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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金晶 - 生娃吧,娘子【單】 [打印本頁]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6 PM     標題: 金晶 - 生娃吧,娘子【單】

本帖最後由 event1144085 於 2016-11-5 03:13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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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與男人同枕前,沒有拿心交換,女人哪肯陪睡;
跟女人上床後,少了撒嬌拐騙,男人哪肯結婚。

寧啟生長得仙人之姿,又是個秀才,學識淵博不說,
如今又做起了生意,若是嫁入門,那就是掌家少奶奶了,
這樣的好親事,蘇慧心動了。卻不知,原來寧啟生與她成親,
不過是為了傳宗接代,哪有什麼情啊愛的。
他一心只想要子嗣,她若是無法生育,他就要休妻另娶,
那她不如自請下堂。可惜,寧啟生哪容得了她走,她想和離,
不可能!他沒打算三妻四妾,更沒想找通房丫頭陪睡,
她若是敢棄他而去,不管是碧落還是黃泉,她都休想離開,
就是死,她也休想擺脫他,她不想生他的子嗣,也得生!

【出版日期】 2016/07/14
【出版社名稱】 喵喵屋
【書系及編號】 臉紅紅BR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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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6 PM

第一章

  揚州景秀茶樓,蘇慧帶著丫鬟嫣紅坐在二樓的廂房裡聽著樓下的說書先生說話,聽到妙處,她的嘴角彎了彎,笑盈盈地問丫鬟,「嫣紅,你說這說書先生說的話可是真的?」

  嫣紅一本正經地說:「小姐,說書先生最愛將故事誇大,博人眼珠子罷了。」

  「你這個丫鬟真沒趣。」蘇慧嘆了一口氣,轉眼又興致勃勃地問:「說書先生說的寧先生可是真有其人?」

  「奴婢聽聞過寧先生的事蹟。」嫣紅語氣平平地說。

  「哦?」蘇慧立刻睜大眼睛說:「真的?」

  嫣紅靜靜地點頭,「是的,小姐,因為寧先生的事情全揚州的百姓都知道,小姐你不常出門,所以沒有聽過也是正常的。」

  「快說給我聽聽。」蘇慧迫切地想知道這事實跟說書先生說的可有出入。

  「是。」嫣紅稍稍停頓,開始說起了這個寧先生。

  能被人尊稱為先生的男子大有人在,不乏一些才高八鬥的讀書人,可這位寧先生卻不一樣。寧先生的名字是寧啟生,聽說是寧夫人九死一生地生下了他,寧老爺便以此為名,希望寧啟生能記住生母生育之恩。

  寧啟生十五歲時便是揚州有名的秀才,知識淵博,為人謙謙有禮,長相俊秀,但在他十六歲時他忽然說不讀書了,要棄文從商,做起了生意來。別人賣柴米油鹽醬醋茶,他卻賣起了書,不少人改不了口喊他寧老板,更多人還是老樣子地喊他寧先生。

  揚州著名的關雲樓便是寧啟生開的,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前來,因為這裡面不僅有著難求的孤本,還有特色的美食,每月初一、十五來一場爭奇鬥艷,以文會友的聚會,可真是把關雲樓推崇到了極點。

  關雲樓的生意好到爆,愛酸文、愛賣弄的文人比比皆是,便是那裡面的龍井茶比外頭貴一些又何妨,能在裡面展現自己的文采以此吸引到貴人的矚目才是真正的王道。所以關雲樓還有一個說法,那便是揚州人才輩出的地方,更是一些無權無勢的人好藉此一鳴驚人的好去處。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要進關雲樓的人非富即貴,唯有初一、十五那兩天,不論富貴,囊中羞澀的有才之人也能入內,因此那兩日關雲樓的門檻可謂是被人踩爛了。

  聽到這,蘇慧呿了一聲,「還不是賺貴人的錢。」

  「是。」嫣紅點頭贊同。

  「但有機會出人頭地,也總比一輩子庸庸碌碌的好,這寧啟生深諳人性,心機可謂是深。」蘇慧批判道。她嬌媚地撐著下頷,「繼續說。」

  嫣紅默默地看著蘇慧,「小姐,沒了。」

  「啊?」蘇慧挑眉,「為什麼沒了?」

  「奴婢只知道這些。」嫣紅又想到什麼,「哦,寧先生的歲數和小姐一樣大。」

  蘇慧臉一下子黑了,這個臭丫鬟。蘇慧如今已經十八了,是還未出閣的老姑娘,偏偏嫣紅哪壺不提偏要提哪壺,她沉下臉,「你是不想待我身邊了?」

  嫣紅嘆了一口氣,「小姐,奴婢也不想這樣講啊,可夫人要奴婢從今起日日提醒你,年紀大了。」

  蘇慧立刻哭笑不得,「你們一個兩個真是太過分了。」

  蘇慧家是揚州當地小有名氣的書香門第,家風淳樸,蘇家唯有她一個女兒,所以從小到大,她就被家人寵著、慣著。

  雖然她的性格沒有被寵壞了,但是她的眼界卻是高的,每一回媒婆上門,她都要偷偷地躲在後面聽一聽。眾所周知,媒婆的嘴啊,那是天下第一利器,什麼差的、腐的都能說成黃金,而蘇慧人如其名,聰慧敏銳,總是能找出媒婆話裡的漏洞。

  例如長得不俊俏可人品好,到底是多不俊俏?仔細一問,臉上居然長著一個大疙瘩,極愛看人顏色的蘇慧就不依了。若是長得好,人品也好,蘇慧便問是否家中有三妻四妾,一問之下還真的有幾個通房丫鬟。

  有錢人有幾個通房丫鬟倒也是正常,成婚前打發出去就成,卻輪不到蘇慧不同意了,蘇家人都不同意,蘇家人可不興這作風,蘇父是規規矩矩的正人君子。

  諸如此類的例子很多,就這般地挑挑揀揀,揚州媒婆們私下都不愛給蘇慧作媒,哪一家姑娘會這麼挑剔,真是把自己當天仙了不成。

  說實話,蘇慧還真的跟天仙沒有關系,她的五官非常的柔和,臉面也嫩,比同齡的女子都要嫩上幾分,要說她十六歲也有人信,卻不是一個沉魚落雁的美人,至多不過是一個清秀佳人。

  「還說我會來事,他們還不是,若是我挑一個中意的,就輪到他們不中意了。」蘇慧嘟著嘴說,粉色的唇瓣如春花般鮮艷瑩潤。

  嫣紅笑了笑,「小姐說得是。」

  「回去吧,看來這說書先生的後半部分都是編的。」嫣紅都說這寧先生不愛透露私事,這說書先生倒是說得起勁。

  嫣紅喊來店小二付了銀子,兩人緩緩地往外走。蘇慧輕聲說:「這關雲樓倒是很有趣,我也真想去一回。」

  「老爺似乎有去過,小姐可以讓老爺帶著去。」嫣紅輕聲道。

  「那還是算了,爹爹是木訥的人,跟著他好生沒意思。」她想了想,「罷了、罷了,這關雲樓也只適合讀書人,像我這樣的,還是看看花燈得了。」

  嫣紅忍不住地笑了,自家姑娘的性格極為跳脫,還真的不適合去什麼詩會,看熱鬧倒是行。

  兩人剛走出茶樓,迎面走來一個翩翩公子,蘇慧擡頭一看,眼角微微一跳,真的是一個俊公子,渾身一股濃郁的書香味,可眼神卻格外的淩厲,令人不敢多瞧他幾眼。蘇慧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人,反而盯著看了好一會,兩人擦身而過,耳朵還豎著聽那邊的對話。

  「這位公子好。」店小二爽朗的聲音響起。

  「二樓雅座。」冷峻的嗓音帶著渾厚的磁性,好似初雪泡出的頂級龍井茶,先苦後甘,令人回味無窮。

  「小姐?」嫣紅站在馬車旁邊,詫異地看著裹足不前,紅著小臉的蘇慧。

  蘇慧回過神,懊惱地瞪了一眼嫣紅,快速上了馬車,遠離了方才令她心悸的景秀茶樓。

  俊公子踩著平穩的腳步上了二樓,來到其中一間雅座,看到了一臉看好戲的好友邢厲。

  「喲,方才盯著你看的姑娘如何?」邢厲笑著打趣。

  「沒注意。」俊公子寧啟生坐了下來。

  「若是長得不醜,你便娶了吧。」邢厲的位置看不清那女子的臉,卻將女子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你要娶便去娶。」寧啟生不客氣地說。

  「嘖嘖,我說錯話了。」話雖然聽著是認錯,可邢厲臉上是促狹的神情。

  寧啟生的養氣本事練到家了,根本沒將邢厲的話放在心上,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邢厲也不逗他了,「好了,今日約你過來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買地?」

  「請說。」

  邢厲言歸正傳地說起了揚州東郊那一塊地,想買來置辦成避暑山莊,正好那地很大,可以劃分為兩戶人家。

  寧啟生搖搖頭,「我不怕熱,不須避暑。」

  邢厲點頭,「也是。」

  寧啟生瞪了他一眼,「又想說什麼?」

  「哈哈,想說你是一個冷血動物,自然不會感覺冷熱,不需要避暑。」

  寧啟生搖搖頭,「怎麼說你也年長我幾歲,做事、說話還是如此輕浮。」

  邢厲學他的模樣搖頭,「你啊,骨子裡還是脫不掉讀書人的腐朽。」

  寧啟生板著臉,「不要說我了,你好事什麼時候將近?揚州百姓可是很好奇你什麼時候成親。」

  邢厲嘆氣,「這還真的得慢慢來。」

  寧啟生面無表情地說:「我今年應該會有喜事,你記得包一個大紅包給我。」

  邢厲揚揚眉頭,「這麼快?是哪一家姑娘?」

  「還沒定下。」

  「哦,那就是人選了,說來聽聽。」邢厲好奇到了極點。

  「東邊巷子的錢寡婦、莊老板的女兒、李先生的女兒。」

  邢厲正好端起一杯茶,唇剛含住濃郁的茶,聽聞寧啟生的話,下一刻全數噴了出來,他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你說什麼?」

  「你沒有聽錯。」寧啟生無語地看著好友的模樣,真是有辱斯文。

  「你……」邢厲粗魯地擦了擦嘴,「為什麼是她們?」邢厲知道自己這個好朋友的性格古怪,別人喜歡的他不一定喜歡,別人不喜歡的他可能就喜歡了,可邢厲怎麼也料不到他會喜歡一個寡婦啊。

  寧啟生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花生米丟了一粒到嘴裡,眼見邢厲快要抓狂了,他才緩緩說道:「她們看著應該很能生。」

  邢厲瞬間傻了,「就因為這個?一個寡婦、一個和離婦人、一個庸俗姑娘,你從哪裡看出這一點了?」

  「哦。」寧啟生耐著性子將話說得清楚,「她們的生母很會生。」邢厲不知說什麼了,寧啟生又補充道:「而且兒子生得多。」

  邢厲啼笑皆非,「那是她們的生母。」

  寧啟生本平展的眉微微地攏起,好友這話的確有理,「尚在考慮中,但今年婚事卻是要辦下來。」

  「這麼急?」

  「先成家,後立業,我證明了這話有假,我未成家已有家業。」寧啟生又說:「但家業已有,的確要考慮成家。」

  聽得邢厲有些頭大,寧啟生真的是活活繞死他了,不就是成婚嗎,「行,到時你成婚,我一定包一個大紅包給你。」

  「多謝。」寧啟生眼露笑意地答謝。

  「呿,八字還沒一撇,你也太理所當然了。」邢厲揶揄他。

  「非也,只有我想不想去做,沒有我做不成的事情。」寧啟生驕傲地一笑,「再說娶一個妻子又有何難」

  邢厲笑了,拍著寧啟生的肩膀,「好。」既然寧啟生如此認為,那他也沒什麼話好說了,他便等著看好戲吧,呃,不對,是等好消息。

  蘇慧剛回到蘇府便有丫鬟通報,蘇母正在尋她,她便去了蘇母的院子。剛走進去,蘇母便笑咪咪地迎了過來,「可算回來了。」

  「娘,怎麼了?」蘇慧疑惑地看著蘇母。

  「過來,趕緊坐下。」蘇母捂著嘴不停地笑,「是好消息、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讓你樂成這樣了?」蘇慧一頭霧水地坐了下來,蘇母溫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是天大的好事。」蘇母樂呵呵地說:「我先前不知道,現在才知道原來你祖父曾為你訂下了一門親事,你祖父又早早搬去了蘇州,沒與我們交代,前幾日你爹與你祖父說起你的終生大事,你祖父忽然想到之前訂下的親事。」

  「對方為何遲遲不提?」蘇慧反問。

  「我正要說到這一點。」蘇母無奈地說:「你祖父他們當年說訂親也只是口頭上說說,多年未提,都以為對方不想了,沒想到他們通信了一番,決定將兩家的情分再由你們小一輩的延續下去。」

  「娘,可我都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模樣,又是什麼樣的品性,你可別愚孝地將女兒給賣了。」蘇慧急急地說。

  蘇母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當你娘是痴傻不成,自然問了一個清楚。」

  蘇慧嬌嗔地靠在蘇母的懷裡,「娘說說唄。」

  「你這挑三揀四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掉。」蘇母嘆氣,「對方與你同歲,還未成親。」

  「哦。」蘇慧興趣不大地說:「那女兒要看看再說。」

  「沒得看。」蘇母瞪了她一眼,「既然你祖父都出馬了,你還要看看?不像話。」

  「娘,那也不能隨意將我嫁人了吧。」蘇慧不滿地說。

  「瞧你說的。」蘇母忍不住地掐了女兒的嫩手一下,「娘是這麼狠心的人嗎,早已打聽了,那人名為寧啟生,是一個秀才……」

  「什麼?」蘇慧驚訝地出聲,「是他!」

  蘇母蹙眉看著她,「你見過了?」

  「沒有。」蘇慧搖頭,將今天聽說書先生以及嫣紅說的事情說了一遍,「倒是一個奇人,沒想到我與他之間會有婚約。」

  蘇母輕笑,「這叫緣分。」

  蘇慧笑了一聲,「娘,你又知道他好了?」

  「模樣我已經讓陳嬤嬤特意去看了,長得仙人之姿,沒什麼好挑剔的,又是一個秀才,學識淵博不說,如今又做起了生意,錢財方面你也不用擔心了,嫁過去就是掌家少奶奶。」

  蘇慧一臉的不信,「真的這般好?」

  「非要看?」蘇母為難地看著蘇慧。女兒的心思她多少也猜到了,也難怪女兒如此計較,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但哪有姑娘家這般多慮的。

  「娘。」蘇慧輕拽了一下蘇母的手。

  蘇母搖搖頭,「就算是要看,也只能偷偷看,而且光看又能看得出什麼呢。」

  蘇慧噘著嘴,「娘,不看一眼怎麼知道合不合眼緣呢。」

  「就你點子多。」

  蘇慧賊賊一笑,知道娘親是依她了,甜言蜜語地說了一番話。心裡卻還在嘖嘖稱奇,真的沒想到她還有一段婚約,而婚約的對像就是寧啟生。

  寧啟生,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此時的寧府,寧老爺尷尬地咳了一聲,「這可是你祖父定下的,與為父無關。」兒子一向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事情,寧老爺也很為難。

  「是嗎?」寧啟生皺眉,「可是我心中另有他選。」

  「是誰?」寧老爺皺眉問道。

  「東邊巷子的錢寡婦、莊老板的女兒、李先生的女兒。」他說道。

  寧老爺的額頭微微冒汗,不懂兒子為什麼會喜歡這種臀大、好生養的女子,看著實在不咋的的女子,兒子居然會考慮。

  「啟生。」寧老爺斟酌地問:「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怎麼樣的?」寧啟生反問。

  「豐滿的。」寧老爺的說辭還算文雅,其實用他人的話講那就是屁股大、胸大,臉長得不好看,一看就是能生。

  寧啟生嚴肅地說:「自然是為了給家裡傳宗接代了。」

  寧老爺抽了一下嘴角,「這也是命中注定,不能強求。」

  「娘生了我之後便壞了身子,沒法再懷子嗣,我知道你們嫌府裡不夠鬧騰,我娶了娘子回來多生幾個,府裡也多些人氣。」

  寧老爺揉了一下發痛的額頭,「可也得找一些能見得了人的女子啊。」

  「她們很醜?」寧啟生不解地問。

  寧老爺自負自己的容貌加上夫人的容貌,所以才能生出天人般的兒子,不僅樣貌好,腦子也好,只是在婚事上的想法還真是令人頭痛,「她們也不醜,只是與你不般配。」寧老爺婉轉地說。

  「怎麼不般配?」寧啟生反問。

  「錢寡婦是克死了丈夫的人,你娶過來是要克死我們一家人嗎。還有莊老板的女兒,她可是嫁過人的,只是一言不合就跟夫家和離,這樣的女子娶過來,能安生嗎。李先生的女兒雖是未出閣的女子,卻是有名的不識字,只會三從四德,你能受得了一個目不識丁的女子?」

  寧啟生詫異地看著寧老爺,「爹,原來你知道得這麼清楚。」

  寧老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你的終生大事,我們當然要查清楚。」

  寧啟生微笑,「爹,想必你也知道錢寡婦的丈夫本來就是藥罐子,什麼時候死沒人知道,怪不得錢寡婦。莊老板的女兒沒什麼錯,不合便分,至於李先生的女兒,女子聽話便成。」寧老爺被氣得眉毛揚了揚,寧啟生又說道:「不過既然你們不滿意,我又有婚約,雖然婚約來得莫名其妙了一些,但祖父做的事也只能由小輩去兌現了。」

  寧老爺這才放下心,不錯、不錯,兒子還是孝順的,卻隱隱覺得不對勁,「你怎麼不問人家姑娘如何?」

  「哦。」寧啟生慢吞吞地說:「爹娘若是不滿意,應該是不會向我提起的。」

  唉,真是怪哉,養了一個精怪似的兒子,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到了寧家、蘇家約定相見這日,嫣紅不斷地提醒道:「小姐,夫人說了,你只能偷偷地看上一眼,不能打草驚蛇,否則這臉就丟大了。」

  「知道了,我的好嫣紅,這一路上你可是說了無數遍了,我的耳朵都長繭子了。」蘇慧嬌俏地笑說。

  「哎,真不知道小姐的膽子是如何長的,這般的膽大。」可憐她這個小丫鬟,要處處擔心。

  蘇慧點了點她的頭,「胡說八道。」

  「小姐,來了。」嫣然輕聲道,蘇慧立刻安靜地不說話了。

  這是揚州最大的館子,蘇父包下了一間雅間,可這雅間卻是有秘密的,與隔壁的雅間隔著薄薄的木板,木板上挖了一個嬰孩拳頭大的洞,再掛了一副青山綠竹圖微微擋住,不注意便不會發現,這就是隔牆相看。湊巧這館子是蘇慧的舅舅開的,這隱秘的事情她知道了,還利用上了,蘇父、蘇母也拗不過她,只好隨她,不要被發現便成了。

  雅座的門被店小二打開,一群人魚貫而入,蘇慧看到了一對年紀與蘇父、蘇母差不多的夫妻,應該就是寧老爺、寧夫人了,接著是她的父母,最後一位……蘇慧睜大了眼睛,她好奇到了極點,傳說中的寧先生到底長得如何呢?

  嫣紅在旁邊干著急,作賊心虛就是這樣的感覺吧,深怕被人發現,她就怕被人發現,然後小姐的閨譽就毀了。

  嫣紅先是看著自家小姐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似乎非常吃驚的樣子,她也跟著害怕,該不會是未來的姑爺長得很醜吧?但接下去小姐的神色又變了,白皙的臉頰上浮現一抹嫩嫩的粉色。這是怎麼了?嫣紅正想提醒小姐,看夠就閃人啊,小姐便收回了目光,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嫣紅上前輕聲問:「小姐,未來姑爺是不是長得很……」

  蘇慧的心跳從來沒有這般快過,原來那日在茶館遇到的那人便是寧先生。當時她便覺得是少有的俊公子,卻不知道那滿腹經綸又頗有商業頭腦的俊公子竟是與她同齡,容貌又驚為天人的寧先生。

  「小姐,你不能再挑,若是勉強能入眼,便不要拒絕了。」嫣紅溫聲地勸說。

  蘇慧用力地瞪了她一眼,嬌羞地說:「要你多嘴。」

  嫣紅驚訝地看著蘇慧。蘇慧輕哼一聲,驕傲地說:「既然祖父已經定下了,那我自然要從了。」

  這是答應了,就看了一眼答應了?嫣紅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地上前瞄了一眼,隨後捂著嘴回來,「小姐……」

  「對啦、對啦。」

  「小姐……」

  「干什麼?」

  「這回你再不嫁,夫人一定綁你上花轎。」

  蘇慧紅著臉,「還不知道人家意願如何呢。」

  嫣紅立刻站在牆邊,聽著那頭的對話,試圖讓小姐安心。

  這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時辰,嫣紅站得腿都酸了,聽著幾個人從詩歌討論到文章,又從文章討論到了最近揚州發生的事情,說來說去,嫣紅都快睡著了,才聽到了最後寧啟生開口了。

  「晚輩自然願意。」

  嫣紅精神抖擻地看向自己的小姐。

  蘇慧臉頰微紅,「算他識相。」好吧,她就是想找一個俊相公,這可是要看一輩子的,可不能委屈自己對著豬八戒吧,長得好,看著心情也好。

  嫣紅偷偷地嘀咕道:「小姐也太好色了。」

  蘇慧聽得面色更紅了,她哪裡好色了。知道嫣紅指的是容顏,可她的心思被捅破了,她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認認真真地說:「便是了又如何。」她就愛長得俊的,不成嗎。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6 PM

第二章

  寧、蘇兩家的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寧先生,可寧啟生是一個低調的人,也很少人知道寧啟生的模樣,這麼一個人全揚州百姓都知道,認得出他的人卻極少極少。寧先生要娶妻了,這消息一傳出來驚起了不少人的感嘆,那才華橫溢的寧先生也要娶妻了。

  大婚當日,不少人來看熱鬧,當看到似白玉的寧啟生時,不少人都感嘆上天不公。有才有貌的人還真是少啊,能嫁寧啟生的女子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這是不少人看到寧啟生的模樣後發出的感慨,其中當然少不了羨慕嫉妒。

  拜完天地高堂,夫妻對拜,一對新人便被引到了新房裡,不少人跟著進新房,非要看一看新娘子、逗一逗新娘子。

  紅蓋頭被寧啟生掀起,寧啟生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一雙水亮亮的眼睛,彷佛會說話一般,模樣清秀,勝在清新脫俗。

  「喲,新郎官看到新娘子說不出話了。」寧啟生的三舅媽掩嘴呵呵笑。

  這話讓新房更加的安靜了,寧啟生的二舅媽連忙打圓場,「當然了,啟生初娶新娘子呢,這是看傻眼了。」

  三表妹卻嘟著嘴,「新娘子也不是很漂亮啊。」

  甭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想,寧啟生沒有開口,一雙幽暗的黑眸就盯著坐在床榻上的新婦,她正乖巧地垂著頭坐著,一動也不動,並未因為他人的話而開心或不開心,彷佛那些不過是一些唱戲的人一樣。

  幾個婦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寧啟生繼續打量著蘇慧,不多時便注意到蘇慧被鳳冠壓著的小腦袋,他伸手將鳳冠給拿了下來,贏來了蘇慧感激的眼神。

  三舅媽首先不滿地開口,「啟生,這是做什麼?」

  「鳳冠太重了。」寧啟生溫聲地說,眼神平淡地看了三舅媽一眼。

  三舅媽噎了一口氣,這是什麼意思?

