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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元笙 - 愛到無路可退【單】 [打印本頁]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09:48 AM     標題: 元笙 - 愛到無路可退【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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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甫畢業的警校高材生下海當起酒國名花?
多虧長官的「厚愛」,派毫無經驗的她去臥底
而這一「臥」竟臥到那個「穆大少」床上去了
更倒楣的是,人家還好心地「請」她當情婦哩
什麼都沒查到就栽跟頭,要她臉往哪兒擺呀!
不過這個大少爺也太怪了點,手底下臥虎藏龍
難不成就那麼湊巧「老大就在妳身邊」?!
雖說得來全不費工夫,總算接近了核心人物
可是......來不及啦!現代押寨夫人已做上癮
何況他對她毫不隱瞞,什麼事情都對她傾吐
置身情與義之間,她才知道什麼叫「進退兩難」
剛下決心當「聾子」,豈料她那臭長官已殺過來
將人家老大的一顆「男兒心」給傷得徹徹底底
唉!她壓根兒不想當什麼立大功的超級警花
只想窩在他的桃花源裏當個「村婦」就行了
但不知這個大少爺是否願意再度接納她......


【出版日期】1997-3
【出版社名稱】禾馬文化
【書系及編號】真愛小說448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09:54 AM

第一章

    今天是何家惟在酒店上班的第一天。

    這是一家高級但暗茂色情的酒店,店里混雜著黑白兩道、各式各樣有頭有臉的客人。

    何家惟站在化妝鏡前,熟練的將姣好的臉龐刷上薄薄的脂粉。她有一副純潔甜美又微帶憨樣的五官,高挑的身段玲瓏有致,看起來就像是不經世事、剛由學校畢業的女孩。而所有喜歡出入聲色場所的男子,大概都喜歡這類型的女子吧,看起來單純、青澀、欲拒還羞,而且干淨!

    擁有這些天生的優渥條件,自然使得這家酒店的老板在何家惟初次面試即毫不考慮的錄取了她。

    別以為這家酒店是人人都可以進來的。老板為了維持酒店的水準,對想要從事這一行的女子可是萬般挑剔的。

    因此,這家酒店不但酒好、氣氛佳,而且女人更香。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一家對女人審核如此嚴苛的酒店居然沒有因找不到女人而經營不善,反而使得這家酒店業績月月紅不讓。

    酒店里的小姐風情萬種,各有千秋。妖嬈、風騷、清純、甜美、孤傲……每個女人都有屬于自己不同的韻味,而且願不願意讓客人帶出場也由自己決定。所以每一位歡場女子,視在這里工作為最好的環境,也如此,酒店里小姐從不缺貨。

    能夠保障這些酒小姐的個人權益而不怕得罪客人,可見這酒店的老板是個厲害人物。他約莫四十歲年紀,留著齊肩的長發,時常綁著一束馬尾,一百七十公分高,身體壯碩。他天天處出客人與小姐們之間,早把自己練成金剛不壞之身,軟硬兼施的調停著所發生的摩擦且游刃有余。

    這也是他能當上這家酒店老板的原因之一。

    但,他還不是大魚,老板的背後還有著一位隱形者!

    何家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家酒店里,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了。她的任務是——鉤出這位隱形者。

    與時下這些淪為酒小姐者不同的是,何家惟沒有一個負債到要她賣身的家庭,也不是愛慕虛榮、自甘墮落的女子。她是名高級警官,剛畢業還沒來得及分發單位,就被上級指派為秘密武器。

    她是優秀的,從小到大做任何事她都是佼佼者。

    所以當上級需要一名在警界毫無記錄但卻是頂尖人物時,何家惟自然脫穎而出。

    這位隱形者神秘有如黑暗,且無惡不作!

    他開賭場、地下錢莊、經營色情酒店、洗錢、販毒,且目前警方手上幾宗殺人事件似與他也脫離不了關系。

    此人神通廣大,甚至警界中也有人為他臥底,因此他對警方的行動了如指掌,每每滑溜如魚,常使干員無功而返。

    在肅清專案如火入茶的展開之際,此人立即成為警方緝捕的頭號人物。可悲的是,警方對此人掌握的資料也少得可憐。

    無奈之下,他們下了個勝算少之又少的險境;而這只棋子便是何家惟。

    她沒有任何的記錄,所以不怕身份會曝光。雖然她毫無實際經驗,但看她在校的表現如此完美,也只能冒險一試了。

    “佳佳,”老板喚著家維的花名。“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吧?”

    家維帶出一絲笑容,“有點緊張。”她老實的說。

    在這里,她告訴自己,除了自己的身份之外,要盡量實話實說,否則到最後她會搞不清楚自己曾說過哪些謊言,如此一來穿幫的機會就會大增了。

    “當然!第一天上班都會這樣子,”老板拍拍她披著黑紗的肩膀,“沒關系,我待會找個比較好的客人給你。嗯?”

    “謝謝。”家維感激的回答。

    “走吧!我帶你出去,把你介紹給客人認識認識。”

    “嗯。”理理慌亂的思緒,家維任由老板牽著她的手走進夜的世界。

    笙歌舞影、五光十色,美女們奉承的微笑,撒嬌的將酒一杯又一杯的灌進客人的嘴里。腐爛呵!家維實在不是當酒小姐的這塊料!

    她覺得自己入覆薄冰,技巧的不斷拍開客人們伸過來的魔掌。雖然明知自己是一流的探員,不應有如此“不上道”的表現,但她就是沒辦法止住當這些酒客們摸向她時,那種不由自主興起的雞皮疙瘩。

    幸好客人們知道她是新鮮貨,見她如此忸怩,反而覺得更樂。

    清晨到來時,家維已收到不少客人的“見面禮”,這些人出手之闊令人咋舌,算算這些小費竟是她干警官一年的收入。

    她扮了鬼臉,難怪色情行業無法根除,這些物資上的誘惑實在很難讓人不心動的。

    因酒店已打烊,整個化妝間顯得鬧哄哄的。酒小姐們抽著煙,不忙于卸妝,反而四處坐著閑聊。

    家維靜靜的站在旁邊聽著她們說笑,也希望能聽出個什麼線索。上級只知道這些酒店與隱形者似有關系,而是滯能有什麼突破性的發展,這就要靠家維了。

    可是她失望了!一直等到最後幾位小姐都走後,家維才離開了酒店,街上已見數名清潔工在清掃著馬路。昨晚除了拿到背包里滿滿的小費,和一身的疲憊外,什麼進展也沒有。

    嘆了口氣,這日子還有得熬了!但自信心、榮譽心又不容許她退縮。當街伸了個懶腰,家維慢慢的踱往回家的路。她住的地方離酒店約有兩、三個公共站牌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一個星期後,家維仍然沒有探出什麼蛛絲馬跡,倒惹一位王姓商人對她糾纏不休。那王姓商人已提過好幾次要帶她出場,但都被家維所拒,這反倒使得那商人升起欲納她為妾的念頭。

    家維對那王姓商人的感覺只有不屑,但她不能發作。老板在確定家維的想法是斷然不從後,技巧的教了她一些婉轉回絕的方法,也盡管不再讓家維接這個客人。

    今天酒店里熱鬧依舊,但卻不見老板的蹤跡。那惹人厭的王董又纏上了家維,像塊牛皮糖似的直挨著她,家維真想使出自己的跆拳身段,好好的賞他幾記老拳。她陪笑的忍著,只希望今晚的時間快快溜走。

    酒店里裝潢得金碧輝煌,設計師巧妙的設計使得整個酒店看起來既高尚又典雅。酒吧位于一片牆的中央,里頭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名酒,整片牆皆用鏡子取代,更拓展了酒店的視野。

    酒吧的上方那片鏡子的後面,有對如鷹般銳利的雙眼正俯視著底下的鶯鶯燕燕。他身穿名牌的黑色運動服,腳下蹬著高統的運動鞋,輕松的靠著桌沿。在這個男人的後面站著兩個人。一個其貌不揚,是那種讓人見過一面即忘了他長相的人,而另一個竟是老板。

    老板一反常態,平日的精明早已斂去,表情是完全的恭敬,兩人站在這男子的後面,靜得似乎連換口氣都覺得大聲。

    那男子根本無視于房間的靜默,他雙眼慢慢的游移著,靜觀小姐們伺候的客人,而那些客人里甚至還有政要、慈善人士,及第二代企業的接班人。

    男子仍然表情漠然,他早已看透這些表里不一的人了。

    一縷鵝黃的身影吸引了男子游走的視線。

    那女子他沒見過,看來是個生手。她正不斷的躲著客人的騷擾。

    這樣的動作在酒店里是行不通的。但她的拒絕似乎更激起了客人的“性”趣。

    那女子之所以能吸住他的目光,並不是因為她的羞嫩,而是她趁著客人不注意時,投向那客人的眼神。

    那眼神有著明顯的憤怒,像是想把那客人狠狠的痛揍一頓!但卻又在客人回身的當兒,隱藏起自己真正的感覺,陪上偽裝得十分差勁的假笑。

    那男子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她是誰?”

    老板趕緊躬身向前,隨著那男子的目光望去。“穿著鵝黃的那一位嗎?她是佳佳,剛來不到兩個禮拜。”

    “背景呢?”

    “專科畢業,老故事,也是為了替家里還債。我都查過了,是事實。”

    “看來她還沒進入情況。”

    老板看了看,“那姓王的想納她為妾,她不願意,正糾纏著,不過我會解決的。”

    男子不再說話,老板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視線離開了那女子,男子的目光又游走別處。沒多久,他又轉了回來,望著那名叫佳佳的女人。

    那女子像是找了個什麼借口離開了客人。她正輕挪蓮布的往吧台走來。

    她四顧流盼,眼里有著被迫的無奈與虛脫。

    “你去看看這女孩要什麼。”他不經大腦脫口而出這句話。

    老板有些驚愕,“是!”但仍恭敬的退了出去。

    沒多久,老板從內室走了出來,那女子仿佛攀到浮木般,快快的走到老板身邊,用眼神瞄向那王姓客人所坐的位置,輕啟朱唇,對老板小聲低語。

    老板安撫的拍拍那女子的肩並說了些話,只見那女子朝休息室走了進去。男子滿意的微掀起嘴角。他一愣,怎麼了?一個歡場女子竟讓自己的顏面神經失控了兩次?

    不,沒什麼!他只是例行的保護名下的財產罷了!他滿意了這個解釋。

    今晨的空氣格外的干淨,在台北市區實屬難得。

    家維一件牛仔褲、一件T恤、一雙休閑鞋,配上西裝外套地走出了酒店的後門。她清純得像朵初綻的水蓮,誰會相信她是特種營業的小姐?

    她拎著背包朝對街走去。這種晨昏顛倒的日子她似乎已經過了一輩子了。

    “唉!”她嘆了口氣。

    “佳佳小姐!”

    家維聽見有人喚著她的花名,冷不妨的全身起了一陣哆嗦。

    “王董,原來是你,怎麼還沒回去?”轉過身,她假意的問候一番。

    “我在等你啊!”王董趨向前來,習慣性的就想抓住家維的手。

    家維躲了開來,“王董,你別這樣,現在是我下班時間,你想看我,歡迎晚上再光臨酒店。”她希望這老不死的能聽得懂她話中的含意。

    王董輕浮的嘻嘻一笑,“佳佳小姐,你這模樣比起晚上的盛妝是越發標致。來!告訴王董,怎麼才能博得你的歡心來陪陪我,條件你盡管開出來。”

    家維微慍,又不好發作。想不到此人如此下流又不知趣。轉身,索性懶得再搭理他,她仍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家維的身子被人從後邊抱住,她尖叫了一聲。原來不知何時有兩、三個大漢纏上了她,一輛賓士車快速的開了過來,那些大漢硬將家維往車上拖去。

    糟糕,看來自己已陷入了險境,她心中後悔至極,拼命的掙扎。

    那男子從連著酒店的一處暗巷走了出來,一輛BMW雙門跑車緩緩的駛向他。

    駕駛者是那位其貌不揚的男子。男子剛要上車,眼角的余光瞥見了對街年輕的女子被騷擾的一幕。

    他冷笑了一聲,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關上了車門,向司機做了個手勢,他跨大了步伐走過街去。

    “強搶民女嗎?”渾厚飽滿的嗓音懶懶的插進了熱鬧的一幕。

    家維已快被他們押上車了。

    那些大漢聽了這聲音,回過頭,見一名似是在晨跑的男子悠閑的站在他們身後,不禁怒由心升。

    一名大漢放開了家維。“干!”他操著閩南語,惡聲惡氣的威脅著,“敢管你老爸的事。”說著往那男子欺近。

    那男子面無表情,在那大漢走至伸手可及的範圍後,迅雷不及掩耳的使出直拳擊中那大漢的鼻梁。

    “嗚……”那大漢雙手捂住了鼻子,彎下了身,“我的鼻子……”他如殺獵般嚎叫,“我的鼻子……你打斷了我的鼻子……”

    另一大漢見狀,放開了家維,連同司機一起奔了過來,渾拳便襲向那男子。

    那男子微一側身,躲過一拳,踢出一腳,命中司機下額,而另一名大漢也好不到哪去,他被那男子一拳擊中肚子,脖子又被那男子劈了一記,痛得跪縮在地,就這姿勢昏了過去。

    那男子解決了三個,目光如炬的瞄向車內——那王姓商人正縮在里頭,嚇得面色如土。

    “滾!趁我現在心情還不錯。”他冷冽的說著。

    那兩名大漢拖起昏死的伙伴,夾著尾巴急急的開車離去。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

    “謝謝。”一聲細如紋嗚的感激語從家維的口中輕吐出來。

    那男子偏頭望向她,明眸皓齒,天真清朗,不像是會這條街上走動的女子,身上還散發出一股清新的氣息。

    她臉上已不見驚恐。

    好膽識!他在心里贊美一聲。

    “你怎麼會根這些家伙結怨的?”他走向她問著。

    近看發現那女子竟有些眼熟,他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叫佳佳的那位陪酒女郎。再想到剛剛看見的王姓商人,他明白了。

    家維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英雄救美故事下的那位受害者。她覺得自己雖不“美”,但英雄確實是如假包換。

    她愣愣的看著眼前心目中的王子,他約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皮膚黝黑,襯托出頒碩的身軀,此刻臉上雖無表情,但卻有雙會看透人心的利眼。她從沒見過有人身如此利落,就連讀警校時也不曾,他的五官各別看並不特別,嘴唇太薄,鼻尖微帶鷹勾,眼神太鋒利;但該死的,組合起來竟是這麼吸引人。

    “看夠了嗎?”男子語帶譏誚的問著。

    家維整張臉漲得緋紅,“對不起!”她不知自己怎會如此失態。

    “剛剛的話還沒回答呢!”他提醒了她,雖然已知前因後果,他仍想聽她任何回答。

    那男子牽動了嘴角,微微一笑,“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很近,我習慣用走的。”

    “那也好,我陪你走一段吧。”

    “不——”家維的話被那男子打斷。

    “我堅持。”他不容家維再有異議。

    算了吧!家維不再回絕,在這麼淒慘的度過快兩個禮拜後,上蒼也許可憐她,賜給她這一絲驚喜,她決定要好好享受它。管他什麼任務,先丟一旁吧!

    向她的王子綻開一記迷人的微笑,她拾起地上的背包,“走吧!恭敬不如從命。”

    那男子往他的座車方向做了個手勢,然後走近女子的身旁,迎向晨曦的陽光。

    “你的名字?”男人問得一點也不含蓄。

    “何家惟。你呢?”

    “穆子青。”

    “嗯,穆先生,謝謝你的解圍。”

    穆子青笑了笑,沒說什麼。

    兩人坐進跑車後,何家惟只說了公寓地址,便也不再開口說話。

    車子來到公寓門口,家維下車轉頭望向身旁的穆子青,“到了,謝謝你。”再迷戀的看他一眼,她轉身準備進入大門。

    穆子青突然抓住了她,不知怎麼地,他想要她。一個酒店小姐會有什麼三從四德的觀念?“我送你上去。”他雙腿已透著些許的欲望。

    家維雖沒經驗,但這眼神常在酒店客人的眼中窺見,她警覺起來。“不必了,謝謝你的好意?”她拍開握住她手臂的大手。

    穆子青反手扣住家維的雙臂。哼!想吊他的胃口,欲拒還迎嗎?他在心里冷笑,自己可沒時間陪她玩。

    將她的身子貼向他,他快速的吻住她的唇。

    家維一陣暈眩。她的白馬王子美夢碎了。

    這個男人也太抬高自己的身價了,他以為他是潘安嗎?任何女人都擋不住他的魅力嗎?

    穆子青發覺懷中的身軀突然軟了下來,他暗笑一聲,女人也不過如此吧!放松了握住家維的手勁,他準備好好品嘗懷中的可人兒。

    下一瞬間,他被過肩摔,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穆子青剛剛那些混蛋只是外表壞,而你,連骨子也壞。”家維說完,氣沖沖的跑進大門,“砰”的一聲把他隔在門外。

    穆子青坐了起來,瞧瞧自己坐在地上的模樣,“過肩摔……”他喃喃的念著。他穆子青居然讓一個女人給過肩摔?

    然後,慢慢的,他愉快的大笑起來。

    這女人可有點意思。

    坐上車,小方——他的貼身保鏢兼司機仍是一副恭敬的模樣,但穆子青發現了他眼角的笑意,他知道小方看見了剛剛那一幕。

    “要笑就笑吧!”他沒好氣的說著。

    小方上了檔,滑動了車子,一陣陣誇張的取笑聲和著早晨微涼的露水,滲入了整條街道。

    一個星期後,穆子青西裝革履的出現在酒店內。

    第一個看見穆子青的就是老板,他嚇壞了!穆大少從沒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光臨酒店,而且是在場內不是直接進暗室。

    他急忙的迎上前去,心頭七上八下的。

    而第二個見到穆子青的就是家維。她正坐在吧台與酒保、老板閑聊,只見老板露出從未有過的倉皇臉色,

    于是好奇的跟著望向門口。

    她唯一的動作是像躲貓的老鼠,立刻遁入休息室。

    穆子青隨侍者進包廂,小方在老板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老板像是吃了定心丸般的吁了口氣,他想恢復平日的精明,但見到穆大少,神色不自覺地又矮了下來。

    “大少,您想點哪位小姐?”老板甚至忘了往日八面玲瓏的客套,他恭敬著語氣,不敢多說廢話的問著。

    “你別這副窩囊樣,正常些。找佳佳來,其他的別理我就行了。”穆子青不耐煩的說。

    可憐的老板跟穆大少多年,這輩子大概也只有穆大少能使他心服口服,在這種已習慣臣服于他為領導者的情況下,教他怎能自然得起來?

    他僵硬的退開,東張西望找不到目標後,急急的往休息室奔去。

    還好,佳佳就在里面。“好小姐,快,跟我來。”老板拉起家維的手就往處去。

    “等一下,要去哪兒?”家維掙脫老板,又走回休息室。

    “哎呀!姑奶奶,有個客人點了你,你可要好好的服侍。”老板又解釋又叮嚀的。

    “誰呀?”

    “一位衣冠楚楚的帥哥。別的小姐想要還要不到呢!穆大少指名要你,跟我來,別讓客人等久了。”

    “穆大少?”

    “對,穆大少,快走吧!”

    “我不去。”家維索性坐了下來。

    老板愣了一下,才懂了家維的意思。“小祖宗,你不是說真的吧?”

    “老板,你為什麼這麼怕他?”

    “這……唉!你就別問了,算老板求你,幫老板一個忙吧!”

    見老板這模樣,家維倒不好意思再拒絕了。這可恨的穆子青為何知道她在這里上班?是不是在那天救她之前,他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因此才對她如此不尊重?

    可是家維想了又想,她實在沒見過穆子青曾在酒店出現過,那他又怎麼找到她的呢?

    她又不是酒店里的紅牌,因此客人之間的傳遞可能性不高,這問題她想不通。

    “佳佳小祖宗,走吧!”老板軟語的求著。

    家維又看看老板,他對她實在不錯,的確從未勉強過她。“好吧!可是我不保證不會惹毛他噢!”

    “唉!好,好但凡事多擔待擔待,好嗎?”

    “嗯。”她應得滿心不悅。

    回到場子里,家維問了包廂號碼,為了不使老板難堪,她獨自走了過去。

    再次見到穆子青,她眼里充滿挑釁。而那男人則以似笑非笑的眼光瞧著她。

    “小方,你去玩你的吧。”他支開了站在身邊的保鏢。

    “穆大少,要喝酒嗎?”只剩下兩個人時,家維語帶諷刺的問著。

    穆子青洌嘴一笑,拍拍身旁的位置,“來,坐在這兒。”

    這小女人今天穿著一襲酒紅色的絲絨開衩禮服,微露酥胸,盤高的秀發露出嫩嫩的粉勁,格外可愛。

    她坐在穆子青的身旁,高衩的禮服秀出她修長渾圓的雙腿,讓穆子青忍不住遐想著衣著下的胴體。

    “喝酒啊!穆大少。”家維學著酒店中的紅牌小姐,捧著酒杯,故做嬌癡的模樣,身體貼入他的懷中,將酒灌入穆子青的口里。

    穆子青順手摟住懷里的人兒,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而家維的不掙扎,也讓穆子青覺得高興。他想起他躲王姓商人的模樣,看來不論是假戲又或是真做,這小妞對自己其實是不討厭的——他更想要她了。

    “來,你也陪我喝一杯。”

    見穆子青拿起酒杯,家維本想按照以往的方式輕啜一口,可是這男人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他不理會家維所找出的借口,軟硬兼施的將整杯酒灌入家維的口中。

    夜,緩緩的,如輕柔的黑紗般正悄悄的走著呢!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00 AM

第二章

    這該死的男人一杯杯的將酒灌入家維的口中。

    只有半瓶酒量的家維,早已喝了超過自己酒量的酒。

    她滿面酡紅,心跳加速,不知何時已坐在穆子青的腿上,整個人被他摟著。

    而穆子青呢?他精神可好得很,輕撫著家維修長的雙腿,愉快的抱著他的醉美人。

    向不遠處的小方使個眼色,小方會意的站了起來,走到老板身邊嘀咕了幾句,然後向外走去。

    老板看見穆大少要帶醉倒的家維出場,識時務的決定不管。女人嘛!他向自己解釋,在這種環境上班,早晚都會有第一次的。

    車停在一間靠海的小洋房外,穆子青將家維抱入可觀海的主臥室房里。這個房間所有的陳設是一系列的白,看起來寬敞的潔淨,月光從窗口照射進來,襯得白色床單上沉睡的可人兒更加的秀色可餐。

    穆子青開了一昏黃的燈。增添了室內些許的柔和。他想要這個女人的心更放縱的奔騰起來。

    他脫下了上衣,赤搏著坐在家維的身邊。

    撫摸著她細致的五官,他忍不住俯身親吻那早已令他想入非非的紅唇。

    家維感覺迷迷糊糊的,她以為自己在做一個好美的夢。有力的雙唇輕咬著她的唇,讓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這聲低吟加速了穆子青的欲火,知道家維還有反應,並不是醉得不省人事。

    他,更積極了。

    進入前的一剎那,穆子青踫到了阻礙。

    怎麼回事?家維竟是處女?

    他不玩處女的。看看身下已滿臉情欲的家維,這更讓他汗如雨下。

    正想縮回身,家維頂了上來!

    她一聲呻吟,眉頭一皺,仿佛仍迷戀在激情里,本能的催促著穆子青給她更多……

    激情過後,家維躺在穆子青的懷里睡的好沉;而他,對于剛剛的震撼卻難以平息。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生理、心理都這麼滿足過。

    這感覺讓他如貪食的貓還想要更多。

    收她為情婦的念頭在腦海里形成。女人,他一向視為麻煩,但何家維這個女人他覺得值得!

    陽光刺激著家維的眼瞼,她緩緩的醒來。

    眨了眨眼,她發覺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這是哪里?

    想起身,腰上有重物壓著她,她想撥開卻摸到一只手。

    嚇了一跳,她回過身,不敢相信,昨夜她竟與他……

    天!賠了夫人又折兵,偽裝在花花世界里,不但上級下達的命令毫無進展,反還賠上自己的身軀,接下來該怎麼辦?

    腰上的手動了動,更摟緊了她。她望向穆子青,見他也正望著自己。

    “醒了?”他本能的啄了她的嘴唇,懶懶的音調問著毫無意義的話。

    家維沉默不語。

    “怎麼啦?怪怪的表情?”

