,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所以,現在離蕊還真有些想不起來那位宣武王長的是哪般模樣了。

記不得模樣也沒什麼,離蕊不滿意的是宣武王的態度,自己好歹也是來和親的公主,他這種漠視的態度也太傷人了」好似自己是眼巴著要嫁到他們斐亞一樣!

「可惡!」離蕊想到自己遠嫁他鄉心中就有氣,想著自己將要去嫁給一個從未見過面的男人,心裡就有一根刺——  三哥也真是糊塗,也不問清楚斐亞那邊和親的對像是誰,就這麼被嫁了過去,如果那邊和親的是一個丑不邋遢的男人,那自己這一生豈不是就這樣毀掉了?

不行!不能就這樣糊里糊塗地嫁了!離蕊心裡暗暗地裡發著誓,可又想著,這和親是關係到兩國的邦交問題,如果自己真這麼逃婚了,只怕到時三哥也無法跟斐亞一個交待,說不準引來戰爭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如果出了璃國,自己是在斐亞的園土上「失蹤」的,那麼,這事,怎麼算也算不到三哥的頭上,只能怨那個和親的使者保持不周,才會讓和親公主失蹤的!

想到這裡,還未出璃國的離蕊就已經暗地裡做好了決定,待到滄瑤時,一定得想辦法從這個和親隊伍裡脫身!而今晚,就是最為好的行動日子!

首先,今晚的夜色很好,利於夜晚行走;其次,今晚的那些守位執勤時並不是很認真,可能是是因為到了斐亞地盤的原因,他們心裡上有些鬆懈;再次,最為主要的是,離蕊打聽過了,那位宣武王此時並未在軍中。

所以,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悄悄收拾了幾套衣服,帶著自己早已經準備好和藏上貼身衣物上的銀票,趕著待女們都回去打瞌睡的好機會,離蕊輕輕地掀開了窗,瞇著眼看了四週一眼,確認房間外的守護已經睡著後,利落地輕跳出窗戶再輕輕地關好窗,急急地往馬廄處跑去。

一路跑來,幾乎沒有遇著什麼障得。離蕊不由地歎自己的好運時,也小小地自誇著自己的聰明——幸好今日下馬車時,有注意到那馬車往哪個方向去了,否則怎麼可能是這麼容易地找到馬廄?

看著馬廄裡的五匹馬,離蕊一眼就相中了全身黑毛但看上去又特警醒那匹馬。「嘿,馬兒啊馬兒,雖然我不知道什麼馬叫好馬,但是,我一眼就看上你了。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這個大美女飄蕩天涯吧!」離蕊摸著馬脖子,好聲好氣地對馬說著,也不管那馬是否能聽懂。

偏偏那馬嘶地叫了一聲,前蹄抬了抬,似乎不怎麼願意。但離蕊才不會理會它,牽了疆繩就往後門處走去。出了後門,趕緊騎上馬,飛奔而去。

可離蕊卻不知,她那匹一眼就相中的馬卻讓她今晚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

翌日,當待女發現永昌公主失蹤了的時候,當馬廄裡的小斯發現宣武王的寶馬不見了之後,均一片灰土的臉色來向端坐在堂的宣武王領罪。
宣武王在看了跪著的侍女小欺半晌後,淡淡地開口了:「馬是什麼時候不見了的?」

「回……王爺!」小斯憋著臉,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小的昨晚一時睡悶了頭,一覺睡到天明。所以……所以……」

「行了!」宣武王冷哼了一聲,嚇得在場的小斯待女臉色均變,「來人,去把馬給本王追回來就好!至於那公主,她愛到哪裡就滾到哪裡,最好是滾出斐亞國!」

「這……」侍衛們均面面相覷,永昌公主可是前來和親的,如果把公主弄丟了,待他日璃國的人前來探親時,又該怎麼說?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從門外由遠而近地傳來,「原來我們文雅的宣武王也有粗口的時候!嘖,宣武王,這可不好喲,愛馬比愛女人還多,竟叫永昌公主有多遠滾多遠!」

宣武王一聽這個聲音眉頭就蹙在了一起,抬眼間,那人就站在了門口處笑得一臉幸災樂禍。「你來這裡做什麼?才成親三個月就捨得丟下美嬌娘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唉!我也不想啊!」杜正軒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只是……微臣受皇后所托,敦促宣武王一定得將永昌公主帶回京。」

提起這個人,杜正軒不得不又一次佩服自家小妹的神機妙算,居然連宣武王有意想放那公主逃婚也知道!看來,宣武王對那永昌公主還真是沒什麼好感呢!唉,如果告訴宣武王,這永昌公主回京後極大可能是要與他完婚,不知他又會怎麼想怎麼做呢!