  倒是年紀最小的表妹噗嗤笑了一聲,「表哥是心疼表嫂,怕壓疼了脖子。」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原先停滯的氛圍隨即吹散,接著便是有人上來說著吉祥話,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喝了交杯酒,蘇慧又被喂了一口生餃子。

  大家起哄地問:「生不生?」

  蘇慧紅著臉點點頭,「生。」

  話音剛落,蘇慧擡眸看了一眼寧啟生,本來面無表情的男人忽然眼神流光溢彩,摻雜了少許的喜悅,似乎對她說的話很滿意。

  鬧了一會新房,旁人便退出去了,寧啟生留到最後才走,交代了一句,「我去去便回。」

  蘇慧覺得夫君真的是一個好男人,不僅不顧眾人的目光替她拿下千斤重的鳳冠,更是對她軟聲細語。她羞赧地說:「是。」

  等人都退下了,屋子裡只剩下了嫣紅和陳嬤嬤,陳嬤嬤是蘇母身邊的人,特意將陳嬤嬤賞給了蘇慧,好在寧府提點她為人處世。

  跟寧啟生處在一個地方,蘇慧的臉就不由自主地紅,這人的樣貌實在太好了,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地心猿意馬,此時他走了,她的思緒又冷靜了不少,「嫣紅,你去打聽看看方才那母女是何人?為什麼說話咄咄逼人。」蘇慧不是傻的,打趣跟諷刺她還是能區分的,那母女根本是聯手一起欺負她,說她樣貌不如寧啟生,配不上他。

  開玩笑,這揚州哪有什麼人能比得上寧啟生的容貌,她們以為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長成這樣?荒謬。

  嫣紅知道自家小姐的性格是不吃虧的,她立刻屈膝,「是,奴婢這就去。」

  「小心為上。」陳嬤嬤輕聲囑咐。畢竟初來乍到,做事還是需隱忍。

  蘇慧點點頭,「試試看,若是打聽不了便等以後。」來日方長,她倒也不急。

  嫣紅領命走了出去,陳嬤嬤看向蘇慧,壓低了聲音,「少夫人,少爺看著是個疼人的。」

  蘇慧從姑娘成了婦人,聽到陳嬤嬤對她的稱呼,臉又不爭氣地紅了,「嗯。」

  陳嬤嬤也不意外蘇慧的嬌羞,不管是如何不拘小節的姑娘,遇到了人生這等大事只怕都會害羞。

  陳嬤嬤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少夫人,昨晚你是否看了那避火圖?」

  蘇慧的臉似被火燒一樣地紅起來了,聲音如蚊蚋,「看、看了。」

  陳嬤嬤點點頭,「夫人臉皮薄,丟了避火圖便走,少夫人看過了,老奴也安心了。」

  「嗯嗯。」蘇慧胡亂地點點頭,想著那避火圖,整個人如被烤熟的小母豬,全身變得紅通通。

  「少夫人,這事你不用擔心,只管交給男人便是。」陳嬤嬤頓了一下,「痛也只是一時的,忍一忍便過去了。」

  蘇慧耳根子都紅了,嬌嗔,「嬤嬤,你不要再說了。」聽得她渾身不自在。

  陳嬤嬤笑呵呵地點點頭,「少夫人可是餓了?老奴給你端點吃食。」

  「有點。」

  「老奴去煮一碗湯圓,願少夫人與少爺圓圓滿滿。」陳嬤嬤喜洋洋地說。

  蘇慧嬌羞一笑,揪著衣裙,她自然要跟夫君圓圓滿滿的,否則還嫁給他做甚。

  蘇慧吃了食物,便梳洗了一番,穿著中衣,外邊披著一件長衫,坐在床上等寧啟生回來,外面的聲音還是很喧囂,熱鬧還在不斷地延續。

  嫣紅低低喊了一聲,蘇慧應道:「進來。」

  「少夫人。」嫣紅的眼睛很亮。

  蘇慧好奇地問:「可是問出什麼了?」

  嫣紅點點頭,「是,少夫人,方才那一對母女是少爺的三舅媽和三表妹。」

  「嗯。」蘇慧點點頭,「既然是親戚,為何要針對我?」

  嫣紅生氣地哼了一聲:「還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位三舅媽想親上加親,結果少爺不喜,所以她們對少夫人惱上了。」

  蘇慧理解地笑了,「也難怪啊,夫君相貌堂堂,自然會有人覬覦。」

  嫣紅卻搖搖頭,「只怕不僅是少爺長得好,聽說這三舅媽是一個極其勢利眼的人。」

  「哦?這是看上夫君的錢了?」蘇慧驕縱地哼了一聲:「以後我也多一些心思,多看看,若是有錢的男子一定要介紹給三舅媽,畢竟是親戚,可不能壞了關系。」

  蘇慧小心眼地記住了這件事情,至於有錢的男子是否有好品性,樣貌如何,便不在她的考慮當中了。那個三舅媽是個勢利眼,那個三表妹倒是會來事,也知道要挑一個長得好看的,她倒是看看這樣的三表妹碰上了這樣勢利眼的親娘,下場又會如何,今日她被挑刺了,以後她便還給這對母女。

  嫣紅捂嘴輕笑,一邊提醒道:「少夫人也別氣,她們也只敢想想。」

  蘇慧輕歪著腦袋,「我才沒有生氣。」

  嫣紅笑呵呵地退了出去。

  夜越發地黑了,外頭的聲音也安靜了不少,往日這個時辰斯蘇慧早躺榻上睡去了,可今日她嫁人了,心情格外的興奮又緊張。

  「少爺回來了。」外頭響起了嫣紅的聲音。

  蘇慧立刻坐直了身子,吱呀一聲,寧啟生推門而入,看到她正襟危坐的模樣,淺淺地開口,「娘子。」

  她的臉頰紅透了,低聲應了一聲,站起來靠近他,「夫君,可餓了?」

  他搖搖頭,「不,肚子裡都是酒水,脹得難受。」

  她這才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味,「夫君可是要用水?」

  他點頭,她連忙喊陳嬤嬤張羅起來。

  寧啟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她有模有樣地吩咐下人做事,心中略微滿意,雖然他的新娘子身段瘦弱了一些,看著也不像很會生的模樣,可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大家之氣,這倒是令他受用,要是娶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嬌娘子,只怕他自己心中都嘔死了。

  熱水擡到了旁邊的耳房,寧啟生起身去了耳房。

  蘇慧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只見鏡中的自己小臉通紅,她慌亂地別開眼,臉怎麼紅成這樣了。

  她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了片刻,寧啟生帶著一股熱氣回來了,她看著他反手將門關上,她的心跳忽然怦怦地跳了起來。

  「夜深了,該歇息了。」他低聲說。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低著頭坐在床榻的邊沿,他看了她一眼,「你睡裡面。」

  「啊?哦。」她乖乖地脫了鞋,坐在了裡面。

  寧啟生走至紅燭邊上,正要吹熄,她急急地喊:「夫君,那紅燭不能吹熄。」揚州這裡的習俗,新婚之夜紅燭要燃到最後才行。

  寧啟生也知道習俗,他皺著眉,「若是不熄,為夫很難入睡。」

  她咬著唇,腦子飛快地轉著,寧啟生又瞅了她一眼,雙手端起兩根紅燭到了外屋,囑咐著丫鬟們好好看著別熄滅了,轉身便回房了。

  新房裡少了紅燭,一時之間黑不溜秋的,只能看到人影在飄動,蘇慧聽到關門聲,隱約看到寧啟生坐在床榻上,正彎身脫鞋,本來緊張的她反而冷靜了下來,看不見也沒有那麼慌了,耳朵如兔子一般豎著,聽著他窸窸窣窣地脫衣服,接著他便上榻了。

  「夫、夫君?」她不知道她怎麼忽然就開口喊他了。

  適應了黑暗,寧啟生便看到了床榻裡的小女子,他伸手執起她的手,「怎麼了?」

  「沒事。」她低低地說。

  「嗯。」

  接著,兩個人一陣安靜,寧啟生似是想到了什麼,「元帕呢?」

  元帕,蘇慧彷佛被火燒到了一樣,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渾身熱得難受,她輕咳了一聲,「嬤嬤已經鋪在榻上了。」

  她的聲音極輕,彷佛一陣風一樣吹過,喝了酒的寧啟生忽然心裡似燃火了一樣,他靠了過去,順勢壓在她的身上,「嗯,鋪上了便好。」

  她羞得擡不起頭,看不清,可她摸得很清楚呢,空著的一只手掌正抵在他的肩膀上,火燙燙的肌膚與她自個的截然不同,多了一股耐人尋味的灼熱,又硬又熱。

  「你還穿著衣服?」黑暗中他的聲音帶著疑惑。

  她羞得腳趾頭都蜷縮了,「我……」不穿著衣服,難道要脫光光等他上來?這畫面是不是太詭異了,彷佛她在等著他的寵幸。

  他靜了片刻,「我不擅長脫他人的衣服。」

  廢話。蘇慧心中大惱,他要是很擅長脫人衣服,那他不是萬花叢中的浪子了嗎。

  她又氣又惱,他彷佛沒有感受到,又問:「你自己脫還是為夫來?」

  她徹底說不出話了,本來她可以起身自己脫了衣服,可他這話一說,她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忽的他一嘆,「既然如此,還是為夫來吧。」

  他的語氣怎麼聽著這麼為難呢?她有些不解,可下一刻她聽到一陣絹帛撕開的聲音,他該不會……

  他低低地說:「手誤。」接著,他笨拙地將她的衣服褪下,指尖方觸摸到細軟白嫩的肌膚,黑暗中,他微微訝然,沒想到她的肌膚會這般的柔滑。

  她咬著唇,忍著口中的呻吟,他好像觸摸珍貴瓷器般的動作弄得她心又慌慌地跳了起來。

  掌下的胴體很滑,而且很嫩,令他胸口湧動著一股衝動,寧啟生不悅地蹙眉,不喜歡衝動的自己,他一向很冷靜自持。

  他不經意地移動著手掌,來到了她胸前的山峰,他一愣,看著很瘦弱的她竟這麼有料,他不禁收了收掌心,隨即就如入魔似的揉捏了起來,一下一下,他的喉嚨跟著上上下下地滾動。

  蘇慧憋紅了臉,往日自己都沒有這麼觸碰過的地域卻被他這般地欺侮,她又羞又怒,四肢卻越發地發軟,這是怎麼了呢?

  大掌膜拜了她的全身上下,當大掌往下的時候,她猛地驚醒,想要去抓他的大掌,卻為時已晚,他的手早已來扯開她的雙腿,輕輕地撥弄了幾下,她剛升起的力氣轉眼又消失了,她輕喘,「夫、夫君……」腦子跟米糊一般,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喊他。

  寧啟生的身體一僵,看著她發紅的小臉,蕩漾著春水的雙眸如鹿一般純情地望著他,他小腹處的火越燒越猛,他低低地粗喘了一聲,忍不住地壓在了她身上。

  「啊……」她壓抑地喘了一聲。沒想到他忽然撲到自己的身上,全身上下都能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熱度滿滿的力量,這便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

  她更加無法忽視雙腿間炙熱的棍子,她看過避火圖,知道那是什麼,就是知道所以才更加地不知所措,無法描述的形狀頂著她,她覺得那裡很大、很熱,頭皮不禁發麻,他要是這樣進入她的身體,那她會被撕裂……

  「啊!」她拱起身體,攀著他肩膀的手狠狠地抓住他,指甲深陷在他的肉裡,疼,好疼、好疼,她甚至還沒作好准備,他便直直地進入了,疼得她體會了一把撕裂的疼。

  他的身體一頓,耳邊響著她的痛呼,遲疑地問:「很疼?」

  下輩子他當女人,他便知疼還是不疼,她心中暗忖。

  見她不說話,他伸手到她大腿根處,輕柔地捏了幾下,「這樣如何?」

  她仍舊咬著唇,疼痛漸漸散去,如陳嬤嬤說的,疼固然是疼,可疼過之後又還能承受了。耳邊又響起陳嬤嬤說他是一個疼娘子的人,心裡也發軟,他倒沒有不管不顧,反而問起了她。

  「還、還有一點疼。」她坦誠地說。說出這樣的話後她便說不出其他的話了,太丟人了。

  他嗯了一聲,又揉了她幾下,被他揉得有些舒服,她竟忍不住地哼了哼,雙腿也跟著松動,不再僵硬地夾著他的腰了。

  「舒服了?」他問。

  他的聲音有些奇怪,她悶悶地不說話,覺得他這個人問的話也奇怪,可還不等她細想,他大掌掌著她的腰肢,忽然就動了。

  梨花木制的大床發出吱吱的聲音,蘇慧只覺得身體被他不斷地占有,那種彼此交融的感覺令她融化在他的身下,她的眼睛看著頭頂上的床幔,雙腿放在他的腰上,隨著他挺入的動作在空中不住地搖晃著。

  一夜無眠。

  男人精瘦的背泛著汗漬,掀開床幔下了榻,床榻上嬌嫩的人無力地躺著,眯著眼睛,掙扎地要起身。

  「你再多睡一會,中午我再帶你去見爹娘。」寧啟生開口道。

  這是不是於理不合?蘇慧郁悶地想著,身體確實是絲毫無力,眼睛透過床幔看著男人就著昨天的冷水擦著身體。晨光之下,寧啟生背部上有著點點的紅痕,她看紅了眼,不敢再看,那都是她留下的,也不能怪她,誰、誰讓他一夜都……

  她想拒絕他的提議,可他卻沒有機會給她說話,穿戴整齊之後便出門了。她的眼皮很重,一閉就睜不開了,沉沉地睡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陳嬤嬤安安靜靜地走了進來,看著正睡得香的蘇慧,動作快速地將那淩亂的元帕收走,彷佛沒有進來過一樣地出去了。

  寧夫人身邊的老嬤嬤正在外屋候著,陳嬤嬤走了出來,鄭重地將元帕交給了老嬤嬤,又說了幾句好話,從懷裡摸了一個紅包塞給老嬤嬤,老嬤嬤眉開眼笑,「少夫人辛苦了。」

  陳嬤嬤笑呵呵地沒接話,老嬤嬤的眼睛又看了看裡面,「少夫人還未起?」

  陳嬤嬤立即一副為難的模樣,「少爺吩咐老奴和丫鬟們不准叫醒少夫人。」老嬤嬤安靜,陳嬤嬤立刻又拿出一個紅包給她,「老奴也為難,不知道如何是好,還望嬤嬤提點一番。」

  老嬤嬤精明地笑了,「府中少爺最大,自然聽少爺的。」

  陳嬤嬤卻仍舊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哎,少夫人自個是要起來,可……」

  新婦被折騰得爬不起來,這話傳出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壞,老嬤嬤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少爺是胡來了一些。」明知今日是什麼日子,怎麼就不讓新婦好好養一養呢。

  陳嬤嬤立刻搖頭,「哪能啊,這是少夫人的福氣,若是能一舉得子,那是一樁喜事。」

  老嬤嬤似笑非笑,看來少夫人身邊的人也是精得很,她便是回夫人那,也說不得少夫人不好,畢竟是少爺做得過了,她經驗老道,那元帕一看就……哎,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是、是。」若是一嫁進來就懷上了,肯定是大喜事。

  兩個人寒暄了一番,老嬤嬤便帶著沉甸甸的紅包走了,陳嬤嬤也讓嫣紅給院子裡的下人發了紅包,院子裡一下子就喜氣連連。

  寧啟生回到院子裡的時候,陳嬤嬤已經叫醒了蘇慧,手巧的嫣紅幫蘇慧弄得漂亮,只是蘇慧全身無力,半靠在貴妃椅上。

  陳嬤嬤端了一碗紅糖水給蘇慧喝,蘇慧喝了幾口,沙啞地開口,「陳嬤嬤,還得勞煩你弄一點梨花膏過來。」

  陳嬤嬤一愣,「少夫人,這……」

  「嗯嗯。」蘇慧紅著臉點頭。

  蘇慧的娘蘇母來自蘇家,蘇家的祖宗以前在宮中當過女醫,且是專為後宮娘娘看病的女醫,醫術了得,深諳女子養身潤陰的法子,後來年紀到了便放了出來,那些法子也留給了下一代。蘇慧也學了不少,這些都是蘇家女人會的事情,絕不外傳,這梨花膏名字聽著普通,但卻是很好的藥,特別是針對女子的初夜。

  「可嚴重?」陳嬤嬤心疼不已,這個少爺看著斯斯文文,怎麼關上了門就跟野獸似的,蘇母那會都沒用這藥呢。

  蘇慧低低地說:「也無大礙,只是走動的時候有些疼,似乎腫了……」說到最後,她臉皮薄得說不下去了。

  陳嬤嬤立刻去翻箱子取藥,寧啟生進來的時候,蘇慧正好已經打理過了,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夫君回來了。」她起身迎接,動作略微緩慢。

  「嗯。」他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大剌剌地打量了她一番,「可是裝扮好了?」

  「是。」她頷首。

  「那便去爹娘的院子裡吧。」他說完之後,便轉身往外走。

  寧啟生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停住腳,一轉頭便看到蘇慧緩慢地走過來,他剛要開口要她走快一點,卻發現她姿勢奇怪,面無表情的他也難得地露出了尷尬,於是走路的速度也緩慢了下來。

  蘇慧松了一口氣,他終於慢下來了,男子的腳步本來就比女子大,他走起來就跟風刮起來一樣,害她死命地追趕,便是上了藥,也沒有這麼神速的藥效讓她立刻恢復呢。

  她小腳步地跟在寧啟生的身後走著,平日這路寧啟生最多走一會就好,可今日硬是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到了寧家主院的時候,花廳裡早已坐滿了人。

  「這可是來了,新婚燕爾倒是甜蜜。」大伯娘笑呵呵地說。

  三舅媽不陰不陽地哼了一聲:「這身子要緊,別被掏空了身子。」

  蘇慧聽得腳下差點打滑,怎麼她成了妖精,明明是寧啟生這只千年老妖突然發瘋地「吃」她,到了三舅媽的嘴裡倒成了她的不是。

  還好寧夫人出來暖場,「人差不多到了,啟生便帶著慧兒認認人吧。」

  在場的女子無一不是鬧洞房的人,所以蘇慧早已識得,至於一些男子,呵呵,平日也不用她打交道,她也不用太親昵,記得人便成。

  接下來,寧啟生帶著蘇慧認了一圈的人,領了禮,便乖乖地站在寧啟生身後,這中間卻發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插曲。

  「表嫂,你的脖子上怎麼都是紅紅點點呢?」年紀最小的一個小表妹好奇地盯著蘇慧看。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蘇慧細長的脖頸上了。

  聽到這話的人們下意識地看了蘇慧的脖頸,又默契地不顯山露水地扭過頭,當作什麼沒有聽到一樣。

  小表妹還想張口再問,嘴巴被她的娘給堵住了,心中更加地不明白了。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第三章

  「時間也不早了,開席吧。」寧夫人臉色柔和地說。

  「好。」

  「哎喲,正好肚子餓了。」

  「趕緊上菜啰。」

  氣氛冷了一下,隨即又被炒熱了。雖然不少人對寧啟生和蘇慧的新婚之夜很好奇,但寧啟生可不是好惹的,昨晚能鬧一鬧,今日是怎麼也不能鬧。

  而且人家新人親密關他們什麼事情,鹹吃蘿蔔淡操心。對寧家而言這也是好事,畢竟寧夫人只有寧啟生一個兒子,若是寧啟生這一輩能多子多孫,那是大大的好事。

  蘇慧僵硬地跟在寧夫人身邊,去了旁邊的宴席,她本來想站在寧夫人身邊伺候的,寧夫人硬是要她坐下,憐惜地望著她,「娘不用你伺候,你多吃一些。」

  蘇慧有一種做了壞事,全部人都知道的感覺,真的是尷尬得令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而寧夫人還不斷要她多吃,等吃完午膳,她肚子沉得幾乎要站不起來了,寧啟生用過午膳便去外面,沒有跟她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又正有著三舅媽和三表妹陪同,還真的是一路沒有好心情。蘇慧看著三表妹那張小巧的嘴不斷地開開合合,而三舅媽一聲不吭,顯然是認同三表妹的話,蘇慧不悅的情緒到了極點,臉上卻掛著得宜的笑容。

  快走到院子的時候,蘇慧漫不經心地開口,「表妹想必及笄了吧?」

  三表妹剛張開嘴就合不上了,有一種被人看穿了心思,而心思偏偏還沒有達到的憤怒,「要你多管。」

  三舅媽卻眯著眼睛看著蘇慧,「你怎麼忽然這麼問?」

  「哦,表妹長得艷麗,伶俐通透,想必眼界很高。」蘇慧氣不喘、臉不紅地說著違心的話。

  「這是自然。」三舅媽抬高了下頷,忽然眼睛閃了閃,隱約明白了蘇慧的意思,「哎喲,啟生媳婦這麼問,難道是有什麼人推薦?」

  蘇慧沒有說話,三表妹已經不耐煩了,「娘,你做啥問她。」

  蘇慧低著頭不說話,三舅媽用力地瞪了三表妹一眼,「閉嘴。」軟聲地對著蘇慧說:「啟生媳婦,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若是有好的便說一說,我也好尋思看看。」

  蘇慧心中冷笑,這還真是可笑,一開始還厭惡她,嫌棄她破壞了她們的春秋大夢,如今又一番惺惺作態。

  「我有一個表哥,家居蘇州,早年曾娶過一個嫂子,可惜嫂子命薄去了。」

  「呸呸,你說的是什麼人。」三表妹生氣地喊著。

  「是我多嘴了。」蘇慧無奈地低頭。

  「啟生媳婦,你既然這麼說,對方應該除了這一點必有什麼可取之處吧?」三舅媽覺得這個蘇慧心思應該單純,她們可是親戚,若是介紹得不好,哪裡會拿出來說,以後撕破臉皮就難看了。

  蘇慧真誠地眨了眨眼睛,「謝謝三舅媽,確實我這個表哥和我娘家是不同的,是做生意的,如今除了蘇州,還在揚州開了分店。」

  「是做什麼生意?」三舅媽心中打著算盤,聽起來沒有寧啟生厲害,可若是有寧啟生的三分之一厲害也行了。

  「酒。」蘇慧說了這個字後便沒有說話了,看著三舅媽臉上的神色多番變幻,而三表妹則是一副不屑的樣子。

  「這得回去商量看看,我和你表妹先走了。」三舅媽深思著拉著三表妹離開了。

  蘇慧臉上才露出一抹狡黯的笑容,可下一秒,她的笑便僵在了臉上,只見不遠處她的夫君正深深地瞅著她,莫非他聽到了?

  他緩緩地朝她走了過來,她賢惠地低著頭,喊了一聲:「夫君。」

  「我認識你那個表哥。」他這麼說。她的身子輕微地一顫,他繼續說:「配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的表妹尚可。」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他轉身離開了。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湊巧,他偏偏全部聽了進去,哎。

  「少夫人。」嫣紅擔憂地看著她,「少爺可是……」

  蘇慧的表哥是一個酒商,什麼都好,人也正義、大方,但就是脾氣火爆一點,是一個大男人,絕對不會讓女人爬到他的頭上,這三表妹若是遇上了她表哥,只怕會被她表哥吃得死死的。

  蘇慧被寧啟生突然的出現驚了一跳,想明白過來之後,唇角一彎,「你聽到少爺說了什麼嗎?他說他們很配啊。」

  嫣紅一楞,少爺似乎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蘇慧心情很好地往院子裡走,自家的夫君支持她,她心裡異常的開心。

  書房裡,寧啟生一手打著算盤,一手拿著狼毫筆快速地記帳,一心二用的模樣讓一旁的小廝有福看傻了眼,不管看幾次,有福都覺得他家的少爺真真厲害啊。

  很快的,寧啟生做好了帳本。這幾日帳房先生摔傷了腿,請假在家中休息,寧啟生便做起了管帳的事情,順便查帳一番,沒有什麼大問題,對帳房先生滿意了。

  「讓人去看看帳房先生,提些補品去。」他開口道。下屬做得好,他便大方地獎賞一番。

  「是,少爺。」有福記下。

  空閑下來,寧啟生反而想起了剛娶的美嬌娘,他可沒有忘記今日午膳後聽到、看到的事情,明明是單純、賢惠的娘子,那會倒是刁鑽得如小狐狸,吊住了三舅媽的胃口,而三舅媽自己還不自知,很開心地往坑裡跳。

  他笑笑地搖搖頭,看來他的娘子也不是一個善茬,可在他眼裡他也覺得理所當然,不是袒護蘇慧,而是覺得既然三舅媽願入坑,說明技不如人,那麼三舅媽被坑也是活該,就好比那些被他坑了的人一樣。

  有福看著寧啟生的模樣,心中疑惑,少爺的心情似乎不錯,有發生什麼好事嗎?還是他錯過了什麼好事?