    家維抿著唇搖搖頭。“我……我要洗個澡。”

    穆子青笑了笑,“要我回避嗎?”他知趣的轉過了身。“浴室里有袍子,”他背著她說話,“乾淨的。”仿佛怕她鑽牛角尖,他又補充著。

    家維掀開床單,看見了被單上不該有的一小塊殷紅。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原來昨夜並不是在做夢,她已失去了給丈夫的唯一禮物。

    浴室的水嘩啦啦的流著,家維甚至哭不出聲。現在向上級表示退意也挽不回什麼了。她是優秀的,還是把她該辦的公事處理好再打算吧!

    穆子青的浴袍罩在她身上顯得格外的大。雖是干淨的,但仍可聞到淡淡的古龍水香味。走出浴室,那男人已將長褲穿上,赤裸著上身,背著她欣賞陽光下的浪潮。

    他寬肩窄臀的身軀,令家維回憶起昨夜被觸摸的快感。突然,穆子青回過身,家維像是被逮著的偷窺者,禁不住羞紅了臉。

    穆子青沒有調侃她,“過來。”他招手。

    家維順從了他。

    “我叫了食物了。”他摟著她的肩,兩人面對窗外。“從現在起就住在這屋里吧!”

    那語氣像是命令,不容反駁。他當她是什麼?“你開玩笑的吧?我住在這里晚上怎麼上班?”

    “別去了,”穆子青有些不耐煩,他不習慣和人囉嗦,“你家裡的債我會幫你還清的,以後你就跟我吧!”

    家維離開他,撿起四周自己散落的衣物。“我不要!”她語氣僵硬的說著。

    不要?穆子青愣了一下,還不夠嗎?這女人比他想像的還貪心呢!但她值得。

    “這房子會給你,另外在你的名下放一千萬、一輛賓士車、一張隨你刷的金卡。嗯,怎麼樣?”

    家維臭著臉了,“我要回家,現在!”

    “你拒絕這些,情願回去拋頭露面?”穆子青根本不相信這套千方百計,“好吧!條件你開出來,我答應就是了。”

    “我、要、回、家,現在。”

    穆子青火了,他逼近她,將她摔回床上。“哼!原來你是這般的賤,喜歡過那種千人模、萬人壓的日子。”然後他抓住她,動作粗魯的攻擊她。

    “放開我,放開我!”家維掙扎著,卻更激起了穆子青的怒氣。他的狠是有名的,而現在他對她根本就不留情……

    強佔她之後,他看也不看家維一眼,打了電話到車上,“小方,把這個女人載回去。”然後他離開了臥室。

    再聽到敲門聲時,家維本能的用被單遮住裸露的自己。

    那個叫小方的男子開了門進來,看見家維裸露的雙肩及手臂顯然吃了一驚。“我待會再來。”他禮貌的退了回去。

    家維穿上了衣服,才發覺自己全身有著一大片、一大片的紅腫,她冷笑一聲,原來小方吃驚是為了這個。

    送家維回家的小方不知怎麼的,對這個女孩產生了一絲好感。一路上她並不像別的女人般嚎啕大哭,反而沉默不語。下了車,她頭也不回的進入自己的公寓。

    那一片片的紅腫,依他的經驗,恐怕會持續一個禮拜吧!唉!大少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那晚小方特意打電話問酒店老板,沒錯,佳佳小姐的確沒來上班。

    而他冷眼旁觀大少,表現還算正常。

    第二晚、第三晚,佳佳仍沒去酒店。小方沒告訴大少,但大少似乎開始有些心不在焉。

    “小方,我們去酒店。”第五晚,大少雖表現得與平常一般,但小方心里開始笑了。

    對于穆子青的再次光臨,老板又汗涔涔的迎了上去。

    “叫佳佳來。”穆子青坐進包廂,語氣充滿愉悅。

    “這……”

    “怎麼?有台嗎?轉過來。”

    “不是的,大少,佳佳已經好幾天沒來了,我幫您叫別的小姐來。”老板急急的想安撫他的“老板”。

    穆子青拉下了臉,陰沉的問道︰“她幾天沒來了?”

    “五天了。”

    “為什麼?”

    “為……不清楚,打電話也不通。”

    五天了?穆子青算了算,那天之後,家維就沒來上班了。

    “小方,我們走。”

    如來時般的匆忙,穆子青的身影一下子又消失在大門口。老板惶恐的心總算慢慢的穩了下來。再多這麼幾次,他想他該提早退休了。

    家維穿著一件卜派睡衣,睡得正沉。

    突來的噪音將她從睡夢中驚醒,她迷糊的按下鬧鐘。

    鈴聲依舊不斷,她又將放在旁邊的電話聽筒挪了開來,也沒停止那擾人的噪音。

    放棄了,她坐了起來。

    原來是門鈴聲,她伸了伸懶腰,摸摸自己已睡了好幾天的披頭散發。

    “這麼晚了,誰在吵?”難道她沒繳房租嗎?拍拍睡暈了的腦袋,她想不起來。

    走進客廳,因為受不了刺眼的燈光,所以摸黑前進。她差點被椅子絆倒,不禁喃喃的詛咒著來者。

    打開大門,她正想開口大罵,可是因所站的位置沒選好,她被大門“砰”的一聲撞上了頭。

    家維用手捂住了頭,痛得蹲了下來。

    穆子青愣在那兒,這小女人正赤著腳蹲在他眼前,而她那件印著卜派的可笑衣服還對著他猛吹煙斗。

    “半夜三更的,你干什麼?”家維站了起來,看也不看來人就吼著。

    “不錯,精神很好。”

    聽見穆子青的聲音,她整個人全回了神,反射性的便想關上大門。

    穆子青動作比她快的閃身進入。從沒一個女人在他面前這麼邋遢過,但他卻忘情的把她緊緊抱住。

    家維掙脫了他的懷抱,打開電燈。“穆先生,這里可不是什麼聲色場所,我不歡迎你,請離開。”她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你怎麼沒去上班?”他像是沒聽見家維剛剛說的話,徑自悠閑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哼,你管得著嗎?”

    穆子青站了起來,威脅似的慢慢走近她。“如果我說我有權力管呢?”他眼里有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家維繞到沙發後,躲離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你又不是老板,有什麼資格管?”

    穆子青瞬間撲向她,家維只來得及躲開一半身子。

    “刷”的一聲,她整只袖子被穆子青撕了下來,一片片的淤青射進了他的眼底。

    “我弄的嗎?”他走近她,摸摸那些淤青,“天,我做了什麼?”

    家維躲開他,打開大門,“你走吧!我不會告你傷害的,別來煩我就行了。”

    “家維……”

    “你走,你真要有悔意,現在就走!”

    穆子青還想講些什麼,但終究沒說,不再有任何霸氣的,他走了出去。

    第二天,家維打開大門出去買早餐。門口放著一大束的玫瑰,花叢中附著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道歉”兩字。

    她下了樓,將整束白玫瑰扔進垃圾桶里——一點兒也不猶豫。

    第三天,她睡到中午才起床,開了門,白玫瑰又依偎在門口,含羞的朝著她微笑。

    下來樓,家維將白玫瑰送給正經過她家門口的歐巴桑,惹得那婦人滿臉的笑。

    身上的淤青伴隨著每日而來的白玫瑰,似乎也越來越淡了。

    第五天,家維終于回到酒店上班。

    今晚酒店生意很好,但家維卻沒台可坐。她坐在吧台前,無聊的看著酒保調酒。

    這些侍者她早已旁樵側擊過,他們一致認為老板就是這家酒店的當家的,根本不曉得還另有其人。

    她算是服了哪位隱形者了,難怪警方揪不出人來。

    “佳佳,穆大少來了,你去陪陪他吧!”她總感覺老板對她的態度有了些改變,雖然語氣、動作都和以前一樣,但她就是覺得有些不對。

    她走進包廂,小方識趣的退了出去。

    “我很忙,轉不了台,你要不要換個小姐?”家維一進來便對穆子青沒好臉色。

    穆子青一身便裝,低聲的笑了笑,“胡說,今晚我把你的台全包了,老板怎麼敢再讓你陪別人?”

    “你……”眼里這就是她今天那麼閑的原因。

    打量著家維雪白的的臂膀,穆子青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對這女人居然有這麼多的留戀。

    “跟我吧!”他破天荒的又說了一次。

    “別鬧了。”家維彎身將涼鞋的帶子又重新綁了一次,毫不考慮的拒絕了他。

    穆子青沒有生氣,反倒沉思起來。

    為什麼?家維為什麼這麼留戀這種場所?

    滿足她的物資生活對他而言是九牛一毛的事,而她也不是所謂花癡型的女人,見了男人都要。那她為什麼堅持一定要留在這里?

    他的第六感神經激起了一絲不安定的火花,家維來酒店是別有目的嗎?

    “你走吧!”家維捺不住長久的靜默、開口催他離開。

    穆子青似是別有含意的望她一眼,“老板不會再讓你接任何客人的。”他拿起酒,悠閑的品嘗著它的香氣,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

    “什麼意思?”家維不解,傻傻的問著。

    “沒什麼,只不過我已把你包了。”他擰擰她的粉頰,微微一笑,將頭靠向沙發,閉上眼不再理她。

    “你胡扯,老板不會不經過我同意就答應你的。”

    “試試看。”穆子青咕噥了一句,張也沒張開眼楮。

    家維氣呼呼大戶猛然起身,討厭透了他這霸道的模樣,她蹬著高跟鞋“咯嗒,咯嗒”的離開了包廂。

    包廂里的穆子青姿勢仍舊不變,一絲不笱的臉卻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得意笑容。

    “老板,我有話問你。”家維拉著老板的手往休息室走去。

    “姑奶奶,你不去陪大少,纏著我問什麼?”

    “老板,穆大少說我被他包了,有這回事吧?”

    “呃……”老板心虛的避開家維質問的眼光。

    “你別轉過去,老板,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唉!姑奶奶,你別為難我,這穆大少是惹不得的呀!”

    “你……這麼說是真的了?”家維沒再多說,她徑自卸了妝,換了衣服就離開了酒店。

    原本偽裝的酒女是要找出幕後操作者的,結果還沒有眉目就賠上了自己,而現在又被人“賣”了!工作做不成,她堂堂一位高級警官居然被一個紈褲子弟給包了!

    看老板的態度,酒店她是混不下去了。想不到如此精明圓滑的老板遇上穆子青那家伙,居然半點手段也使不上。

    時間已是凌晨,街上冷清得只有她一人踽踽獨行。該報告長官此行的任務是玩完了。

    她跨過街,前面就是她的公寓了。“唉!”她沮喪的又嘆了口氣。

    咦,不對!

    老板為什麼怕他?

    依據她的打聽及實際的觀察,老板似乎沒畏懼過任何人。但為何獨獨害怕穆子青?

    唯一的可能就是……

    家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整個人立在街口。

    一記刺耳的剎車聲尚未傳入耳內,家維整個人已被抱著滾向街旁。

    “你有在大馬路上發呆的習慣嗎?”穆子青朝著她大吼。

    家維愣愣的瞧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怎麼了?”嚇傻啦?

    穆子青拍拍她的臉頰,恢復了他原來的語調。

    “你是誰?”家維仍沉浸在她的思緒里,不覺脫口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穆子青的眼神一黯。“真的嚇傻啊!”他仍是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但家維敢發誓,她剛剛的確看見那雙迷人的鷹眼輕微的一變。

    “讓我起來。”她推推穆子青,心中已有了盤算。

    “槓在馬路當中在想什麼?”穆子青拉她起來,隨口問著。

    想你到底是誰!家維在心里回答著。“想你為何一定要我當你的情婦。”她如此說。

    穆子青低聲的笑了起來,“你不會趁機要我說些什麼你美如天仙、令我難以抗拒這類的話吧?”

    “低級!隨要聽你這些俗不可耐的話了?”

    “怎麼突然離開酒店?”他摟著她繼續往前走。

    家維這次沒有拒絕了,她讓穆子青吃她豆腐。“明知故問嗎?好吧!既然你想聽,我就告訴你,老板承認他已把我賣你了。”

    “賣”穆子青有趣的笑了起來。

    “你的提議還有效嗎?”

    穆子青看了家維一眼,昏暗的街遮掩了家維心虛的紅臉。

    “你有興趣了嗎?”他淡淡的問著,聽不出他心里有何想法。

    “唉!既然你如此打壓我,我只有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了。”家維誇張的大嘆一口氣。

    穆子青又低聲的笑了起來。“明天我會叫小方來幫你搬行李。”

    她在公寓門前停了下來。“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她向穆子青點了個頭,轉身朝大門走去。

    毫無預警的,穆子青一把將家維抓了回來,狠狠的吻住了她。

    良久——“一樣生嫩!你實在不上塊當酒女的料。”換他推著已被吻得暈頭轉向的何家惟進門。

    一輛BMW隨即靠了過來把穆子青載上車,忍不住伸手摸摸被吻腫的紅唇。

    唉!這任務似乎不如她想像的簡單——如果穆子青每次靠近她,她就會搞不清楚方向的話。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03 AM

第三章

    再一次回到這間靠海的房子,家惟告訴自己︰這完全是任務,是公事。

    昨夜她向上級報告了自己目前最新的進展,及日後追查的方向。上級對她的推測是支持的!這是家惟接受這份工作以來,首次覺得自己所付出的終於有了些代價。

    自從心裡產生了懷疑以後,家惟開始留意起有關穆子青的一切。就拿現在正幫她把行李搬進來的小方來說吧,她雖與他踫過四、五次面,可是卻仍常忘記他的長相。

    小方的外表實在太平常了,根本沒有人會留意他的舉動。但今天家惟刻意的觀察他。她發覺小方的駕駛技術是一流的。雖然他個子不高大,但臂力驚人,他拿著三、四箱的行李,卻仍健步如飛,一點也不臉紅氣喘。

    家惟回想起第一次遇上穆子青的情形,他攻擊那些惡漢的身手可也不含糊啊!只因自己先入為主的將他想成紈褲子弟,因此才忽略了這些早該想到的疑點。

    “何小姐,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小方不卑不亢的問著。

    “沒有了。”家惟雖有一肚子的疑問,但她不急。如果對方真的與隱形者有關,那問了反而打草驚蛇。 "謝謝你,小方。"

    “這是車鑰匙,車已停在車庫中,另外冰箱中已放滿了食物,每星期一、四會有清潔員打掃房子,還有這皮夾裡有你的東西,一並交給你,我先走了。”小方說完即退了出去。

    房裡只剩她一人後,家惟打開皮夾,裡面有一本寫自己名字的存款薄及印章、信用卡、房契。

    她心裡突然五味雜陳,自己當真賣給這個男人了嗎?雖說是任務,但心中那股味兒為何老不對勁呢?

    那晚,出乎家惟意料之外的,穆子青並未前來檢收他的"財產",接著又過了一個星期,他仍然沒來!

    冰箱裡的食物果然時時塞得滿滿的。家惟除了張羅自己吃的,再不就是到海邊走走,不然就是在房裡玩著各式各樣的運動器材。

    賓士車她一次也沒開過,要去哪裡?她沒頭緒也不知道。

    自己並不聰明,從小到大為了將分內的工作做好,她花掉大部分的時間在充實自己,"玩"這個字她從來沒想過,也從沒將心思花在玩樂上。

    房子內外她早已探查過,和一般民宅沒啥兩樣,根本找不到一絲可疑之處。她覺得自己倒像被軟禁一般。第一次,她無聊的開始想念起穆大少來了。

    穆子青觀察家惟一個星期了。

    傳過來的資料與老闆查的大致相同,但卻少了十歲以前的生活。

    見家惟無趣的在家中走動,他微微扯動那不輕易上揚的嘴角。

    他敢打賭何家惟不知道什麼叫享受。她對物資生活的口味陌生得猶如剛出社會的新鮮人,搞不清是好或壞。

    但為什麼在酒店裡。她除了對王姓商人的糾纏感到不耐煩外,對其他的客人倒是能應付得猶如個中老手般呢?甚至讓老闆覺得她是可塑之才。

    而對於她堅持不讓客人帶出場的態度,老闆認為她只是為了提升自己的籌碼罷了。

    穆子青又微微一笑,誰會想到家惟竟還是處女?

    現在家惟又在房中無聊的四處走動了。

    她看向他監視的鏡頭,並且走了過來。

    這是一大片梳妝鏡。家惟摸摸鏡子,然後走到鏡側,用力的推動著整個梳妝台。

    見到鏡背是一片厚實的牆壁後,她量量鏡子的厚度,滿意的又將梳妝台推回原位。

    穆子青在心裡冷笑一聲,他早就注意到這個女人這幾天若有似無的在偵察房子的四處。但她怎知這攝像機鏡頭薄得如一張紙,可以隱藏在鏡子裡頭呢?

    家惟攤開四肢成大字型的仰躺在床上。她張大的眼楮裡真的只剩無聊。

    望著那張細致的小臉,既不美艷也難稱風騷,明知她有問題,自己卻仍想沾染她。

    他到底怎麼啦?這種情形在他那引以為豪的腦袋裡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難道……

    家惟突然又動了起來。

    穆子青見她又走到鏡子前,她用手順順那齊肩的秀發,又將臉移向鏡子前,近得彷彿正盯著自己……或他?

    她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了嗎?

    穆子青回盯著家惟,他單手支著下巴,表情是一貫的高深莫測。

    良久,家惟眨了眨她那明亮的雙眼,調皮的像想到些什麼似的嘻嘻一笑,回身走去關起房門,又轉了回來。

    她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他好奇著。

    只見家惟揉揉自己的兩頰,然後雙眸一暗。單純的女孩不見了,她像是換了個人——不,是變成了女人般。

    又像是忘了什麼,她又變回“原型”的走到化妝台前,只見她挑啊挑的抽出一支口紅,然後對穆子青張大了口,開始在她優美的唇形畫上鮮紅的胭脂。

    穆子青擴大了嘴角的笑意。

    時間已近黃昏,家惟將室內的燈光調柔和一些,然後又走到鏡子前,換上了微醉的雙眼,露出嫵媚的一笑。

    穆子青的心漏了一拍。

    她攏起秀發,神態慵懶的將手挑逗的接近胸前,然後向上攀至肩膀,她的表情更誘人了。

    她將手移至襯衫的釦子,輕輕的解開一顆,然後又一顆,胸前微敞的襯衫因呼吸而起伏,酥胸若隱若現。接著,家惟順勢將帶進襯衫裡,仰頭輕喘了一聲,表情像是激情無限。

    穆子青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熒光幕。他姿勢不變,表情也依舊,但額角卻冒出了汗珠。

    家惟繼續著她的表演。她解開了襯衫全部的釦子,露出了她白色的蕾絲內衣,然後她緩緩的搖動身子,讓襯衫隨著自己的韻律褪了下來。

    穆子青打量著眼前的美景,這女人有著健康的膚色而且骨肉均勻。他望著那微喘的胸部,潛伏在心底的慾望更加蠢蠢欲動。

    家惟伸手撥開牛仔褲的釦子,拉鏈也刷了下來。她兩手扶在腰側的臀上,插入牛仔褲裡,輕擺著臀,學著瑪麗蓮夢露的表情,讓牛仔褲慢慢的落了下來。

    穆子青的汗流得更多了,他不曉得自己還能逞強多久。這女人生疏的煽情表演居然讓他看的血脈僨張。他應該關掉監視器的,但手卻遲遲不肯按下,心也在吶喊著還要更多。

    牛仔褲已落在家惟的腳底,她穿著同色系的蕾絲底褲。穆子青的心急劇的跳著,他回憶起那夜撫摸她光滑肌膚的感覺。

    接著,家惟輕柔的搓著她的雙腳,以最嬌媚的動作想把牛仔褲卸下來。

    穆子青等著、等著。

    他想像家惟接下來的動作,想像著她羅衫盡褪的模樣,想像著他所有想的到的激情畫面……

    “咚”的一聲讓穆子青回過了神。

    “Shit”家惟倒在地上,喃喃咒罵著卷在腳上的牛仔褲。

    看著她奮力的撥開牛仔褲,狠狠的把它扔在角落裡,然後朝浴室走去,穆子青整個人又傻了眼。

    怎麼回事?

    水聲嘩啦啦的響了起來。

    咦,結束了嗎?

    不!她怎麼可以?

    穆子青全身的細胞都吶喊了起來。

    她怎麼可以在這個節骨眼停下來?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他腦海裡仍停留著剛剛的畫面。

    不夠,不夠,他還要更多!

    關上監視器,他閉上了眼。不行,這個女人還有問題,不能踫!他理智的分析著。

    去找珊咪吧!他想起另一個情婦。珊咪既溫馴又懂得進退,在她身上他可以得到滿足的。

    他又想起家惟剛剛被牛仔褲絆倒的模樣,忍不住失聲笑了起來。

    唯美的畫面竟以如此狼狽的模樣收場,恐怕是她自己始料未及的吧!

    拿起車鑰匙,他走了出去。

    法拉利房車駛進小洋房。

    穆子青沒去珊咪那兒,當他看請來時路時,已經可以聽到海邊的浪潮聲。

    他警告自己正在玩危險遊戲。

    但這警訊非但對他產生不了任何的影響,反倒增加了他的挑戰意識。

    他自嘲的笑了笑,話又說回來,從以前至今,他的生活不都是這麼走來的嗎?

    寂靜的四周只剩蟲鳴,涼爽的海風徐徐的在夜裡獨遊。

    穆子青坐在車內,搖下了車窗,他就這麼坐著、想著、掙扎著。

    從來沒放縱過自己的感情勝過理智,但這一次任憑他再怎麼克制,手腳始終不聽使喚。望向二樓那盞昏暗的燈光,那小妮子恐怕早已進入夢鄉了吧。自己在幹什麼呢?

    上去吧!上去與她溫存吧!把矛盾留到明天吧!他心中的小惡魔輕哄的慫恿著他。

    他想像著那玉體橫陳的模樣,想像著她雙臂摟著他勁項的模樣,想像著她姣喘陶醉的模樣,想像著……想像著……

    然後他放棄了,放棄了他的矜持出了車門,矯健的躍過大門,攀向二樓的陽台,俐落的跳了進去。

    家惟如他預料的早已沉睡。她側躺著,薄被只蓋至腰際。

    雖沒有一襲性感的睡衣,但穿著白色緊身背心的家惟看起來仍是那麼的秀色可餐。

    穆子青輕輕的坐在床上,家惟背對著他,完全不曉得房內多了一個人。

    她雙手抱著一隻枕頭,親密的將它擁在胸前。忍不住的,他俯身低下頭輕啄她柔嫩的勁項,磨蹭著她細致的粉頰,忘情的吸取她身上的女人香。

    然後,穆子青胸前突然感到一陣劇痛,他被偷襲了。

    大腦來不及思考,他本能的擋住下一波的攻擊。

    一抓一剪,他制住了一雙手臂,又將踢過來的雙腿緊緊的用腳扣住。

    “你幹什麼?”他低聲斥喝。

    家惟那緊繃的身體突然整個鬆懈了下來。

    “是你呀!幹什麼鬼鬼崇崇的?”

    穆子青好笑的放開她,“除了我,還會有誰?”

    “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宵小啊!”

    唉!原本羅曼蒂克的景象居然會想成宵小來訪。這女人全身沒有一個情趣細胞,他不曉得自己為何還會對她如此留戀?

    “你來幹什麼?”

    見到家惟那狐疑的表情,他突然生起自己的氣來,自己為什麼要對她寄望過高呢?

    他起身拉開衣櫥,根本不搭理她,拿了件睡袍就往浴室走去。

    冷水從頭傾洩至腳,沖去了他的慾望,也洗盡了他的遐想。

    一直到覺得又可以掌握一切後,他才走出浴室。

    家惟坐在床上,抱著枕頭,乖乖的等著他。

    他是來執行他的權利的嗎?她全身起了一陣哆嗦。

    見穆子青從浴室裡出來,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快了起來。

    他仍不理睬她。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

    穆子青撥了撥潮溫的頭發,在床上的另一側坐了下來。

    家惟盯著他,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脫下了睡袍,露出健美壯碩的肌肉。

    紅暈慢慢的爬上了家惟的雙頰。

    只見穆子青躺下,拉起原先她蓋的薄被,閉上了眼,不再有任何動作。

    直到穆子青的呼吸聲沉穩了,家惟的心跳才穩定了下來。

    她拉起另一半的被子,安靜的躺了下來。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他居然沒有“侵犯”她的意念?