聽杜正軒提起皇后,宣武王原本蹙著的眉,瞬間變成了一條擰著結的繩:「皇后這樣做的意思是什麼?」

「皇后說了,她早就聽聞離珞的公主很有個性,不怎麼想和親,所以在路途上一定會逃跑;而宣武王一向不喜歡帶刺的野故瑰,自然不會去尋那朵花兒了。可這保護永昌公主又是宣武王份內的事,如果花兒被宣武王弄丟了,一則述反皇令,二則可能引起兩國紛爭。皇后思來想去,就派了我這麼個敦促大使前來了。」哈哈,杜曉月,真有你的,居然連談文博會問哪些問題也猜得出,拿著這現呈套好的詞來堵他,讓他不去尋那野花也不行了!

「什麼帶刺的野故瑰?本王看著倒是像未開化的野猴子!」宣武王冷聲一笑,帶著幾分諷刺與不在意,「明明沒有待衛守著,還像一隻猴子一樣聳著跑!走了到也罷,居然敢把我的馳風帶走了,她真以為她逃得掉本王的控制嗎?」

「哎,宣武王,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呀?既然同意人家逃婚了,又說逃得出你的控制。老實說,你是不是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遊戲?」杜正軒坐到宣武王的下手旁,滿臉帶笑,卻用著疑感不解的語氣問。

「同意人家逃婚?」宣武王斜眼飛了杜正軒一記冷眼,「你這話倒好像是在說以後娶永昌公主的人是本王了?」

杜正軒灰著臉摸了摸鼻子,暗悔著一不小心說露了嘴,可又想試試這宣武王的態度:「呃……這也只是微臣的一個小猜測,您瞧,皇上派誰來迎接這公主不好,為何單單地、眼巴巴地把你從外面召了回來,還用皇令壓著你來迎接公主呢?」

「我怎麼不知?」談文博微微苦笑,只怕這其中,那杜曉月還參和了一腳吧!「否則我會任由那猴子逃竄?呼!既然皇后非得讓那猴子入京,那就讓她入吧!不過,到京城時,那猴子就交給你護送進宮。」

「那你呢?」

「難道我還得在那裡等著被指婚,然後被已經有半隻腳踏入閻王殿的太后逼婚?」談文博冷啐一口,想著太后老是用對不起他死去的娘的話來逼婚就頭疼,「那隻猴子誰有興趣誰就接收,如果實在沒有要,就送給皇上,讓皇后跟皇上鬧去!」

「得了,真把她送給皇上的話,皇后不用鬧,皇上就會在第一時間裡乖乖地把她原封不動地打包送給你!」杜正軒微微歎了口氣,想著當初意氣風發的皇上,現在居然被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簡直成了妻奴就覺得  ……心有作悸啊!還好自家的那口子愛武刀弄捧,不會變著法子折磨人!不過,好像這次出門時,那口子拿著刀比劃著「出門小心一些,注意安全,遇著賊人時就刀解決;遇著女人時更要用刀解決……如果敢給我帶個女人回家來,我就用這把刀一併把你們兩個一起解決了!」

想到這裡,杜正軒不由地抖了抖,想想還是覺得玩心眼兒的比較好,至少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我這裡不是回收場,什麼東西都往我這裡丟!本王可不是什麼聖人!」談文博拉下了臉,這和親,人家是正宗的皇家公主嫁過來,這邊自然而然得由正宗的皇室子弟來聯姻方顯得尊重。可惜的是,現在皇家正宗的子弟裡,就只有他自己沒有娶妃了……「等本王的馬回來,本王立即走,這裡的事就丟給你了!」

「你不怕皇上怪罪?」

「怪罪又怎麼樣?他總不能把本王給滅了吧!」談文博斜眼。

而就在這時,一道紅影飄了進屋,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凶神惡煞地嬌喝:「你家皇兄不會把你滅了,那就由本公主來滅!」