  新婦的日子總是忙碌的,回門之後蘇慧的日子很充實,不僅要打理起她和寧啟生的小院子,管教下人,還要討夫君開心。

  沒錯,蘇慧喜歡寧啟生,寧啟生長得好看,又會賺錢,對她也不錯,如果他們之間的感情能深厚一點的話那就是再好不過了。她也想寧啟生喜歡她,但要看穿他是否喜歡她,她還真的拿不准,因為寧啟生是一個瞧不出情緒的人。

  這日晚膳,蘇慧特意讓人去問了寧啟生,寧啟生派人回來說是會來一起用晚膳。她打聽過寧啟生喜歡的食物,特意去小廚房吩咐廚娘一定要做寧啟生喜歡吃的食物。

  蘇慧有心要學做菜,卻發現明明很簡單,可讓她動手,她卻怎麼也不明白應該如何下手,真的是沒有天賦啊。幾次之後她也死了這條心了,罷了,這學不會,她學別的,她的繡工還不錯,給她幾天的時間,她就能繡一個荷包,於是她挑了線、裁了布,做了一個精致的荷包。

  她將荷包先放在了木匣子裡,打算等有閑的時候再送給寧啟生,一邊裝扮了自己一番。

  今日來了癸水,她的臉色稍嫌黯淡,稍稍擦了一點胭脂,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天黑下來,寧啟生便回來了,一進門便看到了精心打扮的蘇慧。

  「夫君。」她婷婷而立,一身淺黃色的衣衫襯得她越發的嬌媚,為人婦之後,她身上便多了一絲韻味。

  他點點頭,她殷勤地拿著沾過熱氣的棉帕湊到他跟前,牽起他的手,細心地將他一根根的手指擦干淨,仿佛這件事情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擦干淨之後,她又端著一杯普洱茶,「夫君喝口茶,廚房裡的菜也差不多了。」

  他呷了一口茶,點點頭,「用膳吧。」

  他們在外屋裡用餐,丫鬟們將菜放在桌上之後便安靜地退到了一邊。蘇慧輕輕開口,「退下吧。」

  丫鬟們行禮告退,寧啟生高看了她一眼,才幾天便將院子裡的人治得服服貼貼,倒也是有本事。

  「夫君……」她嬌滴滴的聲音喊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看了她一眼,她繼續說:「夫君整日在外面跑一定是餓了,快些用飯吧。」

  他沉默地拿起筷子,挾了一塊東坡肉,就著白飯吃了幾口。蘇慧眼睛一直注意著他,見他一有停頓,便拿筷子挾菜給他,「夫君,我今日吩咐廚娘特意做了你愛吃的菜,你可要吃完才行。」

  「娘子用心了。」他平淡地說。

  她眨了眨眼睛,繼續給他挾菜。沒事、沒事,石頭硬了一點、冷了一點,沒關系,她會焐熱他的。

  寧啟生瞥了她一眼,「別光顧我,你自己也吃。」

  聞言,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是,夫君。」

  蘇慧心中很快樂,一頓飯她自己吃得很少,光顧著在一旁伺候寧啟生了,但她心裡很滿足,因為她給他挾什麼他都吃。

  用過晚膳之後,時辰尚早,蘇慧便做起了女紅,而寧啟生去找寧老爺說生意上的事情。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蘇慧的脖頸有些酸疼,揚起後頸動了動,一只大掌忽然放在她的後頸上揉了揉。她一驚,回眸一看,「夫君回來了?」

  「嗯。」寧啟生應道:「方才進來你沒有注意到。」

  「哦。」她不好意思地拉下他的手,「謝謝夫君,我現在好多了。」

  他幽黯的黑眸如入定般沉沉地望著她,看得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才緩緩地開口,「夜深了,該睡了。」

  她抬頭望到了一片欲望海洋,她的身體緊繃了片刻。想起他在床上的折騰,她偷偷地打了一個冷顫,一想到隔日起來雙腿又要合不攏了,她便羞愧得要死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熱衷這檔子事。

  但今日她可是尋到了一個好借口,她溫聲道:「夫君,我來癸水了。」她不敢瞧他臉上的神色,所以她沒有注意到男人眼中極快地閃過幾抹不易察覺的幽光。

  「來癸水了。」他淡淡地重復,掩飾了心中的失望,輕聲道:「即使如此,也該就寢了。」

  「是。」她心情開朗地放下了針線活,洗漱之後,便乖乖地爬到了床榻睡覺,沒有一天比今天還要開心能爬床了。

  寧啟生跟著也上了榻,因為心情好,蘇慧想跟他聊天,「夫君……」

  「食不言,寢不語。」

  她無語地抿了一下唇,她不知道原來她的夫君是這樣古板的人,哎,她不過是想跟他增進感情而已嘛,真是討厭,一點情趣也不懂。沒錯,經過短暫的相處,她發現他確實是一個沒什麼情趣的人,所以她的討好在他那邊多數會打折,真的令她太挫敗了。

  轉眼,蘇慧嫁進寧府已經三個月了,院子裡的桂花樹盛開,開始飄香了,甜甜蜜蜜的桂花香從外邊飄了進來,甜入心肺。

  樹枝上的喜鵲開懷地啼叫,溫暖的風吹進裡屋,撩起了床幔的一角,兩雙赤足正緊緊地糾纏,大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一只喜鵲飛到了窗邊,還未停留就被那聲音驚得飛走了。

  故意壓低的呻吟、不經意的粗喘在安靜的早晨顯得格外明顯,床幔下的兩人早已無心管他人怎麼想,男人結實有力的身體壓在女人身上,狠狠地抽插了好幾下,噗嗤噗嗤,伴隨著水潤的聲音,最後全數埋進了女人的身體裡。

  泛著紅暈的小臉看向外邊,天色已泛白了,蘇慧深吸一口氣,嬌喘地說:「夫君,該起了……」他要是再壓著她,她非得被壓扁了。

  寧啟生的大手意猶未盡地在她豐滿的圓潤上揉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爬了起來,蘇慧見此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一大早發什麼瘋。

  昨晚他有事回來比較遲,她早早就入睡了,一大早醒過來就看到她嬌艷的睡顏,他控制不住地壓了上去,展開了晨間活動,這會他身心舒爽、精神奕奕。

  蘇慧軟軟地起身,還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結果卻是在劫難逃,躲過了昨天,卻逃不過今天,她微微咬著牙想起陳嬤嬤說的話。陳嬤嬤跟她說,世間男子有寡欲的也有重欲的,這寧啟生只怕就是屬於重欲的人。蘇慧再贊同不過了,每月裡除了她來癸水的那幾日不方便之外,平時他可不手軟。

  寧啟生的動作很快,早已打理好自己,轉身看向她,「可要喚丫鬟進來?」

  她俏臉一紅,連忙搖頭,「不用。」

  平日早晨蘇慧不讓丫鬟進來伺候,因為屋子裡的味道很重,連晚上也讓值夜丫鬟睡在隔壁小間裡,就怕他們的動靜太大被聽了去。

  寧啟生不置可否地轉身先出去,蘇慧慢悠悠地起來,擦了擦身體,才開始著裝,磨磨蹭蹭地弄好之後,她才軟著腿走出去,今日蘇慧有客人,不然她這會還躺在床上休憩呢。

  走到外屋,寧啟生正坐在那裡喝茶,等她一起用膳,他看了她一眼,「岳母何時過來?」

  「我讓娘早點過來,好一起用午膳。」她說。

  「午膳時我也過來一趟。」他這麼說。

  這樣已經非常給她臉面了,她心悅地說:「多謝夫君。」

  「用膳吧。」

  「是。」她眉開眼笑,挾了一個窩窩頭,這窩窩頭用的是精致玉米面粉做的,松軟可口,帶著一股玉米香。她往裡面塞了鹹菜、肉丁,遞給他,「夫君,光喝粥哪裡能有力氣。」

  她發現不少人喜歡吃的肉包子寧啟生並不是很喜歡,通常早上他喜歡喝點粥配一點小菜,雖然吃得爽口,可沒一會,喝了粥的肚子一定會唱空城計的。所以她特意讓廚娘做了窩窩頭,裡面又夾著菜,味道很好,又能壓餓。

  寧啟生挑眉看著她手裡的窩窩頭,「怎麼想到吃這個?」他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訝然地說:「味道倒是不錯。」

  「呵呵,以前在家裡我極其喜歡吃這種窩窩頭,口感好,而且不容易餓肚子。」見他肯吃,她眉開眼笑。

  窩窩頭的口感自然是比不上白面肉包,他早上也不喜歡吃太葷,但窩窩頭夾著鹹菜、肉丁的味道很好,不比白面肉包差。

  吃完一個,他又動手挾了一個,見他喜歡,蘇慧心中高興,雖然她不會下廚,可是她會想啊,下次再試試看別的吃食,令他換換口味。

  一頓飯用得很開心,等寧啟生出門了,蘇慧便讓丫鬟們收拾屋子,「嫣紅,你帶人將屋子整理干淨些,還有我娘喜歡吃什麼糕點你也吩咐下去。」

  「是,奴婢知道了。」嫣紅屈膝應道。

  陳嬤嬤則是陪在蘇慧身邊,「少夫人,少爺特意空出時間來,夫人聽了一定很開心。」

  蘇慧難掩喜悅,「是啊,他……」一頓,「待我真的很好。」

  沒過多久,蘇母便過來,蘇慧笑著迎出去,挽著娘親的手,「娘,我同你一起去見婆婆。」

  「好。」來看女兒卻不跟寧府的女主人打招呼卻是過意不去,蘇母還帶了禮物,「我帶了一些補品來。」

  「婆婆見了肯定很高興。」

  「對了,為什麼寧府的三姑奶奶忽然找我,說要見見你那個酒商表哥?」蘇母眼帶擔憂地看著女兒。

  蘇慧連忙將事情全部經過跟蘇母說了一遍,蘇母一聽,臉色一沉,「哼,當你那個表哥是吃素的嗎。」一頓,「還是你這個鬼丫頭有心為之?」

  「娘。」她撒嬌地避而不答。

  「算了,這也算是好事,我便牽頭看看。」蘇母說。

  「謝謝娘。」

  蘇慧帶蘇母見過了寧夫人之後,便回院子裡,關上門,讓嫣紅在外面守著,她們母女兩個好好地說悄悄話。

  「陳嬤嬤跟我說,女婿他……」蘇母有點不好意思說不下去,可一想到女兒的身體,她還是開口了,「女婿他每日都要與你……」

  「娘。」蘇慧立刻知道蘇母要問什麼了,「你不要說了。」

  「這事情娘還是要跟你說的,咱們是女子,身子不比男子,他們是爽快了,可受苦受難的是女子,不要總以為只有男人才會被掏空身子,若是你不好好保養,這身子也會差的。」

  蘇母循循善誘。

  「我……」可她總不能對夫君說不要做啊,這如何是好?

  「若是他真的不能滿足,你呀,就心寬地替他找個通房丫鬟吧。」蘇母心痛地說。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有別的女人,從而冷淡了女兒,但她又擔心女兒的身體。

  「娘。」她尖尖地喊了一聲。

  蘇母這才停下來,轉頭一看,女兒眼眶發紅,貝齒咬著紅唇,「你、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

  「娘,只要我在一天,他休想有別的女人。」她冷冷地說。

  蘇母一嘆,女兒的性格跟她真的是如出一轍,都不容別人沾了自己的枕邊人,「我也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女兒知道。」她垂著頭。

  「我與你說實話,你可不能生氣,便跟我離心生分了。」蘇母皺眉地說。

  「哎。」蘇慧幽幽地一嘆,「我沒有生娘的氣,我只不過是惱,若是他真的有一天要娶別的女人,我又該如何是好。」

  「莫胡思亂想,我們蘇家人可不是好欺負的。」蘇母言下之意便是有娘家給她作主。

  蘇慧黯淡地點點頭,蘇母不忍心地說:「那些養身的方子若是適合的也要用起來。」

  「知道了。」

  蘇母輕拍著她的手,「這嫁人了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你可不能太任性,知道嗎?」

  「知道,娘,你不用擔心,既然我願意嫁給他,也會好好做他的娘子,他也休想吃著碗裡瞧著鍋裡。」她驕傲地說。

  母女倆又說起了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等說完了,正好到了午膳的時間,寧啟生也回來了。

  廚娘用心做好的菜肴早已擺在花廳的桌上,寧啟生看到蘇母,恭敬地作揖,「岳母。」

  「呵呵,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嘴上這麼說,可蘇母實際上很受用。

  三人在飯桌邊落坐,只留了一個嫣紅在蘇母邊上伺候,蘇母偷偷地觀察著女兒、女婿的互動,心中微微嘆氣,女兒對女婿倒是十足十地好,倒是女婿對女兒有些冷淡。不過寧啟生這樣天之驕子的人,蘇母也很難想像寧啟生對女兒低聲下氣的樣子,這樣已經很好了。

  正用膳的時候,蘇母聽到一聲嘔的詭異干嘔聲,她忙抬頭看去,只見女兒捂著嘴,一副反胃的模樣。

  她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一旁的寧啟生卻一改往日溫溫君子的模樣,揚聲道:「來人,快去喊大夫。」

  嫣紅立刻跑了出去,蘇母跟著起身,不安走地到女兒身邊,寧啟生早她一步地彎腰將蘇慧抱了起來,走進裡屋去了,蘇母緊跟其後。

  蘇慧其實覺得莫名其妙,她不過是干嘔一下,就被寧啟生給抱了起來,在外人面前他從來沒有對她這樣過,弄得她心口小鹿亂撞。

  寧啟生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了下來,她抬眸看去,只見他幽幽的黑眸裡閃爍著她看不懂的神采,似乎很開心,為什麼,「夫君……」她輕輕地開口。

  「我讓人去喊大夫了,你可有哪裡不舒服?」他柔聲問,大掌輕輕地覆在她的額上。

  她紅著臉,「沒有,我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吐,現在就好了。」

  「傻瓜。」他親昵地看著她,「你也許是有了。」這便是日日耕耘的結果。

  蘇慧目瞪口呆,「怎麼會。」她一點也沒有感覺啊,眼神瞟向了蘇母,蘇母畢竟是過來人,問問蘇母也是應該的。

  蘇母猶豫地說:「女婿,這事還是得等大夫說了才算。」

  寧啟生這會冷靜下來了,他也真的是太誇張了,於是他點點頭,「岳母說得是。」

  於是他們開始等大夫,嫣紅也是一個能干的,沒多久便帶回了一個白發老醫者。

  「有勞大夫了。」

  「不會、不會。」老醫者喘著氣說:「且讓老夫緩一緩氣。」

  要不是時機不對,蘇慧都要笑了,這一個兩個都和往日不同,嫣紅竟沒了平日的鎮定,連蘇母也是,一臉的緊張,而她的夫君更不用說了,就這麼抱著她進了房。

  老醫者短暫地緩過氣,便坐在床榻邊,「老夫要診脈了。」

  蘇慧將手伸了過去,老者捏著她的手把了一會脈,「身體無礙。方才聽寧府丫鬟說少夫人想吐,許是脾胃不順,老夫回去開一健脾胃的方子,寧府派人來取便成了。」老醫者說完話,卻發現周圍鴉雀無聲,他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回頭看看他人,「你們可聽明白了?」

  蘇母立刻回神,「我們都明白了,有勞大夫了。」

  「無礙、無礙。」老醫者擺擺手,又站起來拿著藥箱離開了。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第四章

  蘇慧覺得自己不像是有喜,剛剛干嘔也許只是脾胃不舒服吧,可她總覺得哪裡奇怪,她不知不覺地看向寧啟生。他安靜地站在屋子裡的陰暗處,她瞧不清他臉上的神色,惴惴不安地開口,「夫君……」

  「沒事便好。」他的聲音有些清冷,「以後飲食要注意。」

  聽著像是關心的話,可蘇慧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又慌又難受,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蘇母忽然開口地對寧啟生說:「女婿,你有事先去忙吧。」

  寧啟生頷首,「那麼我先出去了。」

  等寧啟生走了出去,蘇母便在蘇慧的邊上坐下,「女婿他是否很想要一個孩子?」

  蘇慧無神地搖搖頭,之前她不知道寧啟生喜歡不喜歡小孩,但從他方才的反應來看,他應喜歡小孩的,否則他也不會這般的激動。

  蘇母拍了拍女兒的手,「別想太多,既然他喜歡,以後你給他生便是了。」

  蘇慧一聽,心裡發緊的感覺微微松動,也是,投其所好便是了,她不需要太在意。

  鬧了一個大烏龍的寧啟生走出了院子,在院子外候著的有福一楞,跟了上去,「少爺,少夫人可是有哪裡不適?剛才小的看嫣紅請了大夫過去。」

  寧啟生腳下不停,平著嗓子說:「沒有大事,只是脾胃不適。」

  有福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覺得少爺的心情此時似乎不是很好,奇怪了,剛才進去之前還好,怎麼出來了卻不好了,莫非是跟蘇家夫人起了爭執?那也不可能,少爺可不是這樣的人。

  有福在一邊揣測著,而寧啟生心思沉重,他知道自己剛才表現得太急躁了,怕是會引得蘇慧不安。他也不知道一向沉穩的自己怎麼忽然就跟見鬼似的認為她懷孕了,明明事情還沒明,他就做了這等蠢事,他自己心中郁悶到了極點。

  那時她蒼白的小臉上還寫著滿滿的無助,想必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鬧出的這個大烏龍吧,哎,真的是想孩子想瘋了。

  寧啟生確實渴望小孩,他年紀不大,可他一直覺得既然成親了,那就該有個小孩,可小孩也不是想想就有了,所以他很努力地耕耘,這也怪他太自負、太自以為是,哪有一直做就一定會有的道理呢。

  不鹹不淡地過了幾天,蘇慧早早將心中的芥蒂解開了,他想要小孩,那他們便要一個小孩嘛,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於是她便吩咐陳嬤嬤和嫣紅注意她的飲食。

  但自從這件事情之後,在床上索需無度的男人卻開始吃草了,這真的讓她很驚訝,寧啟生一向喜歡生猛地將她撲倒在床上啃得干干淨淨,這會怎麼成了正人君子了?

  睡覺的時候他便規規矩矩地躺在外面,完全不碰她,要不是他還有跟她說話,她都要以為他要冷落她了。

  她鬧心了一陣子,最後還是將話說開了,趁著彼此吃完晚膳,都沒有什麼事情做的時候,她走到看閑書的他身邊,「夫君。」

  「嗯。」

  「我有話要跟你說。」她心中焦慮,面上一片平靜地說。

  「哦。」

  他不冷不淡的態度終於引爆了她心中的怒火,她啪地一下抽走他手中的書扔在地上,無視他的詫然,手抓起裙子,屁股一扭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你說,你是不是在跟我鬧別扭?」她嘟著嘴,一臉的氣憤。

  「自然沒有。」他搖搖頭。

  「那最近……」一個女子將床笫之歡掛在嘴邊似乎不好,到嘴的話轉眼又吞了回去,她細細地說:「那你最近都不怎麼理我。」

  「有嗎?」寧啟生絲毫沒有任何感覺。

  蘇慧咬咬牙,覺得他在跟自己打太極,「真的沒有?」

  「沒有。」他肯定地說。烏龍那件事情過去了就罷,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再記掛那件事情了。

  蘇慧磨了好一會的牙,卻無奈地敗下陣來,既然他說沒有那就沒有吧,是她多心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

  寧啟生突然看到她笑咪咪地對著他笑,他揚揚眉,她這是玩什麼招數?他倒是不知道原來他的好娘子也有這麼鬼靈精怪的樣子,他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可下一刻,他的笑便僵在了臉上。

  「你在做什麼?」他粗聲粗氣地說,沒了君子雅氣,多了一絲氣急敗壞的語氣。

  蘇慧語調輕松地說:「沒有做什麼。」享受地聽著耳邊的男人粗啞的低吟聲,一雙纖細的手靈活地櫓動他身下的硬物。看吧,他對她還是有興趣的,不枉費她仔細地研究了一番春宮圖,揣摩了一下裡面的圖片。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喘著氣,有些生氣地說。

  下面都已經箭在弦上了,他還裝出這麼一副生氣的模樣給她看,她嬌媚地問:「夫君,不喜歡?」

  「我……嗯……」他剛要說話,硬的、發熱的物體便被她放在手裡擼了一下,他瞬間有些崩潰,雙手握成拳,眼睛發紅地看著她,「你……」

  「夫君,我們一起生孩子吧。」她朝他笑一下,笑得甜美可人。他是她喜歡的人,她願意為他生孩子,他想要,她也想要,想要一個和他一樣容色極佳的孩子,一想到這一點,她笑得更加甜了。

  寧啟生楞楞地看著她,好像第一次認識她一樣,同床共枕這麼一些時候,他不知道原來她的性格是這樣,若是其他的女子如此輕佻,他一定不屑一顧。可這個女子是他的娘子,竟一改平日斯文、賢淑的模樣,傲嬌地抓著他的硬物,還口出狂言地說要給他生孩子,寧啟生人稱智多星,此刻卻被他的娘子給難住了,他竟無言以對。

  「夫君不是想要孩子嗎?那我們便生一個孩子吧。」她看似豪放,可眼睛深處有著無法掩飾的羞澀。他們是最親密的枕邊人,可她一個女子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有些不知羞。

  「你膽子很大。」他面色平靜地凝視她。

  要不是手裡的那物生龍活虎的,她必定會被他嚇到,以為他生氣了,可左看右瞧,她覺得他不像生氣了,於是她如他所說,繼續大著膽子,「我的膽子一向很大。」

  她驕傲的話反而引來他的嗤笑,他雙手用力地握住她纖細的腰肢,語氣邪魅地說:「很好,別到時候昏過去。」

  她、她才不會昏過去,他胡說八道。

  屋子裡很快地響起了亙古永恆的旋律,在這個寧靜的夜晚顯得淫靡糾纏。

  蘇慧很開心,她的夫君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床榻上熱情非凡,甚至更加的威武了,她常常受不住,但她情願他這樣,也不要他冷冷淡淡的木頭樣。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轉眼他們成親一年了,今日寧夫人喊蘇慧一起過去用午膳,正好寧啟生午時不回來,她便過去了。

  寧夫人一貫的溫和,拉著她一起用膳。膳後,寧夫人輕聲地道:「你與啟生成親也有一年了。」

  蘇慧心中咯噔一聲,抬眸看著寧夫人,隱約知道寧夫人要說什麼了。

  「你別擔心,我只是問問。」寧夫人看著蘇慧的表情,心中一嘆,「其實我們寧家似乎子嗣有些艱辛,我與你公公也是成親近一年才有了孩子,生啟生的時候又差點將命給交代了。」

  蘇慧動了一下唇,「我的身體沒有問題,只是……」沒懷上。

  寧夫人點點頭,「我今日找你,是想跟你說你不要太急,這些事情慢慢來。」

  蘇慧驚訝不已,她以為寧夫人找她是要喝斥她,沒想到卻是安慰她,她感動地看著寧夫人,「謝謝娘。」

  寧夫人拍拍她的手,「凡事不能強求,會來的總是會來。」蘇慧點點頭。寧夫人話鋒一轉,略微尷尬地說:「你們還年輕,有這份心是好的,只是別過度了。」

  蘇慧當場如被雷劈了一樣,這是說他們兩個晚上太……她面紅耳赤,支吾地說不出話了。

  寧夫人捂嘴輕笑,「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娘,我知道了。」她壓著聲音低低地說,原來是要他們節制一些,天吶,這事竟要婆婆出馬開口,真是好羞啊。

  蘇慧在寧夫人這裡待了一個下午,寧夫人來自有名的楊家,楊家有一套不外傳的雙面繡,蘇慧倒不是要偷學,只是請教寧夫人一些女紅上的問題,盡管如此,寧夫人的指導令蘇慧獲益匪淺,一個下午便飛快地過去。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思索著寧夫人說的話,剛走回院子,留在院子裡的陳嬤嬤便迎了上來,「少夫人,少爺說會晚一點回來。」

  「無妨,我下午在婆婆那裡用了點心,如今也不餓。」她擺擺手。

  「是。」

  寧啟生回來得是有些晚了,蘇慧連忙讓人張羅起來,兩人剛坐下准備要吃飯了,沒想到寧啟生的好友邢厲過來了。

  邢厲這個人蘇慧耳聞過,是一個厲害的米商,揚州百戶人起碼有八十戶的人吃邢家米,邢厲來得巧,蘇慧連忙讓人在花廳設桌招待邢厲。

  在外人面前蘇慧很安靜,跟在寧啟生的身邊,習慣性地為寧啟生布菜,沒有打擾他們兩個男人的對話。

  他們正在說邢夫人最近身體不適,肚子已經很大了卻還總是想吐,只要邢厲不在,邢夫人便要吐,蘇慧聽了之後眼睛一轉,心裡便明白過來了,正要張口幫一幫邢厲,寧啟生開口了,她便也不說話了。

  只是聽著聽著,她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了。寧啟生說到了邢夫人的娘,也許邢夫人的娘有這樣的征狀,所以邢夫人也會如此,還拿了一個例子證明,如錢寡婦,錢寡婦的娘很會生,所以錢寡婦也很會生。

  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蘇慧聽到了寧啟生說,他當初想娶錢寡婦。寧啟生當初想娶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什麼錢寡婦?蘇慧瞬間如置身在冰冷的水中,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話,她面色發白地低頭,手指用力地捏著裙子,她覺得胸口疼得厲害。

  邢厲似是有所察覺,不敢再停留,喝完杯中的酒便告辭了。

  蘇慧在嫣紅耳邊吩咐了幾句,嫣紅便跟著出去了。

  蘇慧一直強顏歡笑的面具撤下了,她轉頭看著有些醉意的寧啟生,她的火一下子就升了起來,「夫君。」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雙眸迷離地看著她,在她的眼睛裡似乎看到了一團火花,真是奇了怪了,燃著火焰的她竟美得驚艷。他伸手牽起她的手,心頭有一股悸動,「回吧。」

  在他的大掌牽住她小手的那一刻,她的怒火微微弱了一些,任由他拉著她進了屋子,她才剛張嘴,他忽然欺上來,薄唇便無意地對上了她的唇。

  成親至今,他們有過無數的歡愛,可這是第一回他吻了她,她呆呆地看著他,他也出神地望著她,似乎沒想到他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兩片唇溫溫地貼在一起,一股無形的曖昧在不斷地延續,她忍不住地扭了一下身體錯過他的唇,滑過他的臉頰,她羞紅著臉捂著小嘴。他的大掌用力地掌住她的腰肢,教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躲什麼躲。」他不滿地說。夾雜著酒氣的薄唇又貼在了她的唇上,呢喃地說:「好軟、好甜……」

  她渾身都酥麻了,耳根也紅了,「你喝醉了。」

  「沒有。」他一口否決,受不了她軟嫩香甜的味道,忍不住地吸吮了一下,她的唇意外的可口,令他眼睛一亮,無師自通地伸出舌頭挑開她的唇瓣,探入她的檀口。

  軟嫩、可愛、甜蜜,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他只知道他竟又在她面前失控了,無法控制地抱著她,深深地吻住她。

  濕濡的津液將他們的唇角沾濕,他一手掌著她的後腦杓,一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軟軟的她貼在堅硬有力的他身上,那種被她全身心信任的感覺令他越發地激動,衣袍都無法阻止身下的變化,有活力地頂在她的肚腹上。