    翻了個身,她猜不透。

    原本她好夢真甜,現在反倒睡不著了。

    看看身邊的男人睡姿仍舊不變,她又翻了個身,暗笑自己常常睡得讓被子給捆住了身體。

    這男人為什麼突然半夜造訪?他真的與隱形者有關聯嗎?當初肯定的理由現在一切又變得不確定了。

    再翻了個身。

    “別亂動。”

    耳邊突然傳來穆子青的輕喝。

    家惟靜靜的躺了一分鐘,然後悄悄的起身,雙手支著身體靠向他,偷偷的瞧著他。

    這男人的脾氣是陰晴不定的,但家惟不怕他。

    想起老闆對他恭敬的模樣,她不禁奇怪自己為何毫不畏懼?

    見他連睡也嚴肅的睡容,平常他一定常擺出不笑的酷臉吧。

    他有那麼多事要操心嗎?她想著自己單純的生活。這男人所過的生活,也許是她想也想不到的吧!

    “看夠了嗎?”穆子青突然張開了雙眼。

    她嚇了一大跳。 “吵醒你了嗎?對不起。”她有些發窘。

    他的神情緩和了下來,“睡不著?”

    家惟點了點頭。

    “過來。”

    她順從的靠過去。

    穆子青將她摟進懷裡後便不再出聲。

    家惟緊緊的貼在他胸膛,手貼在他結實的肌肉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聞著他獨特的男性體香,然後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夢鄉。

    清晨,麻雀啁啾的叫聲將穆子青喚起,他驚訝自己竟睡得如此沉。記不清有多久沒這樣好好的睡過了,看看身邊的女人,她仍保持著昨晚的睡姿,安靜的躺在他懷裡。

    是這女人的關系嗎?他不知道。

    可是明知這女人有問題,卻還讓自己睡得比平常沉,這問題倒讓他覺得值得玩味。

    他的手不自覺的開始慢慢遊走。背心內的肌膚光滑無暇,是那麼的富有彈性,這使他想起昨晚她的一擊。

    何家惟恐怕也是個練家子吧!

    她是誰呢?

    一個清純美麗的苦命少女被迫下海當酒女,還是如他判斷的另有所圖呢?

    她在找什麼?她想要什麼?這些“什麼”居然會讓她賠上自己的貞操,而毫無怨尤?

    睡夢中的何家惟因他的愛撫,發出了貓叫般輕吟。

    穆子青閉上眼想掩蓋自己眼裡所洩出的激情。

    這女人太容易使他發狂了!他皺起眉,不滿自己如此容易失去自製力。

    可是雖然譴責著自己,手腳卻各司其職的忙碌著。

    不久,他放棄了。

    一次,就這一次,讓自己隨心所欲吧!

    嘆了口氣,他吻住了家惟雙唇,沉浸在愛的漩渦裡……

    雲雨過後,家惟早已清醒,她含羞的依偎在穆子青的懷裡,聆聽他那漸趨平穩的心跳。

    穆子青對她而言,充其量只是個陌生人。但靠著他的感覺是那麼的熟悉自然,這讓她驚訝。

    她是不是有點喜歡上這男人了呢?

    輕嘆了一口氣,她不敢再往下想。把感情託付在穆子青的身上,等於是在毀滅自己。她怎會讓自己做出這種毫無勝算的蠢事。

    可是……

    “為什麼嘆氣?”穆子青廝磨著她的秀發問著。

    這麼不起眼的動作他也注意到了?這男人的敏銳及觀察力根本不屬於平凡的人物啊!他到底是誰呢?

    “怎麼不說話?嗯?”

    她抬頭望向他,微笑的搖了搖頭。

    “好吧,不想說就別說了。”穆子青難得放她一馬。 “肚子餓了,弄早餐給我吃,好不好?”他竟露出懇求的表情。

    家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怎麼忍心拒絕? “二十分鐘後下樓。”她吩咐著。

    家惟為他準備了奶油松餅、培跟火腿、煎蛋和柳橙汁。

    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像個新婚妻子初次為丈夫洗手做湯般的雀躍。

    何家惟,你克制一點吧!她提醒自己。

    可是任何惱人的問題現在根本進不了她的腦子裡。她就是高興,就是心情好。

    穆子青從背後圈上了家惟的縴腰,在她勁項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嗯!好香。”

    家惟咯咯的笑了起來,“去坐好啦!弄得我脖子好癢。”

    “是。”他立正站好,然後行軍似的走向位子。

    家惟愉快的將食物端上桌,然後坐下來為自己倒了杯柳橙汁,看著穆子青飛快的搜刮著盤裡的食物。

    “家惟,這裡住得還可以吧?”穆子青突然開口問她。

    家惟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穆子青問了什麼。 “不好,無聊死了。”

    “為什麼會無聊?你可以邀朋友、家人一起來玩啊。”

    家惟搖了搖頭,“我沒跟他們聯絡。”

    穆子青挑了挑眉等她繼續說。

    “當情婦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幹嘛弄得人盡皆知?”她玩著指甲淡淡的說。

    好理由!他想著。

    他可以不理會她的感受的。他告訴自己。她只是他的情婦;眾多情婦裡的一位。他補充著。

    真要在乎每一個情婦的感受,那他每天煩這些事就忙不完了。他心裡舉雙手贊成自己這個解釋。

    “下個星期跟我去美國吧!”該死的!他在說什麼。

    這女人還呆呆的沒聽懂他的話,他還可以反悔。 “身份證給我,幫你辦美國簽證。”天啊!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美國,去美國幹嘛?”

    洗錢,順便跟黑手黨合作一項交易,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閃失,何況帶你這個問題人物同行? “陪你散心啊!”他覺得自己在自找死路。

    “哦。”

    哦?就這樣?第一次他拿命在玩,卻只得到“哦”一聲?

    何家惟啊,何家惟,這女人讓他著了什麼魔?

    生氣的,他狠狠的拉她過來一把攫住了她的唇,盡情的蹂躪著她。

    他為她冒了這麼大的險,這是她應付的代價!

    一個星期之後,他們飛往舊金山。

    記得那天早上的狂風暴雨後,穆子青就沒再來找她。

    整個星期家惟的心思全放在穆子青的身上,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情婦了。

    每天她總是魂不守舍的過著日子,盼望著這個男人的到來。

    雖然心裡不斷的斥責著自己的頹廢,但惱人的思緒總在她放鬆警戒的當兒又轉了出來。

    現在穆子青就坐在她身邊。

    他一上飛機就閉起眼楮,根本不搭理她。

    家惟覺得他好像在生氣,但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

    拿起空姐遞來的飲料,她慢慢的啜著。

    側眼偷瞄了穆子青,他仍維持一個樣。

    她決定聰明的不問他為什麼。反正該說的他自然會告訴她,而不該說的她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胡思亂想的,她也閉上了眼。在台灣,現在已是午夜。累了!她漸漸的沉睡……

    家惟整個身子倒在穆子青的身上。

    這女人睡覺真是不安分。穆子青又好笑又好氣的讓家惟倒在自己的懷裡。

    他覺得自己是白生氣了,好奇心這個字眼根本不應驗在這個女人身上。

    她不躍矩,也不多話。

    她的感覺似乎也有點遲鈍——這是他觀察所得的。這麼遲鈍的女人會有什麼了不得的任務呢?

    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他開始幫她找藉口。

    用下額搓揉著她姣好的螓首,這女人到底有什麼魅力能使自己不斷的破壞原則呢?他精明的腦袋也遇到難題了。

    難道自己愛上了她?

    不,他不願意承認。

    是最近日子過得太平順了,他想找點刺激吧!他接受了這個答案。

    舊金山,美國西部開拓史的第一站。

    穆子青牽著仍睡得迷糊的家惟下了飛機。

    車子直接駛往他們下榻的旅館。時間已是午後。

    不知是家惟搞不清狀況,抑或是她以為他仍在氣頭上不願意惹毛他,她坐在車裡,安靜得像個小媳婦。

    穆子青不去安撫她,他要讓她心裡也忐忑不安。

    這種報復的心態終於勾起他唇邊的一絲笑意。

    進了飯店,Checkin之後,穆子青當著家惟的面改換了西裝。

    “我出去了,你玩你的吧。”他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愣愣的瞧著陌生的環境和空蕩蕩的房間,家惟現在才開始覺得穆子青是在整她。

    他要她低頭求他!

    她終於生氣了。她怎麼可以如此對她?

    難道情婦的角色包括可以隨意的糟蹋?

    他要她自己玩嗎?好,她玩給他看。

    她平靜的將行李箱裡的衣服掛了起來,然後把穆子青的行李箱踢到角落。雖然是無聊的舉動,但她心裡閃過一絲快意。

    然後她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又換上一襲無袖的黑色小洋裝,配上黑色的絲襪及俏麗的短靴。

    她審視鏡中的自己。嗯,還不夠性感,她決定待會先好好享受一餐,然後再放縱自己去Shopping一番。從現在起,她要把情婦這角色好好地演活起來。

    滿意於自己的這個計劃,她快速的化了淡妝,然後自信的走了出去。

    放開心吧!她再一次的告訴自己。

    天黑之前,家惟回到她的房間。

    身後的侍者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後面,她給了他會令人張大的眼楮的小費。

    穆子青還沒回來,家惟不管他。

    她癱坐在床上,閉上了眼,想不到逛街是如此的累。

    休息一下吧,走累的雙腿加上時差,她朦朧的睡去……

    再一次醒來已是晚上八點過後。

    家惟肚子咕嚕的響著。

    她輕鬆的淋了浴,然後從下午所購買的衣服裡,挑了件淡藍的絲質晚宴裝穿上。她又刻意將頭發盤了起來,在勁肩留下幾綹發絲。

    戴上了鑽石項鏈及耳環,上了妝,再套上同色系的高跟鞋,家惟看起來的感覺是純真中又有些許的性感,嫵媚中帶著微微的嬌憨。

    她在鏡子前做了最後一次巡禮,然後滿意的離開了房間。

    飯店裡的餐廳已坐滿了七成的賓客。

    家惟讓侍者引導著,對賓客們欣賞的眼光視而不見,從容的滑入了餐桌裡。

    她點了一份法國大餐,價錢幾乎花掉她五分之一的薪水。但想到這些錢是由穆子青支付,她初次體會到什麼叫報復後的甜美滋味。

    侍者送到了餐前酒,又附贈了一朵玫瑰及一張卡片。

    家惟翻開卡片,上面用英文寫著︰女人配花,相得益彰。

    她微微一笑,詢問的望著侍者,然後循著侍者的指引。在一株盆景的旁邊,見到了一位高大的金發男士。

    那男士舉杯敬她,對家惟露出一記迷人的笑。家惟含蓄的點頭微笑,也回敬他。

    隨便一個男人也比穆子青表現得好!她心裡想著。

    以後不再把時間花在想那個討厭的男人身上了,她要把握現在,好好的享受年輕人生。

    有了這個想法,她進餐的心情非常愉快。

    那金發男士很紳士的等到家惟放下刀叉後,才起身走了過來。

    “東方小姐,”那男士的表情有些調皮促狹,“希望你不會認為我是登徒子。我可以坐下嗎?”

    家惟點了點頭,給對方一個鼓勵的微笑。

    他們自我介紹,這位衣冠楚楚的金發紳士是大衛-柏登。

    “台灣的女孩子都這麼美嗎?”當他知道家惟來自台灣後,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問著。

    嗯?家惟的腦袋靈光一閃,好熟悉的一句話,這不是某某保養品的廣告詞嗎?

    “哈!你也知道那支廣告嗎?”大衛見家惟表情詭異,他開心的解釋,“我曾住過台灣,這廣告是台灣的一個朋友解釋給我聽的。”

    家惟聽了失笑起來。

    大衛善於交際,妙語連珠,談天說地的與家惟聊著,偶爾,他也會穿插一些中國話,讓家惟倍感親近。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05 AM

第四章

    在舊金山,穆子青也經營了一家酒店。

    他視察過後,又趕回了飯店。

    與意大利黑手黨在美國分會的首領有約,他已經遲到一個小時了,他得好好的掌握時間。

    進了餐廳,他告訴門口的侍者客人的名字。

    順著侍者的手勢,他看見了一頭金發的大衛正與一位背對著他的曼妙女子開心的笑著。

    好傢伙,隨處女人香。穆子青在心裡笑了起來。大衛這傢伙不管到哪裡,總無法抗拒美麗的女人。

    他拒絕了侍者的帶領,自己走了過去。

    大衛瞧見穆子青,朝他眨眨眼。

    穆子青露出了一副“你又來了”的表情,腳步不停的走近他們。

    他不曾仔細的瞧那女子,但走近後,他心中突然一動。

    好熟悉的背影。

    露肩的衣服展露出那女子光滑的背。

    他愉快的表情陰沉了下來。

    再走近的,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大衛見穆子青的表情突然轉變,他也警覺了起來。

    這是認識穆子青以來,從沒發生過的事。

    在他所認識的人中,穆子青是最善於掩飾內心感覺的人。

    自己哪裡得罪了他?

    不會吧!他早已叮嚀過自己,這個中國人只可成為朋友,絕不能變成敵人。

    那麼,為了什麼呢?

    他瞥向家惟被他逗得依舊燦爛的笑臉。

    該不會是這個女人吧?

    “玩得愉快嗎?”穆子青沒與大衛打招呼,卻僵著臉站在家惟身邊,冷冷的問著。

    大衛放心的笑了,果然是這個女人。

    難得見穆子青如此,他盤起雙手,調整好坐姿,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很愉快,謝謝。”家惟原本愉快的表情也一百八十度的換了下來。

    穆子青叫侍者搬來了一張椅子,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張桌子坐三個人好像太擠了。”大衛不識相的插進了這句話。

    穆子青不客氣的瞪了大衛一眼,“是啊,你可以走了。”

    “胡說!”家惟看著大衛無辜的表情,不忍他難堪,伸張正義的說道。

    “是嗎?”穆子青聽家惟如此說,反倒恢復了他深不可測的表情,“那麼,小姐,你覺得是誰該走呢?”

    你!家惟在心中大聲的喊著。但她沒說出口。

    她還記得她是他的情婦。她也還記得她那活見鬼的任務。

    她大腦偏偏該死的理智得很!但她又氣不過。

    “我,我該走。”她起身,咬牙切齒的朝穆子青丟下這句話,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大衛聰明的不說話。

    四周突然都安靜了下來。

    穆子青摳摳自己的指甲,“很爽吧!嗯?”他像是在聊天般的說著。

    “呃,對我說話嗎?什麼事?”大衛仍維持著他一貫的無辜和愛憎分明,但眼裡全是笑意。

    “要笑就笑吧!”穆子青沒看大衛,只是淡淡的應著。

    接著,大衛放肆的大笑起來,引起了許多人的側目。

    穆子青直等到大衛笑完,才抬頭看他一眼。

    那眼神讓大衛感到心裡一陣發毛。

    “這女人是我的,少踫。”

    然後不再-嗦的,他開始與大衛討論正事……

    有了前半段的插曲,穆子青與大衛在談完正事後,也無心再攀談。

    凌晨,穆子青回到了房裡。

    聽到家惟沉穩均勻的呼吸聲,他知道這該打的小女人已經熟睡了。

    她居然敢背著他偷男人,被逮個正著還敢惱羞成怒。

    他的情婦們跟了他之後,從來不會再正眼看別的男人一眼,而這個女人竟敢?

    他的個性從來不會憐香惜玉,何況這女人所做的,已大大的超過了他的原則。

    他應該馬上就抓她起來,哈哈的羞辱她一頓。

    但,穆子青什麼也沒做。

    他就好像沒事般的換下了衣服,不疾不徐的淋了個浴,又從角落裡找出了他的行李箱,拿出一些文件簽上了字,然後起身伸了個懶腰,動動自己的四肢,輕聲地——像是怕吵醒身旁的婦人似的——上了床,閉上眼睡去。

    是愛情的魔力嗎?它會使一個人亂了心性嗎?即使沉穩如穆子青也如此嗎?看來只有天知道了。

    家惟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穆子青早已不見蹤影。但身旁凹進去的枕頭,顯示他有回來睡過。

    自己怎會如此貪睡?她失笑了。昨天本想等他回來,好好的找他吵一頓;沒想到等著、等著,自己倒先睡著了。

    跟穆子青在一起,自己的警覺性好像越來越遲鈍,再這樣下去她也別想辦什麼案了。

    梳洗過後,她套一件比昨天穿的小洋裝還貴的牛仔褲加上大T卹及白色的休閑鞋下了樓,正巧瞥見大衛朝大門走去。

    “大衛。”家惟喚住了他,跑了過去。

    大衛暗叫糟糕,剛剛才與穆子青分手,想來這男人一定還在附近,自己偏又被這不想沾染的女人踫見。

    “嗨,家惟。”雖說如此,但轉身見家惟那可人的模樣,大衛忍不住又堆滿了笑容,熱絡的與她打招呼。唉,穆子青是個幸運的男人,好處盡是他得,就連女人他也能得到最好的。

    “大衛,昨天真對不起,你沒怎樣吧?”

    “當然沒有。穆先生還請我到酒吧喝酒,為他的失禮道歉呢!”

    家惟露出狐疑的表情,那樣子讓大衛笑了起來。

    “真的,穆先生是個不錯的男人。”

    “有點難以想像。”家惟自言自語的念著,“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咦!你要走了嗎?”她摳摳大衛手中的皮箱問著。

    “呃,是。”

    “噢。”家惟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畢竟大衛是個風趣的男人。

    “你們在說些什麼?”穆子青低沉的音調從何家惟的耳後傳來。他的手佔有的摟住家惟的肩,對大衛皮笑肉不笑的直視著。

    大衛明白這是警告也是示威動作,他洌嘴對穆子青嘻嘻一笑,“沒什麼,我只是在問何小姐,她是不是對發酸的酒有偏好。”

    “發酸的酒?”家惟不解。

    穆子青則揚起眉,等著大衛的下文。

    “是啊,聽說中國人把發酸了的酒稱“醋——,何小姐既然不喜歡喝醋,為何身邊老帶一缸醋壇子?

    穆子青不怒,反倒哈哈大笑起來。 “嗯,真不該教你中文的。”

    大衛朝家惟點了點頭,又看了穆子青一眼,笑著擺擺手,轉身走出大門。

    “你們認識?”家惟目送大衛走後問著。

    “嗯。”穆子青回答的干脆。

    “原來他說的中國朋友是你。”

    “嗯。”他引她進入餐廳。

    “難怪他老說你好呢。”

    “是嗎?”他扶她入座。

    “真巧,你們居然就是朋友。”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他在心裡咕噥了一句。 “別多話了,盡心的扮個好情婦,陪我吃飯吧!”

    家惟不滿的瞪他一眼,“是,穆大少。”她心不敢情不願的回答。

    他們安靜的品嘗早點,穆子青突然開口說話︰“待會帶你去參觀舊金山。”

    “咦,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怎麼會有空陪我這小情婦?”家惟酸溜溜的問著。

    穆子青笑了笑,“是呀,你可以懷著感恩的心回報我。”

    家惟“嘿嘿”的假笑兩聲,“啊,好幽默呢!”

    “嘿,有點風度嘛!”

    “風度?”她翻翻白眼,“離家出走了。”

    穆子青低聲的笑了起來,“你的話真像支箭。我們走吧,再待下去我恐怕會被萬箭穿心了。”

    家惟讓穆子青為她拉開椅子,“胡說。”她朝他甜甜一笑,“我是最“溫馴”的情婦了。”

    “是嗎?那麼漂亮的小姐,請賞給我一點生活情趣,陪我逛逛吧?”

    難得穆子青一副好脾氣,那魅力真是無人能擋。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吧。”她故作思考狀,然後起身笑著挽住了他的手臂。

    一對出色的中國情侶愉快的走出飯店,迎向加州的陽光。

    他們去參觀舊金山大橋,又逛S型花園步道,再享受一頓豐富的大閘蟹餐,又繞到漁人碼頭。

    不板著臉的穆子青是個一級棒的好情人。

    他擁著家惟,再不就是牽著她的手,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沒一刻放過與小情人之間的觸踫。

    漁人碼頭上,正巧遇上了舊金山市政府所舉辦的大型園遊會。家惟興沖沖的想與假扮的唐老鴨與高飛狗合照。

    那兩只高大、可笑的絨毛動物把家惟安置在中間,璉一隻的抱著她,穆子青驚訝於自己心中竟產生了一股不悅。

    難道這是嫉妒?不可能。家惟這個女人一點也不上道,青澀得像只酸隻果,自己怎會把她放在心上?

    她照完相後,笑瞇瞇的走向他。

    是有點別的女人所沒有的味道。他打量家惟,挑剔的補充著。也還有些別的女人所沒有的那種驕傲特質。

    而他最討厭那種大義凜然、剛正不阿的女人。所謂的“大俠”風範,在家惟的身上也隱約可見,但穆子青非但不討厭,甚至覺得可愛得想縱容她。

    還有……

    “你幹嘛用那種表情盯著我看?”家惟伸出五指在穆子青的眼前晃了晃。

    穆子青笑了笑,親親家惟的額。學她那不迷糊但卻少根筋的個性……

    唉,他在心裡嘆了口氣。他定是好日子過膩了,否則為何會如此自虐?這個女人是這麼的常惹他生氣,又不貼心,自己為何仍放不開手呢?

    回程的路上,穆子青又恢復了一貫的毫無表情。

    他讓家惟靠著他的胸膛,自己則靠著椅背。

    輕撫著家惟的背,他就好像在撫摸一隻貓。

    “明天我們去拉斯維加斯。”

    “嗯。”

    不多話,不揭人隱私。他又發現她一項優點。

    皺皺眉,他不喜歡自己對她的這種反應。

    在拉斯維加斯,他經營了一家飯店,一樓是個大賭場,賭場的負責人是美艷的黛拉比——他的情婦之一。

    去找她吧!他決定著。就好像在告訴自己,一切都沒有變。

    他,穆子青,是個遊戲人間卻吝於給愛的男人。

    拉斯維加斯,全球聞名的賭城,是不夜城,也是全美治安最好的一座城市。

    這裡的警察是騎腳踏車巡邏的。

    原因無他,只因每間賭場都各有自己私人的保鏢,因此警察根本無用武之地。

    這裡的教堂也特別多,而且裝潢給有噱頭,不似一般的莊嚴肅穆,這是為了配合西方人沖動、直爽的個性。來這裡游玩的情侶在花花世界的迷惑下,失去理智跑去結婚是屢見不鮮的事。

    他們下榻的旅館正是穆子青所經營的飯店。

    所有的飯店服務人員皆因穆子青的到來,而變得機警、勤快。

    穆子青悠閑的坐在沙發上,而家惟則瀏覽四周,欣賞壁上的畫。

    一陣濃鬱的香氣飄過家惟的身旁,她轉頭看見一位婀娜多姿的紅發女郎搖曳生姿的走向穆子青。

    “親愛的,”那女郎一屁股坐在穆子青的腿上,用著甜地會膩死人,用著略帶哀怨的眼神看著他,“我以為你忘了我了。”

    穆子青皺了皺眉,黛拉比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沒有分寸?

    他才想著,就發現黛拉比用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嫉妒眼神,掃了一眼正桿在壁前的家惟,他明白了。

    原來早有人給黛拉比通風報信,自己破天荒的帶了個女人來。

    他把黛拉比拉到旁邊的沙發,不理會她受傷的表情。他可沒興趣引起兩個女人的戰爭。

    飯店的經理從電梯裡急忙的走了出來,“穆先生,您的轉屬套房已經備妥了,請隨我來。”

    穆子青站了起來,向家惟招招手。

    家惟走過來,黛拉比見狀,也跟著站起來,挽住穆子青的手臂,“青,這位小姐是誰啊?”

    穆子青沒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看了黛拉比一眼。

    黛拉比被穆子青的眼光瞧得心裡一陣冰冷,她勾住穆子青的手臂軟了下來,但仍不甘心的輕觸著他。

    本來就是!她可以安於穆子青有一大票的女人,但在拉斯維加斯這個地盤上,穆子青只屬於她一人。她為他放棄了許多男子的追求,他怎能如此待她?