「你是誰?!竟敢和自闖進來,好大的膽子!」杜正軒立即站起了身,沉著臉喝道。

「敢問本公主是誰?哼!告訴你,本公主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野花、刺花、野猴子、踢來踢出當廢品丟的永昌公主!」離蕊豎眉,臉上的怒火是不言而喻的。

看來,她差不多把這談話都聽去了吧!也算是沒有有白廢時間在這裡跟談文博用扯了這麼久!這離蕊公主的功夫並不高深,所以,當她靠近這邊偷聽時,屋裡的兩個人怎麼會不知道?杜正軒忍著笑,佯裝不解地問:「永昌公主?嗯,宣武王,你不是說永昌公主已經逃親了嗎?怎麼又出現在這裡了?」

不待談文搏開口,離蕊就一臉鬱悶地道:「都是那該死的馬,走了大半天,居然又繞了回來!然後就被待衛發現了……」說到這裡,離蕊又是一臉憤怒,「還好我回來了,否則還不知道有人居然這樣說我!」

扯正軒悶笑一聲,那馬,可是談文博親手調練出來的,忠主得很,一般的人想碰那馬都很難,更別說是騎上它了。永昌公主今日能騎它也算是奇跡一樁,但想把馬帶走,那還得看馬的主人願意不願意了!

談文博和杜正軒地不出聲,引得離蕊更是生氣了,想著她好歹也是一國公主,長得也不難看,怎麼就這麼惹人嫌?三哥不要她了,把她遠嫁,結果這邊的人也是這個嫌那個嫌的,她怎麼就這麼不招人喜了?想到這裡,離蕊不由地將茅頭對準了那個從昨晚自己出逃開始就看戲的王爺,用刀尖指著宣武王,橫眉瞪眼:「你!宣武王,你聽好了!本公主現在不僅不逃了,而且回京後,本公主就像斐亞的皇上請旨跟你成親!哼!本公主不是野猴子嗎?

好!那本公主就跟你野到底,從今天起,本公主就纏你個沒完沒了!」

說完,離蕊氣乎乎地甩下刀就走,壓根兒就沒在意那屋子裡的兩個男人是何種表情。

「如果我沒有聽錯,那永昌公主是在跟你宣戰了!」回神後的杜正軒一臉落井下石地慶幸著,「哈,宣武王,你被一個女人盯上了!這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喔!」最重要的是,那女是是愛戀地盯還好,至少還會得到一些額外的溫香享受:偏偏是被一個滿眼情恨的女子盯上,並以婚姻相脅,呃…

真不知是該歎那女人的意氣用事還是歎那男人的可憐啊!

「放心!」談文博瞧了一眼那丟上地上的刀,淺淺一笑,「魔高一尺道高一文,本王到是要看看野猴子是如何蹦達的。」

呃  ……這句話可以理解為這宣武王對那猴子產生了一點點興趣了嗎?杜正軒不敢問出口,只能在心底自問著,再瞧談文博一臉自信,杜正軒忽然有種感覺,這位看猴子耍戲的人極有可能會被那猴子反戲一場,然後就再也離不了那猴子了!

春去救又來,一晃五年又過去了。

那三年前的那番豪言語後,離蕊與談文博之間究竟經歷了什麼已經無法細究了,但是,三年後的某日午後,斐亞的皇宮御花園裡正是熱鬧得很。

「皇后娘娘!皇后!皇后!杜曉月!」最後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讓御花園裡的樹葉都被嚇掉了兩片。

「行了!什麼事呀,宣王妃?」扯曉月慢幽幽地睜開眼,斜側著臉看著這個已經怒火中燒的離蕊妯娌,揚起個淺淺的笑,「誰又把我們美麗可愛的宣王妃給惹怒了?是宣武王嗎?」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那兩個好兒子!」離蕊想著就來氣,明明是帶著女兒進宮跟皇后聊天開心的,結果呢,皇后在御花園的榻上睡著了,女兒跟皇后的女兒一邊玩去了,然後就被兩個折鬧不停的皇子逼著教什麼武,等到武完一套劍法時,教皇子武的師傅來了,還告訴她那套劍術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教會皇子了。然後離蕊又知道,她被她的兩個小侄子給當猴子耍了!