  她猛地驚醒,覺得有一件事情還未說清楚,居然差點被他的男色給蒙混過關了,她啪地一下推開他,「夫君。」她的聲音裡帶著慌亂以及堅定。

  他意猶未盡地凝視她,眼睛發綠得如禽獸一般,似乎要一口吞掉她。她喘息著,一臉的不淡定。

  「有話快說。」他壓抑的聲音裡帶著急切。

  她深吸一口氣,大聲道:「你不曾想過娶我?」

  他一楞,「胡說什麼,我不是娶你了嗎。」

  她拚命地搖頭,螓首上的珠寶簪子搖得劈裡啪啦地響,「不、不是。」她發紅的眼眶望著他,「你方才說你想娶錢寡婦?」

  那錢寡婦有什麼好的,長得一般,唯一能說錢寡婦厲害的就是錢寡婦和她差不多時日嫁人,錢寡婦一嫁人便懷上了孩子,前不久還生了,生的又是雙生子,也就這一點比她強而已。除此之外,錢寡婦嫁過人,家裡又不好,模樣沒有她俊,讀的書也沒有她多,怎麼她便比不上錢寡婦了,她想知道她的夫君到底是如何看上了那錢寡婦,而不是她。

  「沒錯。」他點點頭。

  蘇慧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麼?」

  寧啟生此刻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妥,認真地回答道:「她很會生。」

  就因為錢寡婦會生?蘇慧一時間說不出話了,原來這一點就打敗了她,她竟這般的無用,沒錯,成親一年了她還未懷上,之前她便察覺到他很想要一個孩子,甚至鬧了一個大烏龍。此刻親耳聽到他的回答,她的心竟碎了滿地,「我在你眼中便是生孩子的工具?」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擁著她的寧啟生終於回神了,可微醺的他有些分不清她為何如此,「你這是怎麼了?」

  「回答我。」她揚高聲音,一臉堅定地看著他。

  他吞了吞口水,覺得她此刻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她為何這樣,「蘇慧,你今日發什麼瘋?」他有些不悅,方才旖旎的氣氛也早已散去。

  「我怎麼了?」她苦澀地笑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寧啟生,若是沒有我,你便會娶那錢寡婦?」

  寧啟生頭有些暈,偏偏她還在那裡吵,語氣一沉,「蘇慧,你鬧什麼。」

  「我沒有鬧,我就是求個明白。」她眼眶發紅地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一心一意對待的夫君在一開始便將她當作生育工具,現在她不過是想他否決她的胡思亂想罷了,「若是、若是我無法生育,你否是會休妻另娶?」

  他揉著發疼的腦袋,用力地甩了甩頭,「胡說,你又怎麼會無法生育。」

  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蘇慧不死心,「你說,是與不是?」

  她一直在逼問他,乖巧可人的娘子忽然就成了母夜叉,那副可憎的模樣真令他厭煩,他黑眸狠狠一瞪,「你不可能不能生育。」

  她含著淚,「我嫁與你一年了,一直未懷上,你是否想納妾?」

  「沒有。」他想也沒有想地一口否決。

  她臉上蕩漾著淚一般的笑靨,「那你心中是否有我?」

  寧啟生抿了一下唇,含情脈脈的情話他一向不擅長,他也不會說這些安慰人的話。

  這一切都不公平,蘇慧心痛難耐,她一門心思地對他好,她對他卻是可有可無,淚無聲地從她發紅的眼裡落下,她舔了舔嘴唇,嘗到了傷心痛苦的鹹味,她深吸一口氣,「寧啟生,你這個沒良心的人!」

  寧啟生不想聽了,大掌捉小雞似的將她捉到跟前,帶著酒意的眼眸直視她,「蘇慧,我娶你因為我們兩家有婚約,你嫁進來了就要好好伺候我,以後再為我們寧府多生幾個孩子,你便功德圓滿了,如此簡單的事情,你非要弄得復雜?」

  她聽到了,他娶她是因為婚約,他與她相敬如賓,她為他們寧家生孩子,成了寧家的大功臣,他也不會虧待她,他便是這個意思吧。她吸了吸發紅的鼻子,眨掉眼眶的淚,「如此,我還要謝謝你。」

  「蘇慧,你不要聽風便是雨,沒錯,我是想過娶錢寡婦,卻是以前的事情,你要為了過去的事情與我鬥氣?」

  她才不是,剛開始聽到時她不服氣、她不敢相信,她竟連一個寡婦都不如,但再往深處一想,哪裡是她不如寡婦,是她不如寡婦會生,她在他的眼裡不過就是一個要給他們寧家生孩子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他誰都可以,她蘇慧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明知道如此,她為什麼要傷心呢?他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她為什麼要為他傷心?

  啪,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廂房裡格外的安靜,寧啟生低頭看著被拍開的手臂,一臉不解地看向了她,「你……」

  「寧啟生,你沒有錯,有錯的是我。」她詭異地看著他,淚不再淌,語氣平穩地說:「是我要的太多,而你要的太少。」

  不懂她在說什麼,他皺眉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呵呵。」她冷笑幾聲,「我蘇慧無德無能,沒有辦法為你們寧家生下孩子,我自請下堂。」

  自請下堂?寧啟生的酒意全沒了,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嬌美的女子,為什麼他完全不懂他們是如何到這一步的。

  蘇慧沒有看他一眼,轉身便走出了廂房,偌大的廂房轉眼間只剩下了寧啟生一人。

  在外面等著的嫣紅和陳嬤嬤看著走出來的蘇慧,臉上的擔憂更濃了,哎喲,她們的好少夫人怎麼看起來就像是瘋了一樣?

  「此處不留人,我們走。」蘇慧腳步未停,快速地往外走,嫣紅、陳嬤嬤急急地跟了上去。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第五章

  蘇家已出嫁的蘇小姐連夜趕回了蘇府,驚了蘇府上上下下的人,蘇母更是急匆匆地趕到了蘇慧曾經的閨房裡,拉著蘇慧的手,不斷地問:「這是怎麼了、怎麼了?什麼事情鬧得這麼大?竟然三更半夜就回娘家了。」

  隱忍的淚意在看到了心焦的蘇母後,蘇慧終於忍不住地低低啜泣,「娘,他寧啟生欺負人。」

  「什麼?」蘇母想著一表人才的寧啟生,「他如何欺負你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娶我,如果沒有婚約,他便要娶那樣樣不如我的一個寡婦。娘,你知道嗎?他說因為人家會生,我呢?我什麼都不會,一年了,連顆蛋也沒有。」

  蘇母用力地抱著女兒,心疼地說:「我早知道女婿想要孩子,可沒想到他竟敢這麼侮辱你。」

  陳嬤嬤連忙插了一句話說:「夫人,是小姐想左了。」一路上,蘇慧便要她和嫣紅改口叫小姐,不准她們喊她少夫人了,「少爺只是想要子嗣,卻不曾逼過小姐。」

  蘇慧哭得稀裡嘩啦,「他沒良心,娘,我對他這麼好,在他心裡我不如一個孩子,若是我真的不能生,他豈不是要娶別的女人了?」

  「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蘇母呸了好幾聲。

  一旁的陳嬤嬤又加了一句話,「少爺喝了一點酒。」

  這話一說,蘇母便明白了,敢情女兒把女婿酒後的話當真了,「你怎麼就聽進去了,喝醉酒的人說的話,那是萬萬不能聽的。」

  「酒後吐真言,他要是沒有這麼想,又怎麼會這麼說。」蘇慧沙啞地說。

  「你……」蘇母差點被氣暈了,「真是傻孩子,這話能放心上嗎,你怎麼這麼痴傻,你和女婿身體都好,又不是不能生,孩子遲早會有的。」

  「娘,你還不懂嗎?在他的心裡……」她悲傷欲絕地說:「我不過是給他生孩子用的女人罷了。」

  蘇母的眼眶微紅,「這世間上十有八九的男人都是這麼想的。」一頓,「我與你爹是從小的青梅竹馬情分,所以才能一直攜手如今。」

  「是我求得太多了嗎?」

  望著女兒濕漉漉的雙眸,蘇母的心軟得不能再軟,「你這個傻孩子,這種事情不能強求,你們有緣做夫妻就要將這緣分繼續下去,怎麼能草率地就斷掉呢。」

  「我已經同他說了。」她凄慘一笑,「我自請下堂。」

  蘇母只覺得頭昏腦賬,她知道女兒的性子,卻沒想到會這麼剛烈。她閉了閉眼睛,想要說什麼,旁邊響起了陳嬤嬤的驚呼:「小姐!」

  蘇母低頭一瞧,蘇慧雙眼緊閉,一臉蒼白地昏倒在她的懷裡,她連忙道:「快快,快去請大夫。」

  與蘇府的慌亂相比,寧府卻一片安靜,寧夫人得了消息,遣了身邊嬤嬤過去,寧啟生只說兩人鬥氣,沒什麼大不了的。

  送走了嬤嬤,寧啟生雙手背在身後,看上去不像是喝醉了,可他轉過身往屋內走的時候,他的腳步浮動,似乎踩在雲朵上,踩也踩不穩。

  一個丫鬟上前扶他,「少爺,你小心一些。」

  濃郁的胭脂味讓他便是酒醉也聞不得,他想也不想就推開她,一雙酒紅的眼望著那個小丫鬟,「你出去。」

  「奴婢還是留在這裡伺候你吧。」小丫鬟長得白晰,模樣清秀,一雙眼水汪汪地勾著寧啟生。

  寧啟生心中冷笑,他的娘子要下堂,而這個丫鬟卻要趁虛而入,他便是再下作,也是看不上心機深的人,「你是剛進府的?」以往可沒有這樣的丫鬟。

  「是,奴婢昨日剛進府。」說著,大眼擠出一顆一顆的水珠,「奴婢父母早亡,結果大哥娶了嫂子,便嫌棄奴婢,將奴婢賣進了府裡。」

  千篇一律的可憐身世要是在一般人面前講一講還好,可若是在寧啟生面前講,那真是白費口舌,而且寧啟生心現在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他面色陰沉地看著她,「哦,很可憐。」

  小丫鬟停住了假哭,抬頭一看,看到一雙冰冷的眼睛,心裡咕咚的一聲,「少、少爺?」

  「來人,將這個丫鬟打發出去。」說完,寧啟生便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子裡。

  不多時外面傳來小丫鬟的哀求聲,他聽而未聞,他躺在榻上,腦中想的全是蘇慧,他是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讓蘇慧這般的決絕。

  他根本沒有做什麼啊,她便心腸硬地離開了,到底是誰沒有良心。他的手覆在額上,屬於她的暗香在他的周身繚繞浮動。捫心自問,他對她還不夠好嗎?即便她一直未有身孕,他也不曾逼迫她,更沒有要三妻四妾的想法,她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子曰,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話真是太有道理了,女子不可寵也,暫且冷她幾日吧。

  四日之後,嫣紅躡手躡腳地敲了敲門,「小姐。」

  「嗯。」裡面傳出一聲睡意濃濃的聲音。

  「小姐,寧少爺來了。」

  嫣紅等了好半晌,等得她頭皮發麻,蘇慧開口了,「他在哪裡?」

  「老爺和夫人正與少爺說話呢。」嫣紅如實地稟報。

  「哦。」

  接著,蘇慧便沒有再出聲了,嫣紅在門口候著,門忽然打開了,蘇慧走了出來,神色淡淡地說:「他若是來了,便讓他去書房。」

  嫣紅不解地看著蘇慧,「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你不用管,將話帶到便是了。」蘇慧輕聲道。

  「是。」

  嫣紅看著蘇慧走遠的身影,聽話地站在那裡等著,忽然不遠處出現一抹頎長的身影,寧啟生一身雲紋紫袍,風度翩翩而來。不怪小姐重色,少爺的確是少有的俊俏,也難怪小姐一開始便傾心,只是少爺對小姐……哎。

  「少爺好,小姐……」

  「少夫人。」寧啟生打斷她的話,冷眼颼颼地看著她,「她是我的夫人。」

  「是。」嫣紅咕嚕咕嚕地滾動著喉嚨,面對閻羅王般的少爺,她快被嚇死了,「少夫人她說在書房等少爺,奴婢給少爺帶路。」

  「嗯。」

  不多時,嫣紅將寧啟生帶到了書房,寧啟生沒有等嫣紅稟告,直接推門而入,蘇慧正坐在檀木桌案前,似乎在寫什麼。他反手關上門,定定地看著她,蘇慧手中的狼毫筆快速地揮動著,仿佛沒有聽見他進來的聲音一樣。

  寧啟生有些惱,本來他想故意冷她一會,可沒幾日,他自己倒是受不了了。也是怪哉,過的還是與以前一樣的日子,只不過少了她,他便不自在了,最後他不得不低頭。他是大男人,怎麼能這般小氣,做甚要與她斤斤計較呢,於是他便過來接她回去。

  可他剛過來就被一個消息給砸得兩眼冒金星,此刻他的黑眸直直地看著她平坦的小腹,有些不敢置信。

  岳父岳母說她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消息就像天上掉餡餅似的砸中了他,令他喜孜孜,黑眸往上一掃,正好對上了她風平浪靜的水眸。

  「你來了。」蘇慧站起來,緩緩地走到他跟前。

  他眯著眼望著她,「那一日我醉了,說了……」

  「來了便看看這個東西。」她打斷他的話,她一點也不想聽他說任何話,白嫩的手指指著桌案上的紙。

  他走過去,眼眸垂下,不多時,一抹憤怒的風暴染上了他的黑眸,他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寫得不夠清楚?」她輕蹙眉頭地反問。

  倒不是不清楚,而是裡面的內容令寧啟生格外地氣憤,那紙上寫的是和離書,他過來接她了,她竟還擺出這樣的架勢,他冰冷地看著她,「你可知道你寫的是什麼?」

  「自然知道。」蘇慧頷首,「我寫得很清楚,若我生的是女兒,我們便和離,孩子由我帶走,若是我生的是兒子,兒子便是寧府的嫡子,我們和離。」也就是說,無論她生的是男是女,她都要跟他和離。

  他低沉地問:「為什麼?」

  「我不願當一頭母豬。」她冷冷地嘲諷,「可恨此時懷上了,不然我不會跟你走。」

  寧啟生驚愕地看著她,到底是何事讓她這麼厭惡他?他眼一沉,「這和離書我是不會簽的,你不跟我走也要跟我走。」

  她瞪過去,「我倒是不知道,我不願意走,難道你還要來強的不成?這裡是蘇府,不是你的寧府。」

  寧啟生冷笑,「你說得好,你若不是懷上了,肯定不會走,那麼我告訴你,若不是你有了,我也不會來接你。」

  蘇慧好恨,恨自己此刻心口還一陣陣地疼,胸口似破了一個洞,他傷人的話順著風往她的心口裡鑽,疼得她難受。

  寧啟生抿著唇,望著她蒼白的臉色,放在背後的手不禁握成拳頭,「你若不走,岳父岳母也不會任由你胡鬧。」

  「他們才不會,他們舍不得我嫁給你,卻淪為當一只豬。」她冷酷地說。

  「你這話真荒謬,女子為夫家生兒育女,天經地義之事到你嘴裡就成了十惡不赦了。」

  「我荒謬?」她笑了笑,不想令他知道她曾經對他心動過、喜歡過,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喜歡。她感覺到掌心一陣陣地刺痛,可再痛也不及心口的十分之一,「對,我荒謬。」

  是她要得太多,是她太貪心,在知道他娶她的初衷之後,她的心便如將枯死的大樹,一點一點地枯萎,死亡。

  「既然一言不合,那你走你的陽光大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她直接坐在椅子上賴著不走了。

  寧啟生冷笑地看她,「你是跟我對上了?」

  「沒錯。」她仰起下頷驕傲地說,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麼樣了。

  他沉下臉,在她挑釁的目光中走向了那和離書,食指和大拇指捻起和離書,蘇慧略微緊張地看著他,分明想他簽的,可她那顆心又奇怪了起來。

  是的,她早打算好不跟他一輩子了,既然他不稀罕她,她又為什麼要順從他,一片真心被他扔在了地上,她又為什麼要撿起來讓他再扔,她何必這麼的賤。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考慮,生了女兒,和離時爭取一下還能帶走女兒,古人說得對,女兒是拖油瓶,寧府也不會介意,但是兒子的話,她想爭也爭不了,但她也要保證後來的女人不會傷害她的兒子。

  她知道她自私,不能為了兒女忍一忍,不能阿諛奉承地在他身下承歡,她只知道他不喜歡她,他娶她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她忍不下,所以她便不忍。可孩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沒有理由不疼,盡可能地在自私的時候做到周全,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極限。

  嘶嘶的響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抬頭,眼前一花,無數的紙片在她的面前飛舞,如花般在空中旋轉跳躍,最後灑滿了地上。

  她怔怔地看著,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耳邊傳來他可惡的聲音,「和離?蘇慧,你便作你的春秋大夢吧,嫁到了寧家,你生是寧家人,死是寧家鬼。」

  寧啟生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氣,是生她懷了身子還胡來的氣,還是生她一門心思地要離開他的氣?此刻他來不及細想,可他絕對、絕對不會容她在他面前放肆,和離?

  見鬼去吧。

  蘇慧眨了眨眼睛,還是眨不去眼前的場景,他、他撕了她的和離書?她望向他,「你這個瘋子!」她破口大罵,他是留她在身邊,將她當頭母豬,不斷地要她生,從此以後她的生命便沒有意義,除了給寧家誕下子嗣。

  她忽然暴怒,瘋狂地張著爪子往他的臉上一抓,凶悍得如母老虎一樣。寧啟生猝不及防地被她撓了一下,臉頰立刻出現一抹紅痕,他迅速地將她按住,不容她動彈,將她死死地抓在懷裡。

  「放開,你放開我。」

  寧啟生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曾聽說過懷孕後的女子脾性會變得奇怪,可沒想到他的這位直接成了這樣,實在是始料未及。

  甫一出了書房,正午的烈陽直直地射過來,蘇慧的動作一頓,理智稍微回籠,此刻她才發現她被他抱著往外走,傷風敗俗,她掙扎地想下來,「放我下來。」

  他一聲不吭,直接抱著她往外走。

  一看到情況不對的嫣紅一路狂跑地去蘇父、蘇母那裡,蘇父、蘇母在大門口攔下了他們,「這是怎麼了?」蘇母焦急地看了看女兒,發現她除了神色憤恨了一些,其他無大礙,倒是女婿他……

  蘇父自然也看到了寧啟生臉上的紅痕,尷尬地咳了幾聲,「女婿,你可好?」

  「沒事,有勞岳父關心。」寧啟生平靜地說,雙手用力地抱著蘇慧。

  蘇慧這會可不敢大鬧,大鬧起來被別人看去了熱鬧,她可不願,暫時乖乖地待在了寧啟生的懷裡。

  「啟生,慧兒性格頑劣,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而且她的身子與之前不一樣,還得小心些。」蘇母循循善誘。

  寧啟生點點頭,「自然。」一頓,雙眸垂下看著蘇慧,「她是愛耍小性子,別折騰到她自己便成,我倒是無所謂。」

  這話講得蘇母放心不少,蘇母都不知道女兒和女婿在書房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轉眼寧啟生便抱著蘇慧出來了,她年紀一大把,看著他們如此,有些不好意思。

  寧啟生自己將話給圓了,「慧兒方才說腳疼,我便抱著她出來,只是我未與她打招呼,直接抱了起來,她被嚇到了,才會……」也算是解釋了臉上的紅痕緣故。

  蘇父點點頭,「確實有些驕縱。」蘇父想了想,「要不在娘家休養一段時間再回去?」

  寧啟生立刻搖頭,「多謝岳父,可這院子少了女主人總是不好的。」

  如此蘇慧必須要回去了,蘇慧氣得狠,她哪裡不想回去,他還將她形容成了刁蠻女子。

  她本來大方地要回去,是他不肯簽下那和離書,豈能怪她,還拿話諷刺她,她能不氣嗎。

  不就是簽和離書,這麼一件小事他倒是鬧大了,還將責任推到她的身上,她嘟著嘴想否定,卻不知道如何說好,和離書的事情她並未跟爹娘說,若是說了,只怕他們也是不贊成的,畢竟寧啟生沒有對不起她,爹娘也不會站在她這邊。

  寧啟生有一句話說對了,女子為夫家生兒育女是理所當然的,她若是反對這一點,只怕她親爹親娘也會打死她,要是不生,那又為何嫁人,還不如直接去尼姑庵裡長伴青燈呢。

  到底心裡還是忿忿不平,她趁人不注意,用力地掐了掐寧啟生胸口的肉,感覺到手下的身體瞬間僵硬了,她的心情略微好轉。

  蘇父不解地看著臉色微青的寧啟生,「女婿……」

  「岳父、岳母,時日不早了,我便帶慧兒回家了。」

  「好、好,路上小心一些。」蘇母關心地囑咐。

  蘇父雖然疼愛女兒,可看著女兒如此驕縱,還是忍不住地說:「雖我珍愛小女,可女婿也不用這樣放縱小女,且讓她下來吧。」

  蘇慧求之不得,想下來,可寧啟生卻抓得死死的。

  「不了,這沒什麼。」

  蘇父、蘇母便不再多說,女婿都願意如此,他們旁觀者也不好多說。

  蘇慧從爹娘的臉色上看到了安慰,心中更氣,可惡的寧啟生居然收買她爹娘。

  「慧兒,不要鬧脾氣,知道嗎?」蘇父開口道。

  蘇慧委屈地點頭,並不作答,寧啟生便跟蘇家二老告辭,抱著蘇慧上了馬車。

  封閉的馬車隔絕了別人的目光,聽到馬車轆轆地滾動,約莫著離開了蘇府,蘇慧便開始掙扎了,「將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她半怒地說。

  「馬車顛簸,還是由我抱著你比較好。」

  「胡言亂語,我何曾說要跟你回去,更不用你假惺惺地抱著我,分明是占著男子的力氣欺侮我。」她努力地撕開他的面具。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好啊,那不如回去跟岳父岳母說個明白?」

  被抓住了軟肋,她僵住,說不出話了。

  他的大掌輕輕地在她的背脊上滑動,「慧兒……」學著岳父岳母的方式喚她,無視她一副驚嚇的模樣,淡定地說,「出嫁從夫,你現在要好好學學婦德。」

  「呵。」她不屑地說:「婦德?你跟我說婦德,那有沒有夫德?就知道給我下套。」

  他的大掌捏著她的下頷,對上她不服輸的眼,「你記住了,和離,不可能,想生下就走?」

  他俯首,在她的耳邊低語,「那你准備生到死為止吧。」

  她瞠目結舌地盯著他,「你……」

  他微笑著凝視她,看著她的目光卻是極為認真,讓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在跟她開完笑。

  到了寧府,寧啟生照舊抱著蘇慧進了府裡,直到了屋子裡才將她放下。他們剛到,寧夫人便派人過來,過來的嬤嬤知道蘇慧懷上了,恭喜連連,接著馬不停蹄地回去向寧夫人報喜。

  蘇慧直接躺在了榻上,背過身不想看某人。寧啟生抿了一下唇,「肚子可是餓了?」

  她不回答他,寧啟生便讓人去准備午膳,掀起下擺坐在榻邊,「等會吃了再睡會。」

  她仍舊沒有聲音,他看了她一會,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過了一會,外面的午膳已經擺好,寧啟生便上前喊她起來,沒料到她真的睡著了,真的是會來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她拉了起來,她睡眼朦眬地吃了午膳,反而沒了睡意。

  寧啟生下午還有事情,便說:「我出去一下,晚上回來,你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

  他倒像是一個沒事人,可蘇慧沒有這麼寬的心,眼白都吝嗇地給他,自顧自地看著院子裡的大樹。

  寧啟生眼一沉,上前一步,大掌捏著她的下頷,「莫再擺出這副神情,否則……」

  她朝他嫣然一笑,「否則你又如何?」

  一股火藥味在他們之間洶湧,他猛地欺上去,薄唇狠狠地咬住她的唇,這是他第二次吻她,第一次是不經意的醉酒之吻,這會倒是怒火之吻。

  打她,打不得;罵她,他也做不出來;好好說話,她愛理不理,他這滿肚子的火快堆積到嘴邊了。

  粉嫩的小嘴就跟她這個人一樣,可愛滑嫩,雖然說的話實在難聽得很,可現下被他堵著呢,她說不出話了,這一招倒是好。

  他生猛地伸出舌頭探進她的嘴裡,突然喉間發出一聲悶哼,他的動作一頓,唇角有一抹紅色溢出。他陰森森地望著她,真是不喜這個不乖巧,老是想抵抗他的蘇慧。

  她的眼睛在笑,彎成了一彎的新月,得意的神采在她的眼眸裡流動著,似乎在說,疼死他活該。

  下一刻,他就跟見了血的野獸一般,雙掌用力地捧著她的臉,激烈地吻著,將他的血液染滿她的檀口,讓她嘗一嘗這個味道,是被她咬出來的味道。

  「嗯嗯……」她難受地搖擺著頭,無法接受他這麼狂猛的行為,血腥的味道令她難受地緊蹙眉頭。

  直到她放棄掙扎,他的動作才緩下來,靈活的舌尖滑到她的唇角,邪佞地貼著她的唇,「你要是再擺出一副死魚臉,我便如此。」

  望著她似噴火的眼,他唇角往上一揚,「或者我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這麼做、希望我這麼做。」

  「寧啟生,你給我滾!」

  蘇慧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看著緊閉的門,她狠狠地瞪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反手用力地擦著嘴,不停地喝了好幾杯茶水才壓下口中的血腥味。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第六章

  「少夫人……」陳嬤嬤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進來。」

  陳嬤嬤推開門進去,發現蘇慧並沒有注意她們改了稱呼,心想,床頭吵架床尾和,這是好事,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少夫人,平日這個時候你都在午睡,這會要不要休息?」

  「不用。」她看向陳嬤嬤,「你退下吧。」

  陳嬤嬤猶豫了幾分,還是說道:「少夫人,老奴聽說了一件事情。」

  蘇慧貓了過去,一雙水晶般的黑眸安靜地望著她,「什麼事情?」

  「老奴回來便發覺院子裡的下人格外的安靜,好像死石頭似的,安分得不得了,老奴便去探了探,才知道有眼皮子淺的丫鬟竟然在夫人不在的時候想爬少爺的床。」

  「狐媚子!」蘇慧狠狠一罵,可一想,他的事情與她有什麼關系,哼!