    “你好。”黛拉比擠出一個會讓男人為之屏息的笑容,但看家惟的眼神卻冰如寒潭,“我是黛拉比,穆先生的紅粉知己。你的房間在七樓,可以請服務生帶你上去了。”

    穆子青沒有為家惟說話。不知怎麼地,他突然好奇的想知道家惟會任何處理這種讓她難堪的場面。

    家惟看飯店的經理聽了黛拉比說出的話後,表情先是一愣,而後吃驚的看向穆子青,等待他的裁示。而這個臭男人的表情則是饒富興味,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蠢樣。

    她含蓄的微微一笑,“那穆先生這幾天就麻煩你了。”她朝黛拉比說著,然後繞到穆子青的身邊,表情仍維持一貫的微笑,用中文朝他低聲的警告“少來煩我,否則給你好看,你這個花心大蘿卜。”

    懶得再看兩位的表情,她從容的跟著服務生離去。

    那天晚上,家惟用信用卡借了一萬塊美金,到賭場玩到深夜三點,錢全部輸光後,回到房間倒頭便睡。

    第二天一起床,她離開了飯店,看了一場大衛魔術秀,又趕了一場白老虎秀,接著又藉了五千塊美金,換了一家賭場繼續她瘋狂的舉動。

    第三天,她聽了演唱會,又包了一輛車觀賞了拉斯維加斯新城與舊城的風貌,然後挑了一家海盜船造型的飯店,要了一間房,索性不回飯店了。

    當晚,她換上新買的一襲艷紅長禮服,把頭發放下來,讓它們隨意的飄在她裸露的雙肩上,而長禮服的設計強調曲線的突出,因此家惟看起來風情萬種,魅力無窮。

    她輕挪蓮布,到了飯店的一樓,又藉了兩萬元美金,準備再踫踫運氣。

    賭場內因她的到來而起了一陣騷動,再加上家惟所換的籌碼,使得她每到一個點,便吸引了許多人圍觀。

    而大衛就是因此看見家惟的。

    瞧著她擲骰子的神韻及那性感的裝扮,他根本忘了穆子青可能也在附近,而開心的走過去。

    “女孩,媽媽沒告訴你不可以賭博嗎?”

    家惟嚇了一跳,“大衛,怎麼會是你?”她驚喜的說著,“等我一會兒。來!我全下了,等我把這把輸光。”

    家惟的話讓大衛發笑,人人都希望贏,她卻只說輸。

    台子的服務人員不動聲色的看向大衛,想知道老闆是否有啥指示。

    大衛丟了個眼色給他。

    “嘩!”四周響起一片歡呼聲。

    “天!”家惟喃喃的叫著,“我贏了。”

    賭了三天,她運氣背得從沒贏過,可是卻在最後一把贏了。

    “大衛,我居然贏了。”她看向大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啊!好運氣,還要玩嗎?”家惟這模樣,使大衛決定要讓她繼續贏下去。

    “不了,我們去聊聊天吧。”

    這女孩不貪心呢!大衛贊許著。

    他們走到吧台,點了酒喝啜著。

    “大衛,你怎麼會來這裡?”

    “嘿,女孩,怎麼搶了我要問的話呢?”大衛用譴責的語氣誇張的說著。

    家惟咯咯的笑了,“我先問的,你先說。”

    “好吧,來這裡處理一些公事。”

    “公事?來賭城處理公事?”

    “唉!小姐,你就別再挖苦我了。”

    “哦,追根究底原來是不肯說,好吧,我不問了。”

    “你呢?為何會在賭城?”

    “啊哈!不說。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扯平。”

    大衛哈哈大笑的拍拍家惟光滑的臂膀。

    吧台前方有一個小小的舞池,舞池邊坐著一個琴師及薩克斯風手。此時薩克斯風手正吹著一曲輕緩的小調。

    “想不想跳舞?”大衛邀請家惟。

    “好。”她也想讓自己瘋狂一下。

    牽起家惟的手朝舞池走去,大衛向琴師說了曲名,琴師曲調一轉,讓魔術般的雙手流瀉出一首探戈名曲。

    大衛的舞技精湛,而家惟能做酒小姐自然也把交際舞跳得唯美如幻。舞池的四周開始聚集著人群,他們欣賞漂亮的東方小姐在英俊的舞伴唯上show著賞心悅目的舞技。

    穆子青在第一個晚上就趕走了黛拉比,孤獨的睡在自己的套房裡。

    套房的面積佔的約一百坪,在飯店的最頂端,可俯瞰整座拉斯維加斯城。

    第二天,大衛來找他,他們在套房裡把原定的計劃再做一些詳細的補充。

    大衛離開後,穆子青派去保護家惟的保鏢來報告她一整日的行蹤。

    這女人在大把大把的花他的錢呢!他回想起家惟那天當著那群聽不懂中文的西方人面前對他警告的話。他嘴角揚了起來,這女人跟天借了膽,居然敢如此待他。

    他決定那晚仍不去找她。

    這次的交易淨賺十億的利潤,這對他所要達成的理想有著莫大的幫助,他可沒心情再為一個女人分心。

    第三天,穆子青所要處理的事已告一段落。保鏢來告訴他,家惟在大衛的飯店裡賭博,穆子青決定去找她。

    “青。”黛拉比自從那晚被穆子青趕走後,心中又氣憤又傷心。見穆子青從專屬電梯下來,她急急的迎上去。

    穆子青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青,”黛拉比咽了口口水,“你要走了嗎?”

    無視於黛拉比低聲下氣、楚楚可憐的表情,穆子青只是冷冷的望著她,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什麼時候準你問我行蹤了?”他朝黛拉比拋下這句話就走了。

    黛拉比的眼眶忍不住溢出了淚水。她的心、她的人都毫無保留的交給了這個男人,他卻對她如此不屑。

    是為了那個毫不起眼的中國女人嗎?

    她不甘心啊!

    她一定要搶回屬於她的男人。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07 AM

第五章

    穆子青想像著見到家惟時的好心情,在進了大衛經營的飯店,看見已圍滿舞池的人群,以及舞池內那對搭配得天衣無縫的男女後,完全被破壞無遺。

    他僵著一張難看的臉,冷冷的看著大衛的大手因為舞姿的變化,不時輕觸著家惟的身體。

    這兩道危險的目光大衛一定感受到了。

    他開始不經意的搜尋著舞池的四周,然後瞄見了站在人群之外、寂靜如豹子、卻蓄勢待發的人影。

    不妙了!大衛在心里暗叫沙漠風暴來了!

    他得想個辦法脫身才行,好漢是不吃眼前虧的。

    將家惟帶離舞池,眾賓客自然的讓開了一條路,大衛將家惟引向穆子青的面前,然後一甩,讓家惟轉著圈子跌到穆子青的懷里。

    穆子青本能的抱住眼前的女人。

    “你怎麼在這里?”家惟看請來人後,表情不悅的埋怨著。

    看一眼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穆子青再抬頭,大衛已不見人影。

    好家伙,算你逃的快。

    “喂,放開我啦!”

    穆子青記得了自己正在生氣,他板起了臉,拉著她便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里?”家惟掙扎著大呼小叫。

    “閉嘴。”穆子青回過頭狠狠的瞪她一眼。

    “喂,老兄,這位小姐好像不怎麼願意跟你走。”一位滿臉胡碴的大漢擋在穆子青的前面,為家惟打抱不平。

    穆子青根本懶得理會那家伙,倒是家惟瞥見穆子青露出一副令人猜不透的表情,生怕美國大漢太過熱心反倒吃了大虧,“謝謝你,先生,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她趕忙解釋。

    那美國人識趣的讓開了,而家惟被穆子青推進了拉斯維加斯的夜色中。

    這女人為什麼老忘了自己的身份?看著她僵直的背影他覺得自己像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可是天知道,他才是她真正的“金主”啊!

    她是這麼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把他當“天”。他恨恨的想著,還敢向別的男人投懷送抱!

    “陪我去吃飯。”他冷冷的說。

    家惟回過身正想反駁,但瞧見了穆子青不善的表情,立刻識趣的閉上了嘴。

    她走到他身邊,安靜的等他帶路。

    就是這樣,每次都這樣!把他惹火了,才又溫馴得像只小貓。

    “挽住我的手臂。”

    家惟順從的照做。

    哎!他能把她怎麼樣?有力的握緊手中柔荑,他領著她離開了大衛的飯店。

    穆子青選了一家氣氛好、食物佳的典雅餐廳。可是兩人卻不說一句話,只是埋首吃著眼前的食物。

    家惟心里也明白自己實在不應該激怒他。但想到穆子青與黛拉比相處的濃情蜜意,她便無緣由的產生了一股濃濃的酸意。

    其實穆子青有情婦這件事,家惟早就不該意外的。但真正踫上了,她沒想到自己心中的反應會是那麼的強烈。

    她戳著盤中的食物,而他猜不透她在想什麼。不過他告訴自己,別再浪費心思在這女人身上,她是他買來,就這麼簡單。

    “走吧。”他起身,冷冷的說著。

    家惟倔著一張臉,也跟了出去。

    回到飯店,家惟甩開穆子青握著她的手,想直接回房。穆子青卻順手一帶,摟住家惟的肩,也不管她的議員,直接把她帶入他專屬的電梯中。

    家惟開始有些害怕,在小小的電梯里,她閃在離他最遠的角落,用著防備的眼神瞧著他。

    “穆大少,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穆子青直勾勾的盯著她,根本不回答。

    他們倆在電梯內對峙著,穆子青如只饑餓的狩獵者,正虎視眈眈的盯著眼前的美食。而家惟則動也不敢動的像”“侏羅紀公園影片里的那頭小羊。

    電梯的門開了。穆子青朝家惟露出詭異的一笑,然後一步跨出了電梯。

    他向家惟做了個“請”的手勢。家惟不理他,仍賴在電梯里。

    仿佛對家惟這種幼稚的舉動毫無辦法似的,穆子青放棄理她,自行走進臥室。

    家惟馬上按上“關”的按鍵但電梯根本毫無動靜。

    她無奈的跨出電梯,面對著豪華的大廳。

    無心欣賞那美輪美奐的陳設,她急忙開始搜尋逃生梯。

    “你在找什麼?”

    家惟嚇得反彈回身,“沒有。”她搖著頭,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認什麼。

    “來”穆子青招招手。

    “不要。”她發覺自己的頭搖得像乩童。

    “要我過去抓你嗎?”他揚起眉,眼中放出警告。

    “你放我走吧,黛拉比會伺候你的。”家惟可憐兮兮的哀求著。

    他拉下臉,不悅的提醒︰“我愛找誰就找誰,別忘了你的身份。”

    家惟靜靜的消化完穆子青的話,後悔這三天來為什麼要花穆子青那麼多錢,但她還是決定了,“那好,我不玩了。”說完,她突然如釋重負,也放松了警戒,“我不做你的情婦了,你找別人陪你玩吧。花你多少錢,我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她借著往後幾年的薪水全泡湯了。

    穆子青眼神冷峻的哈哈大笑。

    “你干嘛笑的那麼詭異?”她發毛的小聲問著。

    “難道你不知道從來只有我才有權力說“不——嗎?他在沙發上輕松的坐下來。

    “什麼意思?”

    穆子青迅速往前一躍,一瞬間抓住家惟。

    “放開我!”家惟尖叫的掙扎。

    他抓住家惟的頭,固定住她的臉,另一只手挽住她的腰肢,“不要亂動。”他低沉的嗓音,惡狠狠的說,“我可不想再把你弄得全身淤青。”然後他重重的吻住她……

    激情過後,家惟背對著穆子青無聲的躺著,滿懷羞辱。

    穆子青燃起一根煙,徐徐的抽著。

    他愛她。

    他終于承認了自己心中的感覺。

    可笑的是他居然還能愛人。

    對家惟,他想如同對待其他情婦一樣的灑脫,但他做不到。

    他嫉妒每個接近她的男人,看不慣她對別的男人微笑。

    可是她仍是個問題人物啊!他怎會如此大意的愛上她。

    他不知道。自嘲的一笑,大概是所謂的不由自主吧。

    今後他該怎麼對她呢?

    共度一生的念頭在他心中燃起。

    想起家惟的個性,他有微微一笑,恐怕他以後有氣可受了。

    但他喜歡。

    坦然面對自己後,他瞄向身旁的女人,家惟像賭氣的背對自己。

    無所謂,往後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用來哄她。心中對于她十歲以前空白的背景仍有一絲的不安,但他決定冒險。不管以後的事情變化多大,他可以確定一件事何家惟不會出賣他。

    他會讓她明了他所做的事,並讓她愛上他。

    電話的鈴聲響起。

    穆子青順手接起話筒。“大衛,什麼事?好,後天。對,事成之後馬上回台灣。嗯,什麼事你都要湊一腳阿!好了,沒什麼事。別來跟我探聽我女人的”事。穆子青的語氣突然轉為冷硬。“好,就這麼辦。”然後他掛上電話。

    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大衛一向很知分寸,居然會為了家惟來探聽他的私事。

    “大衛很關心你呢!”忍不住的,穆子青吃味的諷刺著。

    家惟不為所動地選擇沉默。

    “為什麼不解釋?心虛了?”

    他還想怎樣?侮辱她不夠深嗎?還想在她身上冠上什麼罪名?

    不理他,她起身。

    穆子青粗魯的把她拉回來,“回答我。”他俯視著身下的人兒責問道。

    “想聽什麼?”她冷眼瞧著他,“跟大衛的關系嗎?我說我是清白的,你相信嗎?哈!”她強笑,淚水慢慢地溢滿眼眶,“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當然,我是那麼賤,你在認識我之前早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怎可能高尚得起來?好吧!何止大衛,任何男人都可以上我,我是來者不拒的,你——”

    “噓,”穆子青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他把她惹哭了,看見了她的眼淚,他竟然心疼難當,“不要說了,對不起。”他後悔的道歉,吻去了那一串串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

    “不要,別對我來這套。”她說著,推開了他,“高興就哄哄我,和氣就糟蹋我。你想聽嘛,我說,情婦不就是用來取悅的嗎?我人盡可夫、下賤、自甘墮落、殘花敗柳——”

    “不要說了,我說不要說了!”他急了,對家惟吼著。

    室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

    “你放了我吧。”家惟平靜的對他說。

    “休想。”

    “要一個心不在你身邊的女人有什麼用呢?”

    穆子青轉回家惟別開的臉,“你是我的,誰敢要你,我就殺了誰。”他咬著牙,有著不顧一切的表情。

    家惟從沒看見他如此凶惡的眼神,那樣子十足像個亡命之徒。想起剛剛的電話,大衛與他像是在做什麼交易。隱形著的勢力散步世界各地,而大衛是他的伙伴,難道……

    兩天後,他們回到了台灣。

    穆子青不知在忙些什麼,每天早出晚歸。

    雖然如此,晚上他都會回到家惟的小別墅,不再流連于其他地方。

    家惟曾利用空檔,進城撥了電話給上級。

    她要求放棄此次的任務,回崗位報到。

    但得到的指令是︰再觀察一個月,若仍無進展,就結束此計劃。

    她開車回到小別墅,心里有一千個不願意。

    穆子青似乎不再防備她了。

    他常常當著她的面,用行動電話討論含有黑道術語的事。

    家惟知道他越來越多的秘密了。

    雖然還不至于構成犯罪證據,但她就是不喜歡。

    現在,每當穆子青在她面前撥電話,家惟便趕緊躲開,不理會穆子青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想,證據是不是愛上這男人了?

    她害怕他真是隱形者,擔心他最終仍會邪不勝正。

    車子轉了個彎,她進入了私人的道路,瞥見一名站在別墅外的女人。

    那女人長得好嬌小,身材卻玲瓏有致。

    將車停到門口,家惟走出車外,那女人也迎向她。

    “有事嗎?”家惟問。

    近看那女人,越覺得她有如做工精細的瓷娃娃,相當美麗。

    “你住這里嗎?”那女人有副悅耳的嗓音。

    “嗯。”

    “那子青呢?他最近也住這里嗎?”

    家惟眯起了雙眼,重新打量這女人。

    這位由漫畫中走出的女人又是他另一個情婦嗎?

    “你是誰?”她率直的詢問。

    “哦,對不起,我是珊咪,知道子青回台灣了,可是都沒到我那兒,我有點擔心,所以來看看。”女人溫婉的解釋。

    孔雀!家惟心中恨恨的咒罵著。

    穆子青就像只開了屏的孔雀,張開那片彩扇,翹著屁股時差散播他的魅力。

    而該死的,偏偏有那麼多“雌性動物”吃他這一套。

    那小女人被家惟眼中突然爆出的烈火嚇得退後一步。

    “進來等吧。”家惟冷淡的應著。

    她還能如何?總不能小家子氣的把她留在外面吧!雖然心里小心眼的計較著,但她還不至于如此沒風度。

    珊咪順從的跟在她後頭,“這房子子青一定送給你了吧?”

    家惟看了小女人一眼,是她的錯覺嗎?她竟看見一閃而逝的狡猾從那女人的眼神中隱去。

    “嗯。”她淡淡的應了一句。

    “唉!子青就是這樣子,見到有困難的漂亮女人總是不忍袖手旁觀,你現在一定沒在酒店上班吧?”

    雖然珊咪的表情仍是這麼的溫婉可人,語氣仍是這樣的輕柔,但家惟發現了這小女人那若有似無的心機。

    這女人調查過她。

    她能肯定穆子青的個性,一定不會是個碎嘴子。

    這女人是怕自己的地位不保,特地來觀察情敵是個什麼樣角色的吧?

    “穆子青也常常這樣幫別的女人嗎?”她假裝傻乎乎的問出那女人想要她問的話。

    “是啊,子青就是這麼善良,你可不要以為他是對你特別啊,他這樣的男人就是特別容易使女人愛上他。我告訴你是不想讓你以後傷心的。”

    善良?穆子青善良?放屁!

    不過有一點珊咪倒是說對了,穆子青是個容易使人傷心的男人哪!

    “謝謝你的提醒。”家惟低頭喃喃說著。

    “早點離開他吧。”珊咪見家惟如此沮喪,以為她的反間計成功了。

    想不到這女人虛有其表,事實上卻是草包應該,真不知子青喜歡她哪一點?

    “子青既然幫你把債還清了,又給了你一筆生活費,你不如找個好地方,重新開始你的人生,這樣總比活在這種陰影下好。”

    “嗯。”

    “珊咪,原來你認為這種生活是處在陰影下?”穆子青的聲音突然冷冷的傳來。

    兩個女人都嚇了一跳。

    只見穆子青若無其事的倚在門口。

    “不……子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什麼掩飾乍見穆子青的狼狽表情,高興的奔到他身邊摟住了他,撒嬌的問著。

    “夠久了。”他掰開身上那八爪魚般的雙手,由心中升起一股厭惡,為什麼自己以前沒發覺珊咪的虛偽呢?

    “我跟何小姐正談得愉快呢,你怎麼進來也不出聲?”

    家惟真佩服珊咪的演技。她比黛拉比高明多了,熱臉貼了冷屁股,居然能夠不當一回事的繼續自導自演。她是自嘆不如了。

    “怕錯過好戲?”

    珊咪臉上一陣青紅,“討厭啦,你在說什麼?”

    懶得再理她,穆子青走向家惟,臉上有著不贊同,“你這麼隨便就放個陌生人進來嗎?”

    “子青,我才不是陌生人。”珊咪大聲的抗議。

    穆子青用冷冽的眼神掃了她一眼。

    她嚇的倒退了一步。

    完了!她曾見過穆子青這種眼神。在她之前的情婦,穆子青就是這麼對她的。

    她不懂,她是這麼盡職的把情婦這角色扮得淋灕盡致,為何會輪給這個看起來沒啥智商的蠢女人?

    她知道穆子青會給她一筆不虞匱乏的財富。但她才不希罕!她要這個男人哪!

    上一任的女人後來選擇了死,那她呢?

    她不甘心。

    “子青……”珊咪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她要把他贏回來。

    “出去。”穆子青直視著楚楚可憐的珊咪,心中根本不為所動。

    “不要,不要這樣子對我。”珊咪流下滴滴淚水——這次是真的。她向天借膽的奔向穆子青的懷里,緊緊的抱住了他,仿佛想把自己嵌進他的骨子里。

    家惟識趣的避開了這令人難堪的一幕,她退到樓上,把自己關在書房里。

    一個男人呵,若已不再愛一個女人了,那他對這個女人所做的事,甚至比一個絕情的人更加絕情。

    她呢?家惟望著窗外,珊咪垮著肩,猶如老太婆般蹣跚的邁向路的盡頭。穆子青甚至連送她一程也不願意!

    她呢?她又問了自己一次,什麼時候會輪到她呢?

    難道穆子青會對她另眼相看嗎?

    不,她不相信。

    她有什麼條件會讓穆子青對自己至死不渝呢?

    尤其這個男人根本視愛情如糞土。

    開門的聲音讓家惟回過身,她對他牽強的微微一笑,想假裝成若無其事,但眼底早已洩漏出她的情緒。

    穆子青皺了皺眉,他不擅長處理這類的事,但顯然他很在意眼前這個小女人的感覺。

    他對她越來越習慣小心翼翼了。真是理不清頭緒啊,是“愛”在作怪嗎?

    “珊咪的事困擾了你嗎?”他問的開門見山。

    “我不該有感覺嗎?”

    “別介意,我已經處理好了。”

    原來這男人以為她在為珊咪的事吃味。

    她是的,可是她更在意這種以後可能也會發生在她身上的命運。

    穆子青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才能安撫家惟的情緒,他不曾對女人如此,因此實在沒啥經驗。

    無從適從的,他不自覺的用手梳著頭發。

    唉!這女人為何對珠寶沒興趣呢?不然他就可以用它們來買她的好心情了。

    “走吧,我帶你去看我的寶藏。”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決定把心中最重要的秘密毫不隱藏的呈現在她面前。

    “寶藏?”

    “對。”他拉著她的手往外走,“準備一些食物,我們會去兩、三天。”

    為了避人耳目,穆子青把他的法拉利放在車庫中,用家惟的賓士車載她來到位居中央山脈的一處山腳下。

    這是一個樸實的小村落,他把車開往村外一間有車庫的小木屋。

    “到了?”家惟十分興奮,這里景色優美,空氣清新,完全無都市的污染。

    穆子青笑了笑,輕點家惟俏麗的鼻頭,“還沒,車子開不進去,要用走路的。”

    “我討厭爬山。”她垂下肩膀嘀咕著。

    “乖,轉個山頭就到了,保證你值會票價。”穆子青哄道。

    他們下車步行了兩個多小時,早就轉過好幾個山頭。

    “到了嗎?”家惟再次詢問。

    “快了,轉個彎就到了。”

    “還要轉彎?”家惟大聲的抗議,“已經轉了好幾個彎了。”

    穆子青看家惟累得喘不過氣來而臭著一張臉,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這次是真的,再轉個彎就到了。”

    家惟會他一記白眼。

    他們終于停了下來,面對著光禿禿的一處峭壁。

    “真是個驚喜。”她看看四周,皮笑肉不笑的說,“我欣賞過了,我們回去吧。”

    穆子青攔住準備往回走的家惟。

    “別急著走,好戲還在後頭呢!”

    “好戲?這座鳥不生蛋的石頭山還變得出什麼花樣?”

    “來。”穆子青牽著她的手走近峭壁。

    他自行往峭壁上攀,身手俐落。

    爬了約五公尺高度後,他停下來。只見他的手在峭壁上一陣摸索,峭壁“轟”的一聲,竟然在他身邊開出了一個洞來。

    他躍進後,向下望著張口結舌的家惟,“上來吧!”

    “芝麻開門!”家惟喃喃的念著,也攀上去。

    穆子青將她抱入後,洞口再次關閉。

    兩旁微弱的燈光照射出一條幽暗的走道。

    家惟任由穆子青牽著往前走,“這就是你的寶藏?”

    “嗯,這是我辛苦布置多年的地方。”

    “看得出來,居然還有電。”家惟像鄉巴佬進城,左顧右盼。

    走道的底端是面石壁。

    穆子青又是一陣摸索,像是設了機關,石壁上又開出一個洞。

    “電燈不關嗎?”進了洞後,家惟回過身看看剛才走過的那條通道。

    穆子青微微一笑,“不用,那不是燈,是夜明珠。”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夜明珠?”

    “這只是開場白,精彩的還在後頭呢!”

    走在前面的穆子青語氣里透著驕傲。

    那真的是夜明珠?果真如此,單單走道上的那幾顆就無法估計它們的價值了。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呢?他竟然擁有這麼多的秘密!