「哎喲?那兩個小子又惹你生氣啦!」杜曉月笑瞇瞇地坐起了身,可還未坐直,一歪身,又斜靠到榻上了,「喚,離蕊,不是我說你,你那火一樣的性子得改改了。那兩小子一定是極喜歡你生氣時的可愛樣子,所以才故意在捉弄你的啦!」沒辦法,離蕊性子有些辣,又受不得一點刺激,一激動,就火了,而且臉紅紅,眼紅紅,看上去,就讓人很想欺負!所以,杜曉月也不責怪那兩個臭小子想欺負她啦,因為自己也很想欺負她呀!

「我也很想改啊!」離蕊也數不清這話杜曉月是第幾次提起了,懊惱地歎了口氣,「可惜沒辦法,在家裡時,那可惡的談文博隔三又五地惹怒我,你說,我怎麼改?」

呃…原來是這樣啊!杜曉月算是明白地點了點頭,談文博是個溫吞的人,不過,沒料著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惹惱他家夫人啊!「那你怒了後,宣武王又是怎麼哄你的啊?」杜曉月有些不懷好意地問。

「這個……」被杜曉月一問,離蕊的臉更紅了,回想著每次生氣時,談文博就直接把她按倒在床上這樣那樣的,就算那會子再怎麼生氣,也被他擾得沒有氣了……然後就只好乖乖地順了他的意。

杜曉月也不細問啦,反正這種事,呃…想著每次要跟談文昊爭吵時,談文昊都是二話不說,直接封嘴……所以他們兩人遇著的情況也差不多很相似啦  …反正他們是兩兄弟,也許在某些事上,還真是有共同點呢!

「對了!」離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也坐到了杜曉月的身旁,一臉嚴肅地道,「昨天我聽博說,你去看放出宮的大宮女紅綢搭船出海了,好像是往大東國那邊去了。」

杜曉月一聽,微微一怔,目光帶著幾絲游離。

大東國,是最近幾年才被斐亞國的人所知的一個國家,那個國家的被發現,還是得蓋於一次航海事故,幾年前,沿海有人救起了一艘船,上面的存活者說他們是來自海的另一邊一個叫大東皇朝的國家。然後,斐亞的子民陸陸續續地開始出海,想到那傳說中的大東國去看看。但出海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尤其是在這種航海技術落後的時代裡,幾乎就是在拿著命來出海了。

所以,真正出海的人並不多。

但是,一年前,紅綢不知是從哪裡打聽到消息,聽聞青竹在被赦免後,被人帶出了海,從此就沒有了消息。而紅綢念及與青竹的情份,求了杜曉月,放她出宮,然後要去尋青竹。

杜曉月本是不答應,擔心紅綢這一去也怕是有去無回。可紅綢不死心,苦苦求了杜曉月三天,杜曉月不忍,只得答應。但她出宮一年後都沒有什麼行動,杜曉月還以為她是打消了出海的念頭,但不知,最後,紅綢還是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皇后,皇后!」離蕊見著杜曉月眼神無光,心中一下子害怕了,本想告訴她這件事,是因為那大宮女人很好,與杜晚月的關係也很好,但不知,杜曉月聽後會是這樣的反應。

「嗯,我沒事!」杜曉月回神,淺淺一笑,帶著幾絲慵懶,只是眉間多了幾絲擔憂離愁,「我想睡一會兒,你去找孩子們玩吧!」

離蕊也跟杜曉月認識幾年了,也瞭解當杜曉月說想要休息一會兒時,就意思味著別來打擾她。緩緩地起身,可瞧著杜曉月的神色看上去還算正常,但離蕊總覺得剛才的話是說錯了。輕噘了唇,想著還是一會兒讓皇上來瞧瞧皇后比較好!

杜曉月輕輕合上眼,可腦子裡全是當年初進宮時青竹、紅綢圍在自己身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想著以後就真的沒辦法見到她們了,心中不免一陣失落。

大東皇朝,她們去了大東皇朝。但不知,她們能不能安全地到達大東皇朝,也不知,她們會在那邊遇著什麼人,發生什麼事!也許她們會在那裡相遇,再有一個好的歸宿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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