  先是一怒又是平靜了,陳嬤嬤一個過來人看得明白,蘇慧這是在要面子呢,她繼續說道:「少爺將那下等丫鬟給打發出去,發了一頓火。」

  「這等艷福他倒不屑,做起了正人君子,呸,誰信他。」蘇慧嘴上不饒人地說。

  陳嬤嬤哭笑不得,「少夫人,你心裡也放寬些,哪一個男子不把子嗣當大事,娶了娘子自然是為了子嗣,你若是為了這事自尋煩惱,以後少爺若是寒心……」

  蘇慧冷冷地笑了笑,「寒心才好。」說著她站起來往床榻走,「我累了,你出去吧。」

  陳嬤嬤搖搖頭,不解蘇慧怎麼忽然性子就變了,倒是嫣紅一直伺候在蘇慧身邊,了解蘇慧的性格,見陳嬤嬤出來,拉著陳嬤嬤到沒人的角落裡問了清楚。

  「所以少夫人還在氣頭上?」嫣紅嘆氣。

  「誰說不是呢。」陳嬤嬤也嘆氣。

  「嬤嬤,你也別怪少夫人,少夫人還是姑娘家的時候便看中少爺了,眼下知道少爺……」

  說著,嫣紅眼眶紅了,「嬤嬤你想想,你一心一意對待的人卻沒把你放心上,這擱誰那裡都不會舒坦的。」

  陳嬤嬤搖搖頭,「這世上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

  嫣紅垂頭不語,確實,哪有真心付出便一定會有收獲呢,只是她家少夫人是一個倔性子的人,一旦下定決心便無人能阻。

  很多人發現寧啟生最近的氣色不好,每日都是黑著一張臉,看起來真是凶神惡煞,白白浪費了那張天仙美臉,有福在一旁伺候得戰戰兢兢。

  少夫人沒回來,少爺心情不好,少夫人回來了,少爺的心情還是不好,真的是太不好伺候了,有福心中嘀咕著。

  「水涼了。」寧啟生涼涼的聲音傳了過來。

  有福猛地回神,立刻去換水,手剛碰到瓷杯,咦,明明是熱的嘛,哪裡涼了,有福忍著發問的衝動,聽話地去換了一壺剛沸騰的熱茶過來。

  有福在一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呵欠,突然又聽到寧啟生說:「太熱了。」

  有福認命地再去換水,這一次他學聰明了,不僅帶來了熱水,還帶來涼水。寧啟生瞟了一眼,「覺得我太難伺候了?」

  有福心中有苦,但是他沒有說,只是呆呆站著。

  寧啟生冷哼:「更難伺候的還在府裡。」

  有福心中嘆氣,看吧,他猜中了,果然是跟少夫人鬥氣了,可少夫人如今都有了身子了,少爺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終於他還是管不住嘴了,「少爺,少夫人懷孕了,這是天大的喜事。」

  啪的一聲,寧啟生手中的狼毫筆瞬間被他給捏壞了。有福呆楞的目光從四分五裂的狼毫筆移到寧啟生的臉上,嚇得臉上失了血色,「少、少爺……」

  他幽冷地看著有福,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確實是好事。」要是她沒有懷身子,她便不回來了。這話他記憶猶新,時不時地拿出來品味一下,還真多虧了她肚子裡的那塊肉,否則他就成了棄夫了。

  有福頭皮發麻,好想滾出去,不想留在這裡,少爺好可怕!

  寧啟生默不作聲地收回目光,「這幾日少夫人可有問起我?」以往他回去遲了,她便派人過來噓寒問暖,現在仿佛他不存在一樣,他這幾日都住在書房了,她一聲也不吭。

  有福不知道這是寧啟生第幾次問起來了,「少夫人那裡沒有派人過來問……」有福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直接無聲了。

  寧啟生冷傲地看著他,「是嗎?」

  有福不敢接話,心跳就像打鼓似的怦怦響。

  忽然寧啟生站了起來,越過他往外走。少爺這是去哪裡?

  寧啟生面無表情地往寧府走,她不想看他,是吧?很好,那他偏要出現在她面前,讓她看清楚。

  壓抑的氣氛同樣出現在寧啟生的小院子裡,但卻不是女主人蘇慧,蘇慧倒是開開心心,他不在,她倒是過得自在,只是陳嬤嬤和嫣紅卻一直為她擔心著。

  到了晚膳時分,嫣紅看了一眼自由自在的蘇慧,「少奶奶,是否讓奴婢去問一問……」

  「不用,我餓了。」蘇慧打斷嫣紅的話。

  嫣紅垂頭喪氣地離開裡屋,對著陳嬤嬤搖搖頭,低聲跟陳嬤嬤咬耳朵,「嬤嬤,這可不行,少夫人誰都不想見,也不想理,自個每日過得開開心心。」

  嫣紅和陳嬤嬤擔心寧啟生一氣之下便跑到外面弄一個小妾回來,或者是在外面養一個外室,那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壞事,深怕蘇慧鬧個小性子,將寧啟生給嚇走了。

  她們正苦惱著,寧啟生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讓她們又驚又喜,寧啟生將她們的神情全數納入眼中,心中一樂,看來她還是會怕嘛,怕他不回來了。瞧瞧,她沒做什麼,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一個一個的倒是顯露了心思。

  寧啟生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走進院子,進了裡屋,當看到蘇慧慵懶地躺在貴妃椅上時,他一楞,她看起來倒挺恰然自得的。

  「你怎麼過來了?」看到他的出現,她眉頭一皺,能夾死蟲子似的盯著他,一副很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敢情她一點也不想看到他,倒是她的下人用心多了,起碼看到他這個主人還有反應,哪像她,「我怎麼不能過來了?」他不悅地說:「這裡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地方。」

  「這自然是我一個人的地方了。」蘇慧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摸著平坦的小腹,一副她最大的模樣,「我有身子了,以後怕是不方便伺候你了,你也別來我這裡,以後愛歇哪就歇哪。」

  寧啟生的眼皮狠狠地抽了好幾下,他下了種,她成功懷上了便不要他了,是這個意思吧,「這寧府是我當家作主,你是我的女人,你管好院子就好,別想管到我的頭上來。」他冷然地望著她。

  她呵呵笑了一聲,「隨你。」

  他眼一暗,總覺得她話中有話,機智聰明的他竟一時猜不透她的意思,他看向一旁的丫鬟,「晚膳准備好了沒有?」

  「回少爺,晚膳已經擺好了。」丫鬟恭敬地回答。

  寧啟生轉眸看向蘇慧,「用膳。」

  「甭管我的事情,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蘇慧輕哼幾聲,一動也不動。

  「誰管你吃不吃,我只管我的孩子有沒有得吃。」寧啟生冷靜地說。

  蘇慧嘴角的笑容滯住了,沒想到他這麼能說會道,她的胸口一陣疼,悄然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笑顏如花地說:「寧先生想得真周到。」

  皮笑肉不笑。寧啟生下了一個評論,眼見她臉色都白了,他竟後悔自己剛才亂說話,可說出的話覆水難收,再悔也沒用。

  蘇慧站起來,視而不見地避過他,往外屋走,他身影一動,跟了上去。蘇慧率先坐在椅子上,淡定地拿起筷子,安靜地吃起了飯。寧啟生坐在椅子上,望了她一眼,隨即自己也拿起筷子,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怪怪的,是太安靜了嗎?也是,她平時說話總是一口一個夫君,嘰哩呱啦地獻殷勤。

  但好像跟安靜沒有太大的關系,他仔細地回想,忽然在看到她挾起他愛吃的東坡肉時,他終於明白哪裡奇怪了,她沒有給他挾菜,她只吃她自己的飯菜,壓根不理他這個夫君。

  修長好看的手緊了緊手中的筷子,薄唇抿了一下,卻開不了口質問她,為什麼不給他挾菜,他自己有手會自己挾,根本不用她幫忙。

  他略微賭氣地挾了一口東坡肉,一咬,忽然倒牙了,沒有以往那麼好吃,他陰下臉,問一旁的丫鬟,「廚娘換掉了?」

  「回少爺,沒有。」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安靜地看著不停吃著的蘇慧,心中有一股發酵的酸味在擴散,她倒是吃得開心,完全不管他的胃口。蘇慧自然不會理他,她慢條斯理地吃著飯,余光掃也沒有掃過寧啟生,仿佛只有她一個人用餐一樣。沒有對比便沒有差異,也不會讓寧啟生心中不痛快,如今蘇慧將他忽視到底,他才明白過來,原來人家之前將他當夫君,現在把他當作空氣。

  一頓飯用的氣氛截然不同,蘇慧開開心心,寧啟生安安靜靜。

  蘇慧飯後捧著一杯熱熱的熱茶,一臉滿足地看著食不下咽的寧啟生,「怎麼不吃了?多吃點,可別浪費糧食了。」蘇慧說完便起身慢悠悠地走回了裡屋。

  寧啟生在她走後直接將筷子摔在了桌上,嚇得一旁的丫鬟顫抖著身體,他絲毫沒有感覺地站起來就往裡屋走。

  陳嬤嬤連忙攔下寧啟生,「少爺,少夫人如今有了身孕……」

  「走開。」寧啟生皺眉地看著陳嬤嬤。

  「還勞煩少爺聽老奴一言。」陳嬤嬤頓了一下,見寧啟生沒有再說什麼才繼續說下去,「少爺的廂房已經整理出來了,請少爺移步到那裡。」

  寧啟生冷聲道:「少夫人倒是好大膽,連我要住哪裡都要插上一手。」

  陳嬤嬤一聽,連忙解釋道:「少爺誤會了,這是夫人說的,女子有了身孕便不好同房了。」

  後面一句話說得極為輕巧。

  寧啟生臉色一黑,他被當禽獸看待了?他跟蘇慧同房也不一定要做那檔子事,到了她們的嘴裡好似他非要對蘇慧如何如何。

  「不用!」怒火高漲的寧啟生喝止,「我的事情不用你們來作主,夫人要是怪罪下來便推到我的頭上來。」

  不理會陳嬤嬤,他一把掀開簾子,走進裡屋,恰好對上蘇慧驚訝的目光,他語氣冷硬地說:「我不會與你分房,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偷襲你,你大可寬心。」

  蘇慧被他一噎,沒好氣地說:「我可沒有這麼擔心。」

  寧啟生盯著她好一會,才忍下氣,准備去隔壁耳房梳洗再就寢,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便派人過來了,寧啟生只好先去寧夫人那裡。

  蘇慧松了一口氣,好吧,她前天確實有去寧夫人那裡吹了吹耳邊風,故作不知道懷孕了不能同房的事情,寧夫人立刻便將她身邊的陳嬤嬤喊過去交代了一番,這不,陳嬤嬤攔不住了,還得寧夫人出馬。

  她早歇了與他做夫妻的心思,也不想跟他同房,令她意外的是,她以為搬出了寧夫人,寧啟生一定會聽,沒想到他還走了進來,他為什麼一定要跟她同房呢?她很不解。

  他這個時候應該乖乖地去旁邊的廂房睡覺,要是忍不住欲望了,還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拉著一個小丫鬟翻雲覆雨呢,她諷刺地笑了笑,以前在乎他,所以不願他納妾、娶別人;現在不想跟他糾纏,他愛如何便如何,別再擾了她的清靜便成了。

  寧啟生走到了寧夫人那裡,寧夫人一看到他,便白了他一眼,「你一向最知禮,怎麼做這麼不地道的事情?」

  寧啟生的臉色極為難看,「我與我明媒正娶的娘子同房,怎麼成了不知羞的事情了。」

  「你……」寧夫人睜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兒子居然頂嘴了,這人真的是她的兒子嗎?

  「娘,你不需要大驚小怪,也不用擔心,我有分寸。」寧啟生口氣微緩地說。

  寧夫人冷哼了一聲:「是,你清醒的時候是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你要是睡著了,兩個人睡一張床上,要是一不小心在夢裡動手動腳,踢到、打到了慧兒,那如何是好。」

  寧啟生一楞,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沉默了下來。

  寧夫人連忙說道:「懷了身子的女子就跟紙糊的老虎一樣,很脆弱,要是被你不小心碰到了要害,那如何是好?她肚子裡懷著的可是我們寧府的金孫。」寧夫人語重心長地說:「啟生,你做事我一向放心,這一次莫讓娘擔心,可好?」

  寧啟生默默地點頭,「娘,兒子有分寸。」

  「那便好。」

  「還請娘相信兒子,既然我做事你一向放心,這一次也放心吧。」寧啟生輕聲說。

  寧夫人盯著他好一會,「你怎麼變得這麼頑固了?」

  「娘,你也說了,她肚子裡懷著是我們寧府的金孫,那我自然也要護著,沒道理傷害她。」

  寧啟生雖然字字句句都在表明他不會傷害蘇慧,可他並沒有答應不會同房,寧夫人心中擔心,可她說一句,兒子能頂一句,她完全招架不住,她不由地抓住兒子的手,「你一開始也許能忍住……」

  「娘。」寧啟生一點也不想跟寧夫人說一些隱密的私話。

  寧夫人嘆氣,「真是臊得慌,這話也不該由我跟你說,可不說也不行,不若娘給你納妾吧,這樣我也不擔心。」畢竟兒子氣血方剛,如果憋不住傷了人,那可不行。

  「我……」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的話嗎?」寧夫人輕笑,「你說你會娶很多女子,給我生很多孫子,讓我開開心心。」

  是的,因為寧夫人只有一個孩子,被寧家家族不少人明裡暗裡嫌棄,寧啟生從小的想法便是給寧府傳宗接代,要令寧府子嗣昌盛。說實話,他想過以後娶進門的娘子不是很會生,他要納妾,但他不會寵妾滅妻,可如今曾有的想法被寧夫人說出口,他心中產生了一股濃濃的抵抗之感。

  寧啟生真誠地看著寧夫人,「娘,此事要緩議,如今慧兒是我們寧府的人,她一懷了身子,你就要給我納妾,她心中豈會舒服?你這樣做也許會寒了她的心。」

  寧夫人一楞,「慧兒沒有跟你說起過?」

  寧啟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要與我說什麼?」

  寧夫人緩慢地說:「我跟她說過,到時候給你先找一個丫鬟開臉伺候你,等她生下了孩子,這個丫鬟若是個好的便留著;若是不好,再打發出去。」

  「她知道?」

  「當然,我本來也擔心我這麼說會不會令她不開心,可我看她很開心,並無不滿,真的是一個好女子,蘇府出來的姑娘還真的是落落大方、有容乃大。」寧夫人輕笑地贊賞。

  在寧夫人沒注意的地方,寧啟生放在膝上的雙手驀地成拳,她竟有這樣的想法!寧啟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憤怒。

  「啟生,怎麼了?」寧夫人疑惑地看著兒子青筋凸起的模樣。

  「娘,這事就到此為止,我以後不想再聽到第二次了。」寧啟生陰冷地說。

  寧夫人被寧啟生這副不苟言笑的模樣給驚到了,「你這是怎麼了?」

  「娘,我先回去了。」

  寧夫人蹙眉,望著兒子離開的背影輕嘆,接著看著剛才去喊寧啟生的丫鬟翠竹。翠竹是她身邊的大丫鬟,一向很得臉面,長得好看,身段也豐勻。

  「方才你去喊少爺過來的,少爺路上可有跟你說過話?」寧夫人輕問。

  翠竹早聽寧夫人說起過,寧夫人想讓她開臉給少爺做通房,這可是好事,她自然很開心,可想到一路上少爺的冰冷,她心知這事不可能成功,而且少爺剛才也表明了態度。翠竹並不痴心妄想,若是能成,自然好,以夫人對她的寵愛,她說不定能撈一個姨娘當一當,但若是不成,那也是她的命,於是她恭恭敬敬地說:「夫人,少爺路上未跟奴婢說過話。」

  「也沒有看你?」

  「沒有。」翠竹老實地回答。

  「哎,那便罷了。」寧夫人看著翠竹道:「你在我身邊伺候很久了,等以後你出嫁我給你置辦體面的嫁妝。」

  這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翠竹欣喜地應道:「謝夫人。」

  卻說另一頭,此時的寧啟生渾身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快速地回到院子,走到屋子裡,連手也不去推,直接用腳一踹,踹開了門。

  門啪地被踹開,在屋子裡伺候的嫣紅嚇了好大一跳,「啊!」驚呼一聲,才發現是寧啟生,連忙行禮,「少爺。」

  屋子裡一片白色的霧氣,寧啟生的眼睛一下子便落在了屏風後的人影上,那人坐在木桶裡,只露出一片雪背和香肩,屏風將她半遮半掩,看得不真實,卻又令人想入非非。

  「寧啟生,我正在泡澡呢。」蘇慧懊惱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

  寧啟生驀然回神,忽然發現下腹有些熱,眼熱心熱,不過是半裸的背影,他竟跟一個傻小子似的看得出神,他輕咳一聲,「我沒有注意,你繼續。」

  說完,他趕緊地撤了出去,正好遇到趕來的陳嬤嬤,陳嬤嬤氣喘吁吁地說:「少爺,老奴正要跟你講,但你走太快了。」

  寧啟生抬手打斷她的話,隨即走到花廳,坐花廳裡的藤椅上,人是從廂房裡走出來了,可腦海裡卻一直閃現剛才香艷的場景。這一次他不得不考慮寧夫人和陳嬤嬤的話,也許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也沒什麼厲害的,若是真的傷害到她的話……他皺眉,手輕撫著下巴,還是分開睡的好,至於分房?作夢。於是他打起精神,讓陳嬤嬤重新再拿出一套新被褥。

  陳嬤嬤不解地問:「少爺要新被褥做什麼?」

  「確實不該同榻,但是同房還是要的,若是慧兒有什麼不對勁,我也能第一時間發現。」理由也說得冠冕堂皇。

  令陳嬤嬤感動不已,「少爺放心,這是少夫人的頭胎,老奴會竭盡所能地伺候著少夫人,也請少爺放心,老奴便在房中伺候。」

  「不用,嬤嬤年紀大了。」

  「那不如讓嫣紅……」陳嬤嬤還是不敢使喚少爺,畢竟女子懷胎十月,若是十月都要少爺伺候,一開始的甜蜜只怕到後面成了麻煩,少爺若是厭煩那還了得。

  「不用。」

  「少爺,房中也沒有地方給你睡。」陳嬤嬤婉轉地說。

  「貴妃椅倒是可行。」

  陳嬤嬤無話可講,少爺直降身分一定要與少夫人同房,還願意睡貴妃椅,貴妃椅大也算大,只是委屈了少爺啊。

  「陳嬤嬤,聽我的吩咐便成了。」

  在寧啟生的威壓之下,陳嬤嬤只好答應了,她一個小小下人可壓制不住少爺,而且少爺這麼做是為少夫人,她不支持,可執拗不過少爺的堅持啊,「是。」陳嬤嬤帶著一種又開心又憂慮的心情去安排寧啟生說的事情。

  而蘇慧擦干了身體,穿著中衣坐在銅鏡前任由嫣紅為她擦干頭發,看著陳嬤嬤帶著一個小丫鬟進進出出,她疑惑地問:「嬤嬤,你這是做什麼?」

  陳嬤嬤一邊吩咐小丫鬟鋪好床鋪,一邊對蘇慧說:「回少夫人,少爺說睡在貴妃椅上。」

  蘇慧脫口而出,「他腦子有病。」半晌,察覺到自己言語有誤,「咳,我是說,他太胡來了。」

  陳嬤嬤讓小丫鬟退了出去。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第七章

  陳嬤嬤動手整理起了被褥,小聲地說:「少夫人,少爺是從夫人那裡回來的,夫人那裡也沒有派什麼人過來說話,想必是拿少爺沒有辦法。」

  所以她只能吃悶虧?蘇慧冷哼一聲:「料不到他一個秀才老爺竟然也不懂禮數。」

  「少夫人。」陳嬤嬤連忙搖頭,「少爺說是好照顧你。」

  蘇慧差點跳起來了,「這院裡是短我什麼了,丫鬟、婆子都不少,還要他親自伺候,傳到外面倒成了我不好。」

  陳嬤嬤嘆氣,「少夫人還是暫且忍一忍,少爺硬氣得很。」她在少爺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蘇慧懊惱地拿著白玉梳子狠狠地砸了好幾下桌子,「真是惱人。」

  嫣紅趕緊地握住蘇慧的手,「少夫人,得小心你的手。」

  蘇慧委屈地嘟嘴,「他這個人少出現在我面前,少惹我心煩便好了。」

  陳嬤嬤和嫣紅對視一眼,誰也沒開口,這話當然是附和不了的,她們隨蘇慧陪嫁到寧府,自然喜歡蘇慧被寧啟生喜歡,在寧府受盡寵愛,眼下蘇慧一意孤行,要遠離寧啟生,做下人的她們心中既不解又擔憂。

  陳嬤嬤安靜地將床鋪弄好,便去外面對寧啟生稟告一聲,寧啟生正在喝茶,放下瓷杯,他起身往裡面走,嫣紅還在絞干蘇慧的頭發,他一聲不吭地去隔壁耳房梳洗。

  爾後他進來,她的頭發半干地披散在肩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安靜地看著,他仿佛是一個局外人一樣,這樣的感覺令他心中很不舒服,以前只要他回來,她那雙水眸就會落在他的身上,如今她不屑看他一眼,這種滋味還真教人不爽。

  他坐在貴妃椅上,小小的貴妃椅倒是能容他睡覺,只是人高馬大的他蜷縮在那裡會伸直不了手腳。

  蘇慧看了一會,嫣紅便在外頭輕聲勸導,「少夫人,夜深了,仔細傷了眼睛。」

  蘇慧這才將書放在一邊,「知道了。」

  她看向點著的蠟燭,無意間對上了寧啟生的目光,她想也沒想就將腦袋扭開了。寧啟生快熄滅的火苗瞬間又燃了起來,他壓抑地站了走向她,蘇慧快速地躺下,擺了一個背影留給他。

  「你還要跟我鬧到什麼時候?」他非常生氣地說。

  她閉著眼睛,裝作已經沉睡的模樣,宛若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樣,其實她敏銳地聽到他沉重的呼吸,嘴角不禁彎了彎,看來他氣得不輕啊。

  忽然她覺得身邊的床榻往下一沉,她猛地睜開眼睛,轉過頭便對上寧啟生一雙虎視眈眈的黑眸,一副要吃了她的樣子,她驚恐得往後一縮。

  「想逃到哪裡去。」他一把扯住她,力道剛好,不重不輕,卻剛好將她禁錮在他的方圓之內。

  「我哪裡也沒去,我安安靜靜地睡覺,你搗什麼亂。」她甩了甩手,卻發現掙脫不了,氣得臉都紅了。

  「哼。」寧啟生不信地哼了哼,躺下將她抱在了懷裡,不顧她的掙扎,結結實實地粘著她的身體。

  「喂,你放開我,你滾回貴妃椅上睡。」

  「不睡那。」他任性地說。

  「你……」她努力地掄起小拳頭去捶他。

  「想要我睡那裡……」他頓了一下,「就不准不跟我說話。」

  她拿一雙黑眸瞅著他,「我跟你無話可說。」

  「你以前話很多……」他緩緩開口。

  「我要睡了。」她打斷他。

  他默默地注視她,「非得鬧到這等程度?」

  蘇慧不說話,但臉上流露出的神色卻讓他明白,她當初說和離也是認真的,絕不是跟他玩笑。

  蘇慧感覺腰間的手松動了一下,接著放開,溫暖的懷抱離開了她,她有一瞬間的涼意,她拉開被子蓋上,繼續背對著他。

  她聽到他坐在了貴妃椅上,躺了下來,她閉上眼睛,她從來都是認真的,和離更加不是開玩笑。

  寧啟生此刻知道什麼叫風水輪流轉,邢厲早已哄回了邢夫人,邢夫人肚子裡的小包子也很快就要生出來了,反觀他,他比邢厲早成親,孩子卻來得遲。

  這些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蘇慧翻臉不認人,六親不認的模樣才真的可怕,怎麼哄也哄不回人。

  「咳。」寧啟生在邢夫人離開之後看向邢厲。

  邢厲望向他,「你還沒跟你夫人和好?」

  寧啟生藉喝茶的動作遮掩他的尷尬,邢厲忍不住地糗他,「我以為你什麼都厲害,沒想到連夫人都制不住啊。」

  想當初邢厲找寧啟生喝酒的時候,寧啟生還一副女人不能寵的模樣,如今看寧啟生吃癟的樣子,邢厲心中很快樂的,但他可沒忘記寧夫人可是幫過他的,猶豫了再三,玩笑也看夠了,他便問寧啟生了,「到底是什麼事情?」邢厲耐心地問。

  「我也不懂。」寧啟生說。

  「那便說細一點。」邢厲開口道。

  寧啟生於是挑了一些可以說的事情說了一番,說完之後就見邢厲瞪著大眼看他,他皺眉地問:「干什麼?」

  「一般女子聽到你這樣說,自然會傷心。」

  「難道女子嫁到夫家不用傳宗接代?」寧啟生反問。

  邢厲嘆了一口氣,「也許我以前也會這麼想,覺得她們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可自從我發現我愛上我家娘子之後,我覺得這麼想真是罪無可恕。」

  邢厲的話令寧啟生毛骨悚然,什麼愛啊情的話真是肉麻,「你……」

  「我知道你與寧夫人沒有太多感情,自然是將她當作生育工具,這也無可厚非,不過你心中這麼想,也不能說出來,這真的是太傷感情了,你也是做生意的人,應該知道人的耳朵都是軟的,都喜歡聽好話,你偏偏說這麼直白,也難怪寧夫人會傷心。」

  邢厲一口氣說完,發現前面的男人太過安靜了,「啟生,你還好吧?」干嘛做出一副被雷劈的模樣給他看?