    越往前走光線越是明亮。出了洞口,他們面對著一處庭園,放眼望去,這是個廣而大的山洞。

    庭園的旁邊有間簡單的小木屋,自己所站的位置正是庭園里一座假山的入口。

    “這是哪里?”家惟舉目四望,喃喃的問著。

    “這是我建立的王國。”穆子青話里充滿了成就感。

    家惟只能瞧著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走吧,我唯一的貴賓,來參觀我的城市吧。”他帶她走出庭園,打開一扇木制的大門。

    門外坐落著一座座如同家惟剛剛所看見的小木屋,只差沒有庭園。

    這里甚至有小孩的嬉戲玩耍。

    家惟抬頭向上望,大型的燈盞懸在四周,照得如同白晝。

    “電哪里來的?”她懷疑的問著。

    穆子青無奈的搖搖頭,“你就不能往羅曼蒂克一點的反向想嗎?比如說——這是桃花源啊!”

    “桃花源里有電氣設備嗎?”家惟沒聽懂穆子青的語意,她轉了轉那對明亮的大眼,不解的問著。

    “算了。”穆子青懶得再解釋,索性牽著她往外走。

    街道是由小石子鋪成的。眼尖的小孩看見唯一用圍籬圈起來的小木屋里頭有人走了出來,趕忙的跑回家去。

    不久,四周的小木屋陸續有大人跑了出來。

    他們瞧見穆子青,不管男女一窩蜂向前與他擁抱一番。

    家惟從沒有瞧過穆子青有如此隨和的一面,這是她認識的那個男人嗎?不再是憤世嫉俗、變幻莫測,也不是高不可攀。

    這些人的衣著樸實,像是隨處可見的鄉下人。但由他們的談吐舉止,卻可看出應屬于上流社會的知識分子。

    她覺得這些人像是隱居起來的高手,而這個山洞則像是臥虎藏龍的“龍穴”一樣。

    穆子青把杵在旁邊的家惟拉向自己,“這是何家惟。”

    四周的談笑聲安靜了下來,用評估的眼神打量著她。

    穆子青沒多做解釋,但他們似乎都已知道這代表什麼含意——只有家惟還搞不清楚。

    然後家惟受到了與穆子青相同熱情的擁抱。

    她嚇了一跳,看向他,只見穆子青滿意的笑開了嘴。

    山洞里住了約二十戶人家,似乎除了穆子青以外都已成家。小方也住在這里,他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仍是不卑不亢的向家惟介紹他的妻子。

    家惟眼楮瞪得老大,別看小方相貌平常,他的妻子可是大美人一個。

    穆子青一一介紹每個人讓家惟認識,甚至小孩也正經的自我介紹。

    脫離了人群,穆子青摟緊家惟的肩,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在大山洞四處閑逛。

    “他們在這里靠什麼生活呢?”

    穆子青指向遠方的一座大倉庫,“糧食里有可以維持兩年的米糧,蔬菜每戶人家都有種植,牲畜則統一在另一個地方飼養。”

    “他們曾出去嗎?”

    “幾乎沒有,沒人要出去。”

    “為什麼?”

    “世態炎涼,不如歸去。”

    “總還是要購買外面的五谷雜糧啊!”

    “快不用了,他們現在正在研究一種代替米糧的食物。”

    家惟不以為然的看他一眼,“可能嗎?”

    “不相信嗎?”穆子青撇撇嘴笑了笑,“住在這里的可都是頂尖人物呢!”

    “你呢?你負責什麼?”

    “供應他們所有的一切。”

    “包括什麼?”

    “衣食住行。”他們走到一座無人居住的小木屋前,穆子青打開門,里面是一整屋的槍械,“外帶保護他們的安全。”

    “你……私藏槍械?”

    穆子青無所謂的笑了笑,“自衛,以備不時之需。”

    “可是你知道這些東西會造成多大的殺傷力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穆子青淡淡的回答著。

    “大家要是都有你這種想法,那社會秩序會大亂的。”

    見家惟大驚小怪的樣子,穆子青露出了好玩的表情,“那麼你認為該把自己的安全交給誰呢?”

    “人民保姆——警察啊!”家惟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膛回答。

    穆子青突然發出一陣狂笑。

    “你笑什麼?”家惟已經露出惱羞成怒的不滿。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警察才會大亂呢!”他不認同的笑著搖頭。

    “你……”

    “好了,別再說這個了,干我們何事呢?”

    大有關系呢!因為我就是警察,而你是個惡棍!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09 AM

第六章

    穆子青的生活里沒有“法治”兩字。但家惟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壞人。

    他們在山洞里住了一個晚上,那晚,洞里的人們辦了個大型的營火晚會。

    穆子青開心的跟著他們笑鬧,接受他們的戲弄,還應眾人的要求當面深情的親吻家惟。

    輪到其他人表演時,他會坐在家維的身邊,在她耳邊低語著風花雪月,不時借機輕觸她的秀發,對著她敏感的耳垂呵癢。

    小孩子是崇拜穆子青的,盡管父母們已盡量在阻止了,但仍不時有小朋友跑過來想引起穆子青的注意。

    而大人們好奇的心也不比小孩差,他們常常不經意的瞄向他們坐的方向,然後滿意的轉過頭,露出會心一笑。

    家惟度過了有生以來最愉快的一晚。

    這里沒有利益競爭、沒有人心不一、沒有虛偽的奉承、以及玩弄心機。

    山洞里的人們就像是一家人,雖偶爾也會有意見不和的時候,但關心永遠存在。這像個大同世界。

    多可笑!居然是穆子青這樣亦正亦邪的人所建造的。

    回到現實社會,家惟的心態也跟著回到現實。

    穆子青對家維不再有所隱藏的完全相信了她。

    他告訴她,他殺過兩個人。而這兩個人據家惟所知皆是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兩個人的死因,在警方的檔案里仍屬懸案,但警方根本不想調查,只想拍手稱決。

    而他所經營的色情行業完全尊重個人的意願,他的原則是不強迫也不用詭計。

    他不販毒。這是他的原則。

    家惟真不知該怎麼評斷這個男人,是非在這個社會里要就令人難以捉摸。她該怎麼辦?穆子青是觸犯了法律,但家惟卻不覺得他有什麼大錯。

    她覺得穆子青知道她內心的掙扎。

    他不做任何解釋,也不為自己辯護,他把自己交到她手上,等她做決定。

    下星期一,穆子青有一批軍火會出售給北愛爾蘭反抗軍。

    原因只為他支持反抗軍。

    他甚至告訴家惟正確的時間和地點。就這麼突然說出,讓她想捂起耳朵不聽都不行。

    想到此,她不由得開始憎恨這個男人,他讓她進退兩難。

    她該告訴上級穆子青便是隱形者嗎?

    其實私售武器也沒什麼不妥,美國不也常干這種事嗎?她在心里為他辯護著。

    但這里是台灣啊!她心中“正義”的小天使提出反對的說詞。

    何家惟,另一個聲音在她心里大聲警告,你要出賣穆子青嗎?他對你是那麼的信任。

    “不,我不要他如此信任我!”家惟大聲的抗議。

    自己突然迸出的聲音倒嚇了自己一大跳。

    她瞧瞧四周,小洋房里只有她一人。穆子青最近都與小方在一起,商議著交貨事宜。

    後天就是星期一了,她到現在還在猶豫。

    為什麼這次要選在台灣交貨呢?如果在國外就不干她的事了,至少她對自己的良心如此交代。

    她不敢想像心高氣傲的穆子青知道她如果出賣他會有何反應。

    隱形者的蹤跡是他“自願”告訴她的,不是她查出來的。

    穆子青為何要對她敞開大門呢?他是否早已察知她的身份,刻意對她所代表的一方提出挑戰呢?又或是……他愛她?

    不,有可能嗎?

    但看看自己,她為什麼仍坐在這里?是心中還存著希望?在盼什麼嗎?

    唉!何家惟,你劫數難逃啊!他是個這麼容易使人愛上的男人,你又怎麼會例外呢?

    她又膽寒地想起珊咪離去時孤獨的身影。把感情交給他,早晚也會變成這樣吧?她不要。

    她不要下半輩子過得如此淒慘。

    拿起電話,她撥了上級給她的專用密碼。

    她決定不玩了。

    短暫的痛苦總比一輩子的沉淪好吧?

    星期一是家惟上班的第一天,也是個倒霉的日子。

    一大早,沒由來的沖進廁所干嘔一陣,讓她耗掉了大部分的體力。

    接著上班塞車遲到,衣服又被勾破,還吸了一肚子的髒空氣。

    接下來的時間還算順利,她被分發到重案組,只因她表現優異。

    家惟只知道自己在校成績還不錯,不曉得“表現優異”所指為何?

    她不管,反正她會把分內的工作做好就是了。

    下班了,長官特地把她找了進去。

    “何家惟,表現不錯哦!”長官笑臉迎人,當她是旗下愛將似的稱贊著。

    家惟一臉茫然。

    “走,我帶你去看你立下的功績。”

    她默默的跟在長官的後面走。

    拘留所里有一間牢房是為了關重刑犯,所以戒備特別森嚴。

    他們到了那里。

    家惟看到了!

    穆子青正以譏誚的眼神看著自己。

    “不!”說震驚不足以形容家惟的表情。

    “何家惟,你幫我們逮到歷年來最頭痛的人物,”長官滔滔不絕的在她身邊贊美,“警界有你這麼優秀的生力軍,是百姓之福啊!”

    穆子青一個字、一個字的聽進去。家惟竟可以感覺到穆子青的心像是被她拿著刀,一刀一刀的劃開般,血流如注。

    “不,不是我。”她朝穆子青走去,只想向他解釋。

    看見家惟走近,穆子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她的脖子,惹來一陣騷動。

    在安全人員趕來之際,他放開了她。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做完這個動作的。”他對她溫柔的吐出這句話,但眼里全是殺意。

    家惟現在才明白穆子青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如此之重,她情願被他掐死,也不願意被他誤會!

    “不,不是這樣子的。”她歇斯底里的解釋著。

    安全人員來了,家惟被推著往外走,以預防她再次受到暴力的攻擊。

    “何家惟,你可以告他傷害,我會為你作證的。”長官愛才心切,想為她出口氣似的建議著。

    第二天,家惟辭職了。

    她成了警界服務資歷最短的警官。

    上級體諒她,以為她害怕黑道報復,讓她以留職停薪的方式休假,還給她一個全新的身份證。

    家惟回到了新竹的老家。

    她躲在房里足不出戶,不問世事、不說話,也不看報紙。

    警方已對家惟的父母做過解釋,因此家惟的父母為了保護女兒的安全,也盡量不讓街坊鄰居知道女兒的歸來。

    這種錯誤的迅息使得家惟的沉默不語有了最好的解釋。他們都以為這是機密,所以女兒才會有如此表現。

    一個星期後,她離家了。

    她將錯就錯的告訴父母要換新身份生活,可能很久都無法聯絡。

    為了女兒的安全,父母含淚送走了她。

    往事不堪回首,也不忍回首。她現在確定她愛穆子青竟是如此的深。

    有什麼用?失去了再也無法挽回。

    她不敢看報紙。軍火走私會被判重刑的,而他還牽涉其他幾宗大案,或許甚至也有可能被判死刑吧?她不敢再想。

    他永遠也不會原諒她的,雖然她並沒有出賣他。

    就讓思念的折磨陪過她過完下半生吧!至少這樣她心里會好過一點。

    搬到這間大廈已經一個月了,家惟唯一能做的事只有思念。

    她想他,想得心痛。日里夜里全是他的影子。

    她常常忘了三餐,因此現在瘦的可憐。

    每天突如其來的嘔吐更讓她把難得吃進去的食物又全吐了出來。

    她也不去管它,死了也算是解脫了吧!

    記得今天要繳房租,她起身拿出自己已剩不多的錢走了出去。

    她要去銀行匯錢給房東,她想著。

    一陣暈眩突然襲來,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家惟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手臂上插了兩支針,上面吊著點滴。

    她暈倒了嗎?真奇怪,她身體很好啊!

    旁邊病床上的人見她醒來,好心的幫她按鈴叫醫生。

    “醒了嗎?有哪里不舒服?”醫生快步走入病房,先是翻翻她的眼瞼,然後又量量她的脈搏。

    家惟搖搖頭。

    “你極度的營養不良哦!”

    家惟不說話,逕自閉起眼楮休息。

    “你這樣不行呀!”家惟的不合作,讓醫生無奈的搖搖頭,“小孩子會保不住的!”

    家惟愕愣的張開眼楮,小孩子?她聽不懂。

    “不知道嗎?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胎兒營養不夠會留不住的。”

    她懷孕了?懷了穆子青的小孩。

    一個他們倆的結晶。

    一個多月來,她首次有了其他的表情。她笑了,眼淚卻忍不住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醫生,求你,我要小孩,幫我留住小孩。”

    “要保住小孩就要吃營養一點的東西。嗯?”

    家惟不住的點點頭。

    在醫院住了三天,家惟手上抱著一堆食物回到家。

    雖然仍-,但她精神已好了許多。

    身上已經沒什麼錢了,她有些憂心。

    想到穆子青當初給她的一千萬,她又拿著存折出去,試著提款。

    居然可以行的通。她放心了,往後的日子她與寶寶的生活應不成問題了。

    摸摸仍是平坦的小腹,她滿足開心的笑了。

    孕吐仍然持續著,雖不舒服,但想到小寶寶正安穩的住在她的肚子里,她整個心便開朗了起來。

    懷著九個月身孕,家惟更加小心的保護自己。

    她是個最配合的準媽媽,按部就班的依循著醫護人員的指示,一點也不敢馬虎。

    現在就等著孩子的降臨了。

    躺在醫院病床上,一陣陣收縮的疼痛襲向家惟。

    她滿身是汗,已痛了十個鐘頭。

    該死的,生孩子為什麼那麼的痛?

    又是一陣收縮,家惟咬著牙,忍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尖叫。

    子青,她想念子青。她需要他,她好希望能再見他一面。

    一幕幕往事交纏著陣痛混亂了她的思緒。

    “差不多了,將產婦推到產房,準備迎接寶寶了。”醫生下了最後的指令。

    最後的一記刺痛襲來,“子青——”家惟忍不住脫口喊出。

    一道響亮的啼哭將家惟拉回了現實。

    “生了!”護士恭喜家惟,“是小王子哦!”

    一切都值得了。

    抱著護士送過來的寶寶,她又哭又笑的。寶寶的五官是這麼的像她深愛的男人,連小嘴也固執的抿著。

    有了他,她這輩子又有何求?

    三年後。

    炙熱的夏天,晴朗的午後。

    一個美麗的少婦牽著一位小帥哥從超級市場走了出來。

    小帥哥穿著無袖T恤與短褲,表情有些酷。他手中抱著一個小紙袋,跟在少婦的旁邊,儼然像個小大人般。

    他們往停車場走去,上了一輛小房車,少婦驅車離去。

    一輛進口子彈廂型車跟著駛離停車場,慢慢的尾隨其後。

    家惟用穆子青給她的錢買了一間二十坪的小窩。

    在這里,她與她的兒子度過了三年愉快的時光。

    她的兒子簡直就是穆子青的翻版,不但外貌像,就連個性也像。

    不屑時他會撇撇嘴,高興時又只微微一笑,而專心游戲時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不常煩家惟,但出門時總跟著她。她覺得他是在“保護”她,還有,義務幫她一些小忙,例如提東西。

    午後的太陽蒸得他們母子倆出了一身汗。

    “兒子,洗個澡”吧。她放了一缸的水邀兒子一起共浴。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然後浴室力傳來陣陣的嬉鬧聲。

    大門悄悄的被打開,一個男人潛了進來。

    他不急著往聲音的方向走去,反倒先觀察室內的地形。

    在確定沒有其他人後,他移向浴室。

    浴室的門沒有關,他看見一副母子共浴的歡樂畫面。

    男人冷冷瞧著這一幕,並沒有被這溫馨的一幕所感動。

    然後女人起身,“兒子,起來了!”

    “媽咪,你先出去,”小孩泡在水里,玩著他的新玩具,“我再等一下下。”

    “趕快哦,水涼了。”家惟套上浴袍走了出去。

    剛剛兒子為了找他的新玩具,把從超級市場買回來的東西翻的一團亂。

    家惟哼著小曲,蹲下身,收拾掉在地上的東西。

    一雙腳出現在她的身邊。

    是男人的腳。

    家惟反射性的站起身。

    她無時無刻不思念的男人就站在她的眼前。

    可能嗎?她不相信的眨眨眼。

    還在!沒有消失。這是真的。

    四年來,她不曾看過報紙,也不買電視,只因害怕聽到曾令自己傷心欲絕的消息。她情願留著一絲希望,等待他重回自己身邊。

    現在,他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他沒死。

    穆子青正冷酷的看著自己,那對眼楮所洩出的殺意,就如四年前在拘留所所見,仿佛告訴她他要繼續做他未完成的事。

    她不怕。

    浴室里傳來的潑水聲,卻讓她記起——她還要兒子。

    家惟本能的往後退。

    但穆子青更迅速的單手掐住她脖子,毫不留情的將她壓在沙發里。

    他冷冷的笑著,語氣如冰,“他們要殺你,我告訴他們我要自己動手。他們要劫獄,我告訴他們,我要用這四年的刑期懲罰我自己犯了這個錯誤。這四年的牢獄之災,知道我是怎麼度過的嗎?”他慢慢的加重了力道,家惟呼吸為之一窒。“我每天都在想這天的到來,等著用我的手放在你縴細的脖子上,看著你恐懼的表情,讓生命一點一點的從你身上消失。”

    家惟的臉色已慢慢轉青。

    “為什麼不掙扎?還是你認命”的早知道會有這一天?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媽咪?”

    小男孩稚嫩的叫聲把家惟的意識又拉了回來。不!她的兒子!她死了,兒子這麼辦?穆子青不知道他有了兒子,他不會管小男孩的死活的。

    抓住穆子青掐她的手,她開始反抗。

    穆子青像是知道家惟的不舍,他露出殘忍的一笑。

    “孩子的父親是什麼時候回來呢?當他看見早已死亡的母子會有什麼感覺呢?”不,不要殺自己的兒子,給我說話的機會,他是你兒子啊!

    看著家惟驚慌的眼神,穆子青心中一妒,他一拳襲向她的下額,出手之重有如她是個男人。

    家惟昏了過去。

    “她死了嗎?”小男孩穿著內衣褲走到家惟身旁摸摸她。

    “沒有。”穆子青現在才正眼瞧這小孩。

    “你為什麼傷害她?”

    這小鬼一點也不怕他,他有些欣賞,可惜他母親是這個女人。

    “原來你不喜歡她。”小男孩自言自語的回答著。

    他為什麼還坐在這里聽這小鬼-嗦?

    “媽咪會陪我玩玩哦,”小男孩興高采烈的說著,“媽咪煮菜好好吃呀。”見穆子青面無表情,他神色又黯了下來。“真可惜,她是個女人呀!”

    哈!何家惟是不是個好女人要這小鬼來告訴他嗎?他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立刻解決這女人,車子還在樓下等呢?

    小鬼不知何時已依在他的大腿邊,他竟然沒有發覺,站起身,他想借機甩開這小鬼親密的接觸。

    小男孩不以為然,他嘀嘀咕咕的又在穆子青身邊說了家惟好多好話。

    真煩!找根繩子先把小鬼梆起來吧,免得這小鬼老是讓他分心。

    他走進臥室。

    “我媽咪真的很不錯,你要不要重新考慮?”小男孩跟著他進臥房,繞著他旁邊打轉。

    他翻翻抽屜,媽的,為什麼連根繩子也沒有?

    “不然我不跟你搶媽咪好了,媽咪全部給你,只要我能跟媽咪一起住就好了。”

    搞什麼?這小鬼在跟他談條件,游說他?

    “你爸呢?”他隨口問著。

    “不知道,”小男孩聲音小了許多,“我沒見過他。”

    穆子青停下尋找的動作蹲了下來,瞧著眼前的小孩。“你沒看見過你爸爸?”

    “嗯,媽咪說他去很遠的地方,要很久才會回來。她以為我不懂,可是我知道是爸爸不要我們了。”

    “你幾歲?”

    “三歲。”

    三歲?加上懷胎十月,那這小孩……是他的兒子?

    聲色場所的女人通常都會采取防範措施的,難道家惟沒有?

    是的,她可能沒有,她是個處女,有可能她自己根本也搞不清楚。

    他的兒子,穆子青仔細的瞧著男孩。

    這小鬼冷靜,不像一般小孩會嚎啕大哭。他還會想說服大人,表示他心思細膩,不是等閑人物。他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就像他小時候一樣。

    “你對每一個來你們家的男人都這樣推銷你媽嗎?”

    小男孩搖搖頭,“沒有人來過我們家。超級市場里偶爾會有人故意找媽咪聊天,都被我三振出局了。”他不屑的撇撇小嘴。

    穆子青笑開了。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如此感動。

    “你叫什麼名字?”

    “何懷青。”

    懷青?穆子青心念一動,但他不理會。

    “你喜歡我嗎?”

    小男孩點點頭,眼神充滿希望。

    “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小男孩看了母親一眼,“媽咪也要去嗎?”

    穆子青的眼神冷了下來。

    “我要媽咪也去。”小男孩抿起嘴,固執的說著。

    “那就走吧!”恢復了原本不帶感情的聲音,他槓起昏倒在沙發上的家惟,牽起小男孩的手走了出去。

    小方沒想到穆大少不但沒殺了那個女人,還把她丟上車來。

    但在看見大少身後跟著一個和大少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男孩後,他明了了一切。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09 AM

第七章

    家惟的喉嚨有如火在燒。

    她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

    兒子呢,穆子青把她兒子怎麼啦?

    跌跌撞撞地起身,她往外走,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

    屋外熟悉的庭園讓她起了一陣寒意,她在大山洞里。

    穆子青呢?四周並沒有其他的人。

    也不管自己衣衫不整,她跑向大門。

    在門口,她跟跨進門來的穆子青撞個正著。

    穆子青本能的摟住了她。但家惟只看見渾身髒兮兮的兒子正沖著她笑。

    她掙脫了穆子青,抱起了小孩,然後戒備的瞧著他。

    家惟的脖子上有圈深色的指痕,這提醒了穆子青她的背叛。

    冷冷的看她一眼,他不屑的撇撇嘴,仿佛覺得連看她都會弄髒了自己的眼楮。

    “媽咪,你醒了?”小男孩回摟著家惟,稚嫩的童音里充滿了欣喜。

    家惟點了點頭。

    她不滿的瞪了穆子青一眼,抱著小孩子走了進去。找到一個有大木桶的浴室,她幫小孩洗了個澡。

    穆子青就靠在門口耵著母子倆瞧。

    “爸爸,明天我們還去抓蝦子嗎?”

    兒子突然其來的問話讓家惟驚得掉了手中的毛巾。

    爸爸?他怎麼可以?她狠狠的瞪向杵在門口的男人。

    “不是嗎?”穆子青揚起眉譏誚的問著。

    是的。家惟軟弱的收回了視線。父子倆如此想像,她縱使否認也沒人會相信。

    將小孩抱出浴室放在床上,穆子青不曉得打哪兒弄來一套小孩子的內衣褲,家惟幫他套上。

    “媽咪,肚子餓餓。”

    她朝穆子青看一眼,見他不搭理她,只得自己摸索到廚房,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罐奶粉。

    她無奈的泡了一杯牛奶回房間。穆子青已不見人影,看著兒子喝完後隨即打了個大哈欠,她輕哄著兒子讓他睡去。

    外面的燈光暗了下來,家惟開了里面的電燈。

    這間屋子的陳設仍與四年前相同,可是人事全非。

    她身上仍只套著那件浴袍,將腰上的帶子重新系好,確定穆子青不在屋內,她朝廷園的假山走去。

    她還記得那個通道。她走到第一個石洞門口,摸索著穆子青當年開門的位置,如法炮制的學著開門。

    無效。

    除了一片石壁外,並沒有發現特別的機關或按鈕。

    她無功而返的往回走,在假山的入口踫見穆子青,他正斜靠在壁上盯著自己。

    “想溜嗎?甚至可以放棄兒子?”他看她的眼神連狗都不如。

    家惟學他面無表情的走過他旁邊,穆子青出手扣住了她的下額。

    他那雙無情的眼直盯入她眼里,然後“嘿嘿”冷笑兩聲後才放開她。

    家惟愣在原地,目送穆子青離去。

    她突然又想珊咪離去時的背影,穆子青的舉動不正在詮釋“比一個無情人更加無情”這句話。

    她不由得起了一陣心傷。雖然穆子青鄙棄她,但她還是愛他啊!