  寧啟生黑眸落在邢厲的身上,臉色略微有些蒼白,「我與她沒有感情?」

  邢厲點點頭,「你當初想娶的不是寧夫人,不是嗎?」

  「是。」

  「至今你們也不過是相處了一年多。」邢厲說。

  「是。」

  邢厲壞壞地一笑,「我當初以為你一成親便會讓寧夫人懷上,可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才有消息。」

  寧啟生聽得臉一黑,「這個沒有關系。」

  「是嗎?」邢厲還以為寧啟生對寧夫人啃不下去,興致缺缺,所以好消息才來得道麼晚。

  「混蛋,不要亂想。」寧啟生暴躁地說。

  邢厲這下終於相信了,寧啟生是真的很煩惱,否則哪會這麼暴躁,他一向很冷靜的。

  寧啟生抿著唇,想著邢厲跟邢夫人之間的融洽,再看看他和蘇慧,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他想著邢厲說的愛,他的眉頭皺得更加糾結了。

  「既然寧夫人已經表明了態度,不願與你和好了,你便再娶一個平妻就好了。」反正跟元配也沒什麼感情,邢厲說得很冷血。

  寧啟生太陽穴的青筋跳了跳,忽然覺得他這個好友真的太可惡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不會娶別人。」

  邢厲驚訝地揚眉,「啟生,我倒是弄不懂你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要以前那樣。」寧啟生低低地說:「對我百依百順。」

  邢厲失笑了,「原來是自尊心作祟。」

  「沒有。」寧啟生開口。

  邢厲搖搖頭,「要不然為什麼想要寧夫人對你如以前一樣,還不是因為之前與現在分明的對比,你心中忿忿不平才會如此。」寧啟生張了張嘴,覺得邢厲的話有些道理,可他又覺得有些古怪,邢厲不理他繼續說:「你啊,只要不要將注意力放在寧夫人身上便好,習慣就好了。」

  寧啟生默了,點了點頭,和邢厲一同用過膳之後便回寧府了。

  蘇慧覺得這段時日過得很清靜,這一個月來那個人都沒有再來打擾過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微微地隆起,很難想像她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少夫人,該喝一些補湯了。」陳嬤嬤端著一盅補湯走了進來。蘇慧點頭,端過補湯慢條斯理地喝下,喝完之後拿著絲帕壓了壓唇角。陳嬤嬤憐愛地看著蘇慧,「少夫人,小少爺倒是一個貼心的,從來不鬧騰。」

  蘇慧瞪了她一眼,「誰說一定是小少爺。」

  「自然是小少爺了。」陳嬤嬤笑著說。

  蘇慧無所謂地搖搖頭,對她來說,孩子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也許以前還想著希望是個男孩,她希望給寧啟生安心,起碼她給他生了一個嫡長子,如今郤不是這麼想了。

  白嫩的手輕撫著肚子,她嘴角帶著笑,心中的憤懣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沉澱了,她最近聽陳嬤嬤或者嫣紅提到寧啟生,她也沒有那麼生氣了,她現在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肚子裡的孩子上。

  寧啟生沒有睡在貴妃椅上了,他現在睡在書房那,這是陳嬤嬤告訴她的,有福通過嫣紅告訴她,寧啟生最近每天忙生意,呵呵,這嫣紅跟有福的關系倒是越來越好了,也許可以幫他們做一回紅娘。

  很多關於寧啟生的事情,蘇慧都是從下人們那裡知道,她現在什麼都不管,每天只要吃好睡好心情好便成了。陳嬤嬤和嫣紅倒是替她擔心,深怕寧啟生心寒,從外面弄一個女子回來,到時候有得她哭了。

  「少夫人,吃完了這些,你也該起身去外面走走才好。」陳嬤嬤勸著她。

  「嗯。」蘇慧聽話地在陳嬤嬤的服侍下起身到院子裡走動。

  晚霞正紅,美得暈染了半片天空,蘇慧看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地露出一抹笑顏,「嬤嬤,今日的晚霞真美。」

  陳嬤嬤點頭應和,「少夫人應該多走動走動,不僅晚霞美,朝霞也美,這天地間萬物都有最美的時刻,少夫人也別只在房中看書、做女紅,傷了眼睛便不得當了。」

  蘇慧聽得笑呵呵,「嬤嬤,我也不過是說一句話,你便跟葡萄串一樣,說個不停。」

  「少夫人竟還打趣老奴。」陳嬤嬤搖搖頭。

  她們不知道的是,不遠處寧啟生正領著一個公子哥走進來,那公子哥看到人比晚霞還要絢爛幾分的蘇慧,眼睛都快掉下來了,「堂哥,這美姑娘是誰?」

  跟在身後的有福對少爺的堂弟寧金心感厭惡地說:「公子,這是少爺的正妻。」

  「哦,原來是堂嫂,真是國色天姿。」寧金笑呵呵地說。

  寧啟生從眼前迷人眼的場景回過神便聽到寧金的話,臉色一沉,「你說什麼,她是你堂嫂。」

  寧金不把寧啟生的話當成一回事,「自然是誇堂哥有眼光,能娶到這麼美的堂嫂。」

  寧啟生的眼眸微寒,沒有錯過寧金眼中的覬覦之色,之前便嫌聞過道個寧金最愛挑通有夫之婦,心中的不喜達到了頂峰,「我忽然想到有事,堂弟先回吧。」

  寧金雙手作揖,「如此便不打擾堂哥了。」說著,他便轉身離開。

  寧啟生寒冷地開口,「傳下去,以後莫讓他過來。」

  「是。」

  這個堂弟倒不是完全沒有才華,也是有那麼一點墨水,想通過關系找一份差事,此刻他心中怒火噴射,哪裡還管寧金是誰,誰敢對蘇慧有非分之想,他絕不饒,「順便看看他以前做過什麼肮髒的事。」

  有福雖然也不喜歡寧金,可聽到寧啟生的話,還是猶豫地開口了,「少爺,公子是老爺那邊的親戚……」

  「只要他不犯到我的手上,自然沒事,若是……」寧啟生陰冷地抿唇。

  有福點頭稱是,不過心中很疑惑,少爺堂弟是怎麼惹到了少爺,剛才少爺堂弟分明是稱贊了少夫人呢,果然跟少夫人扯上關系的事情都會令少爺失去理智。

  寧啟生回眸看向院子,余暉之下,她在陳嬤嬤的伺候下轉過身,懷了身子,背影仍然窈窕曼妙,他看迷了眼睛,竟像個傻瓜似的站在那裡,望著她,直到她進了屋子。

  「少爺?」有福輕輕地喊道。

  「回去吧。」

  「那個,少爺既然過來了,要不要看看少夫人?」

  寧啟生的腳下一頓,隨即往前繼續走,「不需要。」不過是習慣了,改過來就好了。

  「哦。」有福摸摸頭,弄不清少爺的心思,少爺明明很在乎少夫人嘛。

  白色的肌膚在燭光之下散發著晶瑩的光澤,柔軟如豆腐般,他的手輕觸在側對他的蘇慧身上,她的側顏若隱若現,挺翹的鼻尖掛著一顆顆鬥大的汗珠,她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他吞了吞口水,被子只蓋住了她的腰部,他可以看到豐滿的胸脯上粉嫩的一點,他情不自禁地坐了下來,大掌微微攏住她的胸脯,大了不少,也許是因為她懷孕的關系。

  黑眸裡的欲望倏地燃起,如火一般燃燒著,另一只空著的大掌在她光滑的雪背上輕撫著,他輕輕地俯首,薄唇落在她的藕臂上,親昵地貼著、吻著,耳邊聽到她發出難耐的呻吟。

  他的呼吸也逐漸炙熱了,偏頭一咬,含住她的乳尖,舌尖靈活地舔舐著那抹粉嫩,直至其在空氣中冷硬,他舌尖一頂,吐出了硬得如石頭的乳尖,抬頭往上看,她嫩嫩的粉唇似乎在無聲地歡迎他。

  他揚頭吻了上去,味道還如記憶中那般香甜柔軟,簡直太美味了,他又心喜又舍不得,深怕含著她,她便融化了。吸吮了好一番,他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她,捧著她的小臉,戀戀不舍地離開她。

  她睜著深情款款的水眸,紅著小臉,嬌吟著,「夫君,我想要……」

  他忍不住地壓了上去,小腹頂到了一個圓滾滾的部位,他如夢初醒,瞬間從春夢中驚醒過來。寧啟生坐在榻上,額上冒著汗,被子覆蓋的下腹某處堅硬如鐵。

  黑暗的室內,他重重地呼吸著,好半晌他才緩過氣,伸手摸了摸額頭,摸到一手的汗,他嘖了一聲,「該死。」

  他竟然作春夢了,夢到的那個人還是蘇慧,這個女人,一想到她他便咬牙切齒,卻無法自已地想她,可偏偏這樣,下身仍然不知疲軟,興奮得一柱擎天。

  他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也許是太久沒有才會……但想到碰別的女人,他下身忽然半軟,他的眉頭跳了跳,這真的是見鬼了。

  這日,邪厲看著坐在前面的男人,打趣地問:「縱欲過度?」

  寧啟生渾身沒有一絲仙氣地呸了一聲,「不是。」

  「哦,那你這副模樣是怎麼回事?」邢厲好奇不已。

  「你說我是自尊心作祟,所以才不能接受蘇慧對我的若即若離、冷若冰霜。」寧啟生平靜地開口。

  「是啊。」邢厲頷首。

  「但若我作春夢都只夢到她,那是什麼原因?」

  邢厲呆若木雞,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有點不敢置信他剛剛聽到了什麼話,他沒有聽錯吧?他張了張嘴,「你作春夢?」

  「嗯。」

  「咳咳。」邢厲尷尬地搖頭,「也許是許久沒有……」

  「可想別的女子便完全沒有感覺了。」寧啟生平平地說道。

  邢厲盯著寧啟生好一會,終於是憋不住了,拍著桌子大笑,「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哎喲,笑死我了。」

  「從一開始你就在誤導我。」寧啟生繼續很平靜地說。

  邢厲擦擦笑出來的眼淚,「老實說,寧夫人幫了我一把,我有恩必報,她既然不想跟你有牽扯,而你又理不清自己的想法,那不如就不要再害她了。」

  「我害她?」寧啟生冷笑,「她害了我不少倒是真的。」

  「呵呵,誰讓你這麼遲鈍。」真是委屈了那位寧夫人。

  「邢厲,我有仇必報的性格你應該知道的。」寧啟生默默地端起一杯茶水,優雅地啜了一口,「但願你不要後悔。」

  「啟生,你該謝謝我才對,你若不是自己想通,要我點通,你還是會自尋苦惱,還不如我什麼都別說。」邢厲聳聳肩,一點也不在乎寧啟生所謂的報復。

  「不要說得處處為我好,你浪費了我的時間。」寧啟生倏地邪佞地直視他。

  「哦,那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趕緊回吧。」邢厲聳聳肩。

  寧啟生嘴角彎起一抹笑,「這會倒不急。」

  邢厲眯了眯眼睛,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很快,謎底揭曉了,聽了下人的話,邢厲憤然地瞪了寧啟生好幾眼,「你這個小氣的家伙。」

  「不送。」寧啟生對他雙手作揖。

  邢厲無奈地急急回去,可惡的寧啟生,居然在他夫人生產後的一個月內送了幾名舞姬到他的府裡去,這是嫌他的日子太逍遙了,真的太可惡了。

  寧啟生喝完最後一口茶,拂了拂衣袍,站了起來,抬起腳步往寧府走,腳步很穩,但有些急躁。哎,領悟得太慢,該如何哄回她的心呢?但願她不要不理他。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第八章

  和往常一樣的習慣,日頭下去了,蘇慧便會在院子裡走動走動,但此刻站在院子門口的她前面出現一個男子。蘇慧下意識地蹙眉避開前面的男子,這裡是女眷的住所,怎麼忽然就出現了一個男子,這是怎麼回事?

  「是堂嫂吧,我叫寧金,堂嫂喊我阿金便成。」

  蘇慧不想跟這位寧金講話,他盯著她的眼神她很不喜歡,正確來說,他長得挺俊俏,一張白面、一雙桃花眼,鼻子高挺,只是嘴唇略薄,顯得風流又無情,讓她絲毫沒有好感。

  特別是他那在她身上不斷飄來飄去的眼神,令她原本的好心情也沒有了,她故作冷淡地說:「堂弟好,只是堂弟是否走錯了路?走到了這裡來。」

  寧金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嗯,雖然不是最艷麗的女子,可是懷了身孕,那副嬌艷欲滴的模樣可不是青澀的出閣女子可以比擬的,嘗過雲雨的女子本來就嬌媚,有身孕的女子就更加婀娜多姿了。

  他這堂嫂也是得天獨厚,少有女子有孕之後風韻不減,身段仍然玲瓏,只是大了一個肚子,這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寧金不否認他喜歡玩弄女子,特別是有夫之婦,大肚婆他還沒玩過呢,不妨試一試,一定很夠味。

  他色眯眯地打量著蘇慧,連一旁的陳嬤嬤和嫣紅也感覺到了不妥,陳嬤嬤站在他們中間,大膽地說:「公子若是走錯了路,便由老奴指路吧。」

  寧金卻不看陳嬤嬤,旁若無人地看著蘇慧,「既然來到這裡便是有緣,不知堂嫂可以請堂弟我喝一杯茶否?」

  蘇慧最近修身養性了不少,脾氣也收斂了,便是現在對著寧啟生她也能好好說話,但是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紈褲子弟,還一副他最大、他最了不起,快來膜拜他的模樣,真是讓人生厭。

  寧啟生家裡的人她都很清楚,哪些人要留薄面,哪些人直接掃地出門,她心裡都有數,她冷笑一聲,「嫣紅,將這人給我趕出去,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見誰都認親戚,要不要臉。」

  嫣紅護犢子的性子發揮了作用,她家的少夫人可不是讓人欺負的,嫣紅想也不想地拿起一把掃帚狠狠地往寧金身上掃。盡管是個姑娘家,可寧金也不過是一個手軟腳軟的公子哥,還真的打不過嫣紅,開始還躲了幾下,躲開後膽子就大了,大膽地調戲了嫣紅,「小丫鬟真是可愛,不若跟爺走,給爺夜夜暖床去。」

  「我呸,打死你!」嫣紅憤怒起來,力道更加地不受控制,打人打得更加得起勁了,寧金這一回還真是躲不過。

  寧金在被嫣紅打得快要暈倒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出現,「這是做什麼?」

  蘇慧正看著解氣,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神色漠然地說:「不知道哪裡來的登徒子,嫣紅正打著呢。」

  蘇慧放在袖子裡的拳頭握緊,如果他要袒護他家的人,那她該如何做好?她心中思慮了好幾番,決定要是他插手,那她便收手,畢竟不是她蘇家的人,否則她一定要讓這個寧金記一個教訓。

  蘇慧一開始沒有注意到寧啟生的眼神幽黯一片,陰沉得瞧不出什麼情緒,可看久了心裡就有一股害怕在蔓延,當真是不敢看。

  「是嗎,沒想到我們堂堂寧府也會有這種登徒子。」寧啟生一頓,眼神柔和地看著蘇慧,「可有嚇到娘子?」

  蘇慧詭異地看著寧啟生,他今天又中邪了?不是好了一陣子嗎,怎麼又舊疾復發了呢,她默默地搖頭。

  「如此甚好。」寧啟生舒了一口氣,眼睛幽冷地看著被嫣紅揍成豬頭的寧金,「不知道哪裡來的登徒子,來人,將他送去公堂。」

  「是。」有福連忙找幾個人一起捆了寧金,他早看這個公子哥不爽了,有色心敢來挑逗,真是膽大包天。

  「堂……哥……」寧金困難地發音,可是臉頰腫得老高,說的話斷斷續續,字不成句。

  有福在寧啟生的眼神示意下,沒給寧金一個機會,直接往他的嘴裡塞了一把土,噎得寧金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慧在一旁冷眼旁觀,寧金走後,她也無話與寧啟生說話,便轉身回院子,走了沒幾步,覺得身後總是響起一陣腳步聲,她猛地停了下來,轉頭一看,被近在咫尺的寧啟生嚇了一大跳,「你跟著我干什麼?」

  「娘子。」寧啟生淺淺一笑,「晚膳時間已到了,我想跟娘子一起用膳。」

  蘇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用膳,我自不會攔著你。」他萌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要試一試才會知道。

  「娘子請。」他有禮地說。

  蘇慧忍著一股雞皮疙瘩豎起的感覺,快速地走進了裡屋,坐在平時坐的貴妃椅上,拿過籃子裡的未成品繼續繡著。

  「娘子繡的東西是給誰的?我們未來的孩子?」寧啟生低聲詢問,拉過一張椅子便坐在她身邊。

  「嗯。」她低低地應了,她希望她的孩子以後能穿上用上她做的每一件繡品。

  寧啟生知道蘇慧的女紅了得,因為他身上便有一個她做好的荷包,他平日裡也會掛上,只是前不久他發現那荷包被洗得有些泛白了,怕荷包報廢,他便收了起來。

  他心中有了一些計較,為什麼他只有一個荷包,而他們的孩子卻有各式各樣的衣物,籃子裡躺著一雙青色的鞋襪,她手裡正在做的是一件青色的肚兜,她也太偏心了。

  「娘子,你上回送的荷包舊了,我舍得不用,也舍不得扔,就收起來了,你瞧,要不再做一個給我吧?」他低聲下氣地問。

  蘇慧的動作一頓,目光下意識地往他的腰間看去,果然沒有荷包,只有一枚青色玉佩環,她快速地收回目光,拒絕道:「我最近忙著,不若讓繡娘給你做幾個吧。」

  他的臉瞬間拉得老長,明明聽懂他的意思了,卻裝作不懂,抿著薄唇看著她動作仔細地做女紅,壓根沒把他放在心裡。

  嫣紅進來,一見蘇慧的動作,腳一跺,「少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可別傷了眼,這事奴婢們來做就成了。」

  寧啟生贊同地說:「也是,你也不是繡娘,這種累人的活少做。」既然他沒有,那他的孩子也別想有,瞧,多公平。

  蘇慧看著嫣紅,「好嫣紅,我再幾針就好了。」

  「好著呢,奴婢看著,就五針。」嫣紅眼尖地看著。

  蘇慧無奈地笑了笑,手飛快地動了幾下,接著拿起放在嘴邊一咬,利落地說:「我可曾騙過你。」

  嫣紅這才放心,「少爺、少夫人,該用膳了。」

  蘇慧緩緩起身,手肘上多了一股力,隨即她的腰部也被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撐起,她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輕蹙眉頭,身體一站穩,便推開了他,「有勞。」

  寧啟生神色不明地跟在蘇慧身後出去,嫣紅嘟了嘟嘴,也不知道少爺之前去干什麼了,看看他做了什麼好事,竟然都不過來關心一下少夫人,活該少夫人不理他,咎由自取。

  寧啟生的全部心思都在蘇慧的身上,她的身段真的沒有任何變化,除了肚子大了一點。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的肚子,前一段日子被邢厲給誤導,導致他沒有太關注她,可他沒想到,才短短的時日,她的肚子就飛快地圓了起來。如今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嬌媚與韻味,怪不得他那個不長眼的堂弟也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哼,如今有他在一旁守著,他人休想越雷池半步。

  蘇慧如往常一樣坐下吃飯,先喝了幾口熱湯,才緩緩地開始吃飯,可她碗裡的飯菜好像吃不完似的,她吃了幾口,沒有少,反而多了。

  她放下筷子,不悅地看著寧啟生,「你是什麼意思?」

  「為夫為你挾菜。」她以前喜歡給他挾菜,如今他給她挾菜,她心裡應該會開心吧。

  「誰要你多管閑事,我自己會挾,我喜歡吃什麼我自己會挑,不需要你幫忙。」

  「我挾的自然便是你愛吃的。」他認真地說。

  蘇慧輕笑,指著碗裡的東坡肉,「以前是愛吃東坡肉,可如今只覺得又肥又膩,吃得我惡心。」

  寧啟生聞言,臉色陰得要下雨般,他怎麼可能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呢,她是說他纏得她惡心。

  「還有,這魚肉有一股腥味,即便有姜蔥祛味,可是有腥味。」她挑剔地說。

  這是說他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他現在對她好,說不定過幾天又冷落她了。他放下筷子,「不愛吃便不吃吧。」她沒有說話,他接著說:「孕婦的口味是多變的,你說你喜歡的,我給你挾。」

  很不對勁,絲毫不把她的話聽進去,以前還會因為她的話生氣,現在脾氣變好了?她才不信,「寧啟生,你吃你的飯,我吃我的飯,食不言,寢不語。」她搬出他以前說過的話說他。

  寧啟生骨子裡是一個小霸王,他說的話他說了算,現在她發話了,他心裡很不想聽話,可誰讓他蠢呢,只好想做一個聽娘子話的好夫君先,「好,那為夫便不說話了,娘子快點用膳。」他揚著笑催促著她。

  蘇慧一楞,雖然不想承認,她卻還是得說,他對著她笑,讓她的心髒怦怦地跳了好幾下,哎,重色真是一個壞毛病。

  「怎麼了?」他關心地看著她,他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盯著他直瞧。

  「沒什麼。」蘇慧冷硬地低頭,臉上瞧不出任何神色,發絲掩著的耳根子卻微微發紅。

  兩個人用過晚膳,蘇慧以為他會如以前一樣回書房睡,哪知道他竟留了下來,哎,他又想干什麼?她冷淡地說:「這裡可沒有你睡的地方。」

  「我睡貴妃椅上便成。」他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蘇慧眼角抽了抽,這個人還真是奇怪,不過之前他一開始也只是興起,後來去書房睡,這次估計是三分鐘熱度,她也不當一回事。

  蘇慧小心翼翼地躺下,側著身子,一手放在肚子上,摸著肚子,慢慢地有了睡意,完全忘記了貴妃椅上的寧啟生。

  孤零零的寧啟生心中一直期待著她能關心他一下,結果她一個字也沒有問,不問問他被褥暖不暖,也不關心他好不好睡。他嘆了一口氣,罷了,慢慢來。他深吸一口氣,嗅到了空氣中幽蘭的味道,是她身上的味道,他唇角一揚,滿足地睡覺了。

  寧啟生到底想干什麼呢?蘇慧覺得自己真的是看不懂他了。

  蜿蜒的小路上鋪滿了鵝卵石,蘇慧一步一步地走在上頭,心思卻在身後這個男人身上。

  話說他這幾日都有乖乖地窩在貴妃椅上睡覺,每天看到他長手長腳地縮在那裡睡,她一點也不同情他,他自找的,不是嗎,她又沒有讓他睡那裡,他愛睡便睡,睡得腰酸背痛也是他自己願意,她才不會多嘴。

  平日早上他們用過膳,他便會去處理生意上的事情,今天卻陪在她身邊,她想了想,還是開口了,「你要跟我一起給娘請安?」

  寧啟生一聽到她的聲音,本來落後幾步的腳步立刻加快,跨到了她的身邊,「對。」

  「哦。」真是怪哉,他居然陪她一起請安。

  「今日無事,便陪著你。」他含情脈脈地說。

  她無視地點頭,「你愛陪便陪。」剛回來那一會,她心中有怨,這些日子她的心態反而平穩了,也不再計較得失,反正這個男人她決定不愛了,也不在乎他在她旁邊做什麼,因為她已經看不到了,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在意。