    山洞內的燈光已完全熄滅,但遠處的幾盞路燈仍隱約照著周圍的景物。看來山洞里的作息也跟著太陽的東升與西降同步而進行著。

    家惟寂寞的回到屋里,輾轉難眠的躺了一夜,而穆子青整夜沒回來。

    第二天,兒子把家惟喚醒。

    “我要去找爸爸。”然後穿著內衣褲,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人影。

    家惟欲喚住兒子,因睡覺早把浴袍弄得凌亂不堪而洩漏了春色,她起身打開衣櫥,希望能換件像樣的衣服。

    衣櫥里只有穆子青的衣服,還有幾件兒子半舊不新的換洗衣褲。看來穆子青根本沒打算讓她來。

    她關上衣櫥,重新整理身上的浴袍,朝廚房走去。

    空蕩的廚房一夜之間已擺滿了食物。家惟煮了一鍋稀飯、炒個蛋,加一盆青菜。

    按照兒子的習性,待會兒一定會跑回來嚷餓。果然,沒多久兒子的聲音便傳了進來,而穆子青也跟在後面。

    她大方的邀請穆子青共進早餐,穆子青也不客氣的坐下。

    家惟盛了三碗飯,看著他們父子倆狼吞虎咽的模樣,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幻想多年的“家”的情景,現在就在眼前。

    吃了一口稀飯,噎在喉嚨的飯粒讓她一陣干咳。

    “媽咪,你怎麼啦?”

    家惟漲紅了臉,只能搖搖頭。

    “媽咪,你怎麼不說話?”

    家惟對兒子安撫的笑了笑,仍搖搖頭。

    穆子青也感覺了不對勁,“說話。”他命令著。

    “說什麼?”家惟開口說了,但沒有聲音出來只有唇形。

    他抓起她的手就往外拖。

    小男孩也緊跟在後。

    山洞里居然有醫生。

    他對家惟的到來擺明了不歡迎,但礙于醫生的天職,他仍檢查了家惟的喉嚨。

    “聲帶嚴重受損。”他冷冷的說著。轉身面對穆子青,他的語氣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大少,我先開幾帖藥,但一個禮拜內只能吃流質的食物。”

    為了怕再徒增自己不必要的難堪,家惟牽著兒子先行走了回去。

    一會兒,穆子青拎著一包藥回來,“五碗水煎成兩碗水,早晚各喝一碗。”說完,他丟下藥,招呼著兒子一起出去。

    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天,穆子青跟兒子的感情越來越親密,但卻不當有家惟這個人的存在。

    她仍是那件浴袍在身,想換上穆子青的衣服填充,但有怕惹出不必要的羞辱。

    除了日常生活的瑣事,家惟只能靠探索假山內的機關來打發時間。但她會確定穆子青不會回來時才做這件事。他太強勢了,她還是縮回自己的殼內,少惹他為妙。

    午後,家惟有信步走進假山。

    穆子青跟兒子吃過飯後又出去了,按照慣例,不到傍晚不會回來。

    她到盡頭,習慣性的把手貼在冷硬的石壁上。

    為什麼找不到呢?由這點可以看出她與穆子青的智商差多少。

    她不甘心的東摸西踫,勤能補拙,只要她慢慢探索,總會發現端倪。

    “不死心嗎?”穆子青的聲音近得仿佛是在她耳後。

    家惟驚慌的回過身,直視眼前高大的身影。

    山洞內的光線晦暗不明,家惟背靠著石壁,感覺自己像是被逼入了死角。

    “告訴你吧,這石壁的機關只有我的指紋輸入後才會打開,你別癡心妄想了。”

    原來如此。她沒想到會是如此先進。

    低下頭,她側身想穿過穆子青走出去。

    穆子青單手擋住了家惟的去路,炯炯的雙眼在山洞內閃著奇異的光芒。

    他低下頭,緩緩的在她耳邊低語︰“這里安靜的真像是屬于我們倆的世界。”然後他磨蹭著耳際,輕佻的拉扯她的浴袍。

    這不是愛,這是他止不住的情欲,而她只是他發洩的對象。她不要。家惟開始拼命的掙扎。

    “為什麼還要惺惺作態?”穆子青用身體壓住她,將浴袍強拉至她的胸口,制住她的雙臂,“你可以喊啊,尖叫著叫人來救你,哼哼,開始我懷疑誰會理你!”

    “放開我!”家惟發出沙啞的嗓音。

    “哈!我還忘了,你連求救的本事也沒了,這麼小的破鑼嗓音誰聽得到?”他放肆的吻向她肩頭,沒有一絲的憐惜。“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成天待在這里,不就是在制造機會嗎?我是上鉤了,現在,你可以驗收成果了。”他吻住家惟的唇,迫使她張開嘴,探進去吸吮她的清香。

    然後,穆子青突然放開她,往回倒退了一大步。

    家惟捂著嘴,拉著遮掩不住身子的浴袍,沒命的往外跑去。

    他沒追她。

    他嘗到嘴角的一絲血腥味。家惟咬他。

    這女人不要活了,居然敢攻擊他?

    她還能不能安穩的活下去,全得看他心情好壞,她竟敢……

    牽動嘴角微微一笑,他為何氣不起來?

    穆子青慢慢的踱出假山,舌頭的傷口不斷溢出鮮血,好狠的女人,咬得這麼用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咬這麼用力,他根本不會放手。

    他不自覺的又笑了笑,去找醫生吧!

    這恐怕又會成為山洞內茶余飯後的話題。初見家惟那天,強吻她時被過肩摔,那次他們足足取笑他一個月,這次呢?

    出乎意料之外的,醫生沒取笑他。

    今非昔比,醫生狠狠的咒罵家惟一頓。

    穆子青心里卻感覺微微的不悅。搞什麼鬼?這個節骨眼,他還要護著她?他咒罵自己。

    “家惟的嗓子怎麼還沒好?”他轉開話題問醫生。

    “嗓子可以發出聲音了嗎?”

    “可以,不過聲音沙啞。”

    “這不就好了嗎?像她這種女人還可以出聲已經不錯了。”

    “醫好她。”穆子青拉下臉命令著。

    在山洞內,穆子青比任何人都隨和,但山洞里的人都知道當他板起臉說話時,最好把他說的當一回事。

    “是。”

    “我明天叫她來找你。”

    “好。”

    看穆子青緩和了表情,醫生又開始嘮嘮叨叨的數落家惟的不好來。

    穆子青只能忍著不發一語。

    嘗到穆子青的血,讓家惟心驚膽戰了一整天。

    穆子青沒再回來,第二天,桌上卻留下一張他寫的紙條——去找醫生

    他叫她去找醫生?做什麼?

    唉!不管做什麼,她還是聽話一點得好。

    系好浴袍,她走出大門,所幸外面沒什麼人,這可以讓她免于尷尬。

    醫生看見家惟進來,只冷冷的睨她一眼。

    “坐。”他眼氣不善的說。做了例行性檢查,他又悶聲說︰“放心,死不了。”

    醫生對她的態度,讓她難堪得滿臉通紅。

    “我加另一種藥,再吃一個禮拜,一樣五碗水煮成兩碗,早晚各一碗。”

    他如背書般的吩咐著,但滿臉的鄙夷,仿佛給她吃是浪費了他的資源。

    家惟什麼都沒有了,但她還有兒子,還有尊嚴。她挺直了腰桿,也不等醫生配好藥,便轉身走了回去。

    小木屋里空蕩蕩的,兒子早已不見蹤影,想必又溜出去找穆子青了,現在她連兒子也沒有了。

    她心里有股酸澀的失落感,才不過幾天的工夫,兒子的生活已經轉向以父親為中心了。

    她還有自尊。家惟安慰自己。

    傍晚,父子倆回來,穆子青手里提了包藥。

    “你忘了拿了。”他丟在桌上,事不關己的說著。

    家惟看也不看一眼。

    這醫生也奇怪,西醫的療法,卻是中藥的藥材,真有點詭異。管他呢,她不會踫它們的。

    第二天,除了早餐及午餐看得見他們父子倆之外,家惟整天又是孤零零一人。

    她已經放棄了尋找假山機關的樂趣,但身上的浴袍已經髒了,她又沒其他的衣服可換,怎麼辦?

    穆子青的狠她早已知道,所以如此待她,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她逃不出去,民生用品她要想辦法解決啊!

    她為什麼不能穿他的衣服?她開始游說自己。是他強帶她來的,他又不甩她,她自力救濟也沒什麼錯啊!

    點點頭,她贊成自己的想法,打開衣櫃拿出一件他的襯衫。

    袖子太長了,她拿剪刀剪短,衣擺太長了,她打個結。家惟又拿出一件褲子,一樣太長了,她剪下一大截褲管,腰太松了,她拿出皮帶,多釘了好幾個洞系緊。

    衣服可以蔽體了,卻可笑得令人噴飯。

    反正她足不出戶,也沒人會看。

    穆子青帶著兒子回來吃晚飯時,看見家惟模樣,他的表情是克制後的正經。

    匆匆的扒完飯後,也忘了與兒子道晚安,他便急急的走出去。

    他鐵定是到外面大聲嘲笑她。家惟心想。

    一個星期後。

    家惟幫兒子洗澡,浴室內傳出她跟兒子低語的沙啞嗓音。

    “你的嗓音怎麼還沒好?”他走到門口,依在門旁問道。“你沒吃藥。”看家惟心虛的表情,他聰明的猜出。

    不說一言,他走了出去。

    家惟哄兒子入睡後,穆子青意外的又折了回來。

    自從她住進這木屋後,穆子青晚上從未在這里睡過。

    “喝掉它。”他手里拎著兩小瓶藥,命令著。

    原來是為了這個。

    她不理會他那嚇死人的表情,理理被子,準備睡她的大頭覺。

    穆子青無聲的走過來,拔開瓶蓋,一把抓住家惟的秀發,固定住她的頭,抬手就把藥往她嘴里灌。

    家惟用力的拔開他的手,把一嘴的藥噴向穆子青,然後抽身急速的退到角落。

    房內出現了短暫的靜默,兩人虎視眈眈的對峙著。

    穆子青抹去臉上的藥水,扯著嘴角“嘿嘿”的笑了兩聲。抓回躲在角落的家惟,把她按在床上,扣住了她的下顎,然後彈開另一瓶藥,將藥含在嘴里,用手指的勁道逼家惟開口,再覆上她的唇,一口一口地將嘴里的藥水輸入家惟的口中。

    有多久?他想了多久了?

    四年來,他在獄中每天想著親手掐死她的那一幕,也想著再親吻她那令人難以抗拒的雙唇。

    每天多看她一眼,就越止不住內心對她的渴望。他是中了什麼蠱,著了什麼魔?

    喂完了嘴里的藥,他留戀的不肯離去,熱情的、深深的吸取她的甜蜜,享受著耐人的折磨,但也想到了她的背叛。

    為什麼?為什麼?他把命交給了她,而她卻毫不猶豫的把他獻給警察!

    “這不該再為你迷惑的。”他對著她的嘴說,為了克制自己的沖動,“我早該宰了你,你是個禍害。但該死的,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在乎你的死活?你是這麼的無情無義、心如蛇蠍,我卻還是這麼的愛你,愛到無路可退!”

    家惟的淚水一串串的滾了下來。

    她搖著頭,說著沒有音的唇語︰“不是,不是,我沒有出賣你。”

    穆子青根本視而不見,他忘憎愛分明的吻著她,思念的磨蹭著,放縱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熱情。

    就像干柴烈火,四年來的壓抑全在今晚宣洩無遺……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12 AM

第八章

    “爸爸,媽咪,你們為什麼沒穿衣服?”

    “噓,”穆子青對兒子比了個禁聲的手勢,“讓媽咪再睡一會兒,我們出去玩。”

    小男孩跟著父親悄悄下床,一邊還用小手捂著自己的嘴,穿上衣服後,兩人溜出了門。

    他們回到文明社會。

    穆子青幫家惟還有兒子買了衣服及日用品——不然他山洞里的衣服沒多久會全報銷。

    他也買了一張小床,想把這顆小電燈泡給隔開。

    順道他驅車回附近自己的一間辦公室。

    穆子青這類型的辦公室全台灣有十幾家。這是為了方便自己可以隨時處理名下多如繁星的產業。

    這間辦公室約有三十坪,里面沒有隔間,只放著一系列的大型電腦。

    穆子青鍵入自己的密碼,一連串的文字顯示在他眼前。

    按著鍵,他翻動著熒幕上的文字。

    這四年,小方幫助他處理外界所有業務,並不時的來獄中向他報告。

    但為了不再樹大招風,小方停止任何超過一億以上的交易。

    四年前的那筆軍火買賣,因他的被捕而取消,貨現在還在他手中,電腦上正show著一堆有興趣的買方。

    他聯絡了大衛,覺得由大衛出面解決。

    把貨運到美國,由大衛去跟買方交涉,雖然利潤較少,但他短時間之內無法處理這些“瑣事”,干脆委托給別人解決。

    他不斷翻閱四年來的資料,接著下一些指令給各分會。一些看見的經營如飯店、酒店,四年來所得的利潤他全撥回台灣。

    幾個小時後,他處理完的部分的事,才想起了兒子。

    他轉過頭,看見兒子那小不隆冬的身影坐在地上,面對著大熒幕打電動,玩得不亦樂乎。

    他走到兒子的身邊,“小鬼,你怎麼會操作?”

    小男孩自信的撇撇嘴,眼楮一刻也沒離開熒幕,“隨便按一按就會了。”

    穆子青驕傲的搓搓他的頭,“了得!不過少了點刺激。”

    他接上喇叭的端子。

    “轟”的一聲,熒幕上打斗的立體音效奔放而出。

    小男孩興奮的尖叫一聲,父子倆開始玩起對打的游戲。

    家惟起床後,發現了穆子青留下桌子上的字條。

    父子倆會出去一整天。

    她甜甜的笑了笑,這對父子是玩瘋了。

    穆子青還叮嚀她要熬藥。

    這一次,她聽話了。

    昨晚他的表白,讓她知道穆子青仍愛著她,這對家惟來說,人生又將是應該嶄新的開始。

    她讓自己後悔了四年,老天可憐她,讓她還有這次的破鏡重圓,她會好好珍惜的。

    一直到半夜,穆子青才抱著熟睡的兒子回來。

    家惟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接過兒子安置在床上。

    一回身,穆子青便緊緊的擁住了她。

    他用與昨晚相同的熱情吻著她。

    “有沒有吃藥?”

    家惟只能點頭。

    “等一等,讓我把兒子的床組好,我們就有一整夜的時間了。”他忘情的吻著她,一邊又喃喃自語。

    家惟一切都聽他的。

    小方的妻子可卿站在窗戶邊往外望。

    “在看什麼?”小方走進房里,見妻子專注的表情,好奇的問著。

    “倉庫那邊的燈兩晚沒亮了。”可卿喃喃的回答。

    “那又怎樣?”他躺上床,漫不經心的問著。

    可卿跟著上床,依著小方的手臂,“大少自從何小姐來了以後,每晚都睡在倉庫里。”

    “然後呢?”

    “昨夜倉庫的燈沒亮,大少沒睡那里。”

    “好老婆,別賣關子。”

    “今晚也沒睡倉庫,那他睡哪里?”可卿自言自語的問。

    “我怎麼知道。”小方以為她在問他。

    “唉!生活上的細節你這人從來沒注意過。大少回木屋睡了。”

    “怎麼可能?何家惟又沒搬出去。”

    “她為什麼要搬出去大少才會回去睡?他們可以共處一室啊!”

    “何家惟這樣對他,大少怎會……”小方不相信的看著可卿。

    “拭目以待吧!”可卿舒服的翻個身,開始睡她的覺。

    可能嗎?小方卻想了一整夜。

    快樂溫馨的日子匆匆過了幾天。

    這天,穆子青又帶兒子出門。

    家惟已經可以說話了,只是聲音仍有些沙啞。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家惟先是一愣,會是誰呢?自從她來這里以後,未曾有鄰居來訪,是父子倆又折回來了嗎?

    她打開大門。

    是小方和他美麗的妻子,還有醫生。

    醫生也不等家惟邀請,逕自不客氣的跨進門來。“大少問你嗓子怎麼還沒好,我帶了一些藥草來,先熬一些湯藥給你喝。”說完,他自行進入廚房。

    小方和可卿默默的跟在家惟身後。這次她不再像四年前會常常忘了他的存在,反而可以明顯的感覺出背後射出的敵意。

    他不像醫生會把對她的不滿寫在臉上,但家惟知道來者不善。

    她看向他的妻子,可卿對家惟禮貌的微微一笑,像是對丈夫的無禮深表歉意。

    小方看看四周,他發現了小床。

    良久,他才轉身直視家惟,“你不配得到大少這麼多愛。”

    家惟無語,也不覺驚駭。

    “星期一就要交貨了,大少回去卻看不到你,他急了,還以為這趟貨讓你受牽連,出了什麼意外。顧不得小心翼翼,他發狂的到處找你,叫我把貨裝上船先駛出外海,必要時一毛錢不拿都可以,只要能換回你的安全。結果呢?在他四處找你時,警方早盯上了他。”小方氣不過地把四年前的情形一一說出。

    聽到這里,家惟已是淚流滿面。

    “我們被警方包圍後,他終于想通了一切。但他仍是一派自信,對我干笑了兩聲。可是,你知道嗎?他眼里絕望是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大少被你徹底的毀了!”小方痛恨地指著她,卻又無奈的嘆口氣,“但他仍跟警方周旋,使了個巧計幫我脫困。他自己被抓了。在看守所,他拒絕見我們任何一個人。我們覺得他似乎想要毀了自己。全山洞里所有用得到的人全部出動。我們請了最好的律師,一方面做了最壞的打算——準備劫獄。”

    家惟瞪大了雙眼,難道這就是他能出獄的原因。

    “你一定很意外吧!大少只被判了四年的徒刑。那批貨警方自始至終都沒找到,它被我安穩的藏了起來。在沒有物證的情況下,他最後只被判了攜搶及毆打警方人員的罪名,而我們的律師又讓法官把刑期減到最低。”

    家惟垂下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雖然如此,但我們還不滿意,讓大少待在牢里四年,對他是個侮辱。仿佛知道我們會有什麼想法,最後他見了我。他不要我們劫獄,也不要我們殺你,他要用這屈辱的四年來懲罰自己,他要四年後親手掐死你。”

    小方停了下來,房里一片安靜。

    “要打你太容易了,”他冷笑著,“換一個身份就能躲過我們的追蹤嗎?大少出獄的那一天,我把地址交到他手上。如果他叫動手,我會毫不猶豫,可是他仍自己上樓,我坐在車里等著、等著。”小方露出一絲苦笑,“他終究沒殺你。把你丟上車時,我也看見了小蘿卜頭。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就是大少的兒子,這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四年前我們刻意不去探聽你的行蹤,怕忍不住會殺了你,結果你居然會生下了大少的兒子。”

    小方頓了頓,又看了看四周。

    “大少會怎麼處理你我們不知道。不過,我也不諱言我們都鄙視你,你不配得到大少的愛,尤其在背叛他之後。”

    “我沒有出賣他。”家惟突然出聲為自己辯護。

    “是嗎?那警方的內線消息是平空蒙到的?”

    “我不知道。”她無力的反駁。

    “騙你自己吧!”醫生突然插進話來。“要不是大少要我一定得醫好你的嗓子,我還想弄些啞藥給你吃呢!”

    她沒有必要忍受外人跑的她住的地方來侮辱她。“你們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是來醫你嗓子的。小方是要告訴你,大少最好把你宰了。可是他英雄難過你這蛇蠍女人關,所以你最好安分點,好好的服侍他,他們不會坐視你再傷害他的。”

    “大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們來對我說這些話嗎?”

    “大少是不會允許我們插手管他的事,”小方冷冷的看著家惟。“但我們會在暗處盯著你。愛情使人盲目,但我們會張大眼楮幫他看。”

    “他應該為你們的忠貞痛哭流涕。”家惟反諷的贊美著。

    “好說,好說。”醫生還沒聽懂,他大方的接受這贊美。

    “藥你已經弄好了,”家惟懶得再與他們對峙,她對醫生說完又轉向小方。“話你也傳達了,你們可以走了。”

    小方無所謂的聳聳肩,跟著醫生走了出去。

    可可卿則向外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家惟面前。“你別在意他們,男人的感情世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知道你是愛大少的,不然你不會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生下他的孩子。所以我相信你沒有出賣他,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家惟眼眶一紅,對她感激的笑了笑。

    “我走了,有空我會來陪陪你說說話的。”

    她目送他們離去,心情沉重。唉!她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由這件事情她又明白了一個事實,在這個山洞里,雖然臥虎藏龍,但他們是信服穆子青的,以至于不容許在穆子青身邊有不確定的危險存在。

    現在,她就是那個危險。她居然傻得以為可以跟穆子青白頭偕老。

    她若跟他天長地久,那她永遠是他背後的羞恥。

    可是她是這麼的不舍啊!弱水三千,他卻願意只取她一瓢飲。

    以前怕他四處留情,會讓自己傷心,所以不敢有所期待,可是現在……

    穆子青不斷的翻看著電腦上傳來的資訊,他的兒子也照舊玩著游戲。

    那批貨已經出去了,利潤少了三分之一。

    家惟的失蹤已經引起了警方高階人士的注意。他按了幾個鍵,把這條新聞列為追蹤目標,並切入山洞的電腦內。

    另外警方也在找他。穆子青冷笑,他們找得到他嗎?

    按照慣例,他下了一些指令給旗下所經營的店。

    基本上這些店並沒有因他四年不在而有所變化,小方把它們處理的很好,他覺得欣慰。

    穆子青仍是半夜才回到山洞。

    他把兒子安置在隔壁的房間後,轉回主臥房。

    家惟已經睡著,他輕輕的坐在床邊,靜靜的欣賞著她的睡姿。

    他愛極了這個女人,她率性、不虛偽、少根筋又大而化之。可是……他眼神一暗,內心角落里的那一小快陰影中仍存放著她的背叛!

    睡夢中的家惟皺了皺眉,穆子青也跟著皺了皺眉。

    什麼事困擾著家惟呢?他想潛入她夢中去解決她的難題。

    他對這個女人雖然不再信任,但也不會坐視任何人糟蹋她的。

    第二天,穆子青到吳桐住處,兒子已經習慣跟著他的身後跑了。

    吳桐的屋子里有一間大電腦室。他是個電腦專家,可以破解任何的密碼,潛入世界各地任何機密單位。

    見大少進他屋子,吳桐很自然的直接進入電腦室。

    “查何家惟的案子。”

    吳桐熟練的鍵入密碼,熒幕上出現了她的背景資料。

    下一頁出現了穆子青出庭畫面,旁白是︰“秘密武器,小兵立大功。”

    再翻頁是整頁的文字敘述,說明家惟的任務初期不列入檔案,純粹是警署一次大膽的冒險;沒想到優秀的新兵會立大功,拔下治安上的一顆“毒瘤”。

    接著又記錄家惟報到上班一天即辭職,成為警界中壽命最短的探員,而後是她的新身份,以及最後可聯絡的住址。

    再下一頁是新的檔案存入,上面記載著家惟與她兒子已經失蹤了半個月,列入警方首要調查的案件之一,並填入穆子青出獄的日子,未了畫上個大問號?

    穆子青的視線離開了熒幕。“吳桐把家惟的案件列入追蹤,有什麼新消息告訴我。”

    “是。”

    “兒子,你不走嗎?”穆子青走了出去,回身看見兒子著迷似的東摸摸,西沾沾的玩著電腦。“這里可沒有游戲可玩哦!”

    “小少爺,”吳桐把何懷青抱起來。“你想認識電腦嗎?叔叔可是行家,可以教你哦!

    何懷青猛點頭,然後有些歉意的看向父親。“爸爸,我可以留下來嗎?”

    穆子青擺擺手,逕自走了出去。

    他這兒子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讓他自由發展吧!

    回到住處,家惟穿著一件無袖的洋裝,站在水槽邊洗衣服。

    山洞里沒有很多的電氣用品,所過的生活等于是回歸原始,與外面的花花世界相比,自己要親自動手做的事多的多。

    但這顯然難不倒家惟。她沒有抱怨,習慣的適應著這種生活。

    警界的新秀,高級探員,拔除了他這顆“毒瘤”。他的心里重播著剛剛看過的畫面。

    愛她與掐死她總交替的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他精明果斷的大腦,對這個女人可發揮不了任何的作用。

    家惟回身猛然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自己身後,她輕呼一聲。

    穆子青回過神。

    “你怎麼了?”她發覺了他的面色不善。

    穆子青搖搖頭,上前猛猛的圈住了她。有力的雙手把家惟壓迫的難以呼吸。

    家惟似乎感覺到他的矛盾,昨天小方的話又回到她腦中。

    心高氣傲的男人啊!他的心傷是因她而起的,她該怎麼抹平呢?