  兩人一同走到了主院,寧老爺已經出府了,找一些老友聚會,寧夫人則在書房裡作畫,聽到他們來了,便將狼毫筆放下,淨了手,整理了儀容,走了出來。

  「今日兩個一起來了。」寧夫人笑容滿面。

  「娘。」兩人一同喊道。

  寧夫人的眼睛落在蘇慧的肚子上,一臉的慈愛,「你以後不要過來了,這路雖不遠,可走多了也累人。」

  蘇慧搖搖頭,「媳婦不累。」

  寧夫人轉而對陳嬤嬤囑咐道:「我是攔不住她的孝心了,她若是非要來,你到時找一頂軟轎抬過來。」

  陳嬤嬤笑道:「是,老奴知道。」

  寧夫人又看向寧啟生,「什麼風把你給吹過來了?」眼睛裡摻雜著似笑非笑的情緒。

  「娘,這話可是折煞我了,兒子過來給你請安倒成了不孝。」

  寧夫人倒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個兒子做事情古裡古怪的,先是一定要同房睡,後來又搬到書房睡,現在居然又回去睡了,到底心裡琢磨著什麼事情,她這個親生娘親也看不懂了。

  寧夫人懶得理兒子,她滿心眼裡都是金孫,兩眼發光地盯著蘇慧的肚子,細細地問了問蘇慧最近的作息和飲食,「你現在月份大了,越到後頭會越吃力,一些小事別不當回事,若是有一點不舒服便要說出來,別忍著,知道嗎?」

  「是。」蘇慧頷首。

  寧夫人又拉著蘇慧說了好一會話,蘇慧讓陳嬤嬤將她繡的小衣衫拿出來,「娘,閑來無事便繡了一些,你看看。」

  「你真是的,懷著身子做這些累人的活干什麼。」寧夫人瞪了她一眼,卻又忍不住地拿起來小衣衫看了看,「嗯,這針腳不錯,就是最後收腳的時候沒做好,但也無礙。」

  「嗯嗯。」蘇慧認真地聽著。

  寧夫人將小衣衫放回去,疼惜地說:「別再做這些了,家裡的丫鬟也會女紅,讓她們做,也可以請繡娘做,千萬別累到自己。」

  蘇慧搖搖頭,「整日無事可做,找這些事情做做也好打發時間。」

  一旁的寧啟生聽聞此話,眼睛閃了閃,「娘子要是真的無事,不若替為夫做幾個荷包吧,可比這些衣衫簡單。」

  不等蘇慧說話,寧夫人先罵他,「你多大的人了,見了好的便想收到懷裡去。」

  「娘。」寧啟生抿了一下唇,「我也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只是希望娘子能見好就收,免得日日搗鼓這些,若是沉溺其中,倒不如嚇唬她,看她還敢不敢。」

  蘇慧才不信任他的說辭呢,擺明了就是想荷包,哼,唬弄誰呢。

  寧夫人也不信,「哦,原來只是嚇一嚇,不是真心想要,這就成了。」

  寧啟生嘆氣,索要荷包的心思暫且要歇一歇了,但最起碼也不要再給未出世的孩子做了,看得他心裡很不平衡,如今他這個人是比不上她肚子裡的那塊肉了。

  明明以前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全心全意地對待他,如今他成了她的眼中釘,這一切似乎就是從她有了身孕開始,他神色陰暗地盯著她肚子看,若是孩子出世之後,她還如此,那他便不客氣了,孩子丟給爹娘養,這幾月他暫時先忍一忍吧。

  「對了,啟生,你堂弟那事是怎麼回事?」寧夫人忽然問起了這件事情。

  寧啟生開口,「堂弟也不知道是怎麼摔成那樣,我沒認出來,正好回院子,路上遇上他,他正好在調戲一個小丫鬟,我便讓人將他抓起來扔到公堂去了。」

  這版本跟寧夫人聽到的大同小異,沒想到寧金這般的放蕩不羈,實在過分,幸好沒有讓媳婦遇到,否則嚇到了媳婦,她饒不了寧金。

  蘇慧心中訝異,怎麼變了說法呢?她看向了寧啟生,寧啟生對著她輕眨了眼,她安靜地沒有問下去。

  「雖然同脈,可做出這麼羞人的事情,莫讓他再進府,你以後也遠著他一點。」寧夫人說。

  「娘,我知道。」

  寧夫人留他們一同吃了午膳,他們才沿路回去,正午時分太陽正烈,寧啟生要丫鬟拿了一把紙傘,撐著紙傘走在蘇慧身邊,給她遮陽。

  午時正犯困呢,蘇慧走得也慢,一手撫著肚子,抽空問了他一句,「你那個堂弟如何了?」

  「之前不知道,沒想到牽扯出了一些陳年舊案。」

  「什麼陳年舊案?」

  「勾搭寡婦、誘騙小姑娘。」寧啟生緩緩地說。見她臉上充滿不屑,又說:「之前還被人抓了一個現行,不承認,拿錢贖了出來,如今怕是不行。」

  「為什麼?」蘇慧好奇地問。

  「他偷女人偷到了某大戶的小妾房裡,這事被捅了出來,那大戶豈能饒他。」

  「不要臉。」她低語了一聲。

  「剛才在娘那裡這麼說,是為了維護你的名聲,他臭得要死,可不能污了你的名聲。」他溫聲解釋道。

  她不想領他的好意,「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他輕笑,「娘子好文采。」

  她不理他,烈陽落在他的背影上,將他黑色的衣衫曬得燙呼呼的,而她嬌小的身影被他和傘完完全全地遮掩了,絲毫感覺不到熱量。

  天氣逐漸地熱了,孕婦是最怕熱的,蘇慧原來倒不怕熱,可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的夏天她格外的怕熱,屋子裡倒是放了不少的冰塊,這才稍稍涼快。她也鮮少出門,走一會便出一身的汗,這感覺太討厭,她常常是一睡便睡了一個大白天,到了晚上才會到外面走一走、所以寧啟生回來時最常看到的場景便是蘇慧睡著的模樣,他小心地放慢了腳步,走過去看著她熟睡的模樣,眼裡含著濃濃的暖意,大掌輕撫她的小臉。

  唯有這個時候她才會乖乖地任由他親近,平時他要親近她一點,她便會迅速地躲開,真是令人錯愕。他真的很想念以前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娘子,他要是冷落她幾分,她還會回來挑逗他,主動出擊,在床榻上勾引他。

  一想到那火辣辣的場景,他渾身也燥熱了,眼眸一轉,剛巧落在她的衣襟口,因為天氣太熱,她的衣衫很薄很薄,甚至在屋子裡的時候她也不會穿肚兜,只穿著薄薄的中衣,他都能看到薄薄衣衫描繪出的曼妙身姿。

  如今她正睡著,衣襟口凌亂地散開,清晰看見白花花的胸脯在他的眼前綻放,隱約可以看到粉嫩的頂端,他吞了吞口水。嚴格來說,他並不重欲,但那時剛娶了她,血氣方剛,又想要孩子,在床榻上就跟常勝將軍一樣。這幾個月卻過著苦行僧的日子,苦苦壓抑著自己的欲望,他早晚會憋死他自己,可他也沒有辦法,她懷了身子,他又不能對她這樣那樣。

  要他找別的女人?呵呵,那也要他對著別的女人能硬起來才行,而且他打從心底不想碰別的女人,以她的性格,他要真的敢這麼做,不要說和好了,她一定將他驅逐出家。

  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他是豬才會做蠢事,可不能再浪費時間,不能再蹉跎了她的心。

  只是她這幾日對他著實冷淡,淡得好像他壓根不是她的夫君,宛若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而已,這待遇真的是天壤之別啊。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再犯那麼愚蠢的錯誤,怎麼就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她對他的好,現在好了,什麼也沒有,他才後悔。

  還好她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還好她便是想逃也逃不開,否則他真的不知道找誰訴苦了。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第九章

  寧啟生情深地望著蘇慧,手往下,輕攏在她的胸脯上,感受著掌心的柔軟,心中喟嘆不已,雖然此刻這樣的舉動很小人,可不趁現在,他可沒有機會享受,小人就小人吧,反正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你在做什麼?」一聲驚呼打斷了他的享受。

  他略微遺憾地收回手,還未說話,臉上便被她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紅色的手印立刻浮現在他英俊的臉上,他錯愕地看著她。

  她憤怒地坐起來,一手抱著肚子,滿臉的憤懣,「你這個登徒子。」

  吃豆腐被人抓住了,寧啟生挨了一記鐵砂掌,本來應該生氣的,他反而笑了,對著她流裡流氣地笑著,「我對你怎麼了?」

  「問你自己,你剛才對我做什麼。」蘇慧生氣地喘氣,臉上泛著紅暈,睡夢中被人騷擾,等一醒來就對上一張色色的臉,真的令她氣憤不已,他太不要臉了。

  寧啟生啼笑皆非,「我看到你的衣衫敞開,怕你受涼,便想替你拉好衣服,你二話不說就打我巴掌,惡人先告狀了啊。」

  她震驚地看著他,事情竟被他扭曲成了這個樣子,她才不信,伸手狠狠地拍在他的手臂上,「你給我滾遠一點。」

  「等一下。」他微笑地望著她,指了指臉上的痕跡,「無緣無故地被你打成這樣,我要是不做一些事情,總覺得虧待了我自己。」

  她瞪大眼睛,「你說什麼?」不要臉的人說的話也忒不要臉了。

  他朝她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大掌直接抓住她右邊的豐滿,據了括分量,臉上帶著驚訝的神情,「娘子這裡大了不少。」

  這哪裡還是她那個古板的夫君,完全就是一個地痞流氓,她伸手拍開他的手掌,小臉被氣得紅彤彤的,「好你一個不要臉的,自己不要臉,還說我的不好。」

  她氣得直接撲了過去,他心驚膽顫地連忙接住她。她不停地扯著他的頭發,「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他哪裡敢反抗,任由她打著他,大掌小心翼翼且堅定地護住她的肚子,就怕她一個激動就磕到了那裡。

  等蘇慧發泄了怒氣,心中爽了不少,手也酸了,她才坐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他的肚子上,小霸王似的說:「你個臭不要臉的,再對我動手動腳,我絕對不饒了你。」

  若不是她有了身孕,若不是這樣的話,他一定會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地揍她的小屁股一頓,然後扯光她的衣服,為所欲為。

  但如今這些想法他只能在想一想而已,她的一根指頭他都不能碰,被她給撓了、抓了,他也只能認了。為何他以前頭腦發熱地認為她懷上是一件好事呢,這漫長的十個月簡直是度日如年,何時到頭呢?

  寧啟生第十一次嘆氣,不是不想要一個孩子,可他沒有想到她有了孩子之後,他要顧忌的事情會這麼多。不能同床共枕、不能做歡樂的事,更加不能惹親親娘子不開心,他窩囊地順從她的一切,只因他傷了她的心,所以他甘願彌補他做錯的事情。

  「娘子,吃桂花糕。」寧啟生拿起一塊糕點湊到她的嘴邊,沒有漏看她一臉想吃,卻不吃他手裡桂花糕的模樣,眼見她要自己去拿另外的桂花糕,他伸手抓住她的下頷,迫使她抬頭看著他,「你有兩個選擇,一,吃我手裡的桂花糕;二,吃我嘴裡的桂花糕。」他冷酷地說。

  蘇慧連白他一眼的力氣也沒有了,「我不想吃了。」

  「不行。」她越是拒絕他,他越不能接受她的拒絕,他想看她如以前那般依賴他的模樣,而不是現在這樣寧願餓著肚子,也不吃他手裡的桂花糕。讓他喂一口也無可厚非,她卻不斷地拒絕。

  「寧啟生,你還逼著我吃,這道理倒是奇怪。」她不悅地說。

  他盯著她,緩緩地開口,「你是因為我拿給你,你才不願意吃,所以我不接受你的拒絕。你選好了沒有?不然我就喂你了。」

  被威脅了,大著肚子又跑不了,否則她真想頭也不回地跑掉了,看他怎麼辦。

  她倔強的模樣雖然可氣,但更多的是嬌俏,他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慧兒,乖,吃吧。」

  被當作一個孩童一樣哄著吃東西呢,蘇慧閉了閉眼睛,張嘴快速地咬了一半他手上的桂花糕,桂花糕易碎,一時間有了四分五裂的趨勢,不少碎屑還沾在了他的手指上。

  蘇慧的眼神鬼祟地轉動一兩下,兩人相敬如賓地平安無事,他偏要來挑撥她,來而不往非禮也,那他便接招吧。她張嘴將他手裡剩下的一半桂花糕也含進了嘴裡,卻沒有如剛才那樣吃完便走,她探出粉紅的舌頭,一點一點地將他手指上的碎屑舔得干淨,文雅地打了一個嗝,嬌氣地說,「我飽了。」

  說著,她把頭扭過去,繼續看書,完全不把那眼裡已經燃火的男人放在眼裡,呵呵,他自己沒事來惹她,那他必須自己承受惹惱她的怒火,讓他沒事做,哼。

  寧啟生沒有遇到過這麼大膽的事情,更沒想到這樣惡心的動作由她做出來會這麼的嫵媚艷情,弄得他的心跳得格外的劇烈。

  他垂眸,手指上還剩有她留下的津液,他閉上眼睛便能回憶起她舔舐他手指時那柔嫩的舌頭在他手指上移動的頻率,深深加速了他的心跳聲。

  他伸手默默地將盤子上所有剩下的桂花糕捏碎,沾著碎屑伸到她的嘴邊,無聲地邀請她張嘴。

  蘇慧簡直傻了,他沒有聽到她說什麼嗎,她飽了,他捏碎了桂花糕是什麼意思?

  「吃一整塊你覺得飽,就嘗嘗碎屑。」他催促她。

  他倒是行啊,自創一種吃桂花糕的方式,她偷偷翻了一個白眼,「我飽了,碎屑也不想吃。」

  寧啟生安靜了,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碎屑塗抹在她的唇上,她呸呸起來,一臉的嫌棄,「你……唔。」

  他的薄唇快速地貼了上來,桂花糕的碎屑在他們兩人之間輾轉,不知道最後是進了誰的嘴裡,又或者是從誰的嘴裡到了自己的嘴裡,她頓時覺得頭在轉,而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攏在懷裡,不斷地吸吮她的唇,發出津津有味的嘖嘖聲。

  是桂花糕好吃還是她好吃,完全不用去猜、不用去想,碎屑早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而他卻沒有離開,一如既往地啃食她,仿佛不用心、不用力,他便吃不出什麼味道。

  蘇慧難受地搖著螓首,他才緩緩地離開她,手指輕拭去她唇角的濕濡,一臉的溫柔,「原來娘子喜歡這麼吃,早點與為夫說便是了。」

  鬼才喜歡這樣,她最討厭的便是桂花糕了,以後再也不要吃了。

  寧啟生朝她邪氣地笑了笑,「娘子,你真可愛。」

  她轉過臉不看他,反正跟他比臉皮厚,她一定會輸,而且輸得很慘,但今天她完全忽略了他的底線。

  修長的白潤指尖在瓷盤上又沾了沾,伸手往她嬌嫩的膾頰上一抹,她瞬間成了小花貓,他也不笑她,歡歡喜喜地湊過去,將她舔干淨,一回生,二回熟,做慣了動作也變得熟稔。

  蘇慧呆楞地看著他不知羞的動作,氣得一把將那瓷盤往他的臉上砸了過去,她的力道輕,還不足以毀了他的臉,瓷盤到了半空就掉了下來,不少桂花碎屑散在了他的臉上、身上,他看起來狼狽極了。

  她心情大好地拍手叫好,「你這麼愛吃桂花糕碎屑,你自個慢慢吃吧。」她嬌哼一聲,扶著腰起身,准備遠離這個沒臉皮的人。

  忽然她腳下一輕,被他抱了起來直接坐在了他的膝上,他厚顏無恥地說:「娘子為我舔一舔吧。」

  蘇慧差點控制不住地一巴掌搧過去,看看這個得寸進尺,不要臉的人,「你休想。」

  寧啟生一笑,壞笑地貼了過去,將身上的碎屑往她身上蹭了蹭,「不願意便算了。」

  「你弄髒了我的衣衫,寧啟生,你一個秀才公子,如今怎麼跟市井流氓一樣的可惡。」

  蘇慧氣得頭發都要翹起來了。

  「在娘子面前何須正經,要真的正經……」他的大掌輕攏著她凸起的肚子,「我們又怎麼會有孩子呢。」

  蘇慧此刻全身發紅,聽不下去了,「你近日不忙嗎?整日待在府中無所事事。」

  「娘子可是誤會我了,這關雲樓每日的進帳足以富余,絕對不會餓到你和孩子,至於娘子說我無所事事,我正陪著你,不是嗎,還有比陪著你更重要的事情嗎?」寧啟生挑高眉地反問她。

  本來一個正正經經的男人忽然成了滿口甜言蜜語的人,蘇慧無法理解是什麼讓他變化這麼大,不是已經打算不理她了嗎,為什麼又開始理她了?也許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吧。

  一輪明亮的月亮高高地掛起,床榻上的人已經睡著了,躺在貴妃椅上的寧啟生忽然睜開眼睛,他睜著黑眸,等待著腦袋清醒了一會。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忽然聽到床榻上的人發出痛苦的悶哼聲,他連忙上前,掀開幔帳,修長的指尖靈活地在蘇慧抽搐的小腿上輕輕地揉著。

  她肚子大起來之後,一些征狀也隨之而來,例如小腿會抽筋,發作起來通常都是三更半夜的時候,第一次的時候,他被她的哼哼聲給吵醒,快速到她的身邊,發現她忍得臉都紅了也不喊他。

  後來他問了有經驗的陳嬤嬤,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後,他便養成了深夜醒過來的習慣,守在床邊替她揉揉腿,令她舒服一些。

  在她痛醒之前替她緩解痛楚,她晚上也能睡得深一些,有時候拿她的倔強沒有辦法,明明很痛,也不向他求救,這一點令他很生氣,可再生氣也沒有辦法,她不喊他,他只好自己送上門來了。

  替她揉了好一會,他又起身走到外邊吩咐守夜的丫鬟端一盆熱水過來,他端著熱水進屋,擰干了棉帕,將棉帕敷在她發疼的腿上,等棉帕涼了,再換上熱的,如此反復了幾回,直到水涼了。

  他抬頭看看她,她閉著雙眸正睡得熟,好似沒有醒來過。他替她拉好被子,將熱水端了出去,接著回來睡在貴妃椅上,注意到她的呼吸一直很規律,他才閉上眼睛,聽著她的呼吸聲睡過去。

  寧啟生不知道的是蘇慧的眼睛此時是睜開的,黑亮的眼睛在深夜裡跟紫葡萄一樣閃閃發光。在他第一次這麼做的時候她便發現了,她以為他會向她邀功,所以她便裝睡,但他沒有,日日夜夜、反反復覆地照顧她,卻沒有趁機向她提出任何要求,這令她更加地不安。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不要對她這般的好,也不要無所求地對她好,這樣她不知道他要什麼。她更害怕,她害怕自己會再一次地重蹈覆轍,她不想,一點也不想如此,她情願他向她索要一些東西,這樣她還能保持理智。

  她幽幽地眨了眨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被他的容貌傾倒,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知道他便是與自己訂下婚約的那個人時,她不知道有多麼的喜悅,那時她以為他便是她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嫁給他的那一日,她心中重復地對自己說,她一定要做一個賢內助,讓他喜歡她,直到知道在他心中她只是生育工具的那一剎那,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為他百般付出,在他的心中卻只是為了他寧家要傳宗接代而已。

  甚至她的才貌、家世都比不過一個很會生的寡婦,她崩潰到了極點,想要跟他和離。

  他來了,請她回去,可她不想,想跟他斷了,可肚子裡揣了他的孩子,於是才想出和離書的法子。但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撕碎了和離書,漫天飛舞的碎紙好像在嘲笑她的一廂情願,跟他回到寧府,她心中還是不滿的。

  後來他不理她了,她反而冷靜下來,一切等她生下孩子再說,若是她生一個女兒,說不定他便死心了,她消極地面對他給出的難題,但料不到他對她用心到這樣的地步。

  她翻了一個身子,手護在肚子上,白天睡得多,晚上反而睡不著,只是不想教他發現她醒著,她才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樣。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她思忖過,她沒有任何東西是被他覬覦的,他到底想要什麼呢?

  小腿猛地又抽了起來,蘇慧一時不察,低低地痛呼一聲。隨著臨盆的日子快到,小腿抽筋的情況也變得更加的頻繁,她剛喊了一聲,連忙雙手捂著嘴不敢再發出聲音,細細地喘息著,努力調整她自己的呼吸。

  幔帳被刷地一下拉開了,她抬眸望向前方,額上布滿了顆顆因隱忍而冒出的汗珠,黑暗中兩人無聲地對視。

  寧啟生冷著臉,抿著唇,一副生氣的模樣,卻不是因為她吵醒了他,而是她又如之前那樣情願忍著也不告訴他,他非常生氣,「痛便喊出來。」

  她瞥了他一眼,飛快地垂眸,不打算回他的話,他的氣便梗在胸口,無奈之下,坐在她的身邊,雙手輕巧地捏著她的雙腿,「下次再這樣忍著,你便痛暈了我也不管了。」

  他說的是氣話,也幸虧他睡得淺,否則她真的痛暈了他也不知道,可她這麼安靜給誰看呢,就不能驕縱一些,不能朝他撒撒氣嗎,為什麼要一副得體、大方的樣子。他不是外人,他是她的夫君,她痛也好,開心也好,都應該讓他知道,而不是想與他撇清關系,將他趕出她的生命。

  寧啟生揉捏了好幾下,蘇慧終於緩過來,神色也不再泛青了,他忽然躺了下來,她蹙眉,「你躺下來干什麼?」

  「陪你一起睡。」

  「不要。」她快速地開口,「你要是壓到我怎麼辦。」

  「哼,我在貴妃椅那裡睡了這麼久都沒有掉下來過,說明我的睡姿還不錯,至於你,總是忍著痛不開口,我躺在你身邊,看你如何瞞著我。」他打定主意地說。

  她慌了,「反正我不要,你給我下去。」

  他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裡,從背後將她環住,大掌放在她的肚子上,溫柔地說:「乖乖的,快點睡吧。」

  「你貼著我,我也不好睡。」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便讓他氣了,以前抱著睡好好的,現在就說不習慣了,「現在開始習慣。」她還要說什麼,他一掌握住她的豐盈,「前幾日我不小心瞄到了你壓箱底的東西,才發現原來有些事情不用忍。」

  她的身體變得僵硬,她壓箱底的東西都是一些書籍,除了養顏養生之道還有夫妻閨房之樂,他是如何找到的?

  「原來有些法子也能令人快樂,要不我們試一試?」他邪惡地在她的耳邊吹著氣。

  蘇慧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身體軟軟地一動也不敢動,女子懷孕也不是不能伺候夫君,有一些特殊的法子可以用,但這些法子都是色到了極點的法子,再說她跟他也冷著呢,她才不會同意他將這些法子用在她的身上。

  「不想?」他冷哼一聲:「既然不想,便乖乖地別動。」

  她咬牙切齒了一番,最終還是得服軟,沒有再說話了,他這才滿意地抱著她睡覺。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了初冬,蘇慧臨盆了,當時寧啟生在關雲樓處理生意上的事情,寧府下人通報這個消息的時候,寧啟生便匆匆地趕了回來。

  剛到院子裡,他便聽到了蘇慧的痛叫聲,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了。她是一個很會忍痛的人,此時這樣不顧忌地喊出來,只怕是真真疼到了。他想也沒想便抬腳往產房去,連杵在一旁的寧夫人也沒有看到,寧夫人連忙讓幾個婆子將他攔下,她大聲斥責道:「啟生,你做什麼,男子豈能進那污穢之地!」

  寧啟生傻傻地回過神,仿佛才看到了寧夫人一樣,心疼地說:「娘,她很痛。」

  「你這個傻子,哪一個女子生孩子不會痛。」寧夫人沒好氣地說。

  寧啟生冷靜了一下,「娘,我進去陪著她。」

  「你……」寧夫人氣得想打死這個兒子,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擾亂。

  在屋子裡疼得快暈過去的蘇慧也聽到了寧啟生的話,她太了解寧啟生了,深怕他不顧婆婆,硬要闖進來,她大聲地嚷了起來,「不准,你不准進來,寧啟生,你聽到了沒有,你要是、要是進來,我便不生了,啊!」

  寧啟生的腳步停了下來,神色不明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再一想她的話,他不得不說:「好,我不進去,你不要說話,等會沒有力氣了。」

  蘇慧這才放心,一旁的產婆吩咐道:「少夫人,這只是開始,還沒生,你得先留點力氣。」

  「嗯。」蘇慧扭曲著五官,胡亂地點了點頭。

  產婆又吩咐人去端一碗面條,丫鬟端來了面條,陳嬤嬤在一旁服侍著蘇慧吃起了面條,一邊勸著,「少夫人多吃幾口,等會使勁的地方可多了,你得多吃些。」蘇慧忍著痛吃了半碗,實在吃不下了便搖搖頭,陳嬤嬤在一旁安撫她,「少夫人,痛還要痛上一陣子,得忍一忍。」

  「嗯。」蘇慧閉上眼睛,耳邊卻得不到清靜。

  「慧兒,不要怕,為夫在門外,若是實在受不住了,我們便不生……」屋外,寧啟生的聲音不斷地響著,少言少語的他此刻倒成了話嘮。

  寧夫人在一旁聽得頭都大了,實在受不了了,正想教人將兒子打暈帶走,陳嬤嬤走了出來,恭敬地對著寧啟生說:「少爺,少夫人說,請你安靜。」

  寧啟生的唇閉上了,沒有再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陳嬤嬤。陳嬤嬤屈膝行了一個禮,快速地進去了。

  寧夫人松了一口氣,媳婦生孩子,她很緊張,結果被自己這個兒子一弄,她反而一點也不緊張。

  寧啟生話是不說了,可卻耐不住心中的躁,走到一棵大樹下,樹蔭遮住了他頎長的身影,他一臉幽暗地等著。

  寧夫人不得不跟兒子說:「你放寬心,娘以前也是這麼走了一遭。」話音剛落,就看到兒子黑沉的臉,她自知說錯了話,捂著嘴不再多言。她生寧啟生的時候難產,差點就一屍兩命,此時她說這件事情,反而令寧啟生更加地擔憂了。

  不知道幾個時辰過去了,裡面還只是發出嗚嗚的痛呼聲,寧啟生看著天都暗了,他正要發作,裡面的丫鬟忽然快速地跑了出來,氣喘吁吁,「夫人、夫人!」

  寧啟生大步上前,一聲喝斥,「怎麼回事?快說。」

  丫鬟連忙說道:「產婆說,少夫人有可能會難產,生了七個時辰了,肚子一直痛,孩子卻出不來,讓你作最壞的打算……」

  「什麼最壞的打算?」寧啟生大吼一聲,嚇得丫鬟直接跪在了地上。

  寧夫人沉下臉,看著兒子狂亂的臉色,心中一嘆,對著那丫鬟說:「若是真的意外,便保孩子。」

  寧啟生睜大眼睛看著寧夫人,「娘,你……」

  「住口,你不要說話,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寧夫人看向丫鬟,「聽到了沒有?去回復吧。」

  「是、是。」丫鬟雙腿打顫地站起來。

  她正要回去,被寧啟生給喊住了,「不准!」寧啟生偉岸地站在那,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那丫鬟,「去跟產婆說,保母去子。」

  寧夫人一聽到這話,腿都嚇軟了,身邊的嬤嬤一把扶住了她,她轉過頭看向兒子,手指顫抖地指著他,「不孝子,你要弒子不成?」

  「難道娘要我殺了慧兒?」寧啟生早知道蘇慧重要,非她不可,但此刻他才發現,她重要得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可以不要孩子,但他不可以不要她,若是沒有她,那他該如何是好?孩子沒了可以再生,即便她以後都不能生也沒關系,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他,獨留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

  他的胸口好疼,他對不起自己的孩子,在孩子和蘇慧之間,他選擇了蘇慧,他心裡很愧疚,可是他心一橫,孩子,對不起,他不能沒有蘇慧,他愛她,沒有她他會死,她如果死了,他便陪她一同死。

  寧夫人兩眼發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嘴巴張了好幾下才有力氣開口,「寧啟生,你今日要是敢真的這麼做,你以後便不要做我的兒子了!」

  寧啟生平靜的黑眸如深井地望著寧夫人,「娘,我今日便是要這麼做,誰也攔不住我。」

  寧夫人倏地哭了出來,「來人,喊老爺過來。」

  「誰也不准出去。」寧啟生冷冷地看著跟在寧夫人身邊蠢蠢欲動的婆子,看向一直待在門口的嫣紅,冷聲道:「讓人將院子圍起來,不准進出。」

  嫣紅紅著眼睛,連忙帶著幾個忠心的婆子將院子的門關上,嫣紅整個身體都擋在門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寧夫人說不出話地倒在身邊的婆子身上,臉色蒼白地說:「好、好,寧啟生,你真是好樣的,翅膀硬了,連娘的話都不聽了。」

  寧啟生抿唇不說話,他平日裡敬重他娘,可此刻他做不到,因為這攸關蘇慧的生死,他怎麼舍得讓她離開他。他看向傳消息的丫鬟,冰冷地說:「進去,告訴產婆,去子留母。」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第十章

  丫鬟蒼白著臉,在寧啟生的威壓之下顫抖地往產房走,寧夫人的哭喊聲連綿不斷,而她卻不敢不從少爺的命令,少爺的眼神就跟野獸一樣,她要是說錯了話,她一定會死的。

  丫鬟走進產房,哆嗉地說:「少、少爺說,保母棄子。」

  外面鬧成了什麼樣,裡面的人都聽到了。陳嬤嬤早已淚流滿面了,產婆搖搖頭,「我也沒說一定難產,只是讓他們作一個准備,傳說中的寧先生果然是一個傳奇的人。」產婆感嘆不已,這世道多數都是去母留子的。

  產婆的手在蘇慧的身下摸索著,滿意地點點頭,「開了、開了,開了好,要是不開,就真的……」難產了。

  蘇慧感覺到身下有一股蠻力在衝刺著,但是她的思緒卻無法集中在那一點上,她滿腦子都是寧啟生的聲音,他說,保母棄子,他說,她必須活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輕輕滑落,再多的怨恨此時都淡了,他說過,他娶她便是為了子嗣,如今他卻不要子嗣了,他要她,只要她!

  為什麼要她,他不是不要她嗎?她比不上那些肥臀豐乳的女子,比不上她們會生,他不應該留下孩子才是嗎,管她干什麼呢。

  他若是選擇了孩子,她也無悔,這樣才是真實的他,才是她了解的他,但他為什麼不要孩子要她呢?她比孩子還要重要,他是這樣想嗎?他應該聽從婆婆的意思才對,但他卻違抗了婆婆,是因為她嗎?他為了她才這麼做的,對不對?她好想現在就抓著他就問個清楚。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無聲地淌滿了臉上,陳嬤嬤心疼地在她的耳邊低語,「少夫人,你可別哭,要留著力氣將孩子生出來。」

  蘇慧眨掉眼角那顆淚珠,點了點頭,雙手握成拳頭,努力地呻吟著、努力地深呼吸、努力地使勁。

  忽然身下一松,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響亮的哭聲,為這個不平靜的夜晚帶來了希望。

  蘇慧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被人收拾過了,她躺在榻上,渾身有一股說不出的乏力,好像去做了什麼辛苦的事情,現在什麼力氣都使不上來了。

  「醒了?」

  他的聲音好沙啞,蘇慧動了動身子,看到了憔悴的寧啟生,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她張了張嘴,想問他怎麼了,問出口的卻是,「孩子呢?」

  「恭喜少夫人。」嫣紅喜氣洋洋地在旁邊道喜,「是一個俊秀的小少爺呢。」

  蘇慧點了一下頭,「我想看看。」

  「少夫人還是等等吧,奶娘喂過小少爺了。」嫣紅說:「小少爺方才鬧得厲害,喂了奶之後,現在剛睡著。」

  蘇慧點點頭,隨即閉上眼睛,右手被一只炙熱的手握住了,她故作不知,繼續一副想睡的樣子,他不死心地問:「你可有哪裡不舒適?」

  她輕輕地說:「還好。」

  寧啟生的眼睛一亮,她回他了,盡管她不看他,但起碼她回他的話了,「慧兒,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為夫。」

  「嗯。」她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幾下。

  「慧兒。」他深情地說:「我……」

  「我想歇一歇。」她打斷了他的話。

  他臉色一沉,「你一定還有哪裡不舒服,沒有跟我說,對不對?」

  蘇慧覺得他聒噪極了,「沒有,我就是想睡。」

  「你已經睡了一天多了。」寧啟生不信地說,轉頭對著嫣紅說:「請大夫過來瞧瞧。」

  「是,少爺。」嫣紅連忙跑了出去。

  蘇慧驚訝地睜大眼睛,「我睡了這麼久?」

  「嗯。」他的聲音越發地低啞,「你一直睡一直睡,若不是你的呼吸還在,我以為……」

  他的聲音逐漸哽咽了。

  她的心口似被堵住了一樣難受,蘇慧別過臉不看他,眼眶卻迅速地紅了,淚珠一顆一顆地掉落下來,濕了臉頰。

  一雙大手將她的小臉扳正,他吻了吻她臉上的淚珠,「不要哭、不要哭,陳嬤嬤說女子坐月子的時候不能哭,否則會瞎的。」

  她也不想哭,可她控制不住,嘴硬地回了他一句,「關你什麼事情。」

  「當然跟我有關。」他輕咬了一口她的臉頰,「莫要跟我置氣,你知不知道,幸好有驚無險,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嗯?」她的唇輕抖了兩下,他又繼續說:「你若是敢棄我而去,不管是碧落還是黃泉,你休想離開我。」

  她詫然地對上他的眼,「你……」

  「就是死,你也休想擺脫我。」寧啟生目光陰狠地盯著她,如一只虎視眈眈的老虎,「現在開始,你也別想著避開我。」

  蘇慧的頭皮麻麻的,總覺得他有些奇怪,「你……」

  他突然坐在了榻上,「你既然想睡便睡吧,我陪著你,等大夫來了,我再喊你起來。」

  等一下,他陪她一起睡,「我如今不方便,身上還有味道,你不要靠過來,我自己一個人睡。」她推著他,卻被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快點睡。」

  她抿了一下唇,正要說什麼,身後抱著她的男人發出了規律的呼吸聲。她伸手想推他,剛進來的陳嬤嬤低低地出聲了,「少夫人,少爺也有一天沒有睡了,讓他先睡一覺吧。」

  他說,她睡了一天多,而他卻沒有睡。蘇慧一時心軟地沒有再推開他,算了,先順著他吧。

  陳嬤嬤輕輕地退了出去,將屋子留給了正在睡覺的兩人。

  很快,蘇慧發現寧啟生的不對勁,她要做月子,他竟陪著她一同做月子,真的是,「你都沒有事嗎?」她喝了幾口雞湯,一邊問他。

  他點點頭,「沒事。」

  她安靜了一會,「前幾天我看有福拿了帳本過來。」

  「我在這裡陪你。」

  好了,話題終止,她將雞湯放在盤子上,看向陳嬤嬤,「嬤嬤,軒兒醒了嗎?」

  「小少爺醒了。」

  寧啟生的兒子名為寧盛軒,這個名字是寧老爺取的,蘇慧聽陳嬤嬤說,之所以讓寧老爺起名,是因為寧啟生壓根就不管寧盛軒,真不是一個好爹爹。

  「快去抱來給我看看。」蘇慧開心地說。

  「是。」

  寧啟生深深地看著她,「有什麼好看的,那小子長得和我一樣,看我不就成了。」

  他這又發什麼瘋了?沒錯,這不是他最近第一次發瘋,蘇慧不知道他的性子怎麼突然變得奇怪了,愛粘她,粘她粘到了一定程度,他只要一睜開,那雙黑幽幽的眼就沒有離開過她,始終盯著她。

  有時候被他盯著久了,她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總會盯著她好一會,似乎在確定什麼,片刻後,他才沒有流露出那樣的眼神,但是他的眼神會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只要她遠離了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會阻止她。

  他不允許她離開他的視線,只要她離開了,他便會第一時間過去將她抱在懷裡,她越是要離開,他越是霸道地不讓她離開,有幾次她不過是去了一趟淨房,就被他給抓了回來。

  她已經可以下床了,不想被人在床上伺候著拉撒,所以她會讓嫣紅扶著她去淨房,可便是如此正當的理由,他也無法接受,之後可怕的事情便來了,他竟扶著她去淨房,每次想到這個,她便很氣憤。

  但是她生氣,他比她更生氣,好像她是做錯事的孩童,面對如此氣焰的他,她只好被迫同意他守在淨房門口,所以院子裡的人都知道,只要寧少爺站在淨房門口,那麼便是她在如廁,哎,真的很無奈。如今連她要看看兒子他都有話說,她已經不想探究他為什麼會如此。

  轉眼間陳嬤嬤便抱著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孩過來,蘇慧驚喜地坐直了身子,雙手伸得老長老長,接過了陳嬤嬤遞過來的寧盛軒。

  白嫩的寧盛軒此刻模樣還沒長開,但依稀可以看出寧啟生的輪廓,她微微地撇了撇嘴,可恨她費了這麼大的勁把他生下來,結果他生得不像她。

  「慧兒,是不是覺得他很醜?」寧啟生一臉嫌棄地說。

  雖說不像她,她有些傷心,可她也不准寧啟生說兒子醜,「哪裡醜,長大以後肯定是一個俊公子。」

  「呵。」他嘲諷一笑,「光有皮相有什麼用,以後還要我們養他不成?」

  「怎麼可能,軒兒以後一定會有大作為的。」蘇慧不悅地頂回去。

  「這麼小便看出來了不成?」寧啟生完全不信。

  「你……」蘇慧生氣了。

  但是寧啟生更生氣,一個巧勁將寧盛軒抱了過來,轉交給了陳嬤嬤,「嬤嬤,慧兒還在月子中,別拿一些雜事勞煩她。」

  蘇慧的眼眶迅速地紅了,「兒子才不是雜事,他出生至今我都沒有喂過他奶,昨天嬤嬤幫我催了一下,今日起我便自己喂著。」

  寧啟生的臉瞬間一片黑,「不准。」

  蘇慧才不理他,「嬤嬤,將軒兒抱過來。」

  寧啟生一把站了起來,坐到她的身邊,將她抱在了懷裡,「好啊。」

  什麼意思?她懷疑地看著他,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便喂吧。」

  蘇慧的臉整個紅了,昨天陳嬤嬤幫她催奶的時候,他也要在旁邊,她不肯給他看,他也不肯看不到她,於是中間隔了薄紗,就算這樣,她的臉都已經火燒一樣的燙了。

  「你回避一下。」她推推他的肩膀。

  「你說呢?」他挑高眉反問。

  她白了他一眼,「你怎麼這樣,我是喂你兒子的奶,你為什麼不讓我喂。」

  「有奶媽在,怕什麼。」

  「我自己的兒子當然自己喂的好啊。」

  「大夫說你身體虛,沒太多奶水,你還是省省吧。」寧啟生反對。

  她臉色變得青黑,「你……」

  兩人正爭論著,寧盛軒倒是哭了,兩只小手在半空中抓呀抓的。陳嬤嬤一臉為難地問:「少爺、少夫人,小少爺餓了……」是喂還是不喂呢?

  蘇慧一聽到兒子的哭聲,心裡就疼,「給我。」喂就喂,他愛看就看吧。

  「是。」陳嬤嬤看少爺沒有拒絕,便將小少爺交到了蘇慧的手上,一邊指導著蘇慧抱小孩的姿勢。

  蘇慧很快就上手了,一學就會,一邊扯開衣衫,接過陳嬤嬤遞過來的溫熱棉帕,擦了擦胸部,忍著羞澀將胸部靠近寧盛軒的嘴邊。興許是餓了,寧盛軒很快地尋到了源頭,歡快地噗嗤噗嗤地吸了起來。

  寧盛軒剛一吸吮的時候,稍微刺痛了她,但很快她便習慣了,她心情愉悅地喂奶的時候,總是能感受到一雙火熱的眼睛正落在她的胸前,她努力地忽視那道視線,是他自己要看的。但寧啟生的視線實在太強烈,她忍不住地扭了一下,接著她便發現了某人下腹硬挺挺地頂著她,她僵硬著身體,抬頭狠狠地瞪著他。

  寧啟生笑了一下,湊在她的耳邊,「不疼、不疼,等會我親親便不疼了。」

  他眼中不像開玩笑的占有欲令她心頭一跳,臉頰泛紅地抱著兒子就想逃,奈何腰上的手臂有力地抓著她,她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第一次喂奶蘇慧是在懵懵懂懂中度過的,等陳嬤嬤抱著寧盛軒出去之後,寧啟生便抱著她上了榻,陪著她一同躺下,一手輕挑開她的衣襟,她連忙揪住自己的衣襟,「你不能這樣。」

  「你疼,我幫你呼呼。」

  她兩手揪住他的發髻,將他的臉拉離她的胸脯,「寧啟生,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應該是你想怎麼樣吧。」寧啟生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還打著算盤想離開我,我告訴你,你休想離開我,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的。」

  他還記掛著那和離書的事情吧,她心中一嘆,「我不會離開的。」

  他卻沒有滿足,眼神陰暗地看著她,「因為寧盛軒?」

  「算是吧。」也是一個原因之一。她之前還想拉著他問,為什麼生產的時候要她不要兒子?

  可睡飽醒來之後她發現自己釋懷了,這個男人即便嘴上傷了她,但他沒有做過任何事情傷害她。他甚至在婆婆的面前都袒護她,她還有什麼不好滿足的呢,只要他別花心腸腸,她願意留下,不僅是為了兒子,也是為了他,誰先愛上誰,便是誰先輸了,即便她中間想抽離,但要做遠遠比想得難。

  「慧兒。」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你不離開我的理由只能因為我,至於兒子?呵呵,你這麼關心他,我倒是吃味了。」

  吃味?他吃味干什麼?

  「以後兒子的事情你少管,爹娘會照顧好他的,你便好好地待在我身邊,我去哪,你就去哪。」寧啟生始終無法忘記她有危險時他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他不會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事。

  他,有些變態了,對她的占有、執著令她膽顫心驚,「寧啟生……」

  「我愛你,慧兒,知道嗎?」他抬起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吸吮著她的青蔥小指,「你若是不愛我,愛別人,我會很生氣,就算你愛的是我們的兒子我也會生氣,你可以愛他,但前提是你必須先愛我。」

  濕濡的感覺在空氣中漸漸地放冷了,她望著他,怔怔地問:「你愛我?」

  「嗯,很愛很愛,知道嗎?」寧啟生伸手輕輕地撫弄著她的發絲,薄唇印在她的發絲上。

  蘇慧微微一躲,「很髒。」

  「不,你一點也不髒。」他又重重地親了很多下,薄唇順著她的眉眼不斷地往下,「慧兒,你聽到了,我愛你,所以你不要妄想離開,或者愛上別人,我有很多方式讓你離不開我,你不會想嘗試的。」

  這是誘愛不成,反而要威脅她嗎?傻瓜。她緩緩開口,手指著他的臉,「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這張臉,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話還未說完,他忽然站了起來,局促地說:「你等一等。」

  蘇慧一楞,還未回神,他已經跑了出去,她不禁一笑,他去做什麼了?

  等了一會,他回來了,白玉俊臉上沒有一絲憔悴,連日長出來的胡渣也沒有了,他又恢復成了那個風華絕世的寧先生。

  他認真地在她的面前坐下,雙手拉著她的手輕觸著他自己的臉,「你喜歡?你喜歡你就多看看、多摸摸,不要忘記了這種喜歡的感覺。」

  她的眼睛微熱,他在怕她不愛他嗎,「嗯,我喜歡,不僅喜歡這張臉,還喜歡這張臉的主人,寧啟生,只要你不負我,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不離開,喜歡。寧啟生突然開心地抱住了她,「慧兒,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若是你哪天忘記了,我就把你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地烙在你的背上,讓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聽到了沒有?」

  她默默地笑了,她想她暫時不會告訴他,其實她比他還要早就愛上了他,愛上他這個傻瓜。

  四個月之後,蘇慧抱著寧盛軒去寧夫人那裡請安,正好遇上了三舅媽和三表妹,她有禮地行禮,寧夫人自從上次在產房作了那樣的決定,每一次看到蘇慧,心中總是過意不去,還好蘇慧沒有埋怨她,寧夫人因此對這個媳婦更加滿意了,「軒兒來了,快,給我抱抱。」

  蘇慧將孩子抱到寧夫人的懷裡,寧夫人一把抱住他,「哎喲,真是沉,你一路自個抱過來的?」

  蘇慧頷首,「嗯。」

  「你以後便讓一旁的婆子抱著得了,別累著自己了。」

  三舅媽接過話茬,「是啊,我還聽說你自個喂奶?有奶媽便讓奶媽奶著就成了,你別勞累了自己。」

  「謝謝娘、謝謝舅媽,我沒事,若是累了,自然會交給旁人的。」蘇慧笑著說。

  「表嫂,你可要加把勁,表哥的千子千孫的計劃就靠你了,你可別生了這一胎就沒動靜了。」三表妹涼涼地說,一臉的看好戲。

  蘇慧臉色微僵,可她還未說話,寧夫人先開口了,「你這是怎麼跟你表嫂說話的,什麼態度。」

  三表妹撅著嘴,三舅媽連忙出來打圓場,「小孩子家,別當真、別當真。」

  「你也到出嫁的年紀了,以後嫁到了婆家,這嘴要管得牢一些,別說錯話惹人嫌。」寧夫人將話說得嚴重了。

  一聽到這個事情,三表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三舅媽連忙抓著她退下了。蘇慧一臉的錯愕,寧夫人嘆了氣,「聽說是有意跟你那表哥成就好事,可她心大不肯,於是你三舅媽就好好地說了她一頓,可等她願意了,你表哥不願意了,天下女子眾多,他偏愛柔情女子。」

  蘇慧聽得搖頭,「表哥也真是,太不留余地了。」

  「也難怪,誰願意娶一個惹禍精回去。」寧夫人一頓,「我一直沒跟你說,她們至今還想著要給啟生做側室呢,我今天也跟你說明白了,不管你以後有沒有懷孕,我都不會給你們作主,惹一些糟心的事情。」

  蘇慧揚起感激地笑,「謝謝娘。」

  「你也別感謝我,也許我們寧家是命中注定單脈相傳,這也沒有關系,有子嗣便成了。」

  寧夫人如今將心放寬了不少。

  蘇慧明白婆婆這是告訴她,以後不管怎麼樣,她院子裡的事情婆婆是不會管的,至於寧啟生以後要不要娶別人,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蘇慧跟寧夫人聊了一會天,寧盛軒想睡覺了,便讓寧盛軒留在了寧夫人那裡,奶媽、丫鬟都在那邊照顧寧盛軒,蘇慧也放心,她午膳時分要趕回去,否則某個人會不開心,她可不想某人又拿什麼事情當借口,好在床榻上使勁地折騰她了,她可是怕了。

  她快要走回院子的時候,看到有福鬼鬼祟祟地抱著一個罐子走到後院,拿著樹枝挖了一個洞,似乎將那罐子給埋了。

  等有福走了,她便讓嫣紅去挖出來,一看是藥渣,她便讓嫣紅去拿給大夫查查。

  真是奇怪了,難道寧啟生生病了?但為什麼不告訴她,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呢?她疑惑地走到院子裡,寧啟生已經坐在花廳裡等她了,一看到她,便主動地抱住了她,「回來了?」

  雖然還是很愛粘她,但比坐月子那一段時間好太多了,沒有那麼的粘人了,只要在他規定的時間內出現便好。

  「嗯,你等我很久了?我們先用膳吧。」

  「好。」寧啟生牽著她的手坐在了位置上,拿著筷子給她挾肉。

  「你自己吃,不用給我布菜。」她輕聲開口。

  「我得將你喂得胖一些,晚上都不敢太使勁,就怕你……」他葷素不忌地開口。

  「寧啟生!」她惱怒地看著他。

  「是、是,為夫錯了。」

  兩人鬧騰地用了午膳,消食了一會,嫣紅回來在蘇慧的耳邊嘀咕了一聲,蘇慧的眼睛裡輕輕閃爍著光影,她閉了閉眼睛,平復了心情。

  她扔下本來要做的女紅,直接坐在了寧啟生的膝上,「夫君。」

  寧啟生激動地看她,她許久未喊他夫君了,他溫柔地問:「什麼事情?」

  「夫君,我還想為你生兒育女。」

  「好。」

  「那你可別再喝避子湯了。」她心疼地說。

  「你這麼知道的?」他驚呼,這事情他做得很隱晦。

  「反正你答應了,不能騙我。」

  他噤口,沒有說話,她急了,直接將他撲倒在身後的貴妃椅上,雙手急急地扯著他的褲腰帶,儼然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樣。寧啟生來不及喊停,欲望便被她摸來摸去的小手給挑起了,真正是無法抵擋啊,但他好喜歡她這樣。

  「夫君,我愛你,我想為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她的眼睛閃燦著柔媚的光芒。

  他情不自禁地任由她為所欲為了,今日就放縱吧,反正藥剛喝過,她想要生下孩子?

  不可能,那樣的事情經歷過一次便夠了。他的薄唇吻住她的唇,「我愛你。」所以他絕對不會讓她再生小孩的,一個就夠了。

  兩個人各持心思,誰也不讓誰,在貴妃椅上難以大展身手,便轉戰床榻,手腳交纏,熱熱烈烈。
作者: event1144085    時間: 2016-11-5 03:17 PM

尾聲

  蘇慧自生下寧盛軒之後,便一直沒有身孕,直至四年後,她勾著酒醉的寧啟生後,終於有了第二個孩子。

  寧啟生當時正和邢厲一起將生意版圖拓展,所以他整整有四個月不在家中,等他回到家中,他累積了四個月的欲望在看到蘇慧懷著六個月大的肚子時全部被澆滅了。

  「夫君……」

  「你騙我。」

  「我愛你。」

  從此以後寧啟生不再出門,一直待在家中陪著蘇慧,細心地照顧著她,直到蘇慧生下第二個兒子。

  產後蘇慧一臉遺憾地對著寧啟生說:「夫君,都是帶把的,還是生一個姑娘吧,姑娘是貼心棉襖。」

  作夢去吧,再讓她生,他就把他自己給閹了。

  【本書完】

  * 相關書籍介紹:

  邢厲如何把只對他冷淡的邱嫣然壓在床上教訓?請看臉紅紅865《金主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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