    來到這個山洞後,家惟足不出戶。

    但今天,穆子青有事與小方北上,沒帶兒子同行,所以她出門了——為了找她那“流浪在外”的兒子。

    外面的景色依舊,家惟左顧右盼的尋找著兒子的蹤跡。

    不遠處有座小涼亭,一些她依稀認識的男男女女正坐在那里品茶。

    家惟的出現使得他們停止了談天說地。

    他們冷冷的瞧著她,四年前的熱情早已不見。

    人群走出一個女人,是小方的妻子。

    “可卿,別理她。”涼亭內不屑的聲音傳來,但可卿沒理會,她歡迎的看著家惟。

    “有事嗎?”

    家惟尷尬的笑了笑。可悲啊!她竟是過街老鼠。

    “懷青呢?我找不到他。”

    “小朋友啊,好像窩在吳桐那兒,我帶你去。”

    家惟感激的望她一眼,靜靜的跟在可卿身邊走著。

    “家惟,你別介意,他們這群人在這里住久了,早已忘了怎麼得體的應對。有什麼不滿,也不管好壞的就一股腦的“ ——出來了。其實他們沒有惡意,你別放在心上。

    家惟笑了笑,知道可卿是在安慰她。如果不是穆子青還愛著她,恐怕她早已被他們生吞活剝了。

    “吳桐,小少爺在你這里嗎?”可卿進了木屋喊著。

    “在電腦室,進來。”吳桐歡迎的笑臉在看見家惟後垮了下來。“我以為只有你一人。”他不客氣的說著。

    “吳桐,家惟是來找小少爺的,你把小孩留在這里這麼久,大少又不在,她當然會擔心了。”

    “這小鬼迷上電腦了,我趕也趕不走。”他急急的辯解。

    “這不是借口,你自己理虧了,還用這態度對人?”

    吳桐顯然是個詞拙的人,他氣鼓鼓的,但也說不出可反駁的話。

    “兒子,我們走吧。”家惟不想再因她使氣氛弄得更難堪,她走到兒子的身邊催著。

    “媽咪,你再等我一下下,我快好了。”何懷青小手不斷的按著鍵盤。

    “不要啦,”家惟只想快快離去。“我們走了啦。”

    “媽咪……”

    “唉!你就讓他Run完嘛,”吳桐忍不住又出聲,這小鬼是個奇才,他巴不得把自己所學全教給懷青。“又花不了多久時間。”為了說服家惟,他語氣稍軟了下來。

    另一端電腦發出了“嘩嘩”聲。

    “傳過來了。”吳桐走了過去。

    不一會兒他又恢復了原先的無禮,冷冷的看著家惟。“你又成為焦點了,有興趣可以過來看。”

    家惟不解的走過來。

    警署離職警官何家惟疑遭黑道綁架,生死不明

    熒幕上的幾個大字震住了家惟。

    她細讀了內容,警方已找她好久,懷疑此事與剛出獄的穆子青有關。還陳述當年是她怎麼建奇功使,穆子青狼狽入獄。

    對家惟的失蹤,警方矛頭指向穆子青,目前正全面緝捕他到案說明。

    而穆子青居然還外出北上。

    她怔怔的看完內容。

    “大少幾乎不曾犯錯,即使有,同樣的錯誤也絕不犯第二次。但看來他是要栽在你手上了。”吳桐搖頭嘆著氣。

    “媽咪,好了,我們回去吧。”小男孩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然後他拉起家惟的手,家惟癡呆的跟著他走出去。

    “你對家惟太嚴厲了。”可卿不滿的對吳桐抱怨。

    吳桐把視線調回熒光幕,他怎麼看何家惟都不像是功利主義的女人,但事實卻擺在眼前。“我只做我應該做的事。”他淡淡的應著。

    “懷青,你跟爸爸出去外面的路還記得嗎?”家惟愛憐的瞧著兒子吃飯,不經意的問道。

    “記得啊!媽咪,還要一碗。”何懷青將小碗遞給家惟。

    “待會帶媽咪去看看好嗎?”

    “好啊,在抓蝦子那邊,晚上看不清楚,可是我還是找得到路。”小男孩挺起胸,驕傲的說。

    “嗯,好棒。”家惟稱贊的搓搓他的頭。

    原來這山洞還有別條通道。

    穆子青不告訴她是因為不信任她或是怕她逃跑?

    假山里的那個出口看來是個密道,以備不時之需吧。

    那晚家惟看著兒子的睡容,不舍入眠。

    從小至今她從沒離開兒子的身邊,但這次的離去,她也算不準會外面待多久。

    穆子青今晚是不會回來了,如果他能回來,至少她可以安心一點,也可能問他要不要她出面向警方解釋。

    可是他沒回來,她腦海里總胡思亂想著他又被捕的畫面。

    這感覺真的很難受,她不如起而行。早早穆子青若還沒回來,她會去向警方解釋這一切與穆子青無關。

    怕不放心,家惟留了封信給可卿,請她幫忙照顧懷青。

    她也給穆子青留了張紙條,等她向警方解釋後,她會盡快回來。

    外面的天色已開始微亮,趁著大伙還沒起床,她走出去。

    把給可卿的信遞進她家門口後,家惟順著兒子昨晚帶她走過的路線,走回文明繁雜的世界。

    穆子青將貨車停在山腳下時已是傍晚時分。

    車上這台機器是昨天才下船的。表面上看起來,這只是一台普通的大型大腦。

    但如果把吳桐設計的程序輸入,它可以瞬間分解任何一種物質,重新組合再制造新的合成產品,機器的造價高達一億。

    不過如果它能把“分內”的工作做好,那就值回票價了。

    按照慣例,小方走到一株樹旁,悠閑的靠在樹干上。

    這附近的每顆樹都裝有自動感應設備,只要站在東方,倚在樹干上,機器即會自動偵測方圓一百公尺內有無可疑人物。

    沒多久,四周響起了一陣低沉的鳴聲。

    這表示附近並無閑雜人等,穆子青立即將手放在突起石塊上。

    石塊內的儀器掃射穆子青的手紋進行比較。然後山壁緩緩移開一個洞,里面是一座電梯。

    他們將電腦搬入,關上了山壁。

    電梯向上攀了約二十秒後打開,他們進入了山洞。

    山洞內的街道散落著三三兩兩的人群,與平常的清靜形成反比。他們看見穆子青回來,眼里全透著不安。

    穆子青掃視這些人,發現他們不敢直視他,知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爸爸!”何懷青遠遠的看見穆子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過來。“媽咪,我要媽咪。”

    家惟?

    “媽咪呢?”他蹲下身來詢問兒子。

    “媽咪不見了。”小男孩“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穆子青抬頭看看身邊的人。“誰來告訴我?”他板起臉問著。

    “我來說吧。”醫生站了起來。“上次你出去時,我拿藥給何小姐,對她說了些不怎麼中聽的話。”

    “我也有份,”吳桐低聲的嘀咕。“昨天我暗示她拖累了你。”

    “還有我。”站在穆子青身邊的小方也神色黯然的回答著。

    “我也是。”陸續又有人說。“我對她有敵意。”

    周圍不斷有人承認,而家惟居然不曾向他埋怨她在這里所受到的歧視。

    “她人呢?”

    “大少,她留張紙條給你。”可卿拿了紙條給他。

    穆子青打開,上面寫著——我去警署澄清對你的誤會,事情結束後就回來。

    這個笨蛋!她居然自己跑去當餌。

    他冷峻的瞪著山洞里的每一個人,氣他們居然如此對待他的女人。

    “把這台機器安置好。吳桐,切入警方情報單位,我要掌握最新的狀況。”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15 AM

第九章

    螢幕上出現家惟的影像後,何懷青即抱著熒幕大哭起來。

    別看這小傢伙常一副好相處的模樣,現在可誰都不敢領教。

    可卿抱起孩子出去,走得老遠了,還隱約可以聽到何懷青刺耳的哭叫聲。

    吳桐摳摳被小鬼尖叫得有些耳鳴的雙耳,忍不住後悔的嘆了口氣。

    家惟是在傍晚出現在警局的,馬上被隔離做私下調查。

    新聞媒體對於家惟的出現皆以快報的方式播出。

    吳桐切入了警局的系統,熒幕上出現家惟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隔離室裡。

    穆子青要吳桐單獨放大家惟部分。

    她的表情有些緊張、不安,沒有安全感。

    穆子青有股沖動想把她馬上帶回來,好好的揍她一頓。

    一個鐘頭後,門開了,一位面貌有些陰沉的警方人員走進來。

    他把桌子的燈對準了家惟的臉,刺眼得讓她睜不開眼。

    “幹什麼?我又沒犯法,少這樣對我。”家惟推開燈,忿忿的抗議。

    那人鄙笑一聲,“何家惟,虧你也曾幹過警察,警界對你風評一向良好,想不到你竟然也玩起私藏嫌犯的把戲。”

    “什麼意思!”

    “四年前穆子青走私的那批軍火警方一直沒找到,最近他已經把那批貨脫手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她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真是睜眼說瞎話,穆子青一出獄,你就跟著失蹤,上級還擔心你被綁架了。哼!只有我懷疑你跟穆子青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姦。”

    “你說話客氣一點,我只是來證明我的平安,不是來聽你毀謗的。”

    “平安?你當然平安了,記錄中你有個小孩,是你跟穆子青生的野種吧?小孩呢?一定在穆子青那裡吧!你的出現只不過是個障眼法。”

    “我不聽你胡扯。”家惟站了起來。 “既然我已經出現,警方沒有理由再四處找我了,我要走了。”

    那乾員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不能走。”

    “為什麼?”

    他露出狡猾的一笑,“你已被警方列入要保護的秘密證人。所以為了你的安全,恐怕得留你一段時間。”

    “你在鬼扯什麼?”家惟用力的推開他。 “我不需要保護。”

    “把門帶上。”那乾員對外面駐守的警員喊著。

    “你想軟禁我?”家惟憤怒的看著他。

    那乾員耍無賴的聳聳肩,“上級的意思。”然後他轉身走出去。

    門“喀嗒”一聲鎖了起來。

    家惟惶恐的走到角落蹲了下來,她抱著雙膝,無助得像個小女孩。

    穆子青一一看在眼裡。這女人活該,自作聰明,讓她受點苦也好。

    “別急,馬上救你出去。”他卻對著熒幕輕柔的保證,轉身便往外走。

    嫌犯破天荒第一遭攔住了他。 “大少,冷靜點。”

    沖動的心被小方的這句一驚,突然清醒過來。

    他怎麼了?爬梳著頭發,他無奈的嘆口氣。

    這一去,不就正好掉入他們所設的陷阱嗎?

    “大少,何小姐的安全是不用顧慮的,我們隨時可以侵入他們的系統,不如先觀察一陣子再另謀對策。”

    穆子青想了想,只能點點頭。

    吳桐為了彌補自身的錯誤,徹夜把整個警局的監視器統及電腦網絡、資料檔案全接上了線。

    電腦室裡擺上了全山洞裡所有的Monitor,三十台監視器正照著警局內的各個角落。

    家惟在偵訊室裡踱了一整夜。

    而何懷青坐在穆子青身上,父子倆也盯著熒幕看了一整夜。

    穆子青又氣又心疼,自己一向能呼風喚雨,現在卻一籌莫展。

    兒子已累得在他身上睡著了,小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彷彿怕父親也會突然不見。

    他愛憐的揉揉兒子的頭,家惟不在身邊,他與兒子的生活好像都失去了重心。與家惟共同生活才多久?自己卻早已習慣有“家”的感覺。

    他想著,自己做事一向乾脆,膽大心細,從不猶豫,山洞的伙伴生活已不虞匱乏,他還留戀紅塵何事呢?以前的冒險純粹只是對自己的挑戰,現在早已無法再吸引他了。

    愛上家惟是他的致命傷,但也使他漂泊的心定了下來,他想與她平平淡淡的共度一生。

    所以今夜,在山洞內安靜的夜晚,他直視熒幕上的家惟,作了個重大的決定——

    他準備放棄一切。將家惟救出來後,創匯再涉足塵世間的任何事。

    他會與家惟、懷青,以及山洞裡的所有人,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在這裡生活一輩子。

    第二天,偵訊室的門開了。

    進來的是四年前帶家惟前來拘留所的那個老頭。

    “何家惟,好久不見了。”

    “長官,您好。”家惟禮貌的打招呼。

    那長官直直的盯著家惟,眼裡不經意的流露出鄙視。 “何家惟,當年穆子青的案子你做得很好啊!怎麼現在反倒淪落在偵訊室裡受人審問呢?”

    家惟受夠了這種感覺。表面上對她噓寒問暖,骨子裡卻早已定了她的罪名。

    這就是她要灌輸給穆子青的情、理、法社會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根本與我無關啊!”她陪著他打“太極拳”。

    “是嗎?但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子哦!”長官露出曖昧的表情看著家惟。

    家惟的心涼了半截。 “長官,我想回去了。我並不是嫌疑犯,我只是來向警方證明我的安全無虞,你們想抓穆子青那是你們的事,我只不過是平民百姓,幫不了什麼忙,你們這樣限制我的自由是違法的。”

    “何家惟,警方並沒有限制你的自由,只是在保護你的安全。當年你讓穆子青繩之以法,如今他出獄了,一定會找你報復。”

    “那是我的事,有需要的話,我自然會求助警方。而且你們一直認為是我破的案,我實在搞不清楚,穆子青的案子事實上我並沒有幫什麼忙啊!”

    “何家惟,上級既然要提拔你,當你大功一件,你又何必硬把到手的功勞給往外推呢?”

    “我不用什麼功勞,我要實情。”

    “唉!以後再說吧,四年前的事我也不清楚。我是來勸你不要誤入歧途,要以大局為重。”

    那長官訓完後就走了。

    門“喀嗒”一聲又鎖了起來。

    “搞什麼!”家惟憤怒的大喊,她抓起桌上的檯燈,狠狠的往地上摔。 “大局個屁!我要出去。”然後發火的從嘴裡吐出一連串的詛咒。

    吳桐的住處陸續有人進來,大家都想知道最新的發展。

    當檯燈摔在地上碎成片片,而家惟又破口大罵時,他們著實嚇了一大跳。

    想不到看似溫馴的何家惟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還好矛頭不是朝向自己,他們皆在心裡暗叫僥幸。

    穆子青卻沒有註意到這些。

    他一直以為是家惟出賣他,可是現在看起來好像另有隱情。

    可是當年走私那批軍火的事,他已防範得滴水不漏,不是家惟的話,還會有誰?

    或者這又是另一出戲!

    他愛家惟,卻也同樣的不再信任她。

    事實的真相是另有故事嗎?他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煎熬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星期,家惟憔悴的臉顯示出她的意志力已到達崩潰邊緣。

    他們把她換到一間可供人居住的小臥房,攝影機二十四小時盯著她。

    每天不斷有人來向她洗腦,家惟誰都不理,固執得像顆石頭。

    穆子青又發覺了家惟的執著的一面。她一旦決定什麼事,總會全力以赴,扮酒女是如此,現在是如此,恐怕當時決定生下兒子的心態也是如此吧!

    何懷青一星期以來沒有再哭,可是也沒有笑過,他跟穆子青一樣,整天只盯著熒幕。

    也不曉得懂不懂,他只是留戀的望著熒幕上的媽咪,思念的表情讓人看了都心疼。

    事情有了重大的變化是在今天。

    家惟被帶出了軟禁室,來到會議室。

    吳桐將會議室的監視系統轉上主熒幕。

    裡面坐了五、六位警界的高級長官,穆子青甚至還可以叫出他們的名字。

    “何家惟,國家栽培你的一番心血是白費了。”一位長官首先開口,語氣透著無限惋惜。 “為了穆子青的案子,警方還怕你生命遭受威脅,安排了一個新身份給你;想不到到最後你卻和穆子青同流合污。”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家惟漠然的應著。

    “別再掩飾了,我們知道你曾生下一個小孩,根據我們的推算,這孩子應該是穆子青的。當然,你一畢業我們即指派這件任務給你,因為沒有足夠的經驗而演變成這樣,警方也覺得遺憾,但是你不能因此而不顧正義啊。”

    “什麼叫不顧正義?你們這樣拘禁我就是正義?”

    說的好!山洞裡的人一聽家惟如此應付,全都鼓掌叫好。

    “警方留滯你是因為你有足夠的嫌疑。”

    “哈!以前說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現在變成我有嫌疑了?”家惟挑眉諷刺著。 “總有一套說詞可以讓我失去自由就是了。”

    “何家惟,你變得憤世嫉俗了!不說你也曾是警務人員,就算是百姓,警民合作也是應該的。”他們對家惟說出這段話,居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彷彿扣留她是天經地義的事。

    “是啊,”家惟靠向椅背,一副懶得再說的表情。 “你口才好,我不跟你-嗦。”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穆子青這次軍火走私惹來了國際媒體對台灣的同聲譴責,警方壓力很大,希望你能為國家在國際上的形象著想,與警方配合。”

    “對不起,我無從奉告。”

    “何家惟,穆子青四年前的案子名義上是你破的,但實際上你並沒有提出有利的消息給警方。可是上級為了給新生警務人員一些鼓勵,仍把大功記在你身上,雖然現在你已不是公僕,但是許多新加入的警員仍以你為榜樣,這種榮耀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得到的,你要親手毀了嗎?”

    “你們用什麼方法破穆子青當年那件案子?”家惟根本沒聽進長官對她講的那篇大道理,她悠閑的問著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心裡如繃緊的弦一樣緊張。

    “很簡單,第一次你打電話回來報告說要撤回此次任務時,我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但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你下次的聯絡。第二次你再打電話來,我們馬上追蹤電話的來源,發現不是公共電話,而是來自淡水的民宅。”

    家惟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為什麼一向謹慎的你,會變成如此不小心呢?難道不怕電話被監聽嗎?唯一的可能是你有把握自己是安全的。為什麼?翻閱你陸續傳回來的報告,穆子青應屬重嫌,不可能是守法百姓,為什麼你會突然不願再追查下去?”長官頓了一下,挑眉看著她,“警方同意你歸隊報到,但卻接手了你的任務。他們二十四小時監視房子的四周,而穆子青不知在忙些什麼,根本不曉得自己早已被盯上。所以星期一的交易正好被警方逮個正著,可惜貨仍沒找到,現在卻讓他脫手了。 ”

    原來她被利用了!

    雖然沒明說,但他們一定早猜到了她與穆子青假戲真做的有了曖昧的關系。

    他們竟然不動聲色的讓她繼續沉淪在愛與正義的掙扎里,然後冷酷的接手完成任務。

    可憐!她當初獨自一人為穆子青難過得幾乎死去。要不是兒子……她或許到死都不知道這前因後果。

    是她害了他!小方沒說錯,他為了找她而忘了身邊已存在的危險。

    她是沒有出賣他,但她卻也笨得留下一大堆線索讓人逮到他。

    那些人把家惟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錯認為他們的一席話已經感動了她。

    “何家惟,你好好想一想吧。把穆子青的行蹤告訴警方人員,對於你以前的不合作,我們會既往不咎的。”

    “你們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考慮。”

    家惟一說出口,那些高級長官全鬆了一口氣,露出搞定的笑容。

    山洞內卻一片嘩然。

    “我早知道她靠不住的。”

    “應該早把她宰了。”

    “怎麼辦?現在要怎麼應付?”

    七嘴八舌的吵鬧聲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穆子青痛心的不發一語。不,他不相信家惟會再一次出賣他。

    家惟被帶出了會議室,熒幕上呈現了短暫的空白。

    然後警局的警報聲突然響起,吸引了山洞內所有人的注意。

    吳桐搜尋著家惟的畫面,卻只見警方人員來回的東奔西跑。

    “何家惟逃了!快,將出口全部封鎖。”

    嘈雜聲不斷傳來,也震撼山洞的人。

    “吳桐,快找,何小姐你呢?”他們緊張的催著。

    “別急,我在找了啊。”吳桐快速的移動著滑鼠。

    找到了。

    家惟貼著牆腳,縮在裡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該死!我們看得到,他們也看得到。”穆子青詛咒著。

    果然,沒多久,一大堆幹員往家惟躲藏的方向奔了過來。

    家惟沒命的再往前跑,盡頭卻是死路,只剩一扇窗。她像著了魔般,不顧一切地開了窗就要往外跳。

    那是五樓。

    “不!不要往外跳。”穆子青不自覺地站起來大吼。

    一位年輕的警員撲向家惟,抓住了她正要往下墜的身子。

    家惟發洩似的與那警員扭打,險象環生。

    “蠢女人,不要動。”穆子青對著熒幕心驚膽跳的大喊。

    家惟哪聽得到,不過她終究被制住。

    穆子青覺得他的命起碼被嚇死了半條。第一次,他破天荒的感謝警方人員。

    “放我出去!”家惟被拖著往回走,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今天晚上行動。”他下了毋庸議的命令。

    “是。”山洞內的人棲身答應。

    平時的慵懶已不復見,轉眼大家便俐落的散去。

    穆子青忍不住上前摸摸熒幕上被關回軟禁室,正哭泣不已的家惟。

    忍著點,今晚你就可以回來了。他無語的向她保證。

    彷彿感受到穆子青的慰語,家惟抬起是淚痕的滿臉,無助的瞧瞧四周,然後又埋首繼續哭泣。

    夜,是違法的人最佳的掩護。

    位居台北的這間密室是穆子青的大本營,它的電腦設備與旗下所有分會皆是連線。

    密室因穆子青四年的牢獄而不曾有人來過,現在裡面卻聚集著一票人,每個人都是佼佼者。

    吳桐正忙著將警局的監控權移轉過來。

    穆子青推開警局的平面圖,安排著每個人行動的路線。

    他們全副武裝,身上配備著最新的武器。

    陳烈是偽裝高手,他化妝成家惟當年的直屬上司,也把穆子青扮成早上審訊家惟的高價警官。

    小方帶著其他人守在警局外,準備接人。

    時間若掌握得好,或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無需非到一兵一卒。

    穆子青與陳烈先行出發,吳桐留在密室配合時間破壞警局的監視系統,其他人則分批接近警局。

    值班的警員猛打瞌睡,因為督察長與分局長的“突襲”而起了一陣“警”張。

    他們已經掌握了對穆子青案子有重大突破的證據,因此要夜審何家惟。

    家惟被帶進了會議室,嚴禁任何人員進入。

    她冷冷的瞧著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督察長緩緩的站起來,向攝影機的方向做了個無意義的手勢。

    警局監控室的電腦突然當機。

    “我知道。”他原音重現。

    家惟吃驚的張大眼楮死盯著督察長。

    “我告訴兒子,今天一定把媽咪帶回去。”

    她沒想到思念的人就站在眼前。 “子青?”她不確定的問著。

    在得到肯定以後,家惟飛奔進他的懷裡,死命的抱緊了他。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嗚咽的委屈夾雜著興奮的語調,她低嚷著。

    “好了,”穆子青溫柔的拍拍她。 “先出去再說吧。”

    “怎麼走?”她用手拭掉不斷流下的眼淚。

    陳烈從皮箱裡拿出一捆繩子,他走到窗外,熟練的放下它。

    “何小姐,委屈你用這個方法了。”

    然後他們三人,穆子青率先,陳烈殿後,安全的著陸。

    電腦室的負責人員已上班,因此監控人員沒有花時間修護。他們重現開機,輪入備用的磁片。

    “人呢?”會議室裡已空無一人。

    警局外的攝影機照到了兩男一女。

    “是何家惟。”監控人員大叫。

    然後電腦又當機了。

    “快!”當機立斷的警員按下警報器。 “何家惟逃了,”他打開擴音器呼喊著。 “人已逃出警局,全力緝捕。重復,全力緝捕。”

    聽見警報器響起,穆子青拉起家惟的手與陳烈開始奔跑。

    警局內奔出一大票警員,包抄著他們。

    有人放搶了,近得彷彿就在穆子青身邊。

    小方他們從角落里站了起來,四面八方向警局開火,掩護穆子青等人。

    家惟的手被穆子青緊緊握著,四周一片槍林彈雨。

    她忍不住回頭往後看,正好瞥見第一次在偵訊室裡曾對她冷嘲熱諷的那位討厭警察拿搶瞄準了穆子青。

    “不——”她的呼喊引得穆子青回身。

    家惟撲向他。

    “砰!”

    子彈射穿家惟的右肩,坎進穆子青的右肩鎖骨裡。

    家惟輕呼一聲,雙腳軟了下來,穆子青即時的接住。

    一輛防彈的旅行車沖出重圍駛向穆子青,穆子青抱著家惟上車,陳烈斷後,然後他們駛出戰區,奔進市區。

    小方與其他人陸續撤離,只留下千瘡百孔的警局。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20 AM

第十章

    鮮血不斷的由家惟身上湧出,穆子青脫下身上的衣服,為她止血。

    “笨蛋,你這蠢女人。”他又急又氣,“為什麼要這樣做?”

    “好痛。”家惟苦笑著,她瞧見赤膊的穆子青鎖骨地方有個醜陋的黑洞。 “子彈還在你身體裡面?”

    “我沒關系,你忍著點。”他將家惟抱在身上,摟緊了她。

    車子回到密室,吳桐已在門口迎接。

    “醫生回來了沒有?”穆子青著急的問。

    “回來了,看見何小姐跟你受傷,他就先撤離了。”

    穆子青把家惟放在臨時的手術台上。

    “快點,先處理家惟。”他吩咐著。

    “子彈還在大少的身體裡。”家惟也嚷著。

    “閉嘴!”穆子青大聲的吼,然後看向醫生,“現在。”

    醫生不敢有異議。 “何小姐,先幫你做處理。因為設備不是很齊全,委屈你了,現在幫你上麻藥。”

    醫生臉上不再有鄙視,只有慎重。

    家惟閉上眼,“麻煩你了。”過了一會兒,她又輕聲加了一句只有醫生聽得到的話。 “謝謝你沒有給我臉色看。”

    聽見家惟的調侃,醫生看似鎮靜,其實愧疚之情已溢滿了他的臉。

    家惟再次醒來,密室裡只剩寥寥數人,其他人已先回山洞。

    他們在看電視,媒體正大幅報道不明歹徒公然劫走警方“秘密證人”一事。

    家惟的照片被放大刊登於大媒體上,並把她的檔案列在上面,內容全說她的好話,並對於歹徒止無法紀的向公權利挑釁,提供了五百萬的破案獎金。

    穆子青看見家惟醒來,走到她身邊。

    她蒼白的面容讓他心痛,“傷口痛不痛?”

    家惟搖搖頭,見穆子青肩上繞著一堆紗布,也問︰“你呢?”

    “小傷。”穆子青無所謂的笑了笑,“是醫生小題大做。”

    聽見了他們的談話,醫生走了過來。

    他檢查了家惟的傷口,“還好,沒有感染。”再看家惟盯著熒幕,他笑著說︰“唉!不論你做了什麼,都是被害者,整篇報道都說你怎麼優秀,而我們是怎麼的喪盡天良。”

    家惟不由的笑了起來,卻牽動了傷口,令她皺起眉。

    “兒子還好吧?”她問道。

    “瘦了一圈,不哭也不笑。”

    “我想回山洞了。”

    “可以嗎?最好先躺個兩、三天吧!”

    “我想兒子。”她看向醫生,“拜託,我挺得住。”

    “再觀察幾個鐘頭吧。”醫生回答。

    “警方又去淡水的小洋房找線索了。”小方突然插進話來。

    “隨他們去吧。”穆子青悠閑的回著,“把他們的行動錄起來,弄壞了什麼東西好找他們賠償。”

    下午,因家惟體力還不錯,他們決定全部撤離。

    穆子青抱家惟上了一輛小型的貨櫃車,裡面有個小客廳,但臨時又多放了一張床。小方將錄小洋房的帶子抽了出來,順手帶上車。他們駛離了台北。

    貨櫃車裡有台電視機,他們仍隨時留意警方的行動。

    警政單位對於記者的追問完全以無可奉告打發,他們已尋找到截走穆子青與何家惟的座車,但車已遭焚毀,找不到線索,而車牌是偽造的,也無從查起。

    案情陷入了膠著,警方只能呼籲警民密切合作,共同偵破此一龐大的犯罪集團。

    然後影像一轉,換了個畫面,播報員繼續轉播相關新聞︰“因何家惟遭受穆子青綁架,其住在新竹的父母無法承受打擊,母親已臥病在床,其父親借本台誠懇要求歹徒,不要傷害他們的女兒。以上是本台記者的實地採訪。”

    然後畫面出現了家惟的父親及臥病在床的母親。

    家惟整個人由床上坐了起來。

    她父親老淚縱橫的說著懇求的話。

    四年來,她偶爾會與家人聯絡報平安,但不曾回去過。看著電視里白發蒼蒼的父親,以及躺在床上,神情憔悴的母親,她忍不住開始哭泣。

    多卑鄙啊!她被拘留了這麼多天,警方不曾告知過她父母,卻在這節骨眼利用她父母想引出她來。

    “我想回去看看。”她可憐兮兮的看著穆子青。

    “家惟,這是陷阱。”

    “媽媽好像病得不輕呢,拜託!”

    穆子青從不知道家惟無助、柔弱的一面竟讓他如此難以招架。

    她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融化了他的鐵石心腸,驅走了他堅毅不拔的理智。

    “我仍要看一看他們,讓他們知道我是安好的。”

    他仍在掙扎。

    “不會花很久時間的,那附近有個果園,可以當掩護,子青——”

    穆子青制止家惟再說話,他拿起對講機,通知吳桐將車開向新竹。

    何家的宅邸是一間老式的平房。

    眼觀四方,周圍有許多警察在附近閑逛。

    長相最不顯眼的小方提著一籃水果,按了何家的門鈴。

    應門的是一個高大的年輕人。

    “那是我弟弟,何家平。”小方裝在耳際的收訊器傳出了家惟的低語,“剛退伍。”

    “何家平,好久不見了。”小方熱情的拍拍年輕人,好像兩人是熟得不得了的朋友。

    何家平一臉狐疑,小方順手推他進屋,“怎麼?老朋友相見也不請我進去坐坐?我聽說你們家出了事,特地來探望伯母。”

    何家平莫名其妙的看著已進門的陌生人。

    小方一進入客廳即俐落的四處觀看,確定沒有其他外人後,才向何家平走了過來。

    “伯母還好吧?”他禮貌的問著,推開手中一張紙條,上頭有著家惟的筆跡——此人叫小方,代替我來看爸媽。

    何家平震驚的看著,心裡一陣激動,姐姐有消息了!他回身就想進房裡告訴父母。

    小方輕輕的抓住他的手臂,何家平竟然無法移動。

    “有監聽,小心說話。”小方無聲地對他說。

    何家平這才想起姐姐有案在身,他定定自己起伏的情緒,也陪著小方演著無人看卻有人聽的短劇。

    “方大哥,不好意思,讓你大老遠跑來,進來見我爸媽吧。”

    小方跟了進去。

    表面上他們天南地北的聊著,小方的手卻不停的寫著他來此的目的,並將耳內的收訊器遞給家惟的父母,讓女兒親自向父母報平安。

    家惟的父母聽見了女兒的聲音,雖然不能對話,但已心滿意足。

    而家惟在另一端卻哭成了小人兒。穆子青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無言的摟著她。

    未了,何家平送小方出來。

    “到門口就可以了。”小方阻止了何家平跟出。

    “沒關系,我送你一程。”何家平固執的走出來。

    與小方並肩走了一段路之後,他低聲的要求︰“我想看看姐姐。”

    “不行。”

    “為什麼?我怎麼知道姐姐是不是被你們威脅了才講出這些話。”

    “我們若要綁架她,又何必在乎你父母的死活?”小方淡然的應著。

    “我不知道,誰知道你們有何目的?”

    小方自嘲的笑了起來,“你中毒太深了!你姐姐就比你優秀。是非不是聽別人的一面之詞,而是自己看,自己觀察而來的。”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沒看到姐姐,我不放心。”

    “老實告訴你吧,警方封鎖了一部分消息。你姐姐不是我們綁走的,是我們救她出來時,她為了幫穆子青擋子彈,所以受了傷。這點我沒告訴你父母,免得他們擔心。”

    “姐姐受傷了?”何家平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小子,別這麼毛毛躁躁的,你姐姐從不會像你這般沒定性。”

    “我要見姐姐。”他固執的重復。

    “唉!這脾氣倒是同一個樣。”小方看看果園四周沒有可疑人後,他朝車子隱藏的方向做了幾個手勢。

    “什麼事?”從望遠鏡看見小方的手勢,醫生問著。

    小方比比身旁的何家平。

    “不行!”穆子青斷然拒絕。

    然後耳際的收訊機傳來家惟與穆大少爭執的聲音,小方知道現在的大少怎麼吵也贏不過家惟。

    “等一下吧。”他晃到電線桿旁蹲了下來。

    果然沒多久,穆子青抱著何家惟出現在路的盡頭。

    小方像何家平指向大少來的方向。何家平跑了過去,從大少手中接過家惟,姐弟倆抱在一起。

    還來不及說話,一記槍聲響起,射入穆子青左肩差點就命中心髒。

    小方迅速的拔搶朝持搶者一陣掃射,一面奔到穆子青的身旁。

    “快,回車裡。”小方喊著。

    埋伏的人目標似乎只針對穆子青,而且不論死活,一陣槍聲再度響起。

    穆子青身上又中了一搶,子彈的撞擊力讓他彈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救大少,小方,救大少。”家惟掙扎的脫開何家平的懷抱,跌跌撞撞的跑向穆子青身邊,形成了屏障。

    貨櫃車急速的開了過來,小方抬起穆子青往車子跑去。

    又一陣槍聲響起,子彈掃過小方的手臂,也射中了家惟,她奔跑的速度慢了下來,小方想等她。

    “不要管我,先跑,救大少。”她推小方往前跑。

    槍聲又響了,這一次子彈掃過家惟的頭,家惟倒下去,沒再醒來,臉上留下一大灘血跡。

    貨車把小方與穆子青接上後,急駛而去。

    瞬間,四周靜了下來。

    何家平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看見姐姐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他狂奔到何家惟的身邊,歇斯底里的喊著︰“救我姐姐,救我姐姐!”

    時間匆匆的過了一個月,新聞的熱度漸趨於平淡。

    何家惟仍舊昏迷不醒。她安靜的躺在醫院,從沒有睜開眼楮。

    醫生說子彈掃過腦部,造成嚴重傷害,開刀的成功率微乎其微,若腦中的血塊無法自行化去,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怎麼會變得這樣子呢?家惟的父母看見愛女這模樣,每天傷心的在病床邊呼喊著愛女的名字。

    家惟其他的外傷已大致都好了,而醫院的外科醫生對於之前家惟右肩上的搶傷處理方式,感到不可思議,傷口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縫合的技術堪稱一流。

    何家平每天下班後就會呆坐在醫院裡,他不斷的責備自己,要不是自己堅持,姐姐也不會變得如此。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何家惟依然有如睡美人般靜靜的睡著。

    穆子青也好不到哪裡去。

    醫生在貨車裡先為他止血,回山洞後,備用的血不夠,還動員了全山洞裡同血型的人為他輸血。

    他昏迷了一個禮拜才醒來。

    “家惟呢?”這是他醒來時的第一句話。

    小方告訴他實情,但省略了他腦部中彈一事。

    穆子青閉上眼掩飾他心中的感覺。

    山洞內籠罩著一片低氣壓。

    兩個月後,穆子青已完全康復,雖然消瘦,但精神狀況和以往一般。

    他已知道家惟昏迷的事,但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也沒有後續的動作,他又恢復了以前那個令人猜不透的穆大少。

    他在等,等警方不再監視醫院,等大家全放棄了何家惟會醒來時,再……

    醫院的外科新進了一位醫生。

    看過他執刀的醫生、護士,對這位醫生的技術只有佩服的份,大家都視他為奇才。

    而凡是“奇才”總會有些怪僻。這位醫生不怎麼愛說話,然一開口則常令人下不了台。

    他無意中得罪了許多人,渾然不知。

    “我們得想辦法整整他。”醫院裡只視為老鳥、見不得新紅人的醫生們計劃著。

    “他現在是紅牌,怎麼整?”有人嘀咕道。

    “哼!把何家惟給他呀!反正她是醒不來了,警方也放棄了,不如讓他執刀,醫死了,帶他引咎辭職。”

    “好辦法!明天在外科會議上,我們就聯合起來整他。”

    “好,就這麼辦。”

    一陣竊笑聲響了起來。

    “要我為何家惟執刀?”

    “是啊,何家惟腦部的血塊非得借助你的技術不可。”那些肚量狹小的醫生假意的奉承著。

    “是嗎?恐怕是你們故意陷害吧。”新進的醫生直言不諱道。

    參與此事的醫生們一陣臉紅,“你若不行可以拒絕啊,又沒人強迫你。”他們惱羞成怒的強辯。

    “算了,我接就是。”新進醫生露出有些為難但又逞強的表情。 “不過先不對外發表,手術結束後再對外公開。”

    “沒問題。”那些醫生笑了。 “來,這是病人的病歷表,我們幫你調出來了。”

    那醫生默默的接過去,“準備得真周全啊。”他諷刺著。

    那些醫生訕訕的笑了起來。

    哼!看你能猖狂到幾時,手術若是失敗,我們會對外宣稱是你一意孤行,沒經過大家的同意,哈哈!你的前途完了。

    明天就要為何家惟動手術了。

    醫院裡的醫生下班後都回去養神,預備看明天的一場好戲。

    那個要為何家惟執刀的可憐醫生則通宵待在醫院裡。他目不轉楮的仔細閱讀著何家惟的病歷及診斷報告書。

    凌晨一點,他拔掉了接在何家惟身上所有儀器的管子。

    來醫院至今,為了不引起懷疑,他不曾正式探望過她,現在他仔細的看著病人,三個月不見,她已瘦得不成人形。

    他由心底尊敬起這個女人,她不顧一切的選擇了代表非正義的他們。

    是非真理是什麼,恐怕也只有說書的能夠評斷了。

    抱起了輕如鴻毛的她,他走出病房。

    “大夫?”值班的護士見他抱出病人,好奇的問著。

    “帶她再照一次X光。”他不帶感情的回答。

    “要不要用床推?”護士急於拉攏這紅牌又微帶書卷氣的醫生。

    “不用了,很輕,待會就回來。”醫生不客氣的拒絕了任何的幫助。

    夜深人靜的醫院降低了人們的警覺性,何況是對個沒希望的病人。

    醫生抱著病人搭乘病房專屬電梯直達地下室。

    他沒去X光室,而是從容的走向停車場。

    早有接應的人在那裡等候。

    關上車門,車子駛出了停車場,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醫院。

    山洞內安靜得可怕,醫生為家惟開刀已過了十六個小時。

    穆子青抱著兒子守在外面,其他人也不時的走過來關心最新的情況。

    何懷青乖乖的坐在父親的懷裡,小小年紀的他已懂得掩藏情緒,令人無法探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快四個月沒見到母親了,這段時間讓他心性大變,他越來越像穆子青,而且可能青出於藍勝於藍。

    山洞裡的醫療設備,比任何一家醫院更為精良。

    經過了兩頭一夜的努力,醫生雙眼布滿血絲的走出來。

    “血塊都清除了。”醫生對穆子青及圍在四周的人報告這個消息。 “手術很成功。哈哈!我真是個天才。”他倒坐在椅子上,得意的狂笑了幾聲,然後馬上睡去。

    喜悅布滿了每一個人的臉,大少與家惟這對苦命鴛鴦終於有了圓滿的結果。

    天下最美的事,莫過於醒來時,見到自己最深愛的人。家惟緩緩掀開眼瞼,映入眼簾的是兩張對著她傻笑的臉。

    “嗨,睡美人,你終於醒了。”穆子青滿臉胡碴,嘶啞低柔的說。

    “嗨,睡美人,你的小王子親了你好久,終於把你親醒了。”何懷青學著老爸的調調,有模有樣的叨唸著。

    家惟牽動嘴角笑了笑,她好累哦!

    “兒子,你去叫醫生叔叔。”

    小鬼一溜煙的跑下床,用著全山洞都聽得見的分貝在外面喊著︰“媽咪醒了,醫生叔叔快來。”

    醫生從吳桐的住處跑了下來,臉上透著漸愧的表情。他走到家惟的身邊,診斷他復原的情形。

    “很好,大少。”家惟又睡著了,醫生對大少敘述家惟的情形,“情況良好,一切都在復原中。”他頓了頓,又吞吞吐吐的開口︰“呃,大少,吳桐那兒有些事要請你過去一趟。”

    穆子青看醫生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漫應的走出去,“看著家惟。”

    “是。”

    穆子青一走進吳桐的電腦室,便見一大堆人聚集在那裡。

    “又有什麼事了?”他淡淡的問。

    小方走過來,臉上有著愧色。 “大少,今天無意中翻到拍攝淡水小洋房的那卷錄影帶,我們把它放出來,結果……”

    穆子青揚起眉,等待小方繼續說下去。

    “你自己看看。”

    熒幕上出現了幾段家惟在房裡東走西晃的畫面,然後影像一換,家惟一個人愣愣的坐在床上,她的表情復雜,似在猶豫些什麼。

    “這是四年前錄下的影片。”吳桐在旁邊解釋道。

    沒錯,四年前為了監視家惟的舉動,梳妝鏡的攝影機只要感應到有移動的身影,即會自動執行拍攝的工作。

    後來家惟失蹤,穆子青被捕,小洋房沒人再來過。這確實是家惟失蹤前的帶子。

    唉!當初為何沒想到調出這卷錄影帶來看呢?不然他也不用被猜疑搞得幾乎精神崩潰。

    再看看影片,她在幹什麼——

    “我不要他信任我!”突然家惟大喊了一聲,然後愣愣的看看四周。

    她在掙扎。瞧她為難的模樣,穆子青知道謎底快要揭曉了。

    過了良久,她本來陰晴不定的臉色突然恢復正常,她走到電話旁。

    拿起話筒,她撥了電話,“長官,我是何家惟。”

    對方不知回了些什麼。

    穆子青並沒有在電話上裝竊聽器,因為他不相信會有人笨到用洋房內的電話來談機密要事。

    顯然家惟一直都是個意外。

    “不,沒有什麼進展。”她的表情有一絲漸愧。 “穆子青應該沒有什麼嫌疑。”

    對方不知又對她說了什麼。

    “我評估此次的任務沒有再繼續的必要。”她頓了一會,聆聽長官的決定,“是的,謝謝長官,我星期一報到。”

    然後家惟掛上了電話。

    她呆呆的坐了良久,表情寂寞,之後才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海邊的浪潮。

    如此一動也不動的站了約一個鐘頭,她轉身走到鏡前,隨手拿起一支口紅,在鏡子上寫著——

    我愛你,但正邪不兩立。

    我不會出賣你,但從此形同陌路。

    還沒寫完,她淚水已的滑了下來,趴在梳妝台上傷心的哭泣。

    突然,她又站了起來,也不理會滿面的淚痕,抽出一大面紙就把鏡子上的留意給全擦掉。

    “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她哽咽的自訓著,然後把這大把的衛生紙狠狠的丟進馬桶沖掉。

    她環視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淚不曾停,良久,才不捨的慢慢走了出去。

    影片出現短暫的靜止,那表示家惟走出房門後,兩個小時內房間不再有過任何的動靜,因此攝影機自動刪除了兩個小時內所錄制的無意義影片。而後開始播出警方搜索小別墅的片段。

    吳桐按上了停止鍵,室內的人無聲的等著穆子青開口。

    大家明白了,何家惟不曾背叛他。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釋,最有可能的是那通電話漏了線索,而大少又瘋了似的尋找家惟,根本忘了自身的安全,才使警方能一舉成擒。

    他們這對戀人陰錯陽差的受盡了折磨,感到心疼,更對他們當初的敵視家惟感到羞愧。

    “過去的事就算了。”穆子青輕描淡寫的丟下這一句話後,便走了出去。

    回到醫生處,兒子在醫生的允許下,擠在家惟的身邊,依偎著她熟睡。

    他想到她在鏡子上所寫的那些話,家惟一向散漫、慢半拍,然而她是這麼肯定的寫著她愛他。

    唉!有妻子、兒子如此,他還夫復何求?

    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牽起家惟瘦骨如柴的手,暗暗在心中承諾,終其一生,他會用自己全部的愛來疼這個女人。

    拔雲見日,美好的未來正等著他們。
作者: 冽雁    時間: 2010-7-23 10:24 AM

尾聲

    手術時剃光頭發已長成時下最流行的短發,家惟正在做例行的復分健。

    何懷青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每天在山洞裡過著“日出而出,日落而歸”的生活。

    “小傢伙玩瘋了。”家惟笑著看向穆子青,他站在旁邊,幫她盯著時間。

    “這樣好啊,省得來當電燈泡。”穆子青忍不住親親她。

    家惟責備的瞪他一眼,“外面有什麼最新消息嗎?”

    “哈!熱度早就減退了,我們是過期的新聞了。”

    家惟感慨的嘆了口氣,能夠再回來這個山洞實在僥幸。家平那邊她已聯絡過,短時間內她是不會再回家了。父母知道她已清醒,而且完好如初,早已心滿意足,不再有任何強求。

    “在想什麼?”穆子青為她撥開因流汗而粘在勁子上的秀發。

    家惟瞇眼一笑,“既然你問,我倒是有個解不開的疑惑,為什麼山洞裡的人對我的態度變的那麼奇怪?

    “哪里奇怪?——他聳聳肩,故做不解。

    “謙卑的可怕。”

    穆子青哈哈大笑,“你說呢?”

    “幫你擋子彈有這麼好用嗎?早知道我應該整個人撲在你身上多吃幾顆。”

    “永遠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他堅定的看著她,等待她的保證。

    “好啦,開玩笑的,瞧你緊張的。”她逃不開,只得承諾。

    穆子青的表情緩和了下來,“一部分是如此,但是最主要的,是他們終於明白你並沒有背叛我。”

    “呃?”

    “還記得淡水那幢小別墅嗎?”房間內的那面梳妝鏡裡裝有攝像機,它錄下了四年前你要離去時的的整個經過。因此我們才知道是電話漏了線索,罪不在你。而且我應該可以發現他們的監視的,是我自己疏忽了。

    “是嗎?那鏡子里居然有攝像機?可是我檢查過了,並沒有發現。”

    “是啊,我也看見你對著鏡子鬼鬼崇崇的東摸西找,樣子很可愛。”

    “你一直在監視我?”家惟突然小心翼翼的問。

    “嗯哼。”

    “從一開始?”

    穆子青故意點點頭,不讓她放心。 “你為什麼臉紅?”他無辜的問。

    “之前……”家惟吞吞吐吐的求證,“有一晚……就是你突然半夜跑回來的那晚,你原本在哪裡?”

    “在監控室看你啊!”他老實的回答。

    “噢。”

    “噢?就這樣?那天你的精彩表演差點讓我流鼻血呢。”

    家惟害羞的滿臉通紅。

    穆子青愛極了她嬌羞的模樣,忍不住在她耳邊低語︰“我等著看著續集等好久了。”然後他輕啄她敏感的耳垂,細碎的輕咬著。

    “爸爸,你們在幹什麼?”何懷青突然跑回來,打破了旖旎的氣氛。

    穆子青無奈的嘆了口氣,放開家惟。

    “你為什麼突然跑回來?”他幾乎是責備的口氣。

    “沒有啊!”小鬼學他一副無辜的表情,轉身又溜了出去。

    家惟用手遮住臉,嗤嗤的輕笑起來。穆子青開她的手,懲罰似的吻住了她。

    小蘿卜頭又從門外悄悄的探進頭來,看見父親像是懲罰般的親著母親,他縮回頭,輕輕的帶上門,然後高興的朝吳桐的住處跑去。

    七年後。

    龍騰國小最優秀的學生又闖禍了。

    他把這所以電腦教學成就為傲的學校搞得人仰馬翻,校內所有的電腦開機後,只出現他的名字——何懷青。

    學校處罰何懷青停學一個月。

    反正無所謂,不管多久沒來上課,他的成績永遠名列前茅。

    穆子青、何家惟第N次到學校接兒子回去“閉門思過”。

    這對夫妻男的豐采依舊,女的美麗如昔,不知羨熬了多少紅塵男女。

    他們的兒子也是人中之龍,可惜常出狀況,讓校方既愛又恨。

    “那是我們的兒子嗎?”家惟懷疑的望向穆子青。

    夫妻倆對看一眼,雙雙無奈的搖搖頭。

    “隨他吧。”穆子青摟著妻子會小木屋。 “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負,以及目標。

    在這個現代桃花源里,何懷青終於爭回了他的主控權,他自己安排的人生才正要開始呢!